梨花漫天纷飞,只徒留一个单薄的白色身影,暗自垂泪。
蓝栩将军府。
一袭黑色身影飘落于桃花居内,伫立再再再庭院内,看着满员院的桃花,久久不语。
远处走廊缓缓走来一个女子身影,到了黑衣男子近前,道:“主子,夜深了您休息吧。”
久不闻人语,女子缓缓抬眸看着眼前那高大的存在,只以为她看到的仍旧是寂寥无比,冷漠如斯的身影。怎料,她竟然看到主子的面庞竟然变得柔和无比,嘴角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足以毁灭她的微笑。
主子在笑吗为了那个国公府的小女孩儿
一瞬间心神俱裂,女子的身躯竟微微颤抖。
黑衣男子感受到异常的气氛,收回笑意,凉凉的目光锁定旁边那个簌簌发抖的女子身影,清凉如冰的话语在寒夜里响起。
“知影,本宫说过,不得擅自入这桃花居。”
那女子便是知影,此刻的知影明眸含泪,十五年来,第一次如此放纵的流着泪,就连小时家破人亡,流落街头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不曾湿润半分。如今只为了她心中的信仰,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对女子动情的,那个所有少女春闺梦里的蓝栩将军,七殿下。只为了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流露出微笑的表情
这么多年的信仰,这么多年的希冀,如今都被狠狠撕碎,虽然早已明白她的希冀不会有结果,可他她还是傻傻的等待着。多年的陪伴,落得如今的下场,她还能怎样还要她怎样主子,你的心确实狠。
在这一瞬间,万念俱灰的感觉将她侵蚀,知影深深的俯下身去,轻若鸿毛的声音,道:“方才,宫中皇上谕旨,太皇太后想见主子。奴婢四处找不到主子,这才斗胆进了这桃花居,奴婢自去领罚,还请主子速速入宫,免得耽误了时辰。”
一身黑衣的纯渊蓝栩俯首看着那在夜色中越发单薄的身影,拂袖而去。
知影直起身来,脚下却是踉跄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这满院桃花,嘴脸挂上一抹苦笑,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身向外走去。罚身体上的疼痛她早已习惯,还能有什么会比得上心中的疼痛,与漫漫无期的绝望
桃花居位于修羽阁内,修羽阁便是纯渊蓝栩的居住的院落。两座院落被一堵四面围墙紧紧聚拢,桃花居犹如被修羽阁宽阔的羽翼包裹下的花朵,骄傲的存在。
桃花居是给未来的将军夫人的,那里是与纯渊蓝栩携手白头的女子所居住的。
多少人艳羡,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往里钻。
纯渊蓝栩出了桃花居,疾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刚进入,便一把揭下脸上薄薄的一层面具,露出那张惊为天人,造物主最杰出创作的脸庞。
纯渊蓝栩走至屏风内,伸手解下一身黑色劲装,将一身隆重,华贵的皇子服饰穿上身。一瞬间,身为上位者的光芒与气质更加的耀眼。伸手挽发一根黑色玉簪将一顶银色发冠高高束起。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肆意。:
第十九章 后宫之争深似海
走出屏风,纯渊蓝栩大步向外走去,出了房间,便有一个身着单色劲装的男子迎面走来,到了近前俯首一揖,恭敬的道:“主子,快马已经准备,即可进宫。”
纯渊蓝栩脚步不停,淡淡的应了声,大步向外走去。
将军府门口,两匹快马蓄势待发,领头的那匹马,通体雪色毛发,在朦胧月光下,显得烨烨生辉,只一眼便知是万中无一的良驹。
纯渊蓝栩走到那匹白马旁,一个飞身跃然而上,一马当先的向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后面那单色劲装男子也一打马背紧追而去。
曦凤宫。
入目皆是素色,陈设简单,却又庄重严谨的寝宫里,宫娥鱼贯出入,手中端着水盆,帕子,托盘,药碗
卧榻上,一个满头华发,却庄严肃穆的女人斜斜的靠在床沿,身旁宫娥正在为她揉着穴道,为她放松。
此人正是叱咤后宫一辈子,如今依旧风光的曦德太皇太后。
卧榻旁边,坐着一位身穿五爪金龙纹明黄衣服的男子,此人正是当今皇上,纯渊封玺。纯渊皇帝看着曦德太皇太后越发老去,疲惫无比的脸庞,道:“皇祖母,身体可感觉好些了。”
伸手接过旁边宫娥端的药,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曦德太皇太后嘴边。
曦德太皇太后张口喝下,无力的语气说道:“皇帝啊,哀家这一次恐怕是熬不过喽。”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闻言赶紧惶恐下跪,就连李修文也跪下身子。
纯渊皇帝一皱眉头道:“皇祖母,切不可再如此说,朕已经下令寻找天下名医为您老治疗,皇祖母尽可放下心来。”
曦德太皇太后笑着摇摇头,道:“皇帝啊,哀家的身体哀家知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像。再说,哀家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离开了。哀家活的够久了,够累了。”
曦德太皇太后浑浊又清明的眸子仿佛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从她七岁进宫伴驾,其中这数十年的喜怒哀乐,工于心计,阴谋阳谋。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她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谁能知道。可这个皇宫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这里没有真情,只有权利,只有一步一步,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向上爬。一个不小心,便是落入阿鼻地狱。天真,纯情,在这里都是致命的弱点。
如今沧桑已至,回首向来萧瑟处。
“你们都退下吧。”曦德太皇太后向一众宫女太监吩咐道。
“是。”
“喳。”
众人鱼贯而出,房内瞬间只留得曦德太皇太后与纯渊皇帝二人。
曦德太皇太后伸手握住纯渊皇帝的手,轻声道:“那件事是哀家这一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皇帝,哀家对不住齐国公,对不起穆明月啊。”
曦德太皇太后情绪有些激动,竟止不住留下泪来。纯渊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拿出帕子为他擦干眼泪,沉声道:“皇祖母,不可动气,齐国公那里,朕会尽力补偿的。”
曦德太皇太后叹息不止,平静了语气道:“皇帝,如今哀家得知穆明月的女儿还平安的活着,哀家真的是喜不自胜。过些日子便是要选秀了,不如将那小姑娘接入宫中来,给她个名分,哀家也好在有生之年对她做些补偿”
纯渊皇帝细细沉思道:“朕也年事已高,怎能再让她一个妙龄少女入这宫中,岂不是更加亏欠与她”
曦德太皇太后闻言,急忙道:“皇帝,有多少女子想要进来这皇宫之中,还没有机会。若她进的宫来,哀家才能每日近些补偿她。每日锦衣玉食,再给她一个不错的位份,怎会委屈了她”
纯渊皇帝看曦德太皇太后又有些激动,连忙道:“端看她想不想入这后宫,若想,如此补偿与她也未尝不可。”
曦德太皇太后闻言,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眸子中又开始泛着泪光。
纯渊皇帝忙道:“皇祖母,切不可再劳心伤神,”
曦德太皇太后闻言,点了点头道:“哀家乏了,不中用了,蓝栩,蓝慕二人恐怕也快来了”
纯渊皇帝拍了拍她的手,道:“朕找他们也有些事情,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的,皇祖母就安心睡吧。”
曦德太皇太后闻言笑了笑,侧身躺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