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在大佬圈爆火了》 001 归来 临江市,超神竞技城   凌墨背光而立,手持锈迹斑斑的铁棍,雕塑般定定地站在了角斗场中央。   “凌姐,现在该怎么办?”   乔枫躬着腰,警惕地盯着角斗场外那只代号为Ak45的庞然大物。   Ak45高约三米,牛头人身,通体发绿,裸露在外的粗壮手臂上血脉偾张。   一眼便知,它的武力值与外形一样瘆人。   凌墨眸光犀锐,冷冷地盯着角斗场外状似绿巨人的Ak45,冷言:“杀。”   “可”   感觉赢它有点难。   乔枫话未说完,凌墨倏地腾空而起,一记利落的后空翻,在沉郁的空气中划出一抹极致的弧度。   众人纷纷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向了凌空而跃稳稳立在Ak45肩头的凌墨。   不得不承认,凌墨这动作实在帅炸了天!   但想要击溃Ak45,光看他们体格上的差距,就觉得不可能。   “凌姐,快下来!”   顾听白神色仓皇,甩掉了手中的铁棍,向足足有两人高,基因异变后的Ak45面前直冲,“凌姐,我接着你。”   湮没在人潮中的凌甜眯起了溜圆的眼睛,看着即将被Ak45反杀的凌墨,暗自窃喜。   她身边的少年索性扔掉了武器,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角斗盛宴。   “小甜,你说我这个蠢表妹能撑多久?”   “小点儿声。”   凌甜嗔怒地扫了眼紧挨着她的时弈。   在她看来,凌墨这位从乡下来的表哥什么都好,够蠢,好忽悠。   可惜,就是沉不住气。   时弈努了努嘴,小声嘟囔:“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这最后一个关卡,势必要淘汰九个人。她非要逞英雄,搞什么共进退,现在居然还敢挑战裁判,不知死活!”   “时弈!”   凌甜喝止了喋喋不休的时弈,她比谁都渴望凌墨能早点去死,但她又不想让旁人窥视到她内心的想法。   想她临江市鼎鼎大名的天才学霸少女,名媛圈持靓行凶的时简集团大小姐,无论何时何地,完美人设不能崩。   总之,凌甜既想当那啥又想立哪啥。   场下,Ak45黑黢黢的鼻孔大张大合着,愤怒地看向肩膀上一袭迷彩装,身材清瘦,背脊笔直的少女,“滚下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凌墨挑眉,手中铁棍虚晃一招,灵巧地避开了Ak45袭来的宽大手掌。   “歘”地一声,穿过了它仅有拇指宽的耳洞。   过粗的铁棍于须臾间撑开了它耳垂上幼嫩的肉,疼得它嘶声咆哮:   “藐视规则者,处死!”   “跟我谈规则,你还不够格。”   凌墨冷嗤,迅疾地抽出了藏于黑色军皮靴中的马刀,猛地跃起,直戳AK45布满血丝的眼球。   “啊——凌墨,你无视规则,必将被超神竞技城永久除名!”   “小子,你搞清楚,我才是规则。”   凌墨一脚踢断了它的鼻骨,纤腰一抻,借力而起,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手榴弹的保险栓,朝着它光秃的脑门砸去。   轰——   榴弹于虚空中炸开,似山洪爆发。   地动山摇。   凌墨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斑驳血迹,稳稳落地,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因爆头而亡的Ak45。   “凌姐威武!”   “封神之战,凌姐绝对是超神竞技城有史以来最A最飒的SSS+队长!”   顾听白和乔枫俩小迷弟对凌墨的崇拜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要知道,超神竞技城并非一座城,而是一个专用于选拔华国顶尖人才的竞技场。   华国每年都会从全国各地招揽3000名天赋异禀的青少年。   被选中者一旦接受了超神竞技城的邀请,就必须通过为期半年的试炼。   能顺利拿到毕业证的只有三十个名额。   对于被淘汰的两千九百余人来说,输即是死。   而凌墨狙杀了裁判逆改规则,使得这一届将有39人能顺利毕业。   毫无疑问,这是史无前例的创举!   “走!去领毕业证。”   凌墨弹了弹队长袖标上的灰尘,率先跨出了角斗场。   角斗场中劫后余生的三十多人还处在狂喜之中,或哭或笑,有的嘴里甚至还念着“阿弥陀佛”。   能够顺利毕业,意味着他们即将成为华国独当一面的人物,身后的家族事业也将因他们的荣光而更加繁荣昌盛。   这也是为什么超神竞技城的赛制这么残酷,全国各地的顶尖人才还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涌入的根本原因。   凌墨之所以会被送入超神竞技城,主要是因为她那便宜爹凌云龙明里暗里拿她最在乎的外婆刘桂芬的性命威胁她,后手还将舅舅家的唯一男丁时弈送入了竞技城,她不得已才选择了妥协。   凌云龙百分百持股的时简集团在临江市虽有些威名,但以时简集团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挤进华国豪门世家名流。   为了家族的发展,凌云龙心一横,竟将凌墨,凌甜俩人均送入了超神竞技城。   当然,为了保全凌甜,凌云龙托了不少关系还花了五个亿才买下了一个顺利毕业的名额。   至于凌墨,凌云龙压根儿不在乎她的死活。   这一点凌墨心知肚明,但并不在意。   她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拼啥都行,就是不需要拼爹。   话虽如此,她清澈透亮的眼睛中却染上了一层薄雾。   说到底,她对这份浅薄的亲情仍旧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望   “姐,不好了!时弈表哥失踪了。”   一道焦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墨不疾不徐地转过身,黑亮的眸子睨了一眼气息未匀的凌甜,“识相的,就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凌凌姐,你看!”   刚跳下角斗场的乔枫瞥见了五十米外的高台上,身上被装置了定时炸弹的时弈,双唇微颤地唤着凌墨。   凌墨顺着乔枫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定时装置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了90秒,不假思索地纵身跃出了角斗场,疾如闪电般奔向了被五花大绑在主领台上的时弈。   “凌姐,危险!”   顾听白从来没听说过凌墨还会拆弹,正打算拦住她,可还是晚了一步。   “不许跟过来。”   凌墨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时弈跟前,“啪嗒”一声打开了定时装置。   “表表妹,你一定要救下我!我可是时家唯一的男丁,绝对不能出事的。”   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弈焦声嚷着,他泅着点点猩红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紧跟在凌墨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凌甜。   四目相对,其间意味不言而喻。   只可惜,忙于拆弹的凌墨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脸上得意的神情。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定时装置中传来,凌墨高度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向后仰着,缓声安抚着看上去惊魂未定的时弈:   “表哥别怕”   “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凌甜趁凌墨疏于防备之际,箭步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强酸兜头泼了上去。   “你们!”   凌墨喉头处爆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清皎的脸上瞬间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就连她原本齐整的贝齿也被强酸所融。   她紧攥着马刀的手青筋暴起,猛地朝着身侧的凌甜挥砍而去。   她原以为,凌甜不过是被继母苏毓宠得娇惯了些。   她原以为,时弈虽然喜欢凌甜,但还不至于为了凌甜而向她这个亲表妹痛下杀手。   不成想,他们竟阴狠到了这种地步!   凌甜偏着身子,避过了凌墨渐失力道的攻击,冷笑涟涟,“我就说,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为什么?”   凌墨的眼睛因强酸的腐蚀而溃烂,视野可见度在一瞬间降到了至低点。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成为时简集团的大小姐,才能名正言顺地嫁给非凡哥哥。”   凌甜双手抱膝,巧笑嫣然地看向蜷曲在地痛苦挣扎着的凌墨。   不远处,顾听白、乔枫等人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一边对着时弈、凌甜二人破口大骂,一边卯足了劲儿气势汹汹地朝着主领台冲来。   “一群站错了队的蠢猪,该死。”   时弈眼皮微抬,倏然起身,一脚踩在了椅座下得以引爆地雷的绝密装置。   下一瞬,伴随着振聋发聩的爆炸声,顾听白等人无一例外地在距主领台上二十米处的塑胶跑道上被炸成了一团血糊糊。   “不!”   凌墨歪着被腐蚀殆尽的半张脸,绝望地贴着粗粝不堪的地面,浑浊的血水从她的眼眶中盈溢而出。   “认命吧,可怜虫。”   凌甜扬了扬眉,捻着两根手指扯下了凌墨手臂上被强酸腐蚀得破洞百出的队长袖标后,自鸣得意地扬长而去   待她和时弈前脚刚走出超神竞技城,垂死的凌墨耳边骤然传来了两道陌生的男声。   “艹,来晚一步!我还想一睹最强王者的风采,居然死了。”   “可怜,可惜。”   “三哥,你做什么?”   “这丫头衣扣开了,我给系上。”   ……   “啊!”   被强酸腐蚀的剧痛使得凌墨皱紧了眉头。   可当她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倚靠在车后座上。   端坐在她身侧的凌云龙不悦地看向大呼小叫的凌墨,冷斥:“这些年在乡下野惯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凌墨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挑眉睨着一旁冷言相向的凌云龙。   多么熟悉的一幕!   这不正是一年前,她被市一中退学的那一天?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凌墨一手夺过了凌云龙手中的报纸。   见报纸右上角刊印着“2020年10月24日”的字样,她才敢确信,她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一年前。   这一年,她十七岁。   距她被送到乡下外婆家寄养,已经有七个年头。   可能是因为亲情的缺失,这使得上辈子的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明知道凌云龙心里没有她的位置,却还是天真地认为血浓于水,多相处一段时间一切就会好起来。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认清了现实。   她凌墨对于凌家而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凌云龙错愕地望着眼神冰冷的凌墨,心里骤然生出一丝慌乱。   她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人!   凌墨察觉到凌云龙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秀眉一凛,冷冷开口: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司机刘忠停好车,看向凌墨的眼神透着几分鄙夷。   凌云龙推了好几场应酬只为去一中给她解围,她却不知感恩,连声“爸”都不会叫。   果真,在乡野长大的乡巴佬就是没礼貌。   即便占着凌家大小姐的位置,依旧上不得台面。   凌云龙黑沉着脸,原打算训她几句,可不知怎的,触及她冰冷的眸光,总觉得瘆得慌。   这时候,管家福伯已经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地哈着腰,“老爷,您回来了。”   “嗯。”   凌云龙率先下了车。   他看了眼静坐在车里纹丝未动的凌墨,心想着凌墨刚去一中高三F班不过一星期,就因全科零分被校方强制退学,心里一定不得劲儿。   磨磨蹭蹭不肯下车,应该是因为羞愧。   思及此,他稍稍耐着性子,缓和了口气:   “你阿姨为人大度,不会为难你的。凡事多让着点小甜,多读书,少说话。”   “我知道了。”   凌墨冷漠地应了一声,避开了凌云龙伸来的手,挎着洗得发白的单肩包,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怀抱着一只棕色泰迪的苏毓扭着纤细的腰肢,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云龙,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连宝贝闺女的生日party都赶不回了呢。”   ———   新文求收藏求关注。   早八点稳定更新,不定时加更~   ------题外话------   抓住五月的小尾巴,我胡汉三又又又回来啦。再次遇见,满眼回忆,满心欢喜,不胜感激~ 002 她会自卑 凌墨眼皮轻掀,看向了苏毓。   苏毓是凌墨的后妈,十多年前是红极一时的影后,如今年过四十,身姿体态依旧轻盈,倒像是娇羞可人的美貌少女。   只是,苏毓的过去并不像她的外貌这样光鲜。她是小三上位,在好闺蜜时萦怀孕期间上了人老公凌云龙的床。   后来,时萦在生产过程中因羊水栓塞亡故,她立马就挺着个大肚子嫁入了凌家。   坐稳凌家主母之位后,她又凭着极高的手段,成功压下了不堪的上位史,甚至还在临江市贵妇圈混得风生水起。   也正是因为苏毓过人的外交天赋给时简集团带来了天价的多方融资,多年来,她才能被凌云龙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这不,凌云龙见苏毓走近,冷肃的脸上瞬间绽开了一丝笑容:   “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你放心,宝贝闺女的生日我绝对不会忘。”   苏毓闷哼了一声,偏转过身子,似是在跟他置气。   她那双见人三分笑的丹凤三角眼略略一顿,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了双手插兜,气质清绝的凌墨。   “墨墨被校方退学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苏毓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可她眼里的愤恨,早已流泻了出来。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努力,才抹去了那段令人所不齿的小三上位史。   而凌墨的归来,也意味着那些她奋力想要甩掉的“污名”,又将接踵而至。   凌云龙显然没有注意到苏毓的情绪波动,他轻搂着她的纤腰,温声言之:   “校长公出,改明儿个还得再去一趟。对了,墨墨从乡下回来不过一个星期,不懂规矩,今后还要劳烦你好好教教。”   “这是自然。”   苏毓放下了怀中的泰迪,扯着嗓子喊着吴妈,“还不带墨小姐去洗漱?”   “是,太太。”   吴妈拖着肥胖的身躯,一颠一颠地跑了出来,“墨小姐,请跟我来。”   “嗯。”   凌墨点了点头,纯澈的眼眸中闪过几道细碎的流光,即便未施粉黛,依旧美得晃眼。   她静默无声地跟在了吴妈的身后,频频走神,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重生到悲剧尚未开始的一年前,这意味着之前的种种均可推倒重来。   凌甜,时弈二人的夺命之仇,她必十倍百倍,施之彼身。   苏毓伪善的假面,她必亲手毁之。   至于超神竞技城里跟着她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她也会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墨小姐,你小心些!可别蹭脏了太太从O洲特别定制的苏格兰地毯。”   吴妈一把攥住了略略走神的凌墨,对着她大呼小叫。   在她看来,凌墨脚上那双洗得看不清原来色泽的帆布鞋,根本不配踏上名贵的苏格兰地毯。   “地毯难道不是用来踩的?”   凌墨重重地蹭了蹭脚下厚实的地毯,偏头冷睨着惯会捧高踩低的吴妈。   上辈子,她不过是对凌云龙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存有一丝幻想,才会处处忍让。   重生归来,她要是再那么窝囊,又怎么对得起命运之神的眷顾?   正在客厅中洒扫的女佣瞥了眼双手插兜,显得十分痞气的凌墨,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乡下来的下贱货,果真粗鄙。据说在学校斗殴,差点就被开除了。”   “就是!毫无教养的野丫头,哪里比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二小姐?”   “想不到大小姐居然是这种货色,还比不上我呢。”   “嗐~谁叫人家运气好,一出生就和梁家少主结下了娃娃亲。”   ……   凌墨神色从容地从交头接耳的女佣身侧穿过,无意间对上了张姐那双透着精明气的眼睛,斜勾的唇角漾出了一抹痞气的弧度:   “张姐,口臭就要多刷牙。”   “什什么?”   张姐抬头,错愕地看向凌墨。   她说话的声音明明已经很小声了,凌墨是怎么听见的?   “嘘,你熏到我了。”   凌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全然不在意众人怪异的眼神。   毕竟凌家上上下下,除了后厨的田妈,都已经被苏毓恩威并施的手段治得服服帖帖。   张姐面色发红,窘迫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正想和凌墨理论理论,又碍于她凌家大小姐的身份,只得偃旗息鼓,默不作声地咽下这口恶气。   凌墨本想上楼眯一会儿,见凌甜突兀地端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号称十大神曲之一的《伊斯拉美》,阔步上前,“Duang”地一声一拳砸在了琴键上。   琴音戛然而止,诡异的静默暗自发酵。   不知为何,这一瞬众人均屏住了呼吸,深怕凌墨会对凌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凌甜皱了皱眉,仰头看向一脸痞气的凌墨,假惺惺地问候了一句:   “姐姐也想弹一首?”   吴妈察觉到凌甜有些不开心,哈巴狗一样凑上来前,阴阳怪气地道:   “墨小姐哪里会弹琴?依我看啊,她只会攥着拳头砸琴键。”   “吴妈,你别这么说姐姐。”凌甜柔声喝止了吴妈,脸上却漾出了甜腻的笑容。   “怪我,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吴妈讪讪地看向了神色漠然的凌墨,看样子像是在道歉,话里行间却满是骄傲,“墨小姐千万不要自卑,毕竟二小姐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凌墨顿觉十分好笑。   她在同钢琴家马克西姆四手联弹的时候,她凌甜连九级都考不过。   “自卑”二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词典里。   本该自惭形秽的人,是凌甜。   一首曲子弹错十七个音,还师从国际钢琴大师,真是丢人。   凌甜困惑地看着似笑非笑的凌墨,甜美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阴沉:   “你笑什么?”   “我有必要告诉你么?”像你这样的小白莲,我一拳一个。   热衷于拳砸琴键的凌墨冷不丁地对上了凌甜那双溜圆的眼,声音清冷,令人为之胆寒。   凌甜瞬时来了火气,“腾”地一声从椅座上弹起,压低了声在凌墨耳边一字一顿地道:   “怎么?你一个外人,还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44公斤,比你略轻了五公斤。没办法,吃不胖。”   凌墨蹬掉了脚上的帆布鞋,趿拉着女佣递过来的一次性脱鞋,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只留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大眼瞪着小眼。   凌甜属易胖体质,但凡听闻有人拿她的体重说事,整个人如同火药桶一样,瞬间引爆。   她狠瞪着凌墨清瘦颀长的背影,狠淬了一口,“有妈生,没妈养的贱种!”   “小甜,忘记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苏毓扭着水蛇细腰,步履生姿地朝凌甜走来。   ------题外话------   525,属于我们自己的节日。   宝贝们,每天都要好好爱自己鸭~ 003 艳压全场 凌甜面露不悦,声色中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意:   “妈,你快让爸将这个小蹄子送回乡下去!每每见到她,我总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撕烂她那生冷不忌的嘴。”   苏毓眸光淬冷,压低了声道:   “我又何尝不想将她送回乡下?坏就坏在那些个无良媒体,逮着咱家这么点私事儿追问个不停。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将她送了回去,损的不单单是凌家的名声,还有时简集团的利益。”   听苏毓这么一分析,凌甜更显郁猝。   她撇过了头,不甘心地问:   “难道,就没法子让她从我们眼皮底下彻底消失?”   “怎会没有?”   苏毓眼眸中精光乍现,不过她并未作过多的解释。   转身之间,她又从女佣手中接过那只棕色的小泰迪,特特扬高了声调:   “小甜,去将我房里那套高定礼服给你姐姐送去。”   “嗯。”   凌甜乖巧地点了点头,娇艳的脸颊上显现出人畜无害的纯美笑容。   虽然她并不知道苏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光靠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她也能将礼服里的玄机猜个七九不离十。   这么一想,她心里头总算舒坦了些。   另一边,凌墨刚进卧室,衣服还没脱去,便直奔淋浴间,一手抄着花洒对着自己的脸浇淋了上去。   冷水拍打在她毫无瑕疵的脸颊上,略疼。   不过比起被强酸腐蚀的钝痛,这么点儿力道真不算什么。   凌甜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无意间瞥见凌墨在淋浴间里的怪异举措,心里生出一丝纳闷。   穿着衣服冲凉,不难受?   又或者说,小地方来的乡巴佬都是这样洗澡的?   “谁?”   凌墨倏地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啪”地一声关掉了水龙头,迅疾转身,将悬挂在淋浴门上的浴巾披在了肩上。   凌甜对上她那双犀锐的眼眸,心跳得飞快。   这眼神,怎么跟要吃人一样,又凶又野?   听说,凌墨在乡下混惯了,打架斗殴样样没落下   瞅她这样子,难不成是要揍她?!   凌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连说话都不像之前那么利索,“姐姐姐,这里是妈咪特地为你从巴黎定制的礼服,一会记得穿上。”   “礼服放下,你出去。”   站定在淋浴间里的少女收回了鹰隼般犀锐的眼眸,一边扯下了挂钩上的干发帽,一边勾着足尖重重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对于凌甜这样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小白莲,她实在是不愿意浪费自己的表情和精力。   而此刻正乖巧地躺在她床上的过季高定礼服,她更是记忆犹新。   上辈子,她满心欢喜地换上了苏毓为她精心准备的礼服出席了凌甜的生日party,结果礼服肩带意外滑落,上半身只贴了一对胸贴的她出尽了洋相,不仅被在场宾客极尽羞辱,还因此而被黑上了热搜。   那时的她初回凌宅,尚还不懂得人心险恶尔虞我诈,天真地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意外。   现在看来,当初的她真是愚昧至极。   吹干湿漉漉的头发后,凌墨困倦地瘫在了床上,发了条微信。   【魅狐,在?】   叮——   她手中纯黑色品牌不详的手机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老大,我在!】   【帮我整理一下时简集团董事长夫人苏毓的所有相关信息。】   【老大稍等,大概需要半小时。】   【嗯。】   凌墨深知,苏毓之所以能将凌云龙牢牢地拴在裤腰带上,靠的不仅仅是那张糅杂着万千风情的脸。   唯有绝对的利益,才能彻彻底底征服像凌云龙这样理智且冷血的男人。   上辈子之所以没想过查一查苏毓的背景底细,主要是因为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善意。   虽然她早知凌甜看她不顺眼,却不知曾是她妈咪时萦好闺蜜的苏毓也暗藏祸心。   这次回凌宅,她倒要看看,苏毓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墨小姐,你换好衣服了吗?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前往帝煌大酒店了,老爷还在楼下等着你呢。”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我知道了。”   凌墨睨了眼床上那件淡粉色的过季款高定,唇角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带着三分痞气,七分凉薄。   ……   凌甜的十七岁生日party,操办得相当隆重。   凌云龙豪掷千金,包下了帝煌大酒店的高级会客厅,苏毓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人脉,几乎将全临江市的豪门贵太太和名媛千金都请了过来,现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作为今天的小寿星,凌甜被名媛千金簇拥在了C位,风光无俩。   熊初陌艳羡地看向了凌甜身上亮闪闪的镶钻高定,问道:“甜甜,你今天这身礼服是ELLA今夏时装周的高定款吗?前几天我在时装杂志上看到过。”   “是啊,这是我妈咪专程从巴黎给我定制的生日礼物。”   凌甜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妥妥的公主范儿。   “小甜,你妈咪对你真好。”   “我要是也能有一件ELLA的高定礼服,让我吃土半个月我也愿意,”   簇拥着凌甜的名媛千金们你一言,我一语,恭维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正当此时,凌墨轻挽着凌云龙的胳膊,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缓缓地跨入了宴会厅。   她身上那条过季款的ELLA高定礼服,却在这一瞬间大放异彩。   浅粉色的纱质开叉长裙,衬得她腰纤腿长,肤白胜雪。   最最要命的是,凌墨的清冷气质总能将顶奢品牌独特的味道拿捏得死死的。   乍眼一看清纯可人,揉眼再看美艳无双。   人声鼎沸的会客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眸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凌墨的身上。   熊初陌错愕地碰了碰凌甜的胳膊,讷讷道:   “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在乡下吗?”   “你说她啊,刚回来就差点儿被一中退学,我爸最近可头疼了。”   凌甜不忿地看向公主般高贵优雅的凌墨,眼眸中迸溅出了妒忌的火苗。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套过季款的礼服居然能让凌墨艳压全场。 004 肩带滑落 熊初陌惊诧地啧了啧舌,在她的认知里,能混到被学校强制退学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不是杀马特洗剪吹,就是专门勾男人魂的绿茶婊。   再加上她曾听凌甜说过,凌墨在乡下那疙瘩大点儿的地方到处勾搭男人,三度流产,名声烂到了家。   这么一想,熊初陌对凌墨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正在招呼来宾的苏毓顺着众人的目光,眼神恶毒地盯着气质清绝,如同大明星一样惊艳的凌墨。   不得不说,凌墨的气质确实十分出众,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轻而易举地成为全场的焦点。   这样的场面使得苏毓想起了凌墨还没被送到乡下时的盛况。   七年前,还在读小学的凌墨因为出众的气质成为了临江市第一名媛。   那时,几乎全市的豪门太子爷都在等她长大。   而苏毓用尽心思精心培养的凌甜,总是在凌墨过盛的名媛光环下,显得灰头土脸,甚至可以称得上毫不起眼   思及此,苏毓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她好不容易才将凌甜推上了第一名媛的位置,绝对不能容忍凌墨再度蹦跶出来坏她的好事。   “云龙,你怎么现在才来?李总等你很久了。”苏毓着一身酒红色锦绣旗袍,摇曳生姿而来。   “哦?他找我有什么事?”   苏毓眉梢带俏,压低了声说:“说是要注资。”   凌云龙一听,面露喜色,转眼就将凌墨忘至了九霄云外,只顾着催促着苏毓:   “快带我去。”   凌墨落了单,却未见丝毫尴尬。   她优雅地站定在舞池中央,静静地等待着即将跨入宴会厅的青梅竹马。   在场来宾纷纷以眼角斜光打量着肌肤雪白,气质清冷恬淡的凌墨,还时不时地交头接耳。   “这位就是凌家被放养在乡下整整七年的大小姐?”   “应该是吧,想不到长得还是这么漂亮!”   “小姑娘长开之后也忒迷人了,颇有她妈咪年轻时的风范。”   “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她妈咪当年真可谓靓绝全临江啊!”   听到来宾对凌墨的认可,凌甜那张化了精致淡妆的小脸气得青白。   熊初陌一眼就看穿了凌甜的情绪,遂拽着她的胳膊,眉飞色舞地撺掇着她:   “甜甜,我们也去问候一下凌墨?”   围在凌甜身边的名媛千金听熊初陌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出言附和。   “我记得凌墨十岁的时候就摘得了慕尼黑国际音乐大赛的桂冠,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是甜甜的对手?”   “在乡下野了七年,连琴键都没碰过。依我看,她根本不可能是甜甜的对手。”   “不就是一个村姑?居然还端出了国际名模的架势,真是可笑。”   ……   凌甜将这些非议声尽收耳底,气得青白交错的小脸总算又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她轻挽着熊初陌的手,柔声细语地说:   “墨姐姐落了单,神态都有些不自在,我们去陪她说说话吧?”   众千金纷纷附和着,一边还感慨着凌甜如她的名字一样,甜美可人,心地还善良。   正当此时,姗姗来迟的梁非凡恰巧也看到了如自由女神像一样,站定在舞池中央的凌墨。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迟疑了小片刻,这才回过了神。   凌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转过了身,顾盼流转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戾气。   梁非凡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俊朗温润。   这一刻,场上近乎所有的名媛千金都眼犯花痴地盯着这位年仅二十岁的梁家新任少主。   胆子大一点的,已经直接冲上前搭讪。   只不过,梁非凡对于女生们的示好显得十分冷淡,礼貌又疏离地冲她们微微一颔首,就冲着凌墨的方向走来。   熊初陌误以为梁非凡是为凌甜而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戳了戳凌甜的胳膊,“你可真好命!梁家少主居然亲自前来为你庆生。”   “初陌,你又在取笑我!”   凌甜羞涩地红了脸,这会子已经将凌墨抛至了脑后。   她局促地整理着高定礼服上的褶皱,含羞带怯地看向了她心仪已久的男神。   “非凡哥哥”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梁非凡好似没有看到她一样,淡漠地同她擦肩而过,径自走向了和她只有一臂之遥的凌墨。   凌甜没有得到梁非凡的回应,尴尬地咽回了准备了许久的话。   她眼尾泅着点点猩红,吃味地狠瞪着气定神闲的凌墨。   此时此刻,她愈发迫切地希望凌墨身上那件被动了手脚的礼服能够让其大出洋相。   “你居然还有脸来参加小甜的生日宴?”   经年久别,等来的并不是一句别来无恙。   和上回一样,梁非凡依旧是一副倨傲的姿态。   依旧凉薄。   依旧咄咄逼人。   凌墨敛下眸中最后一丝的眷恋,自嘲地笑了笑,“来不来是我的自由,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谁给你的底气,敢这样对我说话?”   梁非凡眉心皱出了一道褶子,声色愈发冷漠。   凌墨耸了耸肩,淡淡道:“梁家少主好大的派头。”   梁非凡从未想过,他曾爱入骨髓里的女孩,对他的态度会这样冷淡。   难不成,他还比不上她在穷乡僻壤里结识的野男人?   一想到过去的几年里,凌墨为了那些个一无是处的混子三度流产,梁非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背着我做了多少腌臜事儿。”   凌墨眸色微动,这番话她已是第二次听。   上一回,她只注意到了梁非凡极其恶劣的态度,并未去深究他指的“腌臜事”究竟是什么事儿。   现如今,她倒是对他口中的“腌臜事”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不过,碍于人多眼杂,凌墨不愿打草惊蛇,只不痛不痒地补了一句:   “梁家少主不当城管可惜了,管得真宽。”   她永远不会忘记上辈子在凌甜的生日party上,梁非凡是怎么羞辱的她。   那时的他,一边嘲她下贱,一边在众人的起哄下,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红酒泼到了上半身仅贴了胸贴的她身上   回想起往事,凌墨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可笑又可悲。明知梁非凡不是良人,明明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却还是无法狠下心肠和他彻底决裂。   这要是搁在现在,她非把梁非凡打成猪头不可!   梁非凡单手抄兜,另一只手用力地擒住了凌墨纤细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道:“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挪开你的脏手。”   凌墨秀眉微拧,欲挣开梁非凡的桎梏。   一推一拉之间,清脆的布帛断裂声自凌墨胸口处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凌墨身上的礼服肩带应声断裂,两条嫩粉色的带子软趴趴地挂在了她的胸上。   ------题外话------   秦三爷:woc爷还没出场,肩带怎么可以掉?   凌小墨:你哪位?   秦三爷:爷是你的优乐美啊! 005 啪啪打脸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的宴会厅突然噤若寒蝉。   众人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好奇地打量着舞池中央双手紧捂着胸口的凌墨。   梁非凡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下意识地想要脱下西装外套给她解围,可触及到她冰冷的眼神,埋藏在心底内心深处的爱慕又悄无声息地化成了唇角处一抹淡淡的讥诮。   凌甜轻咬下唇,目无斜视地盯着梁非凡,深怕他的三魂七魄又被媚态天成的凌墨给勾了去。直到瞥见他眸中的嫌恶之色,高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平稳落地。   而围在她身侧的名媛千金们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纷纷炸开了锅。   “凌墨也太不要脸了吧?为了勾引梁家少主,居然当众宽衣解带。”   “真是没眼看。”   “光看长相,还以为是个人淡如菊的神仙姐姐,没想到”   “这种人也配称为名媛?浑身上下都透着骚浪贱!”   苏毓注意到了凌墨这边的动静,遂扭着水蛇细腰,疾步而来:   “墨墨,怎么回事?”   凌墨眨了眨眼,纤长的羽睫微微颤着,声音软软糯糯:   “阿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礼服的肩带毫无预兆地就断开了。”   苏毓柳眉一撇,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呀。你身上这件礼服是ELLA的高定款,质量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凌墨的眼神更显轻蔑。   既然礼服的质量不存在任何问题,那么问题的矛头一定是出在凌墨自己身上。   想来她定是为了勾引梁非凡,才不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指望着梁非凡英雄救美。   可惜这梁家少主偏偏不动心,铁青着脸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梁非凡双手抄兜,深邃的眼眸里藏着点点讥诮:   “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在礼服上做了手脚吧?”凌墨捂着胸口的双手向下滑了一寸,使得她礼服之下的嫩藕色圆领背心露出了一大角。   熊初陌双臂抱胸,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你敢说礼服肩带不是你故意扯断的?”   “阿姨为我精心准备的高定礼服,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亲手扯断肩带?”   凌墨勾了勾唇角,周身华彩丝毫没有因为崩断的肩带而有所削弱。   苏毓脸色沉了沉,全然没料到凌墨出了这么大的糗,还能神色自若地站定在舞池中央。   好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在场的名流之辈俨然将凌墨当成了一个大笑话。   这种情况下,凌墨根本没办法逆转口碑。   可正当此时,一位眼尖的富太太突然凑上前,指着凌墨身上几乎同肤色融为一体的嫩藕色背心,问道:   “你礼服下的圆领背心是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这才注意到凌墨身上那件在影魅的宴会灯光下,并不显眼的嫩藕色背心。   凌墨显得十分乖巧,轻声细语地答着:   “我不习惯穿礼服,就在礼服里面套上了一件日常穿的衣服。”   她话音一落,场上那些人精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凌家大小姐既是这么保守的人,又怎么会当众扯断礼服肩带?由此看来,在礼服上动手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为她精心定制这套高定礼服的苏毓。   这下子,舆论的矛头也顺利地从凌墨身上,转移到了苏毓这个后妈身上。   人人皆知,苏毓乃小三上位。   明面上,众人仗着她时简集团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还会卖她几分薄面。   暗地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些富太太大部分出身显赫,最最瞧不起的,就是专门勾引别人家老公的无良小三。   苏毓察觉到富太太们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深意,双眼冒火,恨不得当场撕下凌墨身上的圆领背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凌墨这小蹄子,居然还敢对她耍阴招。   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凌墨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荡妇论自然靠不住脚。   更可恶的是,这把火居然毫无预兆地烧到了她身上!   富太太们怜悯地看向了孤立无援的凌墨,已然将苏毓视为了这一切变故的始作俑者。   “凌小姐,你身上的衣服怎么破成这样?”   又一位富太太指着凌墨破洞百出的嫩藕色圆领背心,看向她的眼光里满是同情。   “我”   凌墨显得有些局促,抬眸瞥了眼脸色很不好看的苏毓,又“唰”地一下低了头,小心翼翼地道:   “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   苏毓没料到凌墨居然还会跟她耍阴招,气得差点儿两眼一翻当场晕厥。   梁非凡原想指责凌墨不知检点,为了勾引他不择手段。   可当他瞥见凌墨身上满是小破洞的圆领背心后,竟莫名地生出一丝心疼。   凌甜敏锐地察觉到了梁非凡眼底里那一抹异样的情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不远处正在同光桦实业李总攀谈的凌云龙将这一场乌龙闹剧尽收眼底,心里头对凌墨的厌恶更深了一分。   一个月前,时简集团被爆售假丑闻,凌云龙积攒多年的名声面临着一夜崩盘的巨大危机。   为了挽回自己和集团的声誉,凌云龙才下定决心接回一直被寄养在乡下的凌墨。   多年来,他一直对外宣称凌墨身体不好在乡下养病。这个节骨眼上,他深怕被媒体挖到其他黑料,只好将这个七年未见的女儿接回了凌宅。   没想到,凌墨刚回来,就给他整了一出啼笑皆非的闹剧。   真是晦气!   他狠狠地剜了凌墨一眼,正想着宴会后好好训斥她一顿,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她那澄明无比却暗藏犀锐的眼睛。   “爸,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凌云龙尚未回过神,凌墨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光桦实业的李总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色迷迷地打量着身材高挑肤色匀净的凌墨,明知故问地看向了凌云龙:   “这位是?”   凌墨兴致缺缺地睨了眼这位头顶地中海的油腻李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之所以走得这么急,倒不是因为担忧被凌云龙斥责。   最主要的原因是,上辈子凌甜的十七岁生日party上,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持枪绑架案。   而她,就是那位被歹徒劫持,还上了社会新闻头条的主人公。   帝煌酒店顶层,秦北冥慵懒地倚靠在了栏杆上,默不作声地将宴会厅里的一切看在了眼里。   凌墨退场,他也跟着掐灭了手中尚未燃尽的半根烟。   缭绕的烟雾中,他深邃的眼睛仿若融入了寂寂夜色,孤清出尘。 006 秦三爷是个老处男 陆靳九紧挨着秦北冥,歪着脑袋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宴会厅里走路生风的凌墨:   “论起作妖的本事,凌家这位影后主母若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俏生生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被欺负得出尽洋相。”   霍云霆却道:   “出尽洋相的明明是这位影后主母,苛待继女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别看凌家大小姐柔柔弱弱的,能在人精堆里博得同情的,绝对不简单。”   “说的也是。”   陆靳九一口饮尽了高脚杯里的红酒,转而偏过头,郑重其事地询问着秦北冥:   “三哥,凌二小姐这场生日party差不多云集了全临江市的名媛千金。你仔细瞧瞧,有没有哪位千金稍微顺眼一点的?”   “你当咱三哥这二十四年的光棍白打的?”霍云霆轻嗤。   在他的印象里,秦北冥就是个活脱脱的女性绝缘体,一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强大的荷尔蒙,一边又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态度,让人又爱又恨。   陆靳九撇了撇嘴,无奈地道:“三哥,你知不知道伯母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都不让我找你玩了?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要永远失去我。”   秦北冥抿着性感的薄唇,迈着稳健的步伐往电梯口走去,“走,去看看小姑娘。”   “小姑娘?”   霍云霆来了些兴致,亦抬腿跟在了秦北冥后头。   他倒要看看,能让秦北冥这棵万年铁树开窍的小姑娘长什么样。   “三哥,你该不会瞒着我们金屋藏娇吧?”陆靳九双眼放光,转瞬的功夫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甚至已经替秦北冥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秦北冥:“……”   他不过是觉得凌墨那双过分犀锐的眼神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才想着去一探究竟。   至于什么金屋,什么娇娇的,他压根儿没想过。   另一边,凌墨举步生风地走出了宴会厅,掐着时间往电梯口赶去。   不出所料,那群持枪歹徒三十秒内就将杀到。   若是没有携带武器的情况下,那群歹徒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坏就坏在他们手里持有走私器械。   她身手再好,也终究快不过枪械。   上辈子,她就是吃了没有武器的亏,才被绑到了郊区的废弃工厂中。虽然经过几天的拉锯战,她最终还是反杀了那群不法之徒,但是由于舆论的造势,全国上下都知道她被绑匪掳走了好几天。   即便毫发无损地归来,却再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清白。   甚至还有人造谣她为了保命,数度委身于穷凶极恶的绑匪,这才幸免一死。   想到往事,凌墨澄明的眼眸又染上了一层戾气。   在此之前她确实怀疑过这一切都是苏毓设下的陷阱,也曾数次命人彻查过苏毓的底细。   只是,暗网里的顶级情报员都未能查到一丁点儿有关苏毓的负面消息。   再加之,她无意间曾瞥见过苏毓曾低调驱车前往寺庙为她妈咪时萦祈福,这才彻底打消了疑虑。   凌墨下意识地看了眼腕表,距歹徒杀到只剩下了十五秒的时间。   可电梯旁的屏显还停留在了一楼!   从一楼到二十五楼,十五秒时间肯定不够。   情急之下,凌墨只好按下了边上总裁专用电梯的按钮。   她心下腹诽着,帝煌大酒店背后那位神秘金主绝不可能没事闲着坐电梯玩,因此踩雷的几率可能比彩票中奖还要低。   出乎意料的事,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电梯里居然站着三位梳着大背头,身材堪比国际男模的男人!   站在最左边的陆靳九眼眸细长,正斜勾着唇角同凌墨打着招呼:   “凌小姐,在等电梯?”   斜靠在右侧的霍云霆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他早已心有所属,除却宋星晚,从未正眼看过其他女人。   站定在中央,单手抄兜,气场如黑夜般强大而薄冷的秦北冥只垂眸定定地看着凌墨。   触及她身上破洞百出的圆领背心时,眸光不由得一滞。   凌墨秀眉微拧,她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三个男人,都非等闲之辈。   而站在最中央的这尊大佛,最为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人长得这么好看,兴许是帝煌大酒店特招的牛郎,应当比那些持枪歹徒好应付一下。   如此一想,凌墨紧绷着的神经略有松懈,正打算跨入电梯,不料陆靳九先一步摁下了关门的按钮,“凌小姐,再见。”   凌墨双手提着裙衬,正思忖着要不要硬挤入电梯,不经意间又对上了秦北冥鹰隼般锐利的眼眸。   仅一眼,就看得她背脊发寒。   罢了。   这男人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好惹”三字,她还是别去招惹了。   总裁专用电梯里,秦北冥眉头微皱,不悦地问道:   “谁让你关门的?”   “啊这”   陆靳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地挠了挠头,“三哥,你不是最讨厌和女人同乘电梯吗?”   在他的印象里,秦北冥好像从未和任何女人合用过一台电梯。他不过是顺手做件好事,省得人家女孩儿被不知怜香惜玉的秦北冥毫不留情地扔出电梯。   霍云霆抿唇轻笑,“咱三哥的好事就这么给你搅黄了。”   “难道,三哥看上的小姑娘就是这位凌小姐?”   陆靳九后知后觉,被霍云霆一语点破之后,才发觉今儿个的秦北冥十分的反常。   秦北冥第一眼就看到了凌墨眼里的慌乱,他思忖着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虽然,他向来不屑于帮助他人。   但看在人家小姑娘长得颇合他心意的份上,帮她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等电梯再次停在了二十五楼,秦北冥一改之前的矜贵模样,大步迈出了电梯。   陆靳九正想跟上前,却被霍云霆一把拽住,“阿九,给三哥留点空间。”   “嗐~三哥哪里会把妹?我这不是想上前做做助攻。”   陆靳九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刚跨出电梯的一条腿又麻利地缩了回来,“算了。我先替三哥查一查这位凌小姐的背景。” 007 男厕里狭路相逢 秦北冥走出电梯后,电梯口已经没了凌墨的身影。   他扫了眼电梯屏显上带着上升箭头的“23”,后又偏转过头,透过半敞的玻璃门看向了黑魆魆的楼梯口。   按理说,那小丫头就算再心急也不可能等不了几十秒的电梯,改而走那段冗长狭窄的楼梯。   且不说她脚上还蹬着高跟鞋,单论从二十五楼往下走的时间差,绝对要比等电梯更费时。   与此同时,宴会厅里因数名持枪劫匪的闯入而乱成了一锅粥。在场的名媛千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四散而逃。   秦北冥冷眼睨着狼藉不堪的宴会厅,因不断冲击着鼓膜的尖叫声和打砸声,原本平静无波的情绪趋于狂躁。   他下意识地将手抄入裤兜里,可探了一圈,裤兜里除却半包未抽完的烟,再无其他。   靠…   怎么每次发病,都忘记带药?   秦北冥阴沉着脸,本想原路折返,无意间听见宴会厅里有人正焦急地喊着凌墨的名字。   “凌墨”   那小丫头该不会被劫匪绑走了吧?   秦北冥顺势缩回了要去摁电梯开关的手,转而迈着矫捷的步子,朝着人仰马翻的宴会厅走去。   “韩述,让人来二十五楼处理一下突发情况。”   他一边给帝煌大酒店的挂名老总打了个电话,一边忍下了浑身蚀骨的疼痛,用那双鹰隼般的犀利眼眸横扫着鸦飞雀乱的宴会厅。   眸光流转间,他终于捕捉到了凌墨的倩影。虽然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套男士休闲连帽卫衣,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眼看着她麻利地钻入了男洗手间,秦北冥也毫不迟疑地紧跟在她身后。   凌墨心里清楚,那群劫匪的目标是她,为了找她,势必会把整层楼翻得底儿朝天。   而男洗手间,无疑是当下最为安全的地方。   即便有人闯入,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对一个男装打扮,帽檐遮脸的人产生怀疑。   可话虽如此,她心里头还是萌生出了些许的紧张。   倒不是怕死,而是怕红。   万一她在众人面前展露了非同一般的身手,保不齐一夜之间就要火遍全网,到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无限放大。   她生性酷爱自由,决不能容许自己的吃喝拉撒都暴露在媒体的聚光灯下。   笃笃笃——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扰乱了凌墨的思绪,使得她飞快地钻入了男洗手间里并不算宽敞的隔间。   秦北冥借着昏黄的光线环顾了一下四周,薄冷又低沉的声音漾着回音:   “看够了?”   正趴在隔间门缝窥视着秦北冥的凌墨尴尬地向后退了一步,特特压着嗓子,瓮声瓮气地道:   “你在跟我说话?”   秦北冥双手抄兜,信步站定在隔间前,薄唇无意识地勾起了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   “凌小姐,再不出来一会儿劫匪赶到,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跟踪我?”   一想到刚刚就是眼前这个装X男的缘故,才使得她不能及时乘坐总裁专用电梯开溜,凌墨心里好似有十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在咆哮。   听出了凌墨话里行间的火药味儿,秦北冥低头浅浅一笑:   “脾气还挺大。”   “说,你想做什么?”   虽然同秦北冥还隔着一扇木板门,凌墨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这样的气场,比起那些持枪劫匪不知强了多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牢牢地抵住了隔间的木门,深怕他会突然闯入。   秦北冥微微一愣,思忖了片刻后,略显纳闷地讷讷出声:   “不知道。”   一开始,他只是有些困惑,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怎会有那样一双犀锐的眼眸。   可当他一步步靠近她的时候,突然间又忘却了自己找她的初衷。   再加之感观被宴会厅里的尖叫声所刺激,濒于病发边缘的秦北冥甚至做不到集中注意力。   “既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安分地一边玩去。”   凌墨被他这一声轻飘飘的“不知道”气得一脚暴踢在了隔板上,使得原本站定在门前的秦北冥被隔板砸得晕头转向。   “吃炸药了?”   秦北冥眉头紧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紧攥住了凌墨的手腕。   “谁让你总挡路?”   凌墨倒也不是真想动手打他,毕竟对于长相英俊的男人,她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只是情况紧迫,为了防身她不得不快些摆脱这条烦人的尾巴。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用蛮力挣脱他的桎梏,却发觉他的力气大的惊人。   “喂…你再不放手,我动真格的了。”   察觉到两人之间力量的巨大悬殊后,凌墨心中暗生挫败。   这些年来,光比武力值,她还没输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长得花里胡哨的俏牛郎给碾压了。   “外面有人。”   秦北冥倏地抿紧了薄唇,猛地将凌墨推进了就近的隔间,并反手扣下了门闩。   四目相对,凌墨眸中戾气更甚。   她已然察觉,自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如若他想在这狭窄的隔间里做点什么,她可以称得上毫无反抗的余地。   如是一想,她眉心狂跳,连说话都不似刚才那么利索,“男洗手间并不是法外之地,我劝你自重。”   “难道不是你先冒犯的我?”   许是隔间里的空气太过烦闷,又或是秦北冥病发症状更显,他开始狂躁地扯着领带,看向凌墨的眼神也更加渗人。   凌墨低咒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重生第一日的剧情走偏得这么厉害。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绕过了他的腰身,欲掰开隔间的门闩。   而从秦北冥的视角上看,眼前骄傲且冷漠的女孩正试图往他身上靠来。   若是平时,他铁定会一把将她推开。   可此时此刻,他却因她身上有别于香水味的淡淡异香味,不自觉地伸展开了手臂箍住了她的腰身,“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臭流氓。”   凌墨侧过了身子,长腿一抬,一抻,再狠狠地向上一顶,直击秦北冥胯部。   她对于这种烂大街的搭讪招数早已见怪不怪,过去这些年,倒是有不少社会青年这么搭讪过她。   只不过,那些个企图对她动手动脚的小混混们下场都不太好,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再恶劣一些的,那就是直接被折断了第三条腿… 008 不雅视频流传网络 “你!”   秦北冥眉头一皱,倏然松开了身前张牙舞爪的女孩儿,下意识地护住了紧要部位。   “我什么我?别让我再遇见你,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凌墨撇了撇嘴,一把将他推到了一旁,大脚破开了好似随时都会散架的隔板门。   与此同时,刚刚还在宴会厅里流窜的绑匪突然开了窍,一窝蜂地涌入了并不是宽敞的男洗手间。   “老大,你说那小蹄子当真藏在了男厕里?”   “废什么话?快点找!必须在酒店保安赶到之前办了她。”   “好嘞!”   话音一落,绑匪们便卯足了劲儿,挨个隔间地闯。   凌墨深知躲避不过,正欲迎战,秦北冥突然出手将她拽入了怀中,“信我一次,嗯?”   “我可以信你,但没必要。”   凌墨意识到秦北冥欲为自己打掩护,迟疑了片刻之后,终是挣开了他的手,以一记利落的扫堂腿,放倒了隔间外两位毫无戒备心的绑匪。   “哪里来的臭小子?兄弟们,给老子上!”   摔得四脚朝天的绑匪恶狠狠地盯着凭空杀出的凌墨,一时间竟未认出她就是金主点名指姓要他们祸害的凌大小姐。   “就凭你们几个毛头崽子,也敢在你爷爷我头上撒野?”   凌墨狭长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斜勾起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讥诮意味十足的冷笑。   说话间,她已经夺下了倒地绑匪手中的手枪,一气呵成地扣动了扳机,重重地顶在了绑匪的脑门儿上。   “说,谁指派你们来的?”   “大哥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冲撞了大哥,还望大哥海涵。”   瘫在地上的绑匪头子吓得浑身发僵,连声求饶。   而余下的数名绑匪见老大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虎视眈眈地盯着昏暗灯光下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凌墨。   “他妈的谁让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凌墨撑在绑匪胸膛的手肘狠狠地往下顶去,惹得身下的男人嗷嗷哀嚎。   秦北冥双手抄兜,矜贵如斯地站定在隔间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蹲伏在地野性十足的凌墨,好看的眉不自觉地皱了皱。   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她眼睛里的狂放不羁和野性。可问题是,她看起来还这么小,行为举止粗鲁些也就算了,发起狠来怎么还会说脏话?   秦北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破天荒地想要做一回好人,想要亲自将眼前这只狂恣孤傲的小野猫领回正道。   被凌墨单手掣肘得完全动弹不得的绑匪哭丧着脸,为博得同情,还戏精般眨了眨眼,“大哥,我知道错了。”   “谁指使你们来的?目的?”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真不晓得背后金主是谁。只知这背后金主和临江市凌家的大小姐有些宿仇,花重金要我们将她绑走,玷污后再将视频传到网上。”   “呵…”可真够恶毒的。   凌墨自恃从未挡过别人的路,也从不主动惹事,却不料总有些自不量力的跳梁小丑赶来找抽。   秦北冥薄唇紧抿,定定地看着眸放凶光的凌墨。突然间,他好似有些理解凌墨的眼神里为何揉杂着那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她才会将自己包裹在坚不可摧盔甲中。   这一点,他们倒是出奇的相似。   洗手间里的绑匪无一不被凌墨的冷笑所慑,哆哆嗦嗦地问:   “你你笑什么?”   “我今天心情好,暂且给你们留条活路,识相的给我麻溜地滚。”凌墨缓缓起身,一脚踹在了身前惊惶未定的绑匪身上。   待绑匪鼠窜而逃之后,她才利落地脱掉了男士卫衣,若无其事地整理着内里穿着的荷叶边针织开衫。   秦北冥不动声色地撇过了头,即便她身上并非未着寸缕,还是礼貌性地回避着。   等她将身上那条黑色休闲裤一并脱掉,只留下一条及膝学院风短裙,他才将视线重新定格在她身上,“凌小姐这身功夫师从何人?”   凌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男洗手间,声色清冷却又带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狂妄:   “你以为,有人当得了我的师父?”   话音一落,她又从裤兜里揣出了一根棒棒糖,“咻”地一声,将洗手间外廊道上的摄像头镜面击碎。   秦北冥幽深的眸子暗了暗,和寻常人不同,他并不认为她这是在说大话。   恰恰相反,他总觉得她已经相当低调,偶尔流泄出来的瑰丽光彩,也许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片晌后,甩掉了脑海中凌墨冷酷飒爽的英姿,秦北冥徐徐蹲下身,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骨肉均匀的手指挑起了被她丢在一旁的男士卫衣。   ……   帝煌大酒店一楼接待大厅,络绎不绝地涌出了神色仓皇的名媛千金和富太太们,而蹲点候着的媒体娱记却是一波又一波地往接待大厅里挤。   眨眼间,凌云龙和苏毓就被这乌泱泱涌来的娱记围在了中央。   “凌先生,今晚在令嫒生日宴会上引发大规模恐慌的持枪劫匪是否为仇家指派?”   凌云龙脸色铁青,他原打算借着凌甜的生日宴会拉拢人心,不成想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然而,面对着直怼他嘴边的话筒,他只得尽可能地忍住心头怒火,沉声道:   “感谢广大媒体同仁的关心,今晚事发突然,确实引发了小范围的混乱,值得庆幸的是受邀贵宾均没有受到伤害。目前,这件事已交由警方全权处理,抓到犯罪分子之后,警方会第一时间向社会公布。”   八卦娱记想着从凌云龙口中问不出丝毫有关信息,所幸将话筒递到了昔日影后现如今风光无俩的凌家主母苏毓面前。   “据受邀贵宾反馈,刚被接回凌宅的凌大小姐在宴会上离奇失踪,疑似被绑匪绑架,你怎么看?”   面对各方媒体的快嘴,苏毓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以贯之的镇定。   她单手轻扶着最近的话筒,声色柔缓,不疾不徐地道:   “墨墨身体有些不适,中途就退场了,并不存在被绑匪绑架一说。”   这些八卦娱记尚未挖出想值得在网络上持续发酵的花边新闻,不甘心地追问着苏毓:   “外界盛传你与凌大小姐感情失和,是否真有此事?”   ------题外话------   有没有小宝贝在看鸭   没有的话,我明天再问~ 009 口碑逆转 凌云龙面色更加阴沉,倏然打断了娱记得提问,冷冷地吐出了八个字,“空口无凭,子虚乌有。”   他之所以将凌墨接回凌宅,主要是想要洗白时简集团售假一事,在大众面前重新树立起良好的值得信赖的个人形象。   这个节骨眼上,他迫切地想要营造出和谐的家庭氛围以巩固自己的社会形象,自然不愿被这群媒体抓到任何的话柄。   “听说凌大小姐曾被多所学校退学,您私底下有没有和凌大小姐沟通过此事?”   娱记一心想要坐实苏毓和凌墨关系失和一事,仍奋力地挤兑着拦在他们面前的保镖,再度将话筒怼到了苏毓面前。   苏毓耐心地听完娱记的提问,有条不紊地解释着,“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绝不能有片刻的疏忽。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自然十分希望能为凌家再培养出一位得以成为国家栋梁的优秀人才。”   听她这么一说,热衷于挖掘豪门恩怨的娱记一时间也寻不出丝毫的错处。   虽然,她并没有直接否认和凌墨关系失和一事,但这番说明已经彰显了她对凌墨的重视程度。   就这么耗了一二十分钟,各方娱记依旧没问出和所以然来,正打算收工折返,酒店大堂中突然窜出了一位神色慌张的女服务生。   她蹬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凌云龙跟前,气喘吁吁地道:   “凌先生,酒店工作人员根据二十五楼监控发现,一身形酷似令嫒,作休闲打扮的客人在半个小时前曾单独进过男洗手间。在她进洗手间之后,多名绑匪也闯入了男洗手间。”   “你说什么?”   凌云龙诧异地瞪圆了眼,他原以为凌墨已经先行离去,压根儿没考虑过帝煌大酒店牌面极大,门口根本叫不到出租车这一茬。   女服务生赶紧补充道:   “据监控显示,绑匪离开男洗手间后,酷似令嫒身形的客人至今仍未走出洗手间。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赶往25楼,凌先生稍安勿躁。”   紧挨着凌云龙的苏毓,一改之前的从容不迫,两条半永久落尾眉拧成了一团:   “云龙,我记得墨墨离场后确实换上了一身休闲卫衣去往了洗手间的方向。你说,墨墨该不会真被”   “她去男洗手间做什么?”凌云龙单手扶额,实在是烦透了凌墨。   好端端的去什么男洗手间?   这下倒好,即便她能全身而返,这群媒体也能编出“凌家大小姐在男厕和人偷情”的爆炸性新闻。   站在凌甜身侧的梁非凡听闻凌墨极有可能已经惨遭了绑匪的毒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本打算亲自前往二十五楼一探究竟,可一想到凌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跟社会小混混搞到了一起,那颗焦灼的心好似被浇下了一盆冰水,哇凉哇凉。   凌甜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梁非凡沉郁的面色,突然间眼眶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非凡哥哥,现在该怎么办?姐姐根本不会是绑匪的对手,她该不会已经被…”   “被玷污?她的身体早就脏了,不多这一次,也不少这一次。”   梁非凡语气森冷,话里行间透着一丝凉薄。   “可我还是很担心她。”   凌甜微微垂下了头,任由珍珠般的眼泪颗颗分明地往下掉。   梁非凡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女孩,心里一动,轻柔地将她揽入了怀中,沉声安慰着她:   “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   凌甜轻靠在梁非凡的胸膛之上,声音始终带着些许哽咽,眼睛却如同弯月般愉悦得眯了起来。   酒店大厅里,近乎所有人尚还在焦急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苏毓却已经让人给蹲点的媒体娱记分发着点心和矿泉水。   她面露愁容,一遍又一遍地同娱记们打着招呼:   “墨墨还小,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还望大家手下留情,别将她今夜被绑匪侮辱一事刊登出来。”   “好说。”   娱记们明面上和善地应下,事实上食指已经扣上了相机快门键,就等着第一时间抢发凌墨被抬下来时的狼狈模样。   苏毓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下暗爽。   这一回,她不相信凌墨还有“起死转生”的可能。即便保住了小命,也救不回她彻底崩坏的口碑。   “爸,阿姨,你们离场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凌墨凶多吉少之时,她却迈着优雅的步伐,信步从电梯口走来。   各方媒体见正主现身,纷纷抄起手中的相机、话筒,朝着恍如没事儿人一般淡定自若的凌墨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凌小姐,据说你在男洗手间里遇上了持枪劫匪,这是不是真的?”   “凌小姐为何会突然闯入男洗手间?”   凌墨淡淡地瞥了眼不远处脸色铁青眼里除却愤怒并没有一丝一毫心疼的凌云龙,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略带纳闷地问:   “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   此时,苏毓已经挤入了乌泱泱的人潮中,关切地攥着凌墨的手,任由两行眼泪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墨墨,这事都怪阿姨。是阿姨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   凌墨懂事地摇了摇头,轻声细语:   “阿姨,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不小心在茶水间睡着了。”   听凌墨这么一解释,苏毓顿觉十分蹊跷。   她分明是亲眼看到凌墨一头栽入了男洗手间,这才让那群绑匪去洗手间擒人。   按理说,凌墨根本不该安然无恙地站定在她跟前才对。   可单看她此刻的模样,静好恬淡,从容不迫,完全看不出被凌辱过的痕迹。   “凌小姐,刚才你没有去过二十五楼的男洗手间?”一位记者耐不住性子,率先打破了酒店大堂中诡异的沉默。   凌墨眉梢一挑,笑意炎炎地反问道:   “谁跟你们说的我去过男洗手间呀?刚才,我就是有些头晕,一个人在茶水间休息了一会儿。”   闻言,又一名记者兴奋地追问着凌墨,“凌小姐,你真的没有去过男洗手间?凌太太说她亲眼看到你进的洗手间。” 010 苏毓被爆虐待继女 凌墨撇了撇嘴,缓缓地看向了脸上笑容逐渐凝固的苏毓,轻问:   “阿姨,你该不会看错了吧?我就算是要去洗手间,进的也该是女洗手间,阿姨为什么要跟他们说我进的男洗手间?”   苏毓被凌墨这一问噎得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见能言善辩的苏毓半天回答不上来,舆论风向再一次向着凌墨方倾斜。   “看来,苏大影后对这位继女成见挺大。”   “可不是嘛?没影的事儿传得绘声绘色,正常人就算是看见了自家闺女闯了男洗手间,也不会大咧咧地说出来吧!”   “就是,就算是真性情也不该这么没谱。更何况,这凌大小姐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一点儿也不像是受过迫害的样子。”   “果真,豪门恩怨是非多。可怜了凌大小姐,年幼丧母,现在又被这么个狠毒的继母压着,难出头喽。”   ……   凌云龙眼瞅着自己的贤内助被一帮人冷嘲热讽,飞快地衡量了一下利弊,很快便下定决心弃车保帅,“真相如何,调一下监控不就水落石出了?”   “嗯,爸说的在理。”   凌墨附和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眸光澄明,睫毛微颤,俨然一副单纯无邪的乖乖女形象,尤为招人怜爱。   “眼下,也只能先查一查监控了。”   苏毓巴不得快些放出监控好坐实凌墨确实进出过男洗手间一事。   可当她对上凌墨那双澄明无瑕的眼眸时,心里头竟莫名有些发怵。   奇怪   这小蹄子的眼神怎么这么渗人?   乍眼一看纯良无害,可多看几眼,就会发觉她那黑亮的瞳仁下藏着可怕的黑暗漩涡,神秘莫测。   凌云龙见苏毓的脸色渐趋苍白,关切问道:   “毓儿,身体不舒服么?”   苏毓摇了摇头,声音温柔得掐得出水,“刚刚因为担忧墨墨的安危,出了一身冷汗,以致于手脚有些乏力。”   凌墨听见了苏毓的说辞,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苏毓恶心人的功力居然又精进了不少。   现下,她终于明白二十年前苏毓为何能凭借电影《红灯笼》里的反派小三一举摘得金稚、柏花双料影后。   说白了,苏毓从始至终都是在本色出演。   等大堂经理将存储着监控视频的U盘插到了酒店前台的宽屏电脑上之后,场下的几十个人纷纷屏住了呼吸,争先恐后挤到了最前面。   饶是冷漠如梁非凡,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情绪,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凌甜的手,阔步凑到了电脑屏幕跟前。   凌甜紧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妒火,隔着乌泱泱的人群,恶狠狠地盯着神情自若的凌墨。   她倒要看看,凌墨能装到几时。   按照原先的计划发展,明日一早凌墨被绑匪凌辱的不雅视频就将在网上广泛流传。   到时候,就算梁非凡心里还有凌墨的位置,也绝不会接受一个这么肮脏的女人。   而倚靠在凌云龙怀中的苏毓,也时不时地往凌墨身上瞟去。   直到现在,苏毓依旧想不明白凌墨的底气来自哪里。   是因为太过无知,还是因为她早已留了后手?   若说无知,倒也站得住脚。毕竟,凌墨在乡下蹉跎了整整七年,就算曾经名动京华,其周身光芒也早被乡野粗鄙之气所掩盖。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凌墨既是她亲眼看着走入的男洗手间,就一定会被洗手间外的监控拍下。   思及此,苏毓总算定下了心神,佯装淡定地询问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显示屏的凌云龙:   “怎么样?视频里可有墨墨的身影?”   凌云龙摇了摇头,沉声道:   “只能看到背影,但看其走路的姿态,应该是个男人。”   “难道监控没有拍到她走出洗手间的画面?”   苏毓秀眉紧皱,忙拨开挤在前头的媒体娱记,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视频,直至电脑蓝屏。   站定在人群外的凌墨看着一脸错愕的苏毓,不咸不淡地道:   “我就说吧,我真的没有去过男洗手间。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调一下休息室的监控,我刚才一直在休息室里。”   前台招待员却略带歉意地解释着,“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我们酒店所有休息室都没有安装监控,给各位造成不便,实在抱歉。”   “这样啊?”   凌墨唇角的笑意愈深,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刚从乡下回来,不知道酒店休息室没装监控。”   听她这么一解释,场下除了苏毓和凌甜二人,全都信了凌墨的说辞。   各方媒体眼露精光,显得十分亢奋。此监控视频一出,不仅仅证实了凌墨的清白,同时也将矛头对准了昔日的流量女王影后苏毓。   不出所料,“影后苏毓虐待继女”、“著名影后苏毓的小三上位史”、“苏毓造谣继女和绑匪鬼混”等话题将会登顶明日各大花边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   苏毓没想到,她居然再度着了凌墨的道。   此刻,她脸上除却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愤怒。   凌墨寡淡的眸光在苏毓脸上驻足片刻,唇角肆意地扬起一抹弧度,“阿姨,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阿姨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   凌云龙狠瞪了凌墨一眼,转而扶着脸色发青的苏毓快步走出了帝煌大酒店。   面对着穷追不舍的各方媒体,苏毓并不作其他解释,只默不作声地将她那只戴着鸽子蛋的纤纤玉手搁在了小腹上。   她的身材保养得很好,年过四十腰腹间依旧不见丝毫赘肉。   不过,单手护肚的动作确实引发遐想,眼尖的娱记已经按下了快门键,打算以“昔日影后为巩固豪门主母的位置,年过四十仍在拼三胎”等话题炒一波热度。   凌墨将苏毓的小动作看在眼底,却并没有搅乱她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危机公关。   比起一招制敌,她更倾向于将苏毓,凌甜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让这些曾经狠踩过她的人身败名裂,痛失所有。   “二小姐,墨小姐,该回去了。”   司机刘忠小跑而来,向着凌墨和身后正同梁非凡腻歪在一起的凌甜招呼道。   凌墨微微颔首,慵懒地打着哈欠,正想随刘忠走向停在酒店门口的高级黑色商务车,纤纤细腕却被梁非凡拽了去。   ?   ------题外话------   大宝贝小宝贝们,鹅童节快乐!   今天不抓鸭,来抓鹅鹅鹅鹅鹅~   评论区留下鹅言鹅语,看眼缘发币~ 011 渣前任要包养她 凌墨微扬着下巴,直视着梁非凡那双深邃的眼睛,话里行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戏谑:   “怎么,梁家少主这是旧情复燃了?”   凌甜见梁非凡当众拽住了凌墨的手,心中警铃大作,转而主动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委屈兮兮地问:   “非凡哥哥,你不是说要在生日宴上给我一个惊喜吗?”   “小甜,你先上车。”   梁非凡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裤兜里还静静地躺着一枚求婚戒指。   早在一周前,当他得知凌墨被接回了凌宅,就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当着她的面将求婚戒指套在凌甜手上。   他之所以急着向凌甜求婚,无非是想要借此机会狠狠地报复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凌墨。   凌墨既然下贱到为了野男人三度流产,他势必也要让她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这个姿容清冷绝艳的女孩儿不仅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眸中似乎还流露出了一丝鄙夷。   梁非凡本打算用最肮脏的话语去羞辱凌墨,但话到嘴边,突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凌甜见他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凌墨身上,难受得抓心挠肺。   “非凡哥哥,我先上车了。”   “嗯。”   梁非凡淡淡地应了一声,沉郁的声线显露着他此刻的不耐烦。   凌甜心不甘情不愿地上车后,凌墨再也懒得伪装她对梁非凡的嫌恶,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梁非凡,有屁快放。”   “你这是什么态度?”梁非凡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越发不舒坦。   凌墨狠狠地抽回了被他攥红了的手,冷声反问:   “听不懂人话?”   梁非凡英挺的剑眉无意识地拧作了一团,面上骤然现出一丝疑虑。   现在的凌墨,和七年前软萌善良的她大相径庭,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凌墨看着默不作声的梁非凡,本想甩手走人,可为了弄清梁非凡对她的恨意源自哪里,这才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我让你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浪费我的时间,这下应该听懂了吧?”   “这些年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得粗鄙又下贱?”梁非凡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痛心疾首。   凌墨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惋惜,冷不丁嗤笑出声:“梁非凡,收起你的虚伪。你要是当真关心我,又岂会整整七年对我不管不问?”   “翻旧账有意思?”   梁非凡像是被踩到了痛点,整个人愈发的暴躁。   下一瞬,他猛地将凌墨推至了酒店外墙上,急躁将裤兜里的钻戒塞入了她的手中,“钻戒收好,就当是半年的包养费用。”   话音一落,他就急不可耐地俯下身,欲亲吻她那无时无刻不再撩拨着他的娇嫩红唇。   “这戒指,难道不应该套在凌甜手上?梁非凡,你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性子真是令人作呕。”   凌墨冷漠地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突然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打得他双腿一个趔趄,直愣愣地跪在了她脚边。   梁非凡没想到凌墨这么不识好歹,气急败坏地冲她怒吼着,“贱货,你在乡下都能让野男人随便睡,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难道不应该感到庆幸,我并没有因为你肮脏的身体而抛弃你?”   “你啊,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凌墨双手抱臂,神态从容地打量着如同发怒的雄狮一样脖颈青筋暴起的梁非凡,状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在乡下的事是不是凌甜告诉你的?”   梁非凡狠狠地抹去了嘴角处被她一巴掌扇出来的殷红鲜血,不甘心地追问着她,“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你在乡下结识的野男人?”   凌墨用一种戏谑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之后,这才微微颔了颔首,“确实比不上。乡下里结识的男人够野够味儿,活好还不粘人,我很满意。”   说完,她随手将手中的钻戒扔在了他的脚边,头也不回地钻入了黑色商务车之中。   “凌墨,你给我等着。”   梁非凡一脚碾过了地上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气得一拳砸在了酒店外壁上。   总有一天,他会让凌墨知道,背叛他的下场有多凄惨。   ……   帝煌大酒店顶层,秦北冥站定在落地窗前,鹰隼般犀锐的眼眸一路尾随着身影绰绰的凌墨。   直到她上了凌家的商务车,才眷眷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陆靳九瞅着魂不守舍的秦北冥,忽地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说:“三哥,我已经将你的这位凌小姐过去十七年里的所有资料都调齐了,要不要看看?”   “不必。”   秦北冥不屑于做那窥探他人隐私的事。   但凡是他感兴趣的人或事,他更倾向于多花点儿心思去了解,而不是单纯地利用技术手段,将人家的过往扒得一干二净。   “真的不看?”   陆靳九一屁股坐在沙发沿上,津津有味地翻看着手机里凌墨的照片,啧啧出声:“这位凌小姐果真是从小美到大,这颜值,素颜都能秒杀当红小花。”   “肤浅。”   秦北冥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向陆靳九靠去。   “三哥不是不感兴趣?”   陆靳九将手机藏到了背后,眼放精光,满脸揶揄。   “再说一遍?”   秦北冥无视了陆靳九话里行间的戏谑,倏地将膝盖压在了沙发沿上,挺括的胸膛无限接近着陆靳九微微弓着的身体。   陆靳九傻了眼,局促不安地盯着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他扑倒的秦北冥,健硕的身体居然开始隐隐发颤。   他下意识地后仰着身体,哆哆嗦嗦地问:“三哥,你是不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觊觎我了?”   “手机交出来。”   秦北冥满头黑线,总感觉陆靳九有被害妄想症。   “啊?”   陆靳九瞅着前一秒如同洪水猛兽,下一秒又和往常一样优雅如斯地站在他跟前的秦北冥,总感觉自个儿被他渣得彻彻底底,弱小无助到只能蜷缩在绵软的沙发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秦北冥懒得开口解释,再度俯身,一把夺过了被陆靳九揣在怀里的手机。   “啊!三哥不要!我怕疼”   陆靳九会错了意,紧张地手脚并用,像极了不甘于委身恶霸的小可怜。 012 怕疼就安分点 秦北冥眉梢微抬,冲着陆靳九低低一笑,“怕疼就安分点。”   要是再有下次,他不介意暴揍一顿总是在胡思乱想的陆靳九。   陆靳九又一次曲解了秦北冥的话中之意,吓得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宽大的身躯陷在了绵软的真皮沙发中。   秦北冥拿到了手机,心情愉悦了不少,转身又翘起了二郎腿,如一尊雕塑般坐在了陆靳九的身侧,快速地浏览着凌墨的资料。   出生时,生母因羊水栓塞而死。   七年前,将同父异母的妹妹推下楼,使得继母意外流产,被扭送到了乡下。   这之后,性格大变,打架斗殴成了家常便饭,曾被多所学校开除。   除此之外,还三度怀孕三度流产   “十七岁,三度流产?”   秦北冥眸光幽深,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蓝底证件照。   照片上的少女扎着简单的马尾,眼神清澈,笑容明媚,右脸上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十分的清纯美丽。   陆靳九侧过头,瞥了眼黯然失神的秦北冥,磕磕巴巴问道:   “三哥,你觉得凌小姐怎么样?”   之所以这么问,他不过是想要证实一下,陆靳九还有没有“弯转直”的可能性。   秦北冥顺手将陆靳九的手机揣入了自己的裤兜中,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答了一句,“小梨涡挺迷人的。”   “啊?你真的不介意她的过去?还没成年呢,就流过三个孩子。”   陆靳九瞬间来了精神,他怎么也没想到向来洁身自好的秦北冥,居然好这口。   秦北冥皱了皱眉,低声道:“别这么说人家。”   听他这么一说,陆靳九简直跟撞了鬼一样,莽莽撞撞扑了上去,一边伸手探着他的额头,一边神神叨叨地道:   “三哥,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小九,我不太懂女孩子的东西,你帮我订购一箱适合小女生穿的内衣给她送去吧。”   这时候,秦北冥脑海中闪现过凌墨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圆领背心。   虽然从她的姿容中看不出丝毫的窘迫,但不知怎的,他总感觉那件破洞百出的衣服碍眼得很。   ……   黑色商务车中,坐在前排的凌墨一直低头玩着游戏。   屏幕上突然推送出一条信息,使得正在游戏中大杀四方的凌墨分了神,意外地掉了半管血。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要爆粗口的冲动,暴躁地点开了信息。   【老大,苏毓的有关讯息已经打包发你邮箱了。另外,半个小时之前,我监测到有人在调用你的信息,只是暂未查出对方的底细。】   【查出来是谁之后,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凌墨发完信息,直接开启了信息免打扰模式,再度进入游戏之中。   坐在车后座的凌甜目无斜视地瞄着凌墨,见她只顾着玩游戏,更加郁闷。   别扭了好阵子之后,她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姐,刚才非凡哥哥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不成想,凌墨突然怒摔手机,爆了一句粗口:猪啊,每次都去送人头!   此话一出,正在闭目养神的凌云龙脸色更显暗沉。   今晚的事虽然怪不到凌墨头上,但他早已习惯了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到她头上。   他见凌墨这般没有教养,忍不住厉声斥责:“满嘴脏话像什么样子?再敢欺负小甜,你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苏毓两度着了凌墨的道,心里头还堵着一口气,这会子她恨不得凌云龙能拿出点气魄来,最好动手扇凌墨几耳光。   不过,面上她还是做足了功夫,着手轻拽着凌云龙的胳膊,“云龙,算了。”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凌云龙推开了苏毓的手,坐直了身体,怒瞪着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凌墨,“你!立刻向小甜道歉。”   凌墨扫了眼屏幕上的“GAME OVER”,这才回过神,偏头看向了直喘着粗气的凌云龙,“哮喘犯了?”   “你”   凌云龙气得脸色铁青,龇牙咧嘴,“向小甜道歉。”   “道歉?”   凌墨声色骤冷,犀锐的眸光带着一股子令人难以忽略的狂傲,只一眼,竟让凌云龙感到头皮发麻。   苏毓瞅着剑拔弩张的俩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打着圆场,“墨墨还小,不懂事也是情有可原,咱做大人的多加管教就成了。”   “阿姨,你知道爸是为了什么事而生气吗?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前排玩游戏,爸为什么要叫我向小甜道歉?该不会刚刚打盹的时候,梦到我暴打了小甜一顿?”   凌墨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那双顾盼流光的眼眸在后座三人脸上扫了一遍。   果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三人排排坐在一起,怪和谐的。   坐在当中的凌云龙像是用于祭祀的大猪头,肥且腻。   挨在他身边呈“S”状凹着造型的苏毓,像极了光不溜秋凹凸有致的叫花鸡。   至于一身浅绿的凌甜,活脱脱一杯水光漾漾的绿茶。   思及此,凌墨唇角笑意更深,却并不言语,只静静地看向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   凌云龙瞅着兀自发笑的凌墨,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以后你要是再敢辱骂小甜,自己看着办!再有,离梁非凡远一点,要是搅了小甜的好姻缘,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什么时候辱骂过你的宝贝疙瘩了?至于梁非凡,我也烦得很,刚刚抓着我不放,非要我收下钻戒”   她话未说完,凌甜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连声追问:   “你是说,非凡哥哥给你送了钻戒?”   “是啊,不过我给拒绝了。”   凌墨转过了头,再懒得同凌甜废话。   “墨墨,你该不会是弄错了吧?非凡那枚钻戒应当是给小甜的生日礼物才对,平白无故的,他干嘛送你?”苏毓面带三分薄笑,虽在问话,语气却显得十分笃定。   梁非凡出身簪缨世家,自小就是名流圈中的佼佼者。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哥儿,眼光肯定不低。不论如何,也不会看上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   听苏毓这么一说,满脸愤恨的凌甜也警觉了起来。   她双目耽耽地盯着凌墨,急迫地问:   “那枚钻戒该不会是非凡哥哥托你转交给我的吧?”   ------题外话------   宝宝们尽量别养文哦,追读对于连载新书太太太重要啦~   拜蟹~ 013 收到一箱内衣 凌墨双手抱臂,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座上,双眼微闭,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句:   “你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   她话音一落,车里又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凌甜气得眼泪直掉,又不情愿在凌墨面前丢了场子,只敢咬着娇嫩的唇瓣无声地啜泣。   凌云龙的火气倒是比方才小了一些。   对他而言,利益才是最为关键的。不论是凌墨,还是凌甜,谁要是能拿下梁非凡这个大金主,他都算得上稳赚不亏。   苏毓也不再多言,她出神地盯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街景,满脸愁容地寻思着该如何应对外界的舆论压力。   今天晚上为了转移媒体的注意力,她有意制造出自己怀上身孕的假象。可说到底,媒体究竟要如何引导舆论,她依旧没法把控。   深思熟虑之后,她终于还是打开了微信联系了她的前经纪人赵敬淳。   【赵哥,我这边出了一点小事,还望你伸出援手,帮我一把。】   【今晚的事可不小,已经有多家媒体联系上我。他们最终怎么撰稿,主要看你这边公关费给的到不到位。】   【需要多少?】   【起码一字开头。】   【十万?】   【一百万。】   苏毓双眼紧盯着微信屏幕,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个“好”字。   这笔钱,她并不打算向凌云龙要。用钱方面,凌云龙虽然从来没有限制过她,但这并不意味这他能接受高额的媒体公关费。没有混过娱乐圈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圈子里的水有多深。   一想到自己还得自掏腰包善后,苏毓心里更加不舒爽。   她冷冷地盯着车前镜里闭目养神的凌墨,恨得咬牙切齿。   当年正是因为时萦的出现,凌云龙才会对她不屑一顾。她好不容易才从时萦手中抢走了凌家主母的位置,却也因此背上了小三的骂名。   现如今,时萦生下的小蹄子这才刚从乡下回来,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损失了一百万,她怎会甘心?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不甘心,她暂时也没有应对的法子。绑匪失手,警方那边还不知道会不会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唯一能做的,就是偃旗息鼓,尽可能塑造好慈母的形象,先彻底堵住媒体的嘴再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毓突然侧过脸跟凌云龙说道:   “明天一早,我去送小甜和墨墨上学。墨墨成绩不好,我们须得重视些。不然,我还真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   “也好。”   凌云龙随口应着,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嘴脸。   半小时后,他们刚回到凌宅,吴妈就一脸谄媚地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奔向了凌云龙,“老爷,你看。”   “什么东西?”   凌云龙换上拖鞋,不耐烦扫了一眼纸箱里花花绿绿的女性内衣,心里头腹诽着这吴妈越来越不靠谱。   居然捧着一箱女人的内衣让他看,他又不是变态。   看这玩意儿做什么?   苏毓顺着凌云龙的视线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厉喝着吴妈:“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将这东西扔出去。”   吴妈没料到苏毓会突然发火,慌了神,颤巍巍解释道:   “这箱内衣是寄给墨小姐的。我一时没注意,以为是刚刚寄来的洗护用具,这才打开的。”   闻言,苏毓突然来了兴致,顺势凑到了吴妈跟前,“看一下寄件人的信息。”   “上面没写。”   “这就奇怪了”苏毓从箱子里挑拣了一条透明蕾丝内衣,略显鄙夷地叫住了正打算上楼的凌墨,“墨墨,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给你寄的,还是说你自己给买的?”   凌云龙冷睨了一眼苏毓手中的蕾丝内衣,脸色铁青。   凌墨在乡下里的那些腌臜事,他亦有所耳闻。   不过,他原以为回到凌宅之后凌墨会有所收敛,想不到她居然这么不知廉耻!   “谁送来的?”   凌云龙怒目而视,厉声质问着她。   “嗯?”   凌墨疑惑地看向了苏毓手中的蕾丝内衣,而后又平静地迎上了凌云龙的目光,“吴妈不是说了快件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既然没写,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凌云龙死瞪着凌墨纤瘦的背影,怒骂了一句,“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居然养出了个白眼狼!”   “唉,墨墨确实是太任性了些。”苏毓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凌墨懒得看他们唱双簧,权当没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略有些失神地琢磨着给她送来一箱内衣的人会是谁。   虽然,这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也让她意识到,重生后的一切似乎已经脱离了事情发展的原有轨迹。正如匿名快递这件事,重生前压根儿没发生过。   这么看来,她还是费点心思防着各路牛鬼蛇神。   “烦人。”   凌墨甩掉了脚上趿拉着的拖鞋,从她洗得发白的单肩包中拿出了一台不知名的笔记本电脑,认真地浏览着苏毓的相关信息。   和上回一样,整整三十页PPT,却连一丁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不可能。要是没有靠山,她究竟是怎么坐稳凌家主母的位置?”   凌墨单手托腮,反反复复地浏览着苏毓的相关信息。   按理说,凌云龙那么急切地想要一个儿子,而苏毓却始终怀不上身孕,他早该动了其他心思才对。   可事实上,苏毓在凌家一直拥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愣是一点亏没吃。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凌墨将电脑扔至一旁,随后给国内著名经纪人Ryan发了条微信。   【老哥,苏毓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没上热搜?】   【她的前经纪人赵敬淳动用了不少关系,再加上她豪掷千金花了七位数的公关费,已经把事情摆平了。】   【七位数就想摆平?把这消息透露给她的老对家白洁,帮她再上一次头条。】   【成,包在我身上。】   收到回复,凌墨惬意地换了个姿势,点开了游戏界面,继续开黑。 014 他们很般配 “墨小姐,你的快递我给放桌上了。”   面相尖刻的吴妈推门进来的时候,凌墨依旧沉浸在游戏之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今晚的职业冠军联赛的大力杯,她势在必得。   上辈子她在超神竞技城里,正是因为这款游戏,同顾听白,乔枫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今,距第20届超神竞技城面向社会公开招募各界人才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大可利用游戏之便,提前半年认识他们。   半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足以逆天改命。   足以守她所守,护她所护。   吴妈在凌墨的房间停留了小片刻,见她没出息地只知道埋头玩游戏,眼里的鄙夷愣是连藏都藏不住。   她心下暗忖着,乡下来的野丫头,即便有凌家大小姐的身份加持,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野鸡。   人家凌甜在用功学习的时候,凌墨却在玩游戏。再这么下去,她俩的差距势必越来越大。相信若干年后,一事无成的她连给凌甜提鞋都不配。   吴妈鄙夷地摇了摇头,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眼又屁颠屁颠地给凌甜送燕窝羹去……   等凌墨带领着四个队友顺利问鼎职业联赛季度总冠军之后,手机屏幕另一端的顾听白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硬拉着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顾南风显摆道:   “哥,你看!我拿到职业联赛季度总冠军了。”   顾南风敷衍地瞥了一眼,显然不相信顾听白有这技术,“花钱开外挂了?就你这技术,顶级玩家都带不动你。”   “瞧不起谁呢?”   顾听白侧了侧鼻子,得意扬扬地向顾南风伸出了手,“车钥匙拿来,愿赌服输哈。上回你自个儿说的,我要是能拿下季度总冠军,你就把新入手的幻影借我开一个月。”   “拿去。”   顾南风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往他怀中扔去,换上一身休闲服后,又拖着他往车库走去,“听说三哥看上了一个小姑娘,陪我去Only吃瓜。”   “你们这群老光棍,去酒吧也不找妞儿玩,就知道玩牌,没意思。玩牌也就算了,结果每次输钱的都是我,我不去。”   “我喝了酒,你给我滚去开车。”   顾南风没收了他的手机,直接上手将他拖上了车。   “秦三哥都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了,你确定真有女孩儿能入得了他的眼?”   顾听白小声嘀咕着,若是平时,他倒是乐意走这一遭。   问题是,他刚刚加上了凌墨的微信,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顾南风没收了手机,心里头实在痒得厉害。   “哥,你快把手机还我。大神还等着我回话呢!”   “专心开车,我替你回。”   顾南风对于顾听白口中的大神倒是有几分兴趣。   要知道顾听白这货明明就是个战五渣,曾经还因为技术太菜被队友举报消极比赛,直接给封了号。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带着顾听白问鼎职业联赛。   巧的是,他刚打开微信的时候,凌墨也刚好弹过来了一条信息。   【今晚辛苦了,改日聚聚?】   【择日不如撞日。Only二楼包间,等你。】   【明天要上课,不去。】   凌墨回完微信,就放下了手机,研究起了书桌上那一箱花花绿绿的情趣内衣。   顾南风收到了回复,疑惑地问着顾听白,“你说的这位大神,还在读书?”   “这我倒没问过。只知道大神挺社会的,游戏连麦的时候,一直对着我口吐芬芳。”   “大神路子这么野?还是说被你气的?”   顾南风一想到顾听白这只猪被队友逮着尾巴骂的憨样,一改平时的优雅骄矜,笑得很大声。   “去去去,一边去!什么被我气的?大神之所以骂人,单纯是因为心情不好。女孩子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情绪化一些,我哪里能和她计较?”   “女孩儿?”   顾南风没想到这位能把猪队友带上天的大神居然会是个女孩子。   出于好奇,他又一次地点开了凌墨的微信头像,睁大了眼仔细端详了足足一分钟,这才确定她的头像并不是什么五彩斑斓的黑,而是单纯的24K纯黑。   “这头像挺别致,和三哥的头像很配。”   顾南风突然发觉,他们不止头像般配,黑黢黢一片用放大镜来看也看不出个鸡儿,就连微信昵称都很般配。   秦北冥的微信名叫“随机”,而凌墨的微信名恰好叫“那就随机”。   是缘分,还是单纯碰巧?   又或是某些人打算借此契机,企图接近秦北冥?   这么一想,顾南风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改日,他一定要约她见上一面。倘若这女孩儿意图暗算他的兄弟,就算美成一朵花儿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另一边,凌墨多番查证无果之后,直接给好闺蜜宋星晚拨去了视频通话。   “星晚,这箱情趣内衣你送来的?”   “怎么可能哦?我没事送你内衣做什么,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穿给谁看?”   视频的另一头,宋星晚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凌墨聊着天。   说起来,她们已经认识了整整十三年,不是亲姐妹,更胜亲姐妹。   “不是你,又会是谁?”   凌墨郁闷地将纸箱扔在了角落里,重新又躺回了床上。   “这寄件人的审美铁定有点问题。哪有送青春美少女这样的蕾丝胸衣?不仅显老,还土气。依我看,寄件人十有八九是个秃头油腻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宋星晚啃着手里的苹果,煞有其事地分析道。   “油腻大叔?”   凌墨自动带入了宴会上光桦实业李总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对于寄件人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想看她穿透明蕾丝内衣?   下辈子吧。   “墨啊,这次回凌家,打算住几天?”宋星晚明媚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愁容,“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苏大影后的演技早就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总怕你在凌家受委屈。”   “这次不会了。”   凌墨讷讷出声,眼前再一次掠过她被强酸泼脸凄惨死去后的百态众生。   比起怨恨,更多的是被身边人背叛后的心寒。   关闭视频通话后,她重重地闭上了眼睛,耳边陡然萦绕着一道低醇且极具磁性的男声:   “这丫头衣扣开了,我给系上。”   她总感觉这声音有点儿熟悉,可细细想来,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   那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不过若是有缘得以遇见,她还是想要好好感谢那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在她弥留之际顾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题外话------   好久没看到推荐票了,心里慌的一批   急需可以把我砸晕的大把大把推荐票   (′;︵;`) 015 三哥情窦初开脸皮薄 第二日清早,天还没大亮,凌墨已经在离凌宅不过数百米远的滨江一带晨跑。   自昨晚同秦北冥过了两招之后,她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要知道以往只有她打别人的份,这要是让人得知,现在的她虚到连一个柯基臀牛郎都干不过,多丢人?   为了避免遇到昨晚那样的窘境,她只好更加严格地管控好时间锻炼自己的体能。   绿化带外,一辆限量版幻影正御着凉风疾驰而过。   车内,除了驾驶座上眼神清明的秦北冥,和副驾驶上的闭眼浅眠的霍云霆,后座上的三人已经拧巴成一团,六手六脚纵横交错。   谈不上兄弟情深,至多是基情四射。   “哥,快看!江边有只细腿丹顶鹤在飞。”   顾听白不胜酒力,看什么都带重影儿,硬是把人小姑娘看成了丹顶鹤。   同样宿醉而归的顾南风晃了晃脑袋,摆出了和顾听白几乎一模一样的震惊脸,“这丹顶鹤腿挺白。”   趴在顾南风胸口的陆靳九也抻了抻脖子,兴味盎然地朝着凌墨招了招手,清润的嗓音因酒精的刺激作用变成了沉郁的烟嗓:   “喂!那只鹤,你严重超速了!”   秦北冥:“……”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群疯批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对凌家那个离经叛道的小姑娘有些好奇,车后座那三人至于激动成这样?把酒当水喝,还真当自己千杯不醉?   凌墨停住了脚步,偏头看向了绿化带外那一车的醉汉。   隔得有点远儿,她并未看清楚车里人的模样,耳边只窸窸窣窣传来了醉汉的疯言疯语。   倒是秦北冥,不经意间的一瞥,居然就认出了凌墨的身形。   “云霆,我有急事,你送他们回去。”   急刹,停车,褪去身上沾满烟酒味的西装,秦北冥利落地跃过了绿化带,朝着凌墨的方向奔去。   凌墨揉了揉眼,缓了好几秒才看清向她跑来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地想要掉头逃跑。   毕竟,现在的她还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不等她转过身子,秦北冥已经挡在了她的前头,“这么巧?”   “有事吗?”   凌墨声线里透着几分戒备,好看的桃花眼里藏着一分犀锐,抓得人酥酥痒痒。   秦北冥沉吟了片刻,突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在此之前,他从未主动和除了他妈以外的任何女人搭过话,故而,这会子别看他面上依旧是一副骄矜高贵的模样,心里头已经慌得一批。   凌墨见他双手插兜,决然不像是想同她干架的样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事的话我走了。”   “嗯。”   秦北冥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一脸冷肃地目送着凌墨撒腿往回跑的背影。   这丫头,跑这么快做什么?   该不会害羞了吧   这么一想,秦北冥的心也跟着凌墨拂柳般纤细的小腰左右晃荡着。   莫名兴奋,莫名开心!   嗐,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凌墨跑远后,秦北冥彻底放弃了表情管理,笑得春风荡漾,一脸骚气。   车后座上,三双迷离醉眼齐刷刷地看向了春风得意的秦北冥,才安静了一小会的三人,又唧唧喳喳闹了起来。   “三哥笑得跟朵油菜花一样,看来今天终于不便秘了!”   “你说,三哥刚刚是不是窜稀去了?”   “他明明是泡鹤去了,也不知道看上的是公鹤还是母鹤。”   霍云霆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道:“三哥情窦初开,脸皮薄,你们别吓着他。”   秦北冥注意到那四张神色揶揄的八卦脸后,疯狂上扬的唇角于顷刻间恢复如常。   他优雅地拉开车门,跟没事儿人一样,只字不提刚才的事。   ……   凌墨气喘吁吁地跑入了凌宅,还没匀过气儿,就见端坐在餐桌前的凌云龙将手中的报纸怒摔到了地上。   站在他身边的田妈连忙蹲下身去拾捡地上皱巴巴的报纸,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坐在凌云龙对面的凌甜认真地喝着杯子里的牛奶,显得极其的沉默。   凌墨见这阵仗,下意识地掏出了衣兜里的手机,顺手打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苏毓成功登顶了微博热搜头条。   不仅如此,她一人还独揽了三条热搜,正可谓风头正盛,堪比顶流。   【爆!苏毓涉嫌虐待继女】   【双料影后苏毓小三上位史被扒出!】   【帝煌酒店惊魂夜!影后苏毓造谣继女和绑匪有染】   凌墨粗略地扫了眼热搜下的网友评论,发觉苏毓请来的水军也因三观不正被广大网友口诛笔伐,这才不疾不徐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神色自若地挨着凌甜坐下。   田妈见状,忙给凌墨端来了一直在保温着的早餐。   “谢谢。”   凌墨轻轻地道了声谢,转头作一脸疑惑状询问这凌云龙,“爸,阿姨还没起么?昨晚,她不是说要亲自送我和小甜上学?”   “你阿姨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凌云龙面色不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子怒气。   在他看来,苏毓之所以会被推到风口浪尖,纯粹是凌墨这丧门星害的。   “阿姨还没吃早餐吧?我给她送去。”   凌墨浅浅笑着,转眼就端着自己吃剩下的早餐,踩着不合脚的一次性拖鞋,“啪嗒啪嗒”地上了楼。   她倒要看看,苏毓此刻还能不能笑出来。   花了一百万的公关费,结果什么事情都没解决,这搁在谁身上,都该暴跳如雷了。   光是想想苏毓的狼狈模样,凌墨唇角处的笑意就愈发深刻。   径自推开主卧的房门,她快速走到了苏毓床边,关切问道:“阿姨,你还好吗?”   “你来做什么?出去。”   苏毓抬眼,狠瞪着笑靥如花的凌墨,气不打一处来。   演技精湛的她终于在极致的愤怒下,亲自撕开了伪善的假面具,冲着凌墨大吼大叫。   凌墨将早餐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床头柜上,毫不畏惧地迎上了苏毓阴狠的目光,“早餐记得吃,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网上的舆论风暴,是你煽动的?”   苏毓双眼通红,一想到她那段上位史又再度被人扒出,心里头的恨意更甚。   凌墨并未答话,只在她耳边轻声道:   “听说,阿姨花了一百万公关费。这件事,爸知道吗?” 016 压戏影后 苏毓怔怔地盯着突然凑到她跟前的凌墨,瞳孔微震,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恐惧。   按理说,这件事除了经手的赵敬淳和那几家收了封口费的主流媒体,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才是。   凌墨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显然不可能同圈里的人存在任何交集。   既是如此,她又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苏毓心慌意乱,却只能强作镇定,低声问道:   “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吴妈和张姐闲聊时故作神秘地提了一嘴。我还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不可能。”   苏毓摇了摇头,并不相信凌墨所言。   凌墨耸了耸肩,笑问:   “那阿姨觉得,我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呢?”   “……”   苏毓看着凌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眼皮突突起跳,骤然发觉自己差点儿又着了这小蹄子的道。   “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她暂且搁下了心中的疑虑,极力否认着天价封口费一事,“什么公关费不公关费的?我要是真花了这个钱,热搜上就不该出现那些碍眼的内容了不是?”   凌墨不置可否,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   只是那笑,完全不达眼底。   本就有些心虚的苏毓头一回得见凌墨这般诡异病娇的一面,只觉背脊发寒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   苏毓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因过度紧绷的神经微微变调。   “我在笑阿姨屁丁点儿大的胆子。你在怕什么?这是法治社会,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凌墨踱步到床头柜边上,以居高者的姿态睨着苍白如纸的苏毓,一字一顿地道:   “我听说,经验丰富的演员在和人对戏的时候,会用自己强大的气场压制他人,使得他人频频出错。原以为,身为双料影后的阿姨在气场方面应该十分强大,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被我给压了。”   苏毓后知后觉,等她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压戏”之时,气得抄起身后的靠枕,朝着卧室门的方向狠砸去。   对此,凌墨置若罔闻。   她自顾自地挺直了背脊,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出了主卧,临走前还不忘戏谑地甩下了一句:   “双料影后,不过尔尔。”   “贱人生的贱种,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毓没想到凌墨的胆子这么大,刚回凌宅不过一个星期,就敢堂而皇之地向她这个手拿实权的凌家主母宣战。   再这么下去,还不得反了天?   为了给凌墨一个下马威,苏毓再也顾不得微博上的流言蜚语,转身换上一套玫红色套装,蹬着十厘米的恨天高,风风火火地往楼下走去。   楼梯口,刚换上校服的凌墨一改往日的冷漠,笑着将红包塞入了吴妈的手中,“吴妈,生日快乐。”   “墨小姐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吴妈掂了掂热乎的红包,粗略估算了下,这红包里头应该塞了小两千,瞬间眉开眼笑。   苏毓瞅着自己的亲信这么轻易地就被凌墨哄得团团转,怒火中烧,朝着吴妈高声嚷着,“吴妈!这大半天你都去做什么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太太,我刚刚一直在和张姐她们一起打扫卫生。”   吴妈脸色张皇,赶紧将红包揣入裤兜中,转眼又指了指正在拖地的张姐,以证明自己没在偷懒。   “喂不熟的白眼狼。”   苏毓冷哼了一声,对吴妈的信任于片刻间消解了一大半。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面色愈发难看的苏毓,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心里清楚,苏毓能将一手烂牌打成王炸,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既然顶级情报系统都没能抓到苏毓的把柄,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苏毓的身边人下手查起。   虽说,苏毓一直都很信任吴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的关系真有面上那么稳定。要想瓦解她们之间的信任,还需得选择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用细节说话,一点一点腐蚀她们的心理防线。   凌云龙正要出门,见苏毓仍旧闷闷不乐,温声哄着,“毓儿,还在生气呢?网上的流言蜚语大不必在意,我一会就去找人交涉一下。”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清者自清。就是怕有心人逮着我们家这么点事儿不放,影响了公司的声誉。”   苏毓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这两日不顺心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不如,过几天再让我表哥来算算?”   凌墨眉梢微挑,这才想起来苏毓还有个神棍表哥。   七年前,苏毓的这位神棍表哥一口咬定她命里带煞,长期养在家里,不仅影响运势,还会影响子孙后嗣。   求子心切的凌云龙对这番鬼话深信不疑,硬是将苏毓流产,凌甜摔下楼梯等祸端统统归咎到了凌墨身上,二话不说就将她送到了乡下。   当时说是送到乡下寄养,实质上是为弃养。这七年来,他根本没有出过分毫的抚养费。   回忆起往事,凌墨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你表哥近些年还在寒山观苦修?”   凌云龙正想着让苏毓表哥替自己算算事业运势,刚一开口思绪恰巧被警方的来电所打乱。   他按下接听键后,习惯性地开了免提。   手机另一端的朗润声音随之传来,“凌先生,昨日大闹令嫒生日宴的绑匪已被擒拿归案。据绑匪头目交代,他们只是收钱办事,至于背后雇主是谁,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凌墨目无斜视地观察着苏毓的神情,见她神色几经起伏,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苏毓极有可能就是那群持枪绑匪的背后雇主。退一步说,就算她本人并没有亲自经手此事,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思及此,凌墨冷不丁地往凌云龙贴在耳边的手机凑去,轻声问了一句:   “可以查一下他们的银行账户吗?他们既是收钱办事,背后雇主十有八九已经将部分酬金打到了他们的账户上。说不定,从银行账户入手,恰好能查到背后雇主的有关讯息。”   听凌墨这么一说,苏毓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这件事虽然不是她亲自经手的,可要是抽丝剥茧查下去,势必会累及自身。   ------题外话------   高考加油冲~   考的都会,做的都对~ 017 你居然被扣了73分 凌墨睇了一眼面部神经过度紧绷的苏毓,笑容更显,轻灵的嗓音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   “警官先生,我的提议可行吗?”   “难。这群绑匪均是Z国国籍,且没有在我国境内开过银行账户。至于境外银行账户信息,一般情况下是查不到的。”   听得警方的释义,凌云龙忙捂住听筒,冷声呵斥着凌墨,“不懂就别插话。”   在他看来,凌墨纯粹是因为表现欲作祟,总想着在人前出风头。   真有点本事也就罢了。   问题是,凌墨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饭桶,要是再让她说下去,难免要暴露智商让人看笑话。   “你说什么?”   凌墨的眼眸中多了一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威压。   凌云龙被她这么一睨,只觉后颈生风,浑身血液好似在须臾间凝固了一般,怔怔失神。   凌墨的气场,怎么会和那个人这般相像?!   苏毓见凌云龙脸色不大对劲,关切地问道:   “云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无妨。”   凌云龙摇了摇头,关掉了免提和警方又聊了几句。   凌墨注意到了凌云龙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惧,更觉困惑。   她不过是瞪了他一眼,根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瞎紧张个锤子?   难不成他一不小心看花了眼,将她错认成她的妈咪时萦?   不对,这也说不通。   她和她妈咪的长相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相似之处。凌云龙既没近视,又没远视,不至于这样都能认错吧?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凌云龙已经挂了电话,随同着时简集团高级事务秘书,急冲冲地赶赴定于今早九点的记者招待会。   虽说凌甜生日宴上的暴乱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不论如何,作为宴会的主办方,凌云龙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站出来阐明事情的真相,撇清时简集团同持枪绑匪的关系,才能将集团的损失降到最低点。   凌云龙前脚一走,苏毓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细长的眼尾往凌墨那张素面朝天的脸上淡淡一轩,除却嫌恶,还带着一分的得意。   警方已经明确表示,暂时查不到那群绑匪的境外银行账户信息。因此凌墨就算有意追查,也绝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彻底放宽心后,苏毓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傲慢地接过了吴妈给她递来的El今夏新品手拿包,蹬着恨天高从凌墨跟前摇曳生姿地往已经停靠在前院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刘忠,开车。”   “好的,太太。”   等候在一旁的刘忠讪讪而笑,快步上前替苏毓开了车门。   凌甜紧跟在苏毓身后,本打算紧挨着她坐下,却被她一手推出了后座,“小甜,你坐副驾。”   “好。”   凌甜即刻会意,余光瞥了一眼淡漠自如的凌墨,勾了勾唇角,笑得颇有深意。   凌墨完全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敛着眼底潋滟生姿的光芒,长腿一曲,慵懒散漫地挨着苏毓坐到了车后座上。   苏毓也不说话,一边对着巴掌大的梳妆镜补着妆,一边还时不时地瞟着身侧叉腿而坐的凌墨。   果不其然,乡下来的小蹄子就是没教养   坐没坐姿,粗俗鄙陋,丢人现眼!   再反观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上静若处子的凌甜,苏毓心里不经一阵暗爽。   想当年,时萦处处要压她一头。   而今,她的宝贝女儿锋芒毕露,已经将时萦生的贱种完完全全地比了下去。   注意到苏毓时不时投来的眼神,凌墨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顺手给魅狐弹去了一条微信。   【帮我查一下大闹凌甜生日宴的那群绑匪的境外银行账户信息。】   【老大,凌家是不是得罪你了?要不要动用关系,一锅端了?】   【一锅端哪里来的体验感?再说,我要的可不仅仅是摧毁他们。】   凌墨收回了手机,唇角处漾出了一抹邪魅的弧度。   但凡是欺辱过她的人,她压根儿就没准备放过。   不止如此,她还要用他们最不能接受的方式,彻底摧毁他们的求生欲。   “墨墨,一会儿见到你们班主任的时候可不能再胡闹了。”   苏毓冷眼斜睨着凌墨,话里行家满是嫌恶,“再有摸底考,就算一题都不会做,好歹也把选项填上。要是再来一次全科零分,你就滚回乡下吧,凌家丢不起这个人。”   凌墨面露戏谑,反问道:   “阿姨希望我考多少分?”   “自然是越高越好。”   苏毓被她这么一问,更觉莫名其妙。   众所周知,凌墨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可她说话的口气却总是这么狂妄。   什么叫希望她考多少分?   说的好像她能控分一样,真是可笑!   “既然如此,我自当竭尽全力,满足阿姨的心愿。”凌墨话落,抬眼看向了正在翻阅英语读本的凌甜,“上次模拟考,你考了多少?”   凌甜眉梢一挑,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屑。   就凭凌墨这样的学五渣,还想和她比?   “677分。”沉默了片晌,凌甜略显骄傲地报出了自己模拟考的分数。   话音一落,她还不忘侧过头,给予后座上一脸痞气的凌墨一个鼓励的微笑,“姐姐天资聪颖,只要肯学,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怎么,你居然被扣了73分?”   凌墨双手抱臂,挑衅地看向了骄傲自满的凌甜。   凌甜冷嗤,傲气凌然地回了一句:“难道,你还能考出比677分还高的分数?”   “看我的心情。”   凌墨随口应着,率先拉开了车门,刚准备下车,却好巧不巧地同梁非凡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气氛于须臾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梁非凡垂眸,紧盯着一头栽入了他胸膛中的冷艳少女,低沉的音色中透着一丝玩味,“你就这么饥渴?”   凌墨:“”   她无语望天,如避蛇蝎般避开了如同雕塑一般杵在她身前一动不动的梁非凡。   “站住。”   梁非凡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厌恶和不耐,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急转过身,猛擒住凌墨纤细的手腕,“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018 梁非凡死缠烂打 凌墨:“???”   她什么时候欲擒故纵了?   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讨厌他吧。   “凌墨,我在问你话。”梁非凡略显狂躁地扯着领带,削薄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凌墨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地道:   “梁非凡,你不好好在山海经里待着,跑我面前瞎蹦个什么劲儿?”   “什么意思?”   梁非凡听得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她扯什么《山海经》?   凌墨拽拽地甩掉了他的手,冷睨了眼端坐在车后座中一脸铁青的苏毓,面上瞬间展开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字面意思。”   梁非凡脸色更加难看,继而追问道:“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哈欠连连的熊初陌意外瞥见俊逸不凡的梁非凡,瞬间打起了精神,速度凑了过来。   她见梁非凡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凌墨渐远的背影,连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非凡哥,山海经里全是奇禽异兽,凌墨这是拐着弯儿骂你呢。”   “姐姐她怎么能这样!”   凌甜双眉紧蹙,声音温温柔柔的,纤瘦的身体也娇娇弱弱的,看得人心痒。   梁非凡气得整个肺都要爆炸了般连气都喘不上来,要不是凌甜也在场,他指不准真会冲上前狠狠地教训一顿凌墨。   “非凡哥哥,你没生姐姐的气吧?”凌甜抬起晶亮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梁非凡。   “没有。”   梁非凡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而将裤兜里的首饰盒递给了凌甜,“喏,你的生日礼物。昨天突发变故,忘记给你了。”   “谢谢。”   凌甜满心欢喜地打开了梁非凡递来的首饰盒,可当她发觉首饰盒里俨然躺着一枚钻戒后,脸上的笑容却在须臾间消失殆尽。   不出所料,这应该就是梁非凡昨晚用来讨好凌墨的那枚钻戒。   凌甜怎么也没有想到,梁非凡居然会给她送枚二手钻戒。   而让她倍感膈应的是,这枚钻戒还是凌墨不要的!   梁非凡察觉到凌甜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沉声问道:“怎么,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   凌甜垂下了因为嫉妒而充血通红的双眼,轻轻地应着。   梁非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勉强一笑:“喜欢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端坐在车后座上的苏毓原打算在校门口上演一出“你推我倒”的家庭伦理大戏,不成想半途杀出个梁非凡,只好偃旗息鼓,暂且压着她影后级别的精湛演技,满心不忿地下了车。   刚踏入校门,凌墨就因为优越的身材比例和瞩目的冷白皮吸引了一大票的目光。   “这女的谁啊?皮肤好白,好看得跟个大明星似的。”   “好像叫凌墨,刚转到高三F班不过一星期。好看是好看,可惜成绩太差。据说,摸底考试全科零分,把她们班的母夜叉气得差点中风。”   “真有她的!敢考零分,绝对是个牛人。”   “哎呀我去,我怎么感觉这妞儿比A班的校花凌甜还要正?”   “可不是?凌甜和她同框,顿时就没那么女神了。”   ……   众人的眼光好似扎根在凌墨身上一般,好半天移不开眼。   不仅如此,还有人偷偷拿出了手机,将凌墨的生图一键发到了一中的校园论坛里。   熊初陌听闻众人的议论声,冷不丁地翻了个大白眼,同凌甜吐槽道:   “他们的眼睛是瞎了吗?凌墨不过是乡下来的非主流小太妹,怎么能和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凌家小公主相提并论?”   “她向来有些手段的。我听她表哥说过,她在乡下的时候,经常有男生为了她打架斗殴呢。”凌甜语气颇酸,但面上还是挂着得体的浅笑。   “这才多大,就骚成这样?”   熊初陌嗤之以鼻,打心眼里瞧不起向凌墨这样看上去清冷绝尘,实际上比尿还臊的狐狸精。   “别管她了。这周五要月考,我们还是先好好备考吧。”   凌甜攥紧了还留有梁非凡余温的首饰盒,敛下万千思绪,快步走入了教室。   另一边,凌墨和苏毓二人也跨入了校长办公室。   进门的那刹,一道刺眼的光恰巧打在了门柱上,使得凌墨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   原来,苏毓葫芦里卖的居然是一把糊涂药。   凌墨摇了摇头,略无奈地勾起了唇角,身子一歪,懒洋洋地靠坐在门边的沙发上,不置一词。   校长朱思良见苏毓姗姗而来,忙起身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凌夫人,您请坐。”   苏毓微微颔首,轻掖着裙摆,优雅地坐在了朱思良对面。   她单手接过了朱思良递来的纸杯,轻抿了一小口,不急不缓地道:   “朱校,想必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吧?”   “凌夫人,是这样的。按照规定,摸底考低于及格线的学生,我们学校是拒收的。”朱思良为难地说。   “朱校,可否再通融一下?墨墨的基础是差了些,我们也没指望她能进A班,你就安排她在F班跟读个半学期吧。当真有些为难的话,也可以作留级处理。”   朱思良眉头紧锁,他既不愿意得罪财大气粗的凌家,又不想因为一个凌墨,而拖了一中的升学率,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   “凌同学要是能考个三四十分也就罢了。问题是,她居然连一题都没答对。要不,您让凌同学去试试职高?既然没有读书的天分,学门技艺也总比全科零分好。”   闻言,苏毓心里更觉痛快。   她早就说了,凌墨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难有出息。   要是让凌云龙得知一中校长死活不肯收下凌墨,肯定会觉得颜面尽失,兴许还会恼羞成怒,将一切的错处归咎到凌墨身上。   到时候,等时简集团解除了声誉危机,凌云龙势必会将凌墨这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扫地出门   如是一想,苏毓面上阴霾散尽,喜色难掩。   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凌墨已然摸透了苏毓的小心思,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之后,终于站起了身,径自踱步到了校长办公桌前。   啪——   清脆拍案声骤然响起,朱思良和苏毓二人面面相觑,不解地看向了她。   只见,她双手撑着桌面,好似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耐着性子沉声问了一句,“校长,你的意思是,我要是能考到四十分,就算过关?”   “也可以这么说。”   朱思良推了推眼镜,心想着凌墨应该是想要碰碰运气再考一次,也不多话,直接将桌案上堆砌着的高三统考模拟卷递给了她。 019 校长亲自为凌墨正名 苏毓眼尾一斜,两弯落尾眉不自觉地向上挑起,看向凌墨的眼神中多了一分轻蔑。 这年头,连只灰不溜秋的麻雀也想学鹅生蛋,真是自不量力。 就凌墨这种全学科考零分的废物,居然有勇气挑战难度系数045的统考模拟卷?! 一般来说,高考卷的难度系数差不多维持在06-07之间,大部分学生各门学科的平均分恰好略高于及格线。 而045的难度系数,直接将平均分拉低了起码两个档次。 这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已经称得上是灭霸级别的变态难度,更何况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凌墨? 凌墨无视了苏毓轻蔑的眼神,淡淡地扫向了朱思良左手边的那份样本答卷。 仅一眼,她就认出了凌甜的笔迹。 朱思良误以为凌墨想要偷看答案,不动声色地将其他文件叠放在了凌甜的答卷之上。 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凌墨根本没有收回眼神的意思,反倒是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抽出了凌甜的答卷,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 “凌同学,你这是做什么?答不出来就准备抄袭这次模拟卷的样本答卷?”朱思良从未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学生,声音中透着一丝隐忍的怒火。 双手抱臂的苏毓也没有想到凌墨居然会无赖到这种程度,不过当她瞥见样本答卷上姓名处赫然写着的“凌甜”二字,面上的得意之色更是连遮都遮不住。 “墨墨啊,在学习方面,你的确应该多多向小甜学习。可让你向她学习,不代表让你照抄她的答卷,你先放下小甜的答卷,别让校长看笑话。” “谁说我要照抄?” 凌墨冷冷地反问了一句,随手执起了笔筒中的一只中性水笔,在凌甜的答卷上奋笔疾书了起来。 朱思良只觉脑壳儿嗡嗡作痛,声色俱厉: “凌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样本答卷岂容随意涂鸦?” “给我五分钟。” 凌墨不容商榷地回了一句。 许是她的声线中带着强大的威压,朱思良竟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训斥,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凌甜答卷上多出来的一行行大气磅礴且极具美感的独特字体。 苏毓看不出门道,只当凌墨这是在班门弄斧。 五分钟后,凌墨“啪”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黑色中性笔,将答卷递给了朱思良,“大部分题目都比较浅显,所以每门学科我都只挑了一两道难题来做,物理11分,化学13分,生物18分,语文17分,数学12分,英语2分,总计73分。” “墨墨,你确定不是照抄小甜的答案?” 苏毓一时没忍住,“咯咯”笑出了声。 凌墨单手撑在了苏毓背后的椅背上,微微俯身,脸上漾出了一抹痞笑,“阿姨,你是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吗?不然,怎么总是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阿姨的意思是,读不好书没关系,但最起码,你得做个品行端正的人。刚才,明明是你当着我和朱校的面照抄了小甜的答卷,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 苏毓自以为占了理儿,气势更加逼人。 她全然忽略了几度欲言又止的朱思良,一心只想着跟凌云龙吐槽一番凌墨照抄凌甜答卷的鬼畜操作。 可就在她按下了语音通话键之际,朱思良突然出声,替凌墨说了一回公道话: “凌夫人,你应该是误会凌同学了。凌同学写的这几道题全是这份样本答卷的失分题。” “什么?失分题?” 苏毓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本就高亢的声调于须臾间变得愈发尖锐。 “没错。” 朱思良好似舍不得放下手中答卷一般,眸光一直定格在答卷上凌墨遒劲有力的笔迹上。 苏毓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口,低低地问了一句: “朱校,墨墨可有蒙对一两道题?” “凌同学挑的这几题全部做对了。尤其是数学卷上的最后一题,解法比标准答案上刊印的还要精简。” 此刻,朱思良已完完全全对凌墨改观,甚至向她展露了一记友善的笑容,“想不到短短几天之内,凌同学的进步这么大。我这就安排你去高三a班跟读一个月。” “校长,以我现在的分数还不足以考入a班,要是被破格选入,恐怕有损你的清誉。方便的话,你就将我安排在f班吧。” 凌墨果断回绝了朱思良的提议。 比起管束严苛且遍地“苍蝇”的a班,她更倾向于管束更少的f班。 再者,f班的班主任肖莹莹曾明里暗里挤兑过她。 现在的她,可不是什么情操高尚的圣母白莲花,但凡是冒犯过她的,她势必会一点一点地找补回来。 上辈子,正是因为担忧自己的特殊身份曝光后会累及家人的安危,她才决定收敛锋芒,老老实实地做一回扶不上墙的泥巴。 而如今,被所谓的家人伤得体无完肤之后,她再也不愿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出一丝一毫的牺牲。 苏毓愕然得几近失语,痴傻地盯着凌墨看了好一会儿,依旧不愿相信凌墨居然能答对凌甜答不出的题。 凌甜向来自律,每晚都要学习到凌晨才肯睡觉。 反观凌墨,不是打架斗殴,就是上网玩游戏。 就她这类科科考零分,连作业都不愿意做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开窍? 难道,凌墨为了留在一中,事先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正当她久久回不过神之际,被她攥在手心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了凌云龙低沉的声音: “毓儿,墨墨刚从乡下回来,学业方面有进步已是万幸,你对她也别太苛刻了。她想去f班,就由她去吧。” “嗯,全听你的。” 苏毓挂了语音通话,妆容精致的面容上现出一抹郁色。 这么多年来,凌云龙基本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在他面前也总是表现得温婉且识大体。 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被凌墨这个小蹄子激得差点儿破了功。 真是可恶! “阿姨身体不舒服?” 凌墨透亮的琉璃瞳里星光熠熠,嘴角虽未带笑,眉眼间却流泻出了若有似无的讥诮。 苏毓瞅着夺目吸睛的凌墨,心里更觉不痛快。 她忿忿然站起身,正打算甩脸子走人,突然间被窗外的反光镜晃到了眼,这才忆起教学楼外还有一大批蹲点的记者。 之所以招来这群记者,主要是想让媒体曝光凌墨叛逆不听管教,斗殴成性,自私自利的不良秉性。 唯有如此,她才能彻底洗脱虐待继女的污名。 下车时,她本打算自导自演一出恶女推搡继母的大戏,不成想被半路杀出来的梁非凡搅得一团乱。 这一回没了梁非凡的搅局,凌墨势必逃不出她精心设下的局。 苏毓眸光微黯,一改方才的黑脸,朝着凌墨伸出了纤纤玉手: “墨墨,你扶我出去透透气吧。可能是因为空腹过久,低血糖又犯了,头晕得很。” 020 好玩不如嫂子 “好啊。” 凌墨欣然应下,一把攥紧了苏毓的手腕,几乎是拖行着她,往门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苏毓皱了皱眉,直言:“墨墨,你拽疼我了。” 一手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之后,凌墨倏然偏过头,似笑非笑地道: “阿姨这回又要上演假摔的戏码?影后不愧是影后,时时刻刻都想着精进演技。” “你” 苏毓被凌墨猜透了心思,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饶是舌灿莲花,被这么一整,亦如丧失了语言组织的能力,大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屁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端坐在办公椅上全神贯注地端详着答题卷的朱思良,见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放宽了心,语气不善地反问着凌墨: “你什么意思?” 凌墨斜勾起唇角,扯出一抹雌雄难辨,足以颠倒众生的痞笑,一字一顿地道: “睁大眼睛看好了,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做教科书级别的假摔。” 话音一落,她猛地拽直了苏毓的手,顺势后仰着身体,作惊恐状,低声喃喃,“阿姨,你” “我” 苏毓心里暗叹不好,急忙甩开了凌墨的手,尾音因过于激动的情绪微微上扬,“你可别血口喷人!” 校长办公室外路过的学生见苏毓咄咄逼人地冲着侧摔在地的凌墨,心里头的秤砣不由分说地向处于弱势境地的凌墨倾斜。 途经校长办公室门口的顾听白见状,本能地闪到一边,深怕被两个女人之间的战火所波及。 然而,当他看清了凌墨的样貌之后,嘴里接连吐出了好几个“我草”,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为了不在大美女面前丢人,他忙稳住身形,只敢用眼角斜光偷瞄着她。 我的天! 金庸里的神仙姐姐,也不过如此吧?! 大眼长睫,眼神贼鸡儿撩,又纯又欲还带点痞气。 高鼻薄唇,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无处安放的魅力。 再配上干干净净的冷白皮,简直比陆靳九那个奶油小生还要迷人。 顾听白“滋溜”一声吸着即将溢出嘴角的口水,喃喃自语:这女生,怎么感觉在梦里见过一样? 他费解地挠了挠头,思忖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昨晚,陆靳九神神叨叨地给他看过凌墨的照片,说是这妞儿极有可能拿下秦北冥的一血。不止如此,陆靳九还说,秦北冥对她是一见钟情,宝贝的不得了 我去! 这特么也太凑巧了吧? 顾听白用力地甩了甩头,意识到这并不是梦境之后,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同学,你没事吧?” 他弯下腰,友好地朝凌墨伸出了手。 秦三哥看上的妞儿,他必须得罩着。 “没事。” 凌墨抬起曜黑的眼眸,略讶异地看向了同样穿着一中校服的顾听白。 前世,他只知顾听白生于临江市簪缨世家,却不知他们还做过校友。 现在想来,这一切应当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凌墨,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推过你?” 苏毓语气不善地冷睨着惯会演戏的凌墨,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轻视了她。 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苏毓恨不得一巴掌盖在她那张清皎的小脸上。 “阿姨说没有就没有吧。” 凌墨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高三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同学,你当真没事吗?需不需要我背你?” 顾听白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凌墨的身后,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秦北冥似乎有洁癖,又忙着找补道: “三哥那么小气,要是知道我背过你,肯定要削掉我的狗头。不然,我去医务室搬个担架,抬着你走?” “菜鸡!每次躺担架上的,好像都是你吧?” 凌墨一想起顾听白玩游戏时总爱给对方送人头的坏毛病,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嫂子笑起来怪甜的。” 顾听白挠了挠头,虽然听不懂凌墨的话,但还是跟着乐呵。 嫂子? 凌墨一头雾水,她怎么就成了他嫂子? 她是记得,顾听白还有一个企业家哥哥。 可问题是,她和他哥好像从来没见过面吧? 这声嫂子,还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顾听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同学你别误会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句名人名言,一时兴奋,口误叫了声嫂子。” 凌墨眉梢轻挑,随口问道: “哪句?” 据她所知,顾听白理科不错,科就是个渣渣。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顾听白曾说过潘金莲是论语里的人物,笑得人差点儿当场去世。 有了前车之鉴,她实在是有些好奇,顾听白嘴里还能蹦出什么名人名句。 顾听白全然不知凌墨心里所想,大咧咧地脱口而答: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不如” 说到这儿,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不等凌墨开口,一溜烟功夫就跑得无影无踪。 草! 他今儿个是怎么了? 要是让秦北冥得知他差点儿把凌墨给调戏了,他岂不是完蛋了! 凌墨看向顾听白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低咒了一声:老子当你是小弟,你却想玩老子? 僵立在校长办公室的苏毓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同顾听白嬉笑玩闹的凌墨,气得整个人近乎抓狂。 她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学楼,赶忙拨通了她前经纪人赵敬淳的电话: “赵哥,我这边出了点事。” “别急,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蹲守在一中里的娱记们好像拍到了我手推凌墨的照片,你看能不能托关系拿回底片?” 赵敬淳掐灭了手中的烟,语气愈发严肃: “怎么这么不小心?昨晚那么一闹,有多少网友都在等着看你笑话。你就算心里憋着气,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推她。” 苏毓郁猝至极,她要是早知道凌墨的段位这么高,就该多留个心眼才是。 现在倒好,就算是长了十张八张的嘴,也敌不过一张被抓拍的照片。 沉吟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问道: “说吧,需要多少钱?” “两百万。” “什么?这不是摆明了坑我吗!”苏毓瞪大了眼,气得一脚踢在了石阶上,成功地作没了十厘米的细高跟,还不慎扭到了脚。 021 一打十虐渣 嘶——   苏毓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眉心发皱。   此刻,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优雅端庄,扯着殷红欲滴的唇,“啪”地一声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挨千刀的,怎么这么疼!”   她艰难地弯下腰,捂着红肿不堪的脚踝,心里头已经将凌墨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遍。   若单单只是扭伤了脚,她还不至于这么气愤。   问题是,为了平息舆论,昨晚她就已经私掏腰包,花了百万公关费。   谁能想到,今儿个她居然又栽了一个跟头,稀里糊涂地跳入了自己事先设好的局当中,真是晦气!   “苏毓,你没事吧?”   赵敬淳静静地聆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动静,冷肃地分析道:   “别急,先听我跟你好好分析。其实啊,昨晚的事本来已经平息了的。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白洁得知了此事。她那人你不是不清楚,逮着机会,势必会使劲儿踩你。正是她花了双倍的价钱从媒体手中买下了第一手通稿,才使得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原来是她!”   苏毓恨得咬牙切齿,她就说凌墨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哪来的钱去微博买热搜。   想来,这一切应当都是白洁那个贱女人在推波助澜。   她眯了眯细长的丹凤三角眼,沉了沉过于高亢的嗓音,“当年我能把白洁死死地踩在脚下碾压,现在也一定能。我在一日,她就只能给我做配。想扳倒我,没那么容易!”   “白洁想扳倒你,无异于蚍蜉撼树,连门儿都没有。只是,我们要是不提价,媒体势必会将你推搡继女的照片转卖给白洁,到时候想要压下舆论就更难了。”   “不就是两百万?一会儿我就打到你账户上。”   苏毓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虽说凌云龙对她一直都很舍得花钱,可除却吃穿用度,一个月最多给她十万零花钱。   再加上她息影多年,完全没了其他方面的收入,攒钱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更要命的是,她每个月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她那贪得无厌的表哥,只出不进的,跟个无底洞一样,烦人的很。   苏毓闷闷地叹了口气,心里愈发不得劲儿。   减掉即将转到赵敬淳账户上的两百万,她手里头满打满算只剩下了十七万。   十来万能干什么?   手气不好的时候,几局麻将就能输个精光!   凌墨这赔钱货,一来就花了她三百万,她要是不找个机会找补回来,她就不姓苏!   ……   另一边,凌墨刚跨入教学楼的女厕所,就被一群穿着改良后的超短校服裙的女高中生拦住了去路。   “F班凌墨?”   尖锐的声音在凌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我是。”   凌墨抬手,将横亘在她跟前的吴欣怡拂到了一旁。   “咣”地一声打开了水龙头,认真且专注地洗着手。   “绿茶婊,装什么装?在顾听白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现在怎么不笑了?”   “就是!什么货色?也敢勾引顾校草。”   “你们说,把她的衣服和裙子扒了,然后将她扔到篮球场上会怎么样?”吴欣怡双手抱臂,本就刻薄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恶毒的笑容。   天知道她为了追上顾听白,费了多少心思才考入A班。   只可惜顾听白长了个木鱼脑袋,任她怎么撩拨,都不上套。   要不是在一中论坛上看到熊初陌刚刚上传了凌墨和顾听白的同框照,这会子她怕是还不知道有人妄想勾搭她的梦中男神呢!   站在吴欣怡身侧的女生们一刻不停歇地讥讽着凌墨,更有甚者,直接动手欲扯下她身上的衣裙。   “放手。”   凌墨冷冷地甩下连个字,一脚踹在了离她最近的女生小腹上。   与此同时,她还攥住了另一个对她冷嘲热讽的女生,推拉之间,直接将人撂趴在地。   吴欣怡没料到凌墨还敢还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两小步,气势上却丝毫没减。   她恶狠狠地瞪着凌墨,咬牙切齿道:   “靠!居然还敢还手?大家一起上,打伤了算我的。”   话音一落,堵在女厕门口看热闹的女生纷纷往后退了数步,深怕自个儿被卷入这场胜负早已定下的斗殴之中。   十比一,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就算是体育系的男生,恐怕也招架不住十来个女生的攻击。   更何况,这群女生手里头还拿着拖把,扫帚,簸箕,马桶搋,水桶等各式各样的武器。   凌墨洗完手,啪嗒一声关掉了水龙头。   她侧过头,眼尾微抬,冷淡地看向了跟前虎视眈眈的女生们。   剑拔弩张之际,她轻轻笑着,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就凭你们,还妄想伤我?”   吴欣怡冷哼了一声,白眼翻到了天上去,“有这精力回怼,还不如留着点气力!等我们将你扒光扔到篮球场上,你爱怎么叫唤就怎么叫唤。”   凌墨懒得同她废话,倏然凌空跃起,“歘”地一声跃过了俩高举拖把的女生,一脚揣歪了吴欣怡的脑袋。   只听得“咔擦”一声,吴欣怡的下颌直接被踹得脱了臼。   “哇你你去死!”   吴欣怡痛得眼泪唰唰直掉,一手夺过了同行女生手中的马桶搋,欲将这个害她下巴脱臼的始作俑者捅成马蜂窝不可。   凌墨瞅着下巴歪向了一边的吴欣怡,半是戏谑地提醒着她,“口水收住。要是让你的男神得知你被打成了口水娃,看他还理不理你。”   “啊!我我跟你拼了!”   吴欣怡被刺激地疯狂大吼,双手高举着还沾着污水的马桶搋,直愣愣地朝着凌墨那张处变不惊的脸砸去。   闪身,后移,蹬腿,绊她!   凌墨一系列鬼畜走位之后,场上一片寂静。   众人眼看着吴欣怡那颗在虚空中颠来颠去的脑袋即将砸到厕所隔间的门板上之际,凌墨这才不紧不慢地上前,替她打开了门板。   下一瞬,只听“噗通”一声,吴欣怡那颗尖尖的小脑袋正巧塞在了蹲厕的出水口中。   很不巧的是,上一个使用过坑位的人没什么公德心,没将坑位冲干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使得吴欣怡那微张的小嘴中,直接灌入了一管淡黄色的液体。 022 先撩者贱 凌墨双手抱臂,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座上,双眼微闭,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句:  “你爱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  她话音一落,车里又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凌甜气得眼泪直掉,又不情愿在凌墨面前丢了场子,只敢咬着娇嫩的唇瓣无声地啜泣。  凌云龙的火气倒是比方才小了一些。  对他而言,利益才是最为关键的。不论是凌墨,还是凌甜,谁要是能拿下梁非凡这个大金主,他都算得上稳赚不亏。  苏毓也不再多言,她出神地盯着车窗外灯红酒绿的街景,满脸愁容地寻思着该如何应对外界的舆论压力。  今天晚上为了转移媒体的注意力,她有意制造出自己怀上身孕的假象。可说到底,媒体究竟要如何引导舆论,她依旧没法把控。  深思熟虑之后,她终于还是打开了微信联系了她的前经纪人赵敬淳。  【赵哥,我这边出了一点小事,还望你伸出援手,帮我一把。】  【今晚的事可不小,已经有多家媒体联系上我。他们最终怎么撰稿,主要看你这边公关费给的到不到位。】  【需要多少?】  【起码一字开头。】  【十万?】  【一百万。】  苏毓双眼紧盯着微信屏幕,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个“好”字。  这笔钱,她并不打算向凌云龙要。用钱方面,凌云龙虽然从来没有限制过她,但这并不意味这他能接受高额的媒体公关费。没有混过娱乐圈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圈子里的水有多深。  一想到自己还得自掏腰包善后,苏毓心里更加不舒爽。  她冷冷地盯着车前镜里闭目养神的凌墨,恨得咬牙切齿。  当年正是因为时萦的出现,凌云龙才会对她不屑一顾。她好不容易才从时萦手中抢走了凌家主母的位置,却也因此背上了小三的骂名。  现如今,时萦生下的小蹄子这才刚从乡下回来,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她损失了一百万,她怎会甘心?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不甘心,她暂时也没有应对的法子。绑匪失手,警方那边还不知道会不会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唯一能做的,就是偃旗息鼓,尽可能塑造好慈母的形象,先彻底堵住媒体的嘴再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毓突然侧过脸跟凌云龙说道:  “明天一早,我去送小甜和墨墨上学。墨墨成绩不好,我们须得重视些。不然,我还真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  “也好。”  凌云龙随口应着,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嘴脸。  半小时后,他们刚回到凌宅,吴妈就一脸谄媚地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奔向了凌云龙,“老爷,你看。”  “什么东西?”  凌云龙换上拖鞋,不耐烦扫了一眼纸箱里花花绿绿的女性内衣,心里头腹诽着这吴妈越来越不靠谱。  居然捧着一箱女人的内衣让他看,他又不是变态。  看这玩意儿做什么?  苏毓顺着凌云龙的视线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厉喝着吴妈:“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将这东西扔出去。”  吴妈没料到苏毓会突然发火,慌了神,颤巍巍解释道:  “这箱内衣是寄给墨小姐的。我一时没注意,以为是刚刚寄来的洗护用具,这才打开的。”  闻言,苏毓突然来了兴致,顺势凑到了吴妈跟前,“看一下寄件人的信息。”  “上面没写。”  “这就奇怪了”苏毓从箱子里挑拣了一条透明蕾丝内衣,略显鄙夷地叫住了正打算上楼的凌墨,“墨墨,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给你寄的,还是说你自己给买的?”  凌云龙冷睨了一眼苏毓手中的蕾丝内衣,脸色铁青。  凌墨在乡下里的那些腌臜事,他亦有所耳闻。  不过,他原以为回到凌宅之后凌墨会有所收敛,想不到她居然这么不知廉耻!  “谁送来的?”  凌云龙怒目而视,厉声质问着她。  “嗯?”  凌墨疑惑地看向了苏毓手中的蕾丝内衣,而后又平静地迎上了凌云龙的目光,“吴妈不是说了快件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既然没写,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凌云龙死瞪着凌墨纤瘦的背影,怒骂了一句,“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居然养出了个白眼狼!”  “唉,墨墨确实是太任性了些。”苏毓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凌墨懒得看他们唱双簧,权当没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略有些失神地琢磨着给她送来一箱内衣的人会是谁。  虽然,这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也让她意识到,重生后的一切似乎已经脱离了事情发展的原有轨迹。正如匿名快递这件事,重生前压根儿没发生过。  这么看来,她还是费点心思防着各路牛鬼蛇神。  “烦人。”  凌墨甩掉了脚上趿拉着的拖鞋,从她洗得发白的单肩包中拿出了一台不知名的笔记本电脑,认真地浏览着苏毓的相关信息。  和上回一样,整整三十页PPT,却连一丁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不可能。要是没有靠山,她究竟是怎么坐稳凌家主母的位置?”  凌墨单手托腮,反反复复地浏览着苏毓的相关信息。  按理说,凌云龙那么急切地想要一个儿子,而苏毓却始终怀不上身孕,他早该动了其他心思才对。  可事实上,苏毓在凌家一直拥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愣是一点亏没吃。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凌墨将电脑扔至一旁,随后给国内著名经纪人Ryan发了条微信。  【老哥,苏毓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没上热搜?】  【她的前经纪人赵敬淳动用了不少关系,再加上她豪掷千金花了七位数的公关费,已经把事情摆平了。】  【七位数就想摆平?把这消息透露给她的老对家白洁,帮她再上一次头条。】  【成,包在我身上。】  收到回复,凌墨惬意地换了个姿势,点开了游戏界面,继续开黑。 023 三爷吃瓜 凌墨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向撕拉扯咬十八般武艺齐上阵的俩人。 不得不说,女生干起架来的疯劲儿,还挺上头。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凌甜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豪门千金人设就面临着全面崩塌。 吴欣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蓬头垢面,头发丝儿还淌着浑浊的脏水。 此刻,她已经彻底豁了出去,小马达般疯狂地甩着脑袋,就为了溅凌甜一身污。 斜靠在洗手台边悠闲看戏的凌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许是看腻了这场毫无技术含量的掐架,转身迈着矫健的步子,镇定自若地走出了女厕。 尽管校服已经湿透,搁在她身上却并没有丝毫的狼狈颓废之感。 乍眼一看,恍如洛神在世。 顾盼流光,潋滟生姿。 而本打算去政教处告状的熊初陌见凌甜也跟吴欣怡动起手来,再不敢轻举妄动。 处理完脸上的污垢之后,熊初陌赶忙招呼着身边的女生前去拉架。 “甜甜,欣怡,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谁跟她是自己人?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扇过巴掌。” “我都跟你道歉了,是你非要扯我头发。”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 熊初陌头疼地看着越吵越僵的俩人,突然发觉原本在劝架的女生被数次误伤之后也加入了混战中。 她见情况不妙,忙拎起洗手台下的半桶水,往闹哄哄的女生堆里浇去,“你们冷静一点!在学校斗殴,是等着被处分吗?” “你神经病啊?没事泼什么水!” 被熊初陌泼得浑身湿漉漉的彪悍女生并没有因为冷水的刺激而冷静下来。她一把推开了扯拽着她衣裙的女生,朝着熊初陌的脸颊反手就是两巴掌。 熊初陌不甘示弱,冷淬了一口唾沫星子之后,也同跟前的彪悍女生扭打了起来 半小时之后,等段长带着一众任课老师风风火火杀到,这场闹剧才草草地收了尾。 而在场的女生也尽数挂了彩,负了伤。 这之中,伤得最重的还要数凌甜。 不止脸上被挂出了好几道划痕,就连身上也多了好些淤青。 高三段长气得脸色铁青,冷声训斥着女厕门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女生们,“聚众斗殴,像什么样子!高考在即,你们的心思应该花在学习上。” 缩在角落里蓬头垢面,脸肿得跟个猪头的凌甜泪眼汪汪,小猫般低声嘤咛: “段长,事实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 吴欣怡冷静下来之后,也不再和凌甜抬杠,赶忙接过她的话茬,声泪俱下地向段长控诉着凌墨的暴行: “凌甜说得没错。这一切的始末,全是f班凌墨闹出来的,就是她打歪了我的下巴!” 听她们两人这么一说,段长的眼神亦变得冷肃了起来,“谁是凌墨?给我站出来。” 女生们面面相觑,直到现在她们才发现凌墨早就不见了踪影。 段长见众人皆不言语,随手指着一个脸上留有巴掌印的女生问道: “凌墨人呢?” 被点中的女生怯生生地回答,“凌墨不在这儿。” “那今天的事,是不是她挑起的?” “这” 考虑到凌墨爆表的战斗力,女生愣是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深思熟虑之后,终是笃定地摇了摇头。 段长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了他认为最值得信赖的好学生: “凌甜同学,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突然打起来了。”凌甜很想向段长揭露凌墨的暴行,可她实在是怕极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凌墨。 为了自保,她只能硬生生地吞下这口窝囊气,闭口不谈此事。 段长原以为凌甜能给他个合理的解释,可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 这会子他再也控制不住喷薄欲出的怒火,胸腔中爆发出了一阵暴吼: “都给我滚去医务室包扎伤口。明早,我一定要看到你们的检讨,没写满三千字就等着记过处分。” “知道了。” 被训话女生们显然被段长的气势所慑,纷纷瑟缩着肩膀,三五成群地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高三a班教室里,男生们听说凌甜被打得鼻青脸肿,刚一下课就飞快地奔向了医务室。 要知道,凌甜可是他们心中的宝贝疙瘩。不止颜值能打,身材一流,多才多艺,连学习成绩都是一顶一的。 最最关键的是,她还特别乖,既不会逃课打架,也从不会男友。 总而言之,凌甜在男生们心目中,那就是极品女神。 a班班长季衍听闻凌甜被人打了,破天荒地放下了手中的复习册,抬腿朝医务室跑去。 顾听白瞄了眼行色匆匆的季衍,无奈地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地叨了句“顾氏”名言: “孔子有言:女人的石榴裙钻不得,一钻就傻叉。” 前桌听到了顾听白的喃喃自语,秒现黑人问号脸,“孔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昨晚托梦跟我说的。” 顾听白神神叨叨地嘀咕了一句,习惯性地点开校园论坛a,像往常一样津津有味地吃着各路神瓜。 刚打开论坛首页,凌墨的照片就映入了眼帘。 照片中的女生,扎着高马尾,滑落在额前的碎发被水珠凝成了一绺绺。 墨黑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华缎般的光泽,衬得她那一身冷白皮更加夺目。 最夺目的还要属她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风光霁月,三分野性三分狂,半生迷离半生醉。 “奶奶个熊!这么好看的饺子,啊不!嫂子!我得赶紧发给三哥观瞻观瞻。” 顾听白扫了眼论坛下的评论,噼里啪啦一阵操作,心急火燎地给秦北冥发了一条微信。 【三哥,惊天大瓜!你吃不吃?】 正在召开视频会议的秦北冥扫了眼右手边的手机,礼貌性地回了两个字: 【不吃。】 【真的不吃啊?忘记跟你说了,我今天在一中看到小嫂子了,人长得老好看了!心心眼jg】 【???】 顾听白收到秦北冥的回复,瞬间来了劲儿,反手就将论坛里凌墨的生图发给了他。 秦北冥很快就点开了顾听白发来的照片,来来回回足足看了三分钟,仍觉意犹未尽。 这小姑娘,真是完完全全地长在他审美点上。 只是,她的头发和衣服怎么湿了? ------题外话------ —墨姐三爷人气attle— 墨姐:今天是想要被推荐票,小心心,红豆豆砸晕的一天~ 三爷:那得看我的老婆粉们给不给力了。 墨姐:我怎么觉得,还是我的老婆粉多一点? 024 三爷的骚操作 秦北冥剑眉一挑,深邃的眼眸中浪潮暗涌。 不说别的。 就凭昨晚帝煌酒店里那一眼即中的眼缘,他也不容许在武力值上足以同他匹敌的女孩,被别人欺负了去。 垂眉,敛眸,快速地给顾听白弹去了一条微信。 【怎么回事?】 【说来,这事全赖我。今天早上我和小嫂子打了个招呼,同框照被传到了论坛上。然后我们班的疯批女魔头好像带着一帮人,把她给堵厕所里,泼了她一身水。】 顾听白回复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粲然的微笑。 凌墨确实很无辜,但这件事也侧面烘托了他是多么的抢手! 【你好像很得意?】 秦北冥“啪”地一声,将手机摔到了桌面上。 像他这种富有侠义精神的人,最看不得校园霸凌事件。 站在他身侧的特助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今儿个这位爷是怎么了? 一大早这么大火气,难道是又犯病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掏了掏裤兜,将一瓶备用的氯普马嗪递给了秦北冥,“我去倒杯水。” 秦北冥眼皮轻掀,用他那鹰隼般犀锐的眸子睇了一眼陈特助,不悦都抿了抿薄唇。 这狗特助,眼神有问题? 他明明没犯病,给他药做什么? 陈特助被秦北冥这么一盯,身体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都不敢动。 在他看来,秦北冥现在的行为就跟醉汉一样。 全世界都看出来他病了,就他自己觉得没病。 室内的温度,于须臾间降至了冰点。 就连参与视频会议的人员,也纷纷噤了声,只怔怔地盯着仰靠在椅背上心情似乎有些糟糕的秦北冥。 秦北冥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视频会议上,他单指敲击着一尘不染的桌面,直到收到顾听白的回复,整个人才活络了起来。 【三哥,其实吧你完全没必要担心小嫂子。她可彪悍了,一个人干趴了十来个女生。】 【担心她做什么?】 秦北冥随口反问了一句,这会子,他已经全然忘却了上一秒还想着杀到一中为人小姑娘出头的想法。 【啊这】 顾听白挠了挠头,愈发摸不透秦北冥的心思。 就冲他刚刚的急迫劲儿,肯定是对凌墨有点意思。 可眨眼的功夫,他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想不到,三哥还有做渣男的潜质,想一出是一出,真·拔无情! 得知凌墨已经一一反击回去之后,秦北冥心里舒坦了不少。 他抬手将桌面上的笔记本往自己腿上移着,这姿势还没维持一分钟,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相册,将随手保存的凌墨“湿身”照点了开来。 放大,再放大,无限放大 陈特助斜着眼,暗戳戳地瞟了一眼秦北冥的手机屏。 仅一眼,一贯严谨的他居然没忍住心中的惊诧,直呼:我的天,见鬼了这是! 话音一落,视频内外又陷入一阵寂静。 陈特助哭丧着脸,无辜地捂着大张着的嘴,委屈兮兮地瞅着正沉沉地盯着他的秦北冥。 那眼神,如同看傻子一样,透着几分无语。 陈特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自己再闹出一点动静,他人就没了。 昨晚星象师说他近期水逆,他还不信。 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不过话说回来,秦北冥的手机里怎么会有女孩子的照片? 难道万年铁树开了花,即将迎来美好的春天? “陈虢,我出去一趟,你来主持会议。” 秦北冥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随意地扔到了陈特助的怀中,双手撑在了桌面上,倏然起身,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出去。 刚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又转过头,问了一句,“你的车借我开开?” “啊?” “哦。” 陈特助没料到秦北冥居然会向他借车,虽不知其意图,但还是乖乖地掏出了车钥匙,毕恭毕敬地呈上前。 秦北冥满意地接过了钥匙,顺手将沙发上那件叠得平整的男款卫衣一并带上。 陈特助瞪圆了眼,这才注意到沙发上那件同室内装潢格格不入的男士休闲款卫衣。 这不对劲! 秦北冥从来不穿卫衣的呀。 难道,他的性取向真有问题? 这是看上小白脸了? 不对。他手机相册里的,明明是个女孩。 又或许,他手机相册里的那货是位女装大佬 短短几十秒时间,陈特助已经自发地开启了好几轮头脑风暴。 秦北冥全然忽略了陈特助骤然放大好几倍的八卦眼,驱车直奔临江市第一高中。 刚好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去一中转转,顺带将卫衣还给她。 秦北冥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熟稔地解开了两粒扣子。 据说,衬衫的扣子不能全部扣上。 不然会显得过于死板。 可事实上,过去的这么多年,他向来是把衬衫上的纽扣一颗不落地全部扣上的。 再者,今天的这场洲际视频会议,并非什么普通会议。事关集团明年营销总方案的制定,集团的所有股东都参与了的。 更为关键的是,秦北冥向来就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那劳什子侠义精神,全是他心血来潮自己给脑补出来的。 …… 凌墨在操场林荫处吹了一会儿凉风,依旧没能风干湿漉漉的头发。 临近中午,太阳愈发毒辣,她这才意兴阑珊都回到了f班。 刚踏进教室,闹哄哄的男生们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位刚转来一个星期的女生。 凌墨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凭着原先的记忆,旁若无人都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前,轻掖着裙角落座。 她淡淡地叹了口气,愈发嫌弃身上的这件半长不短的校服裙。 也不知道是谁发明了短裙这种玩意儿? 凉快倒是凉快。 可惜不能叉着腿坐。 让她像淑女一样并着腿端端正正地坐着,这不搞笑吗? 黎弯弯的眼神从凌墨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就好像粘在她身上一样,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当她发觉凌墨正款款地向她的座位走来时,她的心跳快到了几近失速的地步。 等凌墨落座了好一会儿,黎弯弯才鼓起了勇气,怯怯地朝她递上了一张面巾纸,“同桌,你头发都湿了,要不要擦一擦?” ------题外话------ 群号:562934588 周边以及其他,后期群里看 完结当日解散,介意慎入哈哈哈~ 025 新晋校花 “谢谢。”凌墨接过了面巾纸,斜歪着头,轻轻地滤干发丝上的水分。 黎弯弯没想到凌墨还会向她道谢,唰地羞红了脸,双手忸怩地绞在了一起,想了好半天依旧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抬眼看向紧张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的黎弯弯,凌墨唇角微挑,浅浅地笑了。 在此之前她很少主动跟黎弯弯说话,因为在她固有的认知里,和笨蛋讲话等同于浪费时间。 不过自她重生归来之后,心态上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黎弯弯捕捉到凌墨脸上转瞬即逝的浅淡笑意,不由得看直了眼。 天啊 谁来救救她! 这么好看的同桌,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黎弯弯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心跳砰砰,全身心地沉浸在了凌墨右脸颊上迷人的小梨涡中。 别看她此刻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心底里已经挤满了圆嘟嘟的土拨鼠,一波又一波都疯狂尖叫着: 救命!姐姐鲨我! 其实,不光是黎弯弯,全班同学都在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凌墨这位气质清冷独特的转校生。 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已经偷偷掏出了手机,对着凌墨一顿喀嚓喀嚓。 拍完照,也不带修图,直接就将她的生图上传到了一中论坛上,顺便写上一句自认为特别拽的文案: 谁说我们f班样样垫底?单论颜值,我们班凌同学实力第一。 很快,帖子下方就收到了上百条回复,热度也被炒到了论坛首页的置顶位。 顾听白刷到帖子后,更是开启了疯狂留言输出模式。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 后桌的男生见顾听白将头埋课桌抽屉里,肩膀一耸一耸地好似羊癫疯,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背,“顾听白,看什么好东西呢?给哥儿们分享一下?” “一边去,我在给凌同学打榜呢!” 顾听白回过头,眼神亮晶晶的,别提有多兴奋。 一想到这么正点的女孩子即将要成为他的三嫂,他内心深处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子自豪感。 “凌同学?你说的是你的校花同桌,还是f班那个转校生啊?” “校花易主了你不知道?再说,我和凌甜只是桌子挨一起了,算不上同桌,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顾听白凶巴巴地反驳了一句,急于划清界限。 像凌甜这种做作的女生,他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后桌一脸疑惑地反问道:“f班的凌墨真的有那么好看?” 在他看来,凌甜已经算得上真绝色了。 一般女生,连凌甜的小脚趾都比不上。 “那必须的啊!走,我带你去f班见见世面。”顾听白从位置上蹿起来,拖着后桌的男生,往f班走去。 他俩刚走出a班教室,就被一大波朝着f班涌去的男生踩了好几脚。 “靠!我的鞋赶着投胎啊?” “上课铃快响了,还挤在f班教室外,不怕被肖夜叉削?!” 顾听白眼瞅着f班玻璃窗外的绝佳偷窥点快被人一抢而空,也顾不得心疼他被踩得灰不溜秋的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超了上去。 而f班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凌墨静静地端坐在课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物理课本,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她自动屏蔽了周围或钦羡,或爱慕,或欣赏,或嫉妒的目光,专注得好似肖像画里的主人翁,恬淡清冷,清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不自在。 这周五,高三年级段有一次全省联考。 她依稀记得正是这次联考,凌甜考出了707分的高分,破格被洲际大学提前招录取。 上回她和傻叉季衍一样,拱手将洲际大学唯一的一个录取名额让给了凌甜。 这次不论发生什么变故,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凌墨回想起凌甜手拿洲际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得意神情,眸光微闪,特特加快了翻书的速度。 对她而言,联考的难度根本算不上什么。之所以认真地翻阅着课本,主要是想着以高中阶段所涉及到的理论知识应对考试。 要不然让她自由发挥的话,怕是连出卷人都有可能看不懂她的解题过程。 上课铃响后,黎弯弯依旧在回味着凌墨那句带着禁欲风的“谢谢”,薄薄的唇差点儿就要咧到耳后根,就连她那双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睛都好似印满了红色桃心。 天啦噜… 她的漂亮同桌居然跟她说了声“谢谢”。 这要是说出去,她们班的男生铁定要嫉妒死。 黎弯弯窃喜不已,痴汉般作西子捧心状,魂不守舍地盯着凌墨过分优秀的侧颜。 完美的头型,高度适中的颅顶,笔挺却不失秀气的鼻梁,棱角分明且水润的唇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凌墨翻完一本书后,总算察觉到了黎弯弯的视线。 她偏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看够了?” “啊” 黎弯弯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将头埋在了书桌下,跟个敷不出蛋的小鹌鹑一样。 凌墨瞅着分外可爱的黎弯弯,忽然伸出了想要rua猫咪的冲动。 下一瞬,她果真伸出了魔爪,撸了撸黎弯弯细软的头发,笑问: “好好听课,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你好看死了。” 黎弯弯抬起头,晶亮的眼睛里是闪闪亮的星光,“同桌,你认真看书的时候,真是能迷死人。你不知道,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面,我被你的颜值杀到了好几回。”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凌墨不以为意地问了一句,又开始翻看着崭新的化学课本。 正当此时,刚从教室外攒动着的身影中杀出重围的f班班主任肖莹莹“砰”地一声甩上了教室的门。 被外班男生挤了一身臭汗,肖莹莹心里窝着一股子火,正愁无处发泄,恰巧瞥见角落处窃窃私语的两人,瞬间爆炸。 她抄起讲台桌上的半截粉笔,“咻”地一声朝着凌墨的脑门儿扔去。 “胆子挺大,居然敢在我课堂上聊天?” “尤其是你,凌墨!全科零分还不知道用功读书,班级平均分都要被你拖垮了,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026 叫板班主任 “拖油瓶叫谁?”   凌墨尤为敏捷地避开了来势汹汹的粉笔头,缓缓放下手中的化学课本,直愣愣地对上了肖莹莹饱含怒火的目光。   肖莹莹抖了抖手中的粉笔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下了讲台,“拖油瓶叫你!”   “哈哈哈”   “肖夜叉肯定被气坏了,居然亲口承认自己才是拖油瓶。”   “这个转校生酷毙了!”   肖莹莹此话一出,班级里突然爆发出雷霆般的哄笑声。   这年头,能让她吃瘪的人可不多,凌墨此举堪堪称得上为F班真勇士。   因嘴瓢口误的肖莹莹气得脸色通红,小腹一缩,胸腔一鼓,喉头处于须臾间爆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咆哮声:   “凌墨!立刻给我滚出教室。”   “理由?”   凌墨隽秀的眉微微皱起,声色更冷了几分。   班里的男生见肖莹莹气得浑身发颤,疯狂地朝凌墨使着眼色,示意她赶紧跟肖莹莹道个歉。   要知道,肖莹莹的泼辣可是出了名的。   她这人的火爆劲儿和她的名字正可谓是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据说,高三年级段任课教师的团建活动上,段长为了缓和气氛,曾开玩笑说肖莹莹老师应该利用好她名字里自带的亲和力,没事多笑笑。不成想,肖莹莹听不得人家说她一句不好,当场发了飙,抡起酒瓶差点儿将段长的脑袋开了瓢。   自那以后,一中上下再没有人敢开肖莹莹的玩笑。   就算是最最调皮的学生,见到她都得绕道走。   被肖莹莹吓得魂飞魄散的黎弯弯瘪了瘪嘴,几度想哭出声,可一想到她的漂亮同桌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终是鼓起了勇气,颤巍巍地同凌墨耳语道:   “同桌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胖脸夜叉要是训你话,我就说是我缠着你聊天,你可千万别跟她硬碰硬。”   黎弯弯担忧凌墨被肖莹莹的阵仗吓懵,小心翼翼地攥紧了她的手。   “”   察觉到掌心中传来的暖意,凌墨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她偏过头,眸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和黎弯弯交叠在一起的手上,恍然失神。   黎弯弯的手肉肉的,握在掌心中并不觉得热,可心口处偏偏似斜阳照过,骤然间涌出一股暖流。   凌墨从来不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好,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感动。   她本打算回以黎弯弯一个友善的微笑,可肖莹莹已经火急火燎地走到了她的课桌前。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肖莹莹一手砸着桌面,一边唾沫横飞地呵斥着凌墨:   “凌墨,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班级平均分才会创下历史新低?考不好也就算了,还不认真听讲,不想读书就滚回家种地放牛去!”   “老师,都是我的错,你别怪”   黎弯弯深吸了一口气,铁了心欲将错责引到自己身上。   不成想,凌墨率先一步撒开了手,“腾”地一声从位置上站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   “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027 想给墨姐生猴子 凌墨身高接近一米七,站起来比蹬上高跟鞋的肖莹莹还高了半个头。 单从气势上,肖莹莹就输了一大截。 乍眼一看,众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训谁。 习惯了独断专制式教学的肖莹莹哪里受得了他人的违逆,怒问: “你什么意思?不想读直说。” 凌墨神色从容,不急不缓地反驳道: “高三年级段统共六个班。F班次次统考排末尾,真的是我拖的后腿?难道不是你的教学方式有点问题?” “全科零分还好意思说我教的不好?你要是单单语这个学科考不好,我也认了。关键是,你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学科。” 肖莹莹好似被踩到了痛点,声音愈发的尖锐刺耳。 话落,她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点着班级里学习成绩还过得去的学生,打算凭借着班级优等生充充场面,借力打力。 让她大失所望的是,班级里的学生居然一边倒地偏向了凌墨,任她怎么点名,全当没听见。 胶着的气氛维持了几秒钟之后,一个调皮的男生率先打破了沉默,啪啪啪地拍起了手,兴奋地高呼着,“凌同学说得对!” 紧接着,全班同学都开始为凌墨这位真勇士鼓起了掌。 事实上,凌墨的这番话他们老早就想说了。只不过有了段长的前车之鉴,他们都没敢将心里话说给肖莹莹听。 肖莹莹没想到这群兔崽子居然敢反了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本就不太稳定的血压蹭蹭往上飙。 她双手紧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好似刚经历过一场百米冲刺,气喘吁吁地回到了讲台上,脸上尽显疲惫和挫败。 班长程承见她脸色不大对劲,好心问了句: “老师,你没事吧?” 肖莹莹明显不愿领情,直截了当地将一摞试卷扔到第一排学生的课桌上,厉声道: “都不想学了是吧?行,不想学就给我做试卷。不及格的人,要么叫家长,要么自己去操场罚跑十圈。” 凌墨睨了眼前桌传来的试卷,随手扔到了教室后边的纸篓里。 肖莹莹出的试卷,她还真不屑做。 黎弯弯深怕凌墨的动作被肖莹莹瞥见,连忙替她捡回了试卷,“同桌,忍一时,风平浪静。” “” 凌墨看出了黎弯弯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心一软,破天荒地接过了她递来的试卷。 正准备提笔,黎弯弯又殷切地凑了上来,“同桌,要不你抄我的吧?” “不用。” 凌墨摇了摇头,大致浏览了一下试卷,就开始奋笔疾书。 黎弯弯愣愣地瞅着凌墨的试卷,由衷地感慨道: “同桌,你的字真好看。” “你要想学,改天给你带字帖。” 凌墨以极快的速度做完了试卷,这才偏过头看向了作西子捧心状痴痴地盯着着她的黎弯弯,“我叫凌墨。” “啊我我叫黎弯弯,睫毛弯弯的弯。” 黎弯弯不小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厚厚的镜片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水雾迷蒙。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的漂亮同桌不仅要给她带字帖,还向她做了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天啊,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黎弯弯像是跟偶像表白成功了一样,兴奋地就差挂横杆上蹿跳。 “你很可爱。” 凌墨由衷地夸了她一句。 许是因为心境变了,现在的她确实很喜欢黎弯弯这类心思单纯善良温暖的女孩。 “同桌,我想给你生猴子!” 黎弯弯一激动,就飙出了句饭圈追星专用语。 凌墨眉梢微挑,薄唇轻抿,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活生生一钢铁直女,岂能跟女孩儿生猴子? 别说是猴子,兔子猫子狗子也不成。 肖莹莹怒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黎弯弯,反将怒气算到了凌墨头上。 喝了大半瓶枸杞水后,她又“噔噔噔”朝凌墨课桌的方向走去,“上课不好好听,试卷也不认真做,你究竟想干什么?” 黎弯弯见肖莹莹再度迫近,身子一颤,来不及害怕,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换了她和凌墨的试卷。 虽然凌墨的字很好看,但她的学习成绩是公认的差。 不用想都能知道凌墨这次随堂考肯定没法及格。 为了保护凌墨,黎弯弯心一横,飞快地在凌墨的试卷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自以为万无一失地冲她会心浅笑,“同桌,你拿我的试卷交差吧,及格应该没问题。我体育虽然不太好,跑十圈应该还撑得住。” “” 凌墨原想要回自己的试卷,见黎弯弯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她心下思忖着,左右不过是一次随堂考,能及格就好。肖莹莹再泼辣,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无理取闹。 可当她粗略地浏览着黎弯弯的答题卷时,才发觉自己似乎是高估了黎弯弯的学习能力。 十五个空没填上,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十分。 再加上成片的错别字,扣扣减减,算到最后连四十分都勉强。 就这??? 凌墨狂抽着嘴角,顺手撸了撸黎弯弯的细软的头发,“弯弯,你语是体育老师教的?” “不是呀。咱班的语老师一直都是肖夜叉,没换过人。” 黎弯弯不明所以,指了指愈发迫近的肖莹莹。 凌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打算在答题卷上添几笔,肖莹莹却不打算给她提笔的机会,“咻”的一声,同时抽走了她和黎弯弯桌面上的答题卷。 两份答题卷,一份妙笔生花,一份错别字连篇。 肖莹莹盯着答题卷看了老半天,突然间有些迷糊,到底哪一份才是凌墨的? 黎弯弯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 可问题是,另一份答题卷未免也太过完美了些。 肖莹莹实在不敢相信凌墨有这水准。 直到她注意到凌墨答题卷上方工整的“黎弯弯”三字,这才打消了疑虑。 她先是盯着黎弯弯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秒,声色和缓地道: “最近进步很大,字体磅礴大气,回答简洁明了,满分。” “啊?” 黎弯弯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她实在没想到,她的漂亮同桌居然这么有实力! 说好的全科零分?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028 三爷 我马上到 黎弯弯尚未回过神,肖莹莹眉头一拧,已经将炮火对准了凌墨: “四十分都没考到,还这么狂傲?去操场罚跑十圈,顺带让家长抽空来一趟。” “老师,你弄错了。四十分没考到的人是...” 黎弯弯被肖莹莹的口水喷了一脸,立马清醒了过来。 然而,她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凌墨拽着出了F班教室。 “同桌,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考满分的人明明是你。” 黎弯弯双眼通红,内疚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刚一开口,豆大的泪珠就沿着红彤彤的脸颊滑下。 “哭什么?多大点事。”凌墨困惑地瞅着抽噎不止的黎弯弯,语气温和,和平日里的冷淡大相径庭。 黎弯弯难过得不能自已,蹲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含糊不清地嘀咕着,“我好内疚。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班主任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我需要她对我改观?” 凌墨完全不在意肖莹莹的态度,转而将手机塞到了黎弯弯怀中,轻声道: “替我将罚跑的视频录下来。” “同桌,你真打算跑啊?” “不罚跑,哪来的证据?” 黎弯弯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罚跑的视频真的能成为证据嚒?我觉得,就算是将视频交给校长,校长也不敢管肖夜叉。” “交给校长做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市教育局怎么处理这类体罚事件。语没及格,却被逼着罚跑,难道多跑几圈语就能突飞猛进?” 凌墨总感觉肖莹莹百般针对她绝不是因为她全科零分这么简单。 F班本来就是年级段成绩最差的班级。虽说除了她,还没有人考过全科零分,但考个十几二十来分的大有人在。 要是没有其他因素,肖莹莹真不至于处处针对她。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苏毓从中作梗了。 凌墨勾了勾唇角,抬眸间心底里已经有了一份计量。 “同桌,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不如,你帮我录像吧!”黎弯弯摘下厚厚的眼镜,将镜片上的泪珠往身上一抹,真诚地提议道。 “你太慢。还是我来。” 凌墨不容商榷地撂下了一句话,转眼便撒开腿,以极快的速度在操场跑道上狂奔着。 她出挑的身形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 正在打篮球的顾听白见队友纷纷弃下他往塑胶跑道上冲去,侧了侧鼻子,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真无聊。不就是个长腿妹子?瞧把你们激动的。” 他回头向跑道上的纤细身影睇了一眼,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愣是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等他问清楚凌墨被罚跑一事的始末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凌墨在操场上罚跑的照片发给了秦北冥。 三哥,小嫂子被她们班班主任针对了,正在操场上罚跑呢! 我马上到。 秦北冥皱了皱眉,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分。 那小丫头怼他的时候,不是挺能的? 顶他的那一下,差点儿将他当场送走,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在别人面前,就这么怂? 029 三爷 我是她叔 另一边,凌墨已经成功甩掉了企图搭讪的男生们,平稳地跑完了最后一圈。 她流泻额前的碎发淌着晶莹的汗珠,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她眼尾处,像是镶了星星点点的水钻,平添一抹妩媚。 “哇勒个去,女飞人啊!” “四百米一圈的跑道,她只用了85秒,牛逼!” “85秒?也就是说她跑四千米,用时不超过15分钟?” 跑道内侧的学生们或崇拜,或羡慕地瞅着运动天赋极佳的凌墨,自发地为她鼓起了掌。 跑道外,手攥计时器的高三年级段体育老师因过于激动,一身的腱子肉都在发颤,发癫般咆哮道: “同学,你破纪录了!” 黎弯弯听闻体育老师振聋发聩的咆哮声,欢呼雀跃地朝着如王者般缓步归来的凌墨奔去。 她殷勤地给她递了一瓶水,亮晶晶的眼睛里除却关切,还多了一抹仰慕,“同桌,你真的好厉害!据说,你的速度已经足够打破国内青年锦标赛的最高纪录了呢。” “是么?下回我会记得慢一点。” 凌墨接过矿泉水,机械性地往嘴里灌着水,三两下就将一瓶380的矿泉水喝得一滴不剩。 刚从校医务室里结伴走出的凌甜和熊初陌听闻操场上一浪接过一浪的欢呼鼓掌声,好奇地抻着脖子,看向了被众星捧月般拱在最中央位置的凌墨。 见凌墨风光无俩,熊初陌满是淤青的脸上更显狰狞,压低了声,忿忿不平地同凌甜吐槽道; “什么情况?不是说,凌墨随堂考不及格,被肖夜叉体罚了吗?” “谁知道呢!” 为遮住一脸的肿胀淤青,凌甜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语气颇酸: “喝口水都能喝出万千风情,可真有她的。说不定,咱班的体育老师已经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了呢?” “你说的对!凌婊一定是在勾引体育老师,让体育老师替她向肖夜叉求情。” 熊初陌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单瞅她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凌墨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跟在凌甜身后的季衍顺着熊初陌的目光,淡淡地看向了人群中白得发光的凌墨。 不得不说,凌墨长得确实很好看。 就算是隔了数十米远,依旧亮眼出挑。 “班长,你该不会和顾听白他们一样肤浅,被凌墨的狐媚手段给迷住了吧?”熊初陌忽地转过身,见季衍的视线也在凌墨身上,神叨叨地问。 “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学渣。” 季衍说话的时候,一直偷瞄着凌甜。 他本想借此机会向她袒露心迹,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他而言,凌甜就是那玄天皎月,是那深海真珠,美好且珍贵。 在没有能力给予她想要的幸福之前,他只敢将这份爱意深深地藏在心底 察觉到季衍投来的目光,凌甜忙撇过头,深怕被他瞅见她此刻淤肿不堪的面容。 苏毓对她说过,不论何时何地,完美女神的人设绝不能崩塌。 人设一旦崩塌,那些曾将她视为梦中情人的男人们,就不可能像一开始那样不求回报地为她痴迷为她狂。 也正是因为如此,自懂事以来,她便戴上了一层厚厚的伪面具。 就连一颦一笑都要经过无数次的训练,既要温婉得体,又得娇俏撩人。 而此刻的她,没了美貌的加持,底气锐减,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情绪亦持续走低。 季衍从未见过凌甜这般落寞的模样,心疼不已。 踟躇再三,终是鼓起勇气跟了上去,“听说,F班凌墨是你姐?” “嗯。” “她在家的时候,也是这么欺负你的么?” 凌甜轻轻地点了点头,还应景地掉了两滴泪,“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拿我出气。” 季衍见凌甜落泪,再顾不得其他,连声追问道: “可需要我找人教训她一顿?” “当然需要!” 熊初陌听季衍这么一说,瞬间来了劲儿,噼里啪啦一通瞎掰扯,“班长,小甜被凌墨欺负得这么惨,你一定会为小甜出头的对吧?咱们班的团宠,凭什么让F班的狗杂种欺负了去?光是想想,我就来气。” “初陌,别说了。这件事我认栽就是,你可千万别把季同学也给拉下水。到时候,姐姐要是记恨上季同学,该怎么办?” 季衍见凌甜这么关心自己,暗自窃喜。 为了彰显自己非凡的能力,他拍着胸脯向凌甜保证,“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得不着痕迹。” “可” “别怕,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得了季衍这句话,凌甜不再言语,只在转身之际,意味深长地朝凌墨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眼。 很早之前,她就听人说过,季衍家世不简单,家族中人个个不好惹,就连道上的人也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这回,季衍肯亲自下场对付凌墨,凌墨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 操场上,一大堆体育生将凌墨簇拥在了中央,不厌其烦地同她搭着话。 “同学,有意向加入校田径队吗?” “听说你学习成绩不太好,不如考虑一下加入校田径队?到时候,如果能摘得重量级的奖项,高考可以加好多分呢。” 凌墨被烦得不行。 本打算来一记扫堂腿将周遭的牛头马面统统放倒,却见西装革履的秦北冥正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她走来。 “借一步说话?” 秦北冥的气场很强大,刚一开口,围在凌墨周遭的体育生们竟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 紧挨着凌墨的黎弯弯下意识地挡在了她跟前,压低了声问道: “同桌,你认识这人吗?” 凌墨刚想说不认识,秦北冥就已经抢先一步替她答了话,“我是她小叔。” “” 凌墨看着面不改色的秦北冥,总感觉他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像极了游走在法律边缘线上的人口贩子。 一般而言,人口贩子行骗时不就是这个套路? 先是冒认亲戚,再随便掰扯个理由将人强行拖走。 被拖走后通常只有两种结局。 一是被拐到山沟沟里给人当媳妇儿。 二是昏迷不醒被扔黑巷,顺带被捞走一个肾 ------题外话------ 秦三爷:??? 秦三爷:!!! 秦三爷:小丫头昨晚把我误认成牛郎,今天又把我当成人贩子,咋整? 030 秦三爷穿假名牌 这么一想,凌墨对秦北冥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距她只有一臂之遥的秦北冥,脑海中骤然闪现出百十种绝杀招式。   过肩摔可行,稍借巧力就能无视秦北冥体型上的优势。   抱臂切+地狱谷翻踢也可,先压制住他健硕的上臂,再直击他下盘痛点,定能打得他措手不及。   锁喉暂时不考虑。他们约莫20的身高差,会使得锁喉的过程滑稽无比   秦北冥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这小丫头,是被他迷晕了吗?   今天早上他不过是出于礼貌,随口问候了她一句,她就害羞地落荒而逃。   现在,她居然能克服极度害羞的情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这是下定决心向他表白了?   想到自己即将被一个嫩得能掐得出水的小姑娘表白,秦北冥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期待。   “在上体育课?”   为掩饰此刻的紧张,秦北冥率先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他的声音低醇且极具磁性,再配上不经意间的一个勾唇,简直能撩死个人。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女生沦陷在秦北冥的盛世美颜之中,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在得知他是凌墨的小叔之后,连带着对凌墨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凌墨自动忽略了向她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定定地看向秦北冥,冷冷开口:   “你很闲?”   这两日,秦北冥的出镜率确实太高了些。   先是尾随她进了男洗手间,再是刹车急停佯装江边偶遇,这会子还堂而皇之地追到一中厚颜无耻地冒认她小叔   她越想越觉得困惑:   现在的职业牛郎为了拉到客户,已经拼成这样了?   可问题是,他就算要开发潜在客户,也该挑诸如苏毓这类型的贵妇才是。   她不过是一个穷学生,他图她什么?   图她兜里揣着的校园饭卡?   又或者,他慧眼识珠看上了她的潜力,准备说服她随着他一道从事情色行业?   啧可惜了。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出卖肉体。   凌墨摇了摇头,狭长的眼眸中除了肉眼可见的警惕,还多了分意味不明的惋惜。   秦北冥自信满满地以为凌墨已经做好向他表白的打算,却被她一句极度冷漠的“你很闲”滋醒,脑海中的粉红色泡泡瞬间化成了泡影。   原来,小姑娘根本没想过向他表白。   不过这也正常,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谈个锤子恋爱。   秦北冥皱了皱眉,淡淡地回了一句“顺道路过”,转身朝着校门口的方向阔步而去。   等他走出了好一段,凌墨才发觉,他挂在胳膊上的男式卫衣正是她遗落在帝煌酒店男洗手间的那件。   难道,他的来意和这件男式卫衣有关?   为了弄清他的意图,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凌墨赶忙跟了上去,试探性地问:   “小叔,你还有别的事么?”   听闻凌墨清冷中又带着一丝软糯的声音,秦北冥挺括的背脊微微发僵,心中骤然生出一丝悔意。   起初,他不过是担忧自己一个大男人跑学校里找她影响不好,才特地给自己编了一个小叔的身份。   早知道她叫得这么甜,他就该厚着脸皮冒认她哥。   一通脑补过后,秦北冥认命地叹了口气,侧转过身,缓声道:   “跟我来。”   “去哪儿?”   秦北冥瞥了眼凌墨身上尚未干透的衣服,言简意赅地答:“我车上。”   “……”   凌墨表示无语。   陌生人的车,她还真不乐意坐。   不过为了拿回卫衣,她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混在吃瓜人群中央的顾听白见秦北冥轻轻松松地就将凌墨拐出了一中,激动得连忙掏出手机,怼着他俩的背影来了个九连拍。   他依稀记得鲁迅先生说过,看起来越正经的男人,骚起来越是无人能及。   果真,此言不虚!   偷拍完秦北冥,顾听白光速发了一条仅顾南风,霍云霆,陆靳九三人可见的朋友圈:   雪莱曾说,当男人自发地解开衬衫上第二粒扣子时,春天就不远了。   正当顾听白全身心地沉醉在他“出彩”的文案中之时,一中论坛上一组匿名发布的生图已经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五分钟时间,评论破百,浏览量破千。   刚刷到论坛新帖,熊初陌就咋咋呼呼地挤到正在刷题的凌甜身边,指着屏幕上秦北冥那张帅绝人寰的俊脸,问道:   “小甜,这人是你小叔吗?”   “不是。”   “奇怪。楼主说,刚才就是这个自称凌墨小叔的男人,将她带出了学校。”   “怎么可能?我爸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凌甜抬头,眸色微黯,视线久久地停驻在秦北冥剪裁得体的西装上。   这男人居然穿得起Eperor的西装?!   作为全球顶奢品牌,Eperor每套成衣的价格都不会低于八十万。   再者,Eperor男式西服系列格调很高,只愿意接受洲际世家大族的订单,一般人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   她还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苏毓为了给凌云龙搞到一套Eperor高定,动用了大半个娱乐圈的人脉,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小甜,你在看什么呢?”熊初陌伸出了一只手在凌甜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这男人是什么底细,居然穿得起Eperor的男式西服。”   凌甜溜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秦北冥近乎完美的侧颜,脑海里飞快地回忆着临江市富豪圈里的年轻新贵。   再三确认过照片中的男人从未在临江市上流聚会露过面,高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平稳落下,“我刚刚应该是看错了。这个男人应该是个伪富二代,身上穿的也是冒牌货。”   “噗长得这么帅气,居然穿了一身的假货?”   熊初陌噗嗤笑出了声。   她还以为凌墨真有那么能耐,刚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就傍到了一个有颜又有钱的大款。   没想到,结局是这么的大快人心!   熊初陌兴奋不已,切换了个不知名的小号,紧接着在论坛帖子下回复:   辟谣!这男人不是凌墨小叔,是她刚傍上的伪大款真软饭男,一身假名牌,估计还整过容。贱男渣女,还挺配。 031 恋爱全靠脑补秦三爷 顾听白刷到秦北冥被人说成软饭男的伪辟谣贴,笑得直不起腰。   风风火火拉了个微信群,噼里啪啦甩出好几张论坛里的截图。   秦北冥眉头轻蹙,掏出狂震不止的手机,瞄了眼突然多出来的“撩妹八卦交流群”,直接退出了群聊。   凌墨还在他身后跟着,他可不想让人女孩儿误会自己是那种不着边际的花花公子。   再者,他对撩妹实在没什么兴趣。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还不如搞搞事业多赚它几十个亿。   紧接着,霍云霆,顾南风两人也退出了群聊。   他们一个心有所属,一个沉迷搞钱,最烦的就是这种低俗的交流群。   几人中,唯独满肚子花花肠子的陆靳九对这种八卦交流群还有点兴趣。   【小白,你搞什么鸡儿?难道不知道这几位老大爷对撩妹没兴趣哦?】   【嗐一激动给忘了。狗头jpg】   顾听白一拍脑门儿,麻溜地将群名改成了“三哥追妻后援团”。   群名一改,重新拉他们进群,他们就安分多了。   秦北冥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三哥追妻后援团”七个大字后,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退群实在麻烦,暂且留着好了。   出于好奇,霍云霆也点开了顾听白发出的各式截图以及秦北冥和凌墨的同框照。   得见照片里一中标志性的建筑物雏鹰石雕,他直接在群里艾特了一直没吭声的秦北冥:   【一中隶属霍氏集团名下,需要给你在一中安排个合适的职位?】   忙于偷拍的顾听白抽空替秦北冥回复了一句:   【三哥把人女生哄车里去了,现在没空回话。】   此话一出,群里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除秦北冥外,众人纷纷打开了手机里的计时器   一中校门口,一辆不显眼的黑色商务车上。   凌墨虎视眈眈地盯着秦北冥,语气中透着几分戒备:   “你来一中找我,就是为了还衣服?”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大幅度地曲着。   “多谢。”   凌墨礼貌且疏离地道了声谢,见他并不急着归还,索性伸出手朝他搁置在大腿上的卫衣抓去。   秦北冥误以为凌墨欲借独处的机会对他上下其手,猛一激灵,赶紧换了个较为矜持的坐姿,身体不自觉地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   在此之前,他的副驾上从未载过任何异性,头一回将女孩儿带车上,难免有些紧张。   加上凌墨表现得十分主动,他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慌得一批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既做不到对女人动手,也做不到委曲求全地在女人身下承欢,凌墨要是得寸进尺,步步逼近,他该如何自卫?   这时候,他脑海中突然萦绕着陆靳九时常在他耳边念叨着的一句话:   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该死   难道他的清白真要毁在这小丫头手上?   倘若   真逃不过这一劫,他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秦北冥越想越觉燥热。   他扯了扯衣领,徐徐偏过头,凝视着早已经收回手,神情戒备地盯着他看的凌墨。   逼仄的空间里,除了两人错落的呼吸声,还盈溢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这样暧昧不明的氛围下,确实适合发生点少儿不宜之事。   然而,一心只想要拿回卫衣的凌墨,压根儿没注意到秦北冥带电的眼神。   她见卫衣一角被他死死地绞在大腿下,耐性骤失,咬牙切齿地问: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秦北冥突然清醒了过来。   脑海中的粉红色泡泡也在这一刻尽数幻灭。   “抱歉。昨晚没休息好,容易晃神。”   他抿了抿唇,熟稔地点上了一根烟。   在迷蒙的烟雾中,过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凌墨斜睨着被薄烟笼罩其中显得尤为深沉的秦北冥,顺手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   “借个火。”   薄烟悄无声息地浮在空气中聚了又散,不经意间勾起了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还记得她刚被放养到乡下的时候,每隔几天就会被一群非主流小太妹追着讨要保护费。她们行为粗鄙,趣味低俗,嘴里吐出的烟圈,总是呛得她狂咳不止。   后来为了以暴制暴,她不仅学会了打架斗殴,也习惯了抽烟酗酒。   秦北冥睇了她一眼,毫无预兆地掐灭了手中的烟,淡淡道:   “我闻不了烟味。”   凌墨:“……”   这男人脑子真没问题?   烟雾还没散尽就开始装X,说什么自己闻不得烟味。   真闻不得烟味,那抽什么烟?   一来二往,凌墨对眼前这个长相骚包,酷爱装叉,极有可能从事情色行业或者人口贩卖行业的男人直观印象更差了几分。   秦北冥浑然不知凌墨心里所想,注意到凌墨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透,顺手打开了车里的暖气,沉声问道:   “衣服怎么湿了?”   “这样凉快。”   秦北冥看出了她面上的恼意,只道是小姑娘还处在叛逆期,多让着点便是。   “把卫衣换上,别着凉了。”   他将卫衣递过去之后,就自觉地打开了车门,欲给她腾出换衣服的空间。   “我不冷。”   凌墨先他一步,揣着卫衣下了车。   秦北冥见她跑得飞快,俊逸不凡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浅笑。   这丫头看上去挺高冷,没想到这么怕羞,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害羞得落荒而逃… 032 秦三再护短 埋伏在暗处的顾听白瞅准凌墨下车的时机,麻溜地按停了计时器。   眯眸一看,满打满算,居然才三分钟!   卧槽…   他原以为秦北冥一夜七次轻轻松松不费力。   想不到,居然连三分钟都没熬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顾听白连连摇头,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在微信群里疯狂输出。   【三哥怎么才三分钟!!】   【是经验不足还是肾亏哦?肾宝要不要了解一下?】   【难不成三哥真像陆哥说的那样,只对男人感兴趣…惊恐jpg】   秦北冥扫了眼群信息,顿觉脑壳儿隐隐作痛。   顾听白和陆靳九这俩憨批,刚消停没几天,居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造谣。   正可谓是生命不息,造谣不止。   另一边,陆靳九没想到顾听白会这么口无遮拦地供出自己,气得当场口吐芬芳,“奶奶个熊!顾小白这头猪,干啥啥不行,出卖队友第一名!”   为转移秦北冥的注意力,他只得尽力岔开话题:   【三哥,你真的不在意凌小姐丰富的情史啊?三度流产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是会终身不孕的。】   秦北冥眉心微皱,正色道:   【小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别瞎说。】   【啊这三哥,你该不会真的坠入情网了吧?】   【我像是那么随便的人?】   秦北冥轻嗤出声,压根儿不相信自己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   他此话一出,陆靳九又开始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确实像。狗头jpg   顾南风:小九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顾听白:同意楼上意见。   【云霆,你来说句公道话。】   秦北冥抿唇,手动艾特了沉默不语的霍云霆。   霍云霆是个体面人,为了给秦北冥留足面子,并未选择临阵倒戈,而是强行转了话题:   【我刚刚查了一中的对外招聘信息,截止至目前为止,校医特助,物理代课老师以及心理辅导员还没招到人,要不要考虑一下?】   【也好,赚点外快。】   秦北冥此话一出,众人等纷纷跌破眼镜。   堂堂秦家三少,还需要跑高校打零工赚外快?   真是活久见!   陆靳九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不可置信地问:   【三哥,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秦北冥放下手机,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定在空荡荡的副驾上,思绪渐飘渐远。   此时,车内的烟草味并未散去。   可他依旧能够闻到副驾上弥散着的有别于烟草味的奇异香气。   香气很淡,却具有安定镇静的奇特作用。   昨晚在电梯口和凌墨偶遇之时,秦北冥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为了弄清楚她身上这股子奇异香气的来源,他一改平日里的冷漠骄矜,像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一般尾随着她进了男厕。   可惜一番折腾之后,他依然一无所获。   秦北冥愁眉紧锁,再度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他的主治医生说过,如果一直找不出病症根源,他的病情势必会越来越严重。   刚开始发病的时候,只是略显狂躁,一针安定就能见效。   现如今用药剂量不断加大,他的病症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再这么下去,即使不会英年早逝,怕是也要彻底沦为重症精神病患者。   而凌墨身上具有镇定作用的奇异香气,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转机。   也许只要查清楚她身上异香的出处,就能够顺利地提取出得以缓解或者根除他身上古怪病症的药物   理清楚自身对凌墨过分关注的主因后,秦北冥紧拧着的眉头骤然舒展了开来。   他就说,一见钟情这种荒唐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这世上要真有一眼即中的眼缘,也只可能发生在凌墨这类未经世事的小丫头身上。   掐灭烟头后,秦北冥熟稔地系上衬衣领口上的扣子,再不做停留,开着陈特助的车子扬长而去。 033 凌甜告状 下午放学时分,刘忠准点候在一中校门外。   见凌甜那张原本精致动人的小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刘忠神色大惊,关切问道:   “二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凌甜吸了吸鼻子,闷闷不乐地坐到了副驾上。   她见刘忠迟迟未上车,倏然抬头,不耐烦地道:   “杵在车门口做什么呢?还不快开车?”   “这墨小姐还没出来,要不再等等?”   刘忠面露难色,抬眸往学校的方向看去。   虽说,他一直瞧不顺眼满身匪气的凌墨,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占着凌家大小姐的位置。   他这个专职司机,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接送凌家俩千金上下学。凌云龙要是没发话,他又哪里敢自作主张地撇下凌墨?   等了两三分钟,依旧不见凌墨人影,凌甜愈发不耐,劈头盖脸地呵斥着刘忠,“不想干直说,我这就让我爸将你换掉!”   话落,凌甜立刻给凌云龙打了个电话。   刚叫了声“爸”,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   电话另一头,凌云龙听闻凌甜哭得稀里哗啦,急得团团转,连声追问:   “怎么了这是?被人欺负了?”   “今天早上,我上洗手间的时候看到姐姐在和人吵架,就上前劝了几句。姐姐估计还在气头上,不仅把我打得鼻青脸肿,还逼着我动手打骂其他同学。”   “岂有此理!她居然还敢欺负到你头上?”   凌云龙听凌甜这么一说,当即撸起了袖子,就等着凌墨回家暴揍她一顿。   凌甜声色哽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还威胁我说,要是敢将这件事告诉你,她就干死我。”   “胡闹!”   凌云龙怒不可遏,腾地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你让她接下电话。”   “我和忠叔在校门口等她好久了,还没见她出来。不过我听同学说,姐姐好像跟几个男生出去玩了。”   凌甜小声啜泣着,那双淬毒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后视镜里被一群男生团团围住的凌墨。   不得不说,季衍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   才半天功夫,居然就找到了一群能够为他所用的地痞流氓…   “混账东西,还敢跑出去鬼混?”   凌云龙暴跳如雷,狂躁地将苏毓给他端来的都匀毛尖扫至一旁。   苏毓秀眉轻蹙,偏头轻问:   “怎么了这是?难道,墨墨又惹事了?”   “这该死的东西!除了闯祸,还能干点什么正事?”   凌云龙面色涨红,本就不稳定的血压“噌”的一下急速飙升。   苏毓见状,忙凑上前,轻抚着他起伏不定的胸口,柔声劝道:   “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小兔崽子,太不懂事了!”   凌云龙气得头昏脑涨,直到听闻手机另一端传来凌甜时断时续的抽泣声,才特特缓和了语气:   “小甜,你先让刘忠送你回来,不必等她。”   “嗯。”   挂断电话后,凌甜轻轻地拭去脸颊上斑驳的泪痕,转眼又换了一副面孔。   她双手抱臂,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冷声催促着刘忠,“还愣着做什么?你倒是快些开。”   “好的,二小姐。”   刘忠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再不敢耽搁,赶紧启动了车子。   而车后方,凌墨刚同黎弯弯一道走出学校大门,就被一群头染黄毛的小混混堵住了去路。   “听说,你就是一中的新晋校花?”   为首的花臂混混挑了挑眉,看向凌墨的眼神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猥琐。 034 打歪校霸的头 “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黎弯弯将凌墨挡在了身后,虎视眈眈地瞅着眼前这群来意不明的黄毛青年。   “哪里冒出的四眼田鸡?滚一边去。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将你一并办了。”   花臂混混“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牙签,带着数十名小弟,大摇大摆地向凌墨走来。   黎弯弯从未见过这般阵仗,脖子一缩,赶忙躲到了凌墨身后,哭丧着脸道:   “同桌,咱们快点跑吧?为首的这个男生,是一中边上的职业技校的校霸,我们得罪不起的。”   “校霸?”   凌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顺手将手机插到了校服上的胸袋上,淡淡道:“头可断,血可流,打架绝对不能怂。”   “同桌,你打不过他们的。咱们还是快逃吧?”黎弯弯急得泪眼汪汪,双手紧攥着凌墨的胳膊,意图将她往反方向拖去。   “弯弯,站远点。”   凌墨拨开了黎弯弯汗湿的手,昂首挺胸地朝着为首的花臂混混阔步走去,“你们找我?”   “长得真是不错!陪哥儿几个玩玩?”   为首的花臂混混一边冲着凌墨抛着媚眼,一边伸出了粗壮的手臂,朝着她的肩膀抓了上来。   “在这儿?”   凌墨闪身避开了冲她袭来的咸猪手,眉梢轻挑,半是戏谑地反问着他。   “那去边上巷子里?”   花臂混混显然没想到凌墨玩得这么开,激动地搓着双手,色眯眯笑着。   “同桌,不要!”   黎弯弯紧张地攥着凌墨的衣角,吓得浑身发颤,就差当场哭出声。   “别担心,不会出事。”   凌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巷子走去。   身后,那群黄毛小混混神态各异,霎时变得谨慎了起来。   “你说,一中这位新晋校花脑子没问题吧?”   “据我估计,这妞儿如果不是个傻叉,就是个一等一的极品骚货。你想啊,正常女生见到哥儿几个,双腿都该吓软了要,哪里会像她这样,上赶着往咱身上凑?”   “说的也是。”   “管她正不正常,吃亏的总归不会是我们。”   “可季少说了,打断她的一只手就行,没让我们侵犯她呀?”   “她主动邀请的我们,要侵犯也该是她侵犯我们。”   黎弯弯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双腿软得几近走不动路。   为了保护她的漂亮同桌,她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暗戳戳地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然而,电话还没打出去,她的手腕就被一贼眉鼠眼的小混混给攥住,“胆子不小!还敢报警?”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要坐牢的!”   “切坐牢有什么好怕的?哥儿几个又不是没坐过牢。”   小混混见黎弯弯长得白白净净,突然起了歹心,另一只手朝着她脸颊上的厚重眼镜揭去。   “他妈的,就你这种瘪三也敢动我的人?”   凌墨回眸,见那黄毛小混混正企图调戏黎弯弯,一脚踹在了小混混的鼻梁骨上。   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小混混攥着黎弯弯手腕的那只咸猪手也被凌墨应声折断,软趴趴地往下垂着。   “操!臭婊子,居然敢跟你爷爷动手?”   为首的花臂混混见自己的兄弟被一个小丫头打得伏地不起,瞬间发了狠,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还没站稳就朝着凌墨虎扑了过来。   凌墨不躲不闪,一手攫住花臂混混的脖颈,猛一使劲,一记利落的过肩摔将他暴摔在地,还不忘朝着他的紧要部位狠踹了两脚。   混混们见凌墨身手不凡,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花臂混混被凌墨踹得遍体鳞伤,疼得龇牙咧嘴,猫着腰儿蜷缩在地,嗷嗷哀嚎: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给我干死她!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打不过一个臭婊子?”   凌墨置若罔闻,居高临下地睨着倒地不起的花臂混混,一脚碾在了他的脸颊上,声色清冷,听不出喜怒:   “说,谁指使你们来的?”   “放屁!你以为有人能指使得了老子?”花臂混混尤为嘴硬,撇过脑袋冷淬了一口,愣是不肯供出幕后指使者。   “不说是吧?”   凌墨弯下腰,一把揪住花臂混混头顶上的黄毛,摁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砸去。   蜷缩在角落里的黎弯弯见凌墨占了上风,兔儿般蹿到了她的身后,哆哆嗦嗦地唱着rap,挑衅着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花臂混混:   “只要你乖,给你买条gai~如果不乖,把你头打歪!”   闻声,凌墨身形微僵,困惑不解地转头看向身后突然唱起饶舌的黎弯弯。   黎弯弯从未做过这么疯狂的事,被凌墨这么一盯,害羞地红了脸,低声轻语道:   “同桌,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助助威。”   “唱得不错”   凌墨宠溺一笑,顺手rua着黎弯弯细软的头发。   黎弯弯被双眸乍亮,正打算开启彩虹屁模式,却见余下的混混一股脑儿朝着她俩冲来,吓得惊声尖叫:   “同桌,小心身后!”   凌墨迅疾地将她推到一边,冷眼横扫着自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混混们。   她周身气场很冷,冷得让人不禁心头巨震。   黄毛混混们觉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不约而同地刹住了脚。   抬头望向巷道里凌墨的那抹纤细倩影,见她手无寸铁,这才骂骂咧咧地卯着劲儿往前冲去。   “妈的!这臭婊子真会装腔作势,眼神冷冰冰的,差点把老子也给唬住了。”   “怂包,不就是个小骚货?老子一个人就能撂倒她。”   “说的也是。马儿越野越够味儿,兄弟们今天有福了。”   凌墨懒得同他们废话,转身之际,斜风掠耳,狂飙般的煞气漫天而起。   她猛一抬头,眼神又狠又野,抡起路边咖啡店前的遮阳庭院伞,单臂转动着伞杆,另一只手顺势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把银针,就着伞叶转动的方向,将手中的银针尽数飞出。   只听“嗖嗖嗖”几声,几枚银针次第穿透了厚实的伞布,不偏不倚地钉在了混混们的裆部上。 035 降维打击 “操!疼死老子了!”   “什么玩意儿?这年头怎么还会有暗器!”   “臭婊子,你不讲武德。”   “呜失禁了要”   前一秒还在喊打喊杀的混混们此刻纷纷败下阵来,捂着血溅三尺的裆口,呼爹喊娘,放声哀嚎。   “同桌!你这招钉裆针好生威风!”   杵在一旁看大戏的黎弯弯满眼崇拜,作西子捧心状由衷地赞叹道。   这样的神仙女孩居然是她的同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凌墨将手中的遮阳庭院伞放回了原位,冲黎弯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一脚蹬在花臂混混的脸上,不耐烦地道:“说,谁让你们来的?”   “大大佬,我要是说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花臂混混见识了凌墨异常彪悍的武力值,吓得浑身痉挛,恨不得像他的小弟一样,双眼一闭,躺尸装晕。   “在我面前,还敢讨价还价?给你三秒,再不将主使者供出来,你知道下场。”   “别打我,我说!主使者就是”   花臂混混话未说完,就被阔步而来的季衍打断。   他冷冷地看向霸气侧漏的凌墨,淡淡道:   “主使者是我。”   “替凌甜出头?”凌墨徐徐回过头,看清来者的样貌后,斜勾起唇角,话里行间透着一丝嘲讽。   “是。你害得凌甜同学差点毁容,我让人打断你一条胳膊,这有问题吗?”   季衍抿唇,一想到凌甜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可怜样,对凌墨的主观印象又差了几分。   凌墨撇了撇嘴,懒得同这种傻叉玩意儿说长道短,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连花钱买凶这种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试问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真·九年义教的漏网之鱼!   今儿个,她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季衍见凌墨突然伸出手,误以为她有意勾引自己,急转过身,语气不善地道:   “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点。”   “……”   凌墨攥起的拳头在空中一滞,如同看傻子一样定定地看着他。   打架的时候,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这简直跟拉屎的时候装淑女一样扯淡。   黎弯弯得知这群混混是季衍指派来的,气得双颊红透,噼里啪啦地一阵狂怼:   “A班尖子生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欺负女生?”   “一边去。”   季衍无视了双颊涨红的黎弯弯,厉声质问着凌墨:   “凌甜是你妹妹,不是你的敌人。你成天变着法子欺负她,良心不会痛?”   凌墨刚准备开口,又一次被情绪激动的黎弯弯打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同桌欺负人了?还是说,你用脚底板的鸡眼看的?季衍季衍,果真人如其名,不长眼睛光长鸡眼!”   季衍被黎弯弯怼得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怼回去,只得将话题再度引到凌墨身上,“正经女孩会打架斗殴?”   “不会打架,等着挨揍吗?我同桌和你心水的前校花凌甜可不一样,她要是不靠自己,靠谁?”   黎弯弯愈发愤怒,连拽着凌墨的胳膊,义愤填膺地道:   “同桌,揍他!狠狠揍他!”   “杀鸡焉用牛刀?”   凌墨薄唇轻启,似笑非笑地盯着季衍,一字一顿地道:   “我凌墨向来睚眦必报,按理说我应该直接废掉你的双手双脚,以泄心头愤懑。鉴于你是初犯,暂且给你打个25折。两个选择:自断一条胳膊,亦或是折断凌甜的一条胳膊。”   季衍阴晴不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没等凌墨说完,就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略显得意地道:   “我开了录音的。倘若凌甜同学再有闪失,我完全可以凭借手里的录音,报警抓你。凌墨,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欺负凌甜同学,否则我就公开录音,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你虚伪的面皮。”   “录音谁不会?”   凌墨嗤笑出声,不紧不慢地掏出了插在胸袋上的手机,“放学后刚开的直播号,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二十分钟,三万人观看,效果似乎还不错。”   季衍没料到凌墨还留有后手,双目圆瞪,震惊得无以复加。   “阴险小人!”他下意识地抻长手臂,欲抢夺过凌墨手中正在直播的手机。   凌墨灵巧地避闪开来,沉声反问:   “只准你录音,就不准我直播?”   “你!”   季衍指着凌墨的鼻尖,拳头攥得咯咯响。   凌墨“啪”一声关掉了直播界面,半是讥诮,半是戏谑地看向了气急败坏的季衍,笑意炎炎地道:   “全网的网友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季衍先买凶伤我。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将你的白月光一并扯进舆论漩涡之中。”   “你小心遭报应!”   季衍一边撂着狠话,一边又眼巴巴地看着凌墨,寄希望于她能够网开一面。   “要真有报应,也报应不到我头上。”凌墨耸了耸肩,不耐烦地问:“还断不断胳膊了?不断的话,我这就回去找凌甜讨债。”   季衍听凌墨这么一说,彻底急了眼。   本指望着他花重金雇佣来的混混们能帮他一把,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这群混混徒有其表,现下只顾着瘫地上装死。   无奈之下,他只得狠下心肠,猛地往墙壁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手臂彻底提不起劲儿。   “没吃饭?就不能用点力?”   凌墨见他半天还没撞断手臂,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嘟哝了一声。   季衍被她这么一刺激,双眼血红,卯足了劲儿往墙壁撞去。   下一瞬,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季衍疼得再直不起腰,背靠着外墙慢慢地往下滑着。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委屈,但更多的是气愤,“这样,你满意了吗?”   “不过是收了点利息,谈不上满意。”   “我已经将胳膊赔你了,你还想做什么?”季衍虚弱地靠在墙上,面色因气愤而更显潮红。   黎弯弯抬起眼镜,对着季衍翻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白眼:   “你是真单纯还是装纯呀?找一群混混对付同桌,虽然只说打断手,但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同桌?你心里分明清楚,同桌要是落在他们手里会有多惨是不是?所以说,你的一条胳膊,还真是不够赔的。” 036 动用家法 被黎弯弯揭开伪面皮之后,季衍显得有些心虚,面上透着七分尴尬,三分挫败,却不见丝毫的歉疚或悔意。   一开始,他确实没想过让这群混混无底线地祸害凌墨。   可当他察觉到凌甜对凌墨的恨意,便下定决心,准备亲手将凌墨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仁义道德固然重要。   但要是能够一举夺得凌甜的芳心,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照做。   “你们究竟想怎样?”   调匀呼吸后,季衍拖着一条半废的胳膊,沿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   凌墨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睨着躬腰佝背虚弱不堪的季衍,扬唇轻哂:   “这话得问你自己。我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目的性不强。”   “同桌,用钉裆针扎他!扎他个半身不遂,不孕不育!”   黎弯弯从来没有见过像季衍这样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气得双眼发红头昏脑涨。   季衍瞅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他原打算动用家族势力来对付凌墨。   可棘手的是,凌墨事先开了网络直播将他花钱买凶的全过程给记录了下来。   这意味着凌墨一旦出事,不管是不是他的手笔,警方都会将他视为第一嫌疑人。   深思熟虑之后,他只得暂且放弃对付凌墨的想法,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求她:   “这件事全因我而起,还请你高抬贵手,放凌甜同学一马。”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你的白月光?”   季衍眉头微蹙,略显迷茫地问:   “什么意思?”   “法盲?”凌墨无语地看向一脸困惑的季衍,耐着性子科普道:   “你买凶伤人的全过程已经通过网络直播的形势传了出去,这会子再想动用关系压下持续发酵的舆论,无异于痴人说梦。相信警方很快就会查到你身上,到时候绝对少不了几年牢饭。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就算还没成年,也是可以依法判处缓刑的。”   听凌墨这么一说,季衍彻底傻眼。   想到自己的前途极有可能因此毁尽,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地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干嚎着。   “法制咖,活该!”   黎弯弯朝季衍翻了个大白眼,旋即挽着凌墨的胳膊,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巷道。   ……   是夜。   凌墨回到凌宅的时候,天已彻底暗了下来。   她远远地瞅着灯影璀璨的客厅,便知这偌大的凌宅中还有一场硬战在等着她。   这不,刚换上脱鞋,凌云龙就怒气腾腾地从客厅冲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指责着她:   “混账东西,越来越不像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想留在凌宅,就给我安分点。你倒好,把我说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   “说够了吗?”   凌墨挺直了背脊,冷漠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凌云龙。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这样。   从不会过问她受了多少委屈,只知道一味地责骂她。   凌云龙见凌墨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扬起手臂就要打她。   见状,凌墨侧身后移了一步,棱角分明的菱唇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这么大人了,做事就不能严谨点?时简集团的声誉风波还没平息,要是再传出集团董事长家暴的丑闻,你觉得时简集团还有翻身的机会?”   “你少跟我扯东道西!我且问你,为什么要欺负小甜?”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凌墨冷声反问,犀锐的眼眸越过了凌云龙宽厚的肩膀,看向了靠在苏毓怀中泪眼迷蒙的凌甜。   凌甜被凌墨这么一盯,顿觉背脊发寒,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她瘪了瘪嘴,哭着躲到了凌云龙身后,声色哽咽,“爸,我害怕。”   凌云龙见凌甜被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颤,狠狠地剜了凌墨一眼,语气不善地道:   “你要是再敢动小甜一根汗毛,我今天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   凌墨勾了勾唇角,戏谑言之:   “小的借刀杀人想断我胳膊,老的是非不分想折断我的两条腿。果真是蛇鼠一窝,相亲相爱一家人。”   话落,她本想着凭借非凡的武力值摆平这一屋子的牛鬼蛇神,忽然忆起自己在进门前顺手又开了一个直播间,这才耐着性子,沉心静气地观赏着这一家子的卖力演出。   “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今天我非打到你跪地求饶不可。”   凌云龙耐性耗尽,转头冲着吴妈嚷道:“去拿家法。”   “是,老爷。”   吴妈谄媚应着,眨眼的功夫就将一条碗口粗的鞭子呈到了凌云龙跟前。   凌墨扫了眼托盘上的老式牛皮鞭,再度忆起那个乌云压城暴雨倾盆的傍晚。   七年前,凌甜意外跌下楼梯后,凌云龙曾用这条鞭子抽过她。   一鞭又一鞭…   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她的身上,直到斑驳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服,方才罢休。   “云龙,墨墨还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以后,我会让小甜小心些,尽量避开墨墨。”   苏毓假惺惺地劝说着凌云龙,瞥向凌墨的眼神别提有多得意。   以她对凌云龙的了解,这一次若是不将凌墨打个皮开肉绽,绝对不可能停手。   凌甜深得苏毓真传,这会子亦委屈兮兮地拽着凌云龙的胳膊,低声劝道:   “姐姐不过是扇了我几巴掌,消肿后就没事了。爸,你快停手吧,我不希望你和姐姐因为我的缘故生了嫌隙。”   凌墨静静地看着苏毓母女俩的双簧戏,不知不觉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光论演技,也就这么一回事儿,做作中透着一丝浮夸。   不过她们的信念感很强,十年如一日地扮演善良柔弱的小白花,还不带腻的。   见凌甜又稀稀落落地掉了几颗泪,凌云龙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抡起鞭子就往凌墨身上抽。   “老爷,使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田妈飞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凌云龙高高扬起的手臂,“大小姐细皮嫩肉的,经不得打的。您要是心里有气,就打我吧。”   凌云龙嫌恶地推开了一身油烟味的田妈,怒声道:   “闪开。”   “田妈,小心!”   凌墨见田妈重重地往地上摔去,忙伸出双手扶了她一把。 037 反转 “大小姐,我没事。” 田妈捂着被鞋柜一角磕秃了皮的额角,在凌墨的搀扶下,尤为吃力地站起了身。 然而,她还没站稳,气急败坏的凌云龙又一次将她推到了一旁,怒声道: “今天谁也别拦我。求情者,同罚!” 话音一落,他就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呼啦作响地朝凌墨兜头抽来。 “慢着。” 凌墨眼疾手快,稳稳当当地攥住了牛皮鞭的另一端,一字一顿地道: “你先说清楚,我又犯了你哪门子的忌讳?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告你家暴。” 苏毓看热闹不嫌事大,端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对凌墨说教,“家暴这事儿还真赖不到你爸头上。你爸教育你,全是为了你好。” “毓儿,跟这小兔崽子说这么多有何用处?她都将小甜打成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凌云龙指着凌甜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鼻息哼哧作响。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重视对凌甜的培养,就指着她能为凌家争口气,早日嫁入家大业大的梁家。 得知凌甜因为凌墨的缘故差点儿毁了容,凌云龙心里阵阵后怕,也不愿深究是非曲直,逮着凌墨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 凌墨撇了撇唇,弄清楚凌云龙突然抽风的来龙去脉之后,冰冷的眸光倏然落在杵在一旁装柔弱的凌甜身上,“凌甜,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脸上的伤,究竟是吴欣怡打的,还是我打的?” “我” 凌甜眼神飘忽,心虚地垂下了头。 苏毓见状,特特上前将凌甜揽入了怀中,语气不善地道: “墨墨,你说的是哪门子的胡话?欣怡那孩子出身于书香门第,和小甜关系十分要好,她怎么可能对小甜动手?” “怎么,凌甜没有跟你详说她涉嫌打架斗殴被段长罚写三千字检讨一事?”凌墨斜勾着唇角,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之意。 苏毓听得云里雾里的,偏头看向了龟缩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凌甜,轻问: “你可听得懂墨墨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 凌甜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绝口不提罚写检讨一事。 “今早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忘了?我这儿还留有你和吴欣怡互扇巴掌的照片,要不要看一眼?” 凌墨正了正胸袋上微微倾斜的手机,将后置摄像头的方向怼准了凌甜那张肿胀不堪的脸,给了好几个特写镜头。 凌甜没想到凌墨还留有她打人时的照片,话锋一转,忙改了口,可怜兮兮地向凌云龙解释着,“爸,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姐姐逼我的。” 凌墨冷哼: “你假借熊初陌之手,鼓动吴欣怡带人在女厕围堵我,我还不能反击了?” “姐姐,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凌甜轻拭去脸上的斑驳泪痕,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易碎感。 “行吧。你要是一口咬定你脸上的伤是我打的,我不介意在你脸上多补上几拳。想让我吃下这哑巴亏,门儿都没有。” 话落,凌墨撒手松开了碗口粗的牛皮鞭,摩拳擦掌地向凌甜走去。 凌云龙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错怪了凌墨,手中的鞭子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想甩又甩不开。 沉吟片刻之后,他倏然转头,冷肃地质询着凌甜: “小甜,你脸上的伤,是不是墨墨打的?” “那时候,好多人扯着我的衣服,究竟是谁打的我,我有些记不清了。” 凌甜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咕哝着。 038 墨姐大获全胜 “胡闹!这种事还能记岔?” 凌云龙血压陡然飙高,就差当场吐血。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乖巧恬静的凌甜居然还会扯谎。 也正是因为太过相信她,他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凌墨,甚至还亮出了尘封多年的鞭子。 “爸,我的脸是不是好不了了?真的好疼...” 凌甜察觉到萦绕在凌云龙周身的低气压,肩膀不住地颤动着,边说边抹着眼泪。 凌云龙冷哼着,重重地将牛皮鞭往吴妈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摔去。 她脸疼?难道他的脸就不疼了?! 当着一大家子的面逮着小辈一阵狂轰滥炸,结果发现训斥错了人,真是有够晦气的。 他越想,越觉窝火。 本打算让凌甜给凌墨道个歉,但见凌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得作罢。 苏毓见凌云龙动了肝火,再不敢多言,忙侧过身低声唤着张姐:“你带二小姐下去洗把脸,等她洗完后,再帮她上一次药。” “好的,太太。” 张姐连声应着,扶着凌甜作势往楼梯口走去。 “等等。” 凌墨厉声喝住正欲临阵脱逃的凌甜,单手抄起托盘上碗口粗的牛皮鞭,缓步走到了凌云龙跟前,声色清冷入骨: “爸,可以跟我说说,你动用家法的准则是什么吗?” “我还没质问你和谁出去鬼混,你倒管起老子来了?” 凌云龙自知理亏,只碎碎念叨了一句,语气亦不似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鬼混?”凌墨勾唇,凉薄浅笑,“在你眼里,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差点被废去一条胳膊,差点被人强暴,这也能算是鬼混?” “什么意思?”凌云龙眸色微黯,隐隐察觉到这事儿另有隐情。 “今天下午放学后,凌甜的同班同学季衍花钱买凶,雇了一群小混混将我堵在了巷子里,说是要为凌甜出头。那群混混看上去很不好惹,花臂纹身,行为粗鄙,我能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下顺利逃出,大概是走了狗屎运吧。”凌墨沉心静气地答。 “真有此事?” 凌云龙狐疑地打量着衣衫完整的凌墨,并不相信她所言。 倘若凌墨真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眼下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 “视频链接我已经发你微信上了,信不信随你。”凌墨猜透了凌云龙的心思,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凌云龙见凌墨说得有凭有据,转眼又换了一副伪善的假面,虚情假意地道:“平安归家就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敢动我凌云龙的女儿,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若是在之前,凌墨定会因为他的这番话感动不已。 看清了这一家子的真面目之后,她倒是觉得凌云龙的关心处处透着虚伪,让她觉得恶心无比。 凌云龙见凌墨并未吭声,权当此事就此翻篇,和颜悦色地开了口: “快上楼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没事了。” 凌墨全然无视了凌云龙的主动示好,一脸认真地追问着他: “爸,现在可以说说看,你动用家法的准则了吗?” “凌家祖训第十六条,不得内斗,不得迫害兄弟姊妹。一旦违背祖训,当以家法处置。”凌云龙拗不过凌墨,眯眸背上了一小段。 “你这孩子,不过是个误会,这么较真做什么?”苏毓见凌墨又绕回这个话题上,扭着水蛇细腰凑到了她跟前,故作关切地问:“墨墨啊,你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之后,没吃亏吧?” 凌墨懒得同苏毓虚与委蛇,犀锐的眸光定定地落在凌甜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上,一字一顿: “回答我,有没有跟季衍说过我经常欺负你之类的鬼话?” “我没有。”凌甜矢口否认。 “你要是没说过,他又岂会冒着坐牢的风险,替你强出头?” “姐,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凌甜瘪了瘪嘴,声音细若蚊蝇。 “这话应该我来问合适些。” 话落,凌墨眉梢一挑,定定地看向了眸色渐深的凌云龙,“凌甜先是扯谎污蔑我对她大打出手,再是唆使他人买凶,害得我差点遭遇不测,已然违背了凌家祖训。爸,你说这事儿当如何处置?” 苏毓脸色骤变,连连打着圆场,“姐妹间玩闹,怎么就扯上了祖训?再说,那男孩子买凶伤人一事小甜完全不知情的。小甜心善,哪里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姐妹遭人欺负?” 凌云龙烦透了紧揪着一丁点儿错处不放的凌墨,毫无底线地维护着凌甜,不耐烦地道: “毓儿说得对。姐妹间玩闹,再正常不过,没必要上纲上线。” “爸,你未免也太双标了吧?凌甜闯了祸,你一句姐妹间玩闹一笔带过。我什么事都没做错,你却急着动用家法,这是什么道理?” 凌墨早已料到凌云龙会是这般反应,待他临近发火之际,这才不急不缓地抽出插在胸袋上的手机,在凌云龙面前晃了晃,“爸,全国网友都看着呢。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的吧?” “这是什么?” 凌云龙瞅着手机屏幕里自己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眼皮狂跳,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凌墨唇齿含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直播间的网友见证了我放学后被混混围堵的惊险过程,我原打算再开个直播给大家报个平安,刚刚被你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竟忘了还开着直播间。” “你!” 凌云龙千方百计地想要挽回前段时间因售假而一落千丈的个人形象,这会子又被凌墨摆了一道,在全国网友面前上演了一出闹剧,心里甭提有多憋屈。 他瞥了眼屏幕左上角刚刚破十万的观看人数,目光终是锁定在屏幕左下角不断跳过的弹幕上。 哟呵渣爹终于露脸了! 渣爹身后的中年女人,是不是影后苏毓? 就是她!据说,苏毓是小三上位,用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坐稳了豪门主母之位。 热搜诚不欺我!苏毓果真是茶艺大师,为了挤兑 主播真可怜!被白莲花妹妹,影后继母,便宜爹轮番欺负。 白莲花妹妹真可恶,居然唆使男同学雇人欺凌主播。 主播,不要怕!全国网友都是你的靠山。 039 凌甜挨打 “云龙,直播间里这群网友都说了些什么?” 半小时前,苏毓刚补过一次妆,眼下即便拿手机摄像头怼着她的脸拍,她也不在怕的。 话落,她极有镜头感地对着手机摄像头凹着造型,原打算凭借这次意外入镜靠美貌圈一波粉。 不成想手机屏幕上不断闪过的弹幕中,十条里面有九条是在内涵她的。 “怎么会这样?” 苏毓笑容微僵,瞪着一双丹凤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滚动着的弹幕,低声喃喃。 为消抹负面舆论,她花了整整两百万的公关费,才得以将全网的黑料删除殆尽。 另外,她还委托她的前经纪人赵敬淳买通十来个微博大V号,让这些极具号召力的大V号将她这些年来参与慈善公益活动时抓拍到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上。 按理说,她已经做到了扫黑洗白两手抓,网络上的谩骂声应当销声匿迹了才对。 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直播间的网友依旧乐此不疲地追着她逮着她开炮。这些言论虽不能对她造成切实的伤害,但也足够她郁闷好一阵子了。 此刻,凌云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他愁眉不展地坐回了沙发上,再顾不上和凌墨置气,只想着如何挽回自己在公众眼中的社会形象。 同样急于挽回淑女名媛形象的凌甜见凌墨还没有关闭手机直播间,脑海中灵光一闪,自顾自地演了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我说错了话,才总是针对我?那个谎称是咱小叔的男人跑学校里找你时,我纯粹是担忧你会被他所骗,太过着急才会在众人面前道出他骗子的身份。早知道他和姐姐关系匪浅,就算是打死我也不敢揭穿他的假身份。”凌甜泪眼汪汪,声色哽咽地道。 “妹妹的招数还真是够花哨。污蔑我掌掴你在先,唆使他人买凶伤我在后,这会子还想毁我清誉,让我身败名裂?” 凌墨早就料到凌甜会拿秦北冥说事儿,不急不缓地回应道: “那位先生急着来学校找我,确实是事出有因。他说,绑匪闯入帝煌酒店男洗手间找人的时候,他刚好在场。不止如此,他还听到了绑匪们在议论幕后主使者非要花重金绑架我的原因。你们若是不信,随时可以调取帝煌酒店的监控,核实一下那位先生在事发当日究竟有没有出现过。” 苏毓听凌墨这么一说,吓得面色铁青,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原以为这件事应当翻篇了才是。 不成想,凌墨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提起了此事! 这事若是败露,她就算是赌上全部家当,怕是也洗不白了... “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般,那男人为何要谎称是咱小叔?大大方方地说明来意不就好了?”凌甜一心想着彻底毁掉凌墨的名声,全然没注意到苏毓朝她递来的眼色。 “那位先生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担忧像你这样的好事者捕风捉影从中生事。”凌墨声色平稳,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光明坦荡的模样。 凌甜原以为抓住了凌墨的把柄,就可以将其按在地上摩擦。 没想到凌墨的反应这样快,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两句,便成功化解了一场几乎无解的声誉危机。 这使得她极不甘心,冷嘲热讽地补了一句: “姐姐真是能言善辩,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 “够了!” 凌云龙厉声叫停了凌甜,倏然冲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啊...” 凌甜一脸错愕,被凌云龙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得失声尖叫,半趴在地上,大半天起不了身。 她低低地躬着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话语间带着极为浓重的哭腔,“爸...你居然动手打我?” 凌云龙眉头皱成了一团,瞅着凌甜断了线一样往下挂的眼泪,心里十分不好受。 可为了挽回自己良好的社会形象,为了最大程度地减轻社会舆论对凌甜的影响,他只得这么做。 片刻之后,他率先打破了客厅中诡异的沉默,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堆废话: “小甜,爸知道你生性善良,绝不会唆使他人伤害墨墨。爸也愿意相信你完全是因为关心你姐姐,才会一直追问着冒认你们小叔的那个陌生男人。问题的关键在于,墨墨确实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被小混混围堵在巷子里。单论这事,你理应向她道歉。” 苏毓见凌云龙这般言说,连声帮腔道: “小甜,快向你姐姐道歉。” 凌甜语噎,心里十万个不愿意。 但见苏毓一直冲她使着眼色,只得咽下一肚子的委屈,不情不愿地踱步到凌墨跟前,十分不服气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嗯。你确实对不起我。” 记录下凌甜作为狼狈的模样,凌墨终于关闭了直播间,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她心里清楚,凌云龙和苏毓之所以逼着凌甜向她道歉,主要是为了平息直播间众网友的怒火。 明着是在罚她,暗地里却是在保她。 不过,凌墨也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毕竟,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040 神秘医书 田妈见凌墨上了楼,忙给她送去了一直放在保温箱里温着的饭菜。   “大小姐,今天的事真是委屈你了。是田妈不中用,说不上什么话,也保护不了你。”田妈揪起了围裙一角,擦了擦猩红的眼睛。   “谢谢。”   凌墨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   尽管没什么食欲,还是接过了田妈递来的筷子,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大小姐,你可有喜欢吃的东西?告诉田妈,明天给你做。我依稀记得,你小时候可挑嘴了,不是我做的菜,一口都不吃。”   凌墨声色平缓,淡淡答道:“倒是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十岁之后,我就失去了挑嘴的权利。”   闻言,田妈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   她默默地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揩去了一道涌出的眼泪和鼻涕。   “你怎么了?”   凌墨放下筷子,困惑地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妈。   田妈摇了摇头,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我就是心疼大小姐。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话一点不假。太太要是还活着,绝对不会容许老爷将你一个人扔到乡下去。”   “都过去了。”   注意到田妈额角上的创口,凌墨顺手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缓声说来:   “将膏药涂在创口上,两小时内不要碰水,睡上一觉就能完全愈合。”   田妈接过瓷瓶,轻嗅着瓷瓶中透明状药膏的气味,讶异地问:   “这膏药怎么这么像太太自制的雪肤祛疤膏?太太在世的时候,见我经常被锅油烫伤,送了我好几瓶祛疤膏,这味道我至今还记得。”   “这就是雪肤祛疤膏。”   凌墨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我完全是按照你赠我的《古医天书》里的制药步骤做的,你且放心用。”   “嘘!”   听凌墨提及《古医天书》,田妈瞬间戒备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踱步到了卧室房门口,再三确认门外并无偷听贼后,这才放松了警惕。   凌墨略迷茫地看向神神叨叨的田妈,轻问:   “发生了什么事?”   田妈将卧室房门关严实之后,这才压低了声,耐心解释道:   “大小姐,实不相瞒,《古医天书》其实是太太给你留下的。当年,太太去世后,我怕这本神书落到旁人手中,不得已之下才谎称此书是我夫家的祖传医书。”   “你是说,我妈懂医?”   凌墨眉梢微挑,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按理说,一个懂得制药,懂得医理,且手握医学神书的人,难产的几率绝对要比寻常人低。   再者,《古医天书》里明明详述了分娩时恰逢各类突发状况当如何自救,时萦若认真研究过医书,又岂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难道,当年的事另有蹊跷?   凌墨默然无语,心里头却多了一番计量。   倘若时萦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人祸,她就算是倾尽一切,也要将害人者挫骨扬灰。   ……   一楼客厅   凌甜直愣愣地盯着化妆镜里鼻青脸肿的自己,由着吴妈,张姐二人轮番替她上着药。   她神情冷肃,全然不似以往那般脆弱,不哭也不闹。   事实上,像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哪里能掉那么多泪?   之所以总是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不过是因为眼泪能够帮她赚得更多的爱怜和关心。   一旦眼泪失去了价值,她便懒得浪费精力去做那毫无意义的事。   苏毓关切地看着端坐在一旁,如同傀儡木偶一般神色漠然的凌甜,缓声哄着她,“小甜,妈绝对不会让你白白蒙受这样的委屈。”   “你每次都这样说,却总是斗不过凌墨。”凌甜低声咕哝着,话里行间尽是不满。   “唉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苏毓烦闷地叹了口气,正愁着该如何应对没完没了的糟心事。   单说这俩日,为了平息网络上的负面舆论,她已经花了整整三百万的公关费。   但凡有点效果也就罢了。   气人的是,那群无良媒体收了钱财,却不替人办事。不仅没能将网络上关于她的负面舆论消抹干净,还莫名地牵扯出了她的陈年黑料,搞得她在贵妇圈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再有就是,凌甜的不当言行已经通过直播的形势传了出去,这事儿要是没弄好,临江市第一名媛怕是要连夜易主。   除此之外,日渐干瘪的钱袋也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手里头就剩下十余万闲钱,能干成什么事?   苏毓头疼不已,为了快速搞到钱,只能将目光投到凌云龙身上。   此刻,凌云龙已经看完了凌墨转发给他的两段直播视频。   彻底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比起凌甜的前言不搭后语,他倒是更愿意相信凌墨的一番说辞。   只不过,相信是一码事,偏心又是另外一码事。   意识到今晚直播的事极有可能损害到凌甜以往塑造出的温婉名媛形象,他二话不说,直接将此事交给了高级秘书去处理。   苏毓见凌云龙忙完了手头里的事,殷勤地端去了刚沏好的茶,试探性地问:   “云龙,你有没有感觉这几日做什么事都不太顺?”   “确实。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什么糟心事都凑到了一块儿。”凌云龙如是说着,突然间又忆起了苏毓那个常年在寒山观修道的表哥林鲍,特特问了一句:“对了,你表哥近期可还在寒山观?他手里头若是没有要紧的事,你就让他赶紧过来一趟,替咱家仔仔细细地算上一卦。”   “这”   苏毓显得有些犯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切入了正题,“听人说,但凡是混出了一点名堂的修道者出场费用都是百万起价。我就怕,请不到表哥他老人家出山。”   “要真能改运,多花个百十来万,也是值当的。”   凌云龙心不在焉地应着,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凌墨吊打混混的视频。   她的招数似乎有点儿门道,又飒又狠,倒像是经过系统性的训练。   可过去的七年里,凌墨一直在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插科打诨,结识的多半是目不识丁的村民,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外界的人或事,又谈何系统性的武道训练?   难不成,她的这些奇特招数,是跟乡下里的不良青年学的?   凌云龙琢磨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了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凌甜听闻神棍表舅要来,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浑身上下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抗拒。   她依稀记得,林鲍隔三差五往凌宅跑的那段时间,总有一些眼瞎之辈硬说他俩长得像。   林鲍若是长得仪表堂堂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生了一张精明市侩的脸,毫无气质不说,眉眼间还透着几分猥琐。   正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凌甜总是不愿和他这位表舅同框,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最好,是能同他撇得一干二净。 041 三爷被撩 Only天字一号VIP包厢   数十位衣着清凉的年轻女郎在陆靳九的暗示下,一窝蜂地朝着不动如山地靠坐在主位上的秦北冥涌去。   “三爷好帅哦~”   “三爷许久都不来看人家,人家可想你了。”   “九哥说三爷喜欢学生妹妹,你看我今天的学生制服好不好看?中不中意?”   一时间,娇声媚语不断,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女人们身上各异的香水味。   “滚。”   秦北冥薄唇轻启,周身气场如黑夜般强大而薄冷。   正尝试着往他身上靠的美艳女郎被他这么一吼,身体微滞,再不敢乱动,只含情脉脉地冲他抛着媚眼,软声撒娇:   “三爷,就让我陪陪你嘛~”   话落,她见秦北冥并未做出其他过激的反应,遂大着胆子,拗着身子往他胸膛上靠。   “哎呦~”   她一边嗲着嗓子娇呼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在了秦北冥的大腿上。   包厢里,众人得见这样的场面,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连嬉皮笑脸的陆靳九,也赶紧收敛了笑容,连声解释道:   “三哥,这一出可不是我安排的!”   秦北冥垂眸,冷眼看向搭在他腿上的纤纤玉手,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把手挪开。”   那女郎显然不愿这么轻易地放弃这个得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时机,硬着头皮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含羞带怯地感慨道:   “三爷,你的大腿好结实哦。”   “……”   秦北冥紧抿着薄唇,再懒得同她废话,抓起她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演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美艳女郎被暴摔在了沙发硬座上,撑着即将快要散架了的身体,嘟着红艳的唇,委屈兮兮地嘤咛着,“三爷,人家好疼”   “小九,我给你十秒时间清场。”   秦北冥板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嫌恶地扫了一眼沾染了呛鼻香水味儿的西装裤,恨不得拿板刷将她碰过的部位刷个百十遍。   见秦北冥动了怒,陆靳九再不敢马虎,一声令下,就让蹲守在门外的保安将包厢里这群惊魂未定的女郎们轰了出去。   “三哥,这事儿可不能怪我,全是伯母要求的。”   清场后,陆靳九如同犯了事儿的小学生一样,站定在秦北冥跟前,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小声解释道:   “伯母担忧你那方面有些问题,私下委托我给你找些漂亮妹妹,试试你的本能生理反应。”   “……”   秦北冥无语至极,性感好看的薄唇紧抿成线。   他已经不记得跟他妈解释过多少遍,他那方面很正常,可他妈就是不愿意相信。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杀技,逼着他去男科医院做专项检查。   不止如此,她还会隔三差五地往他床上塞人。   有时候一口气整来三四个,惹得他这个洁癖患者经常归不了家。   半个月前,秦北冥正是被他妈搞得差点精神错乱,这才跑回临江,以照顾独居市内的奶奶为由,愣是不肯回京。   “三哥,你别生气。我这就让人给你去拿干净的裤子。”   陆靳九一边说着,一边同斜靠在包厢吧台边上的霍云霆,顾南风两人使着眼色,寄希望于他俩能替他劝劝秦北冥。   可这两尊大佛均选择性地忽略了他投来的求助眼神,自顾自地品着杯中红酒。   正当他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微信群里突然弹出了一条顾听白发来的新信息:   【哥哥们,快看!三嫂开直播间了。视频avi】 042 三爷心疼墨姐 陆靳九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公狗腰一软,紧挨着秦北冥坐下,毫无底线地撒着娇:   “三哥,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是答应我不再生气,我就给你私发三嫂的典藏版视频。”   秦北冥抿着薄唇,本不打算搭理陆靳九,无意间手机屏幕上顾听白上传的视频,瞬间来了些兴致。   与此同时,霍云霆,顾南风也好奇地凑上了前,四个大男人头贴着头,脸贴着脸,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里的打斗画面。   “咦!顾小白搞什么鸡儿?口口声声说视频里有三嫂,三嫂人呢?”陆靳九揉了揉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到凌墨的身影。   经手着好几个网红孵化公司的顾南风一眼看出了门道,缓声解释道:   “视频里自然不会有她。单看拍摄视角,视频应当就是三嫂拍的。”   “三嫂身手不错。”霍云霆眸光深沉,由衷夸赞。   “我去!难道教训这群地痞流氓的人,就是三嫂?”   陆靳九瞪圆了眼,彻底对凌墨改观,“三嫂这身手,也太帅了!爱了爱了。”   “视频中的男高中生,你们认不认识?”秦北冥冷冷地看着视频中频频辱骂凌墨的季衍,眸中戾气愈发浓重。   霍云霆回忆了好一会儿,答道:   “季封禹的独生子,名叫季衍。季家在道上有些势力,不过根基不算深厚。”   “他是小白的同学,来过家里,学习不错,想不到人品这么差。”顾南风补了一句。   将视频进度条拉到底之后,陆靳九撇了撇嘴,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三嫂教训人的招数确实够帅,就是不够狠。对待这种人渣,就该直接废了。”   “开着直播呢,万一把人打废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顾南风说着,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视频里,凌云龙手持碗口粗的牛皮鞭,怼着镜头凶神恶煞地撂着狠话,像极了狂躁状态中的上古凶兽,粗鄙,凶狠,看完后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这人是时简集团凌云龙?”   秦北冥蹙眉,“啪”地一声将陆靳九的手机摔到了桌台上。   顾南风点了点头,“没错。上个月,时简集团被曝售假,凌云龙也深陷舆论风波之中。似乎是担忧弃养长女一事被挖出,这才将三嫂从乡下接了回来。”   “渣爹啊这是。”   陆靳九心疼地揣着自己花了大价钱特别定制的限量版镶钻手机,对于凌云龙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售假这是人干的事?”   秦北冥声色骤冷,显得出离的愤怒。   像他这类极富侠道热肠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弄虚作假,骗人血汗钱的奸商。   不行!   改明儿个,一定要好好教训凌云龙,以还广大受害者一个公道。   至于季衍,秦北冥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   欺负女生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断他一条胳膊怎么够?   秦北冥越想越是愤慨。   他习惯性地翻开手机通讯录,查找了大半天,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凌墨的联系方式。   操   这该咋整?   小姑娘还是个未成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要大哭一场的。   她既然愿意唤他一声小叔,他理应担起照顾她,保护她的责任。   思及此,秦北冥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换上陆靳九托人给他带的嘻哈风及膝大裤衩,便心急火燎地往凌宅的方向赶去。   ------题外话------   明天开始QQ书城PK啦~   PK期间会加更,到时候宝贝们记得多多支持卑微追妻的秦三爷鸭。   骚三:好想被推荐票砸秃噜皮!或者,留下评论给哥打call也可! 043 秦老夫人装病 秦北冥前脚刚走出Only,就接到了秦家老宅管家刘伯的来电。   电话里,管家说得极为含糊,大概的意思就是秦老夫人突然晕厥倒地,至今仍未苏醒。   秦北冥一眼便看穿了秦老夫人的套路,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送医院了么?”   “额暂时还没。”   管家瞥了眼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大口地吃着炸鸡,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综艺节目的秦老夫人,支支吾吾地答着话。   秦北冥皱眉反问:“为何不送医院?”   “这”   管家语塞,紧张得连舌头都没法捋直,只得将求助的眼光投向秦老夫人。   “哼!家属不在身边,万一需要做手术,谁给签字?你这兔崽子,回来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奶奶。”   秦老夫人擦了擦油腻腻的手,一把接过管家递来的电话,对着听筒噼里啪啦一阵叨叨。   “醒了?”秦北冥笑问。   “哼!现在知道关心我这糟老婆子了?”   秦老夫人吧唧吧唧地啃着鸡块,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可知,我被你气得一星期胖了十斤?今天晚上十点之前要是不滚回来见我,改明儿个我就给你报名非诚勿扰,让那些年轻小姑娘折腾你。”   秦北冥无奈地摇了摇头:   “开心也吃,生气也吃,整天在吃,能不胖?”   听出他话里行间的戏谑之意,秦老夫人气得直跺脚,奶凶奶凶地吼着:   “秦北冥,你究竟回不回来?不回来的话,我我就哭给你看。”   “回。”   秦北冥叹了口气,低低地应了一声,旋即调转了方向,驱车往秦家老宅的方向赶去。   这期间,他还不忘给顾听白发去一条私信:   【小白,把凌墨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顾听白秒回:   【可是我没有三嫂的联系方式耶。三哥要是急着找三嫂,我可以托人帮你问问。狗头jpg】   【算了,没事。】   秦北冥没问到联系方式,显得有些失落。   他本打算先应付了秦老夫人再去找凌墨。   可问题是,他连凌墨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她?   难不成,直接冲到她家里,没头没脑地大献殷勤,嘘寒问暖?   不成。   这未免也太丢脸了。万一她把他当成疯子,直截了当地将他轰出凌宅该如何是好?   秦北冥光是脑补了一下那极度尴尬的场面,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半小时后。   秦北冥刚推开秦宅大门,秦老夫人就来了一招猛虎扑羊,树袋熊一样挂在了秦北冥身上。   “奶奶”   秦北冥闻到秦老夫人一身的炸鸡味,眉头不自觉地拧作一团,轻轻地将她推到一旁。   “兔崽子,回临江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先来看看奶奶?”   秦老夫人麻溜地剔出了嘴里的鸡骨,无意间瞥见秦北冥下身穿着的花裤衩,一时没绷住,“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我说北北,你这穿的什么跟什么啊?单看上半身,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儿。再看下半身,花裤衩子配皮鞋,傻不愣登蠢不拉几。”   “……”   “这么大人儿了,连穿衣搭配都不会,怪不得二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一边吐槽着秦北冥怪异的着装,一边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往沙发上拽。   秦北冥瞅了眼一桌子的炸鸡薯条,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奶奶,医生不是跟你说过,往后不准再吃这些垃圾食品?”   “你都不肯回来陪陪我这糟老婆子,我一无聊就想吃炸鸡。”秦老夫人委屈地瘪了瘪嘴,趁秦北冥不备,又往嘴里头塞了好几块炸鸡。   “……”   秦北冥拿她没辙,索性不再理她,如同一尊大佛般,端坐在沙发一隅兀自刷着手机里凌墨吊打混混的视频。   秦老夫人指着电视上播放着的恋爱综艺,一边又瞅了瞅秦北冥无懈可击的侧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北北啊,奶奶如果给你报名了相亲节目,你能不能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上一次节目?”   “不能。”   “真的不考虑一下?”   秦老夫人显然有些不甘心,继续游说着他,“这档恋爱综艺看着挺好玩的,每一季都会邀请四男四女入住心动别墅。这处着处着,指不准就生出了别样的情愫了呢?”   “真有那么好玩,你怎么不去?”   “你这瓜娃子,说的什么乱七八蕉的胡话?我要是去了,还有其他女嘉宾什么事?”   秦老夫人“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冰可乐,津津有味地看着综艺里甜得发腻的男女嘉宾心动互选环节。   “乱七八蕉?”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这又是什么网络黑话?   年前,自秦老夫人学会了网上冲浪之后,心态便愈发低龄化。   玩游戏时,会被小学生气得口吐芬芳。   看综艺时,也会疯狂发弹幕,为钟意的CP疯狂打call。   不仅如此,日常生活中还会时不时地蹦出几句网络用语,整得跟叛逆期的非主流少女一样。   “瞧你这个老古板,连乱七八蕉的意思都不晓得?”   秦老夫人瞅了眼不苟言笑的秦北冥,脑海中灵光一现,忙凑上前,好声好气地问:   “身份证可有随身带着?”   “嗯?”   秦北冥轻抬起眼皮,沉声道:“问这个做什么?我说了,绝对不会去参加那什么无聊的恋爱综艺。”   “淦!看看也不行吗?你要真不想去,奶奶还能逼你不成?”   秦老夫人眼尖,瞥见了秦北冥红绿裤衩边兜里的黑色皮夹,“嗖”地一声来了一招鹰爪手,将他兜里的黑色皮夹抢了过来。   秦北冥见状,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骤然现出一抹焦急。   他骤然起身,阔步向秦老夫人走去,二话不说,直接夺回了她手中的皮夹。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皮夹尚未揣回兜里,夹层里意外地掉出了一张女孩儿的照片。   秦老夫人眼疾手快,忙蹲下身捡起地上那张女孩的证件照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起来。   照片中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皮肤白皙,五官尤为出众,右脸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看起来贼鸡儿甜。   “北北,你皮夹里怎么会有女娃娃的照片?”   秦老夫人抬头,眉眼间溢满惊喜之色。   秦北冥默然无语,尴尬地夺回了凌墨的证件照,如视珍宝般往裤兜里揣去。   ------题外话------   宝贝们!   今天投推荐票了咩~   今天打卡签到了咩~   我特地买了个吸尘器,专收你们兜里的票票~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动感光波… 044 配一脸 秦老夫人见秦北冥耳根通红,瞬间了然。 想来,这兔崽子绝对是动心了。 要不然,就他那寡淡的性子,皮夹里怎么可能留有女孩子的照片? “老刘啊,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北北居然开窍了?!” 秦老夫人掐了一把刘伯的胳膊,喃喃出声,“别躲,我就验验究竟是不是在梦里。疼的话你给吱一声。” “嘶” 刘伯被秦老夫人掐得泪花直飙,连声讨饶:“老夫人,您轻点儿掐,疼的紧!这不是梦,少爷皮夹里确实有一张女孩儿的照片。” “居然是真的” 秦老夫人意识到秦北冥极有可能已经坠入爱河,瞬间来了精神,踱步至神龛前,心潮澎湃地拜了又拜,“列祖列宗保佑,老秦家后继有人了!” “奶奶,你误会了” 秦北冥蹙眉,多次想要开口解释,秦老夫人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不,话未说完,秦老夫人就直接打断了他,“臭小子,出息了啊!居然还给奶奶整了一出金屋藏娇。” 秦北冥:“???” 秦老夫人见他并未反驳,吃吃笑着:“这丫头不错!长得周正标致,俊的很。最关键的是,你俩有夫妻相,配一脸。” 秦北冥满头黑线,沉声道: “奶奶,我和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干嘛把人家的照片放皮夹里?招财还是辟邪?” 秦老夫人压根儿不相信秦北冥所说,转过头急声唤着刘伯:“老刘,快将我压箱底的万年历拿出来。我得给这兔崽子挑个黄道吉日。” 秦北冥没想到秦老夫人这就开始查起了老黄历,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你就别忙活了。她还没满18周岁,哪里能早恋?” “没成年啊?” 秦老夫人瞪圆了眼,尤为吃惊地道: “还没成年你就下手了?你小子,手段可以啊!” 秦北冥眉头紧蹙,压低了声,再度下场辟谣:“奶奶,你想什么呢?我和她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你说的是真的?”秦老夫人半信半疑地问。 “自然。” “臭小子,你给我抓紧点儿!要是稀里糊涂地把孙媳妇弄丢了,我跟你急。” 秦老夫人巴不得他们之间能够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听秦北冥说得这么坦然,一时间难以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气得又啃下了好几块炸鸡。 秦北冥瞅着兀自生着闷气的秦老夫人,忽然间又改了主意。 凌墨还在读书,且还没成年,拿她当挡箭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一来,秦老夫人就算急着抱孙子,也不至于让他毫无底线地祸害人未成年小姑娘。 思及此,秦北冥眸光微黯,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奶奶,这事急不得。她还在读书,我总不能影响人家的学业吧?” “说的也是。”秦老夫人点了点头,转头轻问:“对了,孙媳妇学习成绩如何?” 秦北冥不假思索地答:“还行,很稳定。” 在他看来,全科零分也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单论稳定性,凌墨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不愧是我的孙媳妇,打小就这么优秀!” 秦老夫人欣慰之至,接着问道: “你且具体跟我说说,孙媳妇平时都考多少分?在学校里大概排第几名?” 045 墨姐的美貌智商来换 沉思片刻之后,秦北冥客观且严谨地回答道: “她的成绩向来稳定,平时考试基本不得分。要是按自低向高的次序排名,她始终稳居第一顺位。” “啊这...孙媳妇的美貌难道是用智商换的?” 秦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秦北冥口中的“稳定”是这么个稳定法。 她一边感慨着孙媳妇的独特之处,一边毫不含糊地将秦北冥推出了秦宅大门。 “去!快去给孙媳妇辅导功课。女孩子脸皮薄,常年稳居倒数第一,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么晚了,不如改天再说?” “再拖下去,孙媳妇都要给你弄丢了。去,现在必须去!”秦老夫人坚决不松口,深怕即将到手的孙媳妇长翅膀飞了。 话落,她“砰”地一声紧掩上了门扉,再不肯放他进屋。 秦北冥见秦老夫人态度这般强硬,索性调了个头,叫上一群黑衣壮汉,浩浩荡荡地往季家大宅的方向进发。 翌日 凌墨慵懒地挎着单肩包,刚走进F班教室,就听黎弯弯神叨叨地道: “同桌,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季衍家里突然闯入了一群打手,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也给折断了。” “竟有这事?” 凌墨眉梢微挑,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疑虑。 难不成,除她之外,还有人看不爽季衍? 黎弯弯重重地点了点头,架在鼻子上的圆眼镜也跟着上下晃了晃: “我还听说,昨天将我们围堵在巷道口的那群小混混,也被人收拾了。警方将他们擒拿归案的时候,他们好似得了失心疯,满嘴胡言乱语,还扬言蹲牢里最为安全。” “奇怪...究竟是谁出的手” 凌墨正打算让魅狐盘根究底地查下去,恰巧在同一时刻收到了他传来的简讯: 老大,我这边已经查到了给境外绑匪账户上打款的账户人信息。那人名叫林鲍,43岁,是寒山观里的一位道士。 果真是他 早些时候,凌墨就怀疑过苏毓和她那位远在寒山观的表哥林鲍关系匪浅。 现在看来,她的猜测真是分毫不差。 魅狐,帮我查一下林鲍的个人流水账单,但凡和时简集团董事长夫人苏毓有关的流水记录,务必完整保存下来。 好的,我这就去查。对了老大,前几日多番尝试调取你的全部资料的神秘人已经查到。 是谁? 临江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公子陆靳九。根据IP地址显示,之前给你邮寄内衣的神秘人也是他。 魅狐回完话,立马又将陆靳九近期的照片发送了过来。 凌墨瞅着照片陆靳九,秦北冥,霍云霆三人的合照,瞬间凌乱。 陆靳九边上的两人,是谁? 戴着金丝眼镜的是临江第一大家族霍家的太子爷霍云霆。另一位不知来历,但能和霍家太子爷混在一起,想来非富即贵。 有没有可能是帝煌酒店的职业牛郎? 按理说,应该不可能。这位霍家太子爷为人正派,从未听说过有豢养牛郎的癖好。 算了,不管他。有空的话,记得以我的名义,给陆家寄去一箱计生用品,最好是特别定制款,将这三人的照片全给印上去。 在凌墨看来,陆靳九莫名其妙地给她寄来一箱情趣内衣,绝壁是在戏弄她。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题外话------ 叮咚! 三更已更,明天继续 046 凌墨的回礼 魅狐收到凌墨的指示之后,动作倒也迅速。   不过两日时间,就加班加点地生产出了一批限量版定制款的计生用品。   等他将计生用品打包装箱后,顺带还给捎上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充气娃娃。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有意捉弄陆靳九。   他不过是考虑得比较周到罢了。   万一,那陆靳九处于感情空窗期,找不到合乎心意的女朋友,这一箱子的套套不就浪费了?   思来想去,魅狐还是觉得,有必要给他捎上一个备用款的“女朋友”。   待一切准备就绪,魅狐直接将俩包裹扔在了车后座上,驱车奔赴陆宅,亲自送货上门。   巧的是,成日在外面鬼混的陆靳九当天晚上刚好在家。   他一改往日浮夸骚包的形象,正襟危坐在陆宅客厅中,同陆老爷子汇报着集团前三个季度的业务数据。   陆老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颇为欣慰地道:   “不错,近段时间确实有长进。”   “必须的!为了不辜负爷爷的期望,这段时间我可没少努力,跟在三哥,霆哥和风哥身边,学了不少有关资本运作方面以及企业管理上的实用干货。”   陆靳九心底里偷着乐儿,没想到这回这么容易就让他给蒙混过了关。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被陆老爷子训上三天三夜的准备。   只不过在受罚前,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下,向秦北冥讨教了几招。   没成想,秦北冥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就给他搞完了季度业务数据报表,还写明了本年度第四季度主要业务的发展方向及营销思路。   “秦家老三回来了?”   “回来好些天了。”   陆老爷子抽了口手中的雪茄,沉声感慨道:   “当年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   “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陆靳九不动声色地换上了新入的骚粉色球鞋,人儿虽然还在陆宅中陪着老爷子侃大山,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已然飞向了帝煌酒店的VIP包间。   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在直播间里砸了上百万的道具,才把人美声甜,胸大腿长的网红主播追到手。   今天晚上,不论如何,他也得赶去赴约   “少爷,这里有两个您的快递。”   正当陆靳九心猿意马坐立不安之时,管家突然抱着两个黑色包装的大箱子,气喘吁吁地走入了客厅。   “不是吧?我昨天才下的订单,今天就送到了?”   陆靳九一脸狐疑地接过了管家怀中,堆叠在一块的两个大箱子,下意识地掂了掂重量。   “败家玩意儿,成日就知道买些没用的东西。”   陆老爷子一想到陆靳九这些年在十八线小明星身上花的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来没指望过陆靳九像秦北冥,霍云霆那样年纪轻轻就能够独当一面,他只求陆靳九能够收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别再同那些心思不纯的女人混在一起。   “爷爷,这回您当真误会我了。”   陆靳九献宝般将两个箱子摆到了陆老爷子的面前,连声解释道:   “近段时间,我还真没有预定过其他东西。想来,箱子里装的应当就是我为爷爷您特别定制的寿辰贺礼。”   “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您的寿辰贺礼,应当您亲自打开才是。”   陆靳九虽有些疑惑,为何寿辰贺礼提早了将近一个月就送上了门。   不过,他此刻已经精虫上脑,只想着快些赶去帝煌酒店赴约,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别的事。   听陆靳九这么一说,陆老爷子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一片孝心,终是接过了佣人递来的剪刀,亲自拆开了快递。   “这是?”   陆老爷子瞅着满满一箱子的计生用品,脸色变得极为古怪。   他心下暗忖着,陆靳九就算再贪玩,也不至于胡闹到送他一箱子的避孕套吧?   也许,只是外包装长得有点奇怪而已。   陆老爷子给自己撞了撞胆,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手探入了箱子中,摸出了一个外观精致的小包装袋。   陆靳九见状,吓得脸都青了。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飞扑上前,直接抢下了陆老爷子手中的套套,讪讪而笑:   “爷爷,您拆错了。您的寿辰贺礼应当在另一个包裹里头。”   陆老爷子早已瞥见计生用品外包装上赫然印有的“薄荷味”、“超薄”、“天然胶乳橡胶”等的字眼。   只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尴尬,这才强忍住了心里头喷薄欲出的怒火,转而抄起剪刀,划开了另一个快递的外包装。   陆老爷子原以为,陆靳九不至于糊涂到一错再错。   不成想,这兔崽子还真是存心戏弄他!   当他得见箱子中安然躺着的已经充好气的娃娃,脸颊唰的一下爆红。   “陆靳九,我看你是皮痒了!”   “爷爷,您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靳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磕磕巴巴地解释了大半天,却依旧没能说清楚这两箱快递是从何而来。   “两天不抽,皮肉发馊。”   陆老爷子气得直接抄起了架子上的鸡毛掸子,怼着陆靳九的屁股狠狠地抽了去。   “爷爷,我是冤枉的!”   “啊疼疼疼”   “爷爷,你相信我。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戏弄你。”   陆靳九双手护着屁股,在客厅里被陆老爷子追得上蹿下跳,心底里已然将寄件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问候了百八十遍。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老爷子怒急攻心,一不小心竟将手中的鸡毛掸子给打折了。   而陆靳九的屁股,也应声开了花。   他撇了撇嘴,委屈兮兮地求着饶:   “爷爷,再打下去,咱陆家估计要断子绝孙了。”   “兔崽子,你还有理了?”   陆老爷子扔掉了手中断了一截的鸡毛掸子,指着桌案上那尤为扎眼的快递,怒吼着,“带着你的脏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爷爷,您听我解释”   陆靳九还想开口解释,陆老爷子一声令下,他就被连人带箱地扔出了陆家大宅。   “草!”   “究竟是谁在戏弄老子?”   陆靳九被摔得浑身疼痛,用劲儿地踹了一脚那半蔫的充气娃娃,无意间瞥见了箱子外包装上的物流信息,瞬间傻了眼 047 秦北冥吃醋 “我去!三嫂给我送这玩意儿干嘛?” 陆靳九瞅着寄件人信息处赫然印有的“凌墨”二字,“哇”地一声哭出来,赶紧掏出手机给秦北冥打了个电话。 “三哥!都是你的错,你得补偿我!” “嗯?” 秦北冥放下了手中的数据报表,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三嫂寄了一箱计生用品和一个充气女朋友给我,我误以为是老爷子的寿辰贺礼,就让老爷子亲自拆箱。结果,我差点儿没给老爷子打死。” “她给你寄...计生用品?” 秦北冥声色低醇,尾音微微拖长,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无法让人忽视的不满。 “三嫂一定是查到了上回是我给她寄去的内衣,蓄意报复。” 陆靳九一想到前几日顾听白上传的视频中那群被凌墨暴虐的小混混,就吓得双腿发软。 万一凌墨有心针对他,该咋整? 听陆靳九道清楚来龙去脉之后,秦北冥心底里骤然生出了一丝庆幸。 好在凌墨不知道那箱内衣是他嘱托陆靳九送的。 要不然,这张牙舞爪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呢。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凌墨给陆靳九送了一箱子的计生用品,他就浑身提不起劲儿。 送个充气女朋友不就好了,送什么计生用品? 组织了大半天语言,陆靳九终是鼓起了勇气,怯生生地开了口: “三哥,我要是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能打我。” “说吧,又闯了什么祸?” “上回,我原本打算按照你的指示,给三嫂寄去一箱适合小姑娘穿的内衣。坏就坏在那一天,我事先订购的情趣内衣到货了,于是我就顺手给她寄去了。” “” 秦北冥没想到陆靳九居然这么不靠谱,恨不得将他揪到跟前暴揍一顿。 她还没成年呢,给她送那玩意真的合适?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这事完全是因你而起,你可得救我。” “自己想办法。” 秦北冥脑壳突突作痛,直截了当地结束了通话。 “咱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三哥你可不能见死...” 陆靳九还想垂死挣扎了一下,手机的那一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唉...狗生艰难。” 陆靳九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先赶去帝煌酒店安抚他的新女友。 至于其他事儿,改日再议好了。 对他而言,颜好身材好的网红小妹妹无疑是能够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 这不,他刚揣着一箱计生用品步入酒店房间,得见性感迷人的网红小妹妹已经摆好了pose侧卧在床上向他招着手,屁股上的皮肉伤瞬间就没那么痛了。 “臭妹妹,你等着,哥洗个澡马上陪你玩儿。” “陆哥,我帮你吧。” “也好,一起” 陆靳九将怀中的箱子放到了地上,顺手还抓起了俩,这才拦着网红辣妹的纤纤细腰一同进了浴室。 三分钟后,浴室里骤然传来了网红辣妹的惊呼: “陆哥,你背上臀上怎么有这么多伤?” “疤痕是男人的勋章。” 陆靳九邪魅一笑,刚扯开手中精致的包装袋封口,得见包装袋里印有秦北冥人像的套套,差点儿没给整吐血。 048 找三哥告状 “奶奶个熊!三嫂这是要吓死我”   陆靳九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尤为嫌弃地甩开了手中的某物。   网红辣妹娇滴滴地指着地上造型奇特的套套,困惑不已地问道:   “陆哥,这是何物?”   “没什么。我再拆一个试试。”   陆靳九不信邪,紧接着又拆了一个外包装。   结果,霍云霆那张和秦北冥如出一辙的冷脸又映入了他的眼帘。   “哦草!这样让我怎么继续?”   陆靳九的情绪近乎崩溃,心里头好似有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在咆哮。   虽说,他和秦北冥,霍云霆的关系向来要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希望在这种极度私密的时刻,还要忍受着这俩货尤为渗人的眼神。   接连拆了好些个包装袋,他终于淘到了一个印有自己人像的。   原打算戴上试试,可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网红辣妹见陆靳九瞎忙活了大半天,轻声问道:   “陆哥,要不你将就用一下酒店里的?”   “算了。今天没心情,我先走了。”   陆靳九的私生活虽乱,但行事向来严谨。   为免闹出“人命”,惹出不必要的祸端,不论是走到哪,他都只用自带的计生用品。   再者,被这么一吓,他确确实实没了兴致。   穿戴齐整之后,又揣起了来时带着的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房,径自入了总裁专用梯,风风火火地杀到了帝煌酒店顶层。   “三哥,你看看三嫂干的好事!”   陆靳九气呼呼地放下箱子,当着秦北冥的面撕开了好几个包装袋,两指拎着印有人像的套套,暴风式干嚎:   “三嫂吓我!要不是我足够坚强,第三条腿怕是已经肌无力了。”   “……”   秦北冥瞅着陆靳九手中印有他的头像的避孕套,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丫头,未免也太胡闹了。   明明是在戏弄陆靳九,怎么还把他带上了?   难道,她真的不介意别人戴着印有他的头像的避孕套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   但凡有点儿好感,也不至于会这么恶搞他吧!   意识到凌墨对他当真没有一丁点的占有欲,秦北冥顿觉心口处堵得慌,心情差到了极点。   “三哥,我都被三嫂欺负得这么惨了,你还不打算管管她吗?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了?”陆靳九撅着屁股,沿着办公桌的边角处坐下,矫揉造作地撒着娇。   “这丫头,确实有些欠收拾。”   闻言,陆靳九乐颠颠地给秦北冥扇着风,小心翼翼地套着话,“三哥,你打算怎么教训她?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等她明天考完试再说。”   事实上,秦北冥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怎么教训她。   就算是气炸了肺,也只能自己憋着。   陆靳九急于看凌墨吃瘪,连声道:   “我听小白说,三嫂是高三年级段的最后一名,考不考试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吧?”   “全科零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秦北冥从未觉得全科零分是一件丢脸的事。   恰恰相反,他倒是觉得凌墨挺有勇气的。   听出了秦北冥话里行间对凌墨的维护,陆靳九再不指望他能为自己出头,只低低地道了一句:“天要下雨,哥要娶妻。留我一人,没人疼,没人爱。”   秦北冥置若罔闻,迟疑了半天,终于将手探入了陆靳九带来的箱子中,抓出了三两个套套,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保质期只有三年?”   他瞅着包装袋最下方的那一行小字,呢喃出声。   三年后,凌墨也才二十岁。   就是不知,这箱避孕套能不能用上   意识到自己居然对一个尚未年满十八周岁的小丫头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秦北冥误以为自己又一次发病,赶紧掏出裤兜里的备用药,一把抓入嘴里,生嚼着咽了下去。   ------题外话------   今日份有奖问答:   霍云霆的意中人是谁?   (宝贝们可以选择评论区作答,加群领取书币。q群:562934588) 049 凌甜在楼梯口劈叉 “谢谢。”凌墨接过了面巾纸,斜歪着头,轻轻地滤干发丝上的水分。  黎弯弯没想到凌墨还会向她道谢,唰地羞红了脸,双手忸怩地绞在了一起,想了好半天依旧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抬眼看向紧张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的黎弯弯,凌墨唇角微挑,浅浅地笑了。  在此之前她很少主动跟黎弯弯说话,因为在她固有的认知里,和笨蛋讲话等同于浪费时间。  不过自她重生归来之后,心态上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黎弯弯捕捉到凌墨脸上转瞬即逝的浅淡笑意,不由得看直了眼。  天啊...  谁来救救她!  这么好看的同桌,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黎弯弯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心跳砰砰,全身心地沉浸在了凌墨右脸颊上迷人的小梨涡中。  别看她此刻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心底里已经挤满了圆嘟嘟的土拨鼠,一波又一波都疯狂尖叫着:  救命!姐姐鲨我!  其实,不光是黎弯弯,全班同学都在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凌墨这位气质清冷独特的转校生。  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已经偷偷掏出了手机,对着凌墨一顿喀嚓喀嚓。  拍完照,也不带修图,直接就将她的生图上传到了一中论坛上,顺便写上一句自认为特别拽的文案:  谁说我们F班样样垫底?单论颜值,我们班凌同学实力第一。  很快,帖子下方就收到了上百条回复,热度也被炒到了论坛首页的置顶位。  顾听白刷到帖子后,更是开启了疯狂留言输出模式。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  后桌的男生见顾听白将头埋课桌抽屉里,肩膀一耸一耸地好似羊癫疯,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背,“顾听白,看什么好东西呢?给哥儿们分享一下?”  “一边去,我在给凌同学打榜呢!”  顾听白回过头,眼神亮晶晶的,别提有多兴奋。  一想到这么正点的女孩子即将要成为他的三嫂,他内心深处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子自豪感。  “凌同学?你说的是你的校花同桌,还是F班那个转校生啊?”  “校花易主了你不知道?再说,我和凌甜只是桌子挨一起了,算不上同桌,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顾听白凶巴巴地反驳了一句,急于划清界限。  像凌甜这种做作的女生,他是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后桌一脸疑惑地反问道:“F班的凌墨真的有那么好看?”  在他看来,凌甜已经算得上真绝色了。  一般女生,连凌甜的小脚趾都比不上。  “那必须的啊!走,我带你去F班见见世面。”顾听白从位置上蹿起来,拖着后桌的男生,往F班走去。  他俩刚走出A班教室,就被一大波朝着F班涌去的男生踩了好几脚。  “靠!我的鞋...赶着投胎啊?”  “上课铃快响了,还挤在F班教室外,不怕被肖夜叉削?!”  顾听白眼瞅着F班玻璃窗外的绝佳偷窥点快被人一抢而空,也顾不得心疼他被踩得灰不溜秋的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超了上去。  而F班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凌墨静静地端坐在课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物理课本,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她自动屏蔽了周围或钦羡,或爱慕,或欣赏,或嫉妒的目光,专注得好似肖像画里的主人翁,恬淡清冷,清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不自在。  这周五,高三年级段有一次全省联考。  她依稀记得正是这次联考,凌甜考出了707分的高分,破格被洲际大学提前招录取。  上回她和傻叉季衍一样,拱手将洲际大学唯一的一个录取名额让给了凌甜。  这次不论发生什么变故,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凌墨回想起凌甜手拿洲际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得意神情,眸光微闪,特特加快了翻书的速度。  对她而言,联考的难度根本算不上什么。之所以认真地翻阅着课本,主要是想着以高中阶段所涉及到的理论知识应对考试。  要不然让她自由发挥的话,怕是连出卷人都有可能看不懂她的解题过程。  上课铃响后,黎弯弯依旧在回味着凌墨那句带着禁欲风的“谢谢”,薄薄的唇差点儿就要咧到耳后根,就连她那双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睛都好似印满了红色桃心。  天啦噜…  她的漂亮同桌居然跟她说了声“谢谢”。  这要是说出去,她们班的男生铁定要嫉妒死。  黎弯弯窃喜不已,痴汉般作西子捧心状,魂不守舍地盯着凌墨过分优秀的侧颜。  完美的头型,高度适中的颅顶,笔挺却不失秀气的鼻梁,棱角分明且水润的唇...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凌墨翻完一本书后,总算察觉到了黎弯弯的视线。  她偏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看够了?”  “啊...”  黎弯弯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将头埋在了书桌下,跟个敷不出蛋的小鹌鹑一样。  凌墨瞅着分外可爱的黎弯弯,忽然伸出了想要rua猫咪的冲动。  下一瞬,她果真伸出了魔爪,撸了撸黎弯弯细软的头发,笑问:  “好好听课,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你好看死了。”  黎弯弯抬起头,晶亮的眼睛里是闪闪亮的星光,“同桌,你认真看书的时候,真是能迷死人。你不知道,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面,我被你的颜值杀到了好几回。”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凌墨不以为意地问了一句,又开始翻看着崭新的化学课本。  正当此时,刚从教室外攒动着的身影中杀出重围的F班班主任肖莹莹“砰”地一声甩上了教室的门。  被外班男生挤了一身臭汗,肖莹莹心里窝着一股子火,正愁无处发泄,恰巧瞥见角落处窃窃私语的两人,瞬间爆炸。  她抄起讲台桌上的半截粉笔,“咻”地一声朝着凌墨的脑门儿扔去。  “胆子挺大,居然敢在我课堂上聊天?”  “尤其是你,凌墨!全科零分还不知道用功读书,班级平均分都要被你拖垮了,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050 小白过分殷勤墨姐起疑 魅狐收到凌墨的指示之后,动作倒也迅速。  不过两日时间,就加班加点地生产出了一批限量版定制款的计生用品。  等他将计生用品打包装箱后,顺带还给捎上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充气娃娃。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有意捉弄陆靳九。  他不过是考虑得比较周到罢了。  万一,那陆靳九处于感情空窗期,找不到合乎心意的女朋友,这一箱子的套套不就浪费了?  思来想去,魅狐还是觉得,有必要给他捎上一个备用款的“女朋友”。  待一切准备就绪,魅狐直接将俩包裹扔在了车后座上,驱车奔赴陆宅,亲自送货上门。  巧的是,成日在外面鬼混的陆靳九当天晚上刚好在家。  他一改往日浮夸骚包的形象,正襟危坐在陆宅客厅中,同陆老爷子汇报着集团前三个季度的业务数据。  陆老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颇为欣慰地道:  “不错,近段时间确实有长进。”  “必须的!为了不辜负爷爷的期望,这段时间我可没少努力,跟在三哥,霆哥和风哥身边,学了不少有关资本运作方面以及企业管理上的实用干货。”  陆靳九心底里偷着乐儿,没想到这回这么容易就让他给蒙混过了关。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被陆老爷子训上三天三夜的准备。  只不过在受罚前,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下,向秦北冥讨教了几招。  没成想,秦北冥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就给他搞完了季度业务数据报表,还写明了本年度第四季度主要业务的发展方向及营销思路。  “秦家老三回来了?”  “回来好些天了。”  陆老爷子抽了口手中的雪茄,沉声感慨道:  “当年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该多好。”  “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陆靳九不动声色地换上了新入的骚粉色球鞋,人儿虽然还在陆宅中陪着老爷子侃大山,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已然飞向了帝煌酒店的VIP包间。  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在直播间里砸了上百万的道具,才把人美声甜,胸大腿长的网红主播追到手。  今天晚上,不论如何,他也得赶去赴约...  “少爷,这里有两个您的快递。”  正当陆靳九心猿意马坐立不安之时,管家突然抱着两个黑色包装的大箱子,气喘吁吁地走入了客厅。  “不是吧?我昨天才下的订单,今天就送到了?”  陆靳九一脸狐疑地接过了管家怀中,堆叠在一块的两个大箱子,下意识地掂了掂重量。  “败家玩意儿,成日就知道买些没用的东西。”  陆老爷子一想到陆靳九这些年在十八线小明星身上花的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来没指望过陆靳九像秦北冥,霍云霆那样年纪轻轻就能够独当一面,他只求陆靳九能够收起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别再同那些心思不纯的女人混在一起。  “爷爷,这回您当真误会我了。”  陆靳九献宝般将两个箱子摆到了陆老爷子的面前,连声解释道:  “近段时间,我还真没有预定过其他东西。想来,箱子里装的应当就是我为爷爷您特别定制的寿辰贺礼。”  “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您的寿辰贺礼,应当您亲自打开才是。”  陆靳九虽有些疑惑,为何寿辰贺礼提早了将近一个月就送上了门。  不过,他此刻已经精虫上脑,只想着快些赶去帝煌酒店赴约,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别的事。  听陆靳九这么一说,陆老爷子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一片孝心,终是接过了佣人递来的剪刀,亲自拆开了快递。  “这是?”  陆老爷子瞅着满满一箱子的计生用品,脸色变得极为古怪。  他心下暗忖着,陆靳九就算再贪玩,也不至于胡闹到送他一箱子的避孕套吧?  也许,只是外包装长得有点奇怪而已。  陆老爷子给自己撞了撞胆,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手探入了箱子中,摸出了一个外观精致的小包装袋。  陆靳九见状,吓得脸都青了。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飞扑上前,直接抢下了陆老爷子手中的套套,讪讪而笑:  “爷爷,您拆错了。您的寿辰贺礼应当在另一个包裹里头。”  陆老爷子早已瞥见计生用品外包装上赫然印有的“薄荷味”、“超薄”、“天然胶乳橡胶”等的字眼。  只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尴尬,这才强忍住了心里头喷薄欲出的怒火,转而抄起剪刀,划开了另一个快递的外包装。  陆老爷子原以为,陆靳九不至于糊涂到一错再错。  不成想,这兔崽子还真是存心戏弄他!  当他得见箱子中安然躺着的已经充好气的娃娃,脸颊唰的一下爆红。  “陆靳九,我看你是皮痒了!”  “爷爷,您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靳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磕磕巴巴地解释了大半天,却依旧没能说清楚这两箱快递是从何而来。  “两天不抽,皮肉发馊。”  陆老爷子气得直接抄起了架子上的鸡毛掸子,怼着陆靳九的屁股狠狠地抽了去。  “爷爷,我是冤枉的!”  “啊...疼疼疼...”  “爷爷,你相信我。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戏弄你。”  陆靳九双手护着屁股,在客厅里被陆老爷子追得上蹿下跳,心底里已然将寄件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问候了百八十遍。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老爷子怒急攻心,一不小心竟将手中的鸡毛掸子给打折了。  而陆靳九的屁股,也应声开了花。  他撇了撇嘴,委屈兮兮地求着饶:  “爷爷,再打下去,咱陆家估计要断子绝孙了。”  “兔崽子,你还有理了?”  陆老爷子扔掉了手中断了一截的鸡毛掸子,指着桌案上那尤为扎眼的快递,怒吼着,“带着你的脏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爷爷,您听我解释...”  陆靳九还想开口解释,陆老爷子一声令下,他就被连人带箱地扔出了陆家大宅。  “草!”  “究竟是谁在戏弄老子?”  陆靳九被摔得浑身疼痛,用劲儿地踹了一脚那半蔫的充气娃娃,无意间瞥见了箱子外包装上的物流信息,瞬间傻了眼... 051 墨姐动怒 熊初陌朝着凌墨的方向努了努嘴,怪声怪气地道: “这还用问?除了那位心眼比针孔还小,嫉妒心堪称地表最强的学渣太妹,还有谁会没事闲着总找小甜的麻烦?” “初陌,别说了。” 凌甜吸了吸鼻子,任由着盈眶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看上去乖巧又懂事。 考场中的大部分男生都被凌甜落泪时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化身为护花使者,将这多娇柔脆弱的小花儿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地哄。 这之中,还要数季衍陷得最深。 他紧抿着薄唇,深深地凝视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凌甜,心疼得无以复加。 此刻的他,真真恨极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为力。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却听得“嘣”地一声,原本被厚重石膏固定住的手臂再度错位,疼得他龇牙咧嘴,半猫着要蹲在了地上。 凌甜瞅着蹲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季衍,眼底里浮现出了一丝不耐。 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还真是懒得逢场作戏。 暗自调匀了呼吸之后,凌甜又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关切地伸出了手,“季衍,你还好吗?” “我没事。” 季衍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沉声应着。 瞥见凌甜向他伸来的纤纤细手,他再也顾不得手臂上的厚重石膏,强忍着骨裂之痛,艰难地抻着胳膊,只为牵上意中人的手。 凌甜见状,嫌恶地皱了皱眉,不露声色地避开了季衍打着石膏看上去务必滑稽的胳膊,柔声道: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为我担心的。姐姐不待见我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我早就习惯了。” 黎弯弯看出了凌甜对季衍的嫌弃,一时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转过头,同坐在自己后方的凌墨嘀咕着: “同桌,我怎么觉得这位前任校花怪黑心的?鸡眼从学神沦为法制咖,不就是因为她?她倒好,见人家没了利用价值,就想着一脚踹开。” “这难道不是她的惯用伎俩?” 凌墨伸了个懒腰,好整以暇地看着演技愈发精湛的凌甜。 不等黎弯弯答话,顾听白便筛糠般点着脑袋,嬉皮笑脸地插着话: “凌同学说的是。” 凌墨见顾听白笑得一脸傻气,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不日前说的那句“好玩不如嫂子”。 难不成,这货真对她起了歹心? 一想到昔日小弟极有可能会变成自己的追求者,凌墨顿觉浑身不自在。 思忖了大半天,终是决定亲手将这份刚刚萌芽的爱意扼杀在摇篮中。 下一瞬,她倏然回眸,尤为认真地看向顾听白,冷声道了一句: “别爱我,没结果。” “弟弟爱嫂嫂,天经地义!” 顾听白虽不明白凌墨为何要突然来这一句,不过他脑子转得快,回复得也很快。 “我就说,顾听白怎么这么维护你?原来,他早已是你的裙下之臣。” 吴欣怡斜眼冷睨着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的凌墨,转身拉着坐在她前头的季衍说三道四: “班长,你看看那个狐狸精!才转学到一中,就把顾听白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季衍轻蔑地扫了眼凌墨,声音不算很大却足以让全班听清: “不要脸的贱人。有妈生,没妈养。” “贱人骂谁?” 正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黑色中性笔的凌墨缓缓地转过头,“啪”地一下将中性笔摔至课桌上,猛地站起身,阔步行至季衍跟前,一字一顿地道: “敢不敢再复述一遍?” ------题外话------ 滴!三更已更,明天继续。 再求一波推荐票,跪谢 052 凌甜主动要求和凌墨比试 季衍蹙眉,抬眼看着面容不怒而威,眼神似鹰隼犀锐的凌墨,深怕她突然暴走,如同对付那群小混混一样对待自己,一句“有病”鲠在喉间,愣是不敢说出口。   “怎么,不敢说?”   凌墨斜勾起唇角,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冷声追问: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口中不要脸的贱人指的是谁?有妈生,没妈养说的又是谁?”   “是你自个儿对号入座的,和我没关系。”   在凌墨强大的威压之下,季衍的气场又弱了几分。   现在的他,身上再无那股子斯文儒雅的贵公子气息。   不说话的时候,除却打着石膏的胳膊有些滑稽,大体上还过得去。   一旦开口,句句带脏的污言秽语好似一股奔流不息的泥石流,使得他高高在上的学神形象于顷刻间幻灭殆尽。   坐在位置上不停地抹着眼泪的凌甜见季衍被凌墨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为彰显自己的善良,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忙站起身,轻声细语地向凌墨求着情:   “姐姐,班长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为难他了,好吗?”   “喂!凌甜,你先搞清楚状况再开始喷粪成不?明明是你唆使季衍买凶伤人在先,季衍欲断凌同学的胳膊在后,人家自卫反击有错?”顾听白明显是听不下去凌甜的茶言茶语,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   “顾听白,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偏见?我怎么感觉,你在故意针对我。”   凌甜原以为自己和顾听白的关系处得还算不错。   平时虽无太多交集,但到底当了两年多的同桌,应当不至于为了刚刚转学到一中的凌墨同她撕破脸皮。   不成想,他居然完全不顾念同窗同桌之谊,毫无预兆地临阵倒戈。   “难得你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不瞒你说,自从在直播间里看到你在家中又哭又闹的撒泼行为,你在我这儿的印象分就已经变成了负数。”   话落,顾听白还自以为很帅气地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他心下腹诽着,要是让秦北冥得知他这么护着凌墨,指不准明儿个就能取代陆靳九,成为秦北冥最疼爱的弟弟。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翻身做地主,彻底扭转“团欺”的尴尬身份。   提及直播,考场上的吃瓜群众更显兴奋。   他们或多或少都看过以凌墨为第一视角拍下的两段直播视频。   其中大部分女生都觉得成天哭哭啼啼的凌甜心机极深,一颦一笑间都透着算计。   男生们则普遍看不穿凌甜的心计,倒是因她的频频示弱,而心生爱怜。   这两股吃瓜中坚势力各执一词,从一开始的交头相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演变成了对骂大战。   听闻女生们对自己的谩骂之声,凌甜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心里头对凌墨的恨意更深了一分。   为了挽回自身的形象,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同顾听白之辈抬杠,转而鼓起勇气握住了凌墨的手,声色恳切:   “姐姐,就算我求你好不好,别再为难季衍,初陌他们了。这里毕竟是学校,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要是真想解决问题,我们不如用这次考试的成绩定胜负。”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   黎弯弯立马起身,义愤填膺地道:“干将莫邪有言,以己之长攻人之短,小人哉!”   凌墨:“???”   干将莫邪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难道,黎弯弯和顾听白的语文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干将莫邪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凌甜轻蔑地扫了眼站在凌墨身后的矮个儿女生,话里行间透着讥诮之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确实不假。”   “干将莫邪说什么话还要经你批准?”凌墨懒得同凌甜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先来说说,你打算怎么比?”   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凌甜显得自信了不少。   她扬起唇角,露出招牌性的甜笑,柔声细语:   “如果,这次联考你所有科目的总分加起来能够超过我理综的分数,就算你赢。要是没能超过,就算你输,到时候你须得站在操场主领台上向季衍同学道歉。”   “考试考得好了不起啊?”   顾听白瞬间炸毛,腾地起身,欲将凌墨往座位上拽,“没什么好比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吴欣怡狠瞪着总爱多管闲事的顾听白,酸溜溜地补了一句:   “考得好确实了不起。总比某些缩头乌龟强,所有科目的总分加起来都超不过小甜一门科目的分数。”   凌墨悄然挣开了顾听白的手,正面迎向凌甜矍铄的目光,沉声问道:   “你要是输了,该当如何?”   季衍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尤为笃定地道:“不可能。凌甜同学的理综从未低于200分,你一个F班的学渣,就算拼尽全力,怕是也考不到200分。”   他话音一落,熊初陌,吴欣怡等人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纷纷表示凌甜不可能输。   就连顾听白也一度认为,凌墨必输,此刻正疯狂地朝着她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   凌墨回头给予了顾听白一记安定的眼神,这才看向一脸得意的凌甜,一字一顿地道:   “我也不打算占你的便宜。不如这样,如果我的总分成绩没能超过你,都算我输。”   “姐姐可别后悔。”   凌甜深怕凌墨反悔,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说道:   “如果姐姐的总分成绩能够超过我,我必当愿赌服输。到时候,我自当在跑操期间登上主领台,跪着向你致歉。”   “好啊,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   凌墨勾唇痞笑,真要比起成绩,凌甜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黎弯弯心虚地吞咽着口水,总感觉凌墨的赢面极低。   不过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有无条件地支持她的漂亮同桌。   见凌甜又打算拿成绩说事儿,黎弯弯狠掐了一把大腿,壮了壮胆,气势上倒是分毫不输:   “这位前任校花,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同桌的实力,绝对不比你弱。到时候,你要是不好意思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给我同桌行跪拜礼,当众劈个叉也可以。今天早上,我见你在楼道口劈叉的姿势就很不错。” 053 墨姐控分 黎弯弯话落,考场中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哄笑声。   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吃瓜群众,也在亲眼目睹过凌甜“劈叉”的同学口中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唯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季衍毫不知情,仍试图维护考场秩序。   他肃然起身,端起了大班长的架势,环顾着周遭笑得前仰后合的同学们,沉声道:   “监考老师马上就要来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保持安静。”   若是在平时,大家还愿意买季衍的账。   只不过,今儿个的A班混合了六个班级的同学。其他班的同学对于A班这群眼高于顶的尖子生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他们寻到“闹事”的机会,自然不肯乖乖听从季衍的指挥。   “A班班长头顶青青草原啊这是!”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可惜了,要不是因为考试期间全校戒严,凌甜走光的照片怕是早已轰动校园论坛。”   “可不是?我还想着将她在楼梯口劈叉的照片私发给A班的这位断臂班长。”   “依我看,A班班长和这位前任校花还挺配的。特别是这胳膊断的,贼有氛围感!”   “去去去。神雕侠侣中过儿只断了一只手,还能耍帅。断两只胳膊的,充其量只能被称作沙雕侠侣。”   ……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哄笑声和奚落声中,凌甜并没有像方才那样泪如雨下,而是隐忍地咬着下唇,灰溜溜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眼泪毫无用处,甚至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让这些乐于看她笑话的人笑得更加痛快。   吴欣怡斜睨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凌甜,口头上焦声切切地关心着她,心里头却是暗爽不已。   熊初陌亦如吴欣怡一般,拧着眉头安慰着凌甜,唇角却是不可控地向上挑起。   此刻,凌墨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中的黑色中性笔,努力回忆着凌甜在这场联考中各科成绩累加的总分。   语文130,数学136,英语138,理综300,总分为704。   这之中,语数英三科应当是凌甜的正常水平。   至于超常发挥的理综,凌墨总感觉不大对劲。   理综本就不是凌甜的强项,再加上此次联考的难度系数比前几天的月考还要难,就算是悬梁刺股,蒙的全对,她也很难考出满分的好成绩。   不过,这其间猫腻凌墨并不准备去查。   一般而言,这类上不得明面的黑色交易,若是没能在交易的那瞬间当场抓包,事后单凭着转账记录,确实很难翻案。   更为关键的是,她随随便便一考,就能彻底将凌甜踩在脚底,还真不需要费那么大力气。   凌墨散漫地翘起了二郎腿,正思忖着她应该考多少分合适一些。   对她来说,750确实太过高调。一不小心走红网络,那可咋整?   正是因为怕红,前几日的那两场直播,她都没有露过脸。   要不然,就考个705分好了。   反正能赢过凌甜就成。   可问题是,还得故意写错好多题,才能扣满45分,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麻烦。   再有就是,这45分应当如何分配?   凌墨愁眉不展之际,作为监考老师的肖莹莹已经蹬着十厘米的恨天高,“噔噔噔”地走进了A班的教室。   行吧   反正看不爽肖莹莹,这45分就全押语文学科上好了。   ------题外话------   每个周一都会迟到,今天早上又迟到了三分钟。(′;︵;`)   希望小宝贝们别迟到,快点发现我这个宝藏作者哈哈哈~ 054 作弊被抓 “距离考试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考生停止交头接耳,拿到试卷请先写好自己的名字,铃响后才能作答。”   肖莹莹一边分发着试卷,一边例行公事般宣读着考试规则。   当她瞥见规规矩矩地坐在考场中的凌墨,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真是晦气!   最近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见凌墨?   肖莹莹皱起了眉头,给凌墨分发试卷的时候,甚至还幼稚地弄皱了试卷的一角。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所有情绪都完完全全写在脸上的肖莹莹,这才想起不日前给市教育局发去的被肖莹莹体罚的视频还没有得到回复。   看来今天考完试之后,得催催教育局那边,趁早给她一个答复   考试铃声一响,凌墨大致浏览了一遍试卷,就开始奋笔疾书。   题目有些简单,写着很是没劲儿。   不过她还是尽可能地挑出了几道失分概率比较高的题目,“歘歘歘”地填上了完全无关的答案。   坐在凌墨斜后方座位上的凌甜见状,娇俏的容颜上骤然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据她所知,凌墨的成绩一直都不太好。   即便是在乡下村寨里的高中,也是常年稳居倒数第一的位置。   就这资质,想要赢过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不,还没提笔,凌甜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凌墨跪在操场主领台上向季衍道歉以及向她认输的滑稽场面。   顾听白转头偷瞄着斜后方自信满满的凌甜,又看了看他右手边愁眉紧锁的凌墨,心下直呼“完球了”。   他本该拼尽全力拦住凌墨,让她不要做这样以卵击石之事。   可奇怪的是,凌墨的眼神好似带着安定人心的效用,竟让他无条件地选择了相信她。   唉   信她个鬼!   顾听白脸上写满绝望,这会子已经开始担忧凌墨输了之后该如何收场。   苦思冥想了大半个小时之后,顾听白终是探出了脑袋,朝着凌墨一阵挤眉弄眼:   “凌同学,别客气!抄我的,保准行!”   话落,他便摊平了试卷,傻兮兮地冲着人笑,“你放心,及格绝对没问题。”   凌墨扫了眼顾听白答题卷上的小猪佩奇,摇了摇头婉拒着他的好意,“多谢。不过我已经写完了。”   “这么快就写完了?”   顾听白狐疑地瞄着她的试卷,嘀嘀咕咕道:“你真不打算抄我的啊?到时候输太惨别哭啊。”   凌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自信心爆棚的顾听白,倏然间忆起不日前黎弯弯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这俩学五渣!   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打算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却见顾听白焦急地将自个儿的试卷扔到了她的桌上,哑声道:   “叫你抄,你就抄!天塌了,我三哥给你顶着。”   三哥   顾听白到底有几个哥哥?印象中,他似乎只有一个亲哥哥。   那他口中的“三哥”又是何方人物?   凌墨微微拧眉,总感觉记忆深处里,也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被人唤作三哥   她正出神地搜寻着记忆中有关“三哥”的一切讯息,不料肖莹莹已然气势汹汹地朝着她的座位走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肖莹莹一掌拍在了凌墨的桌面上,怒声咆哮道:   “凌墨,这是考试!你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拿着其他同学的试卷照抄?”   “老师,你误会了。”顾听白见大事不妙,忙起身解释:“我的答题卷是被风刮到凌同学桌上的。”   “闭嘴。我问你话了吗?”   肖莹莹根本不听顾听白的解释,转过头逮着凌墨又是一阵痛骂:   “从业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丢脸都丢到其他班级来了!”   凌墨眉头微蹙,不耐烦地道:   “何必急着下定论?我抄没抄,对比一下两份答题卷不就知道了?”   凌甜误以为凌墨这是狗急跳墙,走投无路之下才会照抄顾听白的答题卷。   如是一想,她心里更加得意。   不过,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良与大度,她还是假惺惺地向肖莹莹提议,“老师,你该不会弄错了吧?不如,先核对一下两份答题卷?”   “抄袭乃考场大忌。我建议,立即将凌墨同学的恶劣行径上报到校长处,让校长处理此事。”   两只胳膊均打着厚重石膏的季衍好不容易才写完了作文,这就上赶着落井下石,欲将凌墨彻底锤死。   “身为监考人员,我绝不会因为凌墨是我班学生而徇私枉法。”   肖莹莹早就想将凌墨这个拖油瓶踢出F班,这会子寻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随口又编出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还想着上演一出“大公无私,为公平正义,忍痛清理门户”的戏码。   可当她粗略地扫了一眼两份答题卷,发现雷同率无限接近于零时,面上的神情变得异常古怪。   “老师,我没骗你吧?我的试卷真的是被风刮到凌墨同学桌上的。”   顾听白深怕肖莹莹不相信他的这番话,还特意指了指答题卷上他亲笔画的小猪佩奇,“你看!我的作文写得多声动!图文并茂的,一般人可模仿不到精髓。”   “这是什么?谁让你在答题卷上画猪?”   肖莹莹怔怔地看着答题卷上那只抛着媚眼的小猪佩奇,瞳孔不禁震了震。   顾听白撇了撇嘴,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老师,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猪,它的名字叫小猪佩奇,总产值已逾70亿美元。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国际一流的动画师,画只小猪佩奇不刚好应景?”   话音一落,考场上又一次爆发出雷霆般的哄堂大笑。   这一回,再没人相信凌墨会眼瞎到照抄顾听白的答题卷。   随便蒙个答案,瞎几把扯上几句,也比抄顾听白的靠谱。   “胡闹!”   肖莹莹没能抓到凌墨的把柄,溢满横肉的脸颊瞬间垮了下来。   她忿忿然将顾听白和凌墨二人的答题卷扔回了他们的桌上,兀自走上了讲台桌。 055 梁非凡出差归来 肖莹莹费解地看着神色淡然,气场尤为强大的凌墨,突然发现,自己压根儿就不了解她。   又或者,曾给她塞过好几次钱要求她多多“关照”凌墨的苏毓,也从未见过凌墨锋芒毕露的一面。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骤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开始没来由地心慌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监考结束,肖莹莹就急不可待地从教师专用储物柜里取出了手机,给苏毓打了个电话。   正在美容院里做皮肤护理的苏毓接通了电话,不耐烦地道:   “肖老师,我不是跟你说了,平时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凌墨那贱丫头鬼精得很,我怕她觉察到我们之间早有交情。”   肖莹莹心虚地左右四顾,手捂着手机听筒,焦声道:   “凌太太,事出紧急,我觉得有必要先跟你说一声。”   “行了,快说吧。”   “我怀疑凌墨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蠢笨愚钝。我仔细想了一下,试卷上有那么多选择题,她就算胡乱填上几个空,也不至于全科零分。也许,她这是在扮猪吃虎,故意避开所有的正确选项,让我们误以为她是一窍不通的学渣。”   苏毓警铃大作,连声追问:   “可有证据?”   “我发现,凌墨不光字写得好看,作文也写得极好。她的那篇考场作文,我看了不下十来遍,字字珠玑,没有一句废话,妥妥的满分范文水准。”   “你确定?她的成绩一向不好,之前在乡下高中就读时,她的任课老师也说过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肖莹莹斩钉截铁地道: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苏毓还想追问下去,却见凌云龙已经候在了美容室门口,只得草草结束了通话,“好,我知道了。切记,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等等”   肖莹莹本打算问问苏毓有没有必要调换凌墨的试卷,手机里已传来“嘟嘟嘟”的占线声。   另一边,凌墨刚走出教学楼,就见顾听白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凌同学,我不是有意要捉弄你的。我是诚心实意地想要帮助你,才会把答题卷直接扔你桌上。”   凌墨单手抄兜,偏头看向傻里傻气的顾听白,哑然失笑:“你打算怎么帮?让我照抄你的小猪佩奇?”   顾听白害羞地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虽说是必输局,要是能输得体面一些也是好的。你别看我文科不咋地,过及格线还是妥妥的。”   “顾小白,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光是那只小猪佩奇,就能让你轻轻松松丢掉六十分。还想及格?你拿什么及格?拿小猪佩奇的七十亿年产值?”   凌墨凶巴巴地吼了一嗓。   要不是看在上辈子的情义上,像顾听白这种猪队友,她恨不得直接扔垃圾桶里。   顾听白没想到凌墨凶起来比他哥还渗人,赶忙转移了话题,怯生生地问:“对了,你是从哪里探听到我的小名的?”   “顺口。”   “这样啊,真是巧了。我哥也叫我小白。”顾听白讪讪笑着。   事实上,他很反感女生叫他的小名。   可不知为什么,凌墨叫他“小白”,他就一点儿也不排斥。   不止不排斥,他还觉得怪亲切的。   吴欣怡远远地瞅着围着凌墨大献殷勤的顾听白,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真不知道顾听白这是中了什么邪?他难道看不出来凌墨在勾引他?”   “姐姐向来如此。但凡是有点儿背景的男人,她都会想方设法地钓到手。”   凌甜说着,又将话题扯到了吴欣怡的身上,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顾听白迟早会被你打动,想不到居然被姐姐给捷足先登了。”   吴欣怡总感觉凌甜在讥讽她,暗生不爽,亦回敬了她一句:   “依我看,不光是顾听白被凌墨那个狐狸精迷得团团转,就连你心心念念的梁非凡,都难逃她的魔掌。”   “非凡哥哥不是随便的人,他最厌恶像姐姐那类到处勾搭水性杨花的女生。”   凌甜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难受得要命。   一想到梁非凡赠她的生日礼物是凌墨所厌弃的,她就恨不得冲上前,亲手撕烂凌墨那可憎的嘴脸。   “我也觉得非凡哥不是随便的人。”   熊初陌似是忆起什么好玩的事,兴奋地摇着凌甜的手臂,“小甜,你不是说非凡哥今天下午就能回来吗?不如,你带上他一起参加欣怡的生日趴?”   “好啊。”   凌甜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约梁非凡,听熊初陌这么一提,紧拧着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了开来。   ------题外话------   今天晚点掉二更~ 056 宋星晚遇险 是夜。   Only酒吧,VIP包间。   宋星晚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沉默不语地坐在了甲方老总刘岫身侧。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临江市。   为了梦想,她还是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带着她的服装设计图纸,兀自一人前来赴约。   赴约前,她曾给凌墨打了好几个电话,可凌墨一整天都在考场考试,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自然没接到她的电话。   “宋小姐,喝点什么?”   刘岫红光满面,微眯着眼眸打量着长相软萌可爱,一颦一笑间透着一股稚嫩学生气的宋星晚,时不时地扯着领口,有意无意地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女孩耳际。   “我不渴。”   宋星晚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旋即又从手挎包中掏出了一叠厚厚的设计图纸,轻轻地推到刘岫跟前,“刘总,你先看看”   刘岫兴致缺缺地接过了设计图纸,还顺道摸了一把宋星晚的手,“宋小姐的作品,我刘某自然信得过。”   “那现在就可以签约了吗?”   宋星晚抬头,黢黑的眼眸中似有群星闪耀,亮晶晶的,格外迷人。   “不急。”   刘岫习惯性地摸了摸嘴角边的一颗痦子,看向宋星晚的眼神更显猥琐:   “宋小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在年轻一辈里,你的才华和资质都算得上是上品。只不过,你既没有资历,也没有文凭,想要坐上首席设计师之位,势必要付出些代价。”   “什么代价?”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在刘某眼里,你的身体比你的作品更值钱。”   话落,他便将手搁在了宋星晚的大腿上。   宋星晚意识到眼前这个油腻老男人根本不是来和她谈合作的,面上闪过一丝愠怒,愤愤然拍掉了他的手,“刘总,我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卖身的。”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也配和我谈合作?”   “既然如此,我先失陪了。”   宋星晚抄起被他搁置一旁的设计图纸,便准备夺门而出。   然而,她的手还没触碰到门把手,门外就涌进来了四位人高马大的保镖。   “刘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星晚瞅着将她团团围在中央的保镖们,偏头质问着手拿红酒杯,信步向她走来的猥琐男人。   “瞎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摁住她的手脚?”   刘岫厉声吼着面前的四位保镖,自个儿却是绕到了宋星晚跟前,一手攫住她的下颚,一边将杯中的红酒尽数灌入了她嘴中。   “小妖精,出来卖还立什么清纯人设!不从是吧?老子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混蛋你给我喝的什么?”   宋星晚被红酒呛得狂咳不止,暗红的液体自嘴角处盈溢而出,眼神里除却愤怒,更多的是惶恐和无助。   “行了,松开她。”   刘岫朝死死地桎梏住宋星晚手脚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优哉游哉地将空酒杯放置在高脚架上之后,便想着将如白兔般软萌可欺的宋星晚揽入怀中。   “我说了,我不卖身!你要是敢强迫我,小心我报警抓你!”   宋星晚意识到自己中了这老流氓的圈套之后,吓得双腿发软,只一味地向后退去。   “你大可以报警试试,看看到时候被抓的人是你还是我?年纪轻轻就出来卖,关你个三两年绝对不成问题。”   刘岫腾出一只手急躁地扯着领口,另一只手则是将宋星晚死死地摁在了墙上,“好好享受吧!今天晚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等等我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事关清白,宋星晚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惧意,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   “事儿还挺多。”   刘岫不耐烦地念叨了一句,转而沉声叮嘱着门口的保镖:   “给我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五分钟内要是没有走出洗手间,直接将她拖出来。”   “是。”   四位保镖面无表情地应着,旋即便架着宋星晚地胳膊朝着洗手间的方向拖去。   一路上,她多番尝试着向路人求助。   然而,过路的小年轻一瞥见她身后凶神恶煞的四个保镖,便下意识地绕道走开,又哪里敢多管闲事?   为首的保镖环顾着四周,再三确认周遭没有宋星晚的同伙,这才放她进了洗手间,“进去吧。切记,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刚走进洗手间,宋星晚就掏出了藏在裙底下的手机,颤抖着双手给凌墨打了个电话:   “墨墨,你快来救我!约我谈合作的那人对我意图不轨,怎么办?我好害怕。”   “你现在人在哪里?”   正同顾听白一道吃着路边烤串的凌墨接到了宋星晚的电话,警铃大作,连声追问。   宋星晚瞅着洗手间外来回晃动着的人影,哆哆嗦嗦地道:“我在Only天字四号房VIP包间。”   “报警了吗?”   “那人说,我要是敢报警,到时候势必会被当做出来卖身的小姐被警方带走。我不敢。”   “尽量拖着时间,我马上到。”   凌墨眸色骤冷,毫不迟疑地骑上顾听白新入手的摩托车,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喂!凌同学,我还没上车呢。”   顾听白一脸懵逼地望着在狭窄的小吃街中疯狂飙车的凌墨,顿觉手中的羊肉串它不香了。   他跟陆靳九学了好几周才学会怎么开摩托。   不成想,刚刚还说从没开过摩托车的凌墨,开起车来居然这么飒!这么野! 057 凌甜使绊 Only酒吧,三楼女洗手间   宋星晚弓着身子半蹲在厕所隔间的角落里,无助地抹着眼泪。   两日前,凌墨曾十分严肃地告诫过她,世上绝没有免费的午餐,千万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许诺。   可惜,那时的她完全没将凌墨的告诫放在心上。只道是凌墨运气不好,摊上了凌家那一家子的牛鬼蛇神,才会草木皆兵。   早知道社会上的人亦如凌家人那般嫌恶,她打死也不敢孤身前来赴约。   相邻的隔间中,凌甜正对着小巧的梳妆镜,悠然自得地补着妆。   傍晚时分,她问过梁非凡要不要和她一起前来参加吴欣怡的生日趴。   起初,梁非凡只说身体有些疲累来不了。可没过多久,他突然打来电话,说是不放心她,问了她在什么地方之后,便风风火火地驱车赶来。   想到梁非凡对自己这么上心,凌甜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补完妆之后,她又特特拉低了领口,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打开了隔间的门。   宋星晚隐约听到隔壁隔间传来开门的动静,好似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忙冲了出去,紧紧地攥住了来人的胳膊,哽咽低语:   “救命!请问,你可以帮我叫一下酒吧的安保人员吗?十万火急,洗手间外头有人要害我。”   “宋星晚?”   凌甜细细地打量着满脸泪痕,蓬头垢面的宋星晚,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闻声,宋星晚倏然抬起迷蒙的泪眼。   看清来者的容貌之后,宋星晚机械性地松开了凌甜的胳膊,“凌甜!这这么巧?”   “你刚刚说,有人要害你?”   凌甜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惊惶未定的宋星晚,故作关切地问。   宋星晚早知凌甜心胸狭窄绝非善类,但因为事出紧急,深思熟虑之后,她终究还是向凌甜吐露了实情:   “天字四号房VIP包间里的男人意图侵犯我,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酒吧的安保人员?”   “当然可以。”   凌甜轻轻地点了点头,转眼便急匆匆地出了女洗手间,径自往一楼吧台走去。   之所以走得这样急,倒不是为了帮助宋星晚。   而是为了亲口叮嘱吧台前的服务生,若没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要去打扰天字四号房的贵客。   做完这一切之后,凌甜洒然转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七年前,宋家还是临江市的豪门大户之时,她可没少被宋星晚艳压。   那时的她,连做梦都想着将得以同凌墨并称为“临江市绝色双姝”的宋星晚拽下神坛。   “小甜,你刚刚去哪儿了?”   梁非凡远远地就瞅见了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的凌甜,忙小跑着朝她走来。   “听说,Only酒吧里有一款鸡尾酒很火,但凡喝过的人都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今生挚爱。我就想着溜入吧台之中,为你调一次酒。”凌甜含羞带怯地垂着眸,显得娇俏又迷人。   “酒吧里鱼龙混杂,还是小心点为宜。”   梁非凡深深地凝望着娇小可人的凌甜,见她正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一时心软,遂松了口,满脸宠溺地道:   “走。我陪你去调酒。”   “嗯。非凡哥哥最好了。”   凌甜捂嘴浅笑,轻挽着梁非凡的胳膊,满心欢喜地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宋星晚被洗手间外的保镖吼了几嗓,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出洗手间。   “磨磨蹭蹭的,在厕所里生孩子啊?”   “就是!你以为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过一世?”   保镖们早已等得不耐烦,见宋星晚从女洗手间里冒出了个头,直接拎起了她的衣领,欲将她扛回包间。   “不要!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行行好,放了我!”   宋星晚失声尖叫,手舞足蹈地挣扎着。   可没扑腾两下,她的手脚便软了下来,就连嗓音都和之前大不一样,变得娇媚且惑人。   意识到刚刚被刘岫逼着喝下肚的红酒起了药效,宋星晚更显绝望,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   站定在洗手台前洗手的霍云霆原不打算多管闲事,不经意间瞥见宋星晚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眸光微滞,连心跳都差点儿漏掉了一拍。   下一瞬,他“啪”地一声拧紧了水龙头,一边卷起了衬衣的袖口,一边迈着矫健的步伐,稳稳当当地拦在了那群人高马大的保镖跟前,冷言:   “放开她。”   “兄弟,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为首的保镖紧揪着宋星晚的领口,鼻息哼哧作响,显然没有将长相斯文儒雅的霍云霆看在眼里。   “云霆,发生了什么事?”   秦北冥听闻了外头的动静,步履匆匆地走出了男洗手间。   他见霍云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被五大三粗的壮汉围在了中央,直截了当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抵着为首保镖的脑袋,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放人。”   “你你怎么会有枪?”   察觉到秦北冥已经扣动了扳机,四位保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松开了桎梏着宋星晚身体的手。   紧跟在秦北冥身后从男洗手间走出的顾南风,陆靳九二人得见这般阵仗,忙退到了秦北冥身后,低声提点:   “三哥,哥儿们拳头就搞得定的人,没必要亮出家伙事儿。”   “一枪崩了更省事。”   秦北冥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不过事关兄弟的女人,他自然无条件护着。   与此同时,霍云霆也掏出了手枪,抵在了其中一名保镖的脑门儿上,“说,谁派你们来的?”   “各位爷,饶命!这一切都是刘总让我们做的,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保镖们意识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纷纷举起了双手,哀声求饶。   “哪位刘总?报上名来。”   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白月光差点儿被人渣给糟蹋了,霍云霆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向了跪伏在他脚边的保镖。   “啊!别打我各位爷,我们知道错了。”   被狠踹了一脚的保镖也不敢挣扎,只一味地朝着霍云霆磕着响头,吓得差点儿尿失禁。   顾南风深怕这两位祖宗无端闹出人命,忙拦在他们身前,沉声逼问着彻底被吓懵的保镖们,“那位该死的刘总人在何处?还不快说?”   ------题外话------   骚三:今天救下了媳妇的闺蜜,不知道媳妇会怎么奖励我… 058 霍云霆的怒火 “啊!别打我各位爷,我知道错了。”   被狠踹了一脚的保镖也不敢挣扎,只一味地朝着霍云霆磕着响头,吓得差点儿尿失禁。   顾南风深怕霍云霆,秦北冥这两位祖宗无端闹出人命,忙逼问着彻底被吓懵的保镖们,“那位该死的刘总人在何处?还不快说?”   其中一名保镖指了指包间的方向,颤颤巍巍地道:   “刘总应该还在天字四号房VIP包间里。”   “小九,你先去看看包间里有没有人。”   霍云霆偏头,同陆靳九耳语着,紧攥着手枪的手,却突然扳下了击锤。   事实上,打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让这群保镖活着离开Only。   意图伤害宋星晚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就算是有违法律,也在所不惜。   宋星晚对霍云霆的脾性了如指掌。   她怕极了他此刻满身煞气的模样,忙拽着他的胳膊,轻声讨饶:   “霍云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这事你别管。”   霍云霆紧抿着薄唇,瞥了眼小奶猫般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的宋星晚,不自觉地放缓了语调。   “可嗯”   宋星晚还想着为这群保镖求情,却觉身体愈发燥热,就连声音都变得格外奇怪。   她吓得捂紧了口鼻,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霍云霆神情微滞,定定地看着急得快哭出声的宋星晚,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再顾不得其他,一手将她扛到了肩上,阔步往天字一号房走去。   临行前,他还不忘叮嘱秦北冥:   “留活口,我要亲自审。”   “去吧。”   秦北冥瞅着伏在霍云霆肩头上嘤咛不止的宋星晚,脑海中骤然闪现过凌墨在帝煌酒店里同持枪劫匪单打独斗的拽酷模样。   按理说,十七八的小女生遇到危险时,差不多都是宋星晚这反应。   凌墨究竟是经历过多少事情,才会显得那样镇定?   如此一想,他竟觉心口处好似被针扎了一般,一抽一抽地痛。   另一边,霍云霆察觉到宋星晚的身体烫得不像话,隽秀的眉不自觉地紧拧成了一团。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轻声询问着宋星晚:   “可还记得都喝过什么?我这就让人查查,看有没有现成的解药。”   “红酒不是我自己想喝的,是刘岫硬灌的。”   “好,我知道了。”   霍云霆推开了天字一号房包间的房门,将宋星晚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旋即又让陆靳九等人尽快问出刘岫在红酒里面添加的是什么类型的幻药。   宋星晚的身子刚挨到沙发上,就费劲地坐起了身,规规矩矩地将双手交叠在了腿上。   想到体内的幻药即将彻底摧毁她的理智,深思熟虑之后,她只得鼓起勇气,泪眼汪汪地瞅着愁眉不展的霍云霆:   “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我不放心。”   霍云霆顺手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缓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别着急,酒吧里备有各类幻药的解药。你只需静心等着,等小九他们问出那人在红酒里加的是哪种幻药,就可药到症除。”   “麻烦你了。”   宋星晚轻轻地道了声谢,紧张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更糟糕的是,在药性的持续催化下,她居然对霍云霆产生了不该有的欲念…   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寄希望于腿上疼痛能够尽可能地让她保持着清醒。   霍云霆将宋星晚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头愈发不得劲儿。   曾经的宋星晚,但凡受了半点儿委屈,都会哭着嚷着要他哄。   现如今,她都被欺负成了这副模样,却还是拼命地忍着夺眶欲出的眼泪。   这一瞬,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三年前下的决定。   那时候,所有人都跟他说,放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宋星晚居然落魄到需要低声下气地现身酒吧陪甲方说笑喝酒,甚至于陪睡!   “晚晚,可否跟我说说,为什么会单独前来赴约?”霍云霆摘下了鼻骨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面上郁色尽显。   “我我是来应聘服装设计师的。”   宋星晚心虚地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我不是跟你说了?只管安心读书,其他事我会替你安排妥当。”霍云霆眉梢微挑,突然有些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动过他给她打到银行卡上的生活费。   “这些年来,我实在是欠你太多了,总怕还不清。”   “什么意思?”   霍云霆猛灌了好几口红酒,这会子已然能够确定,宋星晚根本没有动过他给她打到账上的生活费。   “……”   宋星晚察觉到他似乎在生她的气,鹌鹑般缩着脑袋,双眼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再不敢多言。   见状,霍云霆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   “你老实回答我,过去的三年里,你都在做些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过得挺好的。”   宋星晚眼神闪躲,绝口不提自己早早地就出来打工挣钱一事。   “我给你寄的生活费,是不是一分都没动过?”   宋星晚完全不敢对他吐露实情,模棱两可地答:“霍云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总不能一直指着你啊。”   “不能指着我,你还想指着谁?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那个要你陪酒的油腻男人?”   霍云霆直接将空调温度调到了最低档,却依旧没法压下心里头的怒火。   他“啪”地一声摔了手中的空调遥控器,尤为狂躁地将宋星晚摁倒在了沙发上,咬牙切齿地道:   “你若真觉得欠我良多于心不安,不妨选择用身体来偿还。那油腻男人出多少钱,我出双倍,可以吗?”   “霍云霆,你冷静一点。”   宋星晚被他这一举措吓得不清,手舞足蹈地推拒着。   “你让我怎么冷静?宋星晚,我当初答应放你走,不是要看你这么作践自己的。”   霍云霆深深地凝望着她,黢黑的眼眸中除却喷薄欲出的怒火,更多的是难以言表的心疼。   他根本不敢去想,过去的三年里,没钱,没势,没文凭,甚至还没满十八岁的宋星晚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算去打工,正规企业哪里肯收?   宋星晚薄唇微翕,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临了,她终是放弃了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059 三爷坏了霍爷的好事 “怎么不挣扎了?还是说,你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着我对你做些什么?”霍云霆见宋星晚不再挣扎,火气更甚。   宋星晚没想到霍云霆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心下更觉委屈,闷声答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尽快还清欠你的债。”   霍云霆死死地盯着身下甚至不敢睁眼看他的宋星晚,好不容易才压下喷薄欲出的怒火,冷声反问:   “你当真以为,你还得清?”   “抱歉。我能力有限,可能终其一生都还不清了。倘若,你想要的是我的身体,你大可”   “闭嘴。”   霍云霆再也没法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身体。   他不过是想要重新赢得她的心,仅此而已。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霍云霆尝试着心平气和地同她沟通:   “别犟了,好不好?先回去读书,其他事我会为你安排妥当。”   “我我不想读书,我只想凭自己的双手,挣得独属于自己的家业。”宋星晚声色绵软,态度却十分坚定。   自她被霍母赶出霍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意识到,唯有成为更强大的自己,才有可能摆脱被抛弃被丢弃的命运。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撇清关系了?”   霍云霆察觉到宋星晚极力地想要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显得愈发焦躁。   情急之下,他甚至想着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好将她永远桎梏在身边   而包间外,半趴在门缝处偷听着屋内动静的陆靳九听闻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眉飞色舞地同秦北冥说道:   “三哥,我估摸着你手中的解药是送不出去了。霆哥似乎是想要身体力行地为人家消解药性。”   “……”   秦北冥抿唇不语,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盯着紧闭着的房门,若有所思。   他从没想过干涉霍云霆的私事。   可不知怎的,他总感觉霍云霆这般强硬的手段,只会将人越推越远。   顾及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他终是一脚踹开了反锁着的房门。   霍云霆被巨大的踹门声所惊扰,忙扯过被他丢在地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宋星晚的身上。   再三确认宋星晚身上裸露的肌肤已经被盖得严严实实,他才不悦地看向径自闯入的秦北冥,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不满:   “做什么?”   “解药。”   秦北冥将手中的解药扔到了霍云霆的怀中,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南风和陆靳九俩人瞅着一脸欲求不满的霍云霆,硬着头皮,试图着将秦北冥拖出包间。   谁料,秦北冥竟不顾阻拦,直截了当地坐到了沙发椅座上,自顾自地开了口:   “四号房里的那人已经招了。惯犯,曾骗过几十名涉世未深的女性,交由警方处理更为妥当。”   “嗯。”   霍云霆将解药递给了宋星晚,正准备将秦北冥等人驱赶出去,一串清脆的铃声乍然打破了包间内的尴尬气氛。   宋星晚瞥了眼手机屏幕,发现是凌墨的来电,再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捧着手机就开始嘤嘤啼泣:   “墨墨墨墨,你快到了没?”   “一分钟之内就能赶到。晚晚,你还好吗?”凌墨听闻手机那头传来的哭声,焦急地接连爆了好几句粗口。   宋星晚抹着眼泪,哭得直打嗝儿:   “呃…我在天字一号房。你快点来,我感觉快支撑不下去了。”   霍云霆:“……”   一开始,他只道宋星晚再不是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娇包。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顿悟,她只是不愿向他宣泄情绪诉说心中的委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霍云霆的醋劲儿越来越大。   待她挂了电话,他便急不可待地诘问:   “墨墨是谁?”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霍云霆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男的?”   “女的。”   “女的?”   霍云霆气得脸色都绿了,不自觉地扬高了声调,“遇到危险后,你难道不应该打电话给更有可能救出你的人?你以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能救得了你?”   “墨墨打架很厉害的。”   宋星晚瞥了眼突然发怒的霍云霆,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墨墨?打架很厉害?该不会是那位姐吧!”陆靳九脑海中倏然闪过被凌墨打得落花流水的地痞混混。   顾南风见霍云霆情绪不太对劲,忙接过陆靳九的话,笑涔涔地看向了宋星晚:   “宋小姐,敢问刚刚同你通话的人,可是时简集团大小姐凌墨?”   宋星晚眨了眨眼,讶异地看向了顾南风:   “你怎么知道?”   “好家伙!还真是啊?”   陆靳九讶异不已,神神叨叨地嘀咕着,“这世界还真小!俩嫂嫂居然是闺蜜,太玄幻了吧?!”   秦北冥眸光乍亮,沉声问道:   “宋小姐,你那个朋友,在赶来的路上?”   宋星晚点了点头,而后又神情戒备地看向了不苟言笑的秦北冥,“你认识墨墨?”   “有过数面之缘。”   秦北冥缓声答着。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自己及时拦下了精虫上脑,理智早已离家出走的霍云霆。   不然等凌墨风风火火赶到,发觉好闺蜜已经被霍云霆给祸害了,十有八九要连带着恨上没有适时伸出援手的自己。   陆靳九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巧合,更是兴奋不已。   他全然无视了霍云霆想要杀人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挨着宋星晚身侧坐下,一张嘴叭叭叭地问个不停:   “宋小姐,你可知你那个闺蜜有无男朋友?”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星晚下意识地往边上缩了缩,深怕这群人会做出对凌墨不利的事,显得格外的警惕。   “我听说,你那个闺蜜曾为男人流过好几次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陆靳九之所以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倒不是想要挑拨凌墨和秦北冥的关系。   他只是有些担忧秦北冥这个恋爱菜鸡应付不了段位太高的女人,这才想着问清楚凌墨的过去。   秦北冥冷冷地扫了一眼陆靳九,恨不得直接封了陆靳九的嘴。   在此之前,他曾不止一次地警告过陆靳九,从今往后不得再提此事。   不成想,这货就是不长记性,总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挂在嘴边…   他正准备出言喝止陆靳九,急于维护凌墨声誉的宋星晚已经先他一步,刚硬地反驳了回去:   “不可能!墨墨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她聪明着呢,才不会为了狗男人干出那种傻事。”   “别激动哈。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绝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   陆靳九见宋星晚这么维护凌墨,声色一软,忙转了话题:“那你朋友她现在可有喜欢的人?我听说,她好像和梁家新任少主梁非凡定过娃娃亲。” 060 三爷和梁非凡的交锋 “梁非凡那个人渣根本配不上墨墨。”   宋星晚总感觉陆靳九是来找茬的,闷闷地回了一句之后,再不愿多言。她就怕吐露得太多,到时候会给凌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霍云霆察觉到宋星晚的凌墨的维护和依赖,心下愈发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她眼里的星辰也曾为他而亮,她所有的小脾气也只会在他面前显露。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大不一样。   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再也不是他。   也许,对她来说,他已经不再重要...   秦北冥见霍云霆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这才站起身,阔步朝包间外走去。   “三哥,你去哪儿?”   陆靳九也跟着起身,紧跟在他身后。   秦北冥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利索地解开了领口处的两粒扣子,露出了性感诱人的喉结,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屋里闷,出来透透气。”   顾南风见状,也不好意思杵在包间中充当霍云霆和宋星晚二人的电灯泡,小跑着跟上了秦北冥的步子,“三哥,等等我!”   “你们跟来做什么?”   秦北冥脚步微顿,倏然转身,不耐烦地看向身后俩跟屁虫。   “我去吧台坐会儿。”   顾南风意识到秦北冥是特地出来找凌墨的,忙调转了方向,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嗐~三哥,你看风哥这张嘴,忒会骗人!他跟我一样,分明是跟着来看三嫂的。”   “少说两句。三哥脸皮薄又爱脸红,你不是不知道。”顾南风直接上手捂住了陆靳九的嘴,连拖带拽地将他一并拖走。   “……”   秦北冥默然无语,总感觉顾南风的用词不够准确。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爱脸红?   女孩儿家家才兴那套!   原打算亲自纠正顾南风的不当措辞,可回眸间,凌墨已风风火火地从闯了进来。   另一边,梁非凡和凌甜已经调完酒,有说有笑地往二楼楼梯口走去。   凌甜轻挽着梁非凡的胳膊,一脸温柔地笑:   “想不到非凡哥哥调酒的姿势比调酒师还帅。”   “就你嘴甜。”梁非凡尤为享受被凌甜仰望着的感觉,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窝在他臂弯里的小粉拳。   “非凡哥哥总是这么抓着女孩子的手的么?”凌甜羞红了脸,微仰着头,眉眼间尽显天真可爱。   “小丫头心思还挺多!实话跟你说吧,能让我这么上心的女孩,全天下只你一人。”   话落,梁非凡弓下了腰,正欲亲吻她那张薄红的檀口,却见身着一中校服的凌墨披头散发地走来。   他心念一动,倏然放开了紧攥着凌甜粉拳的手,轻声哄道:   “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先回包间。”   “哦。”   凌甜迟迟没等到梁非凡的吻,黢黑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   “乖,听话。”   梁非凡宠溺地抚摸着凌甜的脑袋,目送着她上了楼梯后,面上的笑靥却于顷刻间冷了下来。   转身看向影魅灯光下依旧十分亮眼的凌墨,他想也不想,直接箭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梁非凡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却轻浮地扯着凌墨校服领口上的领结,“制服诱惑?”   凌墨“啪”地一声拍掉了他的手,冷冷地道:   “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梁非凡猛地擒住了凌墨的手腕,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这身穿着,眼里的情欲不言而喻。   “我说,好狗不挡道,听不懂人话?”   “欲擒故纵的把戏你究竟想要玩到什么时候?装得跟纯情玉女一般,又当又立!说吧,是不是来陪客的?”   “我陪你麻痹!”   凌墨嫌恶地挣开了梁非凡的桎梏,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了手臂,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傻叉,给爷爬!”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使得梁非凡更为窝火。   此时此刻,他再也顾不上得体与否,腆着脸倾身压上,硬生生将凌墨逼至玄关处,“说吧,一夜多少钱?”   话未说完,他就急迫地想要强吻她。   事实上,自凌墨闯入Only酒吧的那一刻起,他的脑海中就已经闪过了和她酣畅淋漓地滚床单的画面。   凌墨急着去见宋星晚,被梁非凡这么一耽搁,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反手抄起玄关上的空酒瓶,正欲朝他的脑门儿砸去,秦北冥却先她一步,将梁非凡拎到了一旁。   “梁先生,请自重。”   秦北冥自然而然地挡在了凌墨的身前,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比他略矮了半个头的梁非凡。   他声色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威压,使人紧张得透不过气。   梁非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细细地打量着气场尤为强大,看上去侵略性极强的秦北冥,转而又将矛头对准了面色冷沉的凌墨:   “这就是你傍上的金主?真够贱的。”   “你管得着?”   凌墨抡着手中的空酒瓶,不动声色地绕到了秦北冥身前,对准梁非凡的脑袋狠狠砸去。   “凌小姐,使不得...”   顾南风瞅着凌墨的狠戾劲儿,深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人命,忙夺过了她手中的空酒瓶,讪讪地陪着笑脸。   陆靳九这还是头一回前排围观凌墨和人干架的场景,兴奋地上蹿下跳。   梁非凡认出了顾南风之后,旋即又恢复了平素里谦和有礼的模样,沉心静气地同他打着招呼:   “南风兄,好久不见。”   “梁家少主今次火气这么大,我差点儿没认出来。”顾南风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态度尤为敷衍。   听出了顾南风话中的奚落之意,梁非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为了挽回形象,他毫不犹豫地就将方才的失态归咎到凌墨的身上,拉着顾南风的胳膊开始瞎扯:   “南风兄有所不知,今晚我之所以会在这里现身,就是专门等候我的未婚妻的。你别看她年纪还小,心眼可多着呢。成天就想着四处勾引男人,我气不过,这才想着上前理论两句。” 061 暴打梁非凡 “梁非凡,你特么也太能装了吧?前一秒还在和凌家二小姐卿卿我我,这会子居然好意思说专程来等未婚妻?”   陆靳九深知顾南风是个体面人,说不来重话,索性挡在了他面前,不留情面地回怼着梁非凡。   梁非凡没想到陆靳九这么不给面子,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   本想摔袖走人,又担忧因此得罪了陆家,只得一口咬定凌墨才是一切祸端的源头,“陆少,你一定是误会了。事实上,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先背叛了我。我被她伤透了心,这才亲手撕毁了婚约。”   陆靳九细品着梁非凡的话,忍不住嗤笑出声:   “亲手撕毁了婚约,还好意思称呼人家为未婚妻?”   “这是梁某的家务事,不劳陆少费心。”   梁非凡说不过陆靳九,只得将炮火对准看上去最好拿捏的凌墨,“说,是不是来陪客的?今晚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下手不知轻重。”   凌墨深吸了一口气,再懒得和梁非凡耗下去,已然开始摩拳擦掌。   不成想,她话音未落,秦北冥竟夺过了顾南风手中的空酒瓶,“硴啦”一声往梁非凡脑袋上砸去。   玻璃瓶碎裂的声响穿透了厅里正播放着的混响摇滚乐,使得众人纷纷侧目回头。   得见梁非凡额前汩汩涌出的殷红鲜血,厅里突然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场面也一度陷入了混乱之中。   梁非凡痛苦地捂着被开了瓢的脑袋,愤恨地死瞪着秦北冥: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为了一破鞋,你当真要和我梁家作对?”   “梁家少主,请注意言辞。”   闻讯赶来的酒吧经理见秦北冥的西装上染了血,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唤来保安,命人将梁非凡连拖带拽地扔出了酒吧。   与此同时,陆靳九见秦北冥的神色不太对劲,忙不迭地替他褪去了染了血的西装外套。   “三哥,没事吧?”   陆靳九关切地询问着秦北冥,伸手探入了他的裤兜,“可带了备用药?”   “无妨。”   秦北冥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一脸迷茫的凌墨,沉声轻语:   “凌小姐,你的朋友还在天字一号房等你,快去吧。这里的事,你无需担忧。”   “多谢。”   凌墨抬眸,定定地看向了这个被陆靳九叫做“三哥”的男人,心中疑惑更甚。   难道,他就是顾听白近日来反复提及的三哥?   看样子,他的洁癖似乎挺严重的。   又或者,不只是洁癖…   单看陆靳九关切的模样,她总感觉秦北冥似乎还有什么隐疾。   不过,一想到宋星晚还在等着她,她再顾不得其他,转眼就朝着楼梯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三哥,你怎么又脸红了?”   陆靳九瞅着莫名其妙红了脸的秦北冥,费解地嘀咕着,“三嫂只是礼貌性地跟你道了声谢,又没有答应要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脸红的哦?”   “热的。”   对此,秦北冥也倍感无奈。   前几回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反应倒还没有这么激烈。   可不知怎的,听到她轻声细语地向自己道谢之际,他竟突然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回话。   酒吧经理见秦北冥的情绪还算稳定,这才大着胆子凑上前,恭声问道:   “三爷,那梁家少主该如何处置?”   “拎黑巷里,往死里打。”   秦北冥眸色微黯,眼底里骤然浮现出了一抹令人胆寒的戾气。   梁非凡胆敢在他面前造次,绝对是活腻了。   “晓得了。”酒吧经理被秦北冥强大的气场所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问:   “三爷,和梁少主同行的那群学生,该如何处置?”   “赶出去,列入黑名单。Only不做他们的生意。”   秦北冥反反复复地擦拭着沾染了梁非凡血迹的手,直到再闻不出丝毫的血腥气,这才迈着矫健的步伐,往天字一号房的方向走去。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靳九此刻已经跟上了凌墨的步伐,嬉皮笑脸地同她搭着话:   “凌小姐,那箱计生用品我很喜欢,让你破费了。”   “你喜欢就好。”   凌墨声色淡淡,显然没什么兴致同他尬聊下去。   快步行至天字一号房Vip包间,刚准备伸手敲门,却听闻包间内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声。   凌墨眉心一跳,大脚踹开了推拉门,怒气腾腾地朝着将宋星晚逼至屋内一角的霍云霆迎头挥去了一拳,“混蛋,放开她!”   “……”   霍云霆没料到这般变故,狠狠地拭去嘴角处印染出的点点血迹,怒视着将宋星晚护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凌墨,酸里酸气地道:   “该放手的人应该是你。她是我的人,我想做什么你无权干涉。”   “合着就是你欺负的晚晚?”   凌墨眸色骤冷,猛地抓住了霍云霆的右手手腕,用巧劲儿砸压着他的胳膊肘,并顺势使出了一招擒拿手,反剪着他的胳膊,直截了当地将他摁在了地上。   霍云霆没想到凌墨的身手竟这么好,身体被迫贴在冰冷的瓷砖上,想挣扎又担忧不慎弄伤了她,只得不耐烦地朝着姗姗来迟的秦北冥抱怨道:   “三哥,能不能管好你的人?”   秦北冥全然无视了霍云霆所言,径自走到凌墨跟前,半蹲下身,缓声道:   “面对体格过于悬殊的对手,擒拿手并不适用,很容易扭到手关节。”   霍云霆黑人问号脸:“……”   这特么还是他喊了二十多年的好三哥?   顾南风瞅着这般诡异的场面,只得冲着宋星晚使着眼色,“宋小姐,您要是再不开口替霆兄正名,他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闻言,被凌墨爆表的武力值唬得一愣一愣的宋星晚终于回过神,忙扑上前抱住了浑身冰凉的凌墨,轻声道:   “墨墨,你误会了。那油腻老头儿已经被警方带走了,刚刚正是他们几人将我从不法分子的手中救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打错了人,凌墨反射性地松开了掣肘着霍云霆胳膊的手,连声致歉:   “抱歉。我...”   “凌小姐不必觉得抱歉,你和云霆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全是为了保护宋小姐,云霆肯定能理解。”秦北冥打断了凌墨的致歉,直接替满脸郁色的霍云霆回了话。   闻言,霍云霆更显错愕:“???”   三哥这是坠入情网了?   胳膊肘居然还能一百八十度往外拐!   看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意,终究是错付了... 062 把马叉虫打在公屏上 陆靳九得见秦北冥的一系列鬼畜举措,碎步挪到了顾南风的背后,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原以为秦北冥走的高冷禁欲路线,不苟言笑,不近女色,整一个人形赚钱机器。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隐藏的傻白甜恋爱脑!   遇到喜欢的人不止爱脸红,这会子连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都能毫不犹豫地卖了。   骚!   这招是真的骚!   陆靳九在心里默默地给秦北冥竖起了大拇指,转眼又悄咪咪地偷拍了好几张秦北冥和凌墨对视的照片,打包发给了连做梦都想要抱上重孙的秦老夫人。   霍云霆垂头整理着被凌墨拽皱的衣衫,神情倒还算平静。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心里头憋着气,也不敢往凌墨身上撒。   她现在的地位可非同一般。不止是他三哥极力护着的掌心宝,还是宋星晚百般依赖的闺蜜。   他要是再多说一句,这俩人怕是要跟他急。   认清了现实之后,他只得率先抛出了橄榄枝,谦和有礼地向凌墨做着自我介绍:“在下霍云霆,幸会。”   “幸会。”   凌墨略带歉意,淡淡地回了一句。   见状,陆靳九忙从顾南风背后冒出了个头,笑涔涔地朝她伸出了手:   “我这么出名,凌小姐不可能不认识的,对吧?”   凌墨懒得应付这类无效社交,微微颔首以作示意。   陆靳九碰了个软钉子,旋即又指了指顾南风,热心地介绍着,“这位风行文娱的董事长,顾南风。”   “……”   凌墨满头黑线,突然发觉临江还真是有点儿小。   大概是处于同圈层的原因,这群豪门公子哥儿聚一块儿吃喝玩乐倒是算不上稀奇。   她就是有些纳闷,顾听白究竟是将她脑补给了他的哪位哥哥?   是风流不羁的奶油小生陆靳九,还是温文尔雅的网红公司CEO顾南风,亦或是神秘多变闷骚自恋的三哥?   秦北冥原以为陆靳九很快就会介绍到自己,心跳骤然加快。   可等了好一会儿,陆靳九好似彻彻底底地忽略了他一般,愣是哑了炮火,对他只字不提。   他郁闷地板着脸,收紧的下颌线勾勒出几近完美的侧脸,想搭讪,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南风察觉出了秦北冥此刻的焦急,用手肘顶了一下过于顽皮的陆靳九,从容自然地替凌墨引荐着秦北冥:   “这位是临江秦氏秦北冥,移居京城多载,因家中排行老三,人称秦三爷。”   “多谢三爷仗义解围,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凌墨礼貌性地向秦北冥道着谢,旋即便拉着宋星晚浸满了冷汗的手,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见状,霍云霆快步跟上前,视线一直紧随着小鸟般依偎在凌墨怀里的宋星晚,沉声道:   “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着实不太安全,还是我送你们吧。”   宋星晚显然不愿和霍云霆有过多的接触,直言不讳:   “我觉得挺安全呀。墨墨很厉害的,她连你都打得过。”   霍云霆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这丫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他承认凌墨的身手确实不错,较真起来,他未必打得过。   但问题是,他压根儿没打算出手反击,宋星晚难道看不出来?   霍云霆郁闷地叹了口气,只得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们身后,目送着她们结伴远去。   然而,等他发觉凌墨的座驾是摩托车后,心跳又开始怦怦乱跳起来,“三哥,你可知三嫂车技如何?”   “她既然能在短时间内赶到Only,车技绝对不会差。”   秦北冥深深地凝望着凌墨飒酷的身姿,尤为笃定地道。   “我去!三嫂路子可真野。”   陆靳九惊得目瞪口呆,对凌墨的好感动直线飙升。   曾几何时,他的终极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遗憾的是,陆家到他这一辈只他一个男丁,家族上下愣是无一人愿意支持他的梦想。   这会子,得知凌墨还有这项隐藏技能,陆靳九已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霍云霆神色肃穆,再三确认宋星晚不会被凌墨甩下车,这才沉沉开口:   “三嫂哪里来的钱?这辆摩托车少说也得两百多万。她在凌家并不得宠,以她的处境,怎么可能买得起车?”   陆靳九回过神,筛糠般点了点头,附和道:   “确实有些奇怪。单看三嫂的穿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平时不是校服帆布鞋,就是地摊上淘的T恤衫,她究竟是哪里来的钱得以订制一整箱计生用品,又是哪里来的钱买的摩托车?”   正当众人对凌墨的身份起了疑心之际,微眯着眼眸的顾南风倏然伸出手,指了指摩托车后尾的牌照:   “别猜了,这辆车是上半年小白刚入的。”   “……”   秦北冥突然觉得顾听白有那么一丢丢的碍眼。   平素里总缠着凌墨也就算了。   今夜明明不在场,他的车却死皮白赖地缠着凌墨,真是烦人……   片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大对劲,秦北冥熟稔地掏出了裤兜中的备用药,面无表情生嚼了起来。   像他这样冷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吃醋?   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所致。   没错,一定是这样。   秦北冥全然忽略了口中的涩然感,一颗又一颗地嚼着,直到顾南风收走了药瓶,方才止歇。   另一边,凌墨替宋星晚戴好头盔之后,便带着她逆风疾驰在秋末微凉的深夜中。   呼啸的风声掠过耳际,骤至的雨点紧随其后,二者相辅相成,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宋星晚低低的呜咽声和夺眶而出的眼泪。   察觉到背后汩汩不断地渗入的热流,凌墨稍稍减缓了车速,轻问:   “哭了?”   “风太大,沙子迷了眼。”   凌墨微微撇过头,无意间察觉到宋星晚发红的双眼,缓声道:“都已经被沙子迷了眼,为何还是不舍得放下头盔前的面部防护罩?”   宋星晚听明白了凌墨的话中之意,轻拭去眼泪后,赶紧扣下了面部防护罩。   稍稍平复了低落的情绪,她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墨墨,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摩托车?好酷!”   “合理来说,应当是两年前。但要是细究起来,少说也有好几十年。”   “啥?”   宋星晚睁大了眼眸,多年前的记忆亦被迅速调动了起来。   她依稀记得凌墨被送往乡下的第五年,也就是两年前,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为此,她曾试图着联系上凌云龙。   凌云龙却极其敷衍地说,凌墨应当还在乡下插科打诨。   她也试图着兀自去往乡下找寻凌墨,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心急如焚的宋星晚于当天下午就赶去派出所立案报警,可前后历经了十个月的时间,警方那边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她万念俱灰,以为凌墨早已身遭不测之际,消失了整整一年的凌墨竟于她生日当天突然现身,给她发了一句生日祝福。   这之后,她曾询问过凌墨这一年去了何处,但见凌墨兴致不高,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现如今,听凌墨主动提及此事,宋星晚难免有些好奇,试探性地问道:   “墨墨,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年前,九星连珠当晚,我阴差阳错地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在那个空间中,我兀自一人度过了许多年。回到现世之后,我凭借着在异度空间中习得的技能做了许多事,原以为得以闯出一番独属于自己的天地,不料最后还是在虚与委蛇的亲情中栽了跟头。”   “听起来很酷。”   宋星晚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尽管凌墨所言及其玄幻,她对此却是深信不疑。   ------题外话------   今日小谜题:   马叉虫(猜字) 063 脑补出的爱情动作戏 凌墨被宋星晚环在腰间的胳膊勒得喘不上气,哑然失笑,淡淡地道:   “你不用担心我,重获新生的那一刻,所有执念也跟着放下了。倒是你,和那个霍云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很关心你。”   提到霍云霆,宋星晚的清澈的眼眸中再度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我配不上他。”   “这是什么话?”   凌墨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顺势摘掉了头盔,一边地拨弄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关切地询问着她。   宋星晚吸了吸鼻子,缓缓道来:   “三年前,我们家因为金融危机破产了,我爸受不了打击,心脏病突发没能抢救过来,我妈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自杀了。”   凌墨蹙眉,沉声问道:   “为什么你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那时候我已经联系不上你了,等我们恢复联系的时候,已是一年之后。再说,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那…伯父伯母故去之后,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妈自杀之后,债主们纷纷寻我追债。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卖身给一个有钱的老头,寄希望于他能帮我还债。签下卖身契的当天,我意外撞见了霍云霆,他不仅替我解了围,还替我还了上亿的债务。”   闻言,凌墨长舒了一口气,显得无比庆幸:   “幸亏有他。”   “是啊,要不是他,我怕是早就死了。”宋星晚落寞地垂下头,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染满红酒渍的裙摆。   见状,凌墨轻拭着宋星晚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的面部防护罩,试探性地提了一嘴:   “晚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云霆很喜欢你。如果你心里也一样有他,不妨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不可能了。”   宋星晚清皎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苦痛之色:   “他将我带回霍家后,确实很照顾我。可好景不长,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他听信了霍夫人的话,误以为在他饮品中下药的人是我,打了我一巴掌。我既害怕又无助,跪在霍家门口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却无人肯信。”   宋星晚回忆起那晚的瓢泼大雨,心里头哇凉一片。   她原打算等霍云霆药性过了之后,再亲口向他解释。   霍夫人却一改常态,面露鄙夷地对她说,像她这样的小乞丐,根本配不上出身显赫的霍云霆。   为了逼走她,霍夫人还说,当初正是霍家联合了临江市其他几家家族企业一起抵制宋家,才使得宋家在金融危机暴发后的短短一个月内,就宣告了破产。   得知了真相的她,再没法像之前一样如同癞皮狗般赖着霍云霆。   尽管霍云霆清醒过后曾千方百计地想要留下她,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临江市…   “抱歉。你那么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陪在你身边。”   凌墨歉疚地攥紧了宋星晚冷汗迭出的手。   宋星晚挤出了一抹笑容,声色绵软,眼神却极其的坚定,“没事儿,我这不是都熬过来了?等我赚了大钱,彻底偿清债务,就可以和霍云霆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凌墨瞅着笑得比哭还惨的宋星晚,心疼不已:   “听话,先回学校读书。其他事情,我替你摆平。”   “从宋家破产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资格安逸地活着了。你别担心,我当平面模特赚的钱足够养活自己。再者,下个月临江市有一场国际服装设计大赛,我要是能一举摘得桂冠,就能成为圈子里鼎鼎大名的设计师了。”   提及下个月的赛事,宋星晚的脸上总算是显出了一抹喜色。   现阶段,她仍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即便对霍云霆余情未了,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用来悲春伤秋。   ……   另一边,顾听白已经通过安装在摩托上的GPS定位系统找到了凌墨和宋星晚所住的酒店。   得知她们二人在帝煌酒店,霍云霆的定力直接离家出走,拖上秦北冥就往酒店的方向赶去。   秦北冥一脸困倦地坐在了副驾驶上,不耐烦地问:   “去哪儿?”   “我听小白说,他摩托车上装有定位追踪器。据显示,三嫂和晚晚应该住进了帝煌。”   “两个未成年,怎么住进去的?”   秦北冥心生疑惑,旋即让酒店经理查了一下入住信息,意外发觉这俩人均默契地将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大了三岁。   二十周岁...   似乎可以领证了。   秦北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就连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了不少。   “三哥,你近来怎么总是无端发笑?”   霍云霆微微侧目,扫了眼笑得一脸骚包的秦北冥,好奇地问了一句。   “有么?”   秦北冥瞬间收敛了面上的笑意,下意识地去摸他裤兜里的备用药。   “可能是我看错了。”   霍云霆深怕秦北冥胡乱吃药,连连改了口。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自秦北冥遇见凌墨之后脸上的笑容多了不止一倍。   只不过,秦北冥这个恋爱菜鸟,稀里糊涂地将这份懵懂的喜欢当成了发病时的幻觉,一想到凌墨就开始狂吃药...   半小时后。   他们二人刚走入帝煌酒店住宿区,便瞅见顶着一头湿发的凌墨斜靠在房门口同送餐的服务员说着话。   “我先替她们把账结了吧。”   霍云霆有些担忧她们付不起帝煌高额的住宿费,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秦北冥却道:   “我已经让韩述免去所有费用了。”   “三哥,你就不能让我一回?”霍云霆不满地念叨了一句。   若是在平时,他自是懒得计较这些。   但问题是,宋星晚开房住店,他怎么能让其他男人为她买单?   秦北冥不以为意,不容商榷地答:   “不能。”   凌墨既然愿意唤他一声小叔,他理应包揽下所有费用才是。   尤其是开房住店这种事,又岂能假以他人之手?   彼时,刚准备关上房门的凌墨注意到了廊道上似乎在吵架的两人,下意识地地多瞄了几眼。   “墨墨,你在看什么呀?快来吃。”   身上套着和凌墨同款浴袍的宋星晚站定在餐桌前,一边摆着盘,一边柔声唤着凌墨。   “没什么。”   凌墨瞅着先后走进隔壁房间的两人,惊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是啥情况!!   秦北冥霍云霆两人居然手拉手相约来酒店开房?!   我天…   究竟是她跟不上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转得太快?   难道,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开始内卷了?   想到隔壁房间内即将上演限制级动作大戏,凌墨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脸正色地同宋星晚说道:   “霍云霆那货,真不是个东西。前一秒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这一刻他已经在隔壁跟那个秦三爷‘打’得热火朝天。”   “你是说,霍云霆和三爷在隔壁?”   宋星晚讶异地瞪大了眼,机械性地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痴恋了三年的男人,居然会做出和男人开房这样的事。   “嗯。”   凌墨掩紧了房门,一连喝了好几口红酒以缓解心中惊愕,“他们刚刚似乎拌嘴了。不过小情侣间打打闹闹也没什么,通常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   宋星晚瘪了瘪嘴,讶异之余,心口处骤然传来一阵抽痛。   想到霍云霆有了新欢,她再吃不下任何东西,只疯狂地往嘴里灌着酒。   即使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还是不可避免地伤了心。   凌墨并未注意到宋星晚此刻的落寞,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低低嘟囔着,“也不知道他们谁在上,谁在下…” 064 墨姐醉酒 隔壁总统套房   秦北冥刚打开房门,便嫌恶地甩开了霍云霆的手。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之间的关系不论多铁,都不该像娘儿们一样黏黏糊糊地牵着手。   方才,若不是凌墨投来的眼神过于犀锐,他也不至于被她的一记眼神“杀”得不知今昔是何夕,稀里糊涂之间竟抓着了霍云霆的手。   想到凌墨极有可能会错了意,误以为他是那种男女通吃的纨绔公子哥儿,秦北冥面上郁色尽显。   想解释,偏偏又寻不到合适的契机。   此刻,霍云霆已经默默地收回了被秦北冥甩开的手,尴尬地扶了扶金丝框眼镜。   不得不说,被男人摸手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要是秦北冥攥得再久一点,他离“萎”也就不远了...   霍云霆深怕这一切均是秦北冥有意为之,眉心狂跳,支支吾吾地道:   “那个...我去阳台抽根烟。”   “嗯。”   猜透了霍云霆心中的忧虑,秦北冥自觉地往边上让出了一条道。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无意间发觉隔壁阳台上的飘窗并未掩紧,本就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抵抗不了飘窗内迎风而曳的浅粉色纱帘的致命诱惑,鬼使神差地凑上了前。   霍云霆见秦北冥抢占了距离隔壁阳台最近的观景位,心有不甘,正想着将他挤到一旁,却闻隔壁飘窗内凌墨反复念叨着:   “真是伤脑筋,究竟谁在上,谁在下?”   这一瞬,斜靠在阳台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慌了神。   霍云霆眉头紧拧,焦声问道:   “三嫂想做什么?她口中的“上下”是上下铺的意思,还是...”   秦北冥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了血脉偾张的画面,挣扎了片刻之后,还是强行压下了这般诡异的想法,笃定地答:   “不至于。”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话音刚落,隔壁飘窗内又传来了凌墨的闷哼声...   闻声,霍云霆逐渐暴躁。   他将双手撑在了栏杆上,最大程度地扭头死盯着飘窗内的朦胧光景,“三嫂究竟要做什么?这声音不觉得太...那啥了?”   秦北冥抿了抿薄唇,心下突然生出了想要捂住霍云霆的耳朵,“谁让你听了?”   “三哥,你真觉得三嫂那声‘嗯’很正常?”   “也许不小心跌倒了。”   单听那声音,凌墨似乎是被宋星晚扑倒了。   也不知道宋星晚对她做了什么?   说到底,凌墨年岁还小,万一被人引诱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   如是一想,秦北冥的眸光黯了黯,一股使命感陡然涌上心头。   凌墨既愿意唤他一声小叔,他就有义务护她周全。   正打算翻身越过隔壁阳台,霍云霆误以为秦北冥被幻觉所扰想要跳楼,忙不迭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三哥,你做什么?”   “没什么,突然间有些恍惚。”   秦北冥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凌墨的一声嘤咛整得失去了理智,习惯性地掏出了他裤兜中的备用药。   “三哥,别吃了,是药三分毒。”   “心乱,神乱。”   秦北冥迟疑了一会儿才收起药瓶。   他抿了抿唇,定定地盯着隔壁窗口迎风飘袂的粉色纱帘,寄希望于飘窗内再不要传出任何暧昧的声响。   然而,隔壁那俩丫头好似故意跟他们作对一般,越闹越起劲儿。   刚消停了片刻功夫,便听凌墨急呼:“宋晚晚,你身体往哪儿蹭呢?”   紧接着,又传来宋星晚绵软酥麻的声音:   “墨墨,我好想哭怎么办?你让我抱一会儿,我保证不乱动。”   这下子,不止霍云霆近乎炸毛,秦北冥也彻底黑了脸。   他虽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情情爱爱之事,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   什么蹭来蹭去的,什么乱不乱动的,难道不是渣男在骗炮时才会说的鬼话?!   霍云霆双手抱头,迫击炮般地缠着秦北冥问个不停:   “三哥,你之前不是调查过三嫂?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非要对女孩儿下手?”   秦北冥眸色微黯,沉声道:   “小九确实查过。不过全是些表面信息,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事实上,自她第一次和凌墨交手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她的身份不简单。   不论是谁,要是没有经过系统化的训练,即便是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好的身手。   再者,她所到之处异香袅袅,虽不浓烈却带着镇定心神的强效作用。   这股子奇异药香虽不知出处,但能够肯定的是,其出处绝对非同一般。   还有,她既敢带宋星晚入驻六星级酒店,就意味着她压根儿就不是个缺钱的主儿。   种种迹象表明,凌墨除却凌家大小姐这么一个显性身份,身上还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是因为如此,就连洞察力极佳的秦北冥,一时半会儿之间也琢磨不透她。   不止琢磨不透,他甚至弄不清楚凌墨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晚晚,你快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秦北冥频频走神之际,倏然听闻凌墨略带倦意的娇呼声。   他再顾不得许多,单手撑着栏杆,轻轻一跃就翻到了隔壁阳台上。   见状,霍云霆亦紧跟其后,心急火燎地推开了半掩着的玻璃门。   玻璃门内,醉意醺然的宋星晚正跨坐在凌墨腰间,眨着红彤彤的眼睛,盲人摸象般小心翼翼地摸着冰凉的瓷砖,“墨墨,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了。”   “我...我也不知道在哪?我好像被压在了五行山下。”   凌墨咬着手指,眼神迷离地瞅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愣愣发笑。   “可是,五行山下的不是你,是孙大圣啊?”   宋星晚挠了挠头,忽的发现凌墨正好端端地躺在了她身下,嘻嘻笑着,“我可真笨,骑驴找驴。”   话音刚落,她又摇了摇脑袋,尤为认真地道:   “不对不对,墨墨不是驴子,我才是。墨墨是可爱迷人的女孩子,有胸...嘿嘿...”   雕塑般杵在一旁的霍云霆见宋星晚向凌墨伸出的咸猪手,忙摁住了宋星晚的手,连拖带拽地将她拖到了一旁。   意识到她俩并不似他们想象中那样放浪形骸,霍云霆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平稳落下。   秦北冥却对宋星晚的举动很是不满。   他瞅着双手捂着胸口一脸呆萌地冲她傻笑的凌墨,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在了怀里,头也不回地向隔壁总统套房走去。 065 醉酒的小朋友好会撩 “墨墨,你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新爸爸?长得好帅啊。” 宋星晚挣开了霍云霆的怀抱,在地上爬了好几步,许是有些累了,所幸仰躺在冰凉的瓷砖上,冲着秦北冥怀中嘬着手指的凌墨嘿嘿傻笑。 “爸爸?” 凌墨费劲地撑开了眼皮,眯着黑亮的眼眸,神情戒备地盯着不苟言笑的秦北冥,哑声低语: “你真是我爸爸?” 秦北冥:“……”先是小叔,再是爸爸,下一回就该轮到老公了吧? “不对。我爸从来没有抱过我,你是人贩子对不对?” “究竟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秦北冥将她带入隔壁套房后,直接将她领到了浴室中,沉声道:“先洗个澡,清醒清醒?” “我...我不会。” 凌墨颠颠地晃了晃身体,斜倚在隔断屏风上,痴痴笑着,“你帮我洗,好不好?” 秦北冥眸色微沉,细细地打量着面色酡红,双眼迷离的凌墨,局促地咽了咽口水,愣了老半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向来乐于助人。 帮她洗一次澡...也不是不行。 倘若她清醒过后不能接受这一切,他大可牺牲一下自己的肉体,让她也体验体验给人洗澡的乐趣…… 一番心理建树后,秦北冥终是鼓起勇气,卷起了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可当他得见醉意醺然的凌墨正歪着脑袋满脸天真地冲着他笑,心下骤然生出一丝罪恶感。 她是这么地信任他,他却总想着占她便宜,确实有些不厚道。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秦北冥强压下心里头喷薄欲出的欲望,温柔地将她牵出了浴室。 凌墨迈着细碎的步子,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鼻尖接连撞了好几回秦北冥挺括的背脊,委屈地瘪了瘪嘴,小声嘀咕着,“疼...” “撞疼了?” 秦北冥转过身,轻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见她鼻尖微红,连声致歉,“抱歉。” “你...你真是我爸爸?好帅。” 凌墨轻戳着秦北冥高挺的鼻梁,噘着嘴就准备亲上去。 秦北冥瞅着她嘟起的唇瓣,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想过不顾一切地亲上去。 未成年又如何? 你情我愿的,就算闹出了“人命”,他养着就是了... 不对! 人命? 他妈的今晚这是怎么了? 秦北冥忙甩掉了脑海中的邪念,下意识地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旋即指着梳妆镜前的凳子,缓声道: “坐好了,我给你吹头发。” “哦。” 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砰”的一声坐在了梳妆台前,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腿上。 秦北冥见她总算安分了些,这才拿着吹风机笨拙地帮她吹着头发。 “好吵哦。我不喜欢这种声音,像ak45的喘息声。” 凌墨对着梳妆镜比了个耶,旋即便掰着食指堵住了一只耳朵,正打算用中指堵住另一只耳朵,才发现她的手指不够长。 “喝了多少?” 秦北冥瞅着镜子里头娇憨可爱的女孩,眼角眉梢溢满宠溺。 “不记得了。反正红的,白的,黄的都喝了一丢丢。” 凌墨掰着手指,数来数去也数不明白。 “混着喝?” 秦北冥无奈地叹了口气,瞅着她这般醉态,一时半会儿怕是消停不了。 若单单撒个娇卖个萌,他还招架得了。 万一她被他的美色所惑,转身来个生扑,那当如何? 总不能真把她给吃了吧! 到时候,她要是哭着要他还她清白可咋整? 思及此,他暗下决心,从今往后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再沾到一滴酒。 就这酒量,要是遇见别人,还不给吃干抹净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北冥顿觉后怕不已,忙正了面色,沉声叮嘱着她,“以后不准喝酒,听明白了?” “你骂我!我吃亏!你就是只小龟龟...” 凌墨压根儿没听清秦北冥说了些什么,只是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不友善,旋即警惕地从凳子上弹跳起身,双手紧攥着秦北冥的手机,冲着他一阵笔划,“你要是敢靠近一步,我就霍霍你!” “别激动...我投降。” 秦北冥配合地举起了双手,笑得一脸宠溺。 这小朋友! 平时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想不到还有这么活宝的一面。 “你没有举白旗,投降无效。” 凌墨盯着秦北冥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失声尖叫,尤为激动地拍了拍手,“我记起来了。你不是我爸爸,你是秦三爷!” “亏你还记得。” “对了,霍云霆呢?你和他牵了小手之后,又干了什么?你们谁是攻,谁是受?” 秦北冥满头黑线,摁着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了梳妆台前的方凳上,一边帮她吹着头发,一边咬牙切齿地解释着,“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喜欢男人。” “为什么不喜欢?” 凌墨费解地托着双腮,晶亮的眼眸困惑地盯着镜子里头帅绝人寰的秦北冥,“其实吧,你和那个戴紫色耳钉的小奶狗也挺配的。” 紫色耳钉? 陆靳九?! 秦北冥紧抿着薄唇,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秦三爷,你喜欢小奶狗吗?”凌墨作西子捧心状,期待地望着他。 “我有洁癖。” “有洁癖还摸我头发?”凌墨忙搬着身下的小凳子,下意识地离秦北冥远一些。 “对你没有。” 秦北冥单手扣着她的肩膀,语气中透着难以言表的宠,“小奶狗哪里有小奶猫招人稀罕?” 凌墨没听懂秦北冥的言下之意,但见他笑得春风荡漾,便猜想着他对自己有点儿意思。 于是,她暗戳戳地扒开了身上的浴袍,胡乱摸索了一通。 见状,秦北冥尴尬地撇过了头,“做什么?不准脱衣服,听到没?” “秦三爷,真对不住。我身上少了样东西,恐怕满足不了你。你还是去找霍云霆吧,等我买了迷你版假肢,你再来找我好了。”凌墨认真地说。 假肢... 她指的是第三条腿? 该死!他居然被她调戏了? 秦北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衣襟,心跳一滞,索性将吹风机扔到了一旁,尤为严肃地道: “把衣服拉好。” “不要。我想睡觉了,穿着衣服不舒服。”凌墨抖了抖肩膀,想着将身上的衣袍甩掉。 066 失身是个什么梗 秦北冥脸色爆红,忙上手捂紧了凌墨敞开的领口,“必须穿着。” “为什么?” 凌墨眨了眨眼,好奇地歪着脑袋。 “脱了会感冒。”秦北冥一边耐心地哄着她,一边牵着她的手,往卧室走去,“困了就上床睡会儿吧。” “我一个人睡啊?” 凌墨指着偌大的床,不满地嘟囔着,“你陪我好不好?” 不等秦北冥回答,她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 “……” 秦北冥原想将她推开,可当他瞅见怀中羽睫微颤,像极了惊弓之鸟的凌墨,心软得一塌糊涂,再舍不得推开她。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胳膊,轻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声色低醇且极具磁性,“小东西,你可别后悔。” “嗯?后悔什么?” 凌墨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仰着头,奶呼呼地问道。 “吃了我的豆腐,须得对我负责。” “豆腐在哪儿呢?我记得我没吃过。”凌墨在秦北冥身上摸索了好一阵儿,仍不见豆腐的踪影,索性伸手去解他衬衫上的扣子。 秦北冥心下暗忖着,再由着她胡闹下去,今晚准保出事儿。 虽说,他并不介意和她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但问题是,她此刻仍处于醉酒状态,行为意志均不受自身所控。 他若是在此时对她下手,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深思熟虑,他终是推开了她弥散着淡淡药香的身体,一本正经地道: “上床睡觉。” “哦。” 凌墨缩了缩脖子,显然是被不苟言笑的秦北冥吓到了,一溜烟钻入了被窝。 秦北冥一边回味着凌墨投怀送抱时的甜蜜瞬间,一边将外室的凳子搬到了床边,本打算亲自哄她睡觉,不成想她一沾到床就睡熟了。 好家伙! 刚撩完他,居然还能秒睡? 秦北冥叹了口气,鉴于自己的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点,本打算起身去冲个凉,手却被凌墨抓了个正着。 “晚晚,告诉你一个秘密。”凌墨羽睫轻颤,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神叨叨地呓语出声。 “什么?” 秦北冥深知偷听他人的隐私不地道,可见她这般整得这么玄乎,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了一句。 “其实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久前,凌甜和时弈利用了我的信任,趁我不备,拿强酸泼我的脸,好疼好疼...不止如此,大乔和小白也被他们害死了。”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便顺着她的眼角留了出来。 秦北冥原以为她这是在说胡话,但见她罕见地落了泪,忙坐到了她身边,缓声哄她,“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你骗人。”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秦北冥由着她攥紧了自己的手,深邃的眼眸中溢满心疼。 他不清楚她究竟遭遇了多少变故,但他能够确定,她性格里的叛逆和清冷全是拜苦难所赐… 沉默了大半个小时,凌墨终于松开了手,转而换了一副狡黠的模样,嘘声道: “晚晚,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秦北冥瞅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禁好奇地问。 “嘘!这个秘密你不许跟人说。”凌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可转眼又扯着嗓子喊道:“我能站着尿尿!厉害吧?改天我教你。” 秦北冥没料到凌墨会突然给他整出个冷笑话,一时没憋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你好厉害。” “那是!” 凌墨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嘴里又开始叨叨: “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好喜欢被人抱着睡觉。刚到乡下那会儿,我总做噩梦,外婆心疼我,总会抱着我睡觉。后来,只要在她怀里,就算是电闪雷鸣我也不怕。” “知道了。” 秦北冥听得很不是滋味,总想着能早几年认识她。 可惜,命运如此玄妙,并非个人能够左右。 能在她十七岁的时候遇见她,想来已经足够幸运。 秦北冥给她掖好了被角,又让人送来了一个超大号抱枕。 抱着她睡终究是不太合适,思来想去,只能让抱枕暂时顶替一下他的位置。 凌墨感受到了抱枕的存在,双手双脚自然而然地扒在了抱枕上,舒服地哼唧哼唧直叫。 秦北冥显然是被她逗乐了,哑然失笑,“在开心什么?” “我哪有开心?浑身上下都写着“悲痛欲绝”三个字。” “四个字。” “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星期前我失恋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相信梁非凡那个渣男,失身又失心。” 失身?! 秦北冥神情微滞,紧拧着眉头,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话到嘴边,竟化作了一句和风细雨般温和的“都过去了”。 “这事儿过不去。梁非凡让我照顾凌甜,我照做了。结果,我被强酸泼脸,身体也给毁了,他却没事儿人一样,和凌甜双宿双栖。” 凌墨清醒的时候,从不会向旁人吐露这些。 但她身上的药性一旦和酒精相作用,意识便不受大脑控制,一股脑儿地将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了个痛快。 秦北冥越听越困惑,这丫头口中的“失身”指的是被梁非凡骗了,还是被强酸毁了身子? 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前者的几率不高。 梁非凡若当真得手过,刚刚在only当面对质的时候,绝不可能只字不提。 可被强酸毁了身体又是什么情况? 他虽未见过她的身体,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是白玉无瑕,连一丁点儿瑕疵都找不出来。 也许,所谓的强酸不过是生活中遭遇过的苦痛在她梦中的映射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梁非凡确实不是个东西。 人品巨差不说,眼光还差。 论身材,论样貌,论性格,论武力,凌甜那样比得上凌墨? 就算是凌墨最不擅长的学习,在他看来,也不比凌甜逊色分毫。 末尾第一难道就不是第一? 一道也没蒙对明明也需要实力。 秦北冥瞅着床上酣眠的凌墨,唇角处漾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见她睡得愈发安稳,正准备起身离开房间,眼前倏然一片漆黑,脑子也陷入了混沌状态。 他轻晃着脑袋,又坐回了椅座上,尚未来得及掏出裤兜里的备用药,双眼一闭,竟晕死了过去。 067 晚晚叫错名霍总发飙 卧房隔音墙的另一边,又是另一番光景。   宋星晚错将拖鞋当话筒,吼了大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正打算溜上床睡觉,醉意却在她撞入霍云霆怀中的刹那消减大半。   “霍云霆...你怎么在这儿?”   宋星晚神情微滞,水汪汪的眼眸中突然蓄满了泪水。   霍云霆稳稳地扶住了她,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将自己灌醉?”   “因为...只有喝醉了,才能看到你。”   宋星晚倏然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霍云霆却觉受宠若惊,“晚晚...你说的可是真的?”   过去的三年间,他一直在国外留学。   每次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宋星晚。   遗憾的是,宋星晚从不肯见他。   他原以为宋星晚还在因为那一巴掌耿耿于怀,没成想,她居然一直挂念着他。   早知道她还在等着他,他就不该放她走。   “当然是真...”   话说一半,宋星晚脑海中突然又闪现过宋家破产时她爸妈抱头痛哭的模样...   虽然宋家破产和霍云霆并没有直接关系,但若不是霍家从中使绊,她爸妈又岂会含恨而死?   单凭这层关系,她和霍云霆就不该不清不楚地继续下去。   思及此,宋星晚忙转了话锋,顺势用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地勾住了霍云霆的脖颈,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周总,怎么不继续了?”   正处于狂喜之中的霍云霆显然没料到宋星晚居然叫错了他的名字,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痛心。   “宋星晚,你把我当成谁了?”   霍云霆掰扯开她的胳膊,愤愤然质问着她。   宋星晚一时不察,因他过大的力道,顿失了重心,踉跄了几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垂着眼眸,怔怔地盯着卧室内的实木地板,也不知道是摔疼的,还是怎么的,眼泪又一开始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见状,霍云霆攥紧了拳头,心乱如麻。   过了好一会儿,待他稍稍平复了情绪之后,这才半蹲下身,轻轻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晚晚,别吓我。你一定是在气我将你一个人扔在其他城市对不对?”   宋星晚别过脸,全当没听见霍云霆所言,自顾自地道:   “我哪里敢生周总的气?周总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听她这么一说,霍云霆的心彻底凉透。   他一把揪住宋星晚的衣领,猛地将她扔上了床,眼眸中除却盈溢而出的怒火,再无其他。   “你...你做什么?”   宋星晚原以为霍云霆会被她气得夺门而出,不成想他居然将她扔上了床。   这一刻,她心底里骤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霍云霆面色骤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质询着她,“告诉我,周总是谁?”   “他是谁与你无关。”   “宋星晚,你没有良心。”霍云霆额角青筋突突起跳,字里行间尽是伤。   “抱歉啊,让你看到一个这么不堪的我。”   宋星晚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伤心和愤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霍云霆狂躁地扯着领带,冷声喝住了惊惶未定的她:“事已至此,道歉有什么用?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养你一辈子,你为何非要自甘堕落?”   “被你养着,和被其他男人养着,有区别吗?”   宋星晚想着将话说绝,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可话音刚落,他却倾身上前,压得她差点儿喘不过气,“原来在你心里,我和那些贪恋你身体的金主并无区别。开个价吧,宋小姐。”   “霍云霆,我们互相放过吧。”   宋星晚瞅着霍云霆这般架势,怯怯地缩着肩膀,浑身颤得厉害。   她自小就怕他。   但见他此刻气得想要吃人的模样,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钱我给你,霍太太的身份我也可以给你,我只求你别再作践自己。你以为那些金主是当真爱慕你?他们只是贪恋你年轻的身体。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霍云霆将一张黑卡塞入了她的手中,垂眸的那刹,意外地红了眼。   走到这一步,怕是再难以回头了。   他离她这么近,却离她的心那么的遥远。   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留不住心,那就将她的身体永远捆着...   宋星晚见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捂住了被他扯开的衣襟,犹如惊弓之鸟般,声色哽咽地道:“没有周总,也没有什么金主。我赚的钱,每一分都是干净的。”   “……”   霍云霆没想到事情还会有反转,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气愤。   前一刻还周总周总地叫,这一刻有告诉他根本没有周总,这是把他当猴耍?   不过,见她吓得面色发青,他终是松开了衣襟,缓缓起身,兀自坐在床头抽着烟,“为什么骗我?将一个满眼是你的人耍得团团转,很得意是吗?”   宋星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肚子的委屈在酒精的催化下,不断加剧。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抬手遮住双眼,却怎么也遮不住汩汩而出的泪水。   霍云霆本不想吓哭她,这会子见她这般模样,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有些事情他如果不弄明白,怕是一直堵在心口。   抖落了西裤上的烟灰,他回眸凝望着宋星晚,薄唇轻启:   “我最后问你一遍,可曾喜欢过我?”   宋星晚小声啜泣着,思忖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答道:   “我很感激你。要是没有你,我三年前就该死了的。”   “谁要你的感激?”   霍云霆心如死灰,沉痛地闭上了眼眸。   “对不起。”   宋星晚不愿将霍云霆扯入上一辈的恩怨之中,并没有将霍夫人对她说的那些话一一告知。   他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   故而,也没必要搞得人家母子失和。   “你除了道歉,还会做什么?”   霍云霆极不喜欢宋星晚逆来顺受的模样,他宁可她像凌墨那样张牙舞爪,也不希望她总是忍气吞声,默默承受着一切。   “我还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宋星晚面上带着一股子倔强,声音虽细,却说的很坚定。   霍云霆眉头微蹙,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总是不肯依靠他。   不过僵持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是做出了妥协。   “你想自力更生,我没意见。但你须得时刻谨记着我的警告,从今往后,若是让我撞见你和其他男人搞暧昧,我不介意将你永永远远捆在我身边。”霍云霆掐灭了手中的烟,单手解着衬衣上的扣子,阔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068 三爷发病墨姐遭殃 见霍云霆进了洗手间,宋星晚异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四处找寻着凌墨的踪影。   “墨墨,你在哪儿?”   宋星晚捧着凌墨落在沙发上的校服,心慌不已。   下一秒,她咋咋呼呼地砸着洗手间的门,“霍云霆,你把墨墨怎么了?”   正在冲凉的霍云霆见宋星晚这么在乎凌墨,心里莫名涌出了一股酸意。   他扯过了挂在玻璃隔断上的浴巾,打开洗手间的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门没锁,你想进随时都可以。”   宋星晚瞅着光着膀子,发丝还淌着水珠的霍云霆,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地问:   “你把墨墨弄哪儿去了?”   “她在隔壁,三哥在照顾她。”   霍云霆醋意大发,话音刚落,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这丫头,分明是故意气他的吧!   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凌墨打的电话。   醒酒之后,她甚至来不及担忧自身的处境,就凶巴巴地找他兴师问罪!   在她眼中,他究竟算什么?   “你让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宋星晚气急,一脚踢在了洗手间的门上,仍觉心里堵得慌,又补了一脚。   不料,这结结实实的一脚刚好踹在了霍云霆的小腿上。   她瞅着他小腿骨上的红印子,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小声嘀咕着,“你要是被踹疼了,大可以踹回来。”   “腿不疼,心倒是疼得厉害。”   霍云霆双手叉腰看着面前又怂又虎的小丫头,无奈问道:“你究竟想干嘛?想一起洗的话直接进来就是。”   “我担心墨墨。你带我去看看她好不好?她喝得比我多多了,我怕她出事。”   “有三哥在,她能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有他,我才担心啊。”   宋星晚心急如焚,连拖带拽地将他往门口的方向带。   “三哥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真要发生什么事,也是三嫂主动惹出来的。”   霍云霆直勾勾地看向着急上火的宋星晚,心中是说不出的怀念。   细说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当年那样,亲昵无间地挽着他的胳膊…   这种感觉,实在是好到了极点。   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等他将宋星晚带到隔壁门口,她便毫不留念地松了手,焦急地叩响了门扉,“墨墨,你在里面吗?”   好半天没等到回应,霍云霆眉心一跳,总感觉不太对劲。   思量再三,他只好回屋先换上衣服再去取隔壁套房的钥匙。   另一边,凌墨睡到半夜,顿觉胸闷气短,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她心口,惹得她喘不上气。   她费劲儿地睁开了眼睛,意外得见秦北冥歪着身子倒在了她身上。   我去!什么情况?   凌墨打了个激灵,忙将秦北冥的身体挪到了一旁,而后又暗戳戳地揭开了被子,再三确认那厚实的浴袍还好端端地穿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放下心来。   她正打算晃醒秦北冥,刚伸出手,脑海里骤然涌入了昨夜她醉酒后的种种突发情况……   草!   昨夜,她居然死皮赖脸地缠着秦北冥,硬要叫她爸爸,还骚里骚气地让他帮自己洗澡???   更过分的是,她似乎还当着他的面,企图将浴袍也给脱了...   天啊,这么丢脸的事她究竟是怎么干出来的!   凌墨忙缩回手,顿觉双颊烫得厉害,只想着赶紧逃离“案发”现场。   不然等秦北冥转醒之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   “果真,男色最是容易误事!”   凌墨轻手轻脚地溜下了床,无意间触碰到他浸满冷汗的手,遂又中途折返了回来,仔细地打量着面色惨白如纸的秦北冥。   鉴于秦北冥曾多次帮她解围,再加上昨晚他并没有趁她之危,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凌墨终是凑上了前,轻轻地摇着秦北冥的胳膊:“秦三爷,你还好吗?”   “快走。”   秦北冥皱了皱眉,仅存的理智却在睁眼的那瞬化为乌有。   下一瞬,他倏然睁开黢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凌墨。   凌墨见他的黑瞳比往常大了一整圈,心惊不已。   这眼眸,真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   又或许,他戴了美瞳?   她略显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试图看清楚秦北冥究竟有没有戴美瞳。   秦北冥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猛地将她扑倒在地,恶狠狠地逼问:   “说!谁派你来的?”   “……”   凌墨意识到秦北冥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突然间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要摇醒他。   他的力气本来就很大,处于狂暴状态时,武力值更是飙升了好几倍。   凌墨试图着将他推开,他却更为狂躁地扼住了她的脖颈,一字一顿地道:   “不说就给我去死。”   “等等!我说...其实,其实我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强压之下,凌墨为保小命,只得信口胡扯。   没了银针傍身,在面对体格同她相差甚大的秦北冥之时,凌墨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她有些无力地看着眼前如同被困在囚笼中格外暴躁的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自救。   秦北冥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一把拧断凌墨脖颈之际,垂首间却被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所吸引。   他深吸了一口气,骤然松开了紧扼住她脖颈的手,用力地扯着她身上的浴袍,直至她大片的雪肤暴露眼前,方才罢休。   “格老子的!被色鬼附体了吗?”   此刻,凌墨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秦北冥发起狂来这么可怕,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现在倒好,还不知道他要怎样对付她!   先强后杀,还是先杀后强...   秦北冥恍若未闻,怔怔地盯着凌墨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上去。   “嘶——”   凌墨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胳膊连击着他的后脑。   他却不见止歇,直至将她的皮肤咬破,依旧不肯松口。   “你特么是吸血鬼转世?”   她偏头看向贪婪地吸吮着鲜血的秦北冥,推又推不动,打也打不过,气得就差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069 大型社死现场 待霍云霆拿到钥匙,顺利打开房门之时,秦北冥和凌墨还是维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横陈在卧室的地板上。   “啊!”   紧跟在霍云霆身后的宋星晚误以为秦北冥在非礼凌墨,抄起桌台上的花瓶,不管不顾地朝卧室冲去,“混蛋,我跟你拼了!”   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秦北冥被宋星晚的尖叫声所扰,遽然松开了凌墨,冷冷地看向大声吵嚷的宋星晚,杀意横生。   “危险!回来。”   霍云霆见秦北冥眼神不对,忙将宋星晚拽向了身后。   眼看秦北冥还想对霍云霆和宋星晚下手,刚缓过一口气的凌墨忙拽住了他的胳膊,生无可恋地道:“不是想吸血?来。”   闻言,秦北冥缓缓地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凌墨,脑海中亦于这一瞬闪过有关于她的记忆。   可仅仅只是片刻功夫,他又抛下了心底里最后一丝柔软,就着凌墨肩头上的齿印,熟门熟路地咬了上去。   凌墨见他的情绪稍有缓和,这才看向了一脸凝重的霍云霆,“你们别靠近,他情绪很不稳定。先去找医生我还能撑一会儿。”   “三哥裤兜里有备用药,你试试看能不能够着。”   话落,霍云霆便心急火燎地给陈虢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迅速带秦北冥的主治医生赶来。   宋星晚见凌墨身上的浴袍已经染上了斑驳血渍,情急之下,风风火火地闯入了卧室之中,大无畏地冲着秦北冥喊道:   “你放开墨墨!要咬,就咬我吧。”   秦北冥察觉到生人的靠近,眉头紧拧,戒备心比方才强了不少。   凌墨担忧秦北冥会做出什么伤害宋星晚的事,忙挣开了他的束缚,一把将宋星晚推出了卧室,并顺手关上了门扉:   “别进来!我的血对于他的病症有安定作用,你们的闯入只会让他更加狂躁。”   “过来。”   秦北冥怀里一空,心里亦觉得空落落的。   他歪了歪脖子,丧尸般冲着凌墨招了招手,见她岿然不动地抵在门板上,索性欺身上前,死死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这一回,他并没有如同丧失般咬着她的肩膀,只静静地抱着她,深嗅着她身上的药香味。   凌墨被他折腾的已经没了脾气,见四周并无重物可作防身器具,更觉无奈。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依霍云霆所言,将手探入了他的裤兜之中,寄希望于那劳什子的备用药得以唤回他的理智。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西裤,他就将她的手反剪至身后,迫使她双膝重磕在地。   “别在我面前玩花样。”   秦北冥微微躬身,将凌墨拎了起来,同她一道齐齐地陷入绵软的大床中。   凌墨双手紧攥成拳,恨不得将他打成大猪头。   就算有病在身,也不该这么折腾她吧?   无缘无故被咬了一口不说,还被这样不清不白地压在床上。   这要是被人看见,她的老脸该往哪里搁?   她越想越不得劲儿,一口气哽在心口咽不下去,也提不上来。   反观秦北冥,此刻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   他歪着头,在她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地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闻他均匀的呼吸声,凌墨口吐芬芳,一度想着趁他昏睡暴打他的狗头,可又担忧他睡醒之后继续对她施暴,只好作罢。   半个小时后。   秦北冥刚睁开眼,入目便是身下一脸幽怨地盯着他的凌墨。   得见凌墨肩上渗血的齿印,又见她浴袍上染着点点血迹,秦北冥连忙起身,呆愣地杵在床边,一时无言。   凌墨意识到秦北冥的瞳孔已恢复了正常大小,如释重负:“你总算是清醒了。”   “抱歉。”   秦北冥没料到自己突然发病,更没料到他居然对她动了手,心里难受得不行。   凌墨火气正盛,随手将床上的大号抱枕朝他扔去,一改平时的淡漠,凶巴巴地吼他:   “折腾了我一晚上,道歉有个屁用?”   秦北冥并未闪躲,倒像是犯了事儿的孩童乖乖地站在一旁挨着家中长辈的训话。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补了一句:   “往后,我会尽可能地离你远一些。”   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凌墨仿若窥伺到了当初在凌家委曲求全的自己,所有的无助和脆弱只能往心里咽…   思及此,她倒是有些同情秦北冥的遭遇。   患病本不是他所愿,确实怪不了他。   半晌之后,她站起身抓住了秦北冥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秦北冥不知她此举是为何意,不过也没想着挣开,由着她一通咬。   直到血腥味于口腔中弥散开来,凌墨这才满意地松开了他的胳膊,大手一挥,爽快地道:“扯平了。”   风风火火赶来的陈虢、陆靳九等人刚打开卧室房门,正打算招呼着主治医生上镇定剂之际,却见屋内两人相处得甚是融洽,顿时刹住了脚,叠罗汉般次第摔倒在地。   “你们继续...”   陆靳九反应最快,一边讪讪笑着,一边将震惊的无以复加的陈虢等人连拖带拽地赶出了卧室,顺带还贴心地替秦北冥和凌墨关上了门。   “……”   凌墨无语至极。   她差点儿就要死了,这群人居然还一脸揶揄地开她和秦北冥的玩笑。   “小九有口无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秦北冥让人拿来的药箱,轻手轻脚地替凌墨上着药。   “嗯。”   凌墨点了点头,紧揪着好似随时都会散架的浴袍,试探性地问道:   “对了。昨晚我醉酒后,没对你做什么吧?”   秦北冥神情微滞,忽的忆起昨夜她那撩人的媚态,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凌墨瞅着他这耐人寻味的神情,更显焦灼,“喂!你别想讹我,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嗯。你什么也没做,就说要告诉我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   凌墨警铃大作,深怕自己将不该说的也给说了。   秦北冥摇了摇头,眉眼间现出点点宠溺之色,“你说,你会站着尿尿。还说,改天教我。”   “!!!”   我屮艸芔茻……   这种虎狼之词,真的是她说的?   此刻的凌墨,尴尬得脚趾头能抠出一室三厅,再没法独自面对秦北冥。   她避开了秦北冥正欲给她通红的膝盖上药的手,捂着绯红的脸颊,夺门而逃。 070 秦三爷 宝贝的牙印真好看 “怎么又害羞了?”   秦北冥瞅着凌墨落荒而逃的背影,眉眼间溢满宠溺之色。   这小丫头,着实可爱。   人前又拽又酷,独处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反差萌。   害羞时,薄红的脸颊似未熟透的苹果,清纯中透着一股子引人犯罪的欲。   撒娇时,他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给她。   当然,不止心,就连他的身体,他也想着打包送给她。   最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他甚至觉得,她口吐芬芳时那些骂人的话语都格外动听,似华美的乐章,百听不腻。   这不,光是脑补了一通和她独处时的美好画面,嘴角又开始疯狂地向上扬起。   在卧室门口处探头探脑的陆靳九见秦北冥笑得一脸骚气,尤为兴奋地问道:   “三哥,你该不会是趁机全垒打了吧?”   “……”   秦北冥脑海中的粉红泡泡因突然凑至跟前的陆靳九尽数散去,默不作声地收敛了笑意,低低地回了一声:   “别污了女孩家的清白。”   “三嫂膝盖都肿成那样了,你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是我对不起她。”   秦北冥回想起发病时那样虐待她,心下愧疚不已。   “啥意思?三哥,你该不会用强的吧?三嫂武力值那么彪悍,你当真打得过她?”   陆靳九劈头盖脸地一阵发问,急迫地想要整明白秦北冥口中的“对不起她”是什么意思。   “这么八卦做什么?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北冥并未告诉陆靳九,凌墨的血液似乎能够很好地控制住他的病情。   他就怕陆靳九藏不住事儿,不小心将此事透露了出去。   秦家支系庞大,一大家子看似和和气气,实则各怀鬼胎,暗潮汹涌。   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偌大的秦家,除却秦夫人和秦老夫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这其中,不乏有一部分家族中人巴不得他快点死。   若是让这一部分人得知凌墨的存在,势必会给她招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他虽急于寻求根治病症的药方,却并不打算靠吸食她的血液过活。   这种感觉就好比让一个硬汉吃软饭,实在是难受得紧。   “嗐~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啊?”   陆靳九扼腕叹息,话里行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说三哥,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不熟练没关系的,别怕闹笑话,一回生二回熟...”   “她还小。”   秦北冥被陆靳九唧唧歪歪吵得脑壳儿嗡嗡作痛,直接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什么熟不熟练的,这种事难道还用得着别人手把手教?   理论上,他应该是会的。   不过是不想伤害她罢了。   陆靳九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三嫂都快成年了,还小么?依我看,三嫂这个年纪刚刚好。”   “……”   秦北冥懒得同满肚子花花肠子的陆靳九废话,卷起了衣袖,出神地看着胳膊上渗着血迹的整齐牙印。   陆靳九见他这般专注,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他胳膊上的牙印。   仅一眼,他就噗嗤笑出了声:“好家伙!三嫂果真从未让我失望。”   秦北冥如同看傻子一般,侧目看向笑得不能自持的陆靳九,不解地问:   “抽的什么风?”   “刚才我还以为三嫂是在亲吻你的胳膊,没想到她居然下了这么狠的口。我就说,正常男人怎么可能跟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原来是三嫂不让碰哈哈哈!”   “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   秦北冥无视了陆靳九杠铃般的笑声,很是满意地看着近乎和腕表平行的牙印,淡淡地道:   “牙印挺好看的,不觉得么?”   “???”   陆靳九没想到秦北冥还能一本正经地搞笑,顿时戏精上身,朝着秦北冥的胳膊深情款款地噘起了嘴:   “三哥要是喜欢,我不介意多咬上几口。”   “滚。”   秦北冥虎躯一震,嫌弃地甩掉了陆靳九的手,兀自踱步至梳妆台前整理着身上发皱的衬衣。   就冲凌墨醉酒时那句“好帅”,他也得把自己捯饬得赏心悦目一些。   另一边,凌墨捂着绯红的脸颊刚冲入隔壁套房,就见笑得如菊花般灿烂的陈虢迎了上来,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凌小姐,您好。我是秦三爷的特助陈虢,您可以叫我小陈。”   “你好。”   凌墨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男人,客气且不失礼貌地回了一句。   得到回应之后,陈虢更显兴奋,一边殷勤地给凌墨端茶送水,一边还滔滔不绝地同她唠着嗑:   “凌小姐,您有所不知,其实这并非我第一次见您。早在一个星期之前,boss在线上会议的时候偷偷翻看您的照片,我就已经见过您了。”   凌墨一头雾水:“???”   陈虢还想着继续说下去,霍云霆深怕他一不小心将秦北冥所有的小癖好都说了出来,连拖带拽地将他推出了总统套房,“小陈,你先带史密斯先生去看看三哥的情况。”   “啊?哦...”   陈虢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朝着隔壁套房走去。   此刻的他,哪里顾得上秦北冥,一门心思只想着和极有可能成为老板夫人的凌墨处好关系,为将来的升职加薪蓄力。   待众人散去,宋星晚忙关上了门扉,焦声道:   “墨墨,快把浴袍脱了,让我看看你究竟受了多少伤。”   “没事。不过是一些轻伤,过两天就好了。”   宋星晚瞅着一身狼狈的凌墨,仍觉不太放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秦三爷没有非礼你吧?”   “没有。他倒没有做那些出格的事儿,就跟个吸血鬼一样,死死地咬着我的肩膀吸着我的血。”   “他该不会是得了狂犬病吧?怪吓人的。”   宋星晚得见凌墨肩膀上已然涂了药水的森然牙印,顿觉脊背发凉。   说话间,她正打算给凌墨递去叠放地整整齐齐的校服,突然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儿,忙将凌墨昨夜遗落在桌下的手机一并递上。   “对了,半个小时前,田妈给你打了电话。说是寒山观的凌霄道人特地前来为凌宅看风水,要求所有人都得在场。她还说,凌老爷得知你彻夜不归,气疯了。” 071 论直男是怎么夸人的 凌墨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   “不管他们。周六没课,我陪你四处逛逛。”   “可...”   宋星晚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凌墨察觉到宋星晚的反应有些奇怪,关切地问:“怎么了?”   “墨墨,我已经决定接受霍云霆的安排。他给我找好了住处,也安排好了培训班。过会儿,他就会派专车接我去新住所。”宋星晚低垂着脑袋,双眼只敢盯着自己的鞋面,就怕被凌墨瞧出端倪。   “此话当真?”   凌墨撇了撇嘴,压根儿不相信宋星晚的这番说辞。   像她这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接受霍云霆的帮助?   “自然是真的。”   宋星晚眼神飘忽不定,声音细若蚊蝇。   凌墨见状,亦正了面色,笃定地道:“宋晚晚,你有事情瞒着我。”   宋星晚被凌墨犀锐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焦急地辩解:   “我发誓,绝对没有瞒着你。之所以愿意接受他的安排,单纯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喜欢了霍云霆整整三年,直到现在还是喜欢得不得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舍得轻易地放弃这一段弥足珍贵的欢喜。”   “你当真那么喜欢霍云霆?”凌墨总感觉宋星晚没说实话,但见她说得这样真,一时也辨不出真假。   “嗯。”   宋星晚重重地点了点头,“在我最为迷茫的时候,是他给我带来了无限的光明。他对我而言,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她说的很动容,就连原先对此持怀疑态度的凌墨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信了大半。   “你既已下定决心要跟他走,我也没法拦你。只望你平安,幸福。”   “墨墨...”   宋星晚欲言又止,默默红了眼眶。   喜欢霍云霆是真,霍云霆亦如她所言,给她安排好了住处,还为她报了辅导班。   但与此同时,他也对她提出了诸多要求,比如不能拒绝他的求欢,不能擅自离开他,不能和除他之外的男性有过分亲密的接触等等。   她本不愿答应他这般无理的要求,谁知,他竟卑劣地用凌墨的人身安全逼她就范。   无奈之下,她只得选择妥协。   “怎么又哭了?晚晚,你当真愿意跟霍云霆走?”凌墨轻捧着宋星晚的脸颊,尤为认真地问。   “你别担心我了,我要是受了委屈,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   宋星晚深怕被凌墨看出端倪,忙转移了话题,“墨墨,我觉得你还是快些赶回凌宅为宜。再不回去,你那戏精后妈势必又要在伯父面前说你的坏话了。”   “苏毓绝对是急了眼,居然将她那位神棍表哥也请了来。”   凌墨如是说着,黢黑的眼眸中骤然现出一抹森然的煞气。   七年前,正是苏毓那位神棍表哥的信口胡言,给了凌云龙一个得以名正言顺地将她丢到穷乡僻壤的合理由头。   七年后的今天。   不对。   合理来说,应该是八年后的今天,她倒要看看那半吊子神棍还能搅出多大的波澜...   梳洗过后,凌墨前脚刚跨出总统套房,入目便是秦北冥那张帅绝人寰的脸。   “……”   四目相对的那刹,她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满脑子全是她站在男厕中手把手教他尿尿的猥琐画面...   giao!   真他妈太尴尬了。   凌墨微垂着脑袋,撒开腿快步地绕过了围聚在房门口的众人,深怕从秦北冥口中听到更为劲爆的虎狼之词。   “凌小姐,等等。”   秦北冥紧张得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搁,话音未落,耳根就已红透。   “做什么?”   凌墨回眸,神情戒备地盯着他。   “我没开车,这里打车不方便,可否顺道送我一程?”   秦北冥硬着头皮,信口胡诌。   这期间,他多番尝试着将双手抄在裤兜中,却因为过于紧张的情绪屡告失败。   陈虢听秦北冥如此言说,反应极快,忙将手中的车钥匙掩到了背后。   与此同时,陆靳九,霍云霆两人亦默契地表示没空载秦北冥。   凌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朝秦北冥勾了勾手指,不情不愿地道:   “来吧。”   “多谢。”   秦北冥沉声道谢,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待二人步行至停车场,凌墨无意间见他脸部神经一直抽个不停,疑惑地问了一句,“脸怎么了?”   “无妨。”   秦北冥尴尬地抿着唇,瞬时收敛了笑意。   话音一落,他便迅疾地走在了前头,兀自戴上头盔后,率先跨坐上了摩托车。   凌墨瞅着秦北冥这一系列骚操作,眉梢微挑,略显不耐烦地问:   “摆拍?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帮你拍照,然后上传到朋友圈装叉吧?”   秦北冥将后座的头盔递给了她,缓声言之:   “我不喜拍照。”   “不喜欢拍照,占着我的座位做什么?还不快点下车?”   “还是我送你吧。等将你送回家后,我顺道将车给小白送去,你便可以少跑一趟。”   “也好。”   凌墨深知顾听白有多宝贝这辆摩托车,便也接受了秦北冥的提议。   只是,在此之前她从未坐过摩托车后座,着实有些不习惯。   再者,她这还穿着裙子,根本没法叉着腿坐。   可让她娘儿们唧唧地并着腿小鸟依人坐他身后未免太奇怪了些。   “还不上来?”   秦北冥单手搭在车把手上,侧目看向时而外八字站立,时而内八字拐着双腿的凌墨,由衷地夸了一句:   “骨骼倒是清奇。”   “……”   凌墨回过神,如同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面容冷肃却总想着摆出一副和蔼姿态的秦北冥。   她不过是在考虑要怎样置放双腿,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不走光。   再者,秦北冥难道没看过女生的腿?   大部分女生落座时,双腿不都是微微内八字往里侧靠?   “怎么了?”   秦北冥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可能有些不礼貌,再不去看她那双修长的美腿。   凌墨摇了摇头,硬着头皮坐到了摩托车后座上,双手紧攥着车翼上的抓手,极有分寸地同秦北冥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072 三爷被嫌车技不好 秦北冥将凌墨的反应看在眼底,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她的胳膊理应环着他的腰才是。 这么坐着,难道不怕摔? 为了纠正她错误的坐姿,秦北冥刚启动引擎就来了个急刹车,寄希望于强大的冲击力能更让她认识到自身的错误。 可惜,不论他怎么急刹,凌墨始终不为所动,气定神闲地坐在后座上,全然无视了秦北冥这般幼稚的举措。 “扶稳了,小心别摔着。” 秦北冥郁猝不已,疯狂地暗示着凌墨,寄希望于她能主动贴近他。 凌墨依旧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放心。就你这车技,要摔也是你先摔。” “……” 意识到凌墨已经开始质疑他的车技,秦北冥总算安分了下来,再不像方才那样三步一小刹,五步一大刹,认命地当着她的专职司机。 “对了凌小姐,可曾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解释昨夜未归一事了么?” 秦北冥听霍云霆说过,今儿个一早凌云龙就让人给凌墨打了好几个电话。 故而,他着实有些担忧凌云龙会借故为难她。 凌墨自嘲地笑了笑: “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也没人会信。” 她说得云淡风轻,秦北冥心里却很不舒服。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正了脸色,认真地问:“可需要帮助?” “我喜欢自己解决。” 凌墨毫不迟疑地拒绝了秦北冥的帮助。 秦北冥见识过凌墨不俗的实力,亦相信她能够妥善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这会子见她不愿接受帮助,便也不再强求。 他原想借机问问她醉酒时那句“失身”是什么意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不论真假与否,总归是过去的事。 既已过去,又何必去揭人伤疤?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将这个仅他们二人知晓的秘密埋藏到了心底。 “凌小姐,可否留个联系方式?倘若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妨前来找我。” 秦北冥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女孩家的联系方式,面上虽未显慌乱,心里已然慌得一批。 “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是我解决不了的。” 凌墨脱口而出,显得十分自信。 秦北冥碰了个软钉子,疯狂扬起的唇角愈发收敛,直至抿成了一条薄线。 连联系方式都不肯给他,这是不相信他的意思? 还是说,他问得太过直接,她又害羞了? 为证实心中想法,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车头上的后视镜,尚未得见凌墨藏在他身后的小脑袋,却见镜中的自己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草... 他的脸怎么这么红? 就算是隔着厚厚的面具防护罩,都能清楚地瞥见脸颊上的两朵红云。 秦北冥越想越不对劲。 按理说,他就不是一个薄脸皮的人。 可为什么每次遇见她,他都会这样紧张? 难道,是她身上的药香味蛊惑了他的心智? “凌小姐,冒昧地问一下,你身上的药香味出自何物?”犹疑片刻,秦北冥终是问出了声。 “娘胎里带来的。” 凌墨很不情愿提及身上的异香,每次说起来,旁人都觉得她在模仿香妃,东施效颦。 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身上这股子药香味确实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虽然她对此也很是疑惑,不过这么多年来,这股子药香并未干扰到她的生活,也便没有去深究。 半小时后。 待秦北冥将凌墨安全送达之际,又一次鼓起了勇气,意欲同凌墨交换联系方式。 然而他尚未开口,就见凌墨盯着他胳膊上的牙印怔怔失神。 他下意识地扯下一截衣袖,将牙印遮得严严实实,无意间却发觉她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倏然紧张到失语,全然忘却了向她索要联系方式。 凌墨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秦北冥的脑回路。 胳膊上留下了这么个大牙印,居然还好意思将袖子挽得那么高,这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被人咬了? 又或者,这货打算用这牙印刺激意中人,疯狂暗示意中人他在外面有狗了? 啊呸! 她才不是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男人的想法,她确实是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秦北冥的心思,凌墨便不打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走了。” 她冲着秦北冥挥了挥手,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洒脱的背影。 “嗯。” 秦北冥低低地应着,刚一掉头,又开始傻傻发笑。 这小丫头,跑这么快,肯定是害羞了。 再者,刚刚她盯着他胳膊看的时候,那角度恰好能够看到他的下半身。 她该不会是看了不该看的,开始想入非非了吧? “这小丫头,真是早熟!” 秦北冥低低笑着,倒也没觉得被她看几眼有什么不妥。 只不过,她下次再这样,他就要好好教育她了。 她毕竟还小,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另一边,福伯刚将铁门打开,就见凌云龙率领着一大家子如门神般伫立在大门口,怒视着从容走来的凌墨。 凌墨打了个哈欠,原打算绕开他们径自上楼补觉,却见凌甜将手机反插在胸袋上,只得多费些心思应付一二。 不出意外的话,凌甜应当是效仿了她不日前的做法,偷偷开了直播间,并通过手机的后置摄像头,意图将她彻夜未归一事弄得人尽皆知。 暗自思量了一番,凌墨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了站在凌甜身侧的苏毓和凌云龙二人。 苏毓自不必说,此刻势必盼着她被凌云龙重罚,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凌墨全然无视了苏毓挑衅的眼神,细细地打量起了站定在凌云龙右手边的两位身着道袍的男子。 其中一位面容稚嫩,看上去十分质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另一位虽穿着素色道袍,装束上却要花哨许多。 不止腕上戴着名表,就连头顶的高冠都像是镀了金的。 只可惜,黄白之物的加持,并没有给他清瘦的身材增添几分贵气,反倒是将他衬得愈发俗气。 再加上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若真有“相由心生”这一说法,光看这人的外表,便知是个心术不正的异类。 由此看来... 此人定是苏毓的神棍表哥林鲍无疑了。 https://.piaotia/book/32480/19208156.htl :.piaotia 073 墨怼怼上线 有了这层认知之后,凌墨愈发觉得林鲍和凌甜长得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如出一辙的鹰钩鼻,近乎一模一样的覆舟唇...   这要是把他俩搁在一起,肯定比凌甜和凌云龙更有父女相。   虽说,长得像表舅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但问题是,林鲍和苏毓二者之间又毫无相似之处,凌甜的长相倒像是中和了这二人的五官,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昨晚上去酒吧鬼混了?彻夜不归这种混账事都干得出来,成何体统?!”   凌云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鬼混二字从何说起?据我所知,昨晚小甜也去了Only。难道,在你眼中,她也是去鬼混的?”   鉴于凌甜悄摸摸地开了手机直播,凌墨即便不愿回话,也只好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应对着这群牛鬼蛇神的刁难。   凌云龙没想到凌墨还敢怼他,冷哼了一声,忿忿然道:   “我且问你,是不是你让刚结交的混混男友把梁非凡给打了?听小甜说,那帮人出手狠辣,要不是她及时报了警,梁非凡怕是要被他们活活打死。”   凌墨得知梁非凡被人打了,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秦北冥。   除了他,应该没有人敢对家大业大的梁非凡下手。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谁打的梁非凡,她都要给人竖个大拇指。   像梁非凡这样的绝世渣男,就该见一次打一次。   苏毓见凌墨半天没吱声,亦不满地抱怨着:   “墨墨,感情之事不可强求。非凡那孩子早就对小甜坦露了心迹,你该趁早放下执念成全他们才是。得不到人家的心,就想着将人家活活打死,未免太过残忍。”   “阿姨对我的成见还真是大,总是将我想得那样恶毒。梁非凡被人暴打确实和我无关,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倒是印证了那句‘人贱自有天收’。”   凌墨话音刚落,手指又往林鲍身上一指,半是戏谑地道:   “想必这位就是闻名遐迩的凌霄道人了吧?可会占卜?”   林鲍眯了眯眸,高傲地冷哼着,全然不屑于回答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问话。   最后还是他身侧的小道士恭声答曰:“我家道人自是会的。”   凌墨应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凌云龙,不无嘲讽地提议着:   “爸,你听到了吗?人家说了,这位凌霄道人会卜卦。你要是那么担心梁非凡,不如替他卜上一卦,看看究竟是谁暴打的他。”   “少说两句!”   凌云龙深怕凌墨冲撞了这位得道高人,气得直翻白眼,语气不善地道:   “你且说说看,昨晚和那野男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甜见缝插针,装模作样地失声惊呼:“啊!姐姐,你的膝盖怎么了?”   她这么一嚷,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凌墨红肿的膝盖上。   “岂有此理!你这是恨不得丢尽我凌家的颜面?这才十几岁就跑出去和人瞎搞,不知廉耻!”   凌云龙脑袋发懵,气血上涌,命张姐速取家法,作势要抽打凌墨。   苏毓亦端着凌家主母的派头,苦口婆心地劝着凌墨:   “女孩子要洁身自好。这一点,你还真得跟小甜好好学学。”   林鲍审时度势,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浊气!满身的污秽浊气,势必要影响凌家气运。”   “我不过是摔了一跤,磕到了膝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凌墨瞅着眼前神色各异心怀鬼胎的四人,最后将目光落定在了凌甜身上,“小甜,阿姨常说你博闻强识,什么都懂一点。不如就由你来为我解解惑,这膝盖为何不能受伤?和不知廉耻有何关系?”   “这...”   凌甜“唰”地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愣是没了下文。   她立的可是清纯人设,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指认凌墨的膝盖是因为和男人以某种特定的姿势做多了才受的伤吧?   再三斟酌了说辞,她又做出了一副清纯懵懂的模样,假惺惺地找补着:   “我只是太过关心姐姐,才会这么大反应。”   “关心我还是关心我的膝盖,你自己心里有数。”   凌墨怼完凌甜,又向苏毓开了战火:   “阿姨,你刚刚那话,是在暗指我不知洁身自好?我就不明白了,我是抢了人家的老公带球上位,还是不知廉耻地睡便金主,人尽可夫?”   苏毓原本就是抢了好闺蜜时萦的老公,趁时萦孕期,勾搭上了凌云龙。   这会子听凌墨这么一说,一口老血卡在心头,差点没将自己给气死。   见苏毓咬着下唇半天不回话,凌墨顺道又调侃了道貌岸然的林鲍:   “凌霄道人口中的浊气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们都未得见,就你一人看得见?难道,真不是你口中散发出的污秽之气?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有些人说话真跟放屁一样,不过。”   “你!”   林鲍也没料到凌墨这般伶牙俐齿,被她气得差点破了多年的道行,叉起腰来就想口吐芬芳。   “爸,我还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凌墨战斗力惊人,损了一遍之后,又将眼光投注在了面色铁青的凌云龙身上。   凌云龙的血压持续飙升,只觉头晕目眩,就连握着牛皮鞭的手都在略微的颤抖着:   “孽子!我凌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孽子!”   “看来,你没有兴趣知道。不过,你就算不想听,我还是要说。”   凌墨全然无视了凌云龙的怒火,自顾自地说道:   “不知道爸发现了没有,小甜和你的长相真是一点儿也不搭噶。倒是这位凌霄道人和小甜长得颇有几分神似,不知道的,还以为凌霄道人才是小甜的亲生父亲。虽说,长得像舅舅并不稀奇,但问题是这舅舅不见得有多亲,带了个‘表’字呢。”   闻言,凌甜面色骤变,忙关停了直播间,深怕凌墨这张生冷不忌的嘴又开始蹦出更为荒谬的胡话。   苏毓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狠狠地剜了凌墨一眼,继而轻挽着凌云龙的胳膊,上演了一出三秒落泪的精彩戏码,“云龙,你听听!墨墨这孩子对我不敬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出言污蔑德高望重的凌霄道人。” 074 秦家登门来访 凌云龙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根本没听清楚凌墨说了些什么,但见苏毓潸然落泪,自然而然地将怒火撒到了凌墨身上: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交代清楚昨晚的事,就别想进门。”   凌墨本不想解释,不过她并不确定凌甜有没有关停直播间,为保险起见,只得耐着性子一五一十地道来:   “昨晚,我前脚刚跨入Only,梁非凡就不合时宜地凑了上前,并用低俗的言语不断地挑逗刺激我。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我。至于你们口中的野男人,实则是来替我解围的。”   “恐怕不止如此吧?”   林鲍目无斜视地盯着神情淡漠的凌墨,习惯性地捋了捋寸长的胡须,煞有其事地道:   “小友眼下呈黑青色,这证明昨晚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夫妻宫呈青红色,恐有纵欲过度之嫌。小友年纪尚轻,还需洁身自好,万一染上妇科恶疾,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凌墨淡哂,反唇相讥:   “连老中医那套望闻问切之术都搬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治花柳病的半吊子庸医。真想不到凌霄道人在寒山观修习了这么多年,修的竟是这些坑蒙拐骗的话术。”   “小友,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   林鲍扬高了尾音,端起了得道高人的架子,鼻息哼哧作响。   “我不过是合理地提出了疑问,怎么就成了质疑?若观人气色得以看出这么多门道,那你虚喘气短,人中平满且有杂纹,眼白发黄,泪堂发黑,唇色乌青,是不是也可以断定为纵欲过度引发肾亏所致?”   “放肆!胡言乱语,气煞老朽!”   林鲍素来以得道高人的形象示人,哪里听得了凌墨这番言辞。   要不是凌云龙还在一旁看着,他非咒得她翻不了身为止。   “表哥,墨墨有口无心,你可别和她一般计较。”   苏毓一边给林鲍递着眼色,一边轻拽着凌云龙的胳膊,低声耳语:   “云龙,你快劝劝墨墨。再这么闹下去,表哥绝对会被她气走。”   事实上,凌云龙也觉得凌墨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经苏毓这么一提点,他才缓缓回过神,客客气气地朝着被凌墨气得浑身发颤的林鲍赔着不是,并让福伯将人给搀扶进了屋。   凌墨见林鲍被她噎得差点儿跳脚,顿觉神清气爽,心情也瞬间明朗了不少。   她微微勾起唇角,紧跟在凌云龙等人身后进了屋。   刚跨入客厅,她便淡定自若地坐在了沙发上,甚至还优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半点儿没将还在气头上的凌云龙放在眼里。   见状,凌云龙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飙,抄起鞭子就欲往她身上抽:   “混账东西,谁让你坐沙发上的?还不快给我跪下!和野男人私相授受不说,竟又唆使他人打伤那梁家少主。梁家要是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   凌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呼喇”挥来的鞭子,面上挂着凉薄的浅笑:   “梁非凡意图轻薄我,你却不许我反抗,还要用鞭子抽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墨墨,说句实话真有这么难吗?平心而论,你要是没有暗示过非凡那实诚孩子,他为什么非要缠着你不放?众所周知,不论是从哪个方面上看,小甜都是优于你的。他放着小甜这个正牌女友不要,转而对你死缠烂打,说得过去么?”   苏毓阴阳怪气地内涵着凌墨,那双灼灼的丹凤三角眼中也多了一层鄙夷之色。   她虽是小三上位,却自视甚高,总感觉自己和其他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不一样。   在她看来,男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是天经地义。   但这事儿若搁在凌墨身上,就是另一副说辞了。   这不,尚还没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苏毓已然认定是凌墨不要脸地倒贴梁非凡,用了不干净的手段才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阿姨,你可知什么叫人类的喜好并不相通?你做梦都想要得到的金龟婿,在我这里,屁都不是。”   凌墨冷眼看向苏毓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突然有些疑惑,她妈咪当初怎么会和这种极品绿茶成为闺蜜?   难道,她妈咪的“鉴茶”技能没点满?   “翅膀硬了?谁让你这么跟你阿姨说话?”   凌云龙拽不动被凌墨攥在手心的鞭子,气急败坏地脱了手,劈头盖脸地指责着她。   凌墨早就看清了凌云龙的虚伪嘴脸,情绪上并无过大的波动,冷静地反问:   “那我该怎么说话?难道,你要我学小甜那样边哭边说?万一哭岔气了,在挨训的时候狂打嗝岂不更滑稽?”   “兔崽子,故意跟我做对不是?我说东你扯西,顽劣不堪!”   “嗯…”   凌墨随口应着,面上痞气尽显。   说白了,凌云龙就算气到发狂,也和她没关系。   正如他说的那样,她的翅膀早已够硬,根本不需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若不是为了彻查她妈咪时萦的死因,她还真不屑留在这冷冰冰的凌宅。   想到时萦,凌墨稍作收敛,再不用言语刺激凌云龙,只等着他挥鞭相向之际,再将苏毓和林鲍间的转账记录怼他脸上。   她倒要看看,凌云龙要是得知苏毓一直拿着他的钱接济这位神棍表哥,会作何感想?   凌墨兀自脑补了一番,面上的笑意愈发炫目。   “欠收拾的东西!”   凌云龙冷喝一声,一把夺过凌墨手中的鞭子,“呼剌呼剌”地蓄着力。   与此同时,凌墨也做好了准备,欲趁势亮出魅狐于今晨给她传来的转账记录。   “凌老,手下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秦宅管家刘伯手挎着一个檀木盒子,匆匆下了车,疾步闯了进来。   素来和善的他破天荒地绷起了脸,神情肃穆且透着几分威严。   凌云龙见有外人闯入,瞬时收敛了气焰,沉声问道:“你是?”   “我是临江老秦家的管家刘全,今日受秦老夫人和少爷之托,特赶来向凌小姐致谢。昨夜,多亏了凌小姐出手相救,少爷才能逢凶化吉平安归家。” 075 甜茶撒谎被识破 “老秦家...”   凌云龙眸色渐深,细细打量着身穿藏蓝色马褂的刘伯,思绪骤然飘远。   如今的临江市只有霍、陆、顾、梁四大家族称得上豪门世家。   不过,往前追溯几十年,情况则大不一样。   想当年,军阀出身的秦老爷子正可谓是全临江最具威望之人。那时的秦家,绝对称得上是临江第一大户,钱权双全,风光无俩。   虽说,秦家自秦老爷子故去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但不管怎么说,秦家到底是簪缨世家,其在上流圈的地位依旧十分稳固。   若是有幸能同秦家交好,自是裨益多多...   苏毓对临江秦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秦家风水不怎么好,接连夭折了两位少爷,而剩下来的那位秦家三少的身体也不太好。   据说是个病秧子药篓子,脾气暴躁,相貌极丑,还被一度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   不过,秦家三少是死是活她并不在意。   她只在心里暗暗地揣摩着刘伯那句“因秦老夫人和少爷之托,特特赶来向凌小姐致谢”。   凌小姐...   也不知这秦家管家指的是凌墨,还是凌甜?   凌墨性子冷淡,应当不会主动向他人伸出援手。   再者,昨天晚上她一直在和野男人鬼混,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救人。   如此想来,救下秦家三少之人便只可能是凌甜了。   意识到自家闺女竟和秦家攀上了关系,苏毓忙站起身,笑意盈盈地将刘伯奉为了座上宾,心花怒放地向凌甜招了招手:   “小甜,快来见过刘管家。”   刘伯皱了皱眉,正想开口直言苏毓搞错了对象,凌云龙却自来熟地坐在了他边上,口若悬河地夸赞起了凌甜:   “我这个女儿啊,平时很是低调,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也没跟我提起过。想来是年轻人兴那套,做好事不爱留名。”   说话间,凌甜已经被吴妈、张姐等人推到了刘伯跟前。   只见她轻抿着下唇,眸中染上几分困惑之色,显得有些迷茫。   昨夜,她压根儿就没有救过什么秦家少主,亦不知道那人是何长相。   难道刘伯口中的凌小姐指的不是她,而是凌墨?   不。   按理说不大可能。   昨天晚上,凌墨只顾着和野男人鬼混,分身都嫌乏术,哪还有时间去救人?   思及此,凌甜缓缓扬起明媚的笑脸,大方得体地向刘伯问好,算是认下了秦家少主的救命恩人这一身份。   人只要不是凌墨救的,那便是秦家少主记错了人。   既是如此,她何不将错就错?   秦家虽大不如前,根基却极其深厚。   要是能够获得秦家的支持,不出意外的话,她这临江第一名媛的位置,绝对能稳稳地坐到成为梁家主母的那一日。   “你确定,当真是你救的少爷?”   刘伯无语地看向浅笑嫣然的凌甜,默默地在心底里给她打上了“说谎精”的标签。   在赶往凌宅之前,秦老夫人深怕他认错人,特特指着陆靳九私发给她的凌墨和秦北冥的同框照,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他务必要擦亮他的卡姿兰小眼睛,千万认清楚她的孙媳妇。   一开始,刘伯还自信满满地表示,这么点小事儿,绝对不会出错。   谁料,他屁股还没坐热,凌家这一大家子就给他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不可谓不精彩。   凌甜被刘伯这么一问,面色涨得通红,心虚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道:   “昨夜,我确实救过一个皮肤黝黑,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就是不知那人是不是秦家少主。”   她之所以敢将相貌说得这么具体,最主要的原因是年前曾听吴欣怡描述过秦家三少的长相。   只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吴欣怡亦和她一样,从没见过极具神秘色彩的秦家三少。   此前,吴欣怡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在名流圈中的地位,才编了这么一个自以为无从查证的谎言。   “咳咳——”   刘伯抽了抽嘴角,全然听不下去凌甜这一通胡扯。   要知道,秦北冥那长相,放在娱乐圈里也是堪称一绝。   什么皮肤黝黑,眉上刀疤?   纯属扯淡!   年前,他倒是有听过旁人这样描述秦北冥的长相。   想不到,谣言传了这么久,居然还在发酵。   这帮人,还真是闲得蛋疼!   刘伯对秦北冥感情极深,见凌甜这么形容他,心下自然不大爽快,索性直接忽略了她,转而向凌墨走去,笑容可掬地问:   “想必,您就是昨夜救少爷于危难之中的凌小姐了吧?”   “你确定没认错人?”   凌墨满头黑线,她还以为凌甜昨夜还有艳遇,没成想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刘伯筛糠般点着头,笃定地说:   “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少爷刚还说,他送你回来的时候,你身上还穿着中学校服。再者,老夫人也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   听刘伯说得这样肯定,凌墨心下了然,他口中的秦家少爷十有八九就是秦北冥。   可让她倍感困惑的是,秦老夫人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再有就是,她进门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刘伯是怎么做到这么及时地赶来替她解围的?   “刘管家,当真是三爷让你来找我的?”凌墨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   刘伯微微笑着,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   事实上,早在一个多小时前,秦北冥还在帝煌酒店的时候,就已经替凌墨想好了应对家人盘问的借口。   他趁她在隔壁总统套房换衣服之际,曾打过好几个电话让刘伯快些赶往凌宅前去“救火”,以免小姑娘因昨夜之事被家里人苛责。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伯才能这么及时地赶到凌宅。   苏毓惊愕地瞅着这愈发诡异的一幕,忙拽着凌甜的胳膊,压低了声问: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云龙也是一头雾水,频频将眸光投注到了凌甜那张局促不安的小脸上。   凌甜脸颊红透,声音细若蚊蝇,无力地解释着,“可能...我救的那个人并不是秦家少爷。” 076 便宜爹道歉 听凌甜这么一说,苏毓瞬间没了声响。   以她对凌甜的了解,若当真救过人,凌甜绝不会是现在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   如此看来,凌甜十有八九扯谎了。   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苏毓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尴尬地恨不得当场离席。   凌云龙此刻也相当的尴尬。   他从未想过,一直被他视为拖油瓶的凌墨,居然也有给他长脸的时候。   不过,他面上的尴尬仅维持了片刻的功夫,转眼就被虚伪的堆笑所代替。   将手中的牛皮鞭塞到吴妈手中后,凌云龙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虚伪地将胳膊搭在了凌墨的肩膀上,作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笑道:   “想不到墨墨和秦家三少还有这样的渊源!”   凌墨被凌云龙突如其来的示好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留情面地反问道:   “怎么不用鞭子抽我了?”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爸爸怎么舍得用鞭子抽你?刚刚不过是在气头上,吓唬吓唬你罢了。”凌云龙看似是在跟凌墨解释,实则是做给刘伯看的。   凌墨面带讥诮,淡哂:   “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挥鞭的时候,牙根儿都咬紧了的。若当真只是装装样子,我只能说,你的演技还真是不输阿姨分毫。”   凌云龙一心想要搭上声望显赫的老秦家,这会子连脸皮也不要了。   被凌墨这么一阵内涵,他依旧赔着笑脸,细声细气地向她致歉:   “是爸爸没弄清楚情况错怪了你,现诚挚地向你道歉。”   “……”   凌墨紧抿着薄唇,但见凌云龙摆出一副职业舔狗的模样,更是懒得同他虚与委蛇。   这样的凌云龙,比之前凶神恶煞的他,更让她感到反胃。   刘伯见凌云龙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亦十分地看不顺眼。   下一瞬,他倏然上前,横亘在了父女之间,彻底将他们二人隔开。   “凌小姐,此物是秦老夫人托我赠您的谢礼。昨夜,多亏有您出手相救悉心守护了少爷一整晚。”说话间,刘伯已经将怀中揣着的檀木盒子给凌墨递了过去。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凌墨淡淡地回着话,压根儿就没想过收下秦老夫人赠予她的谢礼。   刘伯却十分坚决地道:“凌小姐,您还是收着吧。老夫人有交代,今日您若是不收下此物,就让我在此处赖着。”   闻言,凌墨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总感觉秦老夫人此举透着些许的霸道。   这年头,居然还有迫人收礼这等好事儿?   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且收下这份谢礼好了。   若谢礼太过贵重,大不了再托顾听白将这份谢礼还回去。   凌云龙见那檀木盒子价值不菲,立马便意识到这位秦老夫人对凌墨的重视程度。   一想到很快就能同秦家攀上关系,他面上笑意更盛,忙招呼着杵在一旁装透明人的苏毓:   “毓儿,还不快给刘管家斟茶?”   “哦。”   苏毓闷声应着,一直低垂着眉眼,仍在为方才的唐突和凌甜的不争气感到气恼。   “凌老客气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刘伯早就听秦老夫人提及过,凌墨有一位十分厉害的影后继母,心机极深,手段了得,这些年来没少迫害凌墨。   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敢伸手去接苏毓端来的茶水。   不然,若是让秦老夫人得知此事,非把他的脑袋瓜子骂秃了不可。   见刘伯匆匆离去,苏毓气愤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茶几上,忿忿不平地道:   “什么玩意儿?不过是秦家的一条走狗,给他几分薄面,居然飘得这么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秦家虽已落败,但余荫还在。我们若能搭上秦家这趟顺风车,霍、顾、陆、梁这四大家族势必也要卖给我们几分薄面。再说,咱小甜若是有秦家这靠山在,嫁入梁家之后,梁家自是不敢欺她分毫。”凌云龙面露喜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嗐~提及梁家,我就头疼。也不知道非凡那孩子是怎么想的,直到现在,我仍旧不敢相信他会干出轻薄墨墨这样的荒唐事。”   苏毓冷不丁地瞥了眼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的凌墨,总感觉梁非凡是受了凌墨的蛊惑才会做出那等失礼的行为。   “阿姨要是不肯相信,大可以去查酒吧的监控。记得查到了发我一份,我好去警局投诉他性骚扰。”   凌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优哉游哉地起身往二楼走去。   凌甜狠瞪着凌墨翩然的背影,恨得牙痒。   乡下来的土包子,居然敢和她抢男人?   等她坐稳了梁家主母的位置,她势必要将凌墨这贱蹄子踩入泥底!   与此同时,斜靠在一旁打着盹儿的林鲍见刘伯已走,这才抖擞了精神,拉着凌云龙一阵忽悠:   “妹夫,我看你印堂灰黑,福德宫黑气缭绕,近期恐多发车厄等血光之灾,千万小心啊。”   “有这么严重?”   凌云龙眉头紧蹙,半信半疑地问。   苏毓深怕凌云龙不信林鲍所言,忙拽着他的胳膊,小声咕哝着,“云龙,你不是说近来诸多方面都不大顺遂?凡事须得多留个心眼才是。”   “也是。”   凌云龙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而恳切地询问着林鲍:“敢问道长可有破解灾厄的法子?”   林鲍故作高深地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沉声说道:   “五行通天地,阴阳定乾坤。眼下迷局,可采用五行通关、阴阳交泰之法来化解。具体可在卧室、客厅等关键房间贴五行八卦福镇宅护佑,理气化解。五行得以流通,旺气自然生发,阴阳重归和气,人宅皆得安宁。”   “道长的意思是,那五行八卦福就可破解灾厄?”凌云龙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问。   “也可以这么说。”   林鲍眯了眯眼,旋即命道童从布兜里取出十张五行八卦福,笑意炎炎地给林鲍递了过去:   “上个月,我在道家协会拍卖晚会上,拍卖出了十张五行八卦福,共计入账一千万整。妹夫若有需求,我便将这十张五行八卦福以低价卖你,一张只收你五十万,如何?” 077 给墨姐定亲 凌云龙端起茶杯,吹开扑面而来的水雾,轻轻啜了一口后,低低地道:   “道长,喝茶。”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近半辈子,他什么人没碰到过?   像林鲍这样张口就是几百万的江湖术士,十有八九就学了个花架子,没什么真本事。   这么一想,他更加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只当没听见林鲍所言,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苏毓见凌云龙根本不接林鲍的话茬,显得愈发着急,遂轻晃着他的胳膊,焦声怂恿着他:   “云龙,这几个月以来,我总感觉做什么事儿都不得劲。风水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妹夫是信不过本道的为人?”   林鲍猜透了凌云龙的心思,轻抿了一口茶水,旋即命道童从随身布兜里取出了一摞盖着公章的发票,郑重其事地道:   “且看这些发票凭证,均出自上月慈善拍卖会。这上头的金额标得清清楚楚,共计一千万元整。这些五行八卦福均是得无量道长开过光的,极其珍贵。眼下我只收你五十万一张,已算得上是最低价了。”   “道长莫要误会,凌某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凌云龙接过发票,一张张地仔细核对着,研究了大半天依旧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怪哉…   难道,林鲍当真没在唬他?   可五十万元一张的五行八卦福,确实贵得太离谱了些。更为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出双倍的价钱抢拍。   又或许,是他眼拙,不识货?   凌云龙连声叹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林鲍所言。   而紧挨着他坐的林鲍此刻已经眯起了暗藏狡黠的眼眸,趁喝茶的当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凌云龙的神情。   见凌云龙一筹莫展显得十分纠结,林鲍别具深意地捋了捋胡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忽悠:   “其实啊,替人看风水所得的钱财,我是一分都没有花掉,全用在慈善捐款上了。妹夫花钱买福,实则是一举两得。这些钱财,我会以你的名义全部捐出去。如此,也算是积攒功德了。”   “道长心善,凌某佩服。”   凌云龙一听林鲍所得钱财尽数用在了慈善事业之上,对其的信任度亦于须臾间直线飙升。   只不过,这份信任还不足以让他为这天价的五行八卦福买账。   依他所见,这些看上去连小孩儿都会画的五行八卦福,就算是被高人开过光,也不值这个价位。   一张八卦福若能卖到五万块,就该谢天谢地了。   偏这林鲍,张口就要五十万,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耐心等了大半天,见凌云龙只字不提买“福”一事,林鲍只得再一次加大了火力,侃然正色地道:   “事实上,本道还探得小甜运势有变,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变化?”苏毓忙问道。   前段日子,网络上满是她的黑料八卦,为了扭转舆论,她近乎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   这会子,她既急于从凌云龙那儿弄到钱,又担忧被凌云龙当场识破她和林鲍的小伎俩,紧张得双手直冒冷汗,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动。   反观林鲍,许是坑蒙拐骗的事情做多了,相比起急张拘诸的苏毓,则要淡定许多。   他缓缓侧过身子,斜眼瞥着安静地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的凌甜,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   “按理说,小甜这运势若是搁在古代,是可以当皇后的。可不知为何,我看小甜近期运势亦受到了严重的阻碍,再这么下去,恐怕难入豪门。眼下,也只有这些五行八卦福可助小甜突破重重阻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凌云龙还指望着凌甜能为凌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听闻林鲍那句“难入豪门”,心头一热,大手一挥,豪气地买下了林鲍奉上的整十张五行八卦福。   掏了腰包之后,凌云龙原以为所有灾厄自当迎刃而解,顿觉轻松了不少。   不成想,林鲍眼眸滴溜一转,竟又将矛头引向了凌墨身上。   只见,他在客厅中踱步了好一会儿,待众人即将失去耐心之际,才缓缓开了口:   “恕我直言,宅中难宁,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凌墨小友身上。五行八卦福虽能稳住家宅,护佑一方,可凌墨小友身上的浊气若是持续输出,后果就未可知了。”   “可有破解之法?”   苏毓透着精光的丹凤三角眼微微挑起,此刻她虽是在同林鲍说话,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面色凝重的凌云龙。   林鲍笃然言之:   “自然有破解之法。现下,只需给她说上一门亲事,将她送往夫家即可。”   “亲事?墨墨时年未满十八,这会子说亲,不大合适。”   凌云龙皱起了眉头,直接驳回了林鲍的提议。   他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坚决,倒不是顾念他和凌墨之间浅薄的父女情意。   单纯是不想要被惯会捕风捉影的媒体抓到话柄。   闻言,林鲍略显为难地说:   “凌墨小友确实是小了一些,可眼下已经没有其他能够克制她周身浊气的法子,只得将她暂且送往夫家,才得以将她从族谱中顺理成章地移出去。”   “说亲谈何容易?自非凡那孩子当众撕毁了和墨墨的一纸婚约之后,哪里还有人愿意同墨墨结亲?”苏毓作苦恼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应当不难找。你且试试为凌墨小友觅得大她三到五岁,慧根缺失,智能平庸,心思单纯之辈。”   苏毓明知故问:“慧根缺失何解?怕不是傻子的意思?”   林鲍点了点头,道:“俗语有云,傻人有傻福。唯有慧根缺失者,得以中和凌墨小友身上的厚重浊气。”   “表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个人。”   苏毓一拍大腿,旋即侧过头,同凌云龙低声说道:   “云龙,你可还记得姜家那个傻儿子?两年前,我还参加过那孩子的成人礼。看起来确实愚钝了些,不过他家境殷实,墨墨要是嫁过去,下半辈子就算安稳了。”   “墨墨性格强,她哪里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   “别告诉她实情不就得了?”   “还是等她年满十八周岁再说吧。”   凌云龙深怕自己在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被毁于一旦,行事上,倒是比苏毓要严谨得多。   “再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其实,婚礼仪式倒是其次,他们只需快些圆房,便可破了凌墨小友身上的浊气。”   林鲍见缝插针,提及“圆房”二字之时,脑海中骤然浮现过凌墨那两条大白腿,馋得直咽口水。   打一开始,他便同苏毓提过,让凌墨嫁给一个傻子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不若找个由头,将她送给他玩上两天。   苏毓却说凌墨心眼多,稍不留神就会惹来大麻烦,死活不同意他的提议。   凌云龙再三斟酌着林鲍的话,思忖了好一会儿,仍觉不大妥当,“墨墨要是不同意,若强逼着他们圆房,怕是要负上法律责任。”   “嗐~这种事儿女孩儿家家的哪里敢嚷嚷?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她就算再倔,也得应下这门婚事。再说,墨墨读书不太好,名声也不太好,要是错过了姜家,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有钱的夫家了。”   苏毓满心满意只想着将凌墨彻底毁掉,粉面含笑,连声说道:   “云龙,这事你自不必担忧。一会儿我就亲自去一趟姜家,准备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也好。”   凌云龙见苏毓这么言说,便不再多问。   此刻,他已然将秦家对凌墨的看重抛诸脑后,只想着凌墨嫁入家底殷实的姜家之后,能为凌家带来多少好处。   ------题外话------   明天上架,更新时间要看编辑何时开V哦~预计在中午十二点前后。 078 第一个马甲 二楼,洗浴室。   凌墨香肩半露,身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衣,随手擦去了镜面上的蒙蒙白雾。   透过镜面,她目无斜视地瞅着肩膀上发红的牙印,低低地嘟哝了一声:   “属狗的嚒?下口可真狠。”   她原想着咬他一口就算是扯平了。   可沐浴时伤口处不小心浸了水,刺痛感便愈发强烈了起来。   虽说,这么点儿小伤并不碍事,但她却十分不喜这般如蚂蚁啃噬的疼痛感。   于是,为患处涂上厚厚一层雪肤祛疤膏之后,凌墨直接打开了笔记本,根据魅狐提供的秦北冥手机ip地址,毫不费力地黑入了他的手机系统,将来电铃声改成了一串恶搞语音。   前来送餐的田妈见凌墨将键盘敲得噼啪响,不禁有些好奇:   “大小姐难道也会程序代码?我孙子学的就是计算机工程,电脑屏幕上每天都是一连串的字母。”   “会一点。”   凌墨偷偷篡改了秦北冥的手机铃声之后,又觉得此举不大妥当。   鉴于他曾多次出手帮过她,思量再三,她终是在恶搞铃音的末尾添加了一句系统合成的不带感情的“谢谢”。   如此一来,她既消解了心头郁气,亦顺带向他道了谢,一石二鸟,省事省力。   “大小姐真厉害,什么都会。太太要是得知大小姐这么优秀,该有多欣慰。”   田妈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心底里又开始为凌墨鸣不平。在她看来,不论是样貌、身材、人品还是才艺方面,凌墨都是能完完全全碾压凌甜的。   可不知为何,凌云龙总是看不到凌墨身上这些闪光点,错把珍珠当鱼目。   那什么毫无依据的污浊之气,分明是半吊子道长的一面之词,亏他还将之奉为真理。   真真是蠢钝如猪!   踟躇片刻后,田妈终是将苏毓的警告抛之脑后,一股脑儿地向凌墨吐露了实情:   “大小姐,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跟你通个气儿。我给凌霄道人送去茶点的时候,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凌霄道人不止坑了老爷五百万,还说你身上的浊气会影响凌家运势,并提议将你嫁给姜家傻子,好破解什么‘无解之局’。”   “五百万?心还挺狠。”   凌墨斜勾起唇角,饶有兴致地道:   “看来,苏毓前段时间为了压下网络上的黑评,应当是将小金库都给掏空了。不然,她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伙同她那不靠谱的神棍表哥前来骗钱。”   田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道:   “大小姐,这话您给我说说就是了。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若传到了老爷耳里,吃亏的恐怕还是你。”   “嗯。”   凌墨点了点头,转而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他们要把我嫁给姜家傻子?”   “可不是嘛!一开始,老爷根本没有采纳凌霄道人的提议,可经太太一番软磨硬泡后,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最缺德的是,他们还不打算告诉你实情,准备等那傻子将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直接将你送入姜家。”田妈气血上涌,越说越是气愤。   “瞅这架势,我要是不肯嫁,他们这是打算硬逼着我就范了?”   凌墨冷笑涟涟,话里行间并无半分惧怕之意。   田妈筛糠般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   “千真万确。太太还说,以免夜长梦多,她一会儿就亲自登门造访姜家。”   “她这是恨不得快些毁了我。”   凌墨轻嗤,脑海里已然将苏毓打算对她用的手段快速过了一遍。   “大小姐,不如你搬出去住上一段时间吧?我这里还有点积蓄,你先拿去应急。”   说话间,田妈忙将一张绑着红绳的银行卡塞到了凌墨的手中。   “田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苏毓想对付我,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而已。”   凌墨从未干过临阵脱逃这么怂的事,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逃离凌宅。   再者,她尚未查清她妈咪时萦的死因,又岂能这么轻易地离开此地?   “大小姐,你真的打算嫁给姜家那个傻子?姜家家境虽十分殷实,但姜家新媳不好当的。那傻子上头还有个姐姐,心机极深。傻子又是个没主见的,什么事都听他妈的,最为关键的是,脾气还不好...”   田妈满脸愁容,眼瞅着凌墨即将被推入火坑,难受得抓心挠肺。   “苏毓既然对这傻女婿如此上心,我怎么着也该成全她才是。”   “可...”   田妈没听明白凌墨的言下之意,误以为凌墨已经下定决心嫁入姜家,瞬间红了眼眶。   凌墨注意到了田妈通红的眼眶,心里骤然涌入了一股暖流。   她默默地低下头扒了几口饭,淡淡地嘀咕着,“还是田妈烧的菜最好吃。”   “大小姐可是喜欢这山药排骨汤?你要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炖一盅。”田妈扯起围裙的一角轻拭着眼角的泪花,笑着同凌墨说道。   “好。”   凌墨欣然应下,刚准备躺下小憩一会儿,手机里又弹出了魅狐发来的信息:   【老大,寒山观道士林鲍的银行账户里又进了一笔五百万的款项。不过,他转手又将其中的三百万汇到了苏毓的账户上。】   【记录发我。】   凌墨睡意全消,倏地坐起身,开始聚精会神地整理着林鲍和苏毓之间的转账记录。   据转账的具体时间来看,经林鲍转手,汇入帝煌酒店那群持枪绑匪账户上的那笔钱,也是从苏毓那里打进来的。   这之后,苏毓私下给前经纪人的两笔转账也清晰地记录在案。   其中一笔为一百万整,另外一笔转账仅隔了一天,数额为两百万元整。   凌墨理清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所有交易往来,旋即又打包发给了魅狐:   【原封不动地发给警方。】   【好嘞!】   魅狐轻快地应着,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儿,噼里啪啦地发了一串语音:   【老大,近段时间有人在暗网上发布了高价悬赏令,指明要圣手天医接单。】   【不接。】凌墨拽拽地回了两个字。   【赏金已经追加到了三千万美元,真的不接吗?心碎.jpg】   三千万美元?   凌墨皱了皱眉,仍旧没什么兴致。   她替人看病,从来都不是看谁出的价更高。   一看眼缘,二看人品。   若对方家财万贯,人品却极差,就算给她一亿美元,她也不可能替人看病。   【老大,真的不接吗?真的不接吗?三千万美元!是美元!接一下吧?心碎.jpg】   魅狐眼瞅着马上到手的三千万即将不翼而飞,炮弹般接连发问。   凌墨被魅狐缠得烦了,这才松了口:   【去查一下发布悬赏令的人有无道德品质上的缺陷。】   ……   临江,秦宅   秦老夫人好不容易逮着了秦北冥,一边啃着炸鸡,一边伸出了油腻腻的手,“啪”地一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北哥儿,可否透露一下你同孙媳妇已经到了哪一步?”   “……”   秦北冥黢黑的眼眸扫了眼肩上的油渍,兀自坐到了沙发一隅,愣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哼...”   秦老夫人瞅着自家孙子这副高冷样儿,又一巴掌往他后脑勺拍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小九已经将你们在酒吧里搞暧昧的照片发我了。不过,你可得长点心,孙媳妇还小,身体还没长开,别伤到人家。”   “别听小九胡说。昨夜,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那开什么房?”   秦老夫人眨了眨眼,摆出了一副“你不要欺我读书少”的神情。   “不是我和她开的房。她和云霆的女朋友住隔壁,我和云霆一间。”   “我了个苍天!你个兔崽子,居然和一个大男人去开房?”   秦老夫人脑海中骤然闪现过近段时间在网络上看到的男男bsp;   虽然她也觉得秦北冥和霍云霆两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但比起可爱的孙媳妇,她只得忍痛舍弃霍云霆。   秦北冥被一惊一乍的秦老夫人整得脑壳儿突突作痛,本想着回房休息一会儿,又有些不放心凌墨,只得在客厅里等着迟迟未归的刘伯。   “北哥儿,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到底有没有碰人家?要是真的碰了人家,就去投案自首去,人小姑娘还没成年,你急个什么劲儿?等你刑满释放,人小姑娘要是愿意原谅你,你就娶了人家。”   秦老夫人美滋滋地瞅着陆靳九给她私发的凌墨和秦北冥的合照,越看越觉养眼。   秦北冥以手扶额,再无力解释。   此刻,他就差在自己的胳膊上点上一颗守宫砂,以自证清白。   “你手上的牙印怎么回事?”   秦老夫人眼尖,见秦北冥抬起了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胳膊上和腕表几乎平行的牙印。   秦北冥深知秦老夫人有多护短,深怕她因为这方浅浅的牙印而迁怒凌墨,便随口应了下来:   “小九咬的。”   “胡扯。小九哪里近得了你的身?一看就知道是孙媳妇咬的。”   秦老夫人抓着他的胳膊仔细地观瞻了好一会儿,面上笑容愈发灿烂:   “这牙印还挺俊!孙媳妇牙口不错,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压根儿没想到将他捧在手心里宠了二十多年的秦老夫人居然转了性。   这要是搁在以前,她怕是要把咬人者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挨个骂一遍。   眼下,她居然能对着一方牙印,将人夸出了一朵花来。   秦老夫人擦干净了油乎乎的手,对着秦北冥胳膊上的牙印拍了一张特写,然后喜滋滋地发了一条屏蔽了秦家所有人的朋友圈:   【我家北北和甜美孙媳妇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图片.jpg】   秦北冥扫了眼秦老夫人的微信界面,原想着抢过她的手机好将动态删除。   但见秦老夫人的闺蜜团纷纷赶来点赞,并留下了“早上贵子”,“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语,一时间竟舍不得删除这条动态。   “北北,昨晚上当真发病了?还是苦肉计,刻意在孙媳妇面前卖惨?”秦老夫人回完朋友圈的评论后,见秦北冥面色略显憔悴,这才关切地补了一句。   “发病。”   “那你没有弄伤孙媳妇吧?”   “她...她被我伤得不轻。”   秦北冥很想看看她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也想亲手替她受伤的膝盖上药。   只是,她人在家中,他就算想去找她,也师出无名。   “兔崽子!弄伤了孙媳妇,居然敷衍地让刘伯去给你善后擦屁股?你就应该自己去!”秦老夫人瞬间来了火气,抓起一只鸡腿,就往自己嘴里塞去。   “合适么?”   秦北冥听秦老夫人这么一说,恨不得当下赶去凌家。   一开始,他只是顾及到他一个大男人送她回家不大妥当。   不过转念一想,送她回家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确实没必要遮遮掩掩。   “怎么不合适?你欺负的人家,然后让刘伯去给你道歉赔礼,人小姑娘心里会怎么想?她心里能舒服?”   “我现在去。”   秦北冥作势起身,还特地带上了专门用于祛疤的膏药。   “快去快去。”   秦老夫人眉开眼笑,赶鸭子一样将他往门外赶,“对了,孙媳妇要是将我托刘伯赠给她的翡翠镯子还给了你,千万别收。”   “那个祖母绿翡翠玉镯?”   秦北冥满头黑线,怎么也没料到秦老夫人的动作这般迅速。   还没见过凌墨,就将秦老爷子赠她的定情信物赠给了人家。   这般偏爱,连他这个嫡亲的孙子都未曾受享过。   秦老夫人会心一笑,故作高深地道:   “那镯子往她手上一套,就意味着将她牢牢地套在了身边。原理和少男少女谈恋爱时,女方总会将自己扎头发的皮筋儿绑在男方手上一样。”   “……”   秦北冥暗自将秦老夫人所言记在了心里。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要搞到一条凌墨扎头发的皮筋。   倒也不是想跟她谈恋爱,他就是觉得手上绑一根皮筋,比戴腕表好看。   正要出门之际,秦北冥的裤兜里突然传来了一串奇奇怪怪的铃音: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北北啊,你的手机铃声也太幼稚了吧?”秦老夫人瞠目结舌,伸出手指轻触了他搁在裤兜里的手机,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秦北冥眉头紧蹙,嫌恶地掏出屏幕闪个不停的手机,正打算将其扔垃圾桶里,骤然听到恶搞铃音末尾的那句轻飘飘的“谢谢”,神情微滞,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   难道是陈虢那个狗东西篡改了他的铃声?   可最后那句“谢谢”又是怎么回事?   刚接通电话,秦北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陈虢心急火燎地一阵输出:   “boss,十万火急!技术人员检测到有黑客破了你手机系统的防火墙,我已经让人尽快修复漏洞。”   “黑客的ip地址查到没?”   秦北冥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黑了他的手机。   要知道,他手机里装的可是自主研发的防火墙系统,一般黑客根本不可能破译得了。   “查不到具体定位,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人还在滨江别墅区那一带附近。”   “不要查了。”   一听那人所在的位置就在凌宅附近,秦北冥心下了然。   他的手机铃音,十有八九就是凌墨整的。   这小丫头,怪好玩的。   静能当黑客,动能当武士,怼起人来巧舌如簧,醉酒时萌态横生,不说话时又能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秦北冥实在好奇,她身上究竟还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题外话------   今日上架,宝贝们多多支持哦~   往后正常情况下,一更时间为零点六分,二更时间为七点半。   不定时加更~ 079 秦老夫人窃听 秦老夫人见秦北冥盯着手机屏幕傻傻发笑,遂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北北,该不会中邪了吧?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   秦北冥瞬间收敛了笑容,他宝贝地将手机揣在了兜里,压根儿没有更改铃音的意思。   铃音末尾的那句“谢谢”,真真是深得他心。   他原以为,凌墨那小丫头记仇得很,定会将他昨晚的暴力行径深深地记在心里。   不成想,她在愤愤不平地整蛊他的时候,还顺带道了声谢。   嗐~   这小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   不仅长得符合他的心意,就连她暗戳戳的小心思,都能十分准确地戳中他的萌点。   秦北冥心情大好,正打算驱车前往凌宅,刚一出门,就迎头撞见了气喘吁吁赶回的刘伯。   “少爷,老夫人,我跟你们说,凌家人真不是东西,竟合起伙来欺负凌小姐!”   刘伯颠颠地小跑而来,差点儿同秦北冥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   秦北冥破天荒地没往边上闪去,转而伸出手扶住了刘伯的肩膀。   “我赶去凌宅替凌小姐解围的时候,凌云龙正打算用鞭子抽她。被我拦住了之后,他还将凌家另一个女儿推了出来,硬说是那个面生的姑娘救的少爷。”   闻言,秦老夫人气得唇齿发颤,双手不停地抚着胸口:   “他奶奶的!凌云龙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的宝贝孙媳妇?”   “她可有被鞭子抽到?”秦北冥瞬间冷了眸色,早知凌墨在凌家过得这么憋屈,他就不该听她的,直接出手替她扫平一切障碍便是。   “那倒没有。”   刘伯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   “凌云龙的力气似乎还没有凌小姐的力气大。凌小姐用力地攥着鞭子的另一端,差点儿就将凌云龙给甩脱了。”   “你这老东西!话只说一半,吓得我心脏怦怦直跳。”   秦老夫人嗔怪地睇了一眼刘伯,声色因出离的愤怒仍有些发颤。   “老夫人莫怪,我这着急上火呢,一口气说不了这么多话,容我先缓上片刻。”刘伯揩去了额头上晶莹的汗珠,讪讪赔笑。   秦北冥见状,破天荒地给刘伯倒了杯水。   他面上虽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低醇的音色中却透着一分显而易闻的焦急:   “凌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谢少爷...”   刘伯受宠若惊,双手紧紧地攥着秦北冥给他递来的水杯,再不敢马虎,一五一十地道:   “凌小姐神色还算平静,看样子倒像是习惯了凌家人的虐待一般。等我向凌家人说明了来意之后,凌云龙对凌小姐的态度倒是大有好转。看那样子,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再对她动用家法。”   “老匹夫!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倒好,连这么优秀的女娃娃都不肯放过。”   秦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一时被凌云龙的所作所为给气糊涂了,竟当着秦北冥的面,焦声询问着刘伯:   “我让你将微型窃听器装在凌家客厅上,你照做了没有?”   “窃听器?奶奶这种事干得倒是很顺手。”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回想起那些年他在车上、枕头里、床底下等地方发现的窃听器,就恨不得将秦老夫人拎到跟前好好教训一顿。   秦老夫人心虚地往刘伯身后躲去,只敢将那双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眼眸盯着面色唬人的秦北冥,小声嘟哝着:   “北哥儿,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奶奶!你要是敢骂我,我就哭给你看。”   “下不为例。”   秦北冥冷哼了一声,到底不忍心责备秦老夫人,只得作罢。   “知道了知道了。”   秦老夫人见秦北冥并不打算和她算账,这才从刘伯身后走出,并熟练地从刘伯的手中接过专门用于窃听的手机,将窃听器收录到的凌家客厅里的所有声响回放了一遍。   刚开始的时候,秦老夫人的神色还算平静,只低低地唠着:   “凌云龙真是蠢到家了!居然听一个破道士瞎忽悠。几张五行八卦福居然能卖出五百万的高价?半年前我特特赶往佛山求得的送子观音,也才一百万。”   “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   秦北冥一想到宅中摆放着的大小不一,多如俄罗斯套娃一般的送子观音,就觉头疼。   他原打算随便找个由头去凌宅找凌墨,刚迈出两步,却听录音里,苏毓和凌云龙等人居然在盘算着将凌墨嫁给姜家那个先天智力低下的傻子。   “这一家子真是黑心到了极点。孙媳妇是那样的灵动可爱,嫁给一个痴儿,后半生岂不是全毁了?”   秦老夫人生气之余,愈发心疼凌墨的处境。   怪不得陆靳九总跟她说,新媳妇不爱笑,性子十分冷淡。   试问,在这样一个狼窝里长大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像同龄人那样无忧无虑?   所谓冷淡,不过是一层保护色罢了。   “更可气的是,那位凌家主母还不准备将实情告知凌小姐。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他们指不准直接将凌小姐给迷晕了,送人家里去。”   刘伯一想到苏毓那张虚伪的面孔,亦冷不丁地替凌墨捏了一把汗。   “凌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秦北冥侧目询问着刘伯。   他心下腹诽着,苏毓和凌云龙胆敢动凌墨分毫,他不介意暗中做点儿手脚,让他们的宝贝闺女代替凌墨嫁给那姜家傻子。 080 三爷养猫 刘伯筛糠般点着头,恭声答道:   “凌家确实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凌甜。看得出来,她在凌家很得宠。”   “什么甜不甜的,我倒没看出来。不过配那傻子,刚好合适。”   秦老夫人一下子就同秦北冥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群土匪都欺负到她孙媳妇头上了,她若是出手,纯属反守反击。   她正打算着手打乱苏毓的如意算盘,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攥着秦北冥的胳膊,故作高深地道:   “北北啊,奶奶倒是有一妙计,能助你早些追到孙媳妇,你听是不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追她?”   秦北冥略傲娇地扬着下巴,身上的白色衬衣在阳光的洗礼下好似镀了一层金光。   他习惯性地将双手抄在裤兜里,想到凌墨为他特别设置的恶搞铃音,不由自主地低笑出声:   “依我之见,那小丫头可能已经喜欢上我了。”   “得了吧你!恋爱光靠脑补可不行,清醒一点。”   秦老夫人早知秦北冥口是心非,傲娇的很,便也不同他计较,自顾自地将她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孙媳妇的便宜爹和影后继母是铁了心要将孙媳妇推入火坑。所以,不论孙媳妇嫁的人是傻子,还是病鬼,只要能毁掉她,凌家人都能欣然同意。”   秦北冥:“……”病鬼指的是他?有被内涵到。   秦老夫人浑然不觉自己的措辞有何不当之处,绘声绘色地说道:   “一会儿我让人去张罗张罗,就说咱秦家也要给你找个媳妇冲冲喜。另外,这段时间你可别在人前表露身份,务必立住又丑,又老,又凶,还有病的人设。相信过不了多久,凌家就会主动找上门要求联姻。”   听秦老夫人这么一说,秦北冥倒是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只不过,他不太确定,凌墨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按理说,比起姜家傻子,他应该赢得很轻松吧?   不对...   姜家傻子起码不会打人,他发病的时候,还咬过她。   秦北冥沉沉地叹了口气,满脑子都是她肩膀上那一方渗着血迹的牙印。   “北北,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秦老夫人作西子捧心状,尤为期待得到秦北冥的认可。   “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好。”   秦北冥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低低地回了一句。   秦老夫人嘘声连连,在他耳边又是一阵絮絮叨叨:   “北北,你这张嘴是没被开过光吗?连一句好听的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喜欢就是喜欢,何必藏着掖着。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你已经深深地坠入了情网之中,就你还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这像话吗?”   “奶奶,你知道的,我有病。”   秦北冥声色如常,就像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老夫人听秦北冥这么一说,默然红了眼眶。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声色更咽地道:“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秦北冥没想着让她伤心落泪,敛下了眼底的颓然,沉声应着:“嗯。”   “北北,正视自己的内心。时间不等人的,孙媳妇这么优秀,你要是再不抓紧,一旦错过那就是一辈子了。”   秦老夫人意识到秦北冥是因为自身的病情才迟迟不愿正视自己的内心,多少有些辛酸。   “我知道了。”   秦北冥微微颔首,回眸间,无意间瞥到了草坪上不知从哪里蹿来的小奶猫。   这只小奶猫,和凌墨倒是有几分相像。   通体雪白,四肢纤细,还有一双明亮又撩人的大眼睛...   这一瞬,他完全不像是个洁癖患者,阔步上前,一把将小猫揣入了怀中。   “北北,你什么时候愿意亲近这些小动物了?”秦老夫人rua了一下秦北冥怀中的小奶猫,许是觉得手感不错,又加重了力道,接连rua了好几下。   “就当积攒些豢养萌宠的经验。”   秦北冥垂眸,轻戳着小奶猫毛茸茸的脸颊,直至戳出一个小凹槽,这才满意地收了手,“居然还有个梨涡。今后,就叫你小梨涡好了。”   “少爷,这只猫脖子上还戴着铃铛,想来是有主的。”   刘伯指了指猫咪脖颈上的铃铛,细声细气地提醒着。   秦北冥眉头微蹙,总感觉“有主”二字特别的刺耳。   下一瞬,他直截了当地解了小奶猫脖子上的铃铛,不容商榷地道:   “原主若是找上门,花钱买下便是。”   “这...”   刘伯挠了挠头,愈发猜不透秦北冥的心思。   秦老夫人对秦北冥的心思一目了然,心情愈发愉悦,“养只小猫也好。一般来说,女孩儿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基本没什么抵抗力,北北若带上这只猫,兴许还能和孙媳妇找到一些共同话题...” 081 苏毓登门说亲 临江,姜家   苏毓着一身墨绿色旗袍,外搭今秋正流行的莫兰迪色坎肩,摇曳生姿地跨入了姜家会客厅。   正专注地插着花的陈兰见苏毓登门拜访,忙站起身,笑脸相迎:   “凌太太,好久不见。”   “兰姐儿这小日子过得还真是惬意,插花品茶,乐在其中。”苏毓款款落座,为拉近同陈兰之间的距离,破天荒地放低了姿态,亲昵地唤她“兰姐儿”。   陈兰眸光微闪,命人给苏毓端上了一杯花茶后,这才不疾不徐地问:   “凌太太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嗐~说来话长。”   苏毓轻捧着茶杯,轻轻吹开杯面的白雾,幽幽地叹了口气。   见状,陈兰索性挨着苏毓身旁坐下,柔声轻问:“发生了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墨墨再过半年就年满十八周岁了,寒山观的凌霄道人为她卜了一卦,说是十八周岁之前结下姻亲,便可一生无忧。若是过了十八周岁,怕是再难觅得佳婿。”   “竟有此事?”   陈兰听苏毓这么一说,愈发纳闷。   凌家闺女急着嫁人,苏毓赶着来找她做什么?   难不成,苏毓还想将闺女卖给她老公做二奶?   “可不是?凌霄道人还说,最好是能觅得大墨墨三到五岁的男子。我寻思着,贵公子刚好长了墨墨三岁,论年龄确实是十分合适。”   苏毓语气轻缓,看上去显得诚意十足。   话音一落,她便将凌墨的生辰八字给陈兰递了过去,“姐儿,这是我们墨墨的生辰八字。葵未年丁巳月丁酉日生,你要不找人给算算墨墨和贵公子的姻缘?”   陈兰眉头淡淡一轩,看向苏毓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深意,“凌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姜遇智力有些问题,虽已年满二十周岁,智力却停留在六七岁的阶段。   寻常人家,定是看不上她家宝贝儿子的。   也不知道苏毓这是抽的什么风,居然愿意将自家的宝贝闺女嫁给遇儿。   “兰姐儿莫要多心,我纯粹是因为贵公子品行端正,品质高洁,再加上他们二人年纪刚好适配,才大着胆子来找你说这事儿。”苏毓深知陈兰有多溺宠那个痴傻儿子,特特挑些她爱听的讲。   “凌墨...”   陈兰仔仔细细地瞅着苏毓递来的纸条儿,这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苏毓打算用来同她家儿子联姻的女儿,并不是号称临江第一名媛的凌甜,而是自小就被放养到乡下的凌墨。   前段时间,她倒是听人说起过,苏毓似乎很不喜欢凌云龙和前妻生下的女儿,不止想方设法地刁难人家,甚至于还当着媒体的面,意图损毁继女的名誉。   “兰姐儿,可有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苏毓端着花茶,轻轻抿了一口,抬眸间,姿容潋滟生姿。   陈兰着实有些看不起苏毓这般行径,不过对她而言,若凌家闺女大方得体,气度从容,她倒也不介意将人给收了来。   沉吟片刻之后,陈兰审慎问道:   “凌太太,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令千金身上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吧?”   “兰姐儿敬请放心,我家墨墨的身体素质向来很好。”   说着,苏毓又拿出了手机,指着屏幕上神色清冷,却美得耀眼的女孩,道:   “你看,这就是我家墨墨。模样身段均属上乘,可惜就是成绩差了些。”   “长得还真是水灵。光看照片,就知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陈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让人将姜遇喊了过来。   她这宝贝儿子也不知道是被谁带坏的,成天想着男女情爱之事。   这会子,要是让他得知,她给他找了一个漂亮媳妇,应当能消停上好一阵子了。   果不其然,姜遇得见凌墨的照片,就激动地捧着苏毓的手机,“吧唧吧唧”亲上好几口。   “遇儿!快将手机还给凌太太。”陈兰厉声喝着姜遇。   “不!我喜欢漂亮媳妇,我想和她摇床!”   姜遇偏执地将手机揣入了怀中,如护犊的母鸡,虎视眈眈地盯着满脸堆笑的苏毓。   苏毓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心下却对这傻子暗生鄙夷。   模样倒是俊俏,可这傻憨憨的模样,走到哪儿怕是都能成为他人的笑柄。   单凭这一点,她便觉得姜遇和凌墨般配的不得了。   陈兰以手扶额,忙让人将口无遮拦的姜遇拖了下去,旋即又冲着苏毓歉疚一笑,“抱歉,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贵公子模样俊朗,率真耿直,我看着真觉得不错。”   “凌太太,你当真愿意将墨墨嫁给我的遇儿?”陈兰试探性地问。   “自然。我这都上门前来说亲了,兰姐儿还怀疑我的诚意?”   “只是,墨墨能同意吗?”   陈兰总感觉,像凌墨那样长相惊艳的美人胚子,眼光普遍偏高。   就算苏毓有意整她,她要是执意不嫁,谁都拿她没办法。   到时候要是来个临时退婚,姜家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苏毓眼露精光,趁周遭并无闲杂人等,压低了声道:   “墨墨年纪还小,一切事情都是我和她爸爸做主。再说,凌霄道人说了,唯有让她早些定下亲事,才能保她一生无忧。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她就算不同意,我也会逼着她点头同意。”   “怎么个逼法?”   “我倒是觉得,可以让贵公子先和墨墨熟络熟络。若是能将生米煮成熟饭,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如此...也好。”   陈兰早已看穿了苏毓的心思,也深知此人不可结交。   只不过,为了她的宝贝儿子的终生幸福,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月底恰逢陆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到时候,全临江的名流自会悉数到场。我们要是让他们二人在陆老爷子寿辰当天发生点什么,那么多人共同见证着,墨墨想赖都赖不掉。”   “这不太好吧?”   陈兰十分不喜这么卑劣的做法。   再者,在陆老爷子的寿辰宴上整上这么一出大戏,丢的可不单单是凌家的脸,还有她姜家的。   “兰姐儿,除此之外,我可真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做法虽然不地道,但墨墨要是能怀上姜家的孩子,也不失为一桩美谈。我们家墨墨样貌生的极好,贵公子也是仪表堂堂,他俩的孩子,绝对俊。”   “好吧,到时候一切全听你的。”   陈兰生了个智力低下的儿子,心里自是不甘心的。   若是能得个漂亮聪慧的孙子,自是再好不过...   ------题外话------   今日有奖问答:   凌墨的第一个马甲是什么?   (潇湘直接评论区回复,其他网站可以加群回答哦~) 082 帐户流水记录被曝光 同陈兰商榷得当之后,天已大暗。   苏毓略显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前脚刚跨入家门,就见凌墨斜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同吴妈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   “吴妈,是不是不想干了?成天搁那儿闲聊,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了?”   苏毓脸色骤变,尖锐的声色中透着一丝刻薄。   闻声,吴妈忙将凌墨硬塞给她的红包揣到了裤兜里,稍作镇定后,这才转过身,一板一眼地同苏毓解释道:   “太太,您误会了。我这一晚上都在和张姐他们一起打扫卫生呢。”   “哟~借口还挺多!”   苏毓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故意发难,“在凌家当差,正经事儿一件没办成,红包倒是不少。”   “阿姨,人情往来而已,何必这么计较?吴妈昨日喜得孙子,我替她高兴,便拿出了所有的零花钱给她包了个红包,沾沾喜气也不行么?”凌墨斜勾起唇角,灼灼桃花眼里映着一室的灯光,似琉璃耀眼,光彩照目。   苏毓被凌墨噎得说不上话,索性将怒火发泄到了吴妈身上。   她双手抱臂,瞬间端起了凌家主母的气势,颐指气使地道:   “吴妈,我且问你,我上个月新入的钻石耳环去哪了?你可知那对耳环价值十来万?要是弄丢了,我唯你是问。”   “太太,冤枉!那耳环绝对不是我拿的。”   吴妈委屈兮兮地辩解着。   这事儿若是搁在平时,她铁定毫不犹豫地将这口大锅甩到凌墨身上。   可坏就坏在她刚收下了凌墨的红包,这会子翻脸,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无计可施之下,吴妈只得忍气吞声,低垂着脑袋由着苏毓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凌墨冷眼看着渐生嫌隙的二人,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刻。   作为苏毓的心腹,吴妈的手里势必握着苏毓的诸多把柄。   也许只有从吴妈这儿入手,她才有可能窥得十七年前她妈咪意外去世的真相...   苏毓逮着吴妈劈头盖脸地一通骂后,又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杵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凌墨。   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凌墨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玩味儿,让她十分不自在。   正打算绕开凌墨,上二楼洗漱,门外突然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   “大晚上的,警车怎么停到了咱家门外?”   苏毓回过头,透过半敞的门扉,瞥见警车顶上的红蓝指示灯,略显困惑地嘟囔了一句。   与此同时,凌云龙也从二楼书房走出,沉声问道:   “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这年头哪哪都不太平,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苏毓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漫不经心地回着话。   她话音刚落,数位出勤的民警已登门入室:   “各位,打扰了。”   “发生了什么事?”凌云龙双眉紧蹙,快步行至民警跟前,缓声问道。   “据知情人士提供的相关线索显示,令夫人涉嫌帝煌酒店雇凶绑架一案,还望配合调查。”   “警察先生,你们该不会弄错了吧?”   凌云龙显得有些迷茫,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苏毓居然和帝煌酒店里的那群持枪绑匪扯上了关系。   为首的民警旋即出示了一份详细的账户流水记录,指着上面的流水信息,有凭有据地道:   “经多方调查,这份账户流水记录并无造假之嫌。其中,令夫人在持枪劫匪大闹帝煌酒店的三天前,大约是在下午十三点左右,曾给寒山观道士林鲍的账户上打了八十万。同天下午三点,林鲍又将八十万汇入了持枪绑匪的境外账户。”   “可否给我看一眼转账记录?”   凌云龙脸色黑沉,始终不敢相信苏毓竟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民警微微颔首,旋即将转账记录递至了凌云龙面前,“证据确凿,还望令夫人能配合警方调查,随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云龙,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发誓,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苏毓彻底慌了神,着急忙慌地拽着凌云龙的胳膊,那双泛着精光的丹凤三角眼里满是恐慌和无助。   她原以为这件事情早该平息下来。   没成想,居然有人弄到了她和林鲍的转账记录!   凌云龙仔细地查看着转账记录,意外发现苏毓除却10月21日当天给林鲍转过八十万之外,每个月一号都会给他的账户上汇入六万块。   另外,苏毓分别于10月21日晚上以及10月22日给她的前经纪人赵敬淳汇了两笔款项,共计三百万整。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今儿个他刚给林鲍的账户汇去五百万,林鲍转手就将其中的三百万汇入了苏毓的账户之中! 083 苏毓挨打 杵在一旁紧张得不知所措的苏毓瞅着凌云龙愈发黢黑的面色,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吴妈身后躲去。   “云龙,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毓浑身发颤,略显尖锐的声音不复往常的刺耳,倒像是在寒风中瑟瑟发颤的寒号鸟的哀嚎声。   每吐出一个字,喉头就会下意识地收缩着。   “闭嘴。”   凌云龙冷喝着支支吾吾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苏毓,转而缓声同为首的民警说道:   “我敢以我的人格担保,这一切纯属巧合。我太太和寒山观道士林鲍实乃表兄妹关系,他们之间偶有转账,也没什么稀奇的。光看这份转账记录,确实也没法说明我太太和帝煌酒店雇凶绑架案有所牵连不是?”   “确实没法直接定罪,但诸多证据已指明令夫人极有可能参与了这起持枪绑架案,还请凌先生凌太太配合调查。”为首的民警态度坚定,义正言辞地道。   “等等,容我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   凌云龙头疼不已,忙拨通了局长的电话。   好说歹说了一番,他终是凭借着和局长匪浅的关系,将这群出勤民警送出了凌宅。   苏毓瞅着警车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单手紧捂着胸口,嘴里还忿忿不平地念叨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滚犊子烂心肝的东西,居然敢造谣到我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凌云龙见苏毓仍不知悔改,怒气上涌,扬起手臂,“啪”地一声,狠狠地扇在了苏毓那张浓妆艳抹的小脸上。   “好你个贱人,这么多年来竟一直暗戳戳地接济着你那什么神棍表哥?说,你和他究竟是不是表兄妹的关系?”   “云龙,冤枉!我是冤枉的。之所以时常给表哥汇钱,纯粹是因为七年前我那可怜的夭儿。时至今日,我依旧没法走出意外流产的阴影,这才频繁给表哥汇去香火钱,寄希望于咱那可怜的孩儿下辈子能够投到好人家。”   苏毓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泪眼婆娑地瞅着雷霆震怒的凌云龙,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只盼着他能念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饶她这么一回。   “还好意思喊冤?我且问你,林鲍为何要给你汇钱?那三百万是怎么回事?”   凌云龙怒气正盛,再度扬起手臂,毫不留情地掌掴着她。   “老爷,不能再打了。太太的脸都肿了!”   吴妈急于向苏毓示好,忙挡在了她的跟前。   “滚开!”   凌云龙一把推开了身材臃肿得如同发面馒头般的吴妈,侧目朝着杵在一旁干瞪眼的张姐吼道:“去拿家法!”   苏毓见凌云龙要对她动用家法,吓得双膝跪地,紧紧地抱着他的双腿,唉声求饶:   “云龙,我和表哥之间是清白的。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为了平息网络上的负面舆论,花了三百万平息舆论。今天和表哥说起此事,他二话不说立马给我转了这笔钱。”   “难道,这就是你伙同外人坑骗我的理由?”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骗你。五行八卦福本就烧钱,表哥明明已经给我们打折了的。至于他今日给我转的三百万,根本不关五行八卦福的事。”   “苏毓,事已至此,还不说真话?”   凌云龙怒发冲冠,猛地揪住了苏毓的头发,朝着她的腹部连踹了几脚,直至她“嗷嗷”哭喊,仍不见止歇。   “云龙,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苏毓蓬头垢面地趴伏在她不日前特地从o洲订购的苏格兰地毯上,涕泗横流。   “既然知道错了,就给我一五一十地从实招来。”   凌云龙冷哼着,鼻息哼哧作响,满腔怒火完全没有因为苏毓的认错而消减的意思。   见张姐小跑着呈上了家法,凌云龙二话不说,抄起牛皮鞭就往苏毓身上抽去,“贱人!欠抽了不是?”   “啊!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毓被牛皮鞭抽得满屋子乱窜,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清楚你和林鲍,以及那什么狗屁经纪人的关系,我非打死你不可!”   凌云龙怒火攻心,疯狂地鞭笞着苏毓,甚至于将她身上穿着的花色旗袍抽得满是破口。   躲无可躲的情况下,苏毓只得蜷缩在沙发后的逼仄空间里,语音发颤地辩解道:   “云龙,我说的一切全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每月定时给表哥汇钱,是为了给咱早夭的孩儿祈福。给赵敬淳转去三百万,是为平息网络负面舆论。至于表哥给我转的三百万,纯粹是因为我近来手头紧,并不存在合伙坑骗你这一说。” 084 渣爹怀疑自己被绿 “你以为,我还敢相信你?”   凌云龙气愤地将鞭子扔到了一旁,落座在沙发主位上,冷声质询着她:   “帝煌酒店持枪绑匪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凌甜生日宴上的那场暴乱,凌云龙至今仍觉心有余悸。   那之后,他一天之内召开了多场记者发布会,要不是公关速度尚可,眼下时简集团的名声怕是要如同粪坑里的石头一样臭。   苏毓原想着向凌云龙道明事情的原委,但见凌墨正斜靠在楼梯口笑意炎炎地看着她,微微翕动的双唇下意识地紧抿着,再说不出半句辩解的托词。   “怎么不说了?”凌云龙眉头紧蹙,耐性已接近耗尽。   “我...”   苏毓紧咬着唇瓣,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表哥算到我们家将遭逢大祸,为了给咱家改运,他不惜以身犯险,原想着让那群绑匪将同我们家宅风水相克的墨墨带去国外,不成想弄巧成拙,竟上了社会新闻头版头条。”   “阿姨,你口口声声说我与凌宅风水相克,有何证据?你以为,爸会傻到一而再再而三地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你伙同林鲍坑骗了爸五百万,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凌墨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挑起,话里行间带着一股子戏谑之意。   连雇凶绑架都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由此看来,苏毓的脸皮还真是厚比城墙。   “云龙,你要是不愿相信表哥的能力,大可将五行八卦福还回去。”苏毓为表忠心,忙掏出手机,作势要将林鲍打在她账户上的三百万转给凌云龙。   “事已至此,还表哥表哥地叫?我问你,小甜究竟是不是我的女儿?”   在此之前,凌云龙从未怀疑过苏毓对他的忠诚度。   就算凌墨曾当着他的面,指出凌甜和林鲍的长相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可现在,他愈发觉得苏毓和林鲍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与此同时,刚跨入凌家大门的凌甜听闻凌云龙的暴吼声,身体猛一激灵,犹坠冰窟一般,浑身透骨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缓过心神,踱步至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苏毓跟前,轻问:   “妈,爸的话是什么意思?”   凌云龙没料到凌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时间尴尬不已,对着苏毓的腹部又踹去了一脚。   苏毓双手紧捂着疼痛不已的腹部,斜斜地靠在了凌甜的怀中,哭哭啼啼地低吟出声:   “啊...别再打了,我肚子好疼...”   “哼!不愧是戏子,成天演到晚。”凌云龙冷笑着,又一次抄起了鞭子欲往苏毓身上抽去。   凌甜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声色更咽:   “爸!妈究竟犯了什么错,能让你发这么大的火?你这是打算活活打死她吗?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尽心尽力地替你操持着这个家,你怎么可以因为外人的挑唆,而对妈大打出手?”   话落,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倚靠在楼梯口悠然看戏的凌墨,心中恨意愈演愈烈。   刚刚,她特地赶赴医院探望梁非凡的时候,梁非凡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下。   本打算留在医院里陪他,不成想,熟睡之中的梁非凡居然一直喊着凌墨的名字...   想到梁非凡做梦都在惦记着凌墨,凌甜一肚子的委屈陡然爆发。   她扶着身体满布着鞭痕的苏毓,倏然抬眸,定定地盯着凌云龙,一字一顿地道:   “我原以为你是这世上最最完美的父亲。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糊涂,竟信了有心之人的鬼话!妈为了你放弃了如火如荼的演艺事业,你却怀疑她对你的忠贞,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小甜,别说了,用事实说话就好。你现在就和你爸去医院做亲子鉴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苏毓浑身无力地靠在了凌甜怀中,小腹上的钝痛感愈发强烈。   低头一看,竟发现双腿间已被殷红的鲜血浸湿。   “妈,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凌甜慌得手足无措,失声尖叫。   “太太,您该不会是小产了吧?”   吴妈见状,亦阔步上前,关切地问了一句。   “小产?”   凌云龙郁气沉沉的脸上骤然现出了一丝困惑。   这些年来,他极度渴望着苏毓能够为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故而从未做过避孕措施。   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自她上回流产之后,身体元气大伤,怎么也怀不上身孕。   这会子,他正打算和她离婚,她的肚子居然有动静了?   如是一想,凌云龙心中怒火顿消,忙不迭地打横抱起了苏毓,着急忙慌地冲着屋外跑去:“刘忠,去医院!”   “我也去。”   凌甜紧随其后,狠瞪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凌墨之后,这才撒开腿,小跑着钻入了车里。 085 亲子鉴定 “大小姐,您没事吧?”   田妈见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凌墨二人,这才关切地凑上了前。   七年前,凌甜意外坠楼后,凌云龙不分青红皂白地鞭笞了凌墨一顿。   那一晚,凌墨身上流了很多血,还发了四十度的高烧。   田妈私下里赶去给凌墨送药的时候,她正蹲在角落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了膝盖,哭得撕心裂肺...   回想起往事,田妈的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没事。”   凌墨摇了摇头,轻轻甩去了记忆深处那格外黑暗的雨夜。   “大小姐是不是想起了七年前的往事?”   “嗯。”   凌墨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毫无倾诉欲。   现如今,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脆弱无所依靠的小女孩,也绝不可能让自己再一次陷入那么绝望无助的境地。   从地狱归来,向死而生,她要做的,就是亲手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小姐,切记不要踩到地毯上的血渍。这种血碰不得,不吉利的。”   田妈见凌墨差点踩到了满是斑驳血渍的地毯,忙将她拽到了一旁,神神叨叨地叮嘱道。   凌墨倒是无所谓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信这些。”   “凡事还是小心点儿好。”田妈如是说着,转而又将视线移到了地毯上的暗红血渍上,尤为困惑地嘀咕着:   “大小姐,你说那女人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早不怀,晚不怀,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上了?这下倒好,她不管犯了多大的事,老爷都会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饶她一回。”   “这事儿倒是越来越好玩了。”   凌墨斜勾起唇角,细细地品味着方才那场闹剧之中凌云龙和苏毓二人眸光流转间细微的神态变化。   当凌云龙得知苏毓就是持枪绑匪的幕后主使者后,情绪上并没有过多的起伏。   不止如此,凌墨甚至还敏锐地察觉到,凌云龙对于那群绑匪的意外失手显得十分失望。   也就是说,凌云龙在本质上和苏毓并没有什么区别。   想必,这二人此刻都已经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她早点去死。   她虽还没有弄清凌云龙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但她已经可以肯定,她的这位生理学上的父亲绝对没把她当女儿看待。   再者,苏毓在凌云龙质疑凌甜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的时候,未免显得太过淡定了些。   一般而言,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她绝不可能会有这么足的底气。   难道,凌甜真是凌云龙的亲生骨肉?   凌墨蹙眉,总感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小姐,夜深了,你还是快上楼休息吧。”   田妈见凌墨紧拧着眉头,出神地盯着地毯上的血渍,误以为她又想了伤心往事,柔声劝着她:“大小姐,夜深了,你还是快些上楼休息吧。”   “好。”   凌墨沉声应着,刚准备上楼睡觉,脑海中骤然想到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想法。   也许,苏毓胆敢主动提议让凌甜和凌云龙做亲子鉴定,并不是因为没做过亏心事,也有可能是她提前买通了院方。   这样一来,他们就算不是亲生父女,dna检测的结果都会是非父排除率大于0.9999。   倘若事情当真是按她推测的方向发展下去,那么她妈咪时萦的死亦有可能是人为所致。   苏毓既能神通广大到买通院方调换亲子鉴定的鉴定结果,估计也能轻而易举地收买当年为时萦接生的主治医生。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墨周身气场骤然冷了下来,犀锐的眸光中亦现出道道寒芒。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苏毓要真是做了那么缺德的事,她势必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   仁和医院,病房   苏毓虚弱地靠在床头,半侧着身体,默不作声地掉着眼泪。   “毓儿,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快别哭了,要是再度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凌云龙手里揣着保温杯,细声细气地问:“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清粥?”   苏毓并未用正眼看他,冷冷地说:   “我没事。我已经让小甜预约好时间,你先去做亲子鉴定吧。”   “不做了。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小甜是不是我的亲闺女,我还能不清楚?”   凌云龙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是这么做想。   在他看来,亲子鉴定那是势在必行。   只不过,他不会傻到当着苏毓的面,嚷着要去做亲子鉴定。   改明儿个,趁她毫无防备之际,他再命家中佣人偷偷采集凌甜的头发、指甲等样本送往鉴定机构也不迟。   “左右都是你说了算。谁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苏毓还没说上两句话,眼泪又开始稀稀拉拉地往下挂。   “毓儿,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一直没有跟我说实话,不止每个月给你那神棍表哥汇钱,还拉着他合起伙来骗我。这种事不论是搁在谁身上,都会生气。”   “我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你愣是不相信!每个月汇到表哥账户上的钱,确实是为了给我们早夭的孩儿祈福所用。再者,那十张五行八卦福经由大师开过光,市面上的标价本来就很高。表哥都给我们打了对半折了,你竟还觉得我和他合起伙来骗你?”   凌云龙见苏毓越说越激动,求子心切的他深怕她的身体再有闪失,只得一再退让:   “罢了,此事往后不要再提便是。你只须答应我,彻底同林鲍断绝往来,我便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至于先前给他转的钱,我会通过警方逐一讨回。”   “警方?你打算让警察去抓他?”苏毓眉心一跳,焦声问道。   “他涉嫌雇佣绑架,起码得在监狱中蹲上三五年。至于他账户上的钱,已经给合法冻结住了。到时候他要是不肯还钱,就当以诈骗定罪。”   凌云龙极不情愿提及林鲍,没说上两句强行转移了话题:   “从今往后,你就安心在家养胎。想吃什么,跟田妈说就行。我会照例在每个月月初给你的账户上汇钱,要是不够花,再跟我说。”   话音一落,凌云龙就给苏毓转去了五万块。   他原打算给她转去十万,可转念一想,之前每个月给她十万零花的时候,她还会暗戳戳地抽出其中的六万给林鲍汇去。   这么说来,她一个月的花销最多就四万块。   给她打个五万,想来也是够用的。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苏毓瞅了眼转账金额,气得差点儿心梗,再无气力说话。   凌云龙深知苏毓在同他置气,却不准备哄她。   事实上,苏毓的解释他根本不愿去相信。   之所以没有和苏毓彻底撕破脸面,原因有三。   其一,苏毓的外交能力极强,不论是什么场合,只要有她在,就没有她拉拢不到的人。   再者,凌甜现在仍是备受推崇的临江市第一名媛。   不出意外的话,梁家主母之位十有八九会是她的囊中之物。他还指着凌甜将梁非凡这个金龟婿钓回来,肯定不能和这母女俩闹得太僵。   其三,苏毓眼下已怀上了身孕,要是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自是再好不过。   “你先好好睡上一觉,我让小甜进来陪你。”   凌云龙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在了床边,声色醇厚和缓,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嗯。”   苏毓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察觉到凌云龙的态度愈发的冷漠,她心里五味杂陈,难受的紧。   片晌,凌甜一踏入病房,就谨慎地关上了房门。   只见,她面露焦色,快步走至苏毓病床前,压低了声问:   “妈,爸为何会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记住,你就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就足够了。”苏毓徐徐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声色中透着疲惫,情绪倒是比方才稳定了不少。   “那转账记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我听福伯说,爸已经从表舅那里要回了两百万。难道,表舅骗了爸的钱?”   “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我原本还想攒点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也不知道是哪个烂心肝的缺德货,居然将我和你表舅的转账记录发给了警方。现在倒好,害得你表舅被持枪绑匪案连累,怕是要吃上几年的牢饭。”   “原来,持枪绑匪案表舅也参与了的。”   凌甜压根儿不在意都有谁参与了此事,她只是有些遗憾那群绑匪没能成功地绑走凌墨,使得她错失了一个得以肆意抹黑凌墨的大好时机。   苏毓想到马上到手的几百万又被凌云龙无情地收了回去,愈发的不甘心:   “都怪那个扫把星!她这才回来没几天,家里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要不是因为她,我何须花那三百万的公关费?倘若手里头还有几百万的积蓄,我也不可能铤而走险,收下你表舅汇来的三百万。现在倒好,你爸怕是要处处提防着我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提及凌墨,凌甜愈发不舒坦。   她原以为,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就能凌墨彻底踩在脚底上狠狠地轧踩。   让她备受打击的是,不论她怎么努力,依旧动摇不了凌墨在梁非凡心里的位置。   “容我好好想想。”   苏毓单手支额,头疼地思寻着得以掣肘凌墨的对策。   虽然,她已经做了一番周密的计划,意图让姜家傻儿郎强行毁了凌墨的清白,好逼着凌墨乖乖就范。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不甘心让凌墨嫁到家境殷实的姜家。   思忖了好一会儿,苏毓突然忆起凌甜生日宴上曾多次打听凌墨身世背景的李总……   那老男人一看就是个色胚,之所以对凌墨这么上心,定是馋上了凌墨的身子。   既是如此,她何不顺水推舟,将凌墨献给那人,顺带再狠敲他一笔?   思及此,苏毓眸光乍亮,压低了声同凌甜说道:   “一会儿我就给光桦实业的李总打个电话,让那种油腻老男人来收拾凌墨,再合适不过。”   凌甜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地问:   “你不是说要将她嫁给姜家的傻儿子吗?要是被姜家发现她和其他男人有染,岂会要她?”   “这你就不懂了。姜家的家业虽大,但想要给那傻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难度也不小。他们就算得知凌墨不是个处,也不可能轻易退婚。只不过,这么一来,凌墨嫁入姜家之后,定会吃上不少苦头。”   “说的也是。”   凌甜听苏毓这么一说,喜上眉梢,忙追问道:   “光桦实业的李总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要是能留下几张他和凌墨的亲密床照,就再好不过了。”   “医生说了,我起码得在床上静心休养两日。等出了院,我就定个包间,找个机会给凌墨下点药,好让李总早日抱得美人归。”   苏毓越说越起劲儿,脑子里已然浮现出了凌墨被油腻老男人百般欺凌的画面。   “光是下药怎么够?我们何不在房中多安装几个摄像头,等她嫁入姜家之后,再将凌墨和李总卿卿我我的照片群发给姜家人?”   凌甜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在她看来,对付凌墨这种生来就会勾引人的下贱货,就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胆敢跟她抢男人,真是活腻歪了!   “还是小甜想的周到。”   苏毓面露喜色,倏地又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某宝,风风火火地网购了几个质量上乘的微型摄像头。 086 第二个马甲捂不住了 另一边,凌墨打开秦老夫人托刘伯赠予她的檀木盒子后,发觉里边装的是千金难求的祖母绿翡翠玉镯,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 这秦家人倒是有趣,平白无故的,为何送她这么贵重的镯子? 难道,秦家人已经有钱到挥金如土的地步? 不,不太对。 她的印象中,秦北冥开过的那辆车子似乎就是寻常的代步车,市场价不过二十万左右。 试问,一个开着寻常代步车的人,怎么可能出手就是价值千万的镯子? 莫非,这镯子是秦家的传家之宝? 一想到这种可能,凌墨忙翻开了微信通讯录,给顾听白弹去了一条信息。 小白,帮我个忙。 啊!大神,我在我在! 正歪在被窝里百无聊赖地刷着一中论坛,为凌墨顶帖的顾听白收到了凌墨的信息,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差点儿没把床给整塌。 周一早点去学校,我有样东西需要你帮忙转交给秦三爷。 大神,你...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读书? 顾听白惊讶地瞪圆了眼,嘴里接连吐出了好几个“我草”。 事实上,为了遮掩游戏菜鸡的身份,顾听白从来没有在游戏聊天频道里说过自己还是个学生。 所以,游戏里带他躺赢的大神玩家“一世长安”是怎么得知他还是个学生的? 顾听白越想越觉不对劲儿,突然间忆起了“一世长安”在游戏连麦时口吐芬芳的名场面。 当时,他还不觉得大神的声音有什么不对之处。 现在想来,那声音似乎和凌墨的声音有些相像... 我的个天! 难不成,凌墨就是游戏里的大神玩家“一世长安”?!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顾听白的心跳骤然加快,“唰”的一声蹿下了床,“砰砰砰”地砸开了顾南风卧室的房门,煞有其事地道: “哥!三嫂的马甲要捂不住了!怎么办,我好紧张。” “三嫂?” 顾南风顺势合上了搁置在腿上的电脑,疑惑不解地问:“三嫂怎么了?” 顾听白紧挨着顾南风坐下,将手机屏幕怼到了他跟前,尤为兴奋地道: “哥,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游戏大神一世长安?” “有点印象。” 听顾听白这么一说,顾南风瞬间就想起来了和秦北冥的微信头像及微信昵称高度相似的游戏大神“一世长安”。 “大神刚刚让我周一早点去学校,说是有样东西要带给三哥。我猜测,三嫂定是忘记了切换账号,才会这么突然地暴露了游戏马甲。” “你确定,这人当真是三嫂?三嫂性子虽然清冷,可说到底还是个妙龄少女,怎么可能会拿一块黑布当头像?正常来说,女孩子的微信头像如果不是自拍,也该是小清新的网图,或者阿猫阿狗之类偏可爱的图片。”顾南风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顾听白不以为然,直接堵住了顾南风的嘴,“哥,你真觉得三嫂是寻常女孩儿?你怕不是对寻常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寻常女孩能有那么好的身手?寻常女孩敢开摩托车?” “也是。” 顾南风点了点头,这么一想,他也觉得顾听白这位大神好友,极有可能是凌墨的游戏马甲。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果断地向对方发起了视频连线。 凌墨收到顾听白微信上发来的视频请求后,想也没想,就摁下了接通键。 她本就没想着瞒着顾听白她的游戏ID,只不过这几天有些忙,一直没说上话,也没往游戏方面上聊罢了。 手机的另一端,顾听白紧张地搂着顾南风的脖子,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土拨鼠般的尖叫: “啊!哥,你怎么可以给大神发视频邀请?啊!我死了,好紧张!万一大神真的是三嫂,该...” “顾小白?你在做什么?” 凌墨一脸狐疑地瞅着近乎坐在顾南风身上,无赖地抱着人脖子撒娇的顾听白,顿觉恶寒不已。 “三嫂...不对,凌同学!你真是大神一世长安啊?” 顾听白忙收回手,紧捂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一脸痴汉地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嗯。” “凌同学,你好厉害。” “你大晚上的给我发视频,就是为了拍彩虹屁?”凌墨瞅着傻兮兮的顾听白,哑然失笑。 “不是...” 顾听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又将鲁迅拿来当挡箭牌: “我刚刚打盹儿的时候,梦见鲁迅老人家说,不会玩游戏的嫂子不是好嫂子。我觉得这话特别逗,就想着和你分享一下。” “无聊...周一记得早点去学校。” 凌墨实在是搞不明白顾听白为何总叫她三嫂。 她和秦北冥之间分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若非要扯点关系出来,那就是咬与被咬的关系。 被凌墨挂断了视频通话之后,顾听白依旧沉浸在了狂喜之中,嘴里一直念叨着: “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做三嫂手下最听话的崽崽!” “小白,你该不会打算跟三哥抢人吧?” 顾南风用劲儿地弹着顾听白的脑壳儿,“清醒一点!三嫂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游戏菜鸡。” “哥,你想哪儿去了?在我心中,三嫂好比天上月,她要是愿意收我当她的小弟,我就该烧香拜佛了。” 顾听白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手上也没闲着,直接将凌墨的微信推给了秦北冥。 可惜,凌墨性子清冷,从不加陌生人。 任由秦北冥五分钟申请一次添加好友,来来回回折腾了一整夜,凌墨硬是不肯按下同意键。 许是觉得烦了,半个小时之后,她直接将手机扔到了床下,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 ------题外话------ 三爷在线抓狂:媳妇怎么这么难追? 087 全校第一 周一清晨,天蒙蒙亮。   激动得一夜没合眼的顾听白听到闹铃声,就来了一招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虽说,他已经得知倾慕已久的游戏大神一世长安就是凌墨的游戏马甲,但他依旧十分看重今早的这次会面。   大神和菜鸟之间跨物种的坚定情谊,值得他吹嘘上好一阵子了。   顾听白兴奋地窜到了试衣镜跟前,瞅着他身上印有蜡笔小新摇屁股图案的裤衩,一方面觉得自己骚包无敌,一方面又觉得穿个卡通裤衩有些幼稚。   思来想去,他终是决定换上能尽显成熟男性魅力的内裤。   “艹!我怎么连一件正经的内裤都没有啊?大神要是得知我还穿着卡通裤衩,我的颜面该往哪里搁?”   从未觉得自己太过稚嫩的顾听白为了在凌墨面前彰显自己的魅力,甚至于想要模仿他的好哥哥们的穿衣风格。   秦北冥,霍云霆,顾南风三人的穿衣风格都不错。   顾南风的穿衣风格偏商务,一看就知很有钱的类型。   霍云霆更不用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霸道总裁气息。   至于秦北冥,那更是公认的衣架子,贵气中还透着一股子令人回味无穷的欲。   “嗐!模仿谁好呢?”   顾听白拽了拽身上的小裤衩,心下暗忖着,时间紧迫,暂且偷不到秦北冥和霍云霆的衣服,那就勉强拿顾南风的衣服应应急好了。   思及此,顾听白这个行动派又溜入了顾南风的卧室,轻拽掉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瞅了眼他身上穿着的棕红色内裤。   “嘁...成熟男人的内裤这么丑...”   顾听白有些嫌弃地扫了眼躺在床上睡熟了的顾南风,原想着直接扒掉他身上的内裤套自己身上。   可转念一想,顾南风要是中途转醒,铁定要被他的举动吓得半身不遂。   无奈之下,他只得满屋子翻找着顾南风收纳内裤的地方。   “顾小白,你做什么?”   顾南风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扰,半坐起身,却见顾听白正将屁股上印有蜡笔小新图案的内裤往下扯,吓得失声尖叫:   “你别乱来,我可是你亲哥!”   “不就是借你一件内裤?至于这么激动?”   顾听白大咧咧地说着,穿好了裤衩后,还在顾南风跟前华丽地转上了好几圈,“哥,快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好好鉴赏一下我an不an?”   “你神经病啊?大早上的来我房里偷内裤...”   “干将莫邪曾说过,男人的底裤往往彰显了男人的底气。所以说,内裤多重要啊!你的内裤我看着不错,借我用用?”   顾听白换了一件成熟的内裤之后,顿觉信心倍增。   事实上,他之所以想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成熟一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自己能像秦北冥一样,不论什么情况都能保护好凌墨。   还记得上周五凌甜和凌墨的赌约,输了的人必须要登上主领台当着全校同学的面下跪认输。   在顾听白看来,凌墨草率应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过,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他都要尽全力保护好他心中的头号电竞大神!   到时候,凌甜若真要凌墨下跪认输,他就大步冲上前,替她跪!   “嘿嘿...到时候,大神一定会对我感激涕零!三哥也会爱屋及乌,加倍地疼爱我这个好弟弟。”   顾听白心里头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一跪成名,走上人生巅峰,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扭起了电动马达臀。   等他准备妥当,欢喜鼓舞地赶去一中,尚未得见凌墨的身影,就见一大波人吵吵嚷嚷地朝着公示榜围了过去。   “什么情况?难道统考名次已经出来了?”   “可不是?这次统考攸关洲际大学的保送名额,学校重视得不得了。据说,周五考完试就开始组织全市的高校老师批改试卷。”   “保送名额雨我无瓜。我就想看看,高三F班那位全科零分的新晋校花凌墨,有没有考过A班学霸前任校花凌甜。”   “你在开什么世纪玩笑呢?F班的差生怎么可能考得过我们班大甜甜?”   ……   顾听白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声,亦跟着挤进了人潮中,抻着脖子探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公示榜上的月考名次排行。   他瞄了眼公示榜右下角的位置,发现这次统考的最后一名并不是凌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下意识地往公示榜左上角第一名的位置瞥去。   事实上,那个位置已经默认为凌甜的专属位置,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次统考的第一名,居然不再是凌甜,而是一直不被人看好的凌墨!   “啊!墨姐居然赢了!”   顾听白欣喜若狂,一手搂着边上并不认识的陌生同学,喉咙里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啊!我墨姐第一,705分全校第一!”   F班班长程承尚还在排行榜末尾苦苦搜寻着班级同学的名字,听闻人群中爆发出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这才得知他们班的凌墨争气得考了第一名。   他激动地热泪盈眶,以拳指天,带头高喊着:   “F班凌墨,全校第一!F班凌墨,全校第一!”   “同桌太牛逼了...呜呜呜...”   黎弯弯原以为凌墨必输无疑,这会子,见凌墨的总分居然比凌甜高了一分,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这一刻,真真是比亲眼目睹凌墨吊打花臂混混还要过瘾。 088 凌甜输了赌约 众人瞅着高三F班的学生群情激昂地喊着“F班学神”等口号,亦惊讶得瞠目结舌。   “瓦特?学渣居然考赢了学霸?”   “我怎么感觉,F班这位校花妹妹有点儿东西?凌甜704分,她705分,该不会是在控分吧!”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会控分的高人?”   “爱了爱了!从今往后,我就是凌墨同学的粉丝头子!太飒了,这一场翻身仗,漂亮!”   “高手之间的较量,我等凡夫俗子自然不懂。听说,她们两人都被洲际大学提前录取了,实名羡慕。”   ……   熊初陌远远地瞅着公示榜前乌泱泱的人潮,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忙拽着凌甜的胳膊,朝公示榜处走去,“小甜,我有预感,这次的最后一名还会是凌墨。一个极品学渣还妄想和你比,自不量力。”   “这回,凌墨是输定了。”吴欣怡随口附和着,这会子已经在脑补凌墨丢脸地跪在主领台上认输的滑稽画面。   “依我看,姐姐还是有赢的几率的。这次,我好几道题没有做出来,估计是保不住第一的位置了。”   凌甜显得十分谦逊,也不急着看榜。   每一次考试,她都能稳居年段第一,这次也不会例外。   故而,看不看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凑巧的是,她和熊初陌,吴欣怡等人慢悠悠地走到公示榜前之时,凌墨亦被F班的同学簇拥到了公示榜前。   黎弯弯双手紧捂着凌墨的眼睛,她圆圆的脸颊因过于激动而飘着两朵红云,略带稚气的声音中仍带着一股子浓重的鼻音:   “同桌,快猜猜看,这次统考你排在第几名?”   “第一?”   凌墨淡淡地开了口。   尽管她早已得知考试的成绩和排名,却依旧淡然得好似局外人一般。   丝毫不见勇得第一的喜悦。   “哟~就你,还想考第一?白日做梦!”   吴欣怡双手抱臂,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说话声愈发的尖酸刻薄。   熊初陌亦摆出了同款姿势,一脸轻蔑地嘲讽着凌墨:   “乡下来的土包子脸皮可真是厚。我们口中的第一,那可是正位第一。你口中的第一,怕不是倒数第一?”   “都是校友,干嘛这样阴阳怪气?你们要是不信,大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排行榜,我们班的凌墨同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程承指着公示榜上凌墨的名字,尤为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切...怎么可能?”   熊初陌不耐烦地翻了一记白眼,抬眸随意地扫了一眼公示榜。   她原以为程承他们在骗她,可当她亲眼得见,凌墨以一分的优势成为了年级第一,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似木头般愣愣地戳在原地,大半天回不过神。   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   全科零分的凌墨,究竟是怎么考过凌甜的?   若说作弊,显然靠不住脚。   这次是省内院校统考,凌墨一个乡下来的便宜货根本不可能提前拿到试卷。   再者,凌墨和凌甜虽在同一个考场,但是她们之间的座位相隔甚远,她就算是修得了火眼金睛,也未必看得清凌甜的答卷。   难道,凌墨真的是凭实力考的第一?!   “怎么不可能?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给我们A班丢人。”   顾听白此刻已经凑到了凌墨身前,兴奋得全然不顾形象,双手横叉在腰间,逮着熊初陌一阵狂怼。   吴欣怡见顾听白对凌墨这般殷勤,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嫉妒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酸溜溜地内涵这凌墨:   “大家别被凌墨骗了。上次考试还抱了个大鸭蛋,这次考试居然能考过小甜,骗鬼吧这!依我看,凌墨一定是走了后门,提前拿到了试卷!”   此刻,凌甜也已经看到了考试结果。   她好似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浑身麻木。   即便,她已经凭借着704的高分如愿拿到了洲际大学的录取名额,可当她得见凌墨的名次排在了她的前头,大好的心情骤然跌落至谷底。   “凌甜同学,你应该没忘记上周五和我同桌定下的赌约吧?”   黎弯弯挽着凌墨的胳膊,得意地看向面色灰白的凌甜。   F班的女生们早就看不惯眼高于顶的凌甜,亦出言附和道:   “怎么不敢吭声了?输不起就不要随便应下赌约。”   “真以为我们F班好欺负的!”   “A班尖子生公然向我们班凌墨同学下战书,本来就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幸好,我们班凌墨同学争气,打起某些人的脸来那真是大快人心!”   ……   面对着F班女生的嘴炮攻势,凌甜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紧抿着薄唇,显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惹得在场的大部分男生心脏一阵抽痛。   姗姗来迟的季衍见凌甜被人围攻,更是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不问青红皂白地指着凌墨的鼻头一顿指责:   “凌墨同学,你不要太过分了!教唆他人欺负自己的亲妹妹,良心不会痛?”   “我且问你,你为了给凌甜出气,雇人堵我的时候良心会不会痛?”   凌墨斜勾着唇角,狭长的桃花眼里噙着一丝玩味儿,看上去野性十足。   季衍撇过头,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翻旧账有意思?我雇人堵你那次,你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倒是我,被平白无故地折断了两条胳膊。你是一点亏都没吃到。”   顾听白见季衍越说越离谱,索性上手直接给了他一拳,愤然开口:   “季衍,做个人吧!雇凶围堵同学还有理了?只断你两条胳膊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还不知足?”   季衍的胳膊还打着石膏,对于顾听白这正中面门的一拳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气得涨红了脸,想要口吐芬芳,又担忧被顾听白打得更惨,声势瞬间弱了下来:   “顾听白,你这是被女鬼迷了心窍?”   “顾同学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怎么会是被女鬼迷了心窍?依我看,被女鬼迷了心窍的另有其人。”程承嫌恶地淬了一口唾沫,大义凛然地仗义执言。   “嗐~你们跟一个没长眼,只会用脚底板的鸡眼看人的垃圾叫什么劲儿?当务之急,不应该是督促凌甜同学走上主领台,跪着向我同桌认输吗?”   比起和季衍斗嘴,黎弯弯更想看茶里茶气的凌甜下跪认输。   “你们...你们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凌甜委屈地瘪了瘪嘴,圆溜溜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话音一落,豆大的泪珠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拜托!明明是你自己要和我同桌比成绩的,谁针对谁,你自己心里没数?比不过就哭,没出息的一批!”   黎弯弯怼完凌甜,突然心血来潮,像模像样地学着凌甜抬手揉拭眼角泪花的动作,甚至还将凌甜哭到打嗝儿的气音学得惟妙惟肖。   经她这么一模仿,原先对凌甜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的同学亦忍不住捧腹大笑:   “黎弯弯,你不去参加百变大咖秀真是可惜了。”   “凌甜同学如果去录制‘我就是演员’,我就去参加百变大咖秀。在我看来,还是凌甜同学的演技更为高超。”黎弯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大有愈战愈勇的势头。   凌甜厌恶地扫了眼巧舌如簧的黎弯弯,本想着让“骂街”功底极深的熊初陌帮她骂回来。   谁成想,熊初陌一遇到事儿,就跟那缩头乌龟一样,只知道杵一旁看戏,愣是连一个屁都蹦不出来。   “明天早上,主领台上不见不散。”   凌墨看腻了凌甜哭哭啼啼的老把戏,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话,便调转了方向扬长而去。   然而,她刚走出两步,就听闻学校广播里传来了肖莹莹略显尖锐的声音:   “紧急通知!鉴于上周五进行的高三年级段统考卷有提前泄题的可能性,校方正积极地开展调查工作。另外,请高三F班凌墨同学收到广播后,速来校长办公室一趟。” 089 墨姐被控考场舞弊 听闻肖莹莹的原声广播,吴欣怡瞬间来了兴致,用胳膊肘轻轻地顶了顶身侧的熊初陌,原本微微向下耷拉着的唇角疯狂地向上扬起,:   “肖夜叉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凌墨的第一名真是作弊来的?”   熊初陌此刻的心情也很不错,她亲昵地挽上了凌甜的胳膊,尤为笃定地道:   “肖夜叉都公开喊话了,这事儿肯定假不了。我就说,一个学渣中的战五渣怎么可能考得赢小甜!”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教室了。”   凌甜垂眸看了眼熊初陌搭在她臂弯上的手,顿觉恶心无比。   刚才,她被F班的人围攻之时,除却季衍一直在替她说话,再无其他人愿意站出来帮她。   就连平时和她关系最为要好的熊初陌,也在她被人针对的时候,刻意地和她划清了界限。   “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吗?”   熊初陌察觉到了凌甜微妙的小情绪,不过并没有将话挑明,依旧虚情假意地关心着她。   提及医务室,吴欣怡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咱学校今天早上来了一位长相特别帅气的医生助理。据说,很多女同学为了见他一面,纷纷谎称身体不舒服,硬是赖在医务室里不肯走。”   “真有那么帅气?难道,比非凡哥还帅?”   熊初陌显然不相信吴欣怡所言,总感觉她的这番描述夸张了些。   “不如,咱也去瞧瞧?”吴欣怡提议道。   “你们去吧,我没兴趣。”   凌甜说完,转身便撇下她们二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事实上,她并不是对帅哥不感兴趣,她只是对没钱没势的帅哥不感兴趣。   在她看来,一个窝在学校医务室里当医生助理的男人,绝对比不上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的梁非凡。   另一边,正处于狂喜之中的黎弯弯等人听闻肖莹莹亲自播报的紧急通知,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成冰。   “同桌,肖夜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该不会要取消你的考试成绩吧?”   “凌墨同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你当真是因为提前得知了考题,才考了高分?”   ……   凌墨眯着狭长的桃花眼,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面上不见半分的心虚之意:   “考了高分并不是因为提前得知了考题,单单是因为运气比较好,复习的全部考到了。”   “想不到,墨姐还是潜在的欧皇!这让我等非酋十分羡慕啊!”   顾听白由衷地感慨着。   得知凌墨就是带他杀遍游戏无敌手的大神玩家“一世长安”,他对凌墨的信任度亦开始直线飙升。   对她的称呼,也从“三嫂”、“凌墨同学”等进一步晋升到了“墨姐”。   “顾小白,有时间的话帮我将这个檀木盒子交给秦三爷,我先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凌墨拍了拍顾听白的肩膀,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毫不怯场地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顾听白不甚放心地问:   “墨姐,你一个人搞得赢那群老顽固吗?”   “小意思。”凌墨并未回头,只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担忧。   “算了。我还是让三哥来一趟吧。”   顾听白曾见识过肖莹莹训人的功力,深怕凌墨吃了她的亏,转身就往学校医务室冲去。   与此同时,凌墨刚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就见肖莹莹单手叉着腰,用那双圆溜溜的死鱼眼瞪着她,“凌墨,你可知在考场上舞弊的后果是什么?”   “愿闻其详。”   凌墨颇有礼貌地朝着校长办公室里的数十位任课老师颔了颔首,声色恭敬却透着一丝让人望而却步的清冷。   肖莹莹侧了侧鼻,冷哼道:“什么都不懂,还敢学人舞弊?舞弊这事儿往大了讲,是要记入你的档案里的。”   朱思良见肖莹莹这般咄咄逼人,轻咳了两声,忙打着圆场,缓声询问着凌墨:   “凌同学,可否同我们详述一番,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能一举摘得本次统考的桂冠?”   “老师教得好,复习的知识点全部考到了。不过,语文学科除外。想来,是因为肖老师的功底差了些,使得我光是语文学科就被扣了45分。”凌墨不急不缓地答道。   “满嘴胡言乱语!”   肖莹莹本就是个急性子,这会子听凌墨这般言说,怒火蹭地一下窜上了眉梢,尚未抓到凌墨考场舞弊的证据,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向她开了炮火:   “凌墨,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你要是没作弊,怕是连六十分都考不到,鬼才信你能考出705的高分!”   “肖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凌墨同学这篇作文写得确实极好,可以称得上是笔墨得当,连一句废话也没有。一开始,我也以为凌墨同学这篇作文是抄来的,可上网检索了一遍,根本找不到和这篇作文类似的文章。”另一位高三年级段语文任课老师尤为客观地分析着。   “就算语文学科没有涉嫌抄袭,那她其他几门摘得满分的学科,或多或少都有作弊的嫌疑吧?连凌甜都做不到满分的试卷,凌墨能行?”   肖莹莹回想起她监考时,凌墨并没有异常的举措,便将话题引到了其他学科上。   凌墨皱了皱眉,冷冷地质问着肖莹莹:   “肖老师,你可知何为师德?为人师表,身正为范。你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断,言之凿凿地污蔑我舞弊抄袭,不止是对我的不负责,也是对教师这一神圣的职位的不负责。”   “你少跟我扯什么师德。我就问你,是不是提前窥得了试卷?”肖莹莹捧着保温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枸杞水,接着说道:“再不说实话,等待你的就不是取消考试分数这么简单。像你这么卑劣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向校长提议,直接将你开除。”   朱思良虽不喜欢咄咄逼人的肖莹莹,却也不大相信凌墨能考出这么高的成绩,遂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凌墨同学,可否跟各位任课老师详细地解释一下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以及理综卷上的三道综合题?”   “好。”   凌墨点了点头,接过数学老师崔更递来的试卷,仅扫了一眼题目,短短两分钟时间,就列出了三种解题思路。   “同学,可否说慢一点?这第三种解法,是怎么做到的?”   崔更见凌墨越说越快,脑子明显有些跟不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虚心求教。   “行吧。”   凌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将她为图省事,略掉的四道步骤一一道来。   众任课老师见崔更这般模样,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要知道,崔更可是他们学校的王牌教师,放眼全国高校,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任谁也没料到,这么一个独具匠心精神的数学狂人,居然会开口向一个成绩不怎么好的高中生求教!   “崔老师,依你看,凌墨同学的数学成绩有没有掺水分?”朱思良纳闷地看着崔更这尤为反常的反应,推了推鼻骨上的眼镜,沉声问道。   “毫无水分!凌墨同学在数学学科上的造诣,远胜于我!”   崔更激动地摇了摇头,单手拍桌,十分笃定地替凌墨打着包票,“本次统考卷的最后一题,就连标准答案上都只注明了两种解题方法。凌墨同学,却能十分完整地说出第三种解题思路,牛!”   肖莹莹显然没料到这样的结果,不甘心地嘀咕着,“崔老师,你该不会是看在人家姣好的样貌上,刻意放水吧?” 090 肖莹莹向三爷示好 崔更听出了肖莹莹话里行间的内涵之意,瞬间炸毛,气得直跺脚:   “你个老女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心理变态吧?我这说的全是实话,你不懂数学,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你骂谁老女人啊?死秃驴!”肖莹莹寸步不让,双手叉在腰间,便做出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模样。   朱思良默默地叹了口气,忙将这二人隔开,旋即又让高三年级段其他任课老师轮流提问凌墨。   凌墨被一群任课老师围着“盘问”了许久,略显不耐烦地道:   “老师,我真的没有作弊。能考出705分的成绩,全赖于你们教得好。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换一套试题。”   “换一套?我看可行。”   肖莹莹深怕凌墨反悔似的,忙接过话茬,转头向朱思良提议道:   “这次统考不是还有一卷没有启封的备用卷?不如,就让她再考一次。”   “有这个必要?”   崔更惜才,他还想着和凌墨探讨探讨近日来遇上的数学难题,实在不想让凌墨为了他们这番无稽的猜测而浪费了学术探讨的美好时光。   “怎么没必要?万一凌墨真是作弊得来的高分,洲际大学那边要是追究起来,一怒之下不再给我们学校下发保送名额怎么办?”   肖莹莹说的振振有词,愣是让崔更无从插话。   朱思良闻言,审慎地点了点头,沉声说来,“肖老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如,就让凌墨同学做一遍备用卷,若两次考试总分相差甚远,再考虑开启下一轮核对工作。”   “我可以再考一次。”   凌墨施然浅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朱思良见凌墨这么好说话,态度亦柔和了不少,“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校长,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事直说就好。”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听到肖老师的广播,说是这次统考卷的试题极有可能提前外泄。我觉得,为了公平起见,应当让年段五十的同学再考一次。”   “这...没什么必要吧?”   朱思良心下暗忖着,这次考试的排名和以往相比,并无过大的波动。   稳居年段前五十除了凌墨这么一个突起的新秀,其他四十九人全部出自高三A班。   凌墨正试图说服朱思良,让年段前五十陪她再考一次,门外骤然想起了一阵叩门声。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内搭衬衫西裤,外披白大褂的秦北冥已然打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兀自靠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悠悠开了口:   “在聊什么?”   诸位任课老师纷纷侧目,看向了气质卓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之气的秦北冥,瞬间没了声响,场上安静地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肖莹莹见秦北冥长得高大帅气,一改平素里的泼辣劲儿,下意识地将鬓角的碎发顺到了而后,嗲着嗓子轻问:   “这位是新来的生物老师?”   秦北冥置若罔闻,显然没有要搭理肖莹莹的意思。   最后,还是喘着粗气姗姗来迟的史密斯先生赔着笑脸,温和有礼地向众人介绍道:   “各位好,我是今天刚来报道的校医约翰·史密斯。这位是我的助理,你们可以叫他小秦。”   凌墨回头,瞥了眼人高马大的史密斯先生,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秦北冥的主治医生。   前天,她在帝煌酒店见过他。   让她备感疑惑的是,秦北冥当真是来一中当医生助理的?   虽然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实在是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问题是,他真的懂医么?   再者,秦家的家底就算不如之前殷实,堂堂秦家三少也不可能落魄到窝在校医给人当助理的地步吧?   难不成秦北冥甘愿留在一中当一名小小的校医,是为了近一步接近她,好弄清楚她的血液为何能够有效地控制住他的病情?   秦北冥察觉到凌墨投来的目光,刻意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解开了衬衫上的两粒扣子。   “……”   凌墨猝然收回了眸光,更显无语。   这么骚包的男人,还真是世间难得几回见。   装起逼来,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儿,脸冷得跟冰块一样。   可一旦发起骚来,就如同花里胡哨的孔雀一样,总想着开屏撩人。   “你叫小秦?是秦晋之好的那个秦?”   肖莹莹瞅着秦北冥解衣扣的帅气姿势,春心荡漾,笑得合不拢嘴。   秦北冥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鹰隼般犀锐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胜娇羞的肖莹莹,冷言:“聒噪。”   ------题外话------   嘿嘿,数学老师的名字棒不棒?   反正我觉得挺噩梦的~   正如我那些年对数学这门学科的观感哈哈~ 091 三爷 你不心疼我心疼 朱思良察觉到气氛越发尴尬,忙站起身,温和地笑了笑:   “原来是新到岗的校医和医助,欢迎。”   秦北冥显然没耐性同他们逐一寒暄,直截了当地问:   “朱校长是吧?可否告知秦某,凌同学犯了什么错,需要你们关起门来三堂会审?”   “小秦,你和凌墨同学是什么关系?”   肖莹莹是出了名的颜控,难得见到这么一个俊俏的男人,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这不,刚被秦北冥一句“聒噪”堵得面红耳赤的她,没过两秒,又开始对他频送秋波。   “与你何干?”   秦北冥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再度出声询问着朱思良:   “说说看,为何要蓄意刁难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听闻“品学兼优”四字,就连凌墨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么多年来,秦北冥绝对是第一个将“品学兼优”四字用在她身上的人。   熟悉她的人都该知道,她根本没打算做一个安分学习的好学生,逃课和打架才是她的兴趣所在。   朱思良面上虽未显,看向秦北冥的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明显的忌惮。   沉吟片刻之后,他终是退了一步,谨慎地开了口:   “事情是这样的。凌墨同学在上周五的统考中,表现惊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考出了705分的成绩。为了核实凌墨同学以及其他名列前茅者的成绩是否掺了水分,现经教师团一致表决,将集中召集统考名次排名前五十的学生,进行一轮加考。”   “凌同学进步神速,本该值得嘉奖,你们却怀疑她考试舞弊,这就是为人师表应该做的事?”   秦北冥腹诽着,应当就是这群道貌岸然的混球惹毛了凌墨,才使得她动不动就考个零分来炸场。   要是再有下次,他非将这群老顽固一并解决了不可。   朱思良深知眼前的这位爷不好惹,频频擦着冷汗,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凌同学突飞猛进,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一下子从最后一名跃升至第一名,这跨度确实有些大。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难服众。”   秦北冥却道:   “不论如何,你也不该让一心向好的凌同学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心疼,我心疼。”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老师都屏住了呼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气度不凡,口气略显嚣张的男人。   这人,当真只是校医特助?   若真是如此,校长为何显得这么忌惮他?   再者,他随口而出的那句“我心疼”是什么意思?   秦北冥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面上亦显出了尴尬之色,遂又补了一句:   “试问,在场诸位的子女若是在学校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诸位可会心疼?我只是站在凌同学家属的立场上为她发声。”   “小秦,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未婚。”   肖莹莹碍于秦北冥过于强大的气场,虽不敢跟他套近乎,但关乎她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这等要紧的大事,她终是大着胆子悉心解释了一番。   “看不出来。”   秦北冥全然不顾肖莹莹的感受,直言不讳。   刚还被秦北冥的那句“我心疼”扰得心烦意乱的凌墨,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肖莹莹整得羞愤欲绝,骤然展开了笑颜,低低地笑出了声。   捕捉到她脸颊上浅浅的小梨涡,秦北冥亦徐徐勾起了唇角。   意识到她并没有被这群刻板守旧的老匹夫吓倒,他这才不疾不徐地从沙发上站起,随便找了个借口,同着史密斯先生一道阔步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转身之际,他又熟稔地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一丝不苟地系上了被他散开的两粒扣子。   “……”   凌墨将秦北冥一系列骚操作看在眼底,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男人莫不是患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要不然,他为何总是反反复复地和衬衫上的扣子暗自较着劲?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展示一下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   正当她频频走神之际,崔更倏然凑上前,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凌墨同学,你和这位新来的小秦医助是什么关系?他似乎很关心你?”   “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替你出头?还说什么你受委屈他心疼?”肖莹莹不相信凌墨的说辞,只想着从她口中套出有关秦北冥的相关信息。   “或许,你可以当他是我的小叔。”   凌墨耸了耸肩,懒得应付肖莹莹的盘问。   她和秦北冥确实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不过,这些人死活不愿意相信。   既然不愿意相信,那就编点他们愿意相信的胡话好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省事儿。   “咳咳...”   朱思良干咳了两声,深怕这群人没事闲着又开始议论起秦北冥,忙正了面色,一脸严肃地说:   “肖老师,速去召集统考排名前五十的学生。让他们在实验楼一楼多媒体教室等着,这回,我要亲自监考。”   “我这就去。”   肖莹莹神气活现地睨了凌墨一眼,旋即如同花蝴蝶般,蹬着恨天高,摇曳生姿地往高三a班的方向赶去。   ------题外话------   三爷:嗐~今天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太不矜持了!下次,我会记得含蓄点,免得吓坏了家里的小猫猫。   墨姐:???   墨姐:动不动心疼,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092 加试 高三A班   凌甜如同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刷题。   只不过,今日的她显然不在状态,大半天没算出一道题,注意力全被班级里此长彼消的议论声给吸引了。   “你们听说了吗?F班凌墨的年段第一似乎是作弊得来的。”   “不一定吧?肖夜叉只说怀疑此次统考有提前泄题之嫌,应该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凌墨舞弊。”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F班的低级生,也配和我们A班的人相提并论?”   “等着吧!依我看,明天早上在主领台上下跪认输的人非凌墨莫属!”   ……   季衍见凌甜状态不太对,遂坐到她边上,耐心地开导着她:   “是不是在担忧这次统考的名次?”   凌甜摇了摇头,低低地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有些担忧姐姐。众所周知,以她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考出705的高分。想来,她为了赢下赌约,一定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输赢事小,舞弊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道校长会怎么处置她。”   “小甜,你真是太善良了。一直以来,都是凌墨同学在咄咄逼人。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在替她着想。”   季衍深深地凝视着面露愁容的凌甜,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心下暗忖着,有幸和这么善良柔软的女孩儿结缘,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从今往后,他一定要加倍地对她好。   这个世界亏欠她的,他来补上!   顾听白给秦北冥传完话后,刚走入A班,就见季衍赖在他的位置上一脸花痴地盯着凌甜傻笑。   “艹!傻狗,霸占着我的位置干嘛?”顾听白箭步上前,没好气地冲季衍吼着。   “听白,你这么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孩,你居然枉顾我们多年的同窗情谊,真是让人寒心。”   季衍想不明白,一直同他称兄道弟的顾听白为何突然就转了性子,变得奇奇怪怪的。   顾听白如同看白痴一样盯着季衍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满是困惑:   “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么做值得吗?你把人家当成宝,殊不知人家把只是你当备胎。再说,F班凌墨同学,她为人低调,从不会主动惹事,怎么就心机深沉了?”   听顾听白这么一说,凌甜立马对号入座,心虚得忙移开停驻在季衍脸上的视线。   虽说,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凌甜的意中人是临江梁氏集团的新任总裁梁非凡,可问题是,她为了稳住万人迷校花的人设,从未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过此事。   也正是因为她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让季衍误以为他还有机会,误以为在她心中,他和梁非凡均属于同一起跑线的竞争者。   “听白,听我一句劝。凌墨同学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孩儿,你要是再这么陷下去,迟早要被她伤得体无完肤。”季衍尚还顾念着和顾听白的兄弟轻易,捶胸顿足地劝着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听白无语地将季衍推到一边,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难得正经一回,正色道:   “季衍,你这是当局者迷。当个备胎还当出还乐此不疲,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在背后笑你蠢?”   凌甜深怕季衍听信了顾听白的挑拨,急了眼,倏然回首,未语泪先流:   “顾听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备不备胎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心思全花在了学习上,哪里还有时间管其他事儿。”   季衍见状,着急地忙递上纸巾,低声安慰着她,“别哭了。他向来嘴欠。”   “怎么着,还演起来了?”   顾听白一想到凌墨还在校长办公室受审,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总想着找人干一架,以泄心头怒火。   “你再找茬试试?”   季衍哪里受得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儿被顾听白刻意针对,全然不顾自己的双手还打着石膏,就欲冲上前和他大打出手。   “同学们,安静。”   千钧一发之际,肖莹莹蹬着恨天高,“噔噔噔”地走上了讲台,敲了敲黑板面,示意大家停止喧闹。   “老师,你该不会走错教室了吧?”一前排的学生见F班的班主任跑他们班来敲起了黑板,满脸戏谑地调侃着。   肖莹莹听出了那学生话里行间的戏谑之意,冷不丁地翻了个大白眼,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神气活现地道:   “经校长和高三年级段教师组一致协商,我特来通知一声,上周五统考成绩排在前五十的同学速去实验楼一楼多媒体教室准备第二轮复试。”   “成绩不是已经出了嚒?为什么要突然加试?”   凌甜对于这样的结果显得十分意外,面色愈发难看。   肖莹莹见问话之人是凌甜,遂和缓了面色,耐心地解释着:   “由于部分同学在这次统考的名次排名波动较大,为了公平起见,排名前五十的同学将获得加试一轮的机会,取两轮考试的平均分进行重新排名。大家好好加油!” 093 互加好友 “艹!老子刚好第五十名...”   顾听白得知自己还要再考一次,气得当场口吐芬芳。   早知道其他人的水平这么差,他就该在作文答题卷上多画上几只小猪佩奇。   现在倒好,他一个语文只考了六十分的渣渣,居然还挤进了年段前五十名。   凌甜全然无视了怒拍课桌的顾听白,脸上的愁容更甚。   也不知道校方为何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次统考的排名波动极小,除了从倒数第一突然冲到第一的凌墨,其他人的名次基本没有什么过大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洲际大学的保送名额,要是复试没考好,该如何收场?   “小甜,在想什么呢?快带上文具去多媒体教室吧。”   季衍急匆匆地掏出了笔袋,率先走出了教室,面露欣喜地冲着凌甜喊着话。   自他得知凌甜已经收到了洲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之后,便无比渴望自己也能考上洲际大学。正愁无从施展拳脚之际,突然听闻还有一轮加试在等着他,自是激动不已。   “好。”   凌甜心不在焉地应着,一不小心,笔袋里的笔掉了一地。   顾听白见状,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十分眼熟。   正如他前几天看的电视剧里,一跪在佛龛前捻着佛珠的老太太一不小心扯断了佛珠串,使得那一颗颗珠圆玉润的佛珠洒了一地。   他还记得那老太太当场哭出了声,呼天抢地地喊了一句:   “凶兆。”   再结合眼下的场景,顾听白突然有感而发地对着蹲在地上捡笔的凌甜调侃了一句:   “凶兆!”   “……”   凌甜愣了愣神,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羞愤不已地将手中的笔往顾听白身上砸去:“无耻!”   顾听白讪讪一笑,窜天猴儿一般蹦跳着闪身出了教室。   一会儿见到凌墨的时候,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说说凌甜被他戏耍时的反应。   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甭提多好玩了。   ……   实验楼一楼,多媒体教室   凌墨正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中性笔。   见顾听白率先朝她冲来,她略显诧异地问了一句:   “顾小白,你该不会也在年段前五十吧?”   “嘿嘿!刚好卡在第五十名。”顾听白勾起唇角,颇为得意地道:“墨姐,怎么样?我厉害吧!”   凌墨瞅着猴儿一般跳脱的顾听白,轻嗤出声:   “看来,一中是真没人了。在作文答题卷上画小猪佩奇的憨憨都能进年段前五十。”   “墨姐,你可别小看人哈!除了语文学科有点糟心之外,我其他学科都很牛的好不好?”顾听白顺势坐到了凌墨身边,同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凌甜出糗时的窘态。   “幼不幼稚?”   凌墨哑然失笑,看向顾听白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一样,透着丝丝甜腻的宠。   “切...墨姐,我喊你一声姐,并不意味着你比我大。要是按年龄来算的话,你还小我几个月呢。”   顾听白为了彰显出自己成熟男人的魅力,趁其他同学还没赶到,偷摸摸地扯出了内裤的一角,献宝般在凌墨的眼前晃了晃:   “快看!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   凌墨满头黑线,她犹记得重生之前,顾听白每次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大事儿,就会跑去偷他亲哥的内裤,没成想,他竟又开始犯傻。   “墨姐儿,怎么样?”顾听白一脸期待地问。   “耍流氓?”   凌墨以手支额,顿觉脑壳儿突突作痛,“顾听白,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   “在我看来,像墨姐这样厉害的大神是不分性别的呀。”   顾听白仔细地想了一想,这般举措确实有些不妥,忙拉好了衣服,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大腿上,安安分分地坐在了凌墨身边,“墨姐抱歉,下次不会了。”   “还敢有下次?”   “不敢。”   顾听白拨浪鼓般摇着脑袋,总感觉凌墨严肃起来,周身气场比秦北冥还要强大,使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凌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男孩子在外面记得保护好自己。今天好在是碰到了我,要是碰到其他人,你这会子估计已经清白不保。”   “墨姐对我真好。”顾听白作西子捧心状,朝着凌墨来了个三连k。   “倒是担得起‘人间油物’这四字。”   凌墨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懒得同他唠下去,遂正了面色,沉声问道:   “对了,秦三爷怎么会在校医务室当医助?还有,他的主治医生怎么也跟着他跑来当校医了?”   “其实,三哥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都打理生意上的事。这次回来,纯粹是因为伯母隔三差五地往他房里塞小姑娘,他有些招架不住,跑回临江避难来了。”   “塞小姑娘?”   “可不是?伯母一度以为三哥喜欢的人是陆哥,心里可着急了。”   “其实,我也觉得他和陆靳九挺般配的。”   凌墨小声嘀咕着,总感觉秦北冥和陆靳九同框时,连空气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啥?”   顾听白掏了掏耳朵,显然是不敢相信凌墨居然带头磕起了秦北冥和陆靳九的CP。   这要是让秦北冥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儿脑海里满是他和其他男人妖精打架的场景,还得了?   凌墨总感觉八卦他人的私生活不太地道,遂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三爷怎么把他的主治医生也给拐来当校医。”   “嗐~说起来,史密斯先生也算是倒了血霉。三哥自己想来一中当医助,但他又不是很懂医。无奈之下只得将主治医生哄来,陪他一起赚外快。”   凌墨施然浅笑,有感而发:“像极了迪士尼在逃公主和一路守护公主安危的骑士。”   “也可以是迪士尼在逃王子。”顾听白哭笑不得,他原以为凌墨和秦北冥的好事近了,同她一番闲聊之后,才发觉她对秦北冥似乎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有区别?”   凌墨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随口提了一句:“对了,我让你转交给他的檀木盒子带到了吗?”   “三哥说了,他不收。”   “为何?”   顾听白一五一十地说道:“他说你没礼貌,还说,如果你真不打算收下,也该亲自交给他。”   凌墨黑人问号脸:???   到底是谁不礼貌?   逼着她收下这么贵重的镯子,就很礼貌?   唉...   真是愈发搞不懂秦家人。   她无奈地接过了顾听白递来的檀木盒子,轻轻摩挲着木盒边角处因经年累月的抚摸而形成的磨损的痕迹,缓声言之:   “盒子里的镯子,对于秦老夫人来说,一定有着非凡的意义。”   闻言,顾听白惊奇地竖起了大拇指,“墨姐真是神了,这都知道!我听三哥说,这个镯子是他爷爷赠予他奶奶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凌墨眉头轻蹙,顿觉手中的檀木盒子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丢也不是,收也不是。   待她回过神后,忙拽着顾听白的胳膊,“小白,替我给三爷发条信息。放学后,让他在医务室门口等一下我。”   “墨姐,三哥还没加你微信吗?前天晚上,我就已经将你的微信推给他了。”   “你是说,前头晚上每隔几分钟申请一次好友的人,是秦三爷?!”   凌墨显得有些惊讶,点开微信里的好友申请记录,指着最上面那个纯黑的头像询问着顾听白。   顾听白筛糠般点了点头,笑道:   “对,就是他。想不到三哥还挺热情,居然隔几分钟就申请一次好友。”   这事儿他可得跟陆靳九他们好好说说!   未免也太好笑了...   堂堂京圈太子爷,全球最年轻的千亿总裁,居然卑微到加不上意中人的微信!   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秦北冥也有这么一天,顾听白的嘴角疯狂地向上扬起。   凌墨全然无视了笑得前仰后合的顾听白,垂眸看着屏幕上秦北冥纯黑的微信头像,迟疑了片刻后,终是摁下了接受好友申请的选择键。 094 真?恋爱白痴?秦三爷 校医务室   史密斯先生被成群结队而来的女生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他累得大汗淋漓,却依旧热情地招呼着纷至沓来看病的女同学们:“同学们,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史密斯医生,请问您的助理呢?”   “怎么没看到小秦医助?”   女生们探头探脑,只为一睹秦北冥的风采。   史密斯先生温和有礼地解释着,“小秦他身体不太舒服,提前下班休息了。”   “小秦医助怎么了?打不打紧?”其中一女生殷切地问道。   “应当就是没休息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史密斯先生耐心地回答着,正打算翻出病历本开张营业,不成想,这群女生听闻秦北冥已经下班,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什么情况?怎么都走了?”   史密斯先生见女生们一哄而散,费解地嘀咕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而医务室里间的休息室内,秦北冥正斜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睡意正浓时,突然发觉凌墨已经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一时间,他激动得近乎失语。   他原想向她做一个简要的自我介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毕竟,他这人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除了钱多了点,其他方面都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   要不,给她发一串语音?   陆靳九经常说他的低音炮好听得能让耳朵怀孕,不如,就发串语音向她打个招呼?   思及此,秦北冥特特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拧着眉头,对着手机反反复复地演练着。   “你好,凌同学。”   “找我有事?”   “我在忙,有事一会儿在说。”   “下午一起吃饭?”   折腾了老半天,秦北冥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墨实在太过特别,直到现在,他依旧弄不清楚她的喜好。   罢了,还是先探探她的口风好了。   深思熟虑之后,秦北冥终是谨慎且内敛地发出了一条微信:   【有事?】   凌墨扫了一眼秦北冥发来的信息,正打算回话,却被来势汹汹的肖莹莹没收了手机:   “请同学们自觉点,将身上的电子产品上交到讲台桌上。”   另一边,秦北冥见凌墨迟迟没有回话,心跳越来越快。   他心下腹诽着,凌墨定是在紧张地组织着语言,这才半天不见动静。   百无聊赖之下,他顺手点开了她的头像,查看着她的微信昵称及其他相关信息。   仅粗略地扫了一眼,他又开始了漫无边际地脑补着那些冒着粉红泡泡的有爱场景。   我的天!   她的微信昵称居然叫做“那就随机”!   前几天,他怎么没有发现?   难道,凌墨的微信昵称是根据他的微信昵称,特地改的?   看不出来,这小朋友私底下竟然这么主动。   不仅跟他换了同款24K纯黑画布的头像,连微信昵称都像是为他特地改的。   “随机”和“那就随机”,一看就像是一对情侣名。   既然,她都已经这么主动了,他还是给她一个接近他的机会吧。   女孩儿脸皮都薄,他要是显得太过冷漠,难免会伤了她的心。   秦北冥心情愈发愉悦,不经意间又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也不是其他少女那样,今天发个九宫格,明天再来个自拍小视频,有且仅有一条文字动态。   秦北冥眯了眯眸,深深地凝视着凌墨在10月24日当天晚上发的文字动态:   【我回来了。】   奇怪...   10月24日既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她被接回凌墨的日子,她为何会突然发上这么一条动态?   沉思了好一会儿,他终是记起了那天的特别之处。   10月24日当晚,他在帝煌酒店顶层一眼就看到了披星戴月而来,比日月光华还要夺目的她。   也正是那天晚上,在帝煌酒店总裁专用电梯里,她的眼神第一次为他而停驻。   如此一想,他更加笃定,凌墨朋友圈里的唯一一条动态是为他而发。   她口中的“我回来了”,也许就是“我的快乐回来了”的意思。   毋庸置疑,她的快乐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这小朋友,怪可爱的。”   秦北冥低低地感慨了一句,声音温柔地好似能掐得出水。   又等了五分钟,他见凌墨还没有回复,原本十分稳定的情绪渐趋暴躁。   “老史,我的药呢?”   他站起身,双指将百叶窗撑开了一道缝,沉声唤着歪着脖子打着盹的史密斯医生。   闻声,史密斯先生来了招金蝉卷舌,麻溜地将即将顺着嘴角溢出来的涎水收了回去。   他缓缓地站起身,顺势给秦北冥倒了杯水,不满地咕哝着:   “你这小子,忒会折腾人!你追媳妇儿,却把我搞得这么累。这个学校的学生们都奇奇怪怪的,一会儿指着肚子说脚疼,一会拖着屁股说自己牙疼。我真是受够了。”   “药呢?”   秦北冥伸手就问他要药。   自前天发病之后,史密斯就没收了他身上所有的备用药物。   据说,他之所以会突然发病,和他频繁吃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好得很,吃什么药?”   史密斯先生白了他一眼,虽是在怼他,语气却显得十分亲近。   他已经当了秦北冥近二十年的主治医生,全然没将他视为自己的雇主。   很多情况下,他更乐意将秦北冥视为自己的小孩儿。   秦北冥显得十分严肃,尤为凝重地道:   “我的心跳跳得飞快,似有发病的预兆。”   “相思病?”   史密斯先生笑道:“那位凌小姐的血液对于你的身体机能似乎大有裨益。一般情况下,你每次发病之后,身体都会虚弱上起码一个星期。这次发病,你的身体机能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健壮得跟一头西班牙斗牛一样。”   “庸医。”   秦北冥一边说着,一边扫了眼他和凌墨的微信对话页面,见她依旧没有回话,略显暴躁地催促着史密斯先生,“药!”   “行吧,你等着。”   史密斯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就给他抓了一把维生素片,“拿去,嚼着吃。”   “嚼着吃?”   秦北冥无语,瞅着掌心里数颗并不像是口含片的药物,总感觉史密斯先生在坑他。   史密斯先生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嚼着吃,才能品出药的苦味。你仔细分辨一下,是药的苦味浓一些,还是相思之苦更难熬。”   “出去。”   秦北冥意识到史密斯这是在调侃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扉,将手心里的维生素片一把吞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秦北冥仍旧没等到凌墨的回复,再一次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是因为他说话的口气过于冷漠,惹她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秦北冥第一时间想要撤回信息,却发现逾时过久,撤不回。   无奈之下,他又追加了一句【你好】,寄希望能让自己的形象显得亲和一些。   他原打算仿照陆靳九的聊天方式,再给凌墨弹去一个狗头的表情包。   深思熟虑之后,又觉得狗头表情包太过轻浮,转而发送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不成。   微笑显得太过骚包,不符合他平时不苟言笑的形象。   不如,给她发个红心?   秦北冥心念一动,随手就给凌墨发了个红心的表情。   然而,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又一次地撤回了信息!   红心显得太过老土,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问问陆靳九该怎么回复好了。   【小九,对于微信新添加的好友,该说些什么?】   【恭喜三哥,终于加上了三嫂的微信。浪里小白龙·三哥最爱的小九弟发来贺电。】   秦北冥鲜少求助于他人,这会子见陆靳九这么言说,顿觉有些不好意思,随手回道:   【老史打了一辈子光棍,好不容易加上了心上人微信,我替他问问。】   陆靳九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秦北冥:   【三哥,你从实招了吧?是不是加上了三嫂的微信,她却不理你。】   秦北冥满头黑线,发现辩解无效,依旧在负隅顽抗:   【听老史说,确实是这种情况。】   【别着急,再等等。今天不是周一?三嫂估计在上课,十有八九还没看到你的信息。】   听陆靳九这么一说,秦北冥这才想起来,凌墨这会子正在考试。   考试期间,自然是不能玩手机的。   意识到她并非故意不回自己的微信,他二话不说,尽数撤回了给陆靳九发出的消息。   陆靳九眼瞅着秦北冥的骚操作,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怪不得顾听白近来老是吐槽秦北冥越来越幼稚,原来,恋爱真的能让人智商归零。   特别是秦北冥这种顶级恋爱脑,一旦遇上喜欢的人,就彻彻底底成了不谙世事的傻白甜。   又傻又惨又好笑。 095 墨姐又控分 一中实验楼,多媒体教室 朱思良为了省事,直接将语、数、英、理综四门学科的卷子一次性发了下去,“同学们自行决定先做哪门学科,规定时间内交卷即可。” “校长,但凡是正规的统考不都是从语文学科开始的吗?一般而言,四门学科应该分两天考才对啊。” 凌甜皱了皱眉,只想着尽可能拖延时间,等苏毓给她弄到备用卷理综学科的答案之后,再进行理综学科的统考加试。 朱思良推了推鼻骨上的眼镜,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备用卷已经开启,为防范考题意外泄露,经监考团一致决定,本次考试须得一次性提交四门学科的卷子。同学们如果无法坚持,可以选择直接离场。切记,离场后不得再次反常。” 肖莹莹谄媚地站在朱思良身边,嗲着嗓子补充着,“这轮加试的成绩也当作为洲际大学提前招的重要依据,望同学们谨慎对待。” “也就是说,上周五的统考要是没有考好,这轮若是超常发挥,还有机会获得洲际大学的提前招名额?” 季衍眸光乍亮,他正懊恼着上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和洲际大学的提前招名额失之交臂。 没想到,上天竟这般眷顾他,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肖莹莹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 “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已同洲际大学校长确认过,保送名额将根据两次考试的平均分排名重新分配。” “平均分?” 凌甜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原以为,洲际大学的保送名额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想不到学校竟搞了这么一大出闹剧! 肖莹莹一边分发着答题卷,一边侧过头,缓声询问着凌甜:“凌甜同学有何异议?” 凌甜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有。” 正在粗略地浏览着试题的凌墨无意间瞥见坐在她身侧的凌甜发颤的指尖,面上的笑意愈发深刻。 这封备用卷的难度,比上周五统考的试卷还要难上一些。 失去了场外辅助的凌甜,估计连650分都考不到。 想到凌甜即将要遭遇考场上的第一次滑铁卢,凌墨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她颇为头疼。 这一回,她应该考多少分较为合适? 既不能太高,也不能过低,难度确实不小… 正当她一门心思地考虑着该如何低调地拿下高分之际,无意间竟对上了门口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数学任课老师崔更。 “艹...吓老子一跳。” 凌墨被崔更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口吐芬芳。 为了让崔更趁早断了拜她为师的念头,她直接涂掉了数学卷选择题最后一道题ABCD四个选项,大咧咧地补上了一个显眼又突兀的E。 轻轻松松丢掉五分之后,凌墨又将目光投注到语文卷上。 上次统考语文学科扣了45分,这回匀了5分到数学学科上,那语文就随随便便扣个40分好了。 这样一来,总分还是705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正好。 坐在凌甜后方的季衍抬眸看了眼凌甜纤细的倩影,更是动力十足。 事实上,他要是完完全全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凌甜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自他喜欢上凌甜之后,就一直收敛着自身的锋芒。 每次考试他都会绞尽脑汁地控制着总分,尽可能地不去超过她。 直到上周凌甜考出704的高分,季衍才意识到,现在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他刻意去让出名次。 她完完全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稳拿第一。 至于凌墨,季衍打一开始就认定了她是靠抄袭得来的第一,压根儿没将她放在眼里。 他心下腹诽着,上周五的统考,凌墨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提前拿到了试卷。这一次,单凭她自己,要是能考过平均分,就该谢天谢地了。 季衍朝着气定神闲地转着笔的凌墨投去了鄙视的一眼,转而又开始脑补着和凌甜手牵着手步入洲际大学校门的美好画面。 不知不觉间,又一度红了眼眶... 四门考试过后,已到放学打铃时分。 除却双眼肿得跟烂桃核一样的季衍,其他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丝倦意,就连平素里精力充沛的凌墨,也显得有些疲倦。 拿到手机的那瞬,她原打算同秦北冥约个时间,好亲自归回那价值连城的裴翠镯子。 无奈太过困倦,收拾完背包之后,她便同凌甜二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凌家负责专程接送她俩上下学的商务车。 …… 翌日清晨 高三年级段的任课老师们一统计完昨日参与加试的学生的分数,偌大的办公室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每位任课老师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与震惊! 凌墨,又是凌墨! 她又一次夺得了第一! “想不到F班居然走出了一位高分学神,太不可思议了。” “凌墨同学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厉害?这卷子让我做,都未必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 “我记得她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还考过全科零分。由此可见,她之前纯属扮猪吃虎,故意考差。” 办公室内,闹哄哄的一片。 众任课老师们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出手抢人。 都说,名师出高徒。 他们若有幸能成为凌墨的任课老师,势必也会跟着沾光。 作为F班的班主任,得以带出像凌墨这样足以称得上神话的优秀学生,肖莹莹理应感到自豪才是。 只是凌墨似有意跟她作对一般,这一次的语文卷子,她又被扣了四十分。 而且,扣分点千奇百怪。 譬如让她默写古诗词,她拽里拽气地填上了英文版。 再譬如,让她做阅读理解,她一个空都没答上,非要花时间去挑那篇文章里出现的语病。 更可气的是,仅仅只有ABCD四个选项的选择题,她居然学着顾听白的傻样儿,画了一只小猪佩奇! 正是因为如此,肖莹莹根本不敢在其他任课老师面前提及凌墨,就怕自己的教学水平受到他人的质疑。 肖莹莹沉沉地叹了口气,越想越觉面上无光。 她见崔更依旧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仔细地核对着凌墨的试卷,出于好奇,特特凑上前,轻声问道: “崔老师,阅卷都已经结束了,你还盯着试卷做什么?难道,凌墨同学的试卷有什么问题?” “天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崔更嘴里念念有词,因过于激动的情绪,全然忘却了昨天早上还和肖莹莹对骂过。 他一拍桌案,倏地站起身,指着凌墨数学答题卷上那突兀的一个“E”,兴奋地同肖莹莹说道: “这道题原本只有ABCD四个选项,凌墨同学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我仔仔细细地核算了一整夜,这才发现原先的正确选项D还不够准确。想不到,凌墨同学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看出这么多门道,牛逼是真牛逼!” “怎么会这样?” 肖莹莹听崔更这么一说,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和凌墨处好关系。只可惜,她既已上了苏毓的贼船,想要下船怕是难了。 “崔老师,你说的可是真的?”段长方块的脸上也露出了讶异之色。 “千真万确。” 崔更拍了拍胸脯,说得斩钉截铁。 众任课老师闻言,纷纷乐开了花,一窝蜂涌上争抢着段长手中的加试排名,寄希望于能够亲口告知凌墨这个天大的喜讯,好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 十分钟后,一中公示榜前 高三年级段的任课老师们刚张贴上昨天参与加试的学生总分排名,就吸引了一大波高三学生驻足观看。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兴奋得一夜未曾合眼的季衍。 “班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别撞到手。”一位面容清秀的A班女生冲着季衍的背影喊着话。 “我没事。” 季衍礼貌地回了一句。 尽管,他已经相当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一不留神,他又开始咧嘴傻气兮兮地笑着。 与此同时,凌甜听闻排名已经公布,忙拽上熊初陌,心急火燎地赶来。 “小甜,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依我看,凌墨那脑袋空空的草包,绝对不可能考赢你。上周五的统考,不过是个意外。”熊初陌尚未吃完早餐,就被凌甜拽着一路狂奔而来,叽里呱啦地抱怨着。 凌甜面露愁容,低声细语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跳突突突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你的感觉就没有准过。每次考试,你都说自己哪哪考差了,结果每一次都是稳居第一。” “这次是真的。” 凌甜低声嗫嚅着。 不知怎的,越靠近公示榜,她越觉得不安。 096 墨姐遭各班班主任争抢 季衍远远地瞅见结伴而来的凌甜和熊初陌,面露欣喜,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也是来看榜的?”   “是啊。我还没吃完早饭呢,就被小甜拉了来。”熊初陌的起床气还没过,被拽着小跑了一阵,难免有些小情绪。   季衍听熊初陌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凌甜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深深地凝视着满面愁容心事重重的凌甜,关切地问:   “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凌甜轻轻地颔了颔首,此刻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是不是担忧这次的考试成绩?其实啊,你大可不必担心。上周五的统考,凌墨百分百作弊了的。昨天的加试来得那么突然,她肯定来不及作弊,所以这次她绝对考不赢你。”   季衍话落,便转过头,面带笑意地朝着身后的公示榜看去。   然而,仅看了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好似魂魄被人勾走了一般,双目失神,只一味地咽着口水,喉咙里愣是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怎...怎么了?”   凌甜见季衍这般模样,眼皮又开始突突起跳,紧张得冷汗迭出。   没能得到季衍的回复,她终是鼓起了勇气,微微仰着头,看向了公示榜上的加试总分排名。   “怎么会?姐姐居然还是第一!”   凌甜双目圆瞪,根本不敢相信凌墨居然又一次地考出了705分的好成绩。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轮加试,她只考了648分,年段排名也掉到了第五名。   熊初陌瞅着季衍和凌甜两人如出一辙的惊恐脸,下意识地向公示榜看去。   当她发现位居第一的人还是凌墨,而一度蝉联第一的凌甜被挤到了第五名的位置,比第二名的季衍少了整整52分,瞬间傻眼,失声惊呼:   “天啊,是不是统计失误了?凌墨怎么可能还是第一?再有就是,小甜这次怎么考得这么差啊?”   过了好一会儿,季衍才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缓缓地侧过身子,尽可能地让自己快速地镇定下来,沉声安抚着脸色灰白的凌甜:   “先别急,也许是阅卷老师将你和凌墨的分数录反了。你俩一个姓,老师兴许看花眼了。”   熊初陌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口附和着,“没错,一定是这样。”   此刻,凌甜已经听不进去季衍和熊初陌的宽慰,如遭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中,煞白的双唇剧烈地颤动着,好似在极力地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别着急,我这就去问问段长。”   季衍见凌甜一副快哭了的模样,俨然没了方才的喜悦,转头就向站定在不远处同其他任课老师谈笑风生的段长跑去,焦声问道:   “段长,昨天加试的排名是不是弄错了?F班的凌墨怎么可能还是第一?”   正同段长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着的崔更闻声,微微侧目,总感觉季衍似乎很不看好凌墨,忙开口替凌墨正名:   “错不了。凌墨同学在昨天的加试中,发挥出色,英语,理综满分,数学仅扣了5分,语文学科和上周五统考相比,进步了5分,她这次考试的总分依旧是705分。”   段长点了点头,笑容可掬地看向了急张拘诸的季衍,缓声说道:   “季衍同学万万不要妄自菲薄。这轮加试,你的成绩也相当不错。理综仅扣了6分,学校方正在和洲际大学那边沟通,会尽全力帮你争取保送名额。”   “……”   得知自己极有可能被洲际大学提前招录取,季衍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喜色,“段长,凌甜同学的成绩没有录错吗?上周五的统考,她还考出了704的高分,按理说,她不应该只考648分。”   段长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   “我也觉得有些纳闷,上周五的统考卷,凌甜同学的理综取得了满分的好成绩。可惜的是,这轮加试凌甜同学的理综只考了246分。洲际大学招生办得知情况后,考虑到她的发挥不够稳定,已经撤回了入学邀请函。”   “天啊!洲际大学这波操作也太过分了。”   熊初陌柳眉倒竖,疾声厉色地替凌甜抱不平。   不过滑稽的是,她的嘴角却在不经意间,疯狂地向上扬起。   凌甜察觉到任课老师们多少都带着点儿同情的目光,一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甩掉熊初陌挽着她的胳膊后,再顾不得什么名媛形象,哭着跑开了。   凌墨看着如同火箭弹一样跑得飞快的凌甜,眼疾手快,拎小鸡般将浑然未察觉到向她猛冲而来的黎弯弯拎到了另一侧,“小心点儿,别看手机了。”   黎弯弯俏皮地吐着舌头,困惑不解地瞅着凌甜跑远的背影,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哭成这样,该不会是考试失利了吧?”   “谈不上失利。”   凌墨眸色微动,面上的浅笑颇具深意。   事实上,凌甜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   凌甜的成绩确实很出色,但并不拔尖,尤其是理综这门学科。平时的大小考试,理综普遍较为简单,她尚能勉强应付。   可昨天的加试,理综的难度极大,凌甜没考好实属情理之中。   这里值得深思的是,昨天的加试和上周五的统考差不多难度,大部分同学两次考试的总分差值均在五分之内。   只凌甜一人,差值高达56分。   其中猫腻,一目了然。   想来,苏毓和凌云龙为了将凌甜送入洲际大学,应当是花了不少钱,托了不少关系,才买通了洲际大学内部人员,提前要到了统考理综卷的试题。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完全没料到,统考之后还会多上一场加试…   “同桌,咱还是快去看看昨天加试的排名吧!菩萨保佑,你一定要考赢凌甜,我还等着她上主领台向你下跪认输呢。”   黎弯弯一门心思全在十米开外的红榜上,连拉带拽地将凌墨往公示榜的方向拖去。   “弯弯,你轻点拉!凌墨同学现在金贵得很,可别拉坏了人家的胳膊。”   程承迎面而来,满脸喜气,心潮澎湃地道:   “刚我已经替凌墨同学看了。凌墨同学还是第一名,依旧是705分,高出第二名季衍5分。至于凌甜,这次只考了648分,据说洲际大学还撤回了她的保送名额。”   “啊!啊啊啊!”   “同桌又是第一!”   “牛逼!同桌威武!”   黎弯弯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又一度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   凌墨瞅着如同树袋熊一样扒拉着自己的身体,还时不时地飙起了高音的黎弯弯,伸出手轻轻地rua了一下她圆乎乎的脸蛋,“嘘,低调点。”   “咱凭实力考的第一,低调不了。”   “就是!弯弯说得对。凌墨同学的实力不允许低调。”   “太厉害了!墨姐yyds!给咱F班挣足了面子。”   F班的同学此刻已经将凌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了中央,作势要将她托至头顶再向上抛个两圈,以庆祝她勇战A班学霸再次夺下第一。   见状,凌墨一改之前的淡漠样,略显防备地捂着裙角:   “做什么?老子穿的是裙子,将我抛那么高,走光了你们负责?”   程承正想上手抬凌墨的脚,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凌墨同学威武得让我等直接忽略了性别之差。”   “……”   凌墨狂抽着嘴角,很想问上一句“何为忽略了性别之差”?   难道,她穿得还不够淑女?   这群憨憨!   居然和顾听白一样不靠谱,直接无视了她身上带蝴蝶结的学生款衬衫和学院风的格子裙,总想着对她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高三年级段段长见状,笑意炎炎地率着教师团走来,温和有礼地向凌墨道喜:   “凌墨同学,近来进步神速,可喜可贺。洲际大学招生办已经官宣邀你入学,你可以选择接受入学邀请,直接跳过高考,去洲际大学报道。”   凌墨谦和有礼地道了声谢,沉吟了片刻之后,倏然抬眸,尤为冷静地道:   “段长,我的志向并不在此。还望您替我转告洲际大学招生办相关负责人一声,让他们别给我发入学邀请函了,我没打算去。”   “同桌,你在说什么?”   黎弯弯面色骤变,扯了扯她的胳膊,压低了声在她耳边低语着。   程承亦踱步到凌墨身侧,郑重其事地劝着她,“洲际大学的邀请函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你想清楚了吗?”   高三年级段的任课老师们此刻也是一片哗然,好奇地问道:   “凌墨同学为何不肯去洲际大学?”   “气场不和。”   凌墨随口敷衍着,并不打算说出实情。   事实上,她一开始确实考虑过洲际大学。   可当她发现凌甜在统考前就拿到了洲际大学校方出的统考卷试题,便知洲际大学也不过尔尔。   其教职人员甚至没能守住道德底线,实在是令她大失所望。   既是如此,不去也罢。   段长没料到凌墨会拒绝洲际大学的入学邀约,显得十分吃惊,“凌墨同学,你可知全球有多少位商界政要是从洲际大学走出来的?”   “31位。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凌墨神色淡然,显得格外的从容,任由众人如何劝说,依旧不肯松口,也不肯对外透露洲际大学在此次统考前刻意泄题一事。   毕竟,此情此景下她根本没法取得确凿性的证据得以指控凌甜在统考前就已经拿到了统考卷的试题。   若是贸然揭发这样一起兹事体大的学术丑闻,极有可能会被洲际大学校方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深思熟虑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缄默。   好不容易才挤到凌墨跟前的崔更见凌墨的眼神未曾停驻在他身上过,愈发急了眼。   为了引起凌墨的注意,他特特清了清嗓子,替她寻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墨同学志向远大,值得褒扬!想来,凌墨同学的目标应该是全球高校排行第一的京都首府大学,我猜的可对?”   “嗯。”   凌墨抽了抽嘴角,心下腹诽着这小老头儿的脑回路还真是神奇。   不论她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事,他都能找到最为合理的解释,顺利地给圆回来,实在了得。   高三年级段的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得知凌墨的志向这般远大,心底里纷纷燃起了希望,寄希望于将凌墨这位头号种子选手收入自己的班级里。   A班班主任鲍庚仗着重点班的优势,率先跨上前,尤为热情地询问着凌墨:   “凌墨同学可有兴趣考虑一下转来A班?A班作为高三年级段唯一的重点班,学习氛围肯定要比F班浓厚许多。”   B班班主任寸步不让,忙打断了鲍庚所言,满脸堆笑地向凌墨介绍着B班:   “我听说,凌墨同学和A班里的好几个刺头儿有些矛盾?与其转去人情淡漠的A班,不如考虑一下B班。我们B班的同学平时也很用功,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习。”   “A班,B班都是群书呆子,哪有我们E班有趣?来我们E班,你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乐在学习中。”   “看看C班吧!C班的综合实力虽然比不上A班和B班,但是我们C班里有好几位理综学霸,好钻研,肯下苦工,将来必定是社会的栋梁之材。”   ……   高三年级段的班主任们你一言我一语,围着凌墨叽里呱啦地嚷了大半天,甚至于上课铃响,都不肯回班级上课。   凌墨环视了一整圈,始终没见到肖莹莹的人影,遂偏头询问着杵在一旁默默红了眼眶的程承:   “不打算留我?”   “凌墨同学,能与你同在一个班级,亲眼见证你从学渣逆袭成学神,我们F班与有荣焉。不过鲍老师说得对,A班的学习氛围远比我们班要好,你走吧!记得常回F班看看我们。要是受委屈了,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们倾诉,F班永远是你最强大的靠山。”   程承说完,盈眶的热泪陡然落下。   F班的同学见他们的大班长来了一出猛男落泪,非但没有出言戏谑,反倒是跟着程承一道红了眼眶,对着凌墨齐声喊道:   “墨姐勇敢飞,加油冲冲冲!”   “怪感人的。”   凌墨低低地嘀咕了一声,突然觉得,F班这群学渣怪可爱的。   黎弯弯此刻已经哭得跟狗一样,眼泪鼻涕一把掉,还尽数地蹭在了凌墨的校服上,“同桌,你有了新同桌之后,千万不要忘了我。” 097 墨姐成为F班团宠 凌墨紧了紧黎弯弯温热的手,倏然回眸,定定地迎向了A班班主任鲍庚殷切的目光:   “多谢邀约。不过,我并不打算离开F班。”   “凌墨同学,你当真考虑清楚了?F班的学习环境,哪里能和我们A班相提并论?”   “我相信F班一定能行。”凌墨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   此话一出,F班的同学们纷纷呆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着信心满满的凌墨。   要知道,F班可是高三年级段最垃圾的班级。   除凌墨之外,再没有人敢这么笃定地告诉他们,他们一定能行。   班长程承双手紧攥成拳,沉吟了许久之后,终是率先站了出来,振臂高呼:   “凌墨同学说得对,我们一定能行!我们F班,要逆袭!”   “对!要逆袭!”   F班的同学们被程承的情绪所感染,亦纷纷抬头挺胸,斗志昂扬地振臂附和着。   高三年级段的任课老师们见状,再不好当着F班这么多同学的面挖人墙角,只好偃旗息鼓,暂且作罢。   凌墨见任课老师们不再缠着她嘘寒问暖,如释重负。   她原打算寻个僻静的地方小憩片刻,却被高喊着励志口号的F班同学们簇拥到了中央,浩浩荡荡地向教学楼的方向进发。   艹!   怎么跟古时犯人即将被秋后问斩前的游街这么相像?   凌墨满头黑线,总感觉自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一群猴儿遛着走。   好不容易苟回了F班教室,凌墨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就见程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砰”地一声关上教室前门,就登上了讲台桌,开始了一段冗长的即兴演讲:   “同学们,是时候崛起了!今日,凌墨同学为了我们,放弃了去洲际大学就读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辜负她。”   讲台下,凌墨见程承没说两句又扯到了她身上,骤然现出了黑人问号脸。   她不去洲际大学明明是因为洲际大学教职人员作风问题,和他们有个锤子的关系?   正打算开口解释一番,黎弯弯却带头鼓起了掌:   “对!我们不能辜负墨姐的良苦用心!”   凌墨:“……”   程承点了点头,给黎弯弯竖起了大拇指,接着说道:   “各班班主任争抢我们班团宠的盛大场面大家有目共睹。凌墨同学在面对那么多选择的时候,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咱班,这是何等的大义!”   凌墨:“……”   她怎么就成了团宠?   这程承还真是好玩儿,就知道往她脸上贴金。   程承注意到了凌墨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面上骤然绽开了和煦的笑容,眸光渐柔,声色渐缓:   “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太好,举目四望,漆黑一片不见前路。但只要我们愿意努力,努力跟上凌墨同学的步伐,就一定能赢得逆袭的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光,追随光,最后一并成为光。”   紧接着,学习委员寸髙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对,相信光,追随光,成为光!只要我们肯努力,F班就一定能够全员本科!”   “全员本科...”   班级里的女同学们瞅着疯狂画饼的班长和学习委员,悄然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她们倒是喝了不少心灵鸡汤。   但喝得这么痛快的,实属第一次。   而这之中,情绪最为强烈的,还要属离“光”最近的黎弯弯。   她张大着嘴,嗷嗷嚎着,边嚎还边询问着凌墨:   “同桌,我哭的美不美?”   凌墨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淡淡地应了一声:“美。”   重生前,凌墨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耐心地哄着憨批学鸡。   可现在,她倒是挺喜欢她的笨蛋同桌。   与此同时,说到兴头上的程承又一次点了凌墨的名儿,一团和气地道:   “鉴于大部分同学的基础都比较差,我们必须先甄选出四位组长,分别负责四小组同学的学习。至于组长也搞不懂的问题,我建议由凌墨同学亲自讲解。凌墨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莫名被戳的凌墨听得满头黑线,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话说回来,她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   刚才要是接受了鲍庚的邀约,啥事儿没有,也不需要应付F班这群学渣。   “凌墨同学,你可愿意帮助大家?”   程承见凌墨半天没回话,紧张得声色发颤,不由自主地踱步到了她的座位前。   “……”   凌墨强忍住了口吐芬芳的冲动,无意间对上程承诚挚的眼神,心里头那一道无形的城墙突然破防。   沉吟片刻之后,她慎重地点了点头,道:“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话音一落,班上掌声雷动。   对于F班的同学而言,凌墨的一句肯定就像是无尽深渊中伸来的援助之手。   她的逆袭,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这其中,很多人自高一入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自我放弃,悲观地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考上大学。   直到凌墨的空降,他们才知,他们并没有被命运判下死刑。   从现在开始努力,全员晋级也不是不可能。   “凌墨同学,不如你也上台来说两句?”程承谦和有礼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笑眯眯地问。   “墨姐太帅了,我要为你生猴子!”   “嘻嘻...我也要为墨姐生猴子。”   “我要生九个,一胎九宝,墨总的天价娇妻带球跑。”   “那我生十个,一胎十宝,墨姐的上门赘婿最得宠。”   同学们纷纷转头向凌墨行着注目礼,所有的热忱与崇拜统统化成了一句简单粗暴的表白——为墨姐生猴子。   凌墨面无表情地坐在一群迷妹迷弟中央,淡淡地回了一句:“生猴子大可不必。”   前桌的女生却认真地说:   “墨姐要是男生的话,一定会是我最想嫁的人。”   “我也是。”   程承随口附和了一句,突然间意识到画风不太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忙找补道:   “我的意思是,最好的崇拜不是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而是我可以,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凌墨听着程承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毒鸡汤,拧开了顾听白给她送来的碳水饮料,吨吨吨地喝了大半瓶。   不得不说,毒鸡汤还挺好喝的。   柠檬味儿,贼上头。   “凌墨同学,上台说两句吧!”   程承又一次地向凌墨发起了邀约,寄希望于她的话语能成为F班全员的定心针。   凌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是躲不过去,只得缓缓起身,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上了讲台:   “话不多说,我先定个小目标吧。月底的期中考,在座的每一位必须在上一次统考的基础上,起码进步五十分。要是没有达到目标,请自行上交手机等电子产品,直到达标为止。”   “凌墨同学,五十分会不会太难了?”程承面露难色地问。   “没得商量。一会儿记得把全班同学的统考成绩发我。”凌墨挑了挑眉,不容商榷地道。   窗外,状似不经意路过的秦北冥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上面容清冷,神色淡然的凌墨。   他双手抄兜,稍作停留,鹰隼般犀锐的眼眸里现出一抹柔光。   这小朋友真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不说话的时候又酷又拽,一旦开口,脸上的两坨小奶膘,简直和他刚收养的小猫一模一样。   身侧的史密斯见秦北冥突然停下了脚步,亦顺着他的眸光看了过去。   “我就说,你干嘛非要拽着我逛教学楼,原来是为了这位凌小姐。她身边的男孩儿是谁?看起来比你嫩了不少。”   “哪里嫩?黑得跟碳一样,有我白?”   秦北冥语气颇酸,愈发觉得凌墨身侧的程承十分碍眼。   站得那么近做什么?   是为了给凌墨当背景板,给她做陪衬?   “这男孩儿看上去很阳光,很有活力。皮肤确实有些黑,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史密斯先生发觉秦北冥已经打翻了醋坛子,愈发放肆,疯狂地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   “……”   秦北冥心里愈发不得劲儿,急转过身,越走越疾。   喜欢黑皮的男人?   这还不好办?他这就去美黑。   彼时,揣着教案的肖莹莹见秦北冥居然在F班门口现身,心跳的飞快,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小秦医助,你来得正好。可否帮我看看,我这一整天胸闷气短的,是怎么一回事?”   秦北冥懒得搭理她,眉梢一挑,向史密斯先生递去了一个眼神,遂匆匆离开了教学楼。   史密斯先生没法,只得挂上招牌性的亲善笑容,心平气和地看向矫揉造作的肖莹莹:   “请问,除了胸闷气短,还有其他症状?”   “你会看病?我还是更相信小秦医助。”   肖莹莹斜睨着和善的史密斯先生,俨然没了方才面对秦北冥时的热情,话音一落,就麻溜地转过身,径自推开了F班紧掩着的大门。   “颜狗!”   史密斯先生愤愤不平地撂下两字,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惆怅不已,“难道,络腮胡子真的没有市场了?”   另一边,肖莹莹刚走入F班,就听闻F班同学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侧目看向了讲台上一脸漠然的凌墨和神情激昂的程承,也不问缘由,直接翻着白眼,扯着嗓子狂怼:   “期中考快到了,你们居然还有时间玩闹?尤其是你,凌墨!别以为你侥幸考了年级第一,就能胡作非为了。”   “肖老师,我们没有在玩闹。”程承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凌墨跟前,鲜少得同肖莹莹顶起了嘴。   “没在玩闹,能吵成这样?”   肖莹莹气得鼻息哼哧作响,将怀中的教案重重地甩到了讲台桌上,暴吼着:   “不想上课就别上,都给我罚抄课文。”   “老师,你还没开始上课,为什么就开始指责我们不想上课?”前排的一个娇小的女生怯怯地举起了手,小心翼翼地瞅着肖莹莹愈发黢黑的脸色。   “还敢顶嘴了?”   肖莹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咚咚咚”地敲着黑板,疾声厉色:   “今日的随堂作业是抄写二十遍《逍遥游》。至于凌墨,给我罚抄五十遍,明天早自修前交到我办公室。”   “老师,你对凌墨同学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她都能考到年级第一,就证明基础功相当扎实,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无用功。”程承义正严词地反驳着咄咄逼人的肖莹莹。   肖莹莹被程承一通乱怼,心里的落差感更加强烈,阴阳怪气地道:   “哼…我们大名鼎鼎的年段第一,语文学科居然扣了四十分,连最为简单的默写题都没写对。我要是不对她严苛一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没教好。”   凌墨无语地看着自己送上门找虐的肖莹莹,正想反击,F班教室的门却被一群身穿制服的陌生人推了开来。   率先跨入F班教室的陌生男人环顾了一圈F班的学生,最后将目光落定在了讲台上颐指气使的肖莹莹身上,声色中透着一丝严肃:   “你就是高三年级段F班的班主任肖莹莹老师?”   “是我,怎么了?”   肖莹莹见男人胸前挂着教育局的工作证,眸光微滞,心跳骤然加快。   “是这样的,我们收到贵校学生的实名举报,指控你体罚学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胡说八道!”   肖莹莹双手抱臂,信誓旦旦地道:“身为班主任,我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位学生,又怎么可能随意体罚学生?”   为首的工作人员闻言,索性将手机里凌墨在操场上罚跑的视频播放了出来:“你看,这是什么?”   肖莹莹没想到凌墨居然将罚跑的视频发到了教育局,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心虚。   她睇了一眼视频中跑得十分轻松的凌墨,结结巴巴地道:“不...不过是让她跑了两圈,怎么能算作体罚?你们看她跑步时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明显是游刃有余的,我可没有为难她。”   “肖莹莹老师,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学生考试没考好,你却让人去罚跑,本就不符合常规,极有可能影响到学生的心理健康。再者,据我们了解,你一口气就让该学生跑上十圈,这样的强度要是在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很容易出事故。”   “我...”   肖莹莹紧张得面色煞白,想要开口解释,却被这视频锤得死死的,愣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垂着头,灰溜溜地跟着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走出了F班教室。 098 拌嘴 F班的同学早就看不爽泼辣不讲理的肖莹莹,得知她因体罚学生而被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带去谈话后,气氛瞬间沸腾了起来。   女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地议论着肖莹莹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男生们更是群情沸腾,一个个激动得跟窜天猴儿一般上蹿下跳。   就连素来稳重的程承,也跟着男生们嘴里越来越骚的网路歌曲律动了起来。   黎弯弯双手托着红扑扑的脸颊,高兴得嘴角上翘,那双藏在厚厚的镜片下的双眼,也变成了两弯月牙儿,“同桌,你说肖夜叉这一次还有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得看她自己。”凌墨淡淡地道。   黎弯弯双目圆瞪,尤为讶异地问;“难道,体罚学生的视频都不足以将她锤死?”   “确实不能,顶多是记一次警告处分。”凌墨摇了摇头,稍作停顿之后,高深莫测地补了一句:“虽然体罚学生的视频不足以将她锤死,但我相信,就凭她那不够聪明的脑袋,绝对能将自己活活作死。”   “啥意思?”黎弯弯见凌墨说得这样笃定,显得更加好奇。   “时机还未成熟,再等等。”   凌墨慵懒眯了眯眸,随后“啪”地一下合上了书本,径自走出了闹哄哄的F班。   她正打算找一处僻静的地儿小憩片刻,不成想,又被咋咋呼呼的顾听白连拉带拽地拖出了教学楼。   “顾小白,你都不需要上课的么?”凌墨狭长的桃花眼在濯濯烈日下似闪闪发光的宝石,显出淡淡的琥珀色。   “墨姐,十万火急!我刚听说,肖夜叉被教育局的人带去会议室谈话时,使出了一招苦肉计。人家还没有开始盘问,她双眼一闭,就开始装晕。这会子,正在校医务室里骚里骚气地撩拨着三哥呢。”   “???”   凌墨满头黑线,倒是没料到肖莹莹居然这么怂包。   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还没开始问话,她居然就晕了?   “墨姐,你快去一趟校医务室吧!再不去的话,三哥就要被肖夜叉抢走了。”顾听白越说越紧张,深怕秦北冥被肖夜叉勾走了魂。   “顾小白,你未免也太小看秦三爷了吧?连陆靳九都撩不动的秦三爷,肖夜叉撩得走?”   凌墨打了个哈欠,任由顾听白怎么劝说,依然不为所动。   与此同时,第一时间赶来欲同凌墨解释清楚他和肖莹莹之间并不存在任何暧昧关系的秦北冥听得了凌墨和顾听白的窃窃私语,瞬时绷紧了岿然不动的冰山脸,沉声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闻声,顾听白回头瞄了一眼,却见秦北冥正板着一张冰块脸不悦地盯着他,支支吾吾地道:“三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北冥鹰隼般犀锐的眼眸落定在顾听白自然而然地搭在凌墨胳膊上的手,声色更显冷肃,“滚回去上课。”   “三哥,你该不会是被肖夜叉非礼了吧?”   顾听白明显察觉到秦北冥的心情不是很好,特特问了一句。   “……”   秦北冥抿唇不语,脑子一热,竟将顾听白搭在凌墨胳膊上的手挪到了一旁,霸道地攥紧了凌墨的手腕,低声言之:“跟我来。”   “去哪儿?”   凌墨微微蹙眉,不满地抗议道:“你先放手,我跟你走。”   秦北冥破天荒地没有搭理凌墨,依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秦三爷,我惹到你了?”   凌墨瞅着一声不吭的秦北冥,心下泛起了嘀咕。   莫名其妙的,干嘛冲她发火?   “什么?”   秦北冥迷茫地转过身,意识到凌墨似乎有些生气,随即松了手,“抱歉。”   他看着凌墨被他攥得通红的手腕,自责不已。   就连他自己也没法解释,为何看到凌墨和顾听白亲密地挽着手时,会那么生气。   “没事的话我走了。”   凌墨懒得搭理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秦北冥,冷冷地撂下了一句话,便气呼呼地往回走去。   秦北冥见状,显得有些懵圈。   此情此景下,他哪里还敢发什么脾气,忙快步跟上,小心地牵起了她的手,低声解释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拽疼你的。”   “我又不是纸糊的。就是觉得你这人奇怪得很,无缘无故地为何要摆脸色给我看?”   凌墨甩掉了他的手,越想越是生气。   他情绪不对,就能冲她发火?   她又不是他的出气筒。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她绝对会直接上来给他两拳,打得他哇哇大哭。   “抱歉。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你和小白那么亲密地靠在一起,确实有些生气。”秦北冥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儿,只能小心翼翼地道着歉。   “我爱和谁靠在一起就和谁靠在一起,你管得着?”   凌墨更觉莫名其妙。   她和秦北冥明明不是很熟,他凭什么管她?   秦北冥意识到她这是真生气了,心里慌得一批。   “我没有管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年纪还小,不懂社会的险恶,怕你被那些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所骗。”他耐心解释着,这会子已经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对她发火,也不舍得对她发火,他只是有些嫉妒顾听白能肆无忌惮地牵她的手。   凌墨微垂着脑袋,瞅着她发红的手腕,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难过。   她极其讨厌这种感觉,总感觉自己娘儿们唧唧的,烦人的很。   平素里,她就算是蒙受多大的委屈,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秦北冥一向她甩脸子,她就想发飙。   “还生气呢?”   秦北冥见她这般模样,愈发手足无措。   凌墨并未答话,只冷冷地反问:   “现在可以说了吗?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我已经让人在医务室里装上了广播外放器,你们班班主任还在休息室里装病,若想套话,可以先随我去医务室走一趟。”   “……”   凌墨听秦北冥这么一解释,心里头的火气已然消解了大半。   她原以为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没成想,他心急火燎地赶来,居然是来助攻的。   意识到这一点,凌墨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正准备开口道谢,却闻肖莹莹焦躁的声音于一中校园上空乍响。   “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打草惊蛇。”凌墨抬头望天,一脸凝重地道。   “广播外放器已被我改装过了,具有延时功能。我们现在听到的声音,实际上是五分钟前的语音。”   “干得不错。”   凌墨扯了扯嘴角,由衷地夸了一句。   得她一句赞赏,秦北冥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漾开了一抹浅淡的笑靥。   但见她被他拽红了的手腕,大好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又一次跌落至了谷底。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还疼不疼?”秦北冥不好意思再去牵她的手,也不能冒昧地让她跟着他去上药,只能一味地向她道歉。   “嘘!安静点儿。”   凌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骤然发觉秦北冥并不似外表上这么冷漠。   屁丁点儿大的事,他居然反反复复地向她道歉了四回。   再说,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手疼?   秦北冥内疚得不行,还想再说些什么,刚一开口,又被肖莹莹尖锐的声音所打断。   医务室里,肖莹莹浑然不知休息间里被安装了广播外放器,掩紧了门扉之后,忙给苏毓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就急不可耐地向苏毓求救:   “凌太太,出大事了,这回你可得帮帮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直接找我的经纪人,不要直接给我打电话吗?”苏毓不满地反问道。 099 肖莹莹彻底凉凉 肖莹莹心里如激荡的湖水一般波澜起伏着,她哆嗦着将手机听筒贴在横肉四溢的脸颊上,嗓音因过度的紧张显得有些喑哑: “凌太太,出大事了。教育局的人找上门来了,说是手里头有我体罚学生的视频,要革了我的职。你说,这事儿现在该怎么办?” 刚办好出院手续的苏毓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随口敷衍道: “这事儿我可帮不上忙。要不然,你试着给教育局的人送点儿礼,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下?” 见苏毓急于撇清关系,肖莹莹急了眼,说话的声音愈发刺耳: “凌太太,你这纯属过河拆桥。要不是你让我使劲儿地折腾凌墨,我岂会处处针对她?要不是你,我又何必为难一个半大的孩子,让她顶着烈日在操场上罚跑?” 正在上课的学生们听闻广播里传来了肖莹莹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炸开了锅,再无心听课,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肖夜叉在和谁打电话?” “可惜肖夜叉没开免提,我还真想听听她究竟是在跟谁通话。” “不开免提我也知道。肖夜叉一定是在和时简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苏毓在通话。” “影后苏毓?高三A班前任校花凌甜的亲妈!” “对,就是她。其实啊,苏毓不止是前任校花凌甜的亲妈,还是现任校花高三F班学神凌墨的后妈。” “啧啧啧,果真是后妈!居然伙同着肖夜叉这么迫害继女,依我看,她的人品和她的心肝都是黑的。” “后妈可恶,为虎作伥的肖夜叉也不遑多让。据说,早上教育局的人来找肖夜叉谈话了,一定要革了她的职才好。” …… 与此同时,正站在各个教室讲台桌前的任课老师们听闻广播中传来的声音,只觉一头雾水,大半天摸不着头脑。 待他们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已亦觉十分愤慨,直言肖莹莹丢了他们人民教师的脸。 这其中,属崔更的反应最为激烈。 在他看来,凌墨可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没成想,肖莹莹那个母夜叉居然伙同劳什子倒霉后妈,将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欺负得那样惨。 不行! 他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声援他心目中的数学之星! 思及此,崔更猛地将手中的粉笔扔到了纸篓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气势汹汹地朝校长办公室赶去。 此时,广播里又传来了肖莹莹尖锐的声音: “凌太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肯帮我摆平这件事,我就把你的转账记录公之于众。” “疯子!” 苏毓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震得身侧的吴妈,张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太太,身子重要,千万不能动怒,小心再度动了胎气。”吴妈谄媚地搀扶着苏毓,缓声劝着她。 “吴妈,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好端端的,何故诅咒我动胎气?” 苏毓翻了个大白眼,烦躁地推了吴妈一把,转而又不情不愿地给肖莹莹回播了一通电话: “肖老师,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不料,肖莹莹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在打开通话录音的同时,一不小心还点开了免提键。 “凌太太,还有什么事?”她自以为拿捏到了苏毓的要害,神情愈发神气了起来。 “肖老师,你先稍安勿躁。教育局那边,我自会想法子替你摆平。” 苏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补充道: “凌墨那贱蹄子心眼还真是多,居然让人录下了被你体罚的视频,还给教育局发了去,这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我要是替你平息了这件事,今后你可得‘好好’地关照她。” “那是自然。” 肖莹莹得到了苏毓的承诺,顿觉心安了不少。 挂了电话之后,她又恢复了往日里傲慢的姿态,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后,便打算回F班继续上课。 然而,她刚打开门扉,就见朱思良带着一众任课老师神情肃穆地堵在了她跟前。 “校长?你们怎么都来了?” 肖莹莹误以为这群人匆匆赶来,纯粹是来关心慰问她的,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笑意,还未等人开口,便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刚才应当是因为血糖过低才会突然晕厥。在休息室里静养了十来分钟后,已经恢复过来了,我这还正准备回去上课呢。” 一旁的史密斯先生努了努嘴,犹豫了片刻,终是说了句大实话: “肖老师,你的血糖并不低。恰恰相反,还高得出奇,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长此以往,很可能造成视网膜病变、肾脏疾病诸如糖尿病肾病等等,更有甚至,还有可能造成脑梗、心梗及下肢血管病变。” 肖莹莹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愈发觉得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老外医生烦人得很。 平白无故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下倒好,搞得她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 崔更鄙夷地睇了一眼肖莹莹,声色俱厉地指责着她: “肖莹莹老师,为人师表,你怎能因一己私欲,肆意伤害一个汲汲求学的学子?你在苛待凌墨同学的时候,良心不会痛?”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肖莹莹听得一知半解,不悦地回怼着。 崔更指着屋外一直在循环播放的广播,义愤填膺地道: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肖莹莹后知后觉,这才发觉自己和苏毓的通话一直在校广播站循环往复地播放着。 这一刻,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的剧烈跳动,好像要碎裂了般的疼痛,惹得她霎时落下了两行浊泪。 “校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这一切,都是时简集团董事长夫人苏毓搞的,我不过是迫于压力,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替她办事。” “肖莹莹老师,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 朱思良摘下了眼镜,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显得十分的失望。 他原以为,肖莹莹除却脾气火爆了点,其他方面还算得上差强人意。 不成想,她的品德居然这般卑劣! 就算教育局不对她进行处罚,他也是万万不敢将她留在一中的。 “校长,我真的是被逼无奈,你相信我。” 肖莹莹心里咯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教师生涯即将断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悔得就差用头撞墙。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收下苏毓给的丁点儿蝇头小利。 为了那两万块的现金和一套高奢化妆品,连铁饭碗都给丢了,实在是不值得。 “证据确凿,多说无益。” 朱思良摆了摆手,话音刚落,一大波学生紧跟着涌入了校医务室。 他们群情鼎沸,高举着手臂,异口同声地朝着肖莹莹暴吼道: “黑心教师,师德败坏,速速滚出一中!”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这一切,绝对是凌墨在暗中捣的鬼。” 肖莹莹怯怯地后退了几步,深怕这群学生一个激动,就会冲上前围殴自己。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污蔑凌墨同学?话是你自己说的,铁证无疑,没得洗。” 崔更早就看这婆娘不顺眼,见她现下已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心下暗爽不已。 肖莹莹还想着为自己辩解一二,无意间却见凌墨正站在医务室门口面带戏谑地看着自己,霎时无言。 她紧咬着下唇,愤愤地盯着神情自若的凌墨,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无比幽怨地质问这凌墨: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肖老师,你可知因为你一人的缘故,差点毁了F班整个班级?为人师表,凡事须得以身作则。很显然,你的道德品质,实在担不起教师这个神圣的职业。” 说话间,凌墨的情绪略有起伏。 这份不易察觉的愤怒,倒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被肖莹莹恶语攻击了两年多的F班学子。 鼓励式教学往往比谩骂打压式教学更有效。 而肖莹莹任教期间,几乎没有夸奖过任何一名学生在学习上取得的小进步。 在她眼中,F班的学生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是注定在社会底层任人踩踏的垃圾。 也正是因为她主观上的偏见,差点儿毁了F班同学的上进心和自信心。 肖莹莹意识到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力回天,便不再说话。 她双目略略失焦,眸光越过了轻倚在门口处的秦北冥和凌墨两人,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地走向了在医务室门外恭候多时的教育局工作人员... 肖莹莹前脚一走,崔更便向校长朱思良自告奋勇,主动要求接手高三F班。 朱思良自是乐得轻松,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 F班的同学听闻新任班主任是脾气温和的崔更,瞬间沸腾。 他们一窝蜂地冲入了医务室,将看上去和蔼可亲簇拥在了中央,一通溜须拍马,看上去贼上道。 A班教室。 凌甜听闻广播中肖莹莹和苏毓的秘密通话之后,顿觉脸上无光,气得眼泪直掉。 对她来说,今天无疑是她从小到大最不想面对的一天。 先不论考试失利,痛失了洲际大学的保送名额。 光是凌墨控分,总是压她一筹这件事,就能让她难受上好一阵儿。 而苏毓和肖莹莹的秘密通话就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身情绪,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就开始失声痛哭。 季衍见状,心疼得无以复加,忙坐到了顾听白的位置上,低声地哄着情绪失控的凌甜: “好了,别难过了。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就是了。” “季衍,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想过针对姐姐,也不知道我妈和肖老师之间的交易。我并不是因为没考好而难过,我只是十分心疼备受压迫的姐姐。”凌甜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抽抽噎噎地说了一通漂亮话。 周遭的女同学大多都能看出她的绿茶属性,任她哭得再伤心,也不见上前安慰。 不过,季衍真就很吃凌甜这一套。 他一边忙着给凌甜递上纸巾,一边还不忘对她诉一诉衷肠: “小甜,就算全世界都不愿相信你,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无条件地相信你,支持你。快别哭了,凌墨不值得你掉眼泪。我并不认为阿姨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我要是阿姨,也绝对不可能看着她百般刁难你,势必要做出反击的。” “谢谢你。” 得了季衍的肯定之后,凌甜的情绪总算是好了些,眼角的眼泪尚未干涸,就急不可待地回以他一个甜美的浅笑。 之所以急着拉拢季衍,最主要的原因是,季衍身为A班的班长,他的话语在同学中极具分量。 有了他的支持,那些想要落井下石,借机嘲讽她的人势必不敢闹得太凶。 另一边,苏毓因通话被外放一事,又一次被黑子刷上了热搜。 网友们得知苏毓居然伙同学校任课老师,对继女百般施压,纷纷口诛笔伐,要求****严惩劣迹艺人。 不过,苏毓自嫁给凌云龙之后,就再未涉足过娱乐圈。 相关部门就算是想管,也管不着她私下里的言行举止。 斜靠在床上静心养胎的苏毓得见微博上又满是她的黑料,气得泪花直飙,关屋里头一通乱砸,仍未消气。 “又怎么了?” 凌云龙刚回家,就听闻苏毓又哭又闹,不耐烦地问道。 “什么叫又怎么了?你养的好闺女,又耍心机又使绊子的,这是非要将我气到流产才甘心?”苏毓擤着鼻涕,骤然抬起通红的眼眸,哭得差点儿喘不上气。 凌云龙实在是懒得搭理胡搅蛮缠的苏毓,碍于她肚子里还怀着凌家的骨肉,只得耐着性子温声哄着她: “别气了,媒体向来如此,惯会捕风捉影。一会儿,我就让人去交涉一下,尽快撤下热搜。” “光是撤热搜有什么用?你要是再不管管墨墨,指不准她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到时候,要是影响到了时简集团的声誉,得不偿失。” “咱家现在已经被媒体盯死了。你且辛苦地忍上一段时日,待这事儿的热度平息了下去,我再想法子将墨墨送回乡下。” 得了凌云龙这句承诺,苏毓总算是停止了闹腾。 她双手扶肚,缓缓地坐回了床上,半歪着脑袋,再三叮嘱着凌云龙: “现下,外界势必以为我们凌家内斗严重,唯有全家和和气气地在媒体的镜头下出镜,才能让他们闭嘴。” “你刚从医院回来,就少操点心吧,这事我会妥善处理。”凌云龙做梦都想要一个儿子,他深怕苏毓思虑过重固不住胎。 苏毓却道: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对了,你不是说光桦实业的李总注资意向强烈,今晚还在帝煌酒店设下宴席?” “确有此事。” “依我看,我们大可以带上小甜,墨墨一起。帝煌酒店门外常年有媒体蹲着,只要我们一同现身,势必会有眼尖的媒体能抓拍到同框照。” 苏毓眸色微动,想到自己在凌墨身上栽了这么多跟头,急于扳回一局,声色愈发焦灼。 “你的身体可吃得消?”凌云龙狐疑地问。 “为了挽回时简集团的颜面,就算是辛苦些也是值得的。再说了,有你陪着,我还能出什么事?” “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 凌云龙见苏毓坚持,再加上苏毓的提议还算靠谱,终是慎重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题外话------ 被牙疼折磨好几天了,也不见好,实在没心情码字~ 下个月,我会尽可能多更点哒,么么哒~(^з^)-☆ 100 墨姐晕厥三爷震怒 另一边,肖莹莹被教育局的人带走之后,凌墨亦跟着F班的同学一道离开了校医务室。 秦北冥本打算跟上前,却见顾听白突然冒出了个头,先他一步,跟上了凌墨的步伐,甚至还将胳膊搭在她肩上。 秦北冥:“!!!” 顾听白这是皮痒了? 成天跟在凌墨身后跑,这是打算和他抢人? 虽说,他暂时还没弄清楚自身对凌墨的感觉究竟算不算得上是“喜欢”,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忍受顾听白当着他的面这么亲密地拦着她的肩。 他越想越气,心里头越发不得劲儿,却又不敢发作,就怕一个不小心失了分寸,又一次惹怒她。 毕竟,凌墨生起气来,他是真没辙。 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于霍云霆,急急地弹去一条微信。 【阿霆,要是亲眼目睹自己心仪的女生被其他人勾肩搭背,你会怎么做?】 【拖回家,扔上床。】 霍云霆掐灭了烟头,一边回着微信,一边抬眸瞥了一眼蜷缩床脚的宋星晚。 和她耗了这么多天,他的耐性已经耗尽。 上午时分,他无意间撞见宋星晚和他给她请的私教有说有笑,二话不说就把她拖回了卧室。 手段确实强硬了一些,不过行之有效。 被他这么一唬,往后她必定会时刻谨记同其他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阿霆,你该不会是这样对待宋小姐的吧?】 秦北冥眉头微蹙,深怕霍云霆胡来,伤到了宋星晚。 到时候,宋星晚若是找凌墨诉苦,凌墨保不齐会因为霍云霆的缘故,顺带记恨上他。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一哭,我就没辙。】 霍云霆瞅着泪如雨下的宋星晚,只能妥协。 他一把将手机扔到了一旁,旋即又从床底下掏出了让人新买的搓衣板,双膝一曲,稳稳地跪了上去:“别哭了,是我不好。” 宋星晚愣愣地瞅着他膝盖下方的搓衣板,显得有些讶异。 意识到他在向她认错,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涌出。 所有的委屈一并倾泻而出。 “霍云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欺负我让你很有成就感?” “你可以理解为男人的劣根性。每次,只要撞见你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我就想着将他们一枪崩了。” 霍云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是这般作想。 他承认,他对宋星晚的占有欲是强了一些,但还没有到达这种近乎变态的程度。 之所以总会控制不住情绪,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最主要的原因是安全感的缺失。 宋星晚看上去确实很柔弱,骨子里却十分的要强。 正是因为如此,他总害怕自己的强硬手段最终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可如果不强硬一些,她又岂会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此局,对他而言,根本无解。 “霍云霆,你放了我吧,我们压根儿就不合适。”宋星晚将头埋在双膝里,低低地道。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另找私教。” 霍云霆无视了宋星晚所言,倏然起身,大步出了卧室。 宋星晚偏过头,望着着他挺括的背脊,心下一片酸楚。 他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也并非完完全全无动于衷。 只是,家仇雪恨横亘在他们二人中央,她怎能像三年前那样没心没肺地赖着他,错将仇人当恩人? 可每每见他失意潦倒的样子,她心里又何尝好过? 三年了,所有人都知道宋星晚是霍云霆的禁忌,是他不能触碰的伤。 却无人知晓,宋星晚对霍云霆是一见钟情。 早在霍云霆没有看清自己对她的心意之时,她就已经深坠情网,无法自拔。 …… 秦北冥拧眉垂眸,定定地看着霍云霆发来的微信,略作沉思后,便将他那句“拖回家,扔上床”给删了。 这种虎狼之词,他可不敢留着。 有朝一日若是让凌墨瞥见,指不准要发多大的火。 而他正前方不远处,顾听白一边殷勤地给凌墨递去了冰汽水,一边指着朋友圈里凌甜的动态,语气轻松地扯着皮: “凌甜可真是有趣。哭得眼睛都肿了,还不忘发张自拍留念。这要是搁在还没有朋友圈的时候,她不得憋死?卖惨都卖不了。” “发不了朋友圈,大不了花点儿钱登报昭告天下。”程承笑着调侃。 “……” 凌墨默然无语,这才发现看起来正义凛然的程承,怼起人来嘴巴也这么厉害。 正打算回教室上课,顿觉腹痛难忍,头晕目眩,地转天旋。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易拉罐,身子晃了晃,原想着快些回去休息一会儿,不料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晕死了过去。 尚还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前的秦北冥见状,心跳好似漏掉了一拍,再顾不得那么许多,箭步上前,推开了凌墨身侧两脸懵逼的顾听白和程承,打横抱起了她。 顾听白惊愕不已,直愣愣地瞅着秦北冥怀中脸色发青,唇色发白的凌墨,焦声切切: “墨姐!墨姐,你千万挺住。” 程承亦紧跟在秦北冥身后,忧心忡忡地问: “小秦医助,凌墨同学为何会无故晕厥?” “……” 秦北冥薄唇紧抿,察觉到凌墨的身体微微发着颤,面上更显焦灼: “老史!快来看看!” 闻声,史密斯不敢怠慢,忙让秦北冥将凌墨平放在休息室里的小床上。 经过一系列的例行检查之后,他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髯,轻“咦”了一声,尤为困惑地道: “奇怪,她的身体各项机能都没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晕厥?” “会不会是食物中毒?” 顾听白将他手中凌墨喝了一半的冰汽水递了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老史,你看看汽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墨姐似乎是喝了汽水之后,才晕过去的。” 史密斯先生接过了顾听白递来的冰汽水,低声嘟囔着:“汽水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要是在生理期喝了过量冰水,有一定几率会出现腹痛,心悸甚至于晕厥等不良反应。” “啊!我怎么忘了墨姐也是个女孩儿。” 顾听白一拍脑门儿,显得十分自责,瞥了眼秦北冥黢黑的脸色,忙将头低低地埋在胸口:“三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墨姐这么彪悍,喝点冰水不碍事。” “往后,给我离她远一点。” 秦北冥鲜少像现在这样生气,尽管已经十分注意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话里行间依旧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顾听白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低声嗫嚅道: “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墨姐身体不舒服。” 程承瞅着桀骜不羁的顾听白在秦北冥面前乖得跟小兔儿一样,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特特指着秦北冥白大褂上的点点血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小秦医助,你的衣服...” 闻言,顾听白亦顺着程承手指的方向看去。 但见他白大褂上似乎还未干涸的血迹,顾听白吓得面色煞白,深怕秦北冥洁癖发作,突然发狂手撕了凌墨,忙挡在小床前,怯生生地道: “三哥,要不你先去换衣服?这里有我守着。” “让开。” 秦北冥垂眸扫了眼白大褂上的血迹,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若是搁在以往,他铁定会第一时间换下白大褂,再反反复复地清洗着触碰到他人血迹的地方。 可现在,他完全没有换衣服的兴致,只沉声询问着史密斯先生: “她的情况严重么?” “睡上一觉就好了。切记不要吃生冷辛辣之物,要是疼痛久久无法缓解,也可以喝些中成药。” 史密斯先生也察觉到了秦北冥白大褂上的血迹,见他并未有过激的反应,显得十分意外。 这货不是有洁癖? 难不成,爱情的力量大到让他足以忽略这些以往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老秦,吃药么?”史密斯先生试探地问了一句,就怕秦北冥的情绪突然失控又开始暴走。 “不需要。你先出去给她配药。” 秦北冥话落,直接将史密斯等人轰出了休息室,并顺手插上了插销。 顾听白没料到秦北冥会来上这么一出,又开始担忧秦北冥会对凌墨“痛下毒手”。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大着胆子,疯狂地叩响了门扉: “三哥,大白天的锁门做什么?难不成,你要亲自给墨姐换衣服?男女授受不亲的,你可千万别冲动...” “小秦医助,冲动是魔鬼。凌墨同学还病着,你冷静些,别乱来。” 程承早就注意到了秦北冥看凌墨的眼神不太对,听顾听白这么一喊,瞬间警觉了起来,也跟着“咚咚咚”地捶着门。 “滚。” 秦北冥愈发烦躁。 他见凌墨的脸色愈发苍白,心里似蝼蚁啃噬般,抓心挠肺的难受。 再想到顾听白谄媚地给凌墨递冰汽水的画面,他就恨不得将这臭小子吊起来暴打一顿。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凌墨转醒,秦北冥稍稍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起伏不定。 他双手抱臂,局促不安地在小床前来来回回踱步,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直到他无意间瞥见床单上的点点红梅,这才回过了神。 可回神之后,秦北冥更觉迷茫。 女孩儿家的事,这让他怎么整? 按理说,此情此景之下,他应该亲自出去一趟替她买卫生棉。 可问题是,到了店里他该怎么开口? 那场景,一想就觉尴尬。 思来想去,他终是将这般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陈虢... 陈虢接到电话之后,倒不像秦北冥这般连发布任务都要尴尬半天,而是爽快地接下了任务。 他办事的效率高得出奇。 还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将市面上近乎所有种类的卫生棉都给买到了。 飞奔赶到一中校医务室后,陈虢还没有缓过气儿,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跟秦北冥讲解着各个品牌卫生棉的材质、设计感、口碑等等。 说到兴头上,他还逐一拆开外包装,跟做起了简单小实验。 秦北冥听得脑壳儿突突作痛,骤然有些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特么像陈虢这样的逗比,究竟是怎么混入秦氏的? 这些卫生棉又不是给他用的,陈虢怕不是脑袋有坑,讲这么详细做什么? 而让他尴尬得耳根通红的是,凌墨居然在陈虢讲到最兴奋的时候转醒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凌墨皱了皱眉,微眯着眼眸,缓缓地从小床上坐起。 她扫了眼盖在她身上的男士西装,旋即又看向了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卫生棉的两人,只觉天雷滚滚,天灵盖顶好似有万道闪电劈砍而下,雷得她近乎失语。 我的个天! 什么情况?! 她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目睹这么辣眼睛的画面? 原以为秦北冥是个不苟言笑的正经人,没成想他还有这样奇葩的怪癖... “凌小姐,您可算是醒了。Boss十分担忧您的身体,特派遣我去采购卫生棉,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陈虢反应极快,见凌墨转醒,忙腆着笑脸迎了上去。 凌墨狂抽着嘴角,怔怔地看着陈虢身后的圆桌上堆积成小山的卫生棉,一时无言。 秦北冥尴尬透了,只字不提身后那一桌子卫生棉的事,机械性地指了指她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沉声道: “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新的校服,记得换上。” “多谢。” 凌墨轻轻地道了声谢,待他们二人退出休息室后,这才扯过盖在她身上的男士西装,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她原以为,秦北冥和陈虢纯属恶趣味,才会躲在休息室里把玩女生用的卫生棉。 没成想,这玩意儿居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得知真相后,她骤然生出了“小丑竟是我自己”的尴尬,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大半天。 直到秦北冥因不放心她轻轻叩响了门扉,她才闷声回了一句:“别进来。” “换好衣服记得出来喝药。” 秦北冥听着凌墨带着丝丝娇憨的声音,竟觉得甜到了心坎上。 平素里,想听她撒娇那可是难上加难。 今天还真是走了大运。 101 水泼熊初陌 顾听白听闻休息室里传来的清丽嗓音,忙凑上前,半趴在休息室大门上,轻轻叩响了门扉: “墨姐,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你晕倒的那一瞬,我有多害怕!” 凌墨打开休息室的门,见顾听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哑然失笑,“这么大了,还哭呢?” “才没有。” 顾听白擤了擤鼻涕,想到凌墨是因为喝了他的冰汽水才痛到晕厥,心里更觉歉疚。 “这事不怪你,许是近段时间服用了过多的回神丹,使得身体机能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凌墨垂眸,轻抚着隐隐作痛的腹部,沉声说道。 “回神丹是啥玩意儿?听着怪邪乎的。” 顾听白眨了眨眼,总感觉“回神丹”这类玩意儿游戏里才有。 “不过是名字特别了些,除却固气养神,并没有其他的功效。”凌墨如是说着,神情略显懊恼。 重生前,她明明已达武者练气境。 可惜,重生后她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别说武者练气境,就连最为基础的开窍都难以企及。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急于求成,一口气吞食了自己炼制出来的数百颗回神丹。 事实证明,是药三分毒。 即便是武者世界最为温和的回神丹也不例外。 “先把药喝了。” 秦北冥见凌墨气色略有好转,自然而然地给她递去了一个嫩粉色的定制款水杯。 凌墨接过粉嫩嫩的水杯,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杯中略苦的药汁,便嫌弃地将水杯搁置在一旁的桌上,“有点烫,一会儿喝。” 秦北冥眉头微蹙,不依不挠地将她刚放下的水杯递到了她跟前: “我试过水温,不烫。” “……” 凌墨总感觉秦北冥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欺身上前亲自灌药,不得已之下,只得不情不愿地接过水杯,一口闷了。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事就是喝药。 但凡是带点苦的东西,她都是能不吃就不吃。 要不是因为技不如人,暂时还打不过秦北冥,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安分地将这苦兮兮的药喝干净。 “很苦么?下次记得长点记性,少喝点冰饮。” 见她乖乖地喝了药,秦北冥随手递上了一根棒棒糖,神情虽显得有些严肃,语气倒是出奇的宠溺。 “三哥,这事不怪墨姐,要怪你就怪我吧。”顾听白将头埋得低低的,就像是犯了事的孩童,看着怪可怜。 “滚回教室上课去。” 秦北冥旋即正了面色,不咸不淡地睇了一眼顾听白。 顾听白担忧凌墨的身体状况,本不想离开医务室,却又不敢违逆秦北冥的意思,只得暂且先行离开。 凌墨能感觉到秦北冥这是有意支走顾听白,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只见,她微垂着脑袋剥着糖衣,神色淡淡地道: “一会儿我就回教室将秦老夫人赠我的镯子拿来,务必记得替我还给她。” “我们秦家人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凌墨摇了摇头,不容商榷地道。 秦北冥无法,只得稍稍退让了一步: “奶奶脾气硬,送出去的赠礼绝不可能收回。你要是执意如此,只能亲自去见她了。” 凌墨抽了抽嘴角,总感觉秦北冥在套路她。 不过话说回来,秦老夫人赠她的镯子实在太过贵重,她必须得快些还回去,免得节外生枝。 停顿了片刻后,凌墨倏然抬眸,沉声询问着秦北冥: “劳烦三爷替我问问,秦老夫人这周六有没有空?” “有空,到时候我去接你?”秦北冥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唇角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也好。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 “水杯拿着。”秦北冥担忧她不肯收,遂又补了一句:“就几十块,不算贵重。” “好。” 凌墨扫了眼带着浓郁少女峰的水杯,老大不情愿地接了过来。 这么粉嫩的颜色,她还真是有些嫌弃。 也不知道秦北冥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给她挑一个这么少女的杯子。 再有就是,休息室里那些卫生棉的外包装也是一以贯之的骚粉色。 难道,秦北冥有恋粉癖? 想到卫生棉,凌墨虎躯一震,深怕秦北冥要她将休息室里堆积成山的卫生棉也一并带回教室,忙转身小跑而去。 “凌墨?你怎么会在这?” 熊初陌和吴欣怡两人有说有笑地结伴而来,本打算前来一睹秦北冥的尊容,完全没料到凌墨居然也在医务室,瞬间警觉了起来。 凌墨置若罔闻,权当没听见熊初陌所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务室。 “呸!高傲个什么劲儿?不就是考了次年段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熊初陌撇过头,朝着凌墨的背影狠淬了一口。 “老史,泼。” 秦北冥轻拍着史密斯先生的肩膀,只淡淡地扫了眼张扬跋扈的熊初陌,便径自走入了休息室,“砰”地一声紧掩了门扉。 “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不仅得给你洗衣服,还得听你呼来喝去的。” 史密斯先生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的动作倒也利索,将秦北冥换下的白大褂拧干之后,转身就将水桶里略浑浊的水朝着站定在医务室门口的俩人泼去。 水花似烟火般在虚空中抛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尽数打在了熊初陌和吴欣怡两人身上,惊得二人就地弹开数米远。 “史密斯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熊初陌被泼得浑身湿透,尖着嗓子,怒不可遏地问。 史密斯先生讪讪地赔着笑,只一味地装傻充愣:“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愣是没看到人。下次一定注意!” “学校怎么会聘用你这种毛手毛脚老眼昏花的废物?” 熊初陌撩着额前湿哒哒的刘海,忿忿不平地冷哼着。 史密斯先生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道: “学校的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之所以会聘用我这种老眼昏花的废物,纯粹是因为寻我看病的人也是个小废物。” “你!你给我等着。” 熊初陌没见着传闻中比梁非凡还要帅气的小秦医助,又被史密斯先生内涵了一通,心里愈发不快,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外跑去。 吴欣怡深深地凝视了一眼休息室紧掩着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追上了熊初陌的步伐,尤为兴奋地同她低语着,“初陌,我刚刚看到了小秦医助的真容。” “我怎么没看到?” 熊初陌拧着衣服上的水,越想越觉气愤。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小秦医助就是上周闯入一中,自称是凌墨小叔的男人。” 吴欣怡说着,麻利地点开了校园论坛,翻出了上周秦北冥和凌墨在操场上的同框照,尤为笃定地道。 “哈!小秦医助居然就是那个浑身假名牌的软饭男?” “没错,就是他。” “这下好玩了。我有预感,软饭男和凌墨一定是在一起了。到时候,我们在校医务室还有F班偷偷装上几个微型摄像头,兴许还能看上一场活色生香的爱情动作大片呢。” 熊初陌脸上的粉底霜因史密斯先生的那桶水悉数化开,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条条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再配上她此刻邪佞无双的笑容,绝对又丑出了新境界。 吴欣怡听熊初陌这么一说,心里头亦生出了几分期待。 倘若,凌墨在学校里偷人一事被实锤,她就算考得了年级第一,也会被校方强制退学。 到时候,顾听白就算再护着她,也是没辙... 102 鸿门宴 放学时分,还没有走到校门口,凌墨就瞅见了校门外站定在黑色商务车前和刘忠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的凌云龙。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墨绿色西装,内搭酒红色衬衫,远远望去气质倒也称得上是上上乘。   “墨姐,你爸居然亲自来接你了,莫不是得知你考出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特特赶来向你祝贺的?”   顾听白追上了凌墨的脚步后,朝着校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略显稀奇地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凌墨微微眯着狭长的桃花眼,棱角分明的唇亦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一抹的弧度。   话音一落,她便沉下心来尝试着搜寻重生前的种种记忆。   她的记性极好,一年前发生的大小事宜,她至今能够毫无偏差地详述出来。   可奇怪的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一幕。   难道,今儿个这事重生前没发生过?   “墨姐,你的意思是,你爸是来找茬的?”顾听白旋即作出一副干架的姿态,看向凌云龙的眸光也夹杂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敌意。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凌墨点了点头,面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意,反倒是显得十分兴奋。   “那现在该怎么办?墨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顾听白脑海里骤然现出凌云龙凶神恶煞地向凌墨挥鞭的画面,神情煞是戒备了起来。   “见招拆招。你快回去吧,我没事。”   凌墨虽然不知道凌云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他出什么样的招式,她都能稳稳地接住。   同顾听白挥手告别后,她便径直朝凌云龙走去。   凌云龙见状,特特伸出了手欲接过凌墨斜挎在肩头的单肩包,“我来背吧。”   “包里没几本书,很轻。”   凌墨婉言谢绝了凌云龙的提议,身子一歪,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转眼就钻入了商务车里,稳稳地坐在了副驾上。   凌云龙的手在虚空中晃了个寂寞,略显尴尬地收了回来。   坐在车后座里的凌甜斜着眼眸,扫了眼副驾上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的凌墨,心中妒火愈演愈烈。   她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搞不明白,上天为何要如此厚待凌墨?   不止给了凌墨一副足以颠倒众生的好皮囊,还给了凌墨超乎寻常的高智商,随随便便一考,居然就坐稳了年级第一的位置。   要知道,她花了多少的心血在学习上,才能取得今日的成绩。   可凌墨的出现,却使得她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   她恨。   恨得牙痒!   从小到大,凌墨都是这副吊儿郎当的德性。   看上去人淡如菊,佛得不得了。   实际上,却极具攻击性。   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学习上,凌墨总喜欢以全方位碾压她为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墨敏锐地察觉到背后凌甜那两道淬毒的目光,不过她正忙着在游戏里打怪,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等她玩完一局,无意间扫了眼车窗外,才发觉不对之处,遂偏头询问着坐在驾驶位上的刘忠:   “刘叔,开错路了么?”   坐在车后座上的凌云龙闻言,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报纸,沉声道:   “忘记跟你和小甜说了。今天晚上,光桦实业的李总在帝煌酒店设下宴席,特邀我们一家子前去赴宴。”   “光桦实业的李总?”   凌墨眉梢微挑,倏然忆起了凌甜生日宴上,同凌云龙相谈甚欢的油腻男人。   地中海,啤酒肚,肥头大耳,满脸油光,活生生一副暴发户的形象。   她还记得,那位小李总看她的眼神透着几分猥琐,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吃掉一般...   思及此,凌墨心里一片寒凉。   她早知凌云龙不是个东西。   可当她意识到,凌云龙欲亲手将她送到油腻男床上之际,原本麻木的心竟好似被原地狙杀了一般,死得透透的。   凌云龙见凌墨的态度有些反常,忙找补道:   “宴席上人不多,除了李总之外,就我们一家。你要是不习惯,到时候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我可以让刘忠先送你回家。”   “嗯。”   凌墨侧过头,低声应着,脑海里已经把今晚即将发生的事预演了一遍。   不论事情发展的进度是快是慢,结局十有八九就是她被灌醉或者被迷晕,送到李总床上。   不止如此,凌云龙这样的奸诈商人,以及苏毓这样的恶毒后妈,极有可能会在房间里布下诸多摄像头。   如此一来,凌云龙便得到了能够要挟李总的影像资料。   苏毓也得以凭借着影像资料蓄意抹黑她,到时候,她铁定是要被搞得身败名裂,清白尽毁。   啧...   光是想想,就觉得汗毛直立。   凌墨冷不丁地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好看的桃花眼里却迸发出了道道兴奋之光。   车子抵达帝煌酒店门口后,凌墨刚一下车,就见吴妈、张姐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苏毓款款而来。   苏毓一改往日里的刻薄模样,笑意盈盈地攥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墨墨,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有些恶心。”凌墨直言不讳,悄然地从苏毓的掌心中抽回了手。   她警觉地环顾着周遭,见喷泉后匍匐着一手拿摄像机的男子,心中了然。   苏毓腆着脸皮非要牵她的手,无非是想让蹲守在帝煌酒店的媒体们拍下这般“有爱”的画面,以洗刷恶毒后妈的负面形象。   思及此,凌墨特特后退了一步,好似没站稳般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刚被凌墨脱口而出的“恶心”二字内涵得脸色发青的苏毓见凌墨又一度上演了假摔的戏码,精致的脸颊骤然现出了一道裂痕。   她原想着转身就走,碍于人多眼杂,只得换作一副关切的模样,焦声切切地问询着已然从地上站起的凌墨:   “墨墨,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凌墨尚未回话,迎面便走来了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那双极小的眯眯眼在凌墨校服裙下的修长美腿上停驻了好一会儿,直到听闻苏毓的干咳声,这才收回眸光,向凌云龙伸出了手,   “凌先生,好久不见。”   “李总,幸会。”   凌云龙客客气气地同他握了手。   事实上,凌云龙一眼就看出了李总对凌墨的不良居心,却权当不知道此事,甚至于还亲自向他引荐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对他来说,女儿既不是什么贴心的小棉袄,也不是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更像是他平步青云的有力筹码。   凌甜有临江市第一名媛的美称傍身,将来势必能攀上一门好亲事。   即使嫁不进梁家,所嫁之人也当是豪门新贵。   故而,他在向李总引荐凌甜之时,只随口带了一句,便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身前,好隔开李总过于灼热的视线。   凌墨的条件差了些,在乡下寄养了许多年,定是难以融入上流社会的圈子。   再加上,她曾几度流产一事已经在临江市的名媛圈里传开,怕是出了姜家的傻儿子,再无人敢娶她。   由此可见,凌墨的利用价值并不高。   倘若,她能额外替他争取到光桦实业的注资,自是再好不过。   哪怕是稍稍牺牲一下肉体,凌云龙也觉得没什么。   左右是被反复糟践的破鞋,多一次少一次关系并不大。   凌云龙眸色渐深,全然不顾父女之情,单手摁着凌墨的肩膀,迫使她正面对上李总,笑道:   “墨墨,这位是光桦实业的李总。上次在小甜的生日宴上,你们应该见过的。”   “凌小姐,久仰久仰。”   李总殷勤地递上了名片,看向凌墨的眼神里亦透着几分精光。   凌墨微微颔首,仅扫了眼名片上硕大的“李涛”二字,就嫌恶地将名片往单肩包里塞去。   李总瞅着神情冷淡的凌墨,早已心猿意马。   尝腻了热情妖娆的女人,偶尔试试像凌墨这样清纯的小百花,倒也新鲜。   再加上她校服裙下这双修长的大白腿,光是想想,就知其中美妙...   “凌先生,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再作详谈。”   李总吞咽着口水,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手臂朝着帝煌酒店正门的方向一扬,忙将凌云龙等人请了进去。   凌墨特意走在了最后头,趁众人不备,不动声色地给圈子里的好友Ryan发去了一条微信:   【老哥,可有法子将白洁请到帝煌酒店?可否替我转告她一声,她的死对头苏毓现在正在帝煌酒店同情人私会?】   【巧了,白洁昨晚刚回的临江。近段时间,她被赵敬淳等人扒出了不少黑料,正准备于今晚八点整在帝煌酒店召开记者见面会。我这就跟她说一声。】   【多谢。】   【你我之间,还道什么谢?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Ryan对于凌墨的事十分上心,掐灭烟头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凌墨所述转告给了正紧锣密鼓地背诵着洗白稿件的白洁。   另一边,凌墨刚走进包间,李总就殷勤地替她拉开了椅子,并顺势坐到了她身侧。   “凌小姐,你喜欢吃什么?”   李总挨着凌墨坐下,全然没了和凌云龙谈正事的兴致,只一味地缠着凌墨问东问西。   凌墨被李总过重的口气熏得瞬间暴躁,猛一拍桌,倏然站起了身。   凌云龙深怕凌墨突然发飙,当场气走李总这么个摇钱树,眉头紧蹙,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凌先生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令嫒性子率真,可爱得紧。”李总讪讪笑着,出言打着圆场。   “墨墨,快坐下,别让人李总看笑话。”   凌云龙见凌墨并未有坐下的意思,索性站起身,踱步到她的位置边,强行将她摁回了座位上。   凌墨皱了皱眉,强忍住了一把撂倒凌云龙地冲动,刻意地挪开了椅子,同李总拉出了一小段距离。   李总察觉到了凌墨的抵触情绪,也不气恼,而是偏头轻问:“凌小姐会不会喝酒?”   凌云龙见凌墨正打算摇头,忙插了一句,“墨墨,李总问你话呢。你就算不胜酒力,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儿,多少陪人家喝一点。”   “单是喝酒多无趣?”   凌墨扫了眼苏毓和凌甜桌前的椰汁,举手投足之间显出妖冶倾城之色。   李总见凌墨这副模样,整颗心都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燥热,结结巴巴地问:   “凌小姐的意思是?”   “酒局上不都流行真心话大冒险?不如这样,谁抽中红酒,谁喝。若是不想喝,便只能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至于没有抽中红酒的人,饮尽椰汁便是。”凌墨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会子已然在思寻着该怎么算计回去。   酒席上,统共五个酒杯。   这其中,只苏毓和凌甜的杯子里倒满了椰汁。   凌甜的杯子已然被她自个儿做上了记号,杯壁上特意沾了酱汁。   而苏毓的杯子更好辨认,杯壁上还残留着口红印子。   故而,当凌墨主动提议来一局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苏毓和凌甜二人自以为胜券在握,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凌云龙虽不知苏毓事先在凌墨的酒杯上下了药,但以他混迹商场多年的经验,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听闻凌墨的提议之后,他也暗自观察着右手边的酒杯,最后选择了和凌甜一般,在杯壁上点上了酱汁。   “真心话大冒险该怎么玩?李某自认思想觉悟都比较新潮,平时和年轻一代也不存在着代沟,但真心话大冒险,之前还真是没听过。”李总听得模模糊糊的,深怕自己的无知惹来凌墨的笑话。   “那...我先带头打个样?”   凌墨缓缓起身,特特将五人的酒杯摆放在一起,利落地给凌云龙和自己的空杯中倒上了椰汁,最后才给李总的杯子里倒上了红酒。   一番操作之后,她又取来杯盖,纷纷盖在这五个青花瓷杯上。   李总饶有兴致地看着凌墨移动着面前的五个酒杯,略显好奇地问:   “这么一出漂亮的帽子戏法,在哪儿学的?”   凌墨懒得搭话,“啪”地一声定住了杯子的位置,这才像李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淡淡道:“你先选。” 103 苏毓被套路 “那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总笑吟吟地应着,习惯性地搓了搓手,就开始挑选着摆放在桌盘上的五个酒杯。   在他发迹之前,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和凌墨这样出身名门的大美人儿在同一张酒桌前喝酒作乐。   再者,凌墨对他的态度还算恭敬,这让他十分受用。   故而,当他瞥见凌墨的纤纤玉手恰似无意地搭在了其中一个酒杯上,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被凌墨触碰过的酒杯。   见状,凌墨眉梢微挑,轻问:   “李总可选定了?”   “选定了,就这个。”李总点了点头,肥腻的嘴唇还讨好般地亲吻着凌墨触碰过的杯壁。   “……”   凌墨无视了李总的特意讨好,转而又将桌盘上剩下的四个就被转到了苏毓跟前,“阿姨,轮到你了。”   “想不到,墨墨竟这么会玩。”   苏毓笑意炎炎地调侃着凌墨,语气里不可避免地透着一丝轻蔑。   她见凌墨破天荒地没有怼她,这才将视线缓缓地落定在了眼前的四个酒杯上。   这四个酒杯均盖着杯盖,外观亦近乎一模一样,饶是修得火眼金睛,也很难区分出这四个杯子的差别。   想来,凌墨的警觉性还算挺高的。   居然能想出这么一招,企图打乱酒杯的顺序。   只可惜,凌墨的“张良计”,终究是比不了她的“过墙梯”。   开宴之前,她就已经早早地让凌甜服下了解药,亦在凌云龙的茶杯上投下了解药。   如此一来,就算不小心沾染上了凌墨酒杯里的药物,也不会突发一系列的不良反应。   至于她自己,因有孕在身,无法服下解药,只得利用口红之便,以作区分。   “阿姨莫不是怕了,不敢玩?”   凌墨显得有些不耐烦,唇角一勾,狭长的桃花眼里藏着一丝戏谑。   苏毓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不过是个小游戏,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她便伸出了戴着翡翠玉镯的手,朝着杯壁上沾染了点点口红印子的酒杯指了一指,“我也选定了。”   凌墨双手撑于桌面上,语气略有停顿:   “阿姨当真敲定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毓狐疑地端详着手中的杯子,见杯子上的口红印子和她唇上的口红实属同一色号,遂定了定心神,笃定言之,“不改了。”   凌墨见苏毓心意已定,亦不再多言,接着又让凌云龙、凌甜从李总和苏毓两人挑剩下的酒杯中继续挑选。   待桌盘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酒杯,早已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李总忙站起身,殷勤地将酒杯端到了凌墨跟前,色迷迷地提议着:   “凌小姐,敢不敢玩个大的?”   “嗯?”   凌墨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粗糙的手,双指攥紧了酒杯,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一小步。   李总没能握住凌墨的手,心里头空落落的。   又见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白得亮眼,内心深处的渴望愈发地强烈了起来。   这不,他再也顾不得凌云龙等人还在边上瞧着,便猥琐地眯起小眼,低声提议道:   “不知凌小姐愿不愿意和李某喝一杯交杯酒?”   “总得讲求个先来后到吧?真心话大冒险一局都没完,李总是不是太心急了?”   凌墨神色冰冷,甚至于懒得正眼看他,兀自揭开了酒杯上的杯盖,淡淡地道:   “我抽到的是椰汁。”   李总见凌墨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下骤然生出一丝不悦。   名门贵女又如何?   他李涛好歹也是身家过亿的成功人士,难不成还配不上她?   要不是看她容貌姣好,身材出挑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她。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不喜凌墨骤变的态度,但面上依旧挂着笑容,由着凌墨的意思,紧跟着揭开了置放在他跟前的酒杯。   “我抽到的是红酒。”李总轻“咦”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同凌墨开着玩笑,“凌小姐莫不是想要灌醉李某?”   “李总第一个挑选的酒杯,我又哪里能左右得了你的选择?”   凌墨深吸了一口气,已然忍耐到了极限。   下一回再有这样的宴席,她说什么也不会来。   虽然,她有足够的自信得以确保自己不吃一丁点儿的闷亏,但是,让她花心思应付诸如李总这般油腻猥琐的男人,她实在是恶心的紧。   苏毓默默地观察着众人手中的酒杯,意识到凌墨很凑巧地抽中了被她下了足量药剂的酒杯,心下暗爽不已。   她施施然端起了桌前的酒杯,面露娇笑地同李总点头示意:   “李总一举就抽中了红酒,这可是顶好的彩头,寓意着大吉大利红红火火。我提议,大家先敬李总一杯,以谢今夜设宴款待之谊。”   “借凌太太吉言,李某先干为敬。”   李总喜欢听好听的话,见苏毓这么给面儿,端起酒杯便爽快地饮尽了杯中红酒。   苏毓粉面含俏,见凌墨亦端起了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杯中的椰汁,更是喜不自禁。   紧接着,她也端起了身前的酒杯,接连喝了好几口,直到将杯中椰汁喝尽为止。   凌云龙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频频向李总投去暧昧不清的眼神的苏毓,脸色渐渐地有些发绿。   这种场面,过去的那些年倒是时常发生。   尤其是在时简集团刚刚成立那会儿,每次酒席他都会带上苏毓,只因她过人的外交天赋能够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可眼下,他已然在临江市站稳了脚跟,成为了继临江市四大家族之外,最有望登顶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此情此景之下,他的容忍度已不似当年那么高。   但凡是看到苏毓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他就恨不得狠狠地甩她两巴掌。   李总喝尽红酒之后,不雅地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儿,顺手给自己满上酒后,又一度偏过头痴痴地望着越看越是迷人的凌墨:   “凌小姐,接下来该怎么玩?是不是轮到李某倾吐一番真心话了?”   “不知怎的,突然间有些头晕。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失陪了。”   凌墨话音一落,也不管众人的反应,便径自走出了包间。   苏毓已喝下那杯椰汁,她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既然如此,她就不需要再强忍着心中的恶心,陪着这一桌子的牛头马面逢场作戏。   听凌墨这么一说,静坐在一旁的凌甜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圆溜溜的黑眸里现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玩味儿。   早前,她曾听苏毓说过,今日用以对付凌墨这种刺头儿的药物厉害的很。   仅需一两滴,就能放倒一个体重过百斤的成年人。   想到今晚即将上演的大戏,凌甜白皙的脸上陡然飘上两坨红晕,显得异常的兴奋。   过了今晚,凌墨的名声将会比臭水沟里的脏水还臭。   再者,她和凌墨的赌约百分百会因为这么场变故就此作废。   这样一来,她就不需要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向她下跪认输,她的颜面总归还是保住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得道者多助吧。   凌甜越想越觉兴奋,急于同旁人分享此刻的喜悦,遂点开了微信上传了一张美美的自拍,并配了一小段简短的文案:   【都说吃亏是福,这话一点不假。为了得到更多的福气,今晚我又一次吃撑了。微笑.jpg】   熊初陌刷到凌甜的朋友圈动态后,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顺手点了个赞。   凌甜属易胖体质,之所以还能维持窈窕的身材,纯粹是因为吃得少。   故而,打死她都不可能相信凌甜这张关爱撒谎的嘴。   季衍挑灯夜读了好一阵子,得见凌甜发了动态后,面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痴迷地盯着凌甜的自拍照,瞬间化身为脑袋空空的迷弟,评论道:   【都说相由心生,这话也是一点不假。小甜同学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   凌墨刚走出包间,就被帝煌酒店的总经理韩述撞个正着。   他原想上前打声招呼,毕竟凌墨可是秦北冥亲口要他关照过的人,他自然不敢怠慢。   然而,他尚未走近,就见李总急冲冲地出了包间,跟在凌墨身后,一声比一声热络地唤着人“凌小姐”。   韩述总感觉事情不大对劲,忙侧过头询问着身边的小跟班:“这个包间的客人,都是何来历?”   “设宴者是光桦实业的李总,除了他之外,就是时简集团董事长一家了。另外,光桦实业的李总还顺带定下了一个VIP总统套房,看样子似乎是打算留宿在酒店内。”   “只有光桦实业的老色胚和凌家人?”   韩述早就听说光桦实业的老总私生活极为混乱,这会子又见包间里只有凌家人,心里头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他忙给秦北冥打了个电话,着急忙慌地道:   “三爷,时简集团董事长千金现下正在12楼随家人一道用餐,随行者还有光桦实业的李总。此外,光桦实业的李总还定下了一个VIP总统套房,我感觉情况不太对劲,特向您汇报一声。”   帝煌酒店顶楼,秦北冥正忙于处理集团总部发来的紧急文件,突然收到韩述的来电,好看的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三爷,现在该怎么办?”韩述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套房号发我。”   秦北冥话音一落,便搁下了手里头所有的事情,心急火燎地奔向了总裁专用电梯。   另一边,李总已然迈着小短腿,追上了凌墨的步伐,笑眯眯地问道:   “凌小姐还头晕嚒?”   “嗯。”   凌墨冷声应着,步子却渐渐缓了下来,静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不如这样,我先扶你去房间里休息片刻?”   “也好。”   凌墨再度避开李总向她袭来的咸猪手,缓步跟在他身后,再无多言。   李总对于凌墨的闪躲很是不满。   不过,这么一小会儿他倒还忍得住。   等进了包房之后,凌墨体内的药效就该完全发作,到时候他再好好折腾她也不迟。   如此想着,李总赶忙从兜中掏出了一小瓶用以治疗功能障碍的药,生生地嚼着。   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他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凌墨见他这副模样,更觉好笑。   身体都虚成这副鬼样子了,还好意思出来“玩”?   他难道不怕“玩”脱了****?   李总瞥见凌墨眼眸中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心下骤然一惊,试探性地问道:   “凌小姐,现在还头晕吗?”   “晕得很。”   凌墨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轻晃着脑袋,吃吃笑道:   “对了,你是旺财还是来福?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长得怪猥琐的。”   “药性这么快就上来了?”   李总被凌墨内涵长相猥琐,心里头十分不得劲儿。   刚打开总统套房的大门,正准备将她摁床上发泄一通,不成想凌墨竟先他一步,疾步蹿进了洗手间,并麻利地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我上个洗手间,你在外面乖乖等着。”   凌墨嘴里说着蜜一般甜的哄人话语,神色却冷到了极点。   被关在洗手间外的李总摸了摸鼻子,转而又提议道:“凌小姐可愿同我一起洗浴?”   “急什么?一会儿有的是机会。”   凌墨随口应着,旋即掏出了手机,一通操作之后成功隐藏了手机号码,并给苏毓发去了一条匿名短信:   【过来帮我一下。这小蹄子中了药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反抗得厉害,我一人搞不赢她,你快来。另外,我已经捂住了她的眼睛,你若是不出声,她绝对认不出你。】   刚发完信息,凌墨突然察觉到后颈处传来微弱的鼻息,瞬间警觉了起来。   她忙收回手机,并顺势亮出了夹藏在衣兜中的银针,猛地转身,狠狠地朝着背后之人的颞部扎去。   秦北冥见状,忙攥住了她的胳膊,侧身贴在她耳畔边耳语着,“别紧张,是我。”   “三爷...”   凌墨原以为苏毓在洗手间里也设了埋伏,本以为这回自己十有八九要遭殃,意外发现来者是秦北冥,悄然地舒了一口气。   秦北冥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的紧张,忙亮起洗手间里的灯,缓声安抚着她:   “放心,我和门外那色胚不是一伙的。” 104 三爷追妻路上一大突破 “你怎么会在这?”   凌墨羽睫微颤,以眼神示意秦北冥先松开她的胳膊。   秦北冥见她面色微醺,倏然蹙起了眉,沉声问道:   “又喝酒了?”   凌墨总感觉他的口气像是在管教小孩儿一般,便也没准备搭理他,兀自挣开了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胳膊,声色清冷:   “别出声。”   秦北冥显得有些生气,尾音微微扬起,“你是把老史的话当耳旁风了?他说了特殊时期不能喝酒,不然下次会更痛。”   “这么点事儿值得你大动肝火?”   凌墨见秦北冥的口气愈发严厉,费解地反问着他。   今天早上,他就已经莫名其妙地对她发一次火。   难不成,他又要开始甩脸子?   秦北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显得过于激动了些,微微侧过身,稍作冷静之后,这才追问道:   “是不是凌云龙让你喝的?他到底想做什么?拿自家女儿换融资?”   “你小点声儿,别被人听见了。”凌墨显然是被秦北冥缠怕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门外还杵着个人。   秦北冥却没了耐性,猛地上前逼近了一步,直接将她逼退至洗手台前。   凌墨碍于他迫人的气场,骤然生出了夺门而出的念头。   不过,秦北冥并不打算给她逃离的机会。   他单臂撑于洗手台前的镜子上,俯身定定地看着面容清冷的凌墨,“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可需要我帮忙?”   凌墨瞅着近在咫尺,双瞳中藏着点点欲念的秦北冥,局促地咽了咽口水,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低声回道:“我没喝酒。再者,外面那人,我自己就能解决。”   秦北冥见她这般言说,便知是自己多虑了。   只是,就算她不需要他的庇护,他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她。   停顿片刻后,他又开口询问道:   “肚子还疼不疼?”   “不疼。”   凌墨狂抽着嘴角,完全没想到秦北冥这么啰嗦。   问了一遍又一遍!   究竟要她回答上多少遍,他才肯罢休?   事实上,秦北冥单看她此刻的模样,就知她的身体并无大碍。   之所以总是问起,除却不放心,更多的是想要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她家里人从未关心过她不打紧,他会一点一点补上所有的关心和温暖。   与此同时,守在门外的李总等得不耐烦了,叩门声一声比一声重,“凌小姐,怎么还没出来?”   “快了。”   凌墨估算着苏毓赶来所需要的时间,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始磨拳霍霍,准备一拳揍晕那色迷迷的李总。   然而,她的手还没触碰到门把手,秦北冥竟再度出声叫住了她:   “等等,这个给你。”   说话间,他忙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条精致的镶钻发带。   凌墨狐疑地睇了眼他掌心中的发带,轻问:   “做什么?”   秦北冥自然不愿告诉她,他其实是想要她头上的皮筋,沉默了好半晌,也编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理由。   情急之下,他只得闪烁其词地解释着:   “你头上的皮筋起球了,我看不惯。”   “这有什么?能绑就行。”   凌墨倒是从未注意过这样的细节。   对于像她这样鲜少拍照,鲜少照镜子的人来说,愿意花心思扎个马尾已经顶天了。   再有就是,秦北冥手中的这条发带看上去似乎很昂贵。   发带上的镶钻不像是假的,看起来倒是比真的还真。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她可不打算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秦北冥好似猜到了凌墨的心思一般,特特补了一句:   “发带上的钻都是水钻,不值钱。”   “你们秦家人怎么这么喜欢赠人礼物?”   凌墨颇为困扰地看向秦北冥,见他坚持,终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发带。   她正打算将发带往衣兜里塞去,秦北冥适时地攥住了她的胳膊,煞有其事地道:   “一物换一物。发带换你头上的皮筋,可算公平?”   “你这纯属强买强卖...”   凌墨被他这一番神操作整得无语至极。   要不是碍于洗手间里不好施展拳脚,她还真想痛扁他一顿。   有病在身,就能这样玩赖皮?   “我爷爷赠予奶奶的第一样礼物,就是一根皮筋。可惜,那根皮筋已遗失多年。我瞅着那根遗失的皮筋和你头上的这条有点像,这才冒昧地开了口。你要是觉得不妥,大可拒绝。”   秦北冥为了得到凌墨头上的皮筋,正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于还搬出了已亡故多年的秦老爷子。   “你没在诓我?”   对此,凌墨始终持怀疑态度。   “我怎么可能诓你?”秦北冥并没有正眼瞧她,只因这丫头的眼神极其犀锐,稍有一个不自在,就有可能被她看出破绽。   “真是拿你没办法。”   凌墨无奈地摇了摇头,眼见着苏毓马上赶到,未免节外生枝,只得解下头上的皮筋给他递去。   “多谢。”   秦北冥接过了皮筋,二话不说便将其戴在左手手腕上。   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一瞬,他甚至觉得这根起球的朴实皮筋,比价值百万的腕表更好看。   事实上,他之所以对凌墨头上的皮筋这样执着,纯粹是因为不日前听秦老夫人说,女孩儿但凡是愿意将自己戴过的皮筋戴在异性手上,就意味着她已经将那人当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虽然,他至今分不清自己对凌墨的感觉算不算得上喜欢。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对她确实有些好感。   既是如此,要她一根皮筋也不算过分吧?   凌墨见秦北冥盯着手腕上的皮筋傻傻发笑,更是满头黑线。   像他这么奇葩的男人,她还真是第一回见。   买杯子,要挑最粉的。   发带,挑的也是粉色系的。   买卫生棉,外包装也是清一色粉嫩嫩。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和助理挨个拆包观瞻。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不是说看不习惯她起球了的皮筋么?   既然看不惯,为什么还要将其戴在手上?   难道,这是她不懂的时尚???   另一边,苏毓收到短信后,眉头紧拧作了一团。   她一边卷起了袖角,一边来回挥着纤纤素手给自己扇着风,心下腹诽着,这老家伙未免也太没用了,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拧不过。   可转念一想,凌墨十岁那年就去了乡下,想必得帮衬着干许多粗活,力气较寻常女孩儿大些,实属正常。   深思熟虑之后,她终是站起身,心事重重地往李总事先定下的VIP总统套房的楼层走去。   这期间,她反反复复地研究着手机里的匿名短信,不知怎的,骤然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总的手机号码,她自是有的。   可为何这条短信,用的是虚拟号?   难道,这又是凌墨设下的诡计?   思及此,苏毓显得更加犹豫,原打算中途折返,手机微信却收到了李总发来的消息:   【你怎么还没来?】   苏毓下意识地瞥了眼和她同乘电梯的服务生,再三确认他的视线并不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这才利落地删掉了手机,扶着平坦的腹部摇曳生姿地朝总统套房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李总已然被突然冲出洗手间的凌墨打晕了过去。   至于拿李总手机给她发送微信的人,恰恰也是凌墨。   约莫一分钟后,苏毓便在总统套房门前现了身。   正想伸手敲门,见楼道的另一端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又反射性地缩回了手。   她略显疑惑地转过身,意外发现她的死对头白洁居然在廊道尽头处接受着媒体的采访。   该死的,白洁怎么会在这?   苏毓心虚不已,原想着快些避开,可左右四顾,并无其他通道可逃离现场。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叩响了门扉。   总统套房里,凌墨听得苏毓局促的叩门声,狭长的桃花眼中藏着点点兴奋,她随手拉开了门扉,朝着苏毓微微颔首以作示意:   “阿姨,怎么现在才来?李总等你等得都睡着了。”   “凌墨!”   苏毓见给她开门之人是凌墨,吓得失声尖叫,猛一激灵,颓软地跌倒在地。   “是我。”   凌墨缓缓地蹲下身,单指挑起了苏毓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   “阿姨,我杯子里的椰汁好喝吗?”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可听在苏毓耳里,却像是催命的魔音。   这会子,她听凌墨这么一说,惊得忙捂着胸口干呕着,“什...什么意思?你在椰汁里下了药?!”   “我从不做这么卑鄙龌龊之事,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凌墨抽回了手,再懒得同她废话,猛一使劲儿,将她连拉带拽地拖进了包间内,顺势还紧掩上了门扉。   “凌墨,你要做什么?你可知,我已经坏了凌家的骨肉!你要是敢伤我分毫,你爸绝对会将你清理出门户。”   苏毓吓得双唇直打颤。   再加之药效已显,身体越来越燥热,她此刻已急得连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般,神色尤为骇人。   “你肚子里的是不是凌家的骨肉,压根儿不关我的事。至于凌家,我还真是不稀罕待。等收拾完你,即便凌云龙跪着求我,我也不可能常住下去。”   凌墨说完,便闪身出了总统套房。   任由苏毓哭着喊着,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软,直截了当地将她锁在了总统套房里。   身后,秦北冥默默地看着凌墨的背影,眸中透着些许的赞赏。   对待苏毓这样心狠手辣之辈,就该这般狠绝。   小朋友做的不错,爱憎分明,虐起人来又拽又飒,甚是迷人。   凌墨察觉到秦北冥停驻在她身上的视线,并未回眸,只淡淡地同他说道:   “看清楚了吗?我不是什么好人,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要是怕了以后记得离我远点。”   “恶鬼?这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在秦北冥看来,凌墨就算是鬼,也当是倩女幽魂里聂小倩级别的绝世艳鬼。   再者,他并不认为凌墨此举有多狠毒。   近些时日,在一中发生的那些事他已然听顾听白说了个七七八八。   单从凌墨为了F班同学,放弃了洲际大学的邀约,放弃了其他班级班主任的邀约,坚持留在F班,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热血且仗义的人。   她本就是个善良可爱的小朋友。   不过是经历的磨难有些多,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才会显得那样冷漠。   为了给予她充足的安全感,斟酌再三,秦北冥终是选择以最诚挚的态度,同她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番话:   “凌小姐,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不是多嘴之人,今日发生的种种绝不会对第三个人说起。再说,你也见过我最为狼狈的样子,我们应当算得上是患难之交。故而,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对我有所隔阂。”   “叫我凌墨就好。”   听得秦北冥这番肺腑之言,凌墨对他确有改观。   这年头,能够对她推心置腹之人,那是少之又少。   秦北冥这么真诚,她也当以礼相待。   虽然,她懒得去社交,也懒得去维持什么无聊的朋友圈。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结实秦北冥这个朋友。   尽管他有着诸多令她费解的小癖好,发起病来还跟疯狗一样将她咬出血,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之事,她可以选择一键忽略。   “好。”   秦北冥立马应了下来。   虽然连名带姓地叫,显得有些生分。   但这样的称呼,总比“凌小姐”来得热络一些,起码不会显得那样客套。   “凌...”   秦北冥正想试试这并不算烫嘴的名字,可那个“墨”字鲠在喉间,怎么也发不出生。   这还是他头一次觉得一个女孩儿的名字是这么的好听。   好听到一听她的名儿,他的脸就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凌墨见秦北冥支支吾吾半天没了下文,耐着性子又补了一句:“凌墨,墨染江山的墨。”   “嗯。”   秦北冥抿了抿薄蠢,细细地琢磨着“墨染江山”四字,一时间亦觉得唯有这字,衬得上凌墨的惊才绝艳。 105 苏毓被暴揍 “走了。”   凌墨随性地拍了拍秦北冥的肩头,而后不疾不徐地朝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被围堵在一群保镖和媒体中央的Ryan侧目看向了凌墨,倏然勾起了唇角,亮出了一口白牙。   凌墨瞅着人潮中被挤得近乎变形的Ryan以及香汗淋漓的白洁,心下腹诽着,从今往后,她一定得再低调些。   万一不小心一炮而红,势必会像白洁这般,二十四小时暴露在镁光灯下。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窒息。   秦北冥鹰隼般犀锐的眼眸定定地看向皮肤黝黑,五官俊郎的Ryan,骤然生出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到的危机感。   不论是从家世,学识,样貌,权势或是其他方面,他都称得上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按理说,以他的条件,想要俘获女孩儿的心,大可不必这般草木皆兵。   可坏就坏在,凌墨结交朋友,压根儿就不看这些方面。   他总感觉,凌墨对待黑狗程承,黑鬼Ryan的态度比对他好得多。   “三爷,光桦实业那老色胚定下的包间,所有门窗都已经锁死。请问,正门什么时候解锁为宜?”韩述见秦北冥紧抿着薄唇,显出一副淡薄冷漠的模样,犹豫再三,终是大着胆子腆着笑脸恭声问道。   “即刻解锁。”   秦北冥早已得知白洁是苏毓的死对头,又见凌墨和白洁的经纪人Ryan有些交情,便知白洁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绝对是凌墨事先筹划好的。   既是如此,他势必要顺手助上一把力,以此证明他对凌墨的关心丝毫不亚于那什么狗屁金牌经纪人Ryan。   想到Ryan和凌墨之间颇有默契的对视,秦北冥更显烦躁。   他下意识地将手探入了裤兜中,扫了一圈,才忆起史密斯先生已然收走了他身上的备用药。   “……”   秦北冥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打算追上凌墨的步伐,却见她已然乘上了电梯,只好作罢。   为避免再次发病吓到她,深思熟虑之后,他只得先回顶楼,尽可能地稳住情绪再说。   这会子,Ryan见时机已然成熟,便招呼着广大的媒体同仁往廊道的另一端走去:   “各位稍安勿躁,这里采光不是很好。我已定下了廊道最里侧墙面全由防弹玻璃拼成的套房,我们进了套房之后再作详谈,如何?”   白洁身边的小助理也很机灵地替白洁挡着大半边脸,在一众人高马大的保镖护卫下,疾步向前走去。   待行至苏毓所在包间门口之际,Ryan倏然停驻了脚步,微微侧目,斜眼朝着半敞开的门扉里瞟了一眼,纳闷地吐槽着: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门还没关上呢,就这么心急?”   “许是太过兴奋,忘了关门。瑞哥,不如你帮忙关下门吧?”白洁唇角携着丝丝的笑意,轻声提议着。   “这么点小事儿,我来做就行了。”   最靠边的媒体笑吟吟应着,正打算随手替人家掩紧门扉,无意间朝着总统套房里头扫了一眼,正巧瞥见了苏毓此刻的媚态。   “苏毓?是影后苏毓!”   他揉了揉眼,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后,忙指着总统套房里头的光景,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   众人经他这么一嚷,亦纷纷凑了上前,张头张脑地朝总统套房里头看去。   套房里,苏毓体内的药效已然发挥了作用,此刻正陷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被她死死地压在地板上的男人,如同死猪般瘫着一动不动。   他那矮胖的身材,再配上一身白花花的肥肉,实在是令人作呕。   而全然将他当成坐垫的苏毓,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身上的衣物已然被她甩到了一旁,从里到内,尽是一件都不曾剩下。   更为要命的是,她根本听不见门口处的非议声,只顾着捧着李总那张肥硕的脸,吧唧吧唧亲个不停,“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门外,众媒体瞥见这般劲爆的场面,震惊之余,纷纷按下了快门键,寄希望于苏毓的这几张私照能助他们轻松完成本月的KPI。   “想不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影后私底下这么会玩!”   “屋里那个一动不动,似在闭眼享受的男人是时简集团的董事长凌云龙吗?”   “这男人,似乎是光桦实业的总经理李涛!”   “什么?苏毓和李涛?!也就是说,影后苏毓出轨了?”   “看情况,似乎是这样。”   “天啊,苏毓莫不是个瞎子?这么油腻的男人也下得了手!”   ……   白洁瞅着苏毓此刻搔首弄姿的浪荡模样,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独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从影近二十年,她几乎从未主动给对手使过绊子。   苏毓这小肚鸡肠的恶毒女人,却刁难了她整个从影生涯。   更气人的是,苏毓嫁入豪门远离娱乐圈之后,仍旧不肯放过她,隔三差五地雇人黑她。   这一回,她倒要看看,作风如此不检的苏毓该怎么翻身扭转舆论。   另一边,凌墨刚回到包间,差点迎面撞上正打算上一趟洗手间的凌甜。   她及时地顿住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半个身位,笑意炎炎地看向大惊失色的凌甜,声色轻缓悦耳:   “这是怎么了?莫不在为输了赌局一事而发愁?”   “凌墨,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甜声色俱颤,顿觉眼前笑靥如花的凌墨比那十八层地狱里爬出的嗜血修罗还要恐怖。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不过是去大厅溜达一圈透透气,神智恢复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   凌甜惊恐地几近失声,平复了情绪之后,这才磕磕巴巴地问道:   “妈呢?你把妈弄到哪里去了?”   “你说阿姨啊,我刚刚倒是见她,神色张皇地往电梯口走去。正打算叫住她,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先我一步,进了电梯,上楼去了。”   “不好!”   凌甜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再顾不得那么许多,猛地冲出了包间,朝着电梯口飞奔而去。   凌云龙见凌墨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又见苏毓和李总大半天没回来,心里头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面色骤沉,狠狠地剜了凌墨一眼,旋即便跟在了凌甜后头,风急火燎地冲入了电梯中。   凌墨回眸,淡淡地扫了眼桌面上那只残留着苏毓口红印的酒杯,耐着性子将杯子里残留的药物洗得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苏毓就算是想要将这口大锅甩她身上,也将苦于找不出关键性的证据,十有八九会被定性为恶意诽谤。   ……   帝煌酒店住宿区,总统套房里,李总终于在一片喧哗中愕然转醒。   他略显迷茫地瞅着身上醉眼迷离,面色酡红的苏毓,又侧过头瞟了眼门口处正怼着他的脸狂拍不止的两排摄影机,惊得双手捂胸,一脚踹开了神志不清的苏毓,骂咧咧地道:   “艹!怎么会是你?你特么把老子给睡了?”   “热...好热!”   苏毓难受地蜷曲着身体,双手一味地抓挠着胸口,看上去倒像是犯了春病一般,浪到不行。   “蠢婆娘,被人算计了还热!”   李总冷淬了一口,一把将她推到了一旁,抽出了压在她身下的西装裤,忙往自己身上套去。   然而,他还没拉上裤子,凌云龙和凌甜等人已经拨开了层层人潮,闯了进来。   “李涛,你...你们在做什么?”   凌云龙气得浑身发颤,一脚踹在了李总命根上,作势又抄起了柜架上的花瓶,朝着李总的脑袋猛砸去。   只听“砰”地一声传来,李总额头上瞬间被砸出了个血窟窿,再顾不得没能拉上的裤头,双手紧紧抱着他被开了瓢的脑袋瓜子,狼狈且滑稽地往门口的方向跑去,“救命!杀人了,救命!”   凌云龙恨恨地瞪着李总矮胖的背影,正想冲上前将他拖回来狠揍一顿,苏毓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声色柔媚入骨:   “云龙,是你吗云龙?好热哦...”   “贱人,凌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凌云龙倏然弯下腰,单手攫着她尖削的下巴,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不留情面地朝着她的脸颊掌掴而去。   随着啪啪作响的巴掌声响彻整层楼,总统套房外的一干媒体亦瞬间噤声,只顾着连击快门键,疯狂地抓拍着这么一场惊世骇俗的捉奸戏码。   凌甜气恼地瞅了眼被打得呜呜哀嚎的苏毓,暗骂了一声“没用的废物”。   自凌墨被接回凌宅的第一天起,苏毓就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不出十天,就能让凌墨身败名裂。   不成想,没算计到凌墨,苏毓竟还蠢笨地搭上了自己,真真是愚不可及!   为了挽救自己及凌家的声誉,凌甜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双膝重磕在地,规规矩矩地跪在凌云龙跟前,声泪俱下地替苏毓求着情:   “爸,别打了!妈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大对劲。据我猜测,妈一定是着了心肠歹毒之人的道,才会狼狈至斯。”   听凌甜这么一说,门外的媒体娱记这才注意到苏毓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亦开始怀疑她是被人所害,才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闻言,白洁秀眉微微蹙起,突然意识到苏毓的这个女儿也不简单。   短短的两句话,居然能够成功扭转局面,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正当她以为苏毓很快要绝地反击之际,裹挟着一身清寒的凌墨终于现身。   只见,她不急不缓地拨开了横亘在跟前的媒体娱记,径自朝着仅以床单覆体,颤颤巍巍地歪在凌甜怀中的苏毓。   “爸,阿姨这是怎么了?”   凌墨抬眸,一脸天真地看向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丢脸丢到无地自容,一会儿气愤地想要杀人的凌云龙,疑惑不解地问。   凌云龙深知这事儿定少不了凌墨从中作梗,却苦于没有证据,冷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见状,凌墨也不气恼,而是缓缓地蹲在苏毓跟前,轻轻地掐着她的人中,“莫不是中邪了?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连衣服都不穿?”   说话间,她趁凌甜不备,悄然地将一颗回神丹送入了苏毓嘴里。   对于武者来说,服用少量的回神丹,可固气养神,强身健体。   而对于一般人来说,回神丹的效用可就大了。   既能清除大部分药物的负面效益,还有安胎保胎的作用。   她虽痛恨苏毓心肠之毒辣,却没想过毒害她腹中的胎儿。   万物生灵皆可贵。   既是无辜之辈,她便发一回善心好了。   服下了回神丹后,苏毓瞬间恢复了清醒。   只见,她猛地瞪大了眼眸,惊恐不已地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凌墨,失声惊呼:   “你要做什么?”   “咦?我刚刚还以为阿姨这般疯癫,许是中邪了。没想到,阿姨竟是装的。”凌墨站直起身,悄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声色中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鄙夷。   凌墨此话一出,门外的媒体娱记们也敏锐地察觉到苏毓的神志已经恢复了清醒。   白洁尤为赞赏地看向了神色从容的凌墨,旋即又向身侧的小助理递了个眼色。   小助理会来事儿,接收到了白洁释放的信号后,便开始引导着舆论:   “前几日,我就听人说起过,影后苏毓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案,意图绑架继女。甚至还买通了继女的班主任,处处迫害继女。这会子,眼瞅着密会情人一事东窗事发,竟还好意思装疯卖傻,企图将这盆脏水泼继女身上。果真是应了那句‘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说得没错!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影后,心肠居然这么黑。”   “意料之中。你们别忘了,她当年是怎么坐稳豪门主母的位置的。本就是小三上位,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媒体娱记们对苏毓的印象本就不太好,这会子见有人出来引导舆论,便纷纷公开站队,开口附和着。   苏毓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凌墨这个贱蹄子狠狠地摆了一道,那双三角眼中的点点媚意骤然消散,徒留下道道猩红的血丝。 106 凌甜坠楼背后的真相 凌甜见舆论一边倒地偏向了另一边,脸色愈发难看。 她深怕这把舆论的火会烧及己身,从而影响到自己临江市第一名媛的声誉。 为明哲保身,她只得咬紧牙根兵出险招,寄希望于这把舆论之火得以反噬到凌墨身上。 下一瞬,她便作出了一副受惊了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藏于凌云龙的身后,怯生生地道: “爸,我怀疑我和妈一样,也中药了。好热,身上像是有蚂蚁啃噬一般,我好怕...”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门外的媒体又开始交头接耳,眸光中满是狐疑和不解。 “怎么回事?凌家二小姐此话何解?难道,苏毓和她都中药了?” “凌家大小姐不是说苏毓根本没重要,压根儿是在装疯卖傻吗?” “先看看情况。倘若凌家二小姐中药是真,那凌家大小姐的嫌疑就大了。” …… 白洁没想到凌甜的演技比苏毓还要精湛几分,为避免风向再度调转,忙出言替凌墨鸣不平: “依我看,这位凌家大小姐不像是会耍心机的人儿,性子确实冷淡了些,不过看着还挺舒服的。倒是这位凌家二小姐,心比比干多一窍,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极准。这位凌家二小姐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还总是显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总给我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不得不说,这戏确实有些演过头了。”Ryan点了点头,随口附和道。 白洁身边的小助理也十分机灵,跟着补了一句: “我觉得这位凌家二小姐还挺会抓机位的,身子每颤抖一下,眼神都要往摄像机位瞟上一眼。” 堵在门口的媒体娱记听他们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身被苏毓和凌甜二人遛了好几圈儿,心里头很是不得劲儿,恨不得立马编辑一段文字,再po上苏毓媚态横生的**,直接发到各大平台客户端上。 与此同时,见凌甜怯生生地躲到了凌云龙身后,上一秒尚还沉浸在极度的恐慌中的苏毓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她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床单,迈着细碎的步子,艰难地踱步到凌云龙面前,扬起被打肿的脸颊,泪眼朦胧地哭诉道: “云龙,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你想啊,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在酒席间秘密离席,转而赶场般上演了这么一出荒谬的大戏?再者,小甜也有中药的迹象,这不正好佐证了我所言非虚,当真是中了药才会...才会” “凌二小姐中药后的反应怎么和苏毓中药后的不大一样?该不会,她们其中有一人是装的吧?”白洁身边的小助理反应极快,一语中的。 Ryan勾起唇角,颇为赞赏地看了眼白洁身边的小助理,不疾不徐地道: “依我看,苏毓和凌家二小姐两人此刻的神情举止并不像是被人下药后该有的反应。” “这不正应了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白洁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亲眼目睹苏毓这般惨状,她心下骤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白洁身边的小助理重重地点了点头,巧舌如簧: “影后不愧是影后,不知自己演技一绝,连亲闺女也是个天生的戏骨,牛!” 好事的媒体娱记亦笑涔涔地补了一句: “我觉得,凌家二小姐的演技要更胜苏毓。她们二者明显属于不同的表演体系,苏毓属于夸张派,凌家二小姐逢场作戏时还算走心。” 苏毓正愁着该如何跟凌云龙解释清楚方才发生的一切,却被门口处那群好事之徒扰得乱了分寸,气得脸色青白交加,好似行将就木般,十分惨淡。 她原打算一口咬定是凌墨给她和凌甜二人下的药,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经不起推敲的关键节点。 首先,她平白无故地中途离席就十分可疑。 若深究这一点,她根本没法把那条匿名短信亮出来。一旦亮出短信,就坐实了她和李总密谋迫害凌墨一事。 再者,向未成年人下药被发现,远比偷情被发现严重得多。 弄不好,是要判刑坐牢的。 深思熟虑之后,她只得暂且压下心中喷薄欲出的怒火,将所有罪责推到了早已落荒而逃的李总身上: “云龙,我知道了。一定是李涛那个色胚使的坏!你一定要为我和小甜做主啊!” “苏大影后,你该不会是记岔了吧?刚刚那情形,明显是你更加主动些啊。我怎么觉得,被下药的人实际上是提裤子跑人溜之大吉的李总?”斜靠在门上的一位知名网站的娱记见苏毓再难以逆转口碑,直言不讳地道。 “你少血口喷人!” 苏毓胸脯剧烈震颤着,鼻翼大张大合地翕动着,显得十分愤怒。 “闭嘴!” 凌云龙被苏毓闹得颜面尽失,见她还敢出言得罪媒体,又一巴掌朝着苏毓的脸颊甩去,使得她应声跌地,鼻血横流。 他原打算花点钱买下媒体娱记手中的照片,哪怕是花上千把来万,也在所不惜。毕竟,他可不想让全天下得知他被绿一事。想他驰骋商场二十余年,还从未像现在这么丢人过。 可惜,苏毓就跟疯狗一样,带着媒体娱记就是一通怼。 真真是愚蠢至极! 苏毓被凌云龙扇了一巴掌之后,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她再顾不得此刻的狼狈,连滚带爬地跪伏在凌云龙脚边,哀声求饶: “云龙,我冤枉...” 凌墨看腻了苏毓十几年如一日的戏法,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凌甜: “小甜身子可是大好了?方才我还以为你当真中了什么药,没想到,这药效还没发作,你又好了?” “可...可能是我太过紧张,误以为自己也中了药。”凌甜敛下眸中的恨意,声音细若蚊蝇。 “你可知,你的一句误以为,差点儿让所有人将我当成了给你和阿姨下药之人?” 凌墨无视了凌云龙频频向她投来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言辞犀锐地质问着声势渐弱的凌甜。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可知我有多羡慕初陌?她姐姐就很会照顾她。” 凌甜无计可施,遂搬出了陈年旧事,以作最后的反抗: “七年前,你将我推下楼梯的那一回,也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怕爸妈怪罪你,还特特替你求了情的。” “凌甜,有些话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不过是想给你留点薄面。既然,你这么不要脸皮,那我就将七年前发生的事细细地说上一遍好了。” 凌墨本不想再提七年前的事,这会子见凌甜又打算卖惨,索性要来了蹲守在门口的媒体娱记手中的话筒,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相信大家一定很好奇七年前,我为何会被送往乡下。今天,我就跟大家细细地说道说道。” “凌大小姐,你若是受了什么冤屈,不妨大声地说出来。广大的网友都将是你的靠山。”Ryan率先站出来,表示了对凌墨的支持。 凌墨微微颔首以作示意,沉吟片刻之后,终是将当年凌甜摔下楼梯一事的真相娓娓道来: “七年前,我被临江媒体戏称为‘临江市第一名媛’之后,凌甜对此心有不满,便趁我欲下楼之际,悄然绕到我身后,欲将我推下楼梯。我警惕性较高,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之后,便急忙闪到了一旁。许是因为我这一闪,使得凌甜顿失了重心,跌下了楼梯。不过,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自保。” “你说谎!如果,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当年为何不敢澄清?”凌甜面色发白,紧张地双唇发颤。 闻言,凌墨惨然一笑,略显自嘲地道: “你摔下楼梯之后,我确实十分担忧你的状况,自然没那心情去解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等我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阿姨突发性流产,爸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身上,任我怎么解释都不顶用。那一夜,我挨了爸几十遍,浑身上下都淌着血,发着高烧,无助地在阴暗的角落嘤嘤啼哭泣。至于后来,有人再问起那件事的时候,我就不再解释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我再怎么解释又有何用?” “墨墨,七年前的事你莫不是记差了?” 凌云龙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想起七年前凌墨被他鞭笞地满屋子躲的惨状,非但没生出一丝一毫的心疼,反倒有些埋怨她居然当着媒体的面大咧咧的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他正想寻个借口,将七年前的往事轻松揭过,数位民警却适时地拨开了围堵在门口处的一干人等,径自朝着苏毓走来: “苏女士,我局接到实名举报,检举您与光桦实业的执行总经理李涛涉嫌在酒店内进行非法交易,还望配合调查,请先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谁举报的?是不是凌墨举报的?警察先生,你们不能乱抓人!我又没犯错,你们没权抓我!” 苏毓扫了眼被两位民警押解着进了总统套房的李总,心下骤然生出了一丝慌乱。 李总亦抬眸瞥了眼苏毓,他倒是想将这锅甩凌墨身上,却又担忧警方细查下来,累及自身。 按年龄推断,凌墨还没有满十八周岁。 他若是被警方定性成涉嫌迫害未成年女性,下半辈子可就完了。 不仅声誉尽毁,还极有可能落得个牢底坐穿的悲惨下场。 思来想去之后,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下同苏毓偷情一事。 “苏女士,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警方话音一落,便命手下将她带回了警局。 众媒体见警方也插手了此事,只道是苏毓再翻不了身,愈发疯狂地对着她的脸拍。 凌云龙尚还沉浸在自己被绿得发光这件悲伤的事情中,根本没心思管苏毓的死活。 见警方已经将人带走,索性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找律师拟定离婚协议书。 闻言,凌甜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忙拽着凌云龙的胳膊,低声哀求道: “爸,你能不能不要和妈离婚?你不是最宝贝妈肚子里的孩子吗?难道,你连妈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准备要了吗?” “不要了。”凌云龙冷哼着,烦躁地甩掉了凌甜的胳膊。 眼下,他根本无法确定苏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就连凌甜的身世,他亦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犹记得凌墨不日前曾说过,凌甜和他长得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相像之处,反倒是像极了表舅林鲍。 那时候,他尚未对苏毓起疑,自然没有将凌墨的这番话听进去。 现在细细想来,他愈发觉得凌甜极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爸,我知道你只是在气头上,这并不是你的心里话,对不对?” 凌甜委屈兮兮地看向凌云龙,那双乌黑的大圆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之所以拼命帮苏毓说话,倒不是出于对自己亲妈的维护。 她只关心,凌云龙若真和苏毓离婚后,另娶了其他女人后,她在家里的日子会变得十分的不好过。 见凌云龙再度保持了沉默,凌甜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搬出了梁非凡: “罢了。爸要是不肯帮忙的话,我这就去求非凡哥哥。他人脉广,兴许能将妈从警局保释出来。” 话落,她便急匆匆地冲出了总统套房。 提及梁非凡,凌云龙眉梢微动,再三权衡了利弊之后,终是追上了凌甜的步伐,沉声道: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就别惊动非凡那孩子了。你先别急,我这就去警局问一问具体情况。” “嗯。” 凌甜得到凌云龙的许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重地应了一声。 凌墨淡淡地看着相伴而去的两人,仅迟疑了片刻,亦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虽然,她很想立马回家睡大觉。 但要是能够一睹苏毓在警局受审时的狼狈模样,也算是值了。 107 干爹 警局里,苏毓做完笔录之后,情绪愈发不稳定。 女警见她一直哭,出于怜悯,特特给她递去了纸巾。 苏毓却误以为女警在看她的笑话,忿忿地偏过了身子,抬起双手半遮着脸上的淤痕。 “你的好意人家未必领情,别管她了。” 另一位民警见状,朝着女警努了努嘴,直接将手中的冰袋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原本还寻思着给苏毓拿两个冰袋敷敷脸,见她这般端着,再不想理会。 苏毓素来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会子见俩民警在窃窃私语着,只当是他们在笑她现在的窘迫,敢怒而不敢言。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当凌云龙出现在警局门口,苏毓的积攒了多时的情绪终于似泄洪一般倾泻而来。 “云龙!” “云龙,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的!” 只见,她喉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整个人亦唰的一下站起身,还没稳住身形,便跌跌撞撞地扑入了凌云龙的怀中。 整个警局的人纷纷偏转过头,满脸愕然地瞅向了好似大半辈子没见着自己老公的苏毓。 凌云龙被苏毓这么一整,也显得十分尴尬。 今晚的事,已经让他出尽了洋相。 苏毓倒好,还敢大吼大叫,这是嫌他还不够丢人? 他原本打算看在凌甜的面子上,暂不和苏毓计较今晚之事。 可问题是,她现在的一颦一笑,都让他倍感恶心。 甚至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终是冷冷地推开了如同黏皮糖一样黏着他的苏毓,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我已经让助理去找律师商议了,离...” 苏毓眼皮狂跳,深知凌云龙已经动了离婚的心思,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对了,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干爹本打算这个月底从O洲赶回来给陆家老爷子庆贺生辰,听闻我怀上二胎后,决定提前回来。据说,这周末就能回国。” “你干爹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吧?这次回来单单是为了给陆老爷子庆贺生辰?” 凌云龙眸色渐深,说话的语气亦和缓了些。 说起苏毓这位干爹欧阳斌,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人物了。 五十年前,欧阳斌还是个贫民窟的穷小子,成天在街头巷尾推着小轮车卖臭豆腐。 后来,因机缘巧合之下,结实了手表大王的千金,一跃成为了豪门赘婿。 自此,他便成功跻身了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二十年前,也正是因为欧阳斌的力捧,苏毓才能稳坐贵圈一姐之位。 不止如此,苏毓退圈嫁入凌家之后,欧阳斌对她的照拂依旧是半分未减。 现如今,欧阳斌还是除凌云龙之外,时简集团的最大股东。 紧跟在凌云龙身后的凌墨听闻苏毓还有个身在O洲的干爹,困扰在心头许久的疑惑终于得解。 打一开始,她便觉得苏毓当年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背后定有极为强大的势力支持着她。 光凭林鲍那个半吊子神棍,她只怕是混了三五十载,还是个十八线小明星。 “干爹?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凌墨斜勾起唇角,眸中骤然现出了道道兴奋的暗芒。 苏毓见凌云龙没再提及离婚一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柔弱无骨地往他胸膛上靠去,“云龙,我们回家吧。” 说话间,她恰似无意地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前头的凌墨投入了一记淬毒的眼神,甚至于还挑衅地挑了挑眉。 见状,凌墨亦回了她一记冰冷得仿若毫无温度的眼神。 这期间,凌墨虽未置一词,但她强大的气场却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就连边上正在办公的民警,也忍不住侧目朝她看去。 凌云龙不悦地扫了眼杵在他身前的凌墨,总感觉她面上的浅淡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他就算再不喜欢凌墨,也不能随着性子肆意教训凌墨。 沉默了片晌之后,他只默默地移开了眼神,转而将靠在他胸膛上的苏毓推到了一旁。 虽然,碍于苏毓那位背景强大的干爹,他已经彻底打消了和她离婚的念头,但说到底,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在得知自己被戴了这么大顶绿帽之后,心里难免恶心。 这不,在赶往警局的路上,他已经让人秘密在家中采集凌甜的头发。 相信过不了几日,亲子鉴定便能出结果。 倘若凌甜并非他所出,他在榨干凌甜的所有利用价值之后,便能毫无顾忌地将她丢至一旁。 至于苏毓,出了这么多丑闻之后,凌云龙对她早已没了之前的敬重和耐心。 等熬死欧阳斌那个老不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同苏毓离婚。 “云龙,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苏毓又一次被凌云龙推开,轻拽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先去问问警方后续如何处理。”凌云龙冷淡地回了一句,再懒得搭理她。 ------题外话------ 最近工作有点忙,没力气多更,见谅哈~ 108 梁非凡英勇救绿茶 “云龙...” 苏毓察觉到凌云龙的态度愈发冷淡,难受得抓心挠肺。 凌云龙权当没听见苏毓的叫唤,阔步朝着不远处带着警帽的警官走去,谦和有礼地问: “请问,此事后续当如何处理?光桦实业李涛能否被定罪?” “凌先生,事情是这样的。经我局多方核实,现已确认凌太太和光桦实业的李先生之间并不存在着非法交易,凌太太也已经做好笔录,可以即刻离开警局。” “李涛轻薄我太太,难道就不需要被问责?” “凌先生,根据现有的证据显示,凌太太轻薄李先生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凌太太若是一口咬定自身被李先生下了药,这边建议先做个全面的体检筛查。若情况属实,才能立案侦查。” 凌云龙听警官这么一说,忙打起了退堂鼓。 他心里有数,那药十有**是苏毓用来对付凌墨的。 这事儿若是严查下去,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他。 再者,警方虽然已经确认了苏毓和李涛之间并不存在着诸如**之类的非法交易,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不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那么多摄像机都拍到了苏毓和李涛二人暧昧不清的样子,他头顶上的这头绿帽,怕是摘不去了。 深思熟虑之后,凌云龙只能认命地摇了摇头,朝着警方摆了摆手,瓮声瓮气地道: “体检筛查就免了吧。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实在是不想再生事端。” 说话间,凌云龙已经窘迫得近乎抬不起头。 这辈子,他当真还没有像现在这么丢人过! 苏毓全然不知凌云龙此刻的心情,只死死地盯着双手抄兜,默默地靠在椅座旁的凌墨,眸光似淬了毒一般,显得尤为阴寒。 既然已经同凌墨撕破了脸皮,苏毓也不再伪装,倏然压低了声,冷冷问道: “酒杯是你调换的对吧?” “阿姨这话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你自己挑的杯子,何来调换一说?” 凌墨斜勾起唇角,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戏谑之意。 苏毓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道: “还想装傻?我明明在自己的杯子上做了记号,若不是你蓄意调换了,我又岂会拿到你的杯子?” “你指的记号是口红印?真不巧了,我在上演帽子戏法的时候,可能不小心将你杯子上的口红印蹭到了我杯子上。” “你!你还好意思说是不小心?我看,你分明就是成心的!” 苏毓瞬间炸毛,想到自己毁尽的名声,恨不得当即刮花凌墨的脸。 凌墨定定地看着苏毓气急败坏的模样,面上的笑容愈发肆意。 “笑什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苏毓恨得牙痒,不自觉地扬高了尾音。 “自然是在笑你。” 凌墨直言不讳,倏地俯下身,在苏毓耳边不轻不痒地说道: “阿姨和小甜不愧是母女。七年前,小甜想推我下楼,结果她自个儿差点摔了个半身不遂。今日,你想在我的酒杯里下药,却阴差阳错地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生而为人,还是要善良一点,你觉得呢?” “凌墨,你不要太过分了!”苏毓气得目眦尽裂,全然不顾边上女警投来的异样目光,“唰”地站起身,欲同凌墨针锋相对。 “我哪里过分了?你有今天,纯粹是你自己作的。” 凌墨说乏了,干脆带上耳机,翘着二郎腿紧挨着苏毓坐下,自顾自地玩着游戏。 “小人得志!你给我走着瞧。”苏毓那双三角眼里密布着道道血丝,此刻已经被凌墨气得浑身发颤。 凌甜见苏毓的情绪一度失控,忙抓着她的胳膊,一脸隐忍地道: “妈,眼下并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嗯,我心里有数。” 苏毓不甘心地睇了眼靠在椅座上优哉游哉地玩着游戏的凌墨,双手紧攥成拳,冗长的指甲刺破了掌心,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这种被动感,让她十分煎熬。 上一回,被掣肘得这样惨,还是十七年前对阵时萦那会儿。 只不过,时萦的心没有凌墨这样狠,对付起来远没有这么吃力。 凌墨一边刷着游戏,一边将凌甜和苏毓的对话听在了耳里。 不得不说,凌甜的蜕变确实很大。 还记得重生后刚回到凌宅的那一日,凌甜压根儿就沉不住气,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其气得炸毛。 这不,还没到一个月时间,凌甜的反应居然比苏毓沉稳上这么许多。 真真是应了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凌墨突然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了凌甜那张娇俏的小脸上,不咸不淡地道:“愿赌服输,明天一早,学校主领台上见。” 苏毓听得一头雾水,微微偏过头看向了神色骤变的凌甜,“她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 凌甜天生好强,至今仍无法接受输了赌局一事。 对她而言,被一个学渣反超,甚至还丢了洲际大学的保送名额,实在是丢脸的紧。 “走,先回家。” 凌云龙一脸阴郁地朝着苏毓等人走来,低沉的声色里藏着一股子隐忍不发的怒火。 他原想着若是有确凿的证据得以证明是李涛向苏毓下的药,这样一来,就算苏毓的名誉稍有损毁,也不至于牵连到他身上。 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位可怜且无辜的受害者的家属。 可问题是,警方已经明确表明,现有证据根本没法证实是李涛向苏毓下的药。 若是追究下去,弄不好还会生出更多的事端。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忍气吞声,顶着周遭人或嘲讽或轻蔑的眸光,疾步出了警局大厅。 回家的路上,凌云龙频频叹息,全然忽略了苏毓的主动示好,不动如山地靠在车后座上,满脸写着疲惫。 “云龙,明天一早我想去做个孕检。” 苏毓双手扶肚,尽可能地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寄希望于凌云龙能看在她怀了身孕的份上,早日放下心底里的芥蒂。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去医院?还是去电,让医生上门给你做检查吧。” 凌云龙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深思熟虑之后,终是沉声说道: “明日一早,我先召开一场记者发布会,表明你我夫妻同心的态度。过几日,你再通过妇联等途径发起关爱独居女性等相关主题的公益活动。警方虽已表明,没有确凿的证据下难以定下李涛的罪行。但我们可以剑走偏锋,借助保护女性权益的公益活动,以及系列公关举措,让大众误以为你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单靠发起保护女性权益的公益活动,当真能够扭转舆论风向?”苏毓半信半疑地问。 “舆论风向岂是这么好扭转的?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凌云龙沉沉地叹了口气,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面子。 苏毓的心思却不在这儿。 她幽幽地瞪了眼坐在副驾上的凌墨,忿忿不平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烂肚肠子的小人使得坏!居然在网络上散布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还将我说成了当代潘金莲,骂得贼难听。云龙,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出谣言散播者,不然我们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治标不治本。” 闻言,凌云龙的脸色又绿了一分。 他妈的,这女人是没长脑儿? 偏偏要在他最郁闷的时候,扯什么潘金莲! 倘若她是当代潘金莲,那他是什么? 当代武大郎?! 凌云龙被气得血压陡然飙升,虎着一张脸,语气不善地道: “这明显是资本运作的结果,你以为光靠一人之力,就能引导舆论风向?” “就算是资本运作,也该有个主使者才是啊!就算揪不出主使者,好歹先平息下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舆论吧。” 苏毓被网络上的负面舆论折磨得近乎癫狂。 饶是像她这般成日活跃在豪门太太圈的人儿,近段时日来,别说去参加什么太太团的聚会,就连出门遇见熟人,都会尴尬得无地自容。 “现在降热搜,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很容易被舆论反噬,过段时间再说吧。”凌云龙眉头紧锁,随口敷衍了一句,便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坐在他身侧的凌甜正在为输了赌局一事而发愁。 她实在是没法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在主领台上向凌墨下跪。 思虑良久,她只想到了称病请假这一法子。 可问题是,称病请假并不是长久之计,她总不能每天都请假吧?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向梁非凡发去求救信号,寄希望于他能够说服凌墨放她一马。 非凡哥哥,我好难过,眼睛都哭肿了。 梁非凡伤愈,刚办完出院手续,本不打算搭理凌甜,出于礼貌,还是敷衍地问了一句: 小甜,你怎么了? 非凡哥哥,姐姐要我明天一早登上学校主领台,面向全校同学跟她下跪认输。我不想要这么做,又担忧不做的话,会被姐姐报复。怎么办?我好害怕...大哭.jpg 她为什么这么做?提及凌墨,梁非凡瞬间来了些兴致。 凌甜沉思了片刻,信手拈来了一段不实之词: 姐姐非要跟我比试,以不光彩的手段赢了我之后,又逼着我上台向她下跪。我想,姐姐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出于嫉妒。她曾说过,她用过的亦或是不要的东西,宁可扔垃圾桶里,也不可能拱手相让。 梁非凡收到信息之后,气得差点儿将手中的手机暴摔在地。 凌墨还真是个欠收拾的坏东西! 明明是他不要的她,她居然还好意思将他比作她随手丢弃的垃圾! 单凭这一点,他就恨不得飞到凌墨跟前,一把拧断她的脖颈。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激荡起伏的情绪稍稍趋于平静之后,这才给凌甜回去了信息: 别怕,明天我接你去一中,绝对不会让她伤你分毫。 嗯。有非凡哥哥在,我谁也不怕。 凌甜得到梁非凡的允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止如此,她甚至开始期待明天能够快些到来。 她反复地查看着梁非凡发来的信息,低落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百无聊赖之下,正准备刷刷热点新闻,刚点开微博,就发现凌墨居然占据着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什么情况? 凌墨并非娱乐圈里的人,她究竟是怎么上的热搜? 凌甜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坐在副驾上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的凌墨,旋即又垂下眼眸,点开了热搜关键词。 刚一点开关键词,手机界面便弹出了凌墨在媒体镜头下掷地有声地陈述七年前她污蔑凌墨蓄意将她推下楼梯的陈年旧事。 视频里,凌墨的眼神清澈似一汪泉水,神情亦十分真挚,看上去说服力十足。 这不,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已然清一色地向凌墨那一方倾倒。 众网友纷纷表示了对凌墨的同情,还强烈地谴责了苏毓和凌甜的恶毒行径。 网友朝阳区刘天仙:姐姐加油!我们与你同在。 109 渣爸后妈生嫌隙 捣腾了好一会儿,秦北冥终于翻出了注册多年却从未发过评论的微博账号。   摸清微博的评论规则后,他便心急火燎地在凌墨的澄清视频下留了一条评论:   【别怕,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顾南风得见秦北冥万年未启用的微博账号转发并评论了凌墨的澄清视频,随手点了个赞。   作为网红孵化公司的CEO,顾南风的微博账号拥有近三千万的粉丝。   再加上他形象儒雅俊朗,还没有花边新闻,近两年来,顾南风在饭圈里的呼声也很高,人气堪比一线男星。   这会子,他随随便便的点了个赞,热搜上就出现了【顾南风点赞凌墨】、【风行文娱总裁疑官宣恋情】等相关词条。   如此一来,凌墨的澄清视频在顾南风的人气推动下,短短一个小时内就火遍了全网。   各路网友纷纷赶来吃瓜,十分钟内就多了数万条评论。   【什么情况?顾总裁和这位凌氏千金该不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顾总裁这是要官宣恋情?】   【我怎么记得,顾总裁喜欢的是男人?】   【顾总裁是陆哥的,谁也别想抢!@都叫我靳九哥哥,快来管好你的男人!】   【@都叫我靳九哥哥,再不来,顾总裁就要另娶他人了。】   ……   正在酒吧鬼混的陆靳九,因微博账号接连被网友艾特了上百次,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扰得他连玩乐的兴致都没了。   他皱了皱眉,百无聊赖地点开了微博,意外得见秦北冥在凌墨的澄清视频下的留言,当场石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秦北冥不是从来不玩微博的?!   还记得当年给他申请微博账号的时候,秦北冥曾一脸不屑地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开这么无聊的软件。   没想到,秦北冥为了追女孩儿,打自己的脸倒是挺爽快,“啪啪啪”的一阵更比一阵爽。   “想不到,连三哥这样的绝品男神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陆靳九激动地拍着大腿,在秦北冥的留言下回复道:   【三哥男友力ax!小弟这就把民政局搬来,请你们原地结婚!】   与此同时,顾南风也已经意识到随手点赞的行为让广大网友误解了他和凌墨的关系,正巧陆靳九出现得及时,便顺坡下路,跟着回了一条留言:   【小九说的是。】   此话一出,顾南风和陆靳九的CP粉瞬间炸开了锅。   【磕死我了!顾总裁和陆娇妻是真的!】   【顾总裁的语气好宠溺哦~果真,顾总裁最宠爱的还是我们家靳九哥哥。】   【我顾总霸气,攻气十足!】   【胡说,我们家靳九哥哥才是攻!】   就在两家CP粉争执不下的当口,大部分网友更为关心的问题是,那位网名叫做“随机”的网友是谁?   为何他的一条评论,能引来两位大V的点赞加评论?   再者就是,能让陆靳九心悦诚服地叫上一声“三哥”的人,究竟有何能耐?   难不成,陆靳九口中的三哥和视频里这位时简集团的大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   一来二往,网友们的关注点也从顾南风和陆靳九的身上,移到了这位网名为“随机”的网友身上。   另一边,凌甜刷着凌墨澄清视频下的评论,稍稍转好的心情又一度跌至了谷底。   她原以为七年前的那件事,将会永久地尘封在过去的记忆里。   不成想,凌墨的澄清评论,竟在片刻间扭转了舆论的风向,使得她这个公认的临江市第一名媛,彻底沦为了嫉妒心极强,手段极其狠毒的坏女人。   她越想越觉不忿,两行清泪簌簌挂下脸颊,隐忍地呜咽出声。   正在闭目养神的凌云龙听得凌甜的低泣声,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侧目望向泪流满面的凌甜,轻问:   “怎么了?心情不好?”   “爸,我完了。”   凌甜抽抽噎噎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还没缓过气儿,眼泪便更为凶猛地涌出了眼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云龙显得有些心焦,沉声问道。   “姐姐在帝煌酒店里面对着镜头说的那些话,被传到网络上了。这下子,全网都在谩骂攻讦我。”凌甜哭得泣不成声,显然是经不得这么大的打击。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可是临江市鼎鼎大名的天才学霸少女。   不论她走到哪儿,都能轻轻松松地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她怎么也没料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网友骂得这么惨。   凌云龙听得迷迷糊糊,索性直接夺过了凌甜的手机,点开了占据着热搜榜第一的词条。   词条刚被点开,页面上就弹出了凌墨直面镜头,娓娓诉说着七年前的陈年旧事...   看着屏幕上那张清纯绝美的脸,凌云龙更觉头痛不已。   天杀的!   他竟被苏毓这臭娘儿们气的,将凌墨在媒体镜头前的这段发言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会子,就算是想要花钱摆平此事,怕也平不了了。   想到自己苦心培养的凌甜,极有可能因为凌墨的一个澄清视频毁于一旦,凌云龙气得吹胡子瞪眼,怼着凌墨就是一阵臭骂:   “凌墨,你可还记得家规上是怎么写的?三番五次地算计亲妹妹,良心不会痛吗?”   “这个时候跟我谈家规,有意思?凌甜污蔑我推她下楼的时候,你怎么不跟她谈谈家规?再者,你能不能先搞清楚,究竟是她算计的我,还是我算计的她?”凌墨怒极反笑,早料到凌云龙偏袒凌甜,却没料到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   凌云龙说不过她,更觉胸闷气短。   只见他脸色黢黑似锅底,摆出了一副教训人的模样,语气中满是指责之意:   “不过是姐妹间的玩闹,多大点事儿值得你记上这么多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记仇?”   闻言,凌墨低低地笑出了声,顿觉重生前的自己真真是傻到家了。   她如果真有凌云龙说的那样记仇,上辈子她被接回凌宅之后,就该对凌甜展开一系列报复。   可惜,那时的她尚还顾念着父女之情,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凌云龙,在超神竞技城里势必会尽全力保护好凌甜。   正是这一念之仁,彻底断送了她的生路,使得她被浓酸泼脸,凄惨横死...   “我在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凌云龙眉头紧蹙,语气不善地质问着凌墨。   凌墨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道:   “可惜了,我原以为你不过是偏心了些,想不到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为人父。”   “什么意思?”   “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凌墨斜勾起唇角,语气虽十分平淡,但其间的谴责意味却叫凌云龙悄然红了脸。   凌云龙听明白了凌墨的话中之意,只觉羞愤交加,鼻息哼哧作响,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   “没大没小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你有资格跟我谈教养?”   凌墨本不想同凌云龙废话,但他这般言论实在是太过欠怼。   稍作停顿后,她倏然抬眸,冷冷地看向凌云龙,发起了灵魂式的拷问:   “我且问你,得知凌甜意外坠下楼梯的真相后,当真一点儿也不觉得内疚?再有就是,你可还记得当初向我挥鞭时,我无助地无处藏匿的情景?又或者,直至现在,你还固执的认为,当年就是我推的凌甜?”   “小甜品学兼优,绝对不会撒谎。”   凌云龙心底里早就信了凌墨的那番陈述,却习惯性地维护着凌甜。   “你该不会是罹患了老年痴呆了吧?记性还真是差得可以。”   凌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过头,看向了神色愈发尴尬的凌云龙,略带痞气地耸了耸肩:   “你不记得也不打紧,我帮你回忆回忆。先来说说我被季衍找来的混子围堵在巷子里的那一天,你可记得凌甜是怎么跟你说的?她跟你说,我和一群社会青年有说有笑地鬼混去了。现在想来,你还觉得你的宝贝小甜,是什么不谙人事的傻白甜?”   “墨墨,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你被混子围堵,可不是我们小甜搞出来的,别什么脏水都往小甜身上泼。”苏毓翻了一记大白眼,光拣对凌甜有利的话来说。   “姐姐,我从未想过和你为敌,你为何总是将我想得这么不堪?”凌甜语音哽咽,眼神却凄寒入骨。   “什么叫做我把你想得这么不堪?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当着那么多摄像机前,谎称自己中了药。这事儿,没得洗吧?”   “我之所以那样说,纯粹是为了保护妈。”凌甜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着。   “是保护,还是掩护?”凌墨话里行间透着戏谑之意,转而又看向了愁眉紧锁的凌云龙,含笑反问:“爸,你难道就不想查清阿姨和光桦实业的李总之间,究竟有没有不为人知的私情?”   此话一出,车厢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想到苏毓暧昧不清地坐在李涛肚皮上的场景,凌云龙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就连带着坐在他身边的凌甜,都让他感到恶心无比。   而此时,苏毓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洋相,直至现在她都没勇气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   在她的设想里,过段时间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她依旧是人人艳羡的凌太太。   可凌墨话里行间的戏谑,却是让她倍感耻辱。   见众人一时无言,凌墨也懒得再浪费口舌。   一通乱怼之后,她的心情愈发晴朗,给顾听白发去了一条组队邀请后,便开始了新一个赛季的职业联赛排位赛。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大杀四方之际,魅狐已然将剪辑过的酒店视频,发送到了苏毓的手机上。   苏毓瞅着相册里无端多出的视频,一时手欠就给点开了。   她尚未看清视频里的画面,就听闻自己柔媚入骨的声音很不是时候地溢出了屏幕:   “啊...好热,帮帮我...”   凌云龙一言不发地抿着唇,直截了当地夺过了苏毓下意识地掩到了身后的手机,微眯着眼眸,细细地端详着视频里暧昧不清的两人。   “云龙,这视频不太对劲,显然是被人剪辑过的。视频里,李涛就跟死猪一样瘫在地上,显然是早就晕死过去了的。据我猜测,李涛十有八九是被墨墨打晕的,按理说,这段视频应该还有前半段才对。”   苏毓满脸惶恐地解释着,本想着将锅甩到凌墨身上,却苦于找不出证据,不论如何解释,都少了分底气。   “闭嘴。”   凌云龙冷喝着苏毓,双眸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疯狂扒拉着李涛衣物的苏毓,见她如同往日里和他单独相处般那样热情地向李涛投怀送抱,再也控制不住心口处喷薄欲出的怒火。   下一瞬,他猛地将苏毓的手机暴摔在地,另一只手已然紧扼住苏毓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道:   “贱人,你还敢说是他强的你?”   “云龙,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候,我当真中了药,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苏毓被凌云龙掐得差点儿提不上气儿,涨红了脸,无力地解释着。   “苏毓,你真是让我恶心。”   凌云龙嫌恶地松开了苏毓的脖颈,好似多看她一眼,就会折寿十年一般。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苏毓不干净。   要不是因为她非常了得的手段,当年又怎么可能凭借着一部烂片成为双料影后?   再有就是,苏毓为了坐稳凌家主母的位置,费了不少心思给时简集团拉来了好几家合作公司。   至于是怎么拉来的,他虽从不过问,心底里确实清楚得很。   当年,为了集团的发展,他尚能选择忽略苏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儿。   可今晚的事情一出,所有人都将知道他凌云龙被带了绿帽。   这么丢脸的事,让他怎能轻易释怀?   从今往后,不止对家会拿这事儿笑他,就连他生意上的伙伴都有可能在明里暗里内涵他。   “停车!”   凌云龙越想越气,索性开了车门,气冲冲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110 渣爸出轨 “云龙,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苏毓见凌云龙甩脸子走人,跟着下了车,紧赶慢赶地追上了他大步流星般的步伐,“云龙,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放开。”   凌云龙深吸了一口气,倏然刹住了脚步,斜着眼眸睇了一眼苏毓搭在他胳膊上的纤纤玉手。   得见苏毓和李涛在帝煌酒店中的不雅视频后,凌云龙已然没法像往常那样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   眼下,不止被她的手触碰到,会让他阵阵作呕。   就连听见她的声音,他都会本能地皱起眉头。   “云龙,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做这一切,纯粹是为了时简集团,不存半点私心。谁知道,墨墨那孩子心眼恁多,竟将我也给算计在里头了。”苏毓为了平息凌云龙的怒火,转而又将所有罪责推到了凌墨头上。   “放手。”   凌云龙神色冷肃,狠狠地甩开了苏毓的胳膊,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全是苏毓和李涛在酒店地板上妖精打架的场面,更是懒得搭理不小心跌落在地“哎呦哎呦”地低吟着的苏毓,只冷冷地甩下了一句:   “可笑,你以为你这拙劣的演技骗得了我?”   “我...”   苏毓趴伏在地,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太太,先上车吧?”   刘忠见凌云龙已乘出租车背道而驰,忙小跑着朝苏毓奔来,低声询问着她。   说话间,他还绅士地向苏毓伸出了手。   “滚一边去。”   苏毓看也不看刘忠朝她伸来的手,嫌恶地淬了一口吐沫星子,气冲冲地站起身,兀自朝车子停靠的位置走去。   她原以为凌云龙不过是一时缓不过来,出去透透气,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家。   出乎意料的是,她耐着性子等了整整四个小时,从晚上九点等到了凌晨一点,凌云龙还没见归家。   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苏毓显得愈发心慌,兀自一人在偌大的客厅中来回踱着步。   他们结婚已近十七年,这些年来,凌云龙不论是应酬到多晚,都会准时回家,从未有过彻夜不归的时候。   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苏毓那双写满疲惫的三角眼中陡然落下豆大的泪珠。   再加上凌云龙接连拒接了她拨来的五十多通电话,她的心态再也绷不住。   忿忿然扔掉了手机后,便伏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太太,你怎么了?”   张姐最先听闻苏毓的哭声,顶着一头鸡窝头,就急不可耐地冲向了客厅,对苏毓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苏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张姐这么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便一股脑儿地向其倾诉着心中的委屈:   “人人都说我嫁得好,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了凌家,为了时简集团,为了云龙,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我没想到,云龙竟这么狠心,全然忘却了我的付出,为了屁丁点的小事,居然连家也不要脸。”   “太太别伤心,您的身子可金贵着呢。”   张姐给苏毓递去了一张纸巾,谄媚地道:   “依我看,老爷一定是被什么要紧的事给绊住了。太太您有孕在身,老爷绝对不会对您不管不顾的。”   “张姐,你不用安慰我了。云龙是什么性子,我心里有数。”   苏毓跟了凌云龙这么多年,早已摸透了他的性格。   她早知他凉薄。   可在此之前,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也会沦为他的弃子。   另一边,凌云龙乘出租车离开后,便让司机随便找个可以落脚的酒店。   出租车司机显得十分上道,转眼就让凌云龙带到了临江市不夜城里最为出名的不夜宫。   凌云龙下了车,瞅了眼灯红酒绿的不夜宫,更觉头疼不已。   他原本只想着随便找一家酒店将就一晚,不成想,出租车司机居然给他找了家夜总会风格的主题酒店。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凌云龙终是选择了妥协,硬着头皮直接去酒店前台开了个单人间。   凑巧的是,陆靳九刚开好的房间正好挨上了凌云龙的房间。   他原本和刚认识的网红女主播在门口“打”得火热,亲得难舍难分,眼角斜光不小心瞥见了形单影只的凌云龙,心底里陡然间多了一分计较。   数个小时前,他就已经通过娱乐圈里的朋友得知了凌云龙被戴绿帽一事的来龙去脉。   故而,见凌云龙突然现身在不夜宫,陆靳九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本打算偷拍下几张凌云龙夜会嫩模亦或是深夜找小姐诸如此类的劲爆照片,好打包发给凌墨前去邀功,却见凌云龙一脸黢黑明显肾气不足的虚弱模样,不由得扼腕叹息:“土不拉几!一个人来不夜宫有什么好玩的?”   “陆少,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陆靳九边上的网红女主播眨了眨眼,显出了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小淘气儿,在你靳九哥哥面前装什么纯?”陆靳九单手捏着女网红尖得好似能够凿穿地面的下巴,轻挑地笑了。   “讨厌~”   网红女主播捂嘴娇笑着,声色中带着一股子撩人于无形的媚。   “臭妹妹,不如今晚我们玩个刺激的?”陆靳九挑了挑眉,贴在女网红的耳边,酥酥痒痒地吹着气儿。   “嗯...”网红女主播欲拒还迎,羞答答地问道:“靳九哥哥,你想怎么玩?”   “听说,你是主播圈里公认的直男斩,就是不知道对于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你的魅力还顶不顶用?”   “靳九哥哥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我只想着和靳九哥哥好好地谈一场干干净净的恋爱。”   “十万。”   陆靳九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向她开了价位。   像他这类阅女无数的浪里小白龙,早早地就摸透了这些个网红女主播的性格。   网红女主播眸色黯了黯,似是在衡量着利弊得失。   陆靳九花名在外,无数女网红都想着能成为他的正牌女友。   可这么多年来,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杀出重围,让他大大方方地面对着媒体官宣恋情。   既然不可能成为他的正牌女友,要是能从他手里赚个十来万,倒也不算亏。   深思熟虑之后,她终是点了点头,笑意盈盈地冲陆靳九撒着娇:   “陆少,你究竟要人家做什么?”   “潇爱,你刚刚可看清了隔壁房门口那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网红女主播点了点头,瞬间会意,“陆少的意思是,让我去撩拨那个看上去有些死板的商务老男人?”   “这么点儿小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办到。”   陆靳九刮了刮女主播的鼻子,旋即在她耳边补了一句:   “你只需敲开他的房门,给我传来几张和他的贴脸照就可。不过,你若是对他生出了几分兴趣,也可自行发挥。”   “讨厌~难道,在陆少心里,我就这么不济?”女网红皱了皱眉,佯装生气。   “事成之后,我会额外给你一笔小费。”陆靳九话音一落,便将她往隔壁房门口推去,“乖,我就在隔壁等着你的好消息。”   女网红得了陆靳九的承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扭着纤腰,摆好了最为性感的姿势,轻轻地叩响了凌云龙的门扉。   “找我有事?”   凌云龙刚洗完澡,身上只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满脸冷肃地看着面前妖冶生姿的女网红。   女网红点了点头,做出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地搭在了凌云龙的胳膊上,声音温柔入骨:   “大哥,帮帮我!让我在你屋子里躲一会儿好吗?”   “不方便。”   凌云龙懒得搭理她,作势欲关上门扉,将她锁在门外。   女网红没想到凌云龙居然不为她的美色所动,许是由于好胜心作祟,一咬牙,就扑入了凌云龙怀中,她软绵绵的小手还顺势在凌云龙的胸膛上揩了一把。   “啊!对不起。”   女网红顺手关上了房门,乖巧地站定在了凌云龙跟前,规规矩矩地向他致歉。   “你想做什么?”凌云龙迅速地抓起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利索地往自己身上套去,语气不善地询问着女网红。   “我...我没想要做什么,就是希望大哥能收留我一会儿。我本是在校的大学生,因为家境贫寒,走投无路之下才会选择来不夜宫兼职打碟。平日里遇到的客人都还算客气,今夜我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客人,非要给我钱,要我陪睡。我不肯,就趁着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了。”   “你就不怕,我和你口中那个难缠的客人是一类人?”   凌云龙瞅着女网红青春活力的外表,便也信了她的说辞,已然将她当成了兼职打碟的女大学生。   女网红微微扬起下巴,笃定地说:   “我看人的眼光,绝对错不了。依我看,大哥一定是十分正直,且极具正义感的好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大着胆子敲门,寄希望于大哥能够收留我。”   “……”   闻言,凌云龙陷入了沉默之中。   虽说,同苏毓结婚以来,他就从未在外面留宿过。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苏毓有多忠诚。   这些年来,凌云龙不过是忌惮于苏毓在娱乐圈的名气,深怕自己的私生活也被狗仔们二十四小时跟拍,才会极力地维持着好丈夫的形象,尽可能地早些回家。   可现如今,苏毓给他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害得他颜面尽失,他若是再像之前那样只顾着好丈夫的人设,岂不是要被人笑城成“当代武大郎”?   这会子,见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主动送上了门,凌云龙心底里便生出了一股子报复欲。   苏毓既然敢堂而皇之地给他戴绿帽,他也不介意给她整个二奶三奶出来。   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   更为关键的是,苏毓偷人在先,他就算是出轨了,舆论的矛头也只会先对准苏毓。   如是一想,凌云龙的面色稍有缓和,从西装裤里摸出了一张名片,绅士地朝着女网红递去。   “时简集团董事长...”   女网红瞅着凌云龙递来的名片,眸光瞬间亮了几分。   她原以为,眼前的男人不过是个企业高管,没成想,居然还是个上市公司的总裁!   “凌先生,你好。我叫谢潇爱,今年大三,这是我的身份证件。”   女网红收好了凌云龙的名片之后,又将自己的身份证以及学生证等证件从包里倾倒而出,小心翼翼地给凌云龙递了过去。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为了进主播行业,自己特有远见地将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小了几岁,甚至还通过非法渠道弄到了学生证等证件。   凌云龙瞅着谢潇爱的各类证件,这才彻底打消了疑虑。   他笑涔涔地将证件递还给了谢潇爱,沉声问道:   “天色不早了,可需要我送你回学校?”   “我们学校有门禁,十点之后就进不去校门了。”   “那,我给你再开个房?”凌云龙试探性地问道。   此刻的他被苏毓恶心得根本不想回家,确实想要换个女人尝尝鲜。   不过,他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心里已经蠢蠢欲动,面上还是保持着成熟男人独有的淡定。   谢潇爱筛糠般摇了摇头,怯生生地朝着地面一指,小声嘟囔着,“凌先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在地板上将就一晚吧。就算您给我新开了一个房间,我一个人也不敢住的。”   “这不成!让你一个小姑娘家睡地板怎么行?”   凌云龙摇了摇头,不容商榷地道:   “听话。今夜,你睡床,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凌先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谢潇爱眼眸中闪着晶莹的泪光,那张带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下意识地往凌云龙胸膛上靠去。   凌云龙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推开她,可不知怎的,他的手却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她的后背,“谢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111 被三爷的低音炮撩到 谢潇爱吸了吸鼻子,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低缓的啜泣声,满脸艳羡地道:   “凌先生好体贴,好温柔。在遇见凌先生之前,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不计回报地关心我,爱护我。”   “……”   凌云龙抿唇不语,深深地看着面前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得见她眼里对他的崇拜和向往,虚荣心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凌先生这么完美,想必凌太太一定很幸福。”谢潇爱轻轻地靠在凌云龙胸膛上,倏然抬起满含着泪光的眼眸,痴痴地凝望着他。   提及苏毓,凌云龙的脸瞬间黑沉了下来。   方才被谢潇爱勾起的欲念之火,亦于须臾间散尽。   凌云龙沉沉地叹了口气,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苏毓和李涛交缠在一块儿的画面,恶心感再度袭上心头。   谢潇爱敏锐地察觉到了凌云龙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轻咬着唇瓣,佯装崴到了脚,纤白的手臂往凌云龙胸膛上轻轻一带,两人便双双地陷入了软塌塌的床上。   “呃...凌先生...”   谢潇爱故作惶恐地瞅着凌云龙,似乖巧的白兔儿一般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温香软玉在怀,凌云龙内心深处只挣扎了一毫秒,就果断地选择了主动出击。   “谢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在学校外租一套房子。生活费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凌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愿意的。”谢潇爱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顾盼流转间,还带着几分少女感十足的娇憨气。   凌云龙极度享受谢潇爱对他的崇拜和景仰,再加之多年未曾触碰过这么年轻的身体,精神变得尤为亢奋...   这期间,苏毓给凌云龙打了不少电话,凌云龙只淡淡地扫了眼手机屏幕,随手就将手机扔到了床底。   “凌先生,是不是凌太太给您打的电话?您还是接一下吧?千万别为了我,伤了夫妻和气。”谢潇爱显得十分的“善解人意”,喑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绵软,诱人得很。   “不管她。”   凌云龙此时正处在兴头上,早就将苏毓抛至九霄云外。   “好。”   谢潇爱察觉到凌云龙和苏毓之间似乎有所矛盾,眼里骤然闪现出一道精光。   倘若她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趁他们二人还在闹矛盾之际,怀上凌云龙的孩子,这么一来,凌家主母的位置都有可能会是她的。   思及此,谢潇爱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更为卖力地迎合着他。   虽说,见过了帅绝人寰的陆靳九之后,她对凌云龙这类型的中年男人完全提不起兴致。   但看在凌云龙兜兜里的巨款的份上,她尚且还能咬着牙忍上一忍。   谢潇爱紧闭着双眼,好不容易做了一番心理建树,打算一举征服凌云龙的肾,他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草草地宣告结束了。   ……   此时此刻,她心里的阴影面积不是一般的大。   侧目看向倒床秒睡且鼾声如雷的凌云龙,谢潇爱略显扫兴地起了身,冷不丁地踹了他一脚,熟稔地抽出了烟盒中的烟,便开始吞云吐雾。   “垃圾!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人菜瘾大’。”   “艹!虚成这样,还想包养老娘?”   谢潇爱轻蔑地扫了眼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沉的凌云龙,倏然想起了陆靳九的嘱托,这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喀嚓喀嚓”地拍起来了她和凌云龙的合照。   单论拍照这一方面,谢潇爱确实专业。   在没带自拍杆的情况下,她都能挑到最最刁钻的角度,使得她和凌云龙的合照像是他拍视角。   如此一来,她不仅可以拿着这组照片向陆靳九交差,还不会引起凌云龙怀疑。   到时候,就算凌云龙得见了这组照片,她亦可当做全不知情。   隔壁套房里,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恐怖电影的陆靳九收到了谢潇爱传来的照片,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照片里,谢潇爱几乎是真空上阵,和凌云龙贴得极近。   即便不是动态图,大部分人都能脑补出他们在做什么。   虽说,陆靳九向来是走肾不走心的典型代表,但头一回得见自己看上的女网红和其他男人的亲密合照,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脏...真脏啊...”   陆靳九以手掩面,倏然回忆起过去这三四年来,他约过的女网红们。   之前,秦北冥,霍云霆这两位大爷总嫌他脏,他还觉得这俩大爷脑袋里有泡泡。   这会子,他总算是明白了。   被这么多女网红染指过的他,亦等同于和女网红们的男人们间接接触过。   如此一想,陆靳九再也忍不住心中恶心,冲入卫生间中,单膝跪在马桶前,干呕个不停。   “奶奶个腿!老子不干净了...”   过了好一会儿,待陆靳九缓过了劲儿,这才想起来将谢潇爱发来的照片打包发到了“三哥追妻后援团”的微信群里。   顾听白率先点开了微信群里的照片,仅看了两眼,就赶紧将照片给删了:   【九哥,我还没成年呢!窘迫.jpg】   【去去去,又没叫你看!你们不知道,我为了拿到这组照片,做了多大的牺牲...】   秦北冥兴致缺缺地扫了眼陆靳九发来的照片,正打算随手举报到涉huang,意外发现照片里的男人竟是凌云龙,这才作罢。   事关凌家,他突然来了些兴致,忙发了一段语音:   【凌云龙这是什么情况?你暗算的他?】   【也不算是暗算吧。起因是个把小时前,我在不夜宫和新认识的女网红打得火热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凌云龙一人在不夜宫留宿。我心里想着,他和苏毓平时总欺负三嫂,要是能借机挑拨一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三嫂对我的印象兴许能好些。】   闻言,顾南风哑然失笑,他原以为陆靳九不怎么喜欢凌墨,不成想陆靳九这货已经开始暗戳戳地向凌墨示好。   霍云霆瞟了眼群里那一组露骨的照片,下意识地扫了眼窝在沙发上复习功课的宋星晚,见她并没有注意到他手机里的照片,赶忙按下了删除键,顺带向陆靳九提议道:   【小九,以后这类型的照片记得打码后再发。我和三哥都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被撞见了,不好交差。】   【Okkkk】   经霍云霆这么一提点,陆靳九也觉得照片的尺寸大了些。   他随手将照片里二人的关键部位都打上马赛克,待一切都弄好后,又重新上传了一遍:   【三哥,你将这组照片发给三嫂后,可别抢了我的功劳啊!】   【她还小,直接发给她会不会不太合适?】   秦北冥眉头轻蹙,突然有些担忧这样的行为会冒犯到她。   陆靳九:【三嫂都快一米七了,还小呢?】   顾听白:【我觉得可以发。昨天我还看到黎弯弯偷偷地给三嫂看男明星的健身照,想来三嫂也是爱看的。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好奇。】   顾南风:【已经打了码,不仅不会污染到三嫂的眼,她还会觉得你做事周到细致,很拉好感的。】   “男明星的健身照?”   秦北冥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听白发来的消息,心下大为不爽。   男明星有什么好看的?   难不成,还能比他好看?   秦北冥原想从相册里找一张自己在健身的照片发送到朋友圈,却发觉相册里只有一张凌墨身着校服,头发丝儿还淌着水珠的照片。   奇怪,他的照片呢?   难不成,过去的这么多年,他的手机里连一张自拍都没有?   秦北冥头疼不已,头一回体会到何为“图到用时方恨少”。   练习了大半个小时的自拍技术后,秦北冥突然间又犯了难。   几百张自拍摆在面前,一时间他竟不知究竟是哪张照片更符合小女生的审美。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放弃了给凌墨发自拍的想法,转而将陆靳九处理过的照片打包转发给了她。   正打算关灯睡觉的凌墨意外收到了凌云龙的照片,睡意惺忪的眼被辣得一下子睁得老大,骤然间清醒了过来:   【这是???】   【小九在不夜宫偶遇了凌云龙,便让女伴顺手拍下了这组照片。我寻思着,这组照片也许对你有用,就给你转发了一份。】   【原来是这样,多谢。】   秦北冥原想着借此机会,约她出来吃饭,略显傲娇地回了一句:   【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我觉得你可以说得更有诚意一些。】   【……】   凌墨深刻地反思了一下,也觉得人家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却只动了动嘴皮子道了声谢,确实没什么诚意。   秦北冥见凌墨只打了一串省略号,误以为她在跟他生气,忙撤回了上句话,又重新组织了语言:   【不必跟我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微笑.jpg】   没等她回话,他又觉得微笑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够大,再度撤回了前言,重新编辑好了之后,又添加了一个比心的表情。   凌墨瞅着秦北冥这一系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忽然忆起不日前,她不过是半天没回秦北冥的微信,他也是像现在这般,来来回回那两句话,却撤了无数遍。   难道,他发条微信还得纠结这么久?   凌墨揣度着他编辑微信时的内心活动,脸上悄然绽开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想不到,看起来颇有严肃且严谨的秦三爷,私底下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一面。   为了缓解他此刻的紧张,凌墨索性给他发去了一条语音:   【三爷,想要什么谢礼直说就行。朋友间,无需讲究那么多礼节。】   收到凌墨的回复,素来沉着的秦北冥竟紧张得指尖微颤。   他忙不迭地将凌墨所言给群里的兄弟们转述了一遍,尤为焦灼地问道:   【她发了一条语音,声色平和地问我想要什么谢礼,我该怎么回复?】   陆靳九:【把心里话告诉她呀!你直接跟她说,最想要的谢礼就是她。】   霍云霆:【不妥。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么亲近的地步,言谈绝对不能轻浮。】   顾南风:【三哥,千万把控好节奏,切勿心急。你只需告诉她,你帮她并不是为了让她感激你,你只想尽可能地哄她开心。】   【说的也是。】   秦北冥经顾南风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斟酌了片刻后,亦语音回复了凌墨;   【谢礼就不必了,只望你平安喜乐,笑口常开。】   凌墨听着秦北冥低沉且极具磁性的嗓音,不知不觉间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线,大晚上听,总感觉在诱惑她犯罪一般,性张力十足...   凌墨重复听了三遍秦北冥的语音,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他的声音给撩拨到,越想越是不服气。   本打算重复听个上百遍,直到免疫他的声音为止。   不成想,秦北冥的低音炮好似有魔力一般,越听越上头。   起初,她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秦北冥西装革履时的模样。   可听了上百遍之后,她脑海里的秦北冥好像说累了一般,将衣服往边上一甩,就变得光不溜秋的了。   艹!   她居然在YY秦北冥?!   凌墨瞬间坐直了身子,将空调开到了最低,企图降下脸上的热气。   折腾了好一会儿,等她的情绪再次趋于平静,才向秦北冥道了声晚安,草草地结束了二人间的对话。   秦北冥却好似撩她上瘾,立马又弹过来一条酥麻入骨的语音:   【晚安。】   艹!   凌墨又一次被他的声音撩得脸红心跳,气恼地将手机甩到一旁。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迁怒到他。   这会子,她心里头仍惦记着该给他准备什么样的谢礼。   直接给钱,未免太过俗气了些。   要不然,给他送辆气派的跑车?印象中,他平日里开的那辆车子似乎只是平价的代步车。   男人大多爱车,送跑车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她又担心直接送车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深思熟虑之后只好作罢。   要不然,给他送些回神丹?   反正他的病不太好治,送些回神丹兴许还能应急。   如是一想,她忙将抽屉里剩下的一瓶回神丹放到了书包里,准备第二天给他带去。   准备好赠予秦北冥的谢礼后,凌墨又侵入了苏毓的手机防火墙,给她匿名发送了凌云龙和那位女网红的亲密照片。   【你是谁?】   苏毓点开了凌云龙和女网红的照片,瞬间炸毛,接连给凌墨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凌墨只当没看见苏毓发来的信息,带上了耳塞之后,“啪”地一声关了灯,一夜好眠。   秦北冥却好似撩她上瘾,立马又弹过来一条酥麻入骨的语音:   【晚安。】   艹!   凌墨又一次被他的声音撩得脸红心跳,气恼地将手机甩到一旁。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迁怒到他。   这会子,她心里头仍惦记着该给他准备什么样的谢礼。   直接给钱,未免太过俗气了些。   要不然,给他送辆气派的跑车?印象中,他平日里开的那辆车子似乎只是平价的代步车。   男人大多爱车,送跑车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她又担心直接送车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深思熟虑之后只好作罢。   要不然,给他送些回神丹?   反正他的病不太好治,送些回神丹兴许还能应急。   如是一想,她忙将抽屉里剩下的一瓶回神丹放到了书包里,准备第二天给他带去。   准备好赠予秦北冥的谢礼后,凌墨又侵入了苏毓的手机防火墙,给她匿名发送了凌云龙和那位女网红的亲密照片。   【你是谁?】   苏毓点开了凌云龙和女网红的照片,瞬间炸毛,接连给凌墨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凌墨只当没看见苏毓发来的信息,带上了耳塞之后,“啪”地一声关了灯,一夜好眠。 112 梁非凡找茬 第二天早上,彻夜未曾合眼的苏毓呆呆地靠在沙发上,双眸略微失焦,怔怔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失神。   此刻的她,眼底下晕染了一层棕咖色的眼影,再加上整夜未卸妆,脸色因过重的油光显得蜡黄蜡黄的,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光鲜亮丽。   “阿姨,早。”   凌墨刚走下楼梯,就见蓬头垢面的苏毓如同雕塑一般深深地嵌在了沙发上,随口打了声招呼。   “凌墨,那组照片怎么回事?”   苏毓缓缓抬起头,看向了身着校服,笑容明媚似大好春光的凌墨,语气不善地质问着她。   “阿姨指的是哪一组照片?我手里头的照片可不止一组。诸如阿姨和光桦实业李总偷情酣战时的照片,再如阿姨和你那位正在服刑的神棍表哥眉来眼去时的照片,再有就是,阿姨被爸打得鼻青脸肿下跪求饶的照片...”   “你少给我装蒜!”   苏毓气急,将怀中乖巧的泰迪狠摔在地,恶狠狠地瞪着凌墨,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劈头盖脸地质问道:   “你是想故技重施,像七年前那样将我气到流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七年前,阿姨当真是被我气到小产的?在你小产的前一天,我曾撞见吴妈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将你染血的睡裤扔到了铁门外的垃圾桶里。那时的我,还搞不懂生理期是为何物。现在想来,我倒是觉得十分蹊跷。前天还在生理期,明显是没有怀上身孕,第二天怎么就小产了?”   “胡说八道!这年头,造谣的成本还真是低,张嘴就来,难道不怕遭报应?”苏毓漆黑的瞳孔仿若地震般剧烈地收缩着,为了掩饰此刻的心虚,她特特扯着嗓音,以此彰显着自身的底气。   “阿姨真是好笑,谁造的谣,谁传的谣心里真没点数?贼喊捉贼,可笑之至。”   凌墨款款地落座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再懒得搭理苏毓。   默默地坐在凌墨对面的凌甜不悦地扫了眼如同泼妇一样嗷嗷叫嚷着的苏毓,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她每次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苏毓都会苦口婆心地劝导她,让她不论何时何地,都得维护好优雅大气的名媛人设。   名媛人设够稳,才能牢牢地抓住那些个慕名而来的男人的心。   她原本以为苏毓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想到不过是遇上了点儿棘手的事儿,就整了这么一出自乱阵脚的荒唐戏,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苏毓正在气头上,根本顾不得自身的形象,冲上前就想着抓花凌墨的俏脸。   她不爽凌墨已久,尤其是看不惯凌墨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反正她现在有孕在身,即便是毁了凌墨的容貌,凌云龙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凌墨斜睨着来势汹汹的苏毓,唇角处倏然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笑容虽璨,声色却冰冷似寒霜:   “阿姨,这是想要狗急跳墙了么?我且警告你一句,再敢上前半步,我不介意将你酥脆的小臂拗成双节棍。”   “你...”   苏毓的心思被凌墨猜透之后,面色难免尴尬,愣是杵在原地大半天不敢上前。   “大清早的就开始吵闹,成何体统?”凌云龙刚跨入家门,就听闻苏毓尖锐的吵闹声,不满地训斥了她一句。   “彻夜不归还好意思前来训斥我?凌云龙,你且跟我说说,昨夜去哪里鬼混了?”   苏毓瞅着凌云龙神清气爽一脸餍足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便知凌云龙昨夜当真是风流快活去了。   想到自己苦苦等了他一晚上,他却心安理得地和别的女人颠倒鸾凤,苏毓再忍不了心中委屈,抄起了桌上的牛奶杯,不管不顾地往凌云龙身上砸去。   凌云龙没料到素来温婉的苏毓也有这么刁蛮的一面,被牛奶洒了一身后,面上的寥寥春风亦随着牛奶杯落地的声音,稀碎一片。   “泼妇!”   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要不是苏毓还怀着身孕,他紧紧攥起的拳头这会子估摸已经砸上她的眉骨。   “凌云龙,你讲点道理成不成?要不是你彻夜不归,在外面鬼混,我又岂会和你生气?昨夜,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掌掴我,我都可以原谅你,唯独出轨这事儿,不能原谅!”苏毓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充血的双眼里除却愤怒更多的是伤心和疲惫。   “你先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坐稳凌家主母的位置,再来跟我谈出轨的问题,如何?当年,你为了嫁入凌家,可是使尽浑身解数逼着我出轨的。”   凌云龙吃软不吃硬,在跨入家门之前,本还准备了一副说辞,好应付苏毓的盘问。   但见苏毓这般咄咄逼人,他已然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你...”   苏毓被凌云龙怼得哑口无言,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骤然挂下了两行泪珠。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哭?”   凌云龙刚将年轻貌美温柔似水的谢潇爱送回学校,满脑子都是她贴面而来的青涩一吻,这会子见面色蜡黄的苏毓落泪,自然是没什么耐心哄她。   苏毓得见凌云龙眼眸中的嫌恶之色,心底里冰凉一片。   稍作冷静之后,她默然无语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转而将手机里凌云龙和谢潇爱的亲密合照怼到了凌云龙面前,沉声说道:   “昨夜玩得可还尽兴?”   “什么意思?”   凌云龙扫了眼苏毓手机屏幕里和谢潇爱搂搂抱抱显得格外亲昵的自己,面上骤然现出一抹尴尬。   “这还用我细说吗?你以为的露水情缘,其实是有心人的蓄意算计。你仔细想想,若不是他人的算计,我又怎么可能拿得到这组照片?指不准,照片里的那个小贱人就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故意前来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的。”   苏毓恨不得撕烂照片中谢潇爱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但她深知,当务之急是尽快挽回凌云龙的心。   故而,即便难受得抓心挠肺,她也只能强作镇定,同凌云龙细细地分析着其中利害。   凌云龙的眸色暗了暗,显然是相信了苏毓的这番说辞。   昨天晚上,谢潇爱主动送上门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只不过,那时的他完完全全被苏毓给气糊涂了,再加上谢潇爱生得甜美可爱,他一时没控制住,才会做出那样失格的事。   苏毓睇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凌云龙,特特拉进了同他之间的距离,轻声细语地道:   “昨夜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只望你今后行事小心些,万一被对家又或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抓到了把柄,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就难了。”   “嗯。”   凌云龙只想着立马去谢潇爱在读的学校问清楚昨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毓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清。   “云龙,我在跟你说话,你可听清了?外面的狐狸精可沾染不得,不止不干净,心眼儿还蔫坏。”苏毓虽不敢同凌云龙大闹,但得知自己的老公同其他女人搞在了一起,胸口处总觉得堵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   “你烦不烦?唠唠叨叨的,跟个闲事婆一样招人嫌。”   凌云龙被吵得不耐烦了,径自上楼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赶着去九点半的新闻发布会,你且安分待在家里。”   “照片里的那贱蹄子那样戏弄你,我看不惯。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让人前去收拾她一顿。”   “这件事你不必操心。胆敢戏耍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凌云龙说得坚决,好似下一秒就要将谢潇爱碎尸万段一般。   苏毓见凌云龙的态度这般坚决,即便心中尚还存着疑虑,这会子亦不敢再多问半句。   改明儿个,等凌云龙彻底消气,她在旁敲侧击问问,那贱蹄子究竟是什么来历,问清了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胆敢和她抢男人,倒是有几分胆量。   不过,她苏毓可不是好惹的。   要是让她得知那贱蹄子身在何处,她势必要让那贱蹄子尝尝她的厉害...   凌云龙走后,凌甜和凌墨二人也跟着上了车。   凌墨一如既往地散漫,斜靠在车座上,歪着头闭眼小憩。   凌甜则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时不时地往凌墨的方向瞥去一眼,眸中的幽怨愤恨不言而喻。   虽说,梁非凡已经答应了她,今日必定会护她周全。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以凌墨的手段,即便是梁非凡出马,也未必有用。   思及此,凌甜显得更加没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么对我,难道就不怕非凡哥哥更加厌恶你?非凡哥哥素来喜欢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你这么做,无异于将他越推越远。”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和我有什么关系?”凌墨顿觉好笑,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可...我怎么记得,姐姐曾说过今生今世,只愿嫁非凡哥哥一人?”   凌甜依稀记得七年前的凌墨对梁非凡是多么的痴迷和执着,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绞尽脑汁地想着从凌墨手中抢走梁非凡。   “当年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竟信了?”   “姐姐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   凌甜见刘忠已经将车子听停在了一中门口,又摆出了往日里那副矫揉造作的小白花做派,乖巧中带着一丝怯意。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何?”凌墨微微眯起犀锐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惯爱逢场作戏的凌甜,声色清冷,令人胆颤。   “是何秘密?”   凌甜被凌墨强大的气场所压,下意识地后仰着身体,可怜兮兮地缩在了逼仄的一隅,薄薄的双唇不自觉地轻颤着。   “其实,我是十八层地狱里爬出的怨魂。这次回来,就是前来向你索命的。”   凌墨话落,便潇洒地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车后座里,凌甜却是被凌墨的这一番话吓得不行。   她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里回环往复地萦绕着凌墨诡谲非常的声音,面色煞白如死灰。   “二小姐,你怎么了?”坐在住驾驶位上的刘忠见凌甜迟迟未下车,遂扭过头恭声问了一句。   “刘...刘叔,你刚刚可有听闻姐姐说的那句话?”   凌甜被刘忠的声音所惊醒,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前倾着身子,双手紧抓着他的胳膊,连连追问道。   近段时间,刘忠已然看清凌墨并非等闲之辈,再不敢将她当成乡下来的土包子轻易怠慢。   此刻,他深怕被凌甜逮着话柄借机生事,即便听清了凌墨所言,也只得装傻充愣,憨憨笑言:   “二小姐真会开玩笑。你们姐妹间的悄悄话,我一个大老粗哪里敢偷听?”   “……”   听刘忠这么一说,凌甜已然分不清方才的那一幕究竟是幻觉,还是确切发生过。   虽说,凌墨所言十分荒谬,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凌墨并未对她扯谎。   凌甜越想越害怕,素来不相信怪力乱神的她,此刻已然被吓得双腿发软。   “小甜,怎么还不下车?”   早已恭候在一中校门口的梁非凡见凌甜迟迟未下车,特上前问候了一声。   “非凡哥哥...我害怕,姐姐她总是吓我。”   凌甜回过神,一头扑入了梁非凡的怀中,圆溜溜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迷蒙的水汽。   “乖,别怕。有我在,她绝对不敢动你。”   梁非凡摸了摸凌甜的头,将她哄下车之后,便厉声叫住了前方不远处斜挎着单肩包步履矫健的凌墨。   闻言,凌墨骤然顿住了脚步,倏然转身,迎上了梁非凡的眸光,“有事?”   熹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凌墨精致的小脸上洒下一片金光,衬得她如同降世的女神般,光芒万丈。   梁非凡痴痴地看着绝美无双的凌墨,心下却觉得十分惋惜。   倘若,凌墨若是能有凌甜一半乖巧懂事,他都不至于亲手撕毁他们之间的婚约。   可惜,凌墨的名声早就臭了。   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料她在乡下里为了野男人三度流产的事实。 113 墨姐霸气维护三爷 梁非凡素来不喜作风不检的女人。   他既在心里给凌墨判了“无期徒刑”,就没想过和她再有丝毫的牵绊。   可惜,事与愿违。   每每夜阑人静之时,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凌墨,怀念着她对他百依百顺的那些日子。   就算她早已背叛了他,转而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他对她的执念却一分未减。   想起往事,梁非凡隽秀的双眉轻轻蹙起,眉心多了一条褶皱。   凌墨瞅着梁非凡犹豫不决的墨迹样儿,不耐烦地道:   “有屁快放。”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言辞竟变得这么粗俗?当真是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你见过被放养在乡下,时常和鸡鸭抢食吃的大家闺秀?七年前你就已经选择了落井下石,现在又何必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恶心我?”   “什么和鸡鸭抢食?”   梁非凡压根儿不知道凌墨这七年是怎么度过的。   听她这么一说,骤然生出了一丝疑惑。   按理说,凌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将凌墨送去乡下寄养,生活条件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者凌甜曾提及过,凌墨在乡下寄养的那些年,凌云龙可没少给她生活费。   也正是因为手里头相当宽裕,凌墨才有那个闲钱和乡间的野男人胡搞瞎搞...   梁非凡细细地审度着气质清冷宛如王室贵胄般自带贵气的凌墨,更加不愿相信眼前自带公主光环的女孩儿,受过一星半点儿的苦。   由此可见,和鸡鸭抢食应当也是凌墨空口杜撰出来的。   “梁非凡,你挡道了。”   凌墨懒得同他废话,伸手轻轻一掀,就将体型比她大上许多的梁非凡推到了一旁。   梁非凡被她这么一撵,双脚倏然离地,下盘一个不稳,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他略有些错愕地看向体格纤细的凌墨,骤然生出了一丝挫败感。   坚持健身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一推就倒?   凌墨见状,斜斜地勾起唇角,淡哂:   “外直中空,虚的可以。”   “……”   梁非凡不喜凌墨话里行间的轻蔑之意,突然伸出了手臂,欲将她拽至无人的地方,让她好好尝尝他的厉害。   他身侧的凌甜见梁非凡欲牵凌墨的手,委屈巴巴地拽着梁非凡的衣角,做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非凡哥哥...”   与此同时,早早地等候在校门口的秦北冥见梁非凡又打算占凌墨的便宜,猛地推了一把史密斯先生的后背,“老史,快去撞飞那个碍眼的男人。”   “老秦,你忒不厚道了。那么大个人儿,你怎么不去撞?就知道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史密斯先生一边埋怨着,一边十分配合地朝着梁非凡猛冲而去,直截了当地将他撞翻在地。   梁非凡一脸懵逼跌坐在地上,完全没料到这年头还有人走路跟斗牛似的。   他瞅着已被地上的碎石子儿磨出了血的手掌心,厉声呵斥着史密斯先生:   “没长眼吗?”   史密斯先生俏皮地指着自己浅蓝色的眼珠子,和颜悦色地道:   “长了的。刚刚实在抱歉,走得急,竟没看见路上拦着个人。”   话落,他还冷不丁地向凌墨抛去了一记媚眼,以示友好。   凌墨微微颔首以作示意,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随性地靠在车门上双指夹烟的秦北冥。   史密斯先生此举,应当是秦北冥授意的吧?   不得不说,秦北冥人还挺好的。   古道热肠,颇具古典游侠的侠义精神。   梁非凡总感觉史密斯先生是在故意找茬,却又抓不着他的把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史密斯先生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中。   “非凡哥哥,你没事吧?”凌甜关切地将他搀扶起身,声色温柔地好似掐得出水。   “没事。”   梁非凡刚一起身,便顺着凌墨的视线注意到了三米开外气度慵懒华贵的秦北冥。   前段时间,凌甜曾给他发过一张凌墨和秦北冥的同框照,说是秦北冥谎称凌墨小叔,堂而皇之地进了学校前来找她。   再加上之前秦北冥曾为凌墨出过头,抡起酒瓶就往他头上砸,使得他在医院中呆了好些天。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他恨不得冲上前直接打歪秦北冥的头。   强压下心头怒火后,梁非凡突然转过头,冷嘲热讽地质问着凌墨:   “那个男人是谁?为何要对外谎称他是你小叔?难不成,你也为他流过产?”   “关你屁事?”   凌墨无语地看向总爱管东管西的梁非凡,本想直接出手将他打成猪头,又不愿在校门口打架斗殴。   不然到时候被人举报了的话,她绝壁又要去校长室挨上半天的训。   “胆子不小,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梁非凡彻底被凌墨散漫的态度给惹恼了,一把攥紧了她的手腕,“凌墨,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和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不然,我不介意亲手毁掉他的人生。”   “放手。”   秦北冥瞅着凌墨被他抓红的手,直接阔步上前,强硬地掰开了梁非凡的手。   他指尖尚未燃尽的烟掉到了梁非凡的手背上,烫得梁非凡又一次地拧紧了眉头。   梁非凡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着手轻覆着被烫红的皮肤,逮着秦北冥就是一阵狂怼:   “开着一辆破车,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我身上的这套西装值多少钱?你的烟头若是烫坏了我的西装,就算是把你那辆破车卖了,怕是也赔不起。”   “一件西装都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梁非凡,你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差了?”   凌墨深怕梁非凡尖酸刻薄的话语中伤了秦北冥的自尊,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秦北冥的身前。   秦北冥兴奋地连心跳差点儿都漏了一拍,显然是十分享受凌墨对他的维护。   一不小心没忍住,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又荡漾出一抹春风得意的笑容。   梁非凡见状,气得浑身发颤,怒声质问着凌墨:   “在你眼里,我难道还比不上一身假名牌,甚至还有整容换头之嫌的软饭男?”   “他吃你家饭了?若没吃过你家的饭,你凭什么说他?再者,人家的气质与生俱来,就算套个麻袋也比你好看。和他相比,你身上这套价格不菲的西装倒是更像假货。”凌墨愈发火大,她既已将秦北冥视为朋友,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梁非凡这般非议。   “蠢货,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怪不得三番五次被男人骗,活该!”   梁非凡很是不服气,双手紧握成拳,要不是碍于人多眼杂,兴许此刻已经对凌墨动了粗。   “骂谁蠢货?”   秦北冥周身气场骤冷,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梁非凡,直至将他盯得头皮发麻。   “我骂我的未婚妻,与你何干?”   梁非凡被秦北冥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神色中藏着一丝怯意。   按理说,以他的家世地位,足以将眼前这个开着破车的野男人踩在泥地里反复碾压。   可不知怎的,秦北冥身上好似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稍稍靠近,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是一中的工作人员,有义务保护本校学生的人身安全。你蓄意刁难凌墨同学,怎会与我无关?”   秦北冥话落,一记勾拳狠狠地砸在了梁非凡的脸颊上,直截了当地把他撂翻在地。   “非凡哥哥!”   凌甜大惊失色,忙蹲下身搀扶着脸上挂了彩的梁非凡,柔弱无骨的手轻触着他带着点点血渍的脸颊。   季衍远远地看着凌甜此时此刻的举动,心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厉害。   顾听白早就同他说过,凌甜一心只想要嫁入梁家,当她的豪门阔太,打一开始,就只是将他当成备胎。   为此,他还和顾听白大吵了一架。   现在看来,事实还真有可能是顾听白说的那样...   熊初陌刚从家里的保姆车上下来,就见季衍神情麻木地将手中凌甜的画像撕得粉碎,特特凑上前,明知故问地来了一句:   “班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初陌同学,可不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凌甜同学和梁非凡究竟是什么关系?”季衍痴痴地望着满眼只有梁非凡的凌甜,好似丢了魂儿一般,恹恹不乐。   熊初陌本就嫉妒凌甜,见季衍和凌甜之间生了嫌隙,便趁着四下并无他人注意之际,低声答道:   “应该算是双向奔赴吧。非凡哥在小甜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小甜欣然收下了的。”   季衍听闻凌甜收下了梁非凡赠予的钻戒,如遭晴天霹雳,当成愣在了原地。   前几日,她还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眼下只想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从未考虑过在高中时期谈恋爱。   既然从未考虑过谈恋爱,她又怎么好意思收下他人赠予的钻戒?   季衍郁猝至极,难受的抓心挠肺。   他原想着寻凌甜问个清楚,却又担忧自己太过激动的情绪吓到她。思量再三,终是默默地绕开了凌甜等人,低垂着脑袋,往教室的方向疾步而去。   与此同时,被秦北冥一拳放倒的梁非凡好似炸了毛的公鸡,灵活地从地上弹跳起身,抻长了脖子怼着秦北冥“突突突”地一阵疯狂输出:   “你特么算哪根葱?竟敢对我动粗!一中的工作人员是吧?立马向我下跪道歉,不然我这就让校方开除你。”   “梁非凡,你以为一中是你家的?说开除,就开除?”   凌墨双手抱臂,冷睨着嚣张跋扈的梁非凡,轻笑道:“我怎么记得一中是霍氏名下的产业,和你们梁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秦北冥淡淡地瞥了眼身侧神色清冷的凌墨,心里头愈发确定,这小丫头压根儿就没有喜欢过梁非凡。   既然没喜欢过梁非凡,那她上次醉酒后重复呢喃着的“失身”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梁非凡曾逼迫过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北冥的神情瞬间警觉了起来,对于梁非凡的敌意又更深了一分。   倘若梁非凡当真欺负过她,他不介意将临江梁家一锅端了。   梁非凡接连在凌墨这儿碰了两次壁,又被秦北冥揍了一拳,心情跌至了谷底。   考虑到秦北冥的武力值远在他之上,在毫无帮手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选择硬碰硬。   思量再三,他终是在秦北冥和凌墨之间,选择了看上去较好拿捏的凌墨。   稍稍匀了匀紊乱的呼吸之后,梁非凡便当着一中校门口纷纷围聚而来的学生面前,指着凌墨的鼻子厉声诘问道:   “凌墨,我且问你,你和凌甜的赌注是怎么一回事?欺负一个满心满意想着你的人,良心不会痛?”   “梁什么凡,还请你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仔细看清楚那天究竟是谁欺负的?”   人群中,被梁非凡这番话气得脸色通红的顾听白忙翻出了手机相册里凌甜向凌墨下战书的视频,慷慨陈词:   “统考前,凌甜一直稳居年级第一的位置。她公然向凌墨同学宣战,要和凌墨同学比成绩,本来就是在欺负人。更滑稽的是,被凌墨同学碾压之后,就开始翻脸不认账,这明显是输不起。垃圾!”   “凌墨怎么可能考得过小甜?就算赢了,也有可能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依我看,今天该上主领台下跪认输的人,该是凌墨。”   在梁非凡的眼里,凌墨就好比阴水沟里的污水。   像她这样的破烂货色,哪里有心思学习?   想必,成天都在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梁非凡,我的分数可是经高三年级段所有任课老师再三核实过的。这场赌局,凌甜确实输了。如果你想帮她,也不是不可以。你大可选择走上主领台,替她向我下跪认输,我大人有大量,自当照单全收。”   凌墨很想看看,梁非凡为了凌甜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他要是真敢替凌甜下跪,她兴许还会高看他一分。   梁非凡没想到凌墨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气得火冒三丈。   下一瞬,他倏然迫近凌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今天,你要是不肯放过凌甜,我就将你在乡下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所有人都将得知你作风不检,年纪轻轻就三度流产的污点。” 114 三爷又踩雷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难道,又是你的小甜妹妹告诉你的?”   凌墨冷声问着梁非凡,犀锐的桃花眼却是定定地落在了含胸缩背的凌甜身上。   凌甜被凌墨一盯,身体猛地一激灵,连指尖都跟着抖了起来。   她心底里有些懊恼自己这般过大的反应,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为何会这样惧怕凌墨。   不过,害怕是一回事儿,必要的算计还是少不了的。   只见,她两弯秀眉一拧,圆溜溜的眼睛里又漾起了波光粼粼的一出好戏,哽咽的声色衬得她愈发楚楚可怜:   “非凡哥哥,算了。你千万别为了我的事,和姐姐伤了和气。”   “不行。这件事因我而起,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欺负你。”   梁非凡误以为凌墨纯粹是因为嫉妒他对凌甜这么体贴,才会处处刁难凌甜,心底里突然萌生出了一股保护弱小的使命感。   顾听白看得一脸懵逼,一边挠着头,一边小声询问着凌墨:   “墨姐,梁非凡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一厢情愿地以为,你之所以处处和凌甜作对,是因为他吧?我语文功底不好,莫不是理解错了?”   “你的理解倒是没什么问题。真正有问题的人,是他。”   凌墨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了眉头紧锁的梁非凡。   捕捉到凌墨的视线后,梁非凡下意识地挑了挑眉,自以为迷人地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压低了声在她耳边低声恐吓道: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惹毛了我,对你可没有半点的好处。到时候,我若是将你的黑料公之于众,你的下半辈子就彻底玩完了。”   凌墨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嗤笑出声:   “随你。”   话音一落,她又顺口叫上了站在她身侧的秦北冥,“小秦医助,我有话跟你说。”   “嗯。”   秦北冥沉声应着,冷冽的眸子似不经意般扫了眼横亘在他身前的梁非凡,浓郁的杀气于须臾间爆破而出。   凌墨敏锐地察觉到了秦北冥周遭愈演愈烈的杀气,骤然生出一丝疑惑。   寻常人即便是气急攻心,身上也不可能带着这么浓烈的杀气。   唯有修武之人,才有可能修得这样的气场。   难不成,秦北冥这个病秧子,也是个武者?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凌墨倏然攫住了秦北冥的胳膊,细细地观察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怎么了?”   秦北冥被凌墨此举惊得一动都不敢动,怔怔地愣在了原地,随她翻看着他的手。   得见秦北冥左手虎口处,以及食指第一节侧边上都覆了层薄薄的茧,凌墨已然可以确定,秦北冥十有八九也是个武者。   并且,他常用的武器应当是方柄长剑之类的剑器类。   一般而言,唯有剑器类的武器,才有可能同时再虎口处以及食指边缘同时留下茧印。   “凌...凌同学?”   秦北冥见凌墨半天不回话,遂轻声唤了唤她。   原打算直呼她姓名,却又觉得不大妥当。   停顿片刻,终究还是中规中矩地唤了声“凌同学”。   “抱歉...刚刚有些走神。”   凌墨忙松开他的胳膊,只字不提刚刚扒出的他的武者马甲。   “无妨。”   秦北冥无视了身后梁非凡错愕的眼神,同凌墨一道并排入了校门。   待周遭的闲杂人等逐一散去,秦北冥这才顿下脚步,缓声轻问:   “你想同我说什么?说实话,我确实很想知道过去那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但比起过去,更为重要的是当下。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你的过去,不论如何,我都会坚定地与你站在同一阵线。”   “解释什么?”   凌墨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看着秦北冥,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   见凌墨这副反应,秦北冥才知自己会错了意,尴尬地红了脸,“没...没什么。”   “没事脸红什么?”   凌墨好笑地看着秦北冥忸怩的模样,要不是不及他高,她还真想伸手撸一撸他的头发。   这样看着,怪可爱的。   “有点热。”   秦北冥抿了抿唇,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皮扒下来扔地上踩上两脚。   早不红,晚不红,偏偏对上她的视线,脸颊就开始发烫,真是见了鬼。   “三爷,你该不会以为我特特寻你,是为了解释什么三度流产之类的无稽之谈吧?”凌墨后知后觉,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   经她这么一问,秦北冥更加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确实很想了解凌墨的过去,但又怕问得太过直接,伤害到她。   凌墨见他神态拘谨,轻笑道:   “你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这些谣言根本伤害不到我。你知道的,想要造谣,一张嘴就够了。”   “可需要我替你压下这些谣传?”   “没必要。”   凌墨深知,梁非凡正是因为这些谣言才会转头追求凌甜。   一旦让他得知事情的真相,指不准又会如同烦人的苍蝇一般围着她嗡嗡嗡地乱吠。   为了彻底摘除这朵烂桃花,凌墨倒是不介意让谣言传得久一些。   非必要时刻,她还真是不想澄清。   秦北冥见凌墨完全没把谣传放在心上,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   “如果,梁非凡欺负过你的话,你尽管告诉我。”   “他欺负不了我。”凌墨十分自信地回了一句。   听凌墨这么一说,秦北冥已然可以确定,上回她醉酒后一口一句“失身”纯属胡说八道。   一想到凌墨极有可能和他一样,还没谈过恋爱,他的嘴角便忍不住地疯狂上扬。   “对了,这个给你。”   凌墨见秦北冥时愁时喜,愈发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也懒得猜他的心思,麻溜地拉开了单肩包的边链,将前不久刚刚炼制出来的回神丹给他递了过去。   秦北冥接过了她递来的小瓷瓶,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   “回神丹。”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回神丹一颗难求,一般店里根本买不到。”   在此之前,秦北冥就听闻凌墨念叨过一次回神丹。   那时候,他还以为她口中的回神丹应当不是一颗得以拍卖至十万高价的神药,顶多就是藿香正气丸之类用以解暑的寻常药物。   万万没想到,她手里头居然真有回神丹。   凌墨并未告诉他,这些回神丹是他亲手炼制的,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你也知道回神丹?”   “略知一二。”   “这样啊,那回神丹的功效我就不多做解释了。虽说,这玩意儿对你的病情帮助不大,不过一天嚼上一颗,倒是能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我算了一下,这瓶足够你吃一个月。”   秦北冥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她。   要知道,一瓶三十粒装的回神丹在地下拍卖会上的售假绝对不可能低于三百万。   她倒好,这么昂贵的回神丹,竟直接赠予了他。   秦北冥瞅着她脚上褪了色的帆布鞋,更加不好意思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深思熟虑之下,终还是开了口:   “银行卡号发我,回神丹不便宜。”   “我不做你的买卖,不要算了。”   凌墨夺回了秦北冥攥在手中的回神丹,作势往包里收去。   “生气了?”   秦北冥有些懵,大半晌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回神丹明明很贵,她看起来手头也不宽裕,他哪里舍得让她这么破费?   原打算随手给她打个三千万,没想到她居然生气了。   “谈不上生气,就是觉得你这人好生无趣。昨晚不是你问我要的谢礼?我琢磨了半天,才挑选了一样最适合你的谢礼,你倒好,直接用钱打发我。”   “是我不好。”   秦北冥意识到凌墨当真生了气,慌得手足无措,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那个...昨晚的事只是举手之劳,我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并非真想要你的谢礼。”   “不想要就算了。”   “不是...”   秦北冥察觉到凌墨的气性还挺大,愈发觉得普通话有些烫嘴,怎么说怎么不对。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依着陆靳九教他的“口才不够撒娇来凑”的沟通小技巧,轻拽着凌墨的衣角,试探性地问道: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我说了,我没生气。”   “没生气,为何将回神丹收回去了?”   “你不是不想要?”凌墨真以为秦北冥看不上她的回神丹,便也不强求,直接收回了包里。   “谁说我不想要的?”   秦北冥索性将手探入了她的书包里,揣了装有回神丹的小瓷瓶,深怕她反悔一般,倒出了五六颗,尽数往自己嘴里塞去。   “别!”   凌墨见状,忙制止了秦北冥,尤为严肃地道:   “回神丹药效挺猛的,一下子吃这么多,小心流鼻血。”   “能让我流鼻血的,恐怕只有...”   秦北冥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   鲠在喉间的那个“你”字,迟迟不敢吐出。   “只有什么?”   听闻上课铃响起,凌墨忙拉好书包,飞快地往F班教室赶去。   自崔更当上了F班的班主任之后,对她真可谓是格外的关照。   她若是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听课还好。   一旦出现逃课或者迟到早退的现象,他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在她耳边念叨。   崔更若是想像莹莹那般毫无师德,她尚能心安理得地同他对着干。   问题是,崔更是出自内心地爱护她,盼着她早日成材。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受制于以爱之名处处限制着她的崔更。   秦北冥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要对她和盘托出内心的想法,见她如同兔儿般一溜烟没了人影,只低头浅浅地笑着。   接连吃了好几颗回神丹后,秦北冥似是忆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忙点开微信,在“三哥追妻后援团”的微信群里问道:   【突然收到极其贵重的礼物,价值约莫在两三百万左右,对方又不肯收钱,该怎么办?】   霍云霆满腹疑问:   【这礼物该不会是三嫂送的吧?看不出,她还是个隐形富婆。】   顾听白笃定地回道:   【一定不是三嫂。三嫂在家里那么不受宠,除了校服就好像没有其他的衣服穿,哪来的钱给三哥买礼物?我都怕她没钱补充营养,每天都会给她带一瓶温牛奶,补补钙。】   陆靳九噗嗤笑出了声:   【顾小白,你没搞错吧?给一个拽姐送牛奶?依我看,送红酒还合适些。】   【三嫂看上去是有些冷,其实偶尔还挺呆萌的。我给她递去牛奶,她也喝。还喝的满脸都是,我笑她,她还凶我。】   【这样啊。其实我觉得你该给三嫂送点木瓜汁,造福造福三哥。三嫂挺高的,最近还在长高,不需要补钙。】陆靳九有一搭没一搭地耍着贫嘴。 115 梁非凡大爆凌墨黑料 秦北冥琢磨着微信群里兄弟们的提议,紧锁的眉倏然舒展开来。   他老早就想着约凌墨出来吃饭,又苦于没有正当的理由。   现下,他既收了她这么贵重的赠礼,于情于理都该有所回馈才是。   只是单独约她出来吃饭,目的性似乎太强了些。   万一让她感到不自在,未免得不偿失。   略微思忖了片刻之后,秦北冥又私聊了霍云霆:   【这周六,带上宋小姐一起去滑冰?】   霍云霆收到秦北冥的私信后,并未急着回话,而是问了一句:   【三哥,你对三嫂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秦北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打了三个问号。   【三年前,我没能及时正面自己的内心,使得晚晚受了很多委屈。三哥,你要是当真喜欢三嫂,务必善待她。若只想玩玩,能不能换个人玩?】   【我没想过玩弄人家。】   闻言,霍云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好。晚晚很在乎三嫂,你要是让三嫂受尽委屈的话,晚晚势必也会连带着憎恨上我。我和晚晚的关系好似一根紧绷着的弦,我只能万分小心地走好每一步。】   秦北冥更觉一头雾水。   在他看来,霍云霆明显比他不靠谱。   他起码不会逼迫凌墨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霍云霆倒好,什么手段都敢用上,还强硬地逼着宋星晚和他同居。   这些事儿要是让凌墨得知,那还得了?   秦北冥深知纸包不住火,越想越觉得心悸,复而又慎重地嘱咐着霍云霆:   【阿霆,切记,务必善待宋小姐。】   放下手机后,秦北冥慵懒地斜靠在医务室的靠背椅座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小瓷瓶。   史密斯先生见他面色柔和,带着星星点点的暖意,好奇地问了一嘴:   “你手中这瓷瓶哪来的?装的是什么?”   秦北冥宝贝地攥紧了瓶身,略显傲娇,又带着些许得意地道:“回神丹,她送的。”   “回神丹?真假的?!”   史密斯先生双眼放光,作势欲抢夺他手中的瓷瓶,嘴里念念有词,“近些日子以来,我总觉得虚的厉害。快!快给我一颗回神丹补补身体。”   秦北冥随手将小瓷瓶揣裤兜里,不容商榷地道:“不准动!这是她亲手赠予我的,意义非凡,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奇怪!凌小姐不过是个高中生,从哪儿给你弄来这么珍贵的回神丹?”   “她...她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秦北冥嘴角噙笑,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史密斯先生眼馋于他裤兜里的回神丹,绕着他转了大半晌,忽地凑至他跟前,神秘兮兮地道:   “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和凌小姐有关的小道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   “说。”   “我可不做赔本买卖。除非,你拿回神丹来换。”史密斯先生卖了个关子,伸手就讨要起了回神丹。   “……”   秦北冥总感觉史密斯先生很欠揍,明知道他有多宝贝这瓶回神丹,却还腆着脸同他讨要。   为了换得史密斯口中的小道消息,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是忍痛让出了一粒回神丹,语气略显焦灼地问:   “什么小道消息?说来听听。”   顺利骗得回神丹后,史密斯先生这才心满意足地指着操场的方向,故作高深地说:   “听前来看病的学生说,今天早上跑操期间,凌小姐的妹妹将会登上操场主领台,向凌小姐下跪认输。我寻思着,这事儿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不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这事儿全校都知道了,哪里算得上小道消息?”   秦北冥虽有些心疼一粒回神丹只换来了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但只要一想起梁非凡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便再也顾不得同史密斯先生计较那么多,忙拽着他的胳膊,步履匆匆地朝着操场的方向赶去。   他们赶到之时,全校的学生已经规规矩矩地列好了方阵,悉数聚集在了偌大的操场上。   许是因为有热闹可看,平素里哈欠连天的学生们,此刻纷纷抻长了脖颈,瞪大了眼眸,目无斜视地盯着主领台上站定在立式话筒前的高三F班班长程承。   主领台上,程承简单地概括了凌墨和凌甜二人定下的赌约,并道明结果之后,便谦和有礼地向台下的凌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扬声道:   “凌甜同学,该轮到你履行赌约了。”   “我...”   凌甜面色煞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站在她不远处的梁非凡,见他并未发言,只紧咬着下唇,努力地憋回了眼眶中盈盈打转的泪珠。   程承淡漠地看着凌甜此刻的窘迫样儿,非但不觉得她可怜,心底里骤然生出了一丝鄙夷。   要知道,这赌约本就是凌甜挑着自己的优势,拣着凌墨的劣势定下的。   这种情况下,她输了赌约,居然还有脸摆出弱者的姿态?   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静待片刻之后,程承见凌甜依旧毫无反应,特特发声催促着她:   “凌甜同学定下赌约的时候,不还挺爽快的?怎么到了履行赌约的时候,又磨磨唧唧半天不肯上台?”   话音一落,他又面向操场上乌泱泱的学生们,笑说道:   “凌甜同学似乎怯场了,还望同学们给她一点掌声鼓励鼓励她。”   此话一出,操场上瞬时响起了雷鸣般的鼓掌声。   凌甜双手紧攥成拳,心头的屈辱感愈演愈烈。   她频频地望向梁非凡,却见他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到了凌墨身侧,心下除却委屈,更多的是愤恨。   缓步走上主领台,凌甜只默默地对着立式话筒,一言不发地掉着泪。   远远地在台下望着凌甜哭泣的各科任课老师纷纷蹙起了眉头,总感觉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未免太过残忍。   只是,崔更老师早已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们。   他们在得知凌甜仗着年级第一的优异成绩,向那时候还是年级倒数第一的凌墨定下有关统考总分的赌约后,心里头多多少少都觉得凌甜这是在自作自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任课老师们才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此同时,梁非凡亦趁众人不察之际,同凌墨说着悄悄话:   “凌墨,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一回,你若是不肯接受我的包养,我就将你曾三度流产的秘密捅出去。”   凌墨见梁非凡说得这般言之凿凿,深知他必定留了后手。   为了反将他一军,她悄然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软件。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心平气和地同梁非凡解释道:   “我只跟你说上一遍,信不信随你。这些年来,我从未和任何男人有过亲密接触,至于三度流产,纯粹是无稽之谈。”   凌墨原本还打算让谣言再传上一阵,好恶心恶心梁非凡。   意识到梁非凡极有可能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将那些子虚乌有之事传扬开来,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改变策略,选择绝地反击。   梁非凡没想到凌墨竟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解释着过往种种,只道她是做贼心虚,轻蔑地冷哼道:   “骗鬼呢?就你这骚劲儿,你敢说从没有和人谈过恋爱?若真没有谈过恋爱,为何这么会撩人?”   “我什么时候撩你了?”   闻言,凌墨更觉莫名其妙。   全世界都看得出来,她有多讨厌他。   就他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总是自恋地认为她在欲擒故纵。   “狐狸精,还嘴硬呢?要不是你总在有意无意地撩拨我,我又岂会想你想得精神错乱?”梁非凡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   凌墨被梁非凡异常油腻的发言给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还是耐着性子诱导着他说出更为露骨的话语:“所以,你的意思是?”   梁非凡微微躬着腰,在凌墨耳边吹着热气:   “很简单。你若是想要我为你保守秘密,从就往后就必须乖乖听从我的差遣。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随叫随到。”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心里爱着的人是凌甜?难道,你就不怕她得知了你的想法后,会伤心难过?”凌墨取证做得差不多了,面上的笑容亦愈发明晰。   “你就说愿不愿意吧!若是愿意接受我的安排,我除了不能给你梁家主母的身份,其他的一切都能尽可能地给到你。”   梁非凡自以为开出的条件足够凌墨心动,谈起条件来亦是底气十足。   凌墨彻底做完取证,再懒得跟他逢场作戏,当即甩了脸子,冷冷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不愿意,也不稀罕梁家主母的位置。在我看来,你就是一条实打实的不要脸皮的渣狗。”   “你给我等着!”   梁非凡被她的言语刺激到当场跳脚,忿忿然摔手跨上了主领台,颇具霸道总裁范儿地将凌甜拽至自己的身后,开启了他的大型迷惑发言时刻。   他稍稍匀了匀被凌墨气得完全紊乱了的气息,转眼又换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慷慨陈词道:   “同学们,你们千万不要被高三F班凌墨同学单纯无害的假面给骗了。首先,我敢确定的是,以凌墨自身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考出年纪第一的好成绩,这其中必有猫腻。再者,她在转学到一中之前,私生活就已经乱的不行。你们仔细想想,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太妹,如何能考出高分?”   “梁先生,你可知在我国肆意侮辱诽谤他人,是要被判刑的?”凌墨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梁非凡。   梁非凡浑然不惧凌墨的威胁,顺势掏出了裤兜里的医学证明,言之凿凿:   “这三份流产鉴定书,就是凌墨糜烂的私生活最好的证明。另外,我还听说,贵校的医助早就成了凌墨的入幕之宾,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众人见梁非凡说的有凭有据,场面愈发不受控制,非议声亦越来越响。   “你们说,F班凌墨当真这般不堪?”   “我还以为,F班凌墨是个神仙姐姐一样的人物,没想到私生活居然这么乱。”   “凌墨和小秦医助的事是真的吗?论坛上也有人说他们俩在谈恋爱。”   “可我怎么感觉,凌墨看上去根本就不是那类水性杨花的女生。”   “我也这么觉得。你们可别忘了,前段时间的那些事儿,全是凌甜和影后苏毓整出来的。兴许,今天这件事儿又是她们特地整出来,想让凌墨身败名裂来着。”   “听高三F班的人说起,他们班因为凌墨的带动作用,全班都在潜心读书,说是要全员冲击本科呢。就凭这一点,我也绝对不会跟风黑凌墨。”   ……   与此同时,高三F班的同学们见他们班的宝贝团宠被梁非凡贬得一文不值,亦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有的朝着主领台上的梁非凡竖着中指,有的振臂高呼,要求他快些滚下台。   更有甚者,直接脱了鞋,气急败坏地朝着梁非凡扔去。   远远地望着这一场闹剧的秦北冥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正准备冲上主领台不管不顾地一枪崩了梁非凡,不成想凌墨却先他一步,稳稳当当地跃上了主领台。   操场上的同学们得见此幕,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屏住了呼吸,静待着凌墨的发言。   梁非凡没想到凌墨居然有勇气登上主领台,突然间亦有些好奇她会如何替自己辩解,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她迎到了立式话筒前。   凌墨也不怯场,双手轻扶着话筒前的支架,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   “我一直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关于我的诸多谣言,我一直是秉着听之任之的态度,鲜少开口解释。鉴于此事已牵扯到无辜之人,在这里,我必须做出澄清。”   梁非凡侧目看向阳光下尤为耀眼的凌墨,又一次晃了神。   尽管,他十分嫌弃她肮脏不堪的身体,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对她的执念丝毫不减当年。 116 三爷 不准欺负我的女孩儿 主领台上,凌墨双手轻扶着立式话筒细长的支架,正面朝着操场上乌泱泱的同学们,缓缓开了口:   “首先,我要强调的是,我和小秦医助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又是什么关系?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梁非凡不喜凌墨话里行间对秦北冥的维护,阴阳怪气地诘问着她。   “梁先生,还请您注意言辞。”   凌墨不咸不淡地扫了眼梁非凡,继而说道:   “小秦医助尚未任职医助一职时,确实曾借以我小叔的身份来找过我。他来找我的原因,是为了给我提供帝煌酒店绑架案中绑匪的相关信息。这一点,警方可以证实。”   “你少用警方来压人。”梁非凡心里有气,说话的语气亦愈发尖锐,“倘若真如你所言,他是为了提供绑匪案中绑匪的相关信息才找上的你,为何要谎称是你小叔?再者,有线索难道不应该直接提供给警方,为何要特地跑来找你?”   “小秦医助之所以冒称是我小叔,无非是想要堵住像你这一类心思龌龊之人的嘴。再者,绑匪案已然查清,幕后主使者我虽不便提及,但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幕后主使者意图绑架的目标正是我。小秦医助担忧我的安危,前来学校找我,有何不妥?”   凌墨在提及绑匪案的幕后主使者之时,犀锐的眼眸在凌甜身上停驻了好一会儿。   操场上的同学们听凌墨这么一说,场面一度失控。   “太过分了!想不到震惊全国的帝煌酒店绑架案还有这样的内幕!”   “我猜,意图绑架凌墨同学的人,肯定是凌甜和凌甜那个影后妈。”   “指不准,梁非凡也参与了这件事。”   “凌墨同学太可怜了!我都想冲上台暴揍梁非凡和凌甜一顿了。”   “怪不得凌墨同学学习成绩这么优异,之前却从未显山露水。想来,是被欺压怕了,只敢低调行事。”   ……   混在乌泱泱的学生中央的秦北冥微微仰着头,目无斜视地看着主领台上和光同住的凌墨,鹰隼般犀锐的目光中溢满了宠溺之色。   史密斯先生听得了凌墨当场辟谣和秦北冥的绯闻后,略显担忧地瞥了眼秦北冥,轻声安慰道:   “别难过,再接再厉!眼下,她不肯承认是你的女朋友没啥。指不准明年这个时候,她已经是秦太太了。”   “这小朋友终于学会保护自己了,挺好的。”   秦北冥亲眼得见凌墨四两拨千斤地将矛头重新引到梁非凡身上,得知她并未因梁非凡等人而吃下闷亏,油然而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过了好一会儿,等操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凌墨这才开口,接着方才的话茬继续辟谣:   “这些日子以来,关于我转学前个人作风问题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说我早恋的,也有说我年纪轻轻不学好同时和好几个人谈恋爱的,更有甚者,还伪造出了一份子虚乌有的流产鉴定书。这些流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已经向检方正式提交了诉讼,并会有以医学鉴定来证明我的清白。”   “你还有清白可言?实话告诉你,这三份流产鉴定书可是你在乡下的表哥提供给我的。”   梁非凡突然觉得凌墨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要不是早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这会子他极有可能会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凌墨怔然,想起她那位吃里扒外的表哥时弈,脸颊上又是一阵刺痛。   重生前被强酸兜头泼下的凄厉场面至今记忆犹新,那彻骨的疼痛亦久久地萦绕在心间,化成了蚀骨的恨意。   秦北冥察觉到凌墨的神色不太对,英挺的剑眉不自觉地拧作了一团。   想要跨上台攥紧她的手,却又担忧她之前的澄清因自己的贸然举措功亏一篑。   这种无力感让他十分不自在。   如若他和她之间有婚约傍身,此刻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替她出头,替她扫平一切障碍。   思及此,秦北冥忽地又将心思放在了不日前秦老夫人的提议上。   时简集团遭逢声誉以及资金链方面的双重危机,凌云龙急于筹措资金,已经有意向让凌墨同姜家的傻儿子联姻。   秦家近些年来虽十分低调,但在临江的地位,远不是姜家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若向凌云龙抛出橄榄枝,想必凌云龙会更倾向于同他这个出身于簪缨世家的病鬼少爷联姻...   正当秦北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之际,凌墨已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怼着面前的立式话筒,播放出了梁非凡方才胁迫她时录下的语音。   “这段话,是梁先生方才在台下偷摸跟我说的。意思是,我如果不同意当他的情人,就要上台抹黑我,让我身败名裂。我早知梁先生来者不善,吃亏吃的多了,就留了个心眼,将他的恶臭语录一字不落地录了下来。”   凌墨从容不迫地说着,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   而杵在一旁的梁非凡却没了一开始的自信,他从未想到凌墨居然会录下他的语音,这会子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怕是也难以洗白自己了。   他气得脸色发绿,倏然伸出手直指着凌墨的鼻尖,勃然大怒:   “你好狠的心!不过是同你说了一番玩笑话,想不到你竟给录了下来!心机婊!”   “闭嘴吧你!恶臭男,滚出一中!”   程承听闻录音中梁非凡对凌墨一提出的恶心要求,振臂一挥,率着高三F班的学生高喊着“梁非凡滚出一中”的口号,并一拥而上,对着台上的梁非凡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秦北冥见状,亦顺势混到了F班的学生中,“咔擦咔擦”两声拧断了梁非凡的胳膊。   他正想要彻底废了梁非凡的下半身,意外对上凌墨讶然的目光,略显窘迫地收了手。   上手确实不太合适。   脏得很。   不如...直接用脚踹?   如是一想,秦北冥再不客气,直接抬起腿,朝着梁非凡的下半身猛踹去了好几脚。   他连臆想都舍不得的女孩儿,岂是梁非凡这种人渣能出言侮辱的?   史密斯先生见秦北冥脚脚都踹在了人命根儿上,忙冲上台将他拽了下来,“老秦,形象不要了?梁非凡现在已经涉嫌侮辱诽谤未成年女性,还是让法律制裁他吧。你要是再踹下去,估计明天一早就该上法律新闻的头版头条了。”   “他欺负我的女孩儿,我忍不了。”   秦北冥恶狠狠地盯着梁非凡,好似一头渴血的狼,攻击性十足。   闻言,凌墨显然有些愣神。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轻拽着他的胳膊道:   “谢谢。不过,我觉得我自己也能处理好。”   “嗯。”   秦北冥抿唇,见凌墨开了口,这才乖乖地和史密斯先生一道,混在F班大军中央,下了台。   事实上,打一开始他就已经十分不爽梁非凡。   要不是凌墨再三强调过,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他早就一枪子儿崩了梁非凡。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一通暴揍实在是爽爆了。   凌墨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秦北冥的背影,满脑子全是他的那句“我的女孩”。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孩儿?   这样的称呼怪肉麻的。   难道他当人小叔上瘾,至今还将她视为乖侄女儿呢?   罢了,侄女就侄女吧。   反正,白捡一小叔,过年兴许还能多点压岁钱。   虽然她并不需要什么压岁钱,但总归不碍事儿就对了。   待梁非凡被一群保安搀扶下台后,尴尬地缩在了一隅的凌甜又一次地成为了焦点。   凌墨微侧过头,言笑晏晏地道:   “你的靠山人设崩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我...”   凌甜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   见满操场的同学们都站在了凌墨那一边,就连平素里百般维护她的季衍都没了声响,沉默许久后,终是迫于压力,满脸屈辱地跪在了凌墨跟前。   “姐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凌甜同学,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当初这赌约分明是你定下的,你自己输不起,为何还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程承义愤填膺地站在了凌墨身侧,见凌甜哭得难以自持,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倒显得十分反感。   “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再针对我,再这么下去,我要活不下去了。”凌甜掩面哭泣,好似遭受了多大的苦难一般,彷徨且无助。   “戏不错。就是可惜了那张金灿灿的洲际大学录取通知书,说没就没了。”   凌墨居高临下地看着凌甜,看着她泪水盈盈的眼眸中浸满恨意,心下大为畅快。   临下台前,凌墨特特在凌甜身侧驻足了片刻,以仅仅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轻语:   “流产鉴定书是时弈给你的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收买到的我表哥?行事千万小心些,要是让我抓到了把柄,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一并拖入阿鼻地狱。”   “……”   凌甜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她原以为她和时弈串通一事并无其他人知晓。   见凌墨这么一说,不由得四肢发软,脊背发寒。   待跑操结束后,熊初陌忙屁颠颠地跑上了主领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失魂落魄的凌甜,“小甜,你没事吧?”   吴欣怡也跟着上了主领台,做出一副愤慨的模样,厉声谴责着凌墨等人的行为:   “凌墨也太过分了!你可是她的妹妹,她居然连一点情面都不讲。”   “就是说。”   熊初陌一想到梁非凡因为凌墨的缘故被打得鼻青脸肿,心底里对于凌墨的憎恶又多了一分。   她四下张望着,见周遭并无闲杂人等,忙俯下身在凌甜耳边轻语:   “小甜,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前不久,我和欣怡结伴去医务室的时候,刚巧撞见了凌墨和小秦医助在打情骂俏。”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凌甜原以为季衍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台保护她,大半天不见他的人影,情绪骤然跌落至了谷底,只恹恹地回着话。   熊初陌却道:   “依我看,凌墨和小秦医助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单纯。凌墨不是很喜欢开直播?我依稀记得,正是她悄摸摸开了直播,才使得班长差点儿没躲过牢狱之灾。既是如此,我们也可以为她精心安排上一场直播秀,借此曝光她和小秦医助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你可有把握?”凌甜半信半疑地问。   “必须的。我勘探过了,实验楼的多媒体教室里本身就装了摄像头。我们只需把他们二人哄骗到多媒体教室中,接下来的事就全靠他们二人的随性发挥了。”   “另外,我已经通过常驻酒吧的朋友要到了一些用于助兴的药物,我一会儿就将这些药物添加到顾听白抽屉里那一盒准备给凌墨送去的牛奶中。这一回,凌墨绝对翻不了身。到时候,顾听白要是得知他心心念念的女神是个浪荡货,绝对会断了一切念想。”吴欣怡眯了眯眼眸,脸上现出了一抹邪佞的笑容。   凌甜急于扳回一局,忙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沉声问道:   “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   “小甜,这事儿还真只有你做得了。”   熊初陌挑了挑眉,眉飞色舞地说:“且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啊,只需要模仿着凌墨的笔迹,给小秦医助写上一封情书,约他下课后去多媒体教室小聚即可。”   凌甜皱了皱眉,仍觉得不大妥当,“他们二人若是发觉被我们甩了,直接走出多媒体教室不就得了?我并不认为,他们会蠢到在教室里干出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   “试试呗!他们要是不上套,我们再想其他对策。再说,多媒体教室除却正门外,并无其他出口,连个窗都没有,我们要是把门给锁了,短时间内他们绝对出不来。多媒体教室的铁门可不好踹。”   “行吧。”   凌甜心下腹诽着,只要她们做事隐蔽一些,就算是东窗事发,也查不到她们身上。   再加之,今儿个在主领台上丢尽了脸面,她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满脑子只想着将凌墨往死里整。 117 被关在多媒体教室里 午后,阳光斜斜地从医务室的侧窗流泻而入。   秦北冥慵懒地靠在躺椅上,失神地盯着手中的小瓷瓶,略带薄茧的手指反反复复地触摸着瓶身,直至将瓷瓶完全捂热,仍不舍撒手。   回想起今天早上,凌墨特特唤着他的名字,将回神丹亲手塞入他手中的场景,秦北冥的心跳骤然加快,脸上亦现出了一抹沁入心扉的欢喜。   叩叩叩——   正当他心神荡漾地驰骋在充斥着粉红泡泡的幻想中之际,医务室休息室的门扉骤然被一个脸生的女生叩响。   “有事?”   秦北冥在阳光下显出淡淡的琥珀色的瞳孔微闪,神色冷漠地瞅着将脑袋探入了门缝的女生。   “小秦医助,高三F班的凌墨学姐要我将这封信亲自交到你手中,我就是一个送信的。”   女生怯怯地往屋里挪着,碍于秦北冥周身强大的气场,她此刻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   “哦?”   秦北冥略略起身,交叠在一处的双腿随性地舒展开来,英挺逼人的剑眉下那双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了局促不安的女生,冷声道:   “她明明有我的微信,有事微信上说不就好了,何必托你送信?”   “我...”女生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紧张地好似要哭出声一般,嘴角边的两道法令纹深深陷下,鼻头也在不经意间悄然红透。   “罢了。信搁桌上,你出去吧。”   秦北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素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孩儿,这会子听得女孩儿的抽泣声,只觉脑袋隐隐作痛。   “啊?”   女生显然没想到秦北冥这么轻易地就放她离开,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再顾不得那么许多,撒腿便朝着医务室外跑去。   待女生小跑着离开之后,秦北冥这才慢条斯理地抽出了一张纸巾,反反复复地擦拭着信封,来回折腾了三四分钟后,才拆开了信封,粗略地浏览着信笺里狷狂不羁的豪放行草:   【小秦医助,见字如面。今晨幸亏有你挺身相助,感受到你的关心和爱护,我心里倍感温暖。俗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望小秦医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报答你。放学后,实验楼一楼多媒体教室不见不散。——爱你的凌墨留。】   秦北冥只瞄了一眼,便知这封信绝不会出自于凌墨之手。   先说字体。执笔人虽已经尽可能地描摹着凌墨豪放不羁的字体,却也只能模仿到略微皮毛。   再者,凌墨生性要强,绝不会如同信笺中那样,反复强调着自身十分享受他的关心和爱护。   最为关键的是,凌墨这小朋友心思单纯得很,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   思及此,他尤为冷漠地将信笺扔到了纸篓里,转而给凌墨发去了一条信息:   【十分钟前,有人假借你的名义,约我放学后去实验室一楼多媒体教室小聚,你有何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字:去!】   凌墨脑海里又一遍预演着即将发生的事儿,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与淡定。   刚回了秦北冥的微信,顾听白就准时地从F班后门溜了进来,献宝般地将怀里温牛奶给凌墨递去。   “墨姐,多喝牛奶补补钙。你正值长个儿高峰期,务必要注意营养均衡。”   顾听白一边嘀咕着,一边好似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即将转身之际,又咋咋呼呼地凑到了凌墨耳边,低声轻语道: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刚刚高一年级段的新生突然跑来,说是三哥约你放学后去实验室一楼多媒体教室小聚。”   凌墨麻溜地打开了瓶盖,仅仅只抿了一小口温牛奶,便发现了牛奶里头的猫腻。   又听顾听白这么一说,心下瞬间了然。   想来,定是凌甜出尽了洋相之后,对她怀恨在心,转身又设下了一个陷阱。   据她所测,顾听白送来的牛奶里头之所以被添加了助兴药物,十有八九是凌甜那一帮人干的。   至于秦北冥约她去往实验室一楼多媒体教室小聚,亦属凌甜等人的双面说辞。   凌甜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将中了药的她和秦北冥一道关在多媒体教室之中,再通过摄像头等渠道直播多媒体教室中的画面。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之后,凌墨面上的笑意更为绚烂。   她一边喝着顾听白送来的牛奶,一边淡定从容地吐槽道:   “顾小白,你什么时候做事能够长点儿心?牛奶里被加了这么多催发情愫的药物,你竟浑然未觉。”   “啥玩意儿?”   顾听白惊愕地瞪圆了双眼,惊恐地盯着凌墨手中的牛奶瓶,尤为紧张地道:   “墨姐,你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牛奶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药物?”   “可能被人做了手脚。”   见凌墨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顾听白亦正了面色,惶惑不解地问:   “墨姐,你既知牛奶里被添加了药物,为什么还要大口大口地喝?”   “那药物味甘甜,挺好喝的。”   凌墨不羁地拭了拭嘴角的奶渍,淡淡地补了一句,“别担心,这么点儿雕虫小技,还难不倒我。我不过是想给你提个醒,做事须得谨慎一些,有些人不得不防。”   “墨姐,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顾听白不放心地盯着凌墨,眼睛连眨都不敢眨。   凌墨摇了摇头,旋即朝他招了招手,待他靠近之后,这才在他耳边轻语道:   “放学后,带上季衍一道,跟着弯弯和程承二人守株待兔。”   “墨姐,你的意思是?”   顾听白眼眸倏然一亮,瞬间会意,面上的焦灼关切之色亦演化成了狂喜之色。   凌墨斜勾起唇角,并未作过多的解释。   待自习课的下课铃一响,她便拽拽地挎着单肩包,信步往实验室一楼的多媒体教室走去。   而她手中,恰巧攥着她喝剩的半瓶牛奶。   过路的男生们见凌墨上唇还沾染着点点的奶渍,怦怦直跳的心好似快被萌化了一般,头一次生出了将她拐回家的冲动。   在此之前,凌墨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天上皎月,山尖皓雪,可望而不可即。   可现在,她唇上的点点奶渍为了平添上了一层软萌的气息,使得她显出了些许独属于少女的娇憨神态。   “天啊!凌墨同学也太可爱了,小奶猫儿一样!”   “想不到高冷拽姐还有甜糯的时刻,真宝藏女孩。”   “原来,这世上真有可甜可盐,气质百变的女神。”   “好想为凌墨同学生猴子!”   ……   过路的男声们纷纷探着头偷瞄着目无斜视的凌墨,原想着上前搭讪,却又担忧被她拒绝。   犹豫再三,终是作罢。   背靠在多媒体教室大门上的秦北冥见凌墨快步走来,黢黑的眼眸中倏然放出道道暗芒,谦和有礼地将她迎进了多媒体教室。   凌墨也不客气,随手将单肩包甩到了前排的课桌上后,整个人亦跟着坐到了桌子上,言笑晏晏地开了口:   “来多久了?”   “约莫十分钟左右。”   秦北冥深深地凝望着眉眼如画的凌墨,心下悸动不已,连说话都变得十分的不利索,“接下来,你...你打算怎么做?”   说话间,他试图着想将双手抄进裤兜里。   可几经寻找,均宣告失败。   “走一步,算一步。”   凌墨环顾着四周,见多媒体教室的四个角落里均安装着摄像头,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刻意地将眼神移到一旁。   “你喜欢喝牛奶?”   秦北冥瞅着凌墨手中的牛奶瓶,好奇地问了一句。   早知她喜欢喝牛奶,他就该天天给她送去。   现在倒好,便宜了顾听白那小子,抢走了绝佳的表现机会。   “不喜欢。只不过,有心人在牛奶中加了点料,我自然点给点儿面子,让下药之人开心开心。”   凌墨声音极轻,除却离他仅一尺之距的秦北冥,怕是再无人能听清她所言。   秦北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还是觉得她的做法有些冒险。   “可服下了解药?”   他瞅着她面上淡淡的红晕,不大放心地问了一句。   凌墨正欲开口,原本大敞着的多媒体教室大门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响,“砰”地一声,被人从外头给锁死了。   四面无窗的多媒体教室失去了唯一的光源,突然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凌墨挑了挑眉,淡淡地扫了眼紧闭着的大门,脸上未见丝毫的慌张之色,反倒还侧过头关切地询问着秦北冥:   “怕不怕黑?”   “……”   秦北冥满头黑线,略显不服气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若是害怕,不妨离我近一些,我定会尽全力保护好你。”   “就你?还是省省吧。哪一次不是我照顾的你?”   凌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对秦北冥并未设防,但这并不代表她忘却了秦北冥发病时的可怖模样。   秦北冥亦深怕自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病,特特同她拉出了一小段距离,转而踱步至大门口,晃了晃被重重落锁的大门。   与此同时,凌墨已然镇定自若地坐在了前排课桌上,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做起了数学卷子。   她时不时地抬头瞄了眼正在暴力踹门的秦北冥,忍不住轻声提点了一句:   “省点儿气力吧。很显然,你我这是被人算计了。要不然,为何多媒体教室会突然停电,甚至于连网络信号都接收不到?依我看,教室大门绝对是被落了大锁,光凭你这副肉体凡胎,短时间内绝对撞不开。” 118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一间监控室内,黎弯弯,程承等人正翘着脚,优哉游哉地观察主显示屏上凌甜等人的一举一动。   “墨姐儿可真是料事如神!放学前就料到凌甜会来这一招。”   黎弯弯“嘎嘣嘎嘣”地咬着手中的苹果,肉乎乎的脸颊在显示屏深蓝色的荧光下现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程承也显得十分兴奋,忙点头称是:   “这一招真是厉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回,定能让全校同学看清楚凌甜等人的真面目。”   而靠坐在一旁的顾听白正实时监控着一中论坛里的舆论。   见论坛里的舆论已经一边倒地向凌墨方倾倒,他麻溜地打了个响指,一声令下,便令程承在一中论坛首页里再开启一个名为“爆!高三A班凌甜伙同闺蜜设计陷害F班凌墨”的直播间。   一点开直播间,便可清楚地看到凌甜,熊初陌,吴欣怡三人正聚在监控室里鬼鬼祟祟地商讨着如何使凌墨身败名裂的诡异画面。   “班长,将监控室里的声音放出来。”   黎弯弯如是说道,程承随即便放出了监控室里的声音。   这一瞬,不止他们,连带着在直播间里实时观看着直播的同学们也听清楚了凌甜,熊初陌,吴欣怡三人的对话。   被顾听白扔在犄角旮旯处的季衍见凌甜的声誉有可能毁于一旦,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倏然起身,焦灼地走到了顾听白身前,语气不善地道:   “顾听白,你究竟在搞什么?再怎么说,凌甜都是你的同桌,你怎能一点同窗的情谊都不顾?”   “真是没救了。”黎弯弯摇了摇头,看向季衍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鄙夷。   顾听白指着监控屏显上一脸佞色的凌甜,义正言辞地同季衍说道:   “之所以带你前来,无非是想让你看清楚凌甜的真面目。季衍,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女生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她的心肠都是紫黑的,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善良和无辜,全特么是忽悠你的。”   程承见状,亦义愤填膺地道:   “事实上,墨姐才是受害者,凌甜她一直都在充当着施暴者。墨姐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并不代表凌甜犯下的过错就是可以原谅的。像凌甜这样恶毒的女孩,已经称得上是和谐社会的毒瘤。”   “无聊。”   季衍深知凌甜理亏,又没办法狠下心肠弃她于不顾。   冷冷地甩下两个字后,便打算赶往凌甜所在的监控室,像以往一样,尽职尽责地当他的护花使者。   然而,他刚转过身,就听到了监控屏显里熊初陌同凌甜的低语声:   “小甜,你和季大班长是不是闹别扭了?我总感觉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好端端的扯到季衍身上做什么?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非凡哥哥,我早就烦透了季衍那个二傻子,他的心情好坏与否,和我有什么关系?”凌甜不耐烦地回了一嘴。   “我就是有点纳罕,今天早上跑操期间,季大班长为何没有及时现身保护你。”   熊初陌见凌甜不愿提及季衍,只随口提了一句,便不动声色地侧过了身子,神神叨叨地乞求着神灵,好让凌墨体内的药性快些发作。   药性一旦发作,凌墨就算定力过人,也绝不可能像灭绝师太一样无动于衷。   再加之幽闭的多媒体教室里,只她和秦北冥二人大眼瞪着小眼,不出事才怪...   另一边,季衍听闻了熊初陌和凌甜的对话之后,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间跌至了谷底。   顾听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愈发困惑地问道:   “季衍,你究竟还想要当多久的备胎?凌甜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你这,她之所以还愿意花心思吊着你,无非是因为你对她还有利用价值。”   “我想一个人静静。”   季衍沉沉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了监控室。   一开始,他还打算前去寻凌甜,提醒她行事多加小心,甚至于一如既往地帮她遮风挡雨。   可当他听闻凌甜当着熊初陌的面那样说他,他顿时觉得自己这两年多来的付出可笑至极。   天知道他为了凌甜究竟付出了多少!   自他喜欢上凌甜的那一刻开始,好胜心那么强的他,就从未考过第一名。每回考试,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控好分,争取让小甜坐稳第一的宝座。   再有就是,为了凌甜,他曾一度迷失了自我,甚至还起过歹念,欲亲手毁掉凌墨的下半生。   要不是凌墨机警过人,此刻怕是早已被他害得身败名裂。   回想着这些年来自己干过的蠢事,季衍隐忍多时的情绪终是爆发了出来。   他如同疯了一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入了操场的跑道中,一边扯着嗓子咆哮着,一边疯狂地奔跑着。   跑着跑着,咆哮声逐渐被喘息声代替。   没过多久,喘息声又被歇斯底里的哭声所取代。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此刻的季衍,却哭得像是失去了所有一般,连腰都直不起来。   ……   另一边,一中实验楼多媒体教室的大门已被值班人员打开。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校长朱思良以及诸位任课老师忙关切地走向了坐在前排课桌上全神贯注地做着数学卷子的凌墨。   “凌墨同学,可有受惊与否?”崔更最先冲上前,担忧地看向凌墨。   “谢谢老师的关心。”   凌墨一边收拾着摆在桌上的文具,一边指了指还剩半瓶的牛奶,郑重其事地道:   “老师,牛奶里似乎被人下了一些特殊药物,我现在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很不舒服。”   “先别着急,史密斯先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崔更安抚着凌墨的情绪,顺手将被她搁在桌上的半瓶牛奶移交给了朱思良:   “校长,报案处理吧。虽说,在我们学校发生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学校的声誉。但是,我们若是听之任之,一直不作为的话,影响绝对会更加严重。”   A班班主任鲍庚深知此事一经曝光,在直播间里亲口承认在凌墨的牛奶中添加了催发情愫药物的吴欣怡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虽有心袒护自己班级的学生,但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稍作挣扎之后,终是选择了大义灭亲,正义凛然地说道:   “校长,报警处理吧。凌墨同学和小秦医助何其无辜,我们必须还他们一个交代!”   “嗯。”   朱思良点了点头,原有些忌惮于凌甜、熊初陌、吴欣怡等人的家世,但一想到她们的所作所为,差点毁了凌墨的人生,亦硬气了一回,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   监控室里,凌甜惊恐地看着显示屏里的一幕幕,意识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吓得六神无主。   吴欣怡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凌墨为何一直带着被她偷偷下了药的牛奶。   得知这瓶牛奶即将成为呈堂证供之后,她慌得双腿发颤,“哇”地一下痛哭出声:   “小甜,初陌,你们可要救我!要是让我爸得知了我的所作所为,他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我们还是快逃吧!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们绝对会被抓进警局的。”   熊初陌浑身抖得厉害,忙拽着凌甜的胳膊,欲将她往监控室外拽。   然而,她刚打开监控室的大门,就见高三F班的同学悉数到齐,将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想不到,前任校花居然这么狠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三个毒妇,请你们滚出一中!”   “还敢在墨姐的牛奶中下药,等着法律来制裁你们吧!”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倏然在空气中飞溅四起。   姗姗来迟的黎弯弯见状,特特拨开了人群,箭步上前,“啪”的一声狠狠地甩在了吴欣怡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同桌打的。我同桌素来与人为善,你却因嫉妒心作祟,在她的饮料中下了药。真是恶毒至极!”   “你...你敢打我?!”   吴欣怡瞪直了眼,手指指着黎弯弯的鼻头,气喘吁吁。   黎弯弯冷哼着,旋即小手一挥,又朝着吴欣怡的脸颊扇去了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道:   “你该打!”   “黎弯弯,你不要欺人太甚。要是让我爸知道你这么欺负我们,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凌甜怯生生地向后退了一步,嘴上却要强的很。   “要是让你爸得知你这么算计自己的姐姐,你猜他会怎么做?就算他有心袒护你,为了堵住攸攸之口,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狠狠丢弃。”   黎弯弯气得双手发抖,亦抬起手狠狠地掌掴着凌甜。   其力道之大,竟直接将凌甜掀翻在地。   在这之前,黎弯弯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对女生下这么狠的手。   但只要想到凌甜等人的阴狠毒辣差点儿害得凌墨身败名裂,她就气愤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方才在另一个监控室中,她尚且还能同程承等人有说有笑。   可当她得见多媒体教室中,凌墨因食用了添加了催发情愫药物的牛奶后,直言说身体不舒服,她就恨不得将凌甜等人揍成猪头。   ……   半个小时之后,警方刚踏入一中,就见凌甜,熊初陌,吴欣怡三人飞奔着躲到了他们身后,不管不顾地求他们快点儿带他们离开一中。   “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警察困惑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三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涉案嫌疑人。   “警察先生,高三F班的女生全部疯了!她们疯狂的扯拽着我们的头发,还打我们的脸,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熊初陌率先开了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着F班女生的暴行。   为首的警察大体已然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底里默默地为F班尤为团结的女生点了个赞,沉吟了片刻之后,才郑重其事地道:   “可有证据,亦或是目击者?若是没有的话,还请诸位先跟我们回一趟局里做笔录吧。”   “笔录?做什么笔录?”   凌甜急于撇清关系,忙开口替自己澄清,“警察先生,我向来遵纪守法,从未做过违法的事情。在牛奶中下药之人是吴欣怡,将凌墨和小秦医助关在多媒体教室里的人是熊初陌,我是无辜的呀。”   “你哪里无辜了?早些时候,你挑唆季衍买凶围堵凌墨,那事儿可不比今天这事小吧?”吴欣怡冷哼着,见凌甜这么不讲义气,索性也开始扒起了凌甜的黑料。   “再说,今天这事儿你不也参与了?要不是你伪造了凌墨的字迹给小秦医助写了封告白书,小秦医助又怎么可能轻易上套?”   熊初陌本打算将吴欣怡供出去,不料凌甜率先卖了她们,气得索性将所有的细节都和盘托出。   凌墨看着凌甜等人这一出狗咬狗的大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低笑出声:   “要是给她们搭个戏台,她们怕是能够唱上三天三夜还不带重样儿。”   “可不是?”   黎弯弯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忿忿然言之,“得亏她们‘机智’,还知道现场直播。要不然,同学们怕是还要被她们伪善的假面蒙在鼓里呢!” 119 季衍彻底放弃凌甜 “我...”   季衍被凌墨这么一问,灰白的脸色因窘迫亦或是愧疚微微发红。   在他的固有认知里,凌甜一直是一个善良,温柔,优秀的女孩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无条件无原则地袒护着她。   可现如今,他突然发觉凌甜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对她的女神滤镜也因她卑劣的行为被摔得稀碎。   凌墨犀锐的桃花眼直直地望着愧色难当的季衍,不咸不淡地道:   “喜欢本该是简单而美好的,你却让‘喜欢’二字变得肮脏不堪。爱屋及乌没有错,可你的行为更像是助纣为虐。你若是继续一意孤行下去,我自会奉陪到底。”   “抱歉。这件事确实是凌甜做得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季衍回想起自身之前对凌墨的刁难,羞愧地无地自容,至低垂着脑袋,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道歉。   彻底清醒过后,他才清楚地认识到,热衷于搬弄是非之人压根就不是凌墨。   反倒是以弱者形象自居的凌甜,总是做着咄咄逼人之事,三番五次地设计陷害凌墨。   “道歉就不必了。错了就是错了,我要是稍微柔弱些,怕是早就被你们毁得连渣都不剩了。”   “是啊,错了就是错了。”   季衍眼眶微红,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段虚无缥缈地感情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本就不够平稳的情绪再度濒临崩溃的边缘。   此刻,他已经无力请求凌墨,让她放凌甜一马。   也没脸再说出这样的话语。   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如同行尸走肉般缓缓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凌墨听闻他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原来,我才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之类云云,又见他好似失去了活力一般双眼失焦,总感觉他的情绪不大对劲。   仅迟疑了一秒,她便叫上了秦北冥一道,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季衍身后。   秦北冥微微侧目,定定地瞅着她脸颊上的些微红晕,不放心地问:   “药性真散了?季衍的事别管了,我还是先送你去医务室观察一段时间吧?”   “放心,药性已经散了。”   “我有些好奇,在未服用解药的情况下,你是如何散去药性的?”秦北冥本不是爱探究他人隐私之辈,奈何凌墨身上的秘密好似怎么挖都挖不完,一时没忍住,便将心中的困惑尽数道了出来。   凌墨摊了摊手,并未想着瞒着秦北冥,直言不讳地道: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一般性的毒,亦或是催发情愫之类的药物,对我来说,都起不了作用。”   “百毒不侵?”   秦北冥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一切来得有些凑巧。   他身上的病症据说只有天医一脉治得了,而天医一脉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天医传人打出生开始,便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难不成,他寻觅已久的圣手天医,正是凌墨?   凌墨点了点头,正欲同他详述自己的特殊体质,见季衍的一条腿已经跨过了操场外河岸边高约一米的栏杆,忙拽着秦北冥的胳膊,急声道:   “三爷,可否请你帮我个忙?一会儿,季衍若当真想不开跳了下去,你能不能将他捞上岸?我穿着裙子,不方便下水。”   “他这么对你,你竟还想着救他?”   对此,秦北冥显得有些不解。   他虽知凌墨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良而炙热的心。   但在他的印象中,她的善良从来都不是没有棱角的。   她的善良极具锋芒,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想不明白凌墨为何会向季衍伸出援手。   “他虽讨厌,但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凌墨说着,倏然回想起重生前,她被吴欣怡等人欺负的时候,季衍曾向她伸出过援手一事。   那时候,季衍还不知凌甜和她有过节,故而对她还算温和。   “心软的小丫头。”   秦北冥本不打算管季衍的闲事,碍于凌墨已经跟他开了口,只好一口应了下来。   下一瞬,他利索地卷起了袖角,见季衍好似鼓起了勇气真打算往河里跳,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阔步冲上前,一把将他从栏杆外甩了上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季衍就已经被秦北冥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地上。   “啊...”   季衍被摔得浑身疼,艰难地坐起了身,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神情冷漠的凌墨和秦北冥二人,“你...你们为什么救我?”   “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想不开?”   凌墨双手抱臂,淡淡地看着面露苦楚的季衍。   季衍以手掩面,极力地想要控制着此时的情绪,沙哑的声音中却透着一丝无法遏制的歇斯底里:   “你不会明白的。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跟白活了一样,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还没落河里,脑子怎么已经进水了?与其投河,不若做点有意义的事。正好,F班的同学在学习方面,亟需指导。你要是不想活了,不妨先做一回善事,将你这么多年来做的笔记交出来,资源共享一番,如何?”   凌墨心下腹诽着,季衍罪不至死,若愿意放下屠刀洗心革面,她倒是可以顺水推舟,替他找回生命的意义。   再有就是,F班的同学光有一颗想要学习的心远远不够。   要是能说服季衍,由他来辅导F班同学的学习,效率绝对会高上许多。   季衍愣愣地听着凌墨的提议,竟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很快,他脸上的阴郁之气散去,双眸中的绝望感亦被点点的亮光所浸透,显出了勃勃的生机。   “凌墨同学,你的意思是,愿意与我冰释前嫌?”   “你若不再犯我,我又何必狙着你不放?我刚刚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过,如果你还是想要寻死的话,我不会再拦着你,请随意。”   “我...”   季衍又一次因为难为情羞红了脸。   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自己因为感情上的事寻死觅活的,十分丢人。   见凌墨和秦北冥转身欲走,他忙站起身,略显焦灼地挡在了凌墨跟前:   “凌墨同学,我答应你。明天一早,我就将我这些年做的笔记复印出来,分发给你们班的同学。另外,劳烦你跟他们说一声,在学习上要是遇到没法解决的难题,大可前来找我。”   “行。”   凌墨爽快地应了下来,愈发觉得放季衍一马实属明智之举。   秦北冥见状,深怕季衍会被时时刻刻都在大放异彩的凌墨所吸引,转而成为他和凌墨二人之间的绊脚石,遂假借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以此来博取凌墨的关心。   凌墨狐疑地望着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哪里不适的秦北冥,试探性地问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你知道的,我有病。”   秦北冥说得理直气壮,好似有病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一般。   “那...你身上可戴了备用药?”   “备用药被老史没收了。不如,你先扶我回医务室休息一会儿?”秦北冥见季衍仍赖着不走,心下愈发不自在。   季衍向来没什么眼力见儿,此刻他压根儿就没看出秦北冥对他的敌意,还殷勤地搀扶着秦北冥,转而同凌墨摆了摆手:   “凌墨同学,天色渐晚,你还是快些回家吧。小秦医助由我来送回医务室就好了。”   “也好。”   凌墨心下暗忖着俩大男人也出不了什么事,满口应了下来。   秦北冥原以为凌墨会坚持将他送回医务室,没成想苦肉计对她根本不顶用。   本打算将讨人嫌的季衍推至一旁,却又担忧被凌墨发现,自己为了博得她的关注娘里娘气地装病。   一番纠结过后,他只得不甘不愿地被季衍搀扶着回了医务室。   另一边,凌墨刚回凌宅,就见凌甜窝在凌云龙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爸,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姐姐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呵...动作还挺快。”   凌墨原以为凌甜此刻还在警局待着,没成想凌云龙这么快就将她带回了家。   她径自跨入灯火通明的客厅中,随意地将单肩包扔在沙发上,身体一歪,亦斜斜地靠在椅座上,眸光锐利地打量着虎着一张脸狠瞪着她的凌云龙:   “爸,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看你的眼神,我总感觉你随时随地要将我扫地出门一般,真是让人心寒。”   “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事?”   苏毓小心地用冰袋敷着凌甜脸上淤肿的部位,狠淬了一口,语气不善地质问着凌墨。   “阿姨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墨斜勾着唇角,顺势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家子戏精的联袂演出。   “我且问你,为何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小甜头上?平素里,你总是针对小甜也就罢了,今儿个居然还敢报假警,害得小甜在警局里被吓得不清。凌墨,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狠毒?”苏毓心里有气,不分青红皂白地带着凌墨就是一阵乱怼。   “姐妹间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你怎能因这么点小事,惊动警方?”   在接到凌甜的求助电话之前,凌云龙正在他和谢潇爱的爱巢里卿卿我我。   得知凌甜被扭送到了警局之后,他只得不情不愿地暂离了温柔乡,赶着去处理凌甜的事。 120 三爷想定亲想疯了 “云龙,你去哪?”   苏毓隐隐察觉到凌云龙和不日前那个狐狸精还没断干净,警铃大作,忙跟在他身后,踱步至门口。   凌云龙显得十分不耐烦,随口敷衍道:“小甜犯了事,我这不是得赶着去善后?”   苏毓半信半疑地问:“不是说已经结案了吗?警方都已经判定,主要罪责在吴欣怡身上。想必,吴家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吴欣怡保释出来,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   “你烦不烦?”   凌云龙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再不肯搭理苏毓,开着新购置的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   秦家老宅   秦北冥破天荒地给秦老夫人带了两桶炸鸡,乐得秦老夫人颠颠起舞。   她手捧着炸鸡全家桶,在智能电子秤上站定,嘴里念念有词地道: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千万别让我瘦成一道闪电。”   “奶奶,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秦北冥瞅了眼电子秤显示屏上的数字,轻笑出声。   “兔崽子,你礼貌吗?”   秦老夫人气呼呼地剁着脚,直至将电子秤震到“短路”,方才罢休。   她喜笑颜开地指着电子秤上鲜明的数字,乐滋滋地道:   “不愧是我,吃这么多,体重还不过百。”   秦北冥:“……”   他心下暗忖着,这电子秤莫不是成精了?   一个足足140斤的人,上秤居然只有99斤?   “看什么看?嫉妒你奶奶我身材好?”   秦老夫人抖了抖身上的肉,顺势将手中的炸鸡全家桶硬塞到刘伯怀中,弯弯的笑眼里透着一股子好似能洞悉一切的明慧:   “北北啊,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需要奶奶出手相助的?”   “没有的事。”   秦北冥没想到秦老夫人这么快就看穿了他的心事,悄然移开了视线,百无聊赖地撸着怀中毛色雪白的猫儿。   秦老夫人随手给小梨涡喂了一小块炸鸡,随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带孙媳妇来见我?”   “这周六。”   秦北冥并未纠正秦老夫人对凌墨的称呼,只顾着擦拭着小梨涡被炸鸡染得油腻腻的小嘴。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惹得小梨涡“喵呜喵呜”地嘤咛出声,奶萌奶萌地赖在他怀中轻轻蹭着。   秦老夫人见秦北冥这么厌恶小动物的人,居然将小梨涡当成了女儿一般宠着,笑着调侃道:   “没出息的兔崽子!追不到孙媳妇,转而非礼一只小奶猫,你光彩吗?”   “奶奶,你想哪儿去了?它只是一只猫。”   秦北冥生来傲娇,自然不愿承认之所以心血来潮想要养只猫,主要是因为这只小猫的性子和凌墨有些像。   轻轻地将小梨涡放到了它的小窝里,秦北冥甚至还不忘替它盖上小棉被。   这一瞬,他满脑子都是替凌墨盖被子的温馨画面。   倘若有朝一日,他真有这个福分能够帮她盖被子,亦或是和她同盖一条杯子,他做梦都该笑醒了。   “北北,快收着点哈喇子,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秦老夫人一边看着她最喜欢看的恋爱综艺,一边叽里呱啦地吐槽着秦北冥:   “血气方刚的大小伙,成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喜欢又不好意思去追,到时候可别憋坏了身体。”   “奶奶,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秦北冥迟疑了一会儿,见秦老夫人大半天都没提及和凌家联姻一事,沉声问道。   “我这记性好着呢,怎么可能忘事儿?”秦老夫人笃定地答。   “你不是说,咱老秦家亟需一个新媳妇来冲冲喜?”秦北冥蹙了蹙眉,终是主动提及了此事。   “嗐~你说这事儿啊!忘是没忘,就是不想替你张罗。”   秦老夫人狡黠地笑着,事实上,秦北冥前脚一踏入家门,她就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   之所以扯东道西了大半晌却始终没有谈及联姻的话题,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着逼出秦北冥的心里话。   秦北冥生性傲娇,心里头就算是想人家想得快要发疯,面上依旧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冷漠样子。   秦老夫人深怕秦北冥这欠揍的性子生生耽误了好姻缘,只得卯足了劲儿,逼他一把。   “不想抱孙子了?”   秦北冥亦挨着秦老夫人身边坐下,声音低缓但透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想,我怎么不想。关键不还得看你这傻小子追不追得到孙媳妇?”   “既然想,那还不去张罗联姻的事?”   秦北冥急着想要得到一个名分,如此,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人,谁都不能动她分毫。   秦老夫人再度摇了摇头,收敛起了面上和蔼的笑容,正色道:   “孙媳妇确实深得我心,我也盼着她能早日过门。可问题是,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没有做好和她长长久久的打算,就别去祸害人家。”   “我们相处的时日尚短,未来如何,我也不清楚。”   秦北冥已经很清楚自己对凌墨的心意,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多少把握。   他怕给出许诺之后,却又不能陪她一直走下去。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先把人家娶进门,未来若是感情淡了,来一出始乱终弃?”   秦老夫人一掌呼在了秦北冥肩膀上,略显鄙夷地道:“你要是敢渣孙媳妇,我就直接将你扫地出门。”   “……”   秦北冥心乱很乱,一时间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做。   静默了片晌之后,他只沉沉地叹了口气,起身欲走。   见状,秦老夫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联姻的事奶奶没忘,你放心。明儿个一早,我就让刘全去一趟凌宅,先给墨宝的便宜爹透露一声,咱老秦家的病鬼想娶个媳妇儿冲冲喜。至于联姻一事,还得等到陆老爷子的生辰宴之后。墨宝那个影后继母不是打算在陆老爷子的生日宴上和姜家串通一气?我得给墨宝预留下虐渣渣的时间。”   “嗯。”   得到秦老夫人的答复,秦北冥的心跳骤然变快。   陆老爷子的生辰宴转眼就到了,这意味着他和凌墨的婚约,也近了。   一旦定下婚约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牵她的手,替她赶走那些嗡嗡嗡的恼人苍蝇...   翌日。   凌墨刚走入F班,就听黎弯弯等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校方对凌甜等人的处罚。   “同桌!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凌甜,熊初陌,吴欣怡三人都被警告处分了。”黎弯弯见凌墨顶着一头乱发走来,一脸兴奋地冲她招了招手。   “据说,凌甜还被撤掉了学生会主席的要职。”坐在凌墨后桌的女生补充道。   “不止如此,吴欣怡和熊初陌两人还因为情节恶劣,被警方依法刑拘七天,真真是大快人心。”   “只可惜,眼高于顶的凌甜除却被撤掉学生会主席的要职外,并没有受到处罚。”   闻言,凌墨施然浅笑,好似早就料到了结果一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急。凌甜的作死能力比起熊初陌和吴欣怡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落,她便翻出了崔更给她拿来的高数练习册,专挑崔更不会的题目,细致地写下了解题步骤及解题思路。   季衍捧着一大叠厚厚的笔记本找来之际,凌墨正在全神贯注地解着题。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眸中骤然现出一抹惊异之色。   这种难度的题目,连他都驾驭不了,凌墨是怎么做出来的?   难不成,前两次考试,凌墨当真是凭实力考的第一?   天啊...   这未免也太过玄妙了。   凌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似乎很少听课,看起来也不像是潜心学习之辈。   难不成,当真是天赋异禀?   黎弯弯虎视眈眈地瞅着站定在凌墨跟前的季衍,语气不善地道:   “又想来找茬?我告诉你,这里是F班的地盘,你要是敢找我同桌的麻烦,我们全班同学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答应过凌墨同学,今后会尽心辅导你们的功课。这些笔记是我亲笔所做,相信对于你们会有一定的帮助。”季衍连忙解释道。   “你会这么好心?”   黎弯弯意识到自己似乎错怪了季衍,说话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忙戳了戳凌墨的胳膊,轻声问道:“同桌,季衍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嗯?”   凌墨回过神,这才发觉季衍已经如约带着厚厚一沓的笔记站在了她身前。   季衍见凌墨正盯着自己看,唰的一下红了脸:   “凌...凌墨同学,笔记我已经带来了。”   “谢谢。”   凌墨道了声谢,便不再管他,埋头继续解题。   “客气了。”   不知怎的,季衍紧张得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对此,他亦感觉十分困惑。   在此之前,他也和凌墨说过好几次话,均丝毫不似今日这般紧张。   为缓解此刻的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主动地将怀中的笔记一一分发给F班同学。   F班的同学们被季衍的这一波操作弄得有些迷糊,议论声不绝于耳。   “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季衍怎么会跑来我们班大献殷勤?”   “也许是看清了凌甜的真面目,骤然发觉咱们墨姐更优秀。”   “他做的这些笔记,比参考书精简多了。学霸不愧是学霸。”   “你们听到没?季衍说了,以后我们要是有不会做的题目,都可以去问他。”   “这么好?我特么要对他改观了。”   ……   季衍收到了F班同学善意的眼神,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动容万分。   等他将手头的笔记全部分发出去之后,遂又登上了讲台,向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还请大家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今往后,大家在学习上若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都可以来问我。”   程承听得热泪盈眶,亦跨上台,朝着季衍鞠了一躬:   “拜托你了。”   讲台下,女生们纷纷红了眼眶。   虽说他们两人互相鞠躬的场景像极了古时候拜堂时的夫妻对拜,场面一度滑稽到让人想要发笑。   可不知怎的,笑着笑着又哭了。   黎弯弯默默地摘下了眼镜,扯着衣角擦拭着镜片上的点点泪珠,一开始还觉得被季衍这一番话感动地掉眼泪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只打算偷偷地擦干眼泪。   但见凌墨已然转过头笑涔涔地看着自己,她竟“哇”地一声嚎了出来:   “同桌,太好哭了!”   “哭啥?一群颜狗。季衍若是长得邋遢一些,你们还哭得出来?”   凌墨虽也觉得季衍知错能改这一波补救措施十分圈粉,不过她倒是不认为这么点儿事,值得全班女生齐刷刷掉眼泪。   真正触动到她们的,实际上是拥有着高颜值的季衍意外给予她们的温柔。   “好像是这个道理。”   黎弯弯吸了吸鼻子,尤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季衍已经下了讲台,朝着凌墨的方向走来。   他谦和有礼地朝着她点了点头,略显好奇地问道:   “这些题目,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121 傅云阙 正在凌墨和季衍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之际,秦北冥倏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冷着一张脸,沉沉开了口: “凌同学,可否借一步谈话?” 一开始,他只打算在F班教室外默默地看她一眼。 意外瞥见季衍这货竟对她上了手,再也按捺不住性子,直接从教室后门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秦北冥已经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季衍对凌墨存了这样的心思,昨晚就不该救他。 现在倒好,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整出了一个情敌,平白地影响心情。 “怎么了?” 凌墨仰起头,见秦北冥眼圈乌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颓气,顺势起身,轻声问道:“小秦医助,发生了什么事?” “身体不大舒服,胸口闷。” 秦北冥抿了抿唇,似暗夜般强大而薄冷的气场却在凌墨的眼神中,一点点柔化。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凌墨深怕秦北冥再度发病,同他一道走出教室后,冰凉的手便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脉搏。 “你...” 秦北冥错愕地盯着凌墨搭在他手腕上的纤纤玉手,清凉似水的触感使得他浑身一震,周身的低气压均被一扫而空,只在他心底里留下粼粼荡漾着的波纹。 他深深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羽睫微颤的凌墨,突然生出了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三爷,你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莫不是服用了某些促使精神亢奋的药物?” 凌墨专注地替秦北冥把着脉,抬眸间意外注意到秦北冥眼放狼光,好似随时随地都要将她吃了一般,忙松了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秦北冥极为享受被凌墨抓着手腕的感觉,见她松了手,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突起的性感喉结略略滚动着,就连喉头里发出的声音都变得魅惑撩人: “既主动牵了我的手,为何又无缘无故地撒开?” “三爷,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替你把脉,绝对没有撩拨你的意思。”凌墨仰面看着眸光深邃的秦北冥,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笑出声。 “……” 听了凌墨的解释,秦北冥的一腔热血好似被极寒之地的冰水冻住了一般,只怔怔地愣在原地,不置一词。 他原以为这小朋友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打算主动追求他来着。 想不到,她居然只是在替他诊脉! “胸口还闷不闷?”凌墨看出了秦北冥此刻的尴尬,主动打破了僵局,缓声问道。 “更闷了。” 秦北冥眸色沉沉,显得愈发的郁闷。 他倏然抬手,轻解着领口上的扣子,闷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快了两三倍。” “两三倍?三爷,你该不会有心脏病史吧?” 凌墨扫了眼他微微敞开的领口,直接上手,贴了上去。 “你...你的手往哪儿摸呢?” 秦北冥悄然红了脸,明明十分享受被凌墨这样对待,面上却表现得好似被占了便宜一般,让人看了保护欲瞬间爆棚。 凌墨好笑地看着秦北冥,不疾不徐地收回了手: “三爷,你该不会从未去过医院体检吧?我不过是探探你的心跳,你忸怩什么?” 秦北冥原打算告诉她,他从未被女生这么对待过。 可转念一想,自己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和女生亲密接触过,似乎有些丢人。 思虑再三,他终是转了话锋,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我...我有洁癖。” “毛病还真不少。” 凌墨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心下暗忖着,往后需得同秦北冥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 不然,她万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身体,惹得他恶心作呕,那就尴尬了。 秦北冥察觉到凌墨下意识地后仰着身体,刻意地同他拉出了一小段距离,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 为此,他头疼不已,忙出声补救道: “我的意思是,因为洁癖的缘故,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和其他女生有过肢体接触。所以,当你的手触碰到我的身体时,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我知道了。” 凌墨点了点头,突然觉得秦北冥着急上头的样子挺萌的。 许是由于语速过快,又或许是因为面上的表情略有变化,他轮廓分明的脸颊竟挤出了一丢丢的奶膘,看上去奶呼呼的,贼可爱。 秦北冥被凌墨犀锐的桃花眼盯得愈发紧张,特特挪开了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方才,阿霆来电,说宋小姐十分想你。这周六,你可有时间陪宋小姐散散心?” “这周六不是约好了见你奶奶?” “奶奶临时有约,须得到周六晚上,才有空。” “既是如此,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近几日,凌墨给宋星晚发视频通话,宋星晚都没有接,她心底里本就觉得不大对劲。秦北冥主动提出周六让她陪宋星晚散散心,正巧合了她的心意。 “周六早上八点,我在你家院外等你。” 秦北冥没想到这次邀约这么顺利,脸上骤然显出了一抹难以克制的笑意。 “好。” 凌墨应得爽快,正打算转身折返回教室,突然接到医院方让她下午去做医学鉴定的电话。 秦北冥并未听清电话的那一头究竟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让凌墨去医院体检。 等她挂了电话,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虑,忙焦声问道: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去医院?” “梁非凡三番五次地出言污蔑我,四处造谣我在乡下曾多次流产的不实信息。为了彻底堵住他的嘴,我觉得还是十分有必要去医院做一次医学鉴定,再凭着医学鉴定书,将他亲自送入牢狱之中。律法上清楚地写着,诽谤污蔑他人者,视情节严重程度,可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活着剥夺政治权利。” 凌墨如是说着,狭长的桃花眼中骤然放出道道光芒。 起初,为了挡去梁非凡这朵烂桃花,她并不打算亲自辟谣有关她的不实谣言。 无奈事情越闹越大,她也知若是没能及时地下场辟谣,到时候苏毓,凌甜等人指不准又会抓着她的作风问题大做文章。 深思熟虑之后,她终是下定决心,欲凭着自身的医学鉴定书,彻底平息下外界的流言蜚语,并将侮辱诽谤的罪名扣在梁非凡头上。 眼下毕竟是法治社会,她纵想复仇,也须得在律法的框架下小心行事。 如今,林鲍已经在监狱里蹲好,吴欣怡和熊初陌两人也得到了她们应得的教训。 等梁非凡落入法网之后,她就可以全力地应对苏毓,凌甜二人。 虽然没法亲手将她们送入无间地狱,但亲手将她们送进铁窗里还是能够做到的。 另外,她远在乡下的表哥时弈,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根据重生前的记忆推断,时弈在一个多月后,就会前来投靠凌家。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他和凌甜二人还能耍出怎样的阴狠招数。 “医学鉴定都需要做哪些项目?”秦北冥对于这一方面知之甚少,略显好奇地问。 “具体要做哪些项目,我也不清楚。应当就是鉴定一下有没有流过产的痕迹。” “不如,别去做了。你若是肯相信我,我可以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将梁非凡送入监狱之中。” 秦北冥的手里早就掌握了梁氏集团非法融资的一些黑料,若真想要将梁非凡送入监狱,梁非凡绝对无力招架。 凌墨摇了摇头,笃定地道: “我的事我自己就能处理好。再有就是,我虽赶着去做医学鉴定,单单是想着提前留下一手。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我暂时还不打算动他。” “那...下午我陪你去一趟医院?” “不方便吧?不知道的人要是以为你是陪我去流产的,到时候即便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凌墨直接婉拒了他的提议。 “……” 秦北冥心下腹诽着,这辈子他都不可能陪她去医院做人流。 首先,他不会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再有就是,如果她真的怀了身孕,他又不是养不起,何必要打掉? 秦北冥越想越是离谱。 脑海中骤然间浮现出了凌墨挺着个大肚子,轻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的温馨画面。 凌墨纳罕地看着兀自发笑的秦北冥,倏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秦三爷,你究竟犯了多少种病啊?我怎么感觉,你每时每刻,都像是处于病发的边缘线...”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趣事。” 秦北冥回过神,报以骄矜的浅笑,转瞬就恢复了平素里高傲冷峻的模样。 “胸口不闷了?” “嗯。” 秦北冥下意识地垂头看了眼自己大敞的领口,索性一口气将余下的四粒扣子全给解了,“老毛病了,透透气就好。” 凌墨狂抽着嘴角,头一回听闻有人因为胸口闷堵而将衬衫的扣子给尽数全解了。 内里又没有穿着不合身的内衣,解扣子解个什么劲儿? “你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上课了。” 话音一落,凌墨赶紧移开了视线,急匆匆地往F班教室后门的方向跑去。 虽说,她对什么男色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经受得住秦北冥这么猛烈的攻势。 胸肌,腹肌外加上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真是要了她的小命! 秦北冥意识到这回她是真的害羞了,这才满意地系上了衣扣。 会害羞,便足以证明她心里头还有男女异性之别。 如此一来,他只要再加把劲儿,也许就能够彻底抓牢她的心。 …… 下午,凌墨准时出现在医院问诊室的时候,得见接诊的是个男医生,原本舒展的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虽说,医生面前并无男女之分。 但问题是,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啊。 就算是重活一世,她也没法在陌生男人面前做那什么私密的医学鉴定。 “瞎杵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坐。” 问诊室里,傅云阙朝着站在门口处的凌墨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他的笑容很暖,在窗外斜照进来的烫金色阳光的映衬下,整个人好似沐浴在柔光中,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和秦北冥的冷冽霸气不同,傅云阙更像是亲和的邻家哥哥,眼神干净,气质温和,好看却不具丝毫的攻击性。 “凌小姐是吧?怎么还不进来?” 傅云阙翻看着凌墨的问诊资料,柔声询问道。 闻言,凌墨忙收敛了眸中的欣赏之色,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傅云阙的对面。 “来做医学鉴定?” “嗯。” “可有人陪同?” “我一个人来的。” “好。”傅云阙点了点头,又看着她资料上的年纪,略显疑惑地问: “凌小姐,你当真年满20了?看你的样子,似乎还在读高中吧?” “医生,你问的未免太多了吧?”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傅云阙白大褂上的胸牌,略显不耐地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稍安勿躁。刘医生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马上就回来。” “所以,你并不是这个科室的医生?” 凌墨一想到自己差点儿被这个假医生给骗了,尾音微扬,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愠色。 傅云阙歉笑,缓声解释道: “刘医生有事,刚巧撞见我,便让我在这里接待一下她的病人。” “……” 凌墨见他总是温温柔柔的模样,瞬间也没了脾气,兀自玩着手机,静心等待着刘医生的归来。 约摸过了五分钟之后,一位打扮质朴的中年女医生气喘吁吁地推开了问诊室的门。 只见,她一边笑着向傅云阙道谢,一边接过了凌墨的问诊单,随口询问着凌墨: “想要鉴定有无流过产是吧?” “嗯。” “有没有流过产,你自己不清楚吗?”刘医生困惑地问了一句。 “我自己自然是清楚的。之所以前来做医学鉴定,不过是检方取证所需。” “这样啊。” 刘医生拉开了凳子,刚一坐稳,就细细地打量起了穿着高中校服的凌墨,轻问: “可有过两性之间的生活?” “没有。” “既然没有,还来做什么流产鉴定?直接去做个处女鉴定就可以了。” 122 苏毓棋逢对手 “不可以做流产鉴定吗?”   凌墨实在是不愿拿着处女鉴定书去定梁非凡的侮辱诽谤罪。   虽说处女鉴定书和流产鉴定书的作用相差不多,性质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将流产鉴定书摔在梁非凡脸上,一字一顿地同他说,肆意污蔑诽谤他人是犯法的。   但若是将流产鉴定书换成处女鉴定书,他指不准还要自恋地以为,她这是在暗示他,她还一直等着他呢。   刘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尤为严肃地说:   “不可以。流产鉴定只限于有过两性生活的女性能做,你要是执意要做,若是造成任何损伤,院方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的,谢谢医生。”   凌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硬着头皮照着刘医生所言行事。   待她做完鉴定,并将鉴定书提交上去之后,刚一转身,就见院长办公室的门虚虚掩着。   淡淡地扫了眼办公室里的光景,竟意外得见苏毓正坐在了院长办公室里头。   凌墨眉心一跳,特特凑至了门边,侧耳聆听着苏毓和院长的谈话。   院长办公室里,苏毓缓缓地摘下了墨镜,忧心忡忡地道:   “蒋院,亲子鉴定的结果出了吗?”   “早出了。我这不是看着鉴定结果不太对,这才去电让你亲自过来一趟吗?”   蒋方书端起茶杯,吹了吹杯面上的雾气,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抬眸看向了神色焦灼的苏毓,“鉴定结果显示,凌先生和令千金并没有血缘关系。”   闻言,苏毓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凌云龙和凌甜并非亲父女这件事儿她打一开始就晓得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都刻意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原以为,只要她不说,这个秘密就不会有公之于众的一天。   没想到,凌墨从乡下回来之后,气场大变,将她原有的计划全部打乱,甚至还让她和凌云龙之间生出了嫌隙,使得凌云龙开始怀疑凌甜的身世。   “凌太太,先喝口茶压压惊。”   蒋方书徐徐地为苏毓倒了一杯茶水,笑意炎炎地道:   “这事儿您也无须太过于担忧。目前就我知道鉴定结果,您要是不满意这个结果,我大可替您将鉴定结果改上一改。”   苏毓叹了口气,此刻也不怕丢人什么的,郁郁寡欢地说道:“没想到,我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究还是兜不住了。”   蒋方书见状,忙拍着胸脯保证:   “怎么会兜不住?鉴定结果一改,凌先生势必会彻底打消疑虑。到时候,他还会因为对你们娘儿俩的疑心而感到愧疚,势必会加倍地对你们好。”   “但愿如此。”   苏毓想到近些时日以来凌云龙心不在焉的模样,眉眼间尽显愁绪。   门外,凌墨透过狭小的门缝定定地看着坐在苏毓对面眉毛浓密的大鼻子院长,心下骤然生出了一个尤为可怕的想法。   凌甜并非是凌云龙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凌墨早有预料。   只不过,苏毓和仁禾医院院长的关系是她之前没料到的。   再加之这家医院曾是给她妈妈时萦接生的医院,凌墨突然觉得她妈妈的死,极有可能和办公室里这位蒋院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许,十七年前,亦是苏毓和这位蒋院长串通一气,故意制造出了她妈妈羊水栓塞意外身亡的假象。   思及此,凌墨周身气场骤变,森冷的眸光中透着一股子浓烈的煞气,使得办公室里背对着凌墨而坐的苏毓不禁打了个寒颤,频频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小朋友,怎么跑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偷听人说话呢?”   傅云阙见凌墨久久地站定在了院长办公室门口,遂阔步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凌墨骤然回过神,见来者是傅云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冷声道:“怎么哪都有你?”   傅云阙作无辜状挪了挪手,声音悦耳似空谷清泉:   “别误会。我当真没有跟踪你,单单只是凑巧。”   凌墨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口问道:   “院长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从业多少年了?”   在此之前,凌墨也曾怀疑过她妈妈的死和仁禾医院脱不了干系,亦曾多次让人调查过仁禾医院的院长以及当天替她妈妈接生的医护人员。   只不过,十七年前仁禾医院的院长是一位女士,早已退休,且作风正派,压根儿就不像是会使阴招的人。   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苏毓和现任院长在办公室内密谈,短时间内她还真不会怀疑到这位蒋院长身上。   “院长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正是现任院长蒋方书,从业似乎有三十年了。约莫在十年前,他就晋升成为了医院的院长。”傅云阙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蒋方书的一切信息都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凌墨。   凌墨没想到傅云阙问都没问缘由,直接将蒋方书的个人信息告诉了她,特特向他道了声谢:   “多谢。”   “不必客气。”傅云阙勾起唇角,扬起了一抹恬淡又明媚的笑容。   他见凌墨性子清清冷冷的,且是一个人前来医院做的医学鉴定,心下暗忖着,她也许是遭受了诸多的非议,被逼无奈才会想着凭着医学鉴定保护自身。   如是一想,他更加觉得眼前看上去十分坚强的女孩,其实也很需要别人的帮助和保护。   沉吟片刻之后,他缓缓地从白大褂的外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郑重其事地给凌墨递了过去,“今后,若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不妨来找我倾诉一二。我虽是外科医生,心理学方面也颇有研究,也许能替你解惑。”   “好。”   凌墨接过了傅云阙的名片,垂眸看向烫金的“傅云阙”三字,上辈子的记忆骤然涌入了脑海中。   上辈子,她虽未曾见过傅云阙本人,却是从多方渠道听说过这位心脑外科界的天才医生。   年仅26岁,就斩获了无数的荣誉。   称他一声杏林圣手也不为过。   “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吧。”傅云阙看了看手中的腕表,语气柔和地对凌墨说道。   凌墨点了点头,同他告别后,就径自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瞅见了凌云龙正揽着一个打扮清纯,身材却十分火辣的年轻女孩子,有说有笑地往妇产科的方向走去。   为防被凌云龙认出,凌墨忙背过了身子,佯装在窗口排队等着挂号。   直至凌云龙和那女孩走远,她才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给苏毓发了条匿名信息:   【凌太太,你先生正在仁禾医院陪着其他女人去妇产科看诊,你知道吗?】   刚从院长办公室走出的苏毓收到匿名短信之后,第一时间便气势汹汹地赶去了医院妇产科。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心思去探究是谁给她发的匿名短信。   满脑子只想着将勾引凌云龙的那个狐狸精碎尸万段。   约莫三十秒的时间,苏毓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妇产科。   当她得见凌云龙正同怀中清纯动人的女人贴脸交谈的场面,火气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再顾不得其他,扯着嗓子就是一阵暴吼:   “凌云龙,你不是跟我说最近公司事务繁忙,你吃住都在办公室里吗?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这个女人是谁,我跟你没完!”   凌云龙错愕地看着怒气腾腾杀到的苏毓,心虚地松开了搁在谢潇爱纤腰上的手,阔步上前,讪讪陪着笑脸:   “我不是让你在家中安心养胎吗?你怎么会在这?”   “这话应当是我问你才对!平时让你陪我上医院做孕检,你总是推三阻四。今儿个,你竟有时间陪着个狐狸精来挂号?”苏毓心里一酸,难受得眼眶发红,热泪簌簌地顺着脸颊滑落。   “你误会了。这位是合作公司的董事长助理,刚刚在商谈工作事宜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我只好带她来医院看看。”   “凌云龙,你当我瞎吗?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狐狸精就是不日前和你在酒店里打得正欢的那位。怎么,敢做不敢认?”   苏毓胡乱地擦拭了脸上的泪痕,除却愤怒,更多的是心痛。   谢潇爱冷眼睨着惯会卖可怜的苏毓,好似在宣誓着主权般,略心机地将身子往凌云龙身上靠去,而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此刻正挑衅地看向了气急败坏的苏毓。   “凌先生,这位就是凌太太么?”   谢潇爱声音柔柔弱弱的,倏然仰起头,一脸天真地询问着凌云龙。   凌云龙尚未答话,苏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阔步上前,扬起手臂“啪”的一声,狠狠地甩在了谢潇爱那张精致的巴掌小脸上。   “狐狸精,我让你勾引别人老公!今天,我非撕烂了你这张狐狸皮。”   苏毓再不顾豪门阔太的形象,随手将包扔至一旁,撸起薄纱衣袖,就欲上前扯拽着谢潇爱的披肩长发。   “啊!”   谢潇爱硬生生地挨了苏毓一巴掌,也不见愤怒,只下意识地往凌云龙怀中躲去。   她双手紧紧地攥着凌云龙的衣襟,声音因惊恐而带着些微的颤抖,“凌先生,我好怕!凌太太为什么要打我?好疼,好疼...”   凌云龙本不想将事情闹大,苏毓却尖着嗓子如同泼妇一样逮着谢潇爱喊打喊杀。   无奈之下,他只得板下脸,怒斥着毫无形象可言的苏毓:   “这么多人看着呢,能不能别闹?你不嫌丢人,我还要做人的。苏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手打她一下,我立刻就跟你离婚。”   “离婚?凌云龙,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竟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苏毓恨极,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她捻着手指,直指着凌云龙的鼻尖,悲愤交加的脸上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凄楚。   凌云龙因着周遭众人的异样目光,倍觉尴尬,只气愤地指责着苏毓:   “一天到晚就知道疑神疑鬼!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位谢小姐是合作公司的董事长助理。你倒好,问也不问,上前就甩人家一巴掌。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怎么跟合作公司交代?”   “我...”   苏毓明知凌云龙在扯谎,却又不敢同他争执到底。   万一激怒了他,他一气之下当真签署了离婚协议书,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站定在凌云龙身后的谢潇爱挑衅地扬了扬眉,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毓此刻的狼狈模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凌先生,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凌太太置气,我没事的。”   凌云龙冷哼了一声,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呵斥着苏毓:   “还不快向谢小姐道歉?”   “凌云龙,你有没有搞错?该道歉的人,明明是这个狐狸精,不是我!”   苏毓没想到凌云龙居然会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三儿道歉。   她眼里除却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伤心。   谢潇爱见苏毓又打算靠眼泪来博取同情,轻蔑地翻着白眼,转眼便作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柔声劝说着凌云龙:   “凌先生,您还是先安抚好凌太太的情绪吧。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先走一步,改日再议正事。”   “好。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回家记得用冰块敷脸。”   凌云龙细声叮嘱着大半边脸已经被打肿的谢潇爱,因着她的“通情达理”,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向她倾斜。   谢潇爱走后,凌云龙只厌恶地扫了一眼委屈地泪如雨注的苏毓,“动手打了人,还好意思哭?” 123 梁渣求婚墨姐 帝煌酒店顶层,陆靳九蔫蔫地倚在了沙发上,委屈巴巴地瞅着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公务的秦北冥,长吁短叹:   “三哥,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嗯?”   秦北冥并未看他,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陆靳九的情绪显得极为低落,闷闷道:   “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我看了谢潇爱和凌云龙的亲密照之后,心里头总有个疙瘩,现在已经对网红妹妹提不起兴致了。”   “这事你该找医生。”   秦北冥倒是觉得陆靳九也该收收心了。   有朝一日,他和凌墨若是能修成正果,她若是担忧陆靳九带坏他,不让他和陆靳九来往,他自然只能乖乖听话。   想到凌墨,秦北冥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不少。   他习惯性地将手抄入裤兜里,探了半天,没摸着备用药,只好悻悻收回手,继续臆想着和凌墨一道共同谱写的大好未来。   正当他频频走神之际,陈虢突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脸激动地凑到秦北冥耳边,超大声地道:   “Boss,凌小姐那边取证很顺利。虽然没有做成流产鉴定,但仁禾医院开具的处女鉴定书,也一样行之有效。”   “我去...”   陆靳九听得目瞪口呆,神叨叨地嘀咕着,“传闻中,三嫂可是划船不靠桨一生全靠浪的浪里小白龙啊!怎么转眼间,就变成母胎单身狗了?”   这一瞬,陆靳九突然觉得秦北冥和凌墨之间真是默契到了极致。   一个帅绝人寰,一个绝美无双。   最妙的是,这俩人似乎都没有谈过恋爱。   虽说,秦北冥已经上了年纪,但依旧不妨碍他狠磕这对童男童女之间纯纯的爱恋。   “狗东西,谁让你去查她的?”   秦北冥扫了眼陈虢手中的鉴定书复印件,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本就是十分隐私的东西,陈虢这货竟当着陆靳九的面儿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陆靳九可是出了名的大喇叭。   万一哪天说漏嘴,让凌墨误以为他在查她,他就算是长了百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啊?”   陈虢原以为凭着秦北冥对凌墨的在意程度,定会十分在意鉴定结果。   不成想,秦北冥居然发起了无名火。   陆靳九亦不明白秦北冥为何突然发怒,尤为好奇地问:   “三哥,难道你真的不好奇三嫂的过去?我还以为,你看了鉴定结果后会暗自窃喜呢。”   “好奇,不过我更希望她亲口跟我说。”   秦北冥悄然地将鉴定书锁到了抽屉里,沉声言之,“从今往后,切记别再去查她。”   “好的,我知道错了。”   陈虢连忙认错,为了转移秦北冥的注意力,特特提了一嘴:   “梁非凡那边似乎已经收到了法院传单。据传,梁非凡当初亲手撕毁和凌小姐之间的婚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对凌小姐私生活的误解。现如今,误会得以解除,就是不知他们之间的婚约还作不作数。”   “怎么作数?你当我是死的?”   秦北冥虽不能确认凌墨心里究竟有没有他的位置。   但他能够确定的是,只要他在一日,梁非凡就别想着再去祸害凌墨。   陆靳九的精神气稍稍恢复了些,笑道:   “三哥,我怎么感觉不论是什么屁丁点大的事,一旦牵涉到三嫂,你就会变得特别沉不住气?其实啊,我觉得你还得好好感谢梁非凡。倘若,他打一开始就懂得珍惜三嫂,这会子哪有你的戏份?”   秦北冥闷哼着,显然很不情愿提及梁非凡这个人。   但凡是伤害过凌墨的人,他都觉得十分讨厌。   要不是凌墨再三嘱咐过他不要插手这事,他真想用最为直接原始的暴力手段,来替她扫平一切阻碍。   另一边,梁非凡收到法院传单之后,整个人亦变得十分暴躁。   只听“硴啦”一声脆响,他桌上的玻璃杯便被他砸得稀碎,“我特么花这么多钱养你们,你们居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梁总,这件事当真不好处理。现下,临江各大家族都在插手此事,霍、陆、顾三大家族均在其列。不止如此,连久无动静的老秦家也出手了。”梁非凡的特助绷直了身体,压低了声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事情的原委。   “霍氏也插手了此事?他们是想干什么?想要落井下石?”   梁非凡单手扶额,顿觉头疼不已。   单单一个霍氏,就足以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特助摇了摇头,审慎言之:   “单看各大家族对梁氏的态度,并不像是在落井下石,反而更像是在为时简集团凌大小姐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   梁非凡眉头紧蹙,倏然忆其在Only酒吧偶遇凌墨的那一次,顾南风和陆靳九均出面替凌墨解围了的。   不对。   除了顾南风和陆靳九之外,现在一中任职校医助理的秦北冥也在场。   秦北冥...   梁非凡后知后觉,这才发现秦北冥也姓秦。   难道,秦北冥就是临江老秦家那位神秘的病鬼大少?   这也不对。   临江老秦家虽家道中落,再不似当年辉煌,但到底是名门望族,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让秦家大少开着一辆破车招摇过市。   再有就是,他虽从未见过秦家大少真人,却也听人说起过,秦家大少样貌丑陋,眉上还带着渗人的伤疤,不止病弱,性格还十分的乖戾,整一个人间怪物。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将秦北冥排除在外。   毕竟,秦北冥的气质样貌,搁在娱乐圈都能称得上一句绝绝子,完完全全和丑陋搭不上边。   梁非凡定了定神,又坐回了办公桌前,冷声言之:   “既然各大家族摆明了和我们对着干,我们若是在此刻认怂,未免太掉面儿。你且去将得以证明凌墨三度流产的单子打印出来,并通过各大媒介造造势。什么诽谤不诽谤的,这本就是事实,传得多了,就无从查起了。”   “梁总,这么做怕是有违律法。”特助面露难色,为难地说。   “什么意思?”   “凌大小姐那方已经出具了处女鉴定书,再传她曾多次流产一事,均会被定义为造谣诽谤,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特助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相关文件,毕恭毕敬地递到了梁非凡面前。   梁非凡曜黑的眼眸定定地锁着面前的文件上,半信半疑地问:   “她不是说要去做流产鉴定?没头没尾地发来一份处女鉴定,这也能作数?再说,处女鉴定不是最容易伪造?”   “伪造的想必也鉴定得出来。给她做鉴定的,是一位经验丰富且从业几十载的专科医生,想来不会出错。”   闻言,梁非凡骤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倘若有关凌墨过去的那些流言全是假的,那他岂不是误会她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梁非凡的心跳好似漏掉了一拍。   突然间,他竟有些不敢面对真相。   “梁总,您怎么了?”特助见梁非凡双手紧捂着脑袋,做出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轻问出声。   “滚。”   梁非凡烦躁不已,从裤兜中翻出手机随即给凌甜打了个电话。   接到梁非凡的来电,凌甜显得十分兴奋,嗲着声音,软软糯糯地开了口:   “非凡哥哥,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甜,我且问你,凌墨曾三度流产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梁非凡懒得同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地问。   凌甜眼皮狂跳,感觉到梁非凡的情绪不大对劲,瞬间警惕了起来,支支吾吾地答:   “非凡哥哥手里不是还有姐姐三度流产的铁证吗?怎么突然又质疑起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手里的流产鉴定书极有可能是假的。你只需告诉我,究竟是从哪儿得知凌墨曾流过产的。是亲眼所见,还是听别人说的?”   “其实,这件事是姐姐在乡下的表哥跟我说的。姐姐和她的表哥关系十分亲厚,她表哥说的话,应该假不了。”   凌甜深知大事不妙,索性将这口黑锅甩到了时弈头上。   梁非凡听凌甜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的大错。   这一刻,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分悔意。   若是早些得知凌墨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他又岂会负气撕毁他们之间的婚约?   “小甜,你可有凌墨表哥的联系方式?”   梁非凡久久缓不过劲儿。   心里既希望凌墨从未被他人染指过,另一方面,为了让心里好受些,又矛盾地希望凌墨腌臜的过去是真实存在的。   凌甜紧咬着下唇,预感到梁非凡对凌墨的感情即将死灰复燃,难受得无以言表。   沉默了好一会儿,等梁非凡沉不住气再度出口询问,凌甜这才低低地答道:   “非凡哥哥,很抱歉,我并没有姐姐乡下的表哥的联系方式。姐姐流产过的事,是两三年前我和妈一道去乡下看望姐姐,她表哥无意间说漏嘴的。”   “好,我知道了。”   梁非凡此刻已经不愿意相信凌甜所言,不过面上倒还过得去,和和气气地同她寒暄了一阵,这才挂掉了电话。   然,刚挂掉电话,他就暴躁地将手中的手机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在欺骗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欺骗我?”   “梁总,保重身体...”   他身边的特助被他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想要快些逃离办公室,却又不敢贸然出逃,只得眼巴巴地瞅着雷霆震怒的梁非凡,寄希望于他能快点放自己离去。   “你速让人去调查一下有过凌墨的挂号记录的那几家医院,最好能调出她的问诊记录,或是当年她出入医院的监控。”   梁非凡双手叉腰,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凌甜骗得团团转,怄得差点儿吐血而亡。   “好的,我这就去。”   特助筛糠般点了点头,好似得了特赦令一般,唰的一下溜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梁非凡就再也睡不踏实。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第一件事就是给特助拨去了电话:   “可是查到了什么端倪?”   特助半分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说:   “梁总,那家医院的相关负责人说,他们医院根本没有凌墨的挂号记录。凌墨的表哥时弈,倒是曾带过好几个女生去医院人流。”   “时弈具体带过几个女生去的医院做人流?”   “三个。”   闻言,梁非凡的脑袋更觉疼痛不已。   合着时弈出具的三份流产证明,全是他女朋友的流产记录?   梁非凡气得攥紧了拳头,一拳又一拳地重锤着床板。   意识到自己当真错怪了凌墨,梁非凡埋在内心深处的那份爱慕再也藏不住。   他着急忙慌地下了床,慌里慌张地穿上了衣服,便驱车往一中的方向驶去。   这一刻,他无比渴望能早点见到凌墨,好亲口问问为何总是不肯对他说出实情。   七年前他为了自身利益,确实冷酷地舍弃了心底里的挚爱,转而选择了背景更为强大的凌甜。   那时候,鲜少有人知道苏毓还有个大佬干爹一事。偏偏凌甜向他透露了这一茬,才使得他狠下心肠,放弃了一直喜欢着的凌墨,任她被放养到乡下,不管也不问。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她的感情早该淡去。   不成想,他对她的执念却日益深刻...   在一中校门口等了近半个小时,梁非凡总算等来了他想了整整一晚上的凌墨。   不等凌墨回过神,他便三步并作两步箭步冲上,挡在了凌墨身前,“为什么骗我?”   随着凌墨后脚下车的凌甜瞅着梁非凡此刻近乎发狂的模样,心里更加酸楚。   都说关心则乱,梁非凡定是对凌墨动了真心,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流露出真情实感吧。   “大早上的,放的什么屁?”   凌墨无语地看着胡子拉碴,尤为邋遢的梁非凡,一把将他推到了一旁,拽里拽气地道:   “再缠着我,我就告你骚扰。”   “墨墨,你是不是还在和我置气?你听我解释,我之前是当真不知道你还是处女。我要是知道实情的话,绝对不可能亲手撕毁我们之间的一纸婚约。一会儿,我就亲自登门,和伯父商讨何时再定下你我的婚约。” 124 甜茶决心挽回季衍 “梁非凡,你是不是有病?当初亲手撕毁婚约的人是你,现如今死缠烂打的人又是你。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如同七年前一样,傻傻地在原地等你?”   凌墨桃腮含笑,不怒而威,额前自然而然地垂下几缕发丝,迎风而曳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   她的声音不大,吐字却极其清晰,足以让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听清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这不,她话音刚落,周遭便传来了有关于梁非凡诸多劣迹的非议之声。   “这位梁氏集团的大总裁可能真的有病!昨儿个还和凌甜打得火热,今天怎么又缠上了凌墨?”   “昨天还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污蔑凌墨同学作风不检,曾三度流产。要不是凌墨同学机警,录下了她和梁渣男的对话,她怕是早就被流言蜚语给毁了。”   “不长记性的渣狗玩意儿。这么快就忘了昨天被F班同学围殴的惨痛经历,今天居然还敢来找凌墨同学的麻烦。”   “搞不懂这位大总裁的脸皮怎么这么厚!难不成,他以为和梁静茹同姓,人家就会给予他无限作死的勇气?”   ……   听闻一中的学生又一度提及昨日被凌墨放出的录音,梁非凡的脸色黑沉到了极致。   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可能地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凌墨身上,双手紧摁着她的肩膀,耐着性子哄着她:   “墨墨,别再犟了。我承认当初是我没有弄清楚情况误会了你,我现在已经向你道过歉了。我们和好,好吗?”   “和哪门子的好?我们压根儿就没好过。”   凌墨定定地凝望着面前显得十分着急的梁非凡,心里头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反倒觉得十分的恶心。   “墨墨,欲擒故纵的把戏可别玩过了,我的耐性十分有限。”   梁非凡狂躁地扯了扯衣领,压低了声在凌墨耳边低语:“跟了我,我能将你宠上天。若是执意不从,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毁了你。”   “有多少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凌墨挑了挑眉,丝毫不惧梁非凡话里行间的威胁之意。   梁非凡见凌墨软硬不吃,火气上头,“凌墨,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以我的条件,你想高攀还未必高攀得上。”   “我最后说一遍,再不滚,我就告你骚扰。”   “嘴硬对你有什么好处?”   梁非凡被凌墨淡漠的态度重挫了自信心,愈发气急败坏: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就是不肯答应和我在一起。难不成,你的那份处女鉴定书是托人伪造的?对,肯定是这样!你一定是怕被我发现事实的真相,才不愿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凌墨满头黑线,只觉梁非凡的想象力十分的感人。   她之所以对他爱答不理,单纯是觉得他恶心龌龊,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倒好,竟又开始怀疑医学鉴定的真伪。   “就你这想象力,不去写玄幻小说真是可惜了。”凌墨轻嗤出声,犀锐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讥诮之意。   “呵...还在装模作样?”   梁非凡察觉到凌墨对他的抵触情绪,情绪愈发失控。   下一瞬,他猛地拉开了车门,作势欲将她塞入车里,“你不是说你还是处女?那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   凌墨没想到梁非凡竟疯到这种程度,原本并不打算在校门口动手打人,见他还想着将她往车里拽,气得重拳砸在了他的脸颊上,“梁非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龌龊?是嫌诽谤罪罚得太轻?”   与此同时,秦北冥得见梁非凡作势欲向凌墨施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凌墨轻拽至了身后。   “秦北冥是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抢女人?”   梁非凡扫了眼秦北冥停在一旁的平价代步车,话里行间的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秦北冥一手扼住了梁非凡的脖颈,猛地将他往车里摁去,以仅仅只有他们两人得以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梁非凡,好大的胆子,我的女人你也敢觊觎。”   “你的女人?什么意思?”   梁非凡极力地想要挣脱秦北冥的桎梏,却发觉秦北冥的力气极大,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字面意思。”   秦北冥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直接折断了方才梁非凡触碰过凌墨的那只手。   梁非凡疼得倒抽了一口气,身体因被秦北冥的膝盖顶着,完全动弹不了,只余下两只露在车门外的小腿费劲地扑腾着。   凌墨瞅着他们二人之间尤为暧昧的姿势,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有些担忧秦北冥会假戏真做,对被他压在身下的梁非凡动了欲念,忙上前轻拽着他的衣角,“小秦医助,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一下姿势。”   “……”   秦北冥后知后觉,听闻凌墨这么一说之后,赶紧松开了梁非凡,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眉眼间满是对梁非凡的嫌恶之色。   梁非凡眸中藏了一丝惧意,左手紧捂着被秦北冥拧骨折的右臂,神叨叨地嘀咕着:   “疯子!这可是法治社会,动不动喊打喊杀是犯法的。”   “如果不是法治社会,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   秦北冥鹰隼般犀锐的眼眸中迸现出浓重的煞气。   他本就看不惯梁非凡,得知梁非凡竟还想着染指凌墨后,更是对其深恶痛绝。   凌甜见梁非凡负了伤,忙跑上前,轻轻地搀扶着他,目露关切:   “非凡哥哥,你没事吧?我这就让刘叔送你去医院。”   梁非凡并未推开凌甜,可他的眼神却未离开过凌墨半步。   饶是被秦北冥折断了一只胳膊,仍不甘心这么放走凌墨。   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梁非凡煞白着脸色,缓缓起身,向着凌墨迈进了两步,“墨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啊,你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走那么近?”   “梁先生,请你搞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了婚约的束缚。我想和谁走近就很谁走近,你管不着。”凌墨彻底没了耐心,语气不善地道。   “你是为了气我,才会和秦北冥这个软饭男走这么近对不对?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对不对?”   梁非凡实在是不甘心输给了一个开着破车无权无势的软饭男,轻甩开了凌甜的胳膊,再度放低了姿态,低声下气地祈求着凌墨的原谅:   “抱歉,我刚刚不是有意吓你的。你只要答应同我和好,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好好爱你。”   “梁非凡,不瞒你说。我对未来有过无数个设想,不过每个设想里,都没有你的存在。”   “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真就比不上这个软饭男?”   梁非凡恨透了秦北冥,却又不敢当着秦北冥的面说他的坏话,只阴阳怪气地内涵了一句软饭男。   凌墨很不喜欢梁非凡称秦北冥为“软饭男”,骤然冷了面色:   “平心而论,你真是连小秦医助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闻言,秦北冥得意地扬了扬眉,唇角疯狂地向上扬起。   他就知道,他和他的女孩儿之间是一场浪漫的双向奔赴。   梁非凡恶狠狠地盯着春风得意的秦北冥,想发作又怕再挨上一顿胖揍。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匆匆撂下一句狠话,弃车而逃。   “怂包。”   凌墨瞅着梁非凡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低低地笑出了声。   凌甜却觉凌墨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她连做梦都想着早日跨入梁家大门,坐上梁家主母之位。   不成想,凌墨竟为了一个穷医助,放弃了帅气多金的梁非凡。   凌墨察觉到凌甜满含着嫉妒之火的目光,倏然侧过头,冷冷地回看着她。   “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甜被凌墨盯得毛骨悚然,怯生生地开了口。   “那天我在车里跟你说的话,你没听明白?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将你一并拖入无间地狱。”凌墨斜勾着唇角,眼神又痞又野。   “这是法治社会,你要是敢乱来,小心我报警抓你。”   “法治社会又如何?我照样能让你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凌墨轻拍着凌甜的脸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   凌甜总感觉此刻的凌墨如同魔鬼一样可怕,尽管恨得牙痒,却是连屁都不敢放。   踯躅再三,她终是没勇气当面挑衅凌墨,鲠在喉间的谩骂亦尽数咽了回去。   没了季衍为她出头之后,再加上吴欣怡和熊初陌还在悲催地吃着牢饭,凌甜显得格外的孤立无援。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凌墨的对手,凌甜只得低垂着脑袋,不动声色地绕过了她,捂着口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半,小跑着进了校门。   还没跑出几步,她竟和匆匆赶来正打算替凌墨解围的季衍撞了个满怀。   “季衍...”   凌甜徐徐抬头,轻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脑袋,嘴里轻声呢喃着季衍的名字。   季衍听闻凌墨被梁非凡围堵在校门口,着实担忧梁非凡会对凌墨不利,完全没工夫应付凌甜,只敷衍地问了一句:   “有事吗?”   “可否借一步说话?”凌甜察觉到季衍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季衍正想拒绝,恰好瞥见凌墨正和秦北冥一道有说有笑地走入了校门,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垂眸沉思了片刻,他终是点了点头,沉声道了一句:   “可以。”   凌甜欣喜于季衍松了口,特特和他并排而行,素手指了指教学楼上的天台,“不如,去天台吹吹风吧?”   “你喜欢就好。”   季衍深吸了一口气,竭尽所能地克制着对凌甜的爱意。   暗恋了她整整两年,让他在短时间内彻底放下她,显然不切实际。   他能做的,只有将那份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意深埋在心间。   直至那份爱意在岁月的洗礼下,被抔抔黄土掩埋,长了草,消了骨。   “季衍,这几天我过得很不好。”   刚走上天台,凌甜就扑入了季衍的怀中,近乎失控地嘤咛出声。   季衍僵着身体,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做。   她哭得伤心,他要是再将她一把推开,无异于雪上加霜。   只是,他又不情愿让她这么抱着。   又不是男女朋友,这样暧昧的举动确实不合适。   思虑再三,季衍只得先稳住凌甜的情绪,同她细细说道:   “凌甜同学,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先放开我,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我不。季衍,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凌甜急于挽回季衍,自然不甘心就此撒手。   季衍纠结地拧紧了眉头,沉吟了大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定定地看向凌甜:   “凌甜同学,有个问题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喜欢过我吗?”   季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每个字都显得小心翼翼。   凌甜仅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答复,季衍心里并未显出一丝一毫的欣喜,继而问道:   “那你喜欢过梁非凡吗?”   “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姐姐跟你说了什么?”   “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梁非凡,就我一个人被你蒙在了鼓里,耍得团团转。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像个傻瓜,愚昧且可笑。”季衍自嘲地笑了笑,终于狠下决心,将赖在他身上的凌甜推向了一旁。   凌甜轻咬着下唇,委屈兮兮地解释着,“季衍,我真的从未想过欺骗你。”   “别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鬼话,行吗?”   “不是的。我心里一直有你的位置,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找你谈话。”   凌甜深知,失去了季衍的庇护,她之后在一中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为了重新赢回季衍的心,她不得不主动出击。   “太迟了。”   季衍沉痛地闭上了眼眸,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忧郁:   “你和熊初陌在监控室里的对话,我全听到了。凌甜,谁也不是傻瓜,没有人会为一个不值得去爱的人卖一辈子的命。我承认,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为了你彻底迷失自我。不会为了哄你开心,每次绞尽脑汁地控分心甘情愿地屈居第二。” 125 秦老夫人登门议亲 “太迟了。”   季衍沉痛地闭上了眼眸,徐徐说道:   “你和熊初陌在监控室里的对话,我全听到了。凌甜,谁也不是傻瓜,没有人会为一个不值得去爱的人卖一辈子的命。我承认,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为了你彻底迷失自我。不会为了哄你开心,每次绞尽脑汁地控分心甘情愿地屈居第二。”   凌甜摇了摇头,双手紧攥着季衍的胳膊,声色哽咽:   “不要丢下我,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其实,你的付出我一直都有看在眼里的。”   “当真看在眼里了吗?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你理所当然地挥霍着我给予你的好,未曾拒绝过我,也未曾同我挑明了说你压根儿就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只是将我当成了你的万年备胎,亦或是一条忠实的舔狗。”季衍想起自己为凌甜做过的蠢事,自嘲地扬了扬唇,勾起了一抹惨淡的苦笑。   凌甜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季衍对她的态度会变得这么冷淡。   前后巨大的落差感,使得她不受控地放声大哭了出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生命只有一次,我曾将所有的热爱都赠予了你,可惜你对此不屑一顾。亲耳听闻你和熊初陌的对话后,我难受得想去寻死。要不是凌墨同学的开导,我可能至今都找不回活着的意义。人家好心救我一命,我又岂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再将生命浪费在你的身上?”   提及凌墨,季衍眉眼间的忧郁骤然散去。   凌墨不是很喜欢笑,平素里总是一副拽酷的模样。   但只要她展开笑颜,整方世界好似都能因此而绚烂多姿。   “呵...”   凌甜冷笑出声,尽可能地逼回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却在开口的那一瞬,歇斯底里的暴吼出声:   “骗子!什么将所有热爱都赠予了我,什么再不愿将生命浪费在我身上?通通都是狗屁!你分明就是爱上了凌墨,才会如此狠心地抛下我,对不对?”   季衍皱了皱眉,试图着纠正着凌甜的措辞:   “凌墨同学是天上月,是山上雪,我配不上。我做了太多错事,还差点儿毁了她的人生。现如今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赎罪。”   “赎罪?难道不是见色起意?季衍,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过你,凌墨勾人的手段可不是你能应付的。她还没被接回凌宅之前,就因作风不检,做过多次人流手术。说白了,她不过是一只被人玩烂了的破鞋。这样的凌墨,你还敢要吗?”   季衍没料到凌甜会用这么肮脏的字眼来形容凌墨,对凌甜的好感骤然锐减。   对F班的同学来说,凌墨就像是驱散黑暗的灼灼烈日,亦像是茫茫迷雾中毅然处理在前路上的灯塔,坚定不移地引领着他们奔向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   也正是因为凌墨的正直善良,让他彻底从迷情中醒悟过来。   对他来说,凌墨完全称得上他生命中的贵人。   见凌甜总想抹黑凌墨,饶是温柔似水的季衍,亦隐隐动了怒。   他眉头紧拧,语气冰冷地同凌甜说道:   “醒醒吧。凌墨同学都已经亲自下场辟谣,你一个做妹妹的,为何非要将这些脏水泼到她身上?”   凌甜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了凌墨,话锋一转,又做出一副弱者的姿态,可怜兮兮地道来:   “你们都被姐姐炉火纯青的演技给骗了。七年前,她刚满十岁那会儿,就因为嫉妒,将我从二楼楼梯上推下。要不是我命大,这会子怕是早就沦为一缕幽魂了。”   “我怎么觉得,论演技,还是你比较出色?”   事实上,季衍亦在微博上刷到过凌墨的辟谣视频。   那时候,他也曾以为凌墨的演技好到了足以蒙骗全国网友的地步。   现在看来,才知凌墨在辟谣视频里所陈述的事情均为事实。   反倒是一直以弱者自居的凌甜,更像是这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   彻底看清了凌甜的真面目之后,季衍突然发觉凌甜根本不值得他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凌甜,听我一句劝,放下仇恨,兀自珍重。”   季衍匆匆地撂下一句话,便赶着给F班的同学辅导功课。   “别走...”   凌甜望着季衍渐行渐远的身影,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地失去他之后,颓然无力地瘫倒在地,心底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自她懂事的时候起,就梦想着能嫁入豪门,风风光光地当她的豪门阔太。   而英俊多金的梁非凡,恰好满足了她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再加上凌墨也曾喜欢过梁非凡,这使得胜负欲极强的她卯足了劲儿,连做梦都想从凌墨手中抢过梁非凡。   也正是因为这份执念,使得她完完全全忽略了真心实意地宠着她,关心着她的季衍。   比起梁非凡的敷衍,季衍显得格外的真诚。   只可惜,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珍惜季衍对她所付出的一切。   直到失去的时候,才知何为痛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凌墨!”   凌甜崩溃地在天台上哭了大半个小时,直至将声音哭哑,方才止歇。   等她徐徐地走下顶楼之际,除却通红的眼眶,周身已然看不出丝毫狼狈的痕迹。   她依旧如同往常一样,高傲地仰着下巴,挺直了背脊,在一众同学的注目礼中,目无斜视地回到了A班。   正三五成群地为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闲聊的女同学们见凌甜如同高傲的孔雀一样默不作声地走入了教室,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还别说,气质这块凌甜真是拿捏得死死的。刚刚还在天台上鬼哭狼嚎,没想到从顶楼下来后,居然不见丝毫的狼狈。”   “嗐~依我看,凌甜失去了季大班长这么一个坚实的靠山,想来又要开始物色新的猎物了。”   “你可真是神了!你们快看她最新发布的朋友圈,又是一如既往的白莲花风格。就是不知,这一回,又有哪些憨傻直男会落入她的圈套。”   ……   另一边,正在F班给同学们辅导功课的季衍无意间刷到了凌甜的朋友圈,已然舒展开来的眉头倏然紧拧成了一团。   程承瞟了眼季衍手机屏幕上凌甜的怼脸自拍,轻轻的拍了拍季衍的肩膀,沉声安慰着他:   “拿得起更要放得下。放下很难,但总有一天,时间会抚平所有伤痕。”   “你误会了。”   季衍毫不迟疑地摁下了屏蔽凌甜动态的按键,不急不缓地道:“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那句文案。”   “啊?”   程承显得有些吃惊,连声追问:“凌甜同学的文案有什么问题吗?我依稀记得‘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似乎是出自电影《乱世佳人》。那时候,陪我姐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姐还动情地哭得稀里哗啦。”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她不配。电影里的女主人公光芒万丈,而凌甜却只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内里早已黢黑一片。她想将自己类比成电影里的女主人公,殊不知,她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啊这...”   程承没料到有生之年还能从季衍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坐在不远处的凌墨听闻了季衍所言,一时间亦觉得他的这番话颇有几分道理。   于是乎,她也跟着点开了朋友圈,随手给凌甜的动态点了个赞。   她相信,她的这个赞虽不能对凌甜造成物理伤害,但也足够凌甜气上大半天了。   正狗腿地给凌墨递牛奶的顾听白瞥见她的一系列骚操作,“噗嗤”笑出了声:   “果真!还是小女孩更懂得如何气死小女孩。”   “谁是小女孩?顾小白,你给老子说清楚。”   凌墨一直觉得自己更适合做大姐大,听闻自己上辈子的小弟唤自己小女孩,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听白忙捂着口鼻,乖巧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我是小女孩,我是...”   “这还差不多。”   凌墨低垂着脑袋,捋直了吸管,往牛奶瓶上的开封口插去。   下一瞬,只听“滋”的一声怪响,凌墨便被喷涌而出的牛奶溅了一脸。   我草...   凌墨眨了眨眼,有些懵逼地看向了手中只剩下半瓶的牛奶,又看看满脸堆笑的顾听白,冷声道:   “顾小白,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墨姐息怒,要怪就怪九哥。都是他提议的让我捉弄的你,说是捉弄一次,就给我十万块。到时候拿到了钱,我会记得分你一半。”顾听白嘴上没把儿,眨眼间就把陆靳九给供了出去。   凌墨狂抽着嘴角,一头雾水地问:“陆靳九莫不是欠收拾?”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前几日,九哥为了替你出口恶气,就让他的女伴去勾搭你爸爸。结果,一来二往,不知怎的,竟搞得他对网红小姐姐们失去了兴致。这几天,他总是赖在三哥的住处,嚷着要三哥为他负责呢。”顾听白一五一十地说道。   “所以,陆靳九这是突然转了性,移情三哥了?”   凌墨脑海中闪现过陆靳九和秦北冥二人拉拉扯扯的和谐画面,亦觉得毫无违和感。   只不过,垂首之际,她又给魅狐弹去了一条信息:   【陆老爷子很喜欢上回你亲手定制的计生用品。适逢陆老爷子生辰大喜,你便再以陆靳九的名义,给陆老爷子送个十箱过去。】   【没问题!对了老大,暗网那边高价悬赏圣手天医线索的人有眉目了。据定位显示,那人此刻也在临江市内。】   【继续查。】   凌墨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墨姐,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顾听白见凌墨许久没有回话,忙从书包中掏出了作文本,规规矩矩地站定在了她面前,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般,磕磕巴巴地道:   “墨姐,你给看看,我这篇作文写得如何,进步大不大?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有认真在听。这次单纯是为了洽钱,才会听了九哥的话,小小地捉弄你一下。”   凌墨接过了顾听白递来的作文本,见他又一次地在作文本上画小猪佩奇,随口道:   “下次再敢在作文本上画猪,提头来见。”   “知道了知道了。”   顾听白没有得到凌墨的夸奖,有些失落地嘀咕道:“墨姐,你好严厉哦。”   “下次考试,语文学科要是再不及格,往后别来找我。我不喜欢和笨蛋说话。”   凌墨轻拭着脸上点点斑驳的奶渍,言简意赅地撂下了一句狠话。   黎弯弯听凌墨这么一说,瞬间慌了神,忙收起了藏在书桌底下的言情小说,装腔作势地翻出了练习册刷起了数学题。   她一边刷题,嘴里还神叨叨地念叨着:   “我不是笨蛋,我不是笨蛋...”   季衍默默地将这一切收在眼底,看向凌墨的眼神又多了一份欣赏。   ……   另一边,秦老夫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得体的酒红色套装,携着管家刘伯,顺带在路边买了一袋子要烂不烂的水果,兴冲冲地朝着凌宅的方向驶去。   “老夫人,你的心地可真是善良。为了让那瘦弱的摊贩早些收摊,居然一口气买下了摊子上所有烂果子。”刘伯将那袋沉甸甸的水果拎到了车上,看向秦老夫人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崇拜。   秦老夫人吃吃笑道:   “毕竟是上凌家提亲去的,不带点随手礼去,总觉得不太合适。”   “什...什么?”   刘伯错愕地看向笑意炎炎的秦老夫人,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您确定,当着要拎着一袋子烂水果登门拜访?”   “有何不妥?凌云龙和苏毓二人,也只配啃啃烂果子。谁叫他们这么欺负我的孙媳妇?”   “老夫人所言极是。”   刘伯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突然有些担忧此行议亲能不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 第126章 渣爸后妈重归于好 另一边,凌云龙接到凌宅的电话,说是秦老夫人即将登门拜访,忙撇下正和他“打”得火热的谢潇爱,兀自一人驱车赶了回去。 他刚跨入家门,苏毓便迈着细碎的步子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地质问着他: “凌云龙,你究竟想怎样?为了一个狐狸精,当真连家都不要了?” “你烦不烦?成天到晚就这么两句话,无趣得很。” 凌云龙冷哼着,转头询问着候在一旁的福伯,“秦老夫人还没到?” “按理说,应该快到了。” 福伯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应着。 苏毓见凌云龙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鼻头一酸,瞬间又红了眼。 凌云龙斜睨着杵在一旁默默地擦着眼泪的苏毓,原本并不打算搭理她,直到他收到仁禾医院发来的亲子鉴定的结果,再三确认凌甜就是他的亲生女儿,黢黑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考虑到欧阳斌即将飞抵临江,再加之苏毓还怀着身孕,凌云龙终是强压下心头的恶心感,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前段时间,烦心事都聚到一块儿了。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给予你足够的耐心和关心。” “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 闻言,苏毓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掩面低泣出声。 所有人都以为,她嫁入凌家是享清福的。 只她自个儿知晓,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嫁给凌云龙的那几年,为了集团的发展,她不得不做出妥协,但凡是时简集团的合作对象,不论是要她陪酒,还是陪睡,她都照接不误。 之所以这么做,除却为了稳固自身凌家主母的地位,更为重要的是,她早在和凌云龙的朝夕相处间,深深地爱上了他。 原以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不成想,凌云龙对她的态度居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变得越来越冷淡。 再加上她一直没能掌握凌家的经济大权,一旦和凌云龙起了争执,就会显得十分被动。 凌云龙轻抚着苏毓的背脊,虚伪地笑道: “哪里的话?你和小甜始终是我最最在意的人。” “此话当真?”苏毓半信半疑地问:“我和小甜若是你最在意的人,那谢潇爱呢?” “我不过是为了同你置气,才胡乱拉了个人逢场作戏。相信我,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同她有任何的往来。”凌云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苏毓心里清楚,凌云龙的态度之所以转变得这么快,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欧阳斌的缘故。 不过,她并不打算打破二人之间久违的和谐氛围,只静静地靠在凌云龙怀中,像往常那样嗲着声音撒着娇: “云龙,你可不要骗我。你知道的,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当真。” 凌云龙抬手轻轻地掐着苏毓施了一层厚粉的脸颊,笑言: “这是自然。” 说话间,凌云龙频频侧目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望去,寄希望于秦老夫人能够快点登门。 如此,他就不需要同苏毓逢场作戏下去。 事实上,自从和谢潇爱好上之后,凌云龙便再也没法对苏毓提起半分的兴趣。 虽说,苏毓看上去压根儿不像是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更像是刚刚跨入婚姻殿堂的美艳新妇。 但要是和正值青春年华的谢潇爱相较,自然是比不上的。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秦老夫人终于在凌云龙殷切的目光下,款款地下了车。 刚下车,她就招呼着刘伯将她随手从路边摊买下的一袋子的水果递了上去,“初次来访,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夫人客气了。” 凌云龙错愕地扫了眼红色塑料袋里的各式水果,心下暗忖着,这老夫人该不是来搞笑的? 登门拜访,居然拎着一袋子廉价水果? 苏毓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那双丹凤三角眼里却透着一丝轻蔑。 她下意识地顶了顶凌云龙的胳膊,压低了声道: “你不是说临江老秦家曾是临江第一大户?就算是家道中落,不复往日辉煌,但也不至于这么寒酸吧?” “嘘!老一辈人里,像秦老夫人这样抠抠搜搜的不在少数。” 凌云龙还没摸透老秦家究竟还剩多少家底,自然不愿得罪了这位在临江市上流圈子里颇具声望的老太太。 让吴妈接过刘伯递上的一袋子水果后,凌云龙又客客气气地将秦老夫人迎入了客厅之中:“老夫人,请。” “嗯。”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全然不似往常的欢脱随意,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刘伯的手背上,身姿挺拔,步履平稳地走入了凌宅之中。 苏毓细细地观察着秦老夫人的步履姿态,眸中骤然现出一抹艳羡之色。 她在贵妇圈里混了将近二十年,尝试了诸多法子只为掩盖下身上浓厚的风尘气,均以失败告终。 而秦老夫人的身上,恰好自带着一股子书香门第独有的优雅气息。 两鬓虽已斑白,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却是让人望尘莫及。 待秦老夫人在沙发上坐定之后,凌云龙忙谄媚地递上了茶水,“不知老夫人此次登门,所为何事?” “此次登门,主要是为了感谢令嫒不日前的义举。我那苦命的孙儿,要不是承蒙令嫒出手相救,怕是...” 秦老夫人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只沉沉地叹了口气。 凌云龙得知秦老夫人是为凌墨而来,黢黑的眼眸中骤然现出一抹精光。 沉吟片刻之后,他特特正了面色,缓声询问着秦老夫人: “秦家大少的病情,可有好转?” “我家孙儿命苦,说多了都是泪。” 秦老夫人干嚎了几声,多番尝试仍旧哭不出来,只好作罢。 刘伯瞅着秦老夫人这般拙劣的演技,尴尬得连脚趾都能抠出一室三厅。 偏偏秦老夫人还在疯狂地向他使着眼色,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跨上前,作忧心状,焦声言之: “老夫人,切莫太过激动。您心脏不好,万万受不得刺激。” 苏毓疑惑地看着秦老夫人和刘伯二人唱着双簧,总感觉秦老夫人跟玩儿似的,嘴角虽向下耷拉着,眼神里却无半分忧虑之色。 “云龙,你说这老太太的戏怎么这么多?” “小点儿声。” 凌云龙瞪了苏毓一眼,尽管秦老夫人嚎了半天依旧没能掉下一滴泪,他还是很上道地递上了纸巾,声色和缓地问道: “老夫人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凌某若是能帮得上忙,自当全力以赴。” “我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呢?这一切啊,都要从我那命苦的孙儿说起。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孙儿自小身体羸弱,时年24岁,却因常年患病,终日卧病在床,鲜少外出。若是静心休养,得以有所好转也就罢了。问题是,自他邂逅了令嫒之后,成天就嚷着让我给他找一个漂亮媳妇。” 听秦老夫人这么一说,凌云龙已经彻底清楚了她的目的。 想来,她此番登门,为的就是给她孙子找个冲喜的新娘。 他倒是十分乐意将凌墨卖给老秦家,只可惜前不久,苏毓才同姜家定下凌墨和姜家傻儿子的亲事。 此时若突然悔婚,恐会落得个两边得罪的后果。 苏毓亦听明白了秦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再加上她曾听人说起秦家大少面貌丑陋,且有暴力倾向,此刻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排斥将凌墨交给老秦家。 只不过,苏毓有些不满意的是,这位秦家大少似乎随时都有挂掉的可能。 她最不愿看到的场面,便是凌墨嫁到老秦家之后,没几日就丧了夫,自此过上了无人管束,有权又有势的惬意生活。 思及此,苏毓眸色一沉,特特坐到了秦老夫人身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问: “敢问老夫人,秦家大少的病症可有法子得以根治?” “想要根治谈何容易?” 秦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拨开了苏毓的手,当着她的面,抽出了一条湿巾,轻轻地擦拭着被她触碰过的手背。 苏毓瞅着秦老夫人这一系列骚操作,脸上的笑容骤然凝涸。 她原想着甩脸子走人,又担忧惹得秦老夫人不快。 深思熟虑之下,只好装作没看见秦老夫人的动作,兀自地往边上挪了一挪,抿着唇再不敢多话。 秦老夫人见凌云龙迟迟未提及联姻一事,索性开门见山地道: “实不相瞒,令嫒确实很合我的眼缘。你们若是不嫌弃我这苦命孙儿孱弱的身体,不妨考虑一下联姻事宜。老秦家虽大不如前,但在临江市的影响力,始终不是一般家族可以比拟。” “这...” 凌云龙心下腹诽着,比起姜家,老秦家确实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只不过,凌墨尚未年满十八,就算是同秦家定下了婚约,怕也不能即刻嫁过去。 一年半载的,他倒是等得起,只怕秦家大少的身体等不起。 到时候,若是没能等到凌墨嫁入秦家的那一刻,秦家大少就一命呜呼,他若想回头同姜家结亲,怕是难矣。 秦老夫人见凌云龙迟迟未做应答,便主动让了一步: “不如这样,你们先好好考虑一番,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如何?” “如此甚好。” 凌云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也想着先看看姜家那边的态度,多番斟酌之后,再做打算。 田妈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脸上满是焦灼之色。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凌云龙的心怎会硬到这种地步。 虽说,秦家和姜家都称得上是世家大族,凌墨要是嫁过去,吃穿方面,定是不愁的。 可问题是,人人都知秦家大少性情暴戾,且常年卧病,寻常女孩哪里愿意嫁给这样的病鬼,平白耽误了一生? 再说姜家那个傻子,若单单是傻了些也就罢了。 据悉,姜家那傻子被宠得无法无天,不止有暴力倾向,还极其的好色。 凌墨要是嫁到姜家,绝对是要吃苦头的。 第127章 梁非凡的阴谋 凌云龙见秦老夫人无故倒地,神色大变,忙阔步上前,焦声询问: “老夫人,您没事吧?” 说话间,他作势欲将秦老夫人扶起身。 谁料,秦老夫人刚刚合上的眼眸倏然瞪得溜圆,语气不善地道: “我心脏不好,你可千万不要随意移动我的身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这...” 凌云龙见梁非凡打着石膏的手臂被秦老夫人丰腴的身体压得动弹不得,眸中骤然浮现出一丝担忧。 只是,秦老夫人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不单单是他,就连被秦老夫人“折磨”得近乎抓狂的梁非凡也不敢随意将她推至一旁。 万一秦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这么僵持了两三分钟,梁非凡见秦老夫人依旧心安理得地压着他打着石膏的胳膊没准备起身,越想越气,遂逮着随同秦老夫人一道前来的刘伯一阵狂怼: “你们家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了?你还瞎杵在那儿干嘛!要不快些送医,要不赶紧的给秦家大少打个电话,让他自己赶来接秦老夫人回家。” “您先别急,我这就给少爷打电话。” 刘伯心知秦老夫人有意捉弄梁非凡,只得硬着头皮配合着她的节奏,慢悠悠地给秦北冥拨去了电话。 “就不能迅速点?” 梁非凡急得前额浸满了冷汗,本就负了伤的手臂,此刻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要是由着秦老夫人再这么胡闹下去,他的胳膊铁定要就此报废。 “好的。” 刘伯朝着梁非凡礼貌且得体地鞠了一躬,应得十分爽快。 然而,待秦北冥接通电话后,刘伯的语速却并未因梁非凡的催促而有丝毫调快的迹象。 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刘伯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少爷,老夫人身体不适,突然倒地不起,还好巧不巧地压住了梁氏集团新任少主打着石膏的胳膊,您看该怎么办?” “你们现在人在何处?” “我们还在凌家。出事前,老夫人正同凌先生商谈着您和凌大小姐的婚,许是太过兴奋,一时缓不过劲儿,这会子还没起身呢。” “你看着点奶奶,让她装病别装过头了。” 秦北冥深知秦老夫人十有八九是在装病,只沉声叮嘱了刘伯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听闻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占线声,一时间刘伯亦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 梁非凡见他挂了电话,急躁地问: “秦家大少怎么说?” “少爷他说,短时间内赶不过来。梁先生,实在抱歉,麻烦您再忍一会儿。”刘伯默默汗颜,腆着一张笑脸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 梁非凡总感觉秦老夫人和这位秦宅管家在针对他,又苦于没有证据,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稍稍平复下堵在胸口处的怒火,梁非凡的理智终于在短时间内回拢。 按理说,他和临江老秦家无冤无仇,秦老夫人就算想碰瓷儿,也不可能这么不讲理地为难着他。 再加之刘伯给秦家大少去电时,曾透露了秦老夫人此次登门拜访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着让凌墨嫁给秦家大少,这让梁非凡很难不去多想。 老秦家,秦北冥,凌墨...... 将这些元素聚集在一起之后,梁非凡愈发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浑身假名牌,还开着平价代步车的秦北冥当真是老秦家的大少爷?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梁非凡强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转头询问着刘伯: “对了,你们家少爷近段时间是不是在一中当医助?” “哎呦~我这心口怎么这么痛啊!” 歪着脑袋装晕的秦老夫人深怕刘伯说不了谎,突然低低吟出声打断了梁非凡的问话,还借机以臀部的力量狠狠地碾了碾梁非凡的手臂。 梁非凡疼得双眼翻白,差点儿就晕死了过去。 秦老夫人见状,暗暗地鄙视着战斗力极弱的梁非凡,兴致缺缺地起了身,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而侧目询问着刘伯: “我孙儿什么时候能到?” “少爷还在处理公事,短时间内应该到不了。” “不靠谱的东西。” 秦老夫人小声嘀咕着,旋即又同凌云龙等人寒暄了一阵,这才施施然地随着刘伯出了凌家大院。 目送着秦老夫人离开之后,苏毓忙命吴妈,张姐二人将脸色煞白看上去十分羸弱的梁非凡扶起了身。 凌云龙亦连声向他致歉,并让稍微懂点医理的田妈亲自帮梁非凡紧急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势。 梁非凡脸色沉郁,惊魂未定地坐在了沙发上,愣愣地由着田妈替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势。 过了好一会儿,待手臂上的疼痛稍有和缓,他才郑重其事地同凌云龙说道: “伯父,您知道的。我和墨墨自小情投意合,之前不过是因为一些误会,才使得我对她生了嫌隙。如今误会得以解除,我想着若是能快些续上婚约,自是再好不过。” 田妈垂眸敛眉,听闻梁非凡这一番说辞之后,气得指尖发颤。 当年梁非凡是如何弃凌墨于不顾的画面,她至今历历在目。 如是一想,她倏然加重了力道,使劲儿地拧着梁非凡的胳膊肘,疼得他失声痛呼,方才止歇。 苏毓狐疑地瞥了眼神情狠戾的田妈,命她赶紧收拾医药箱退下后,特特坐到了梁非凡身旁,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这周日可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出来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就将你引荐给因陆老爷子生辰特特从O洲赶回临江的干爹。” “伯母亲自邀约,我自然是要去的。” 梁非凡眸色一动,爽快地应了下来。 虽然,他此刻对凌墨的执念半分未减,但比起同苏毓那位在商业金融圈鼎鼎有名的干爹,梁非凡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苏毓这方阵营。 等他顺利结识了欧阳斌,梁氏集团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到时候,就算是临江市其他三大家族联手对付梁氏,他也不在怕的。 至于凌墨,若是不能明媒正娶迎进门,他还可以选择花钱包养她。 男人嘛,多几房情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毓见梁非凡不再提及和凌墨的婚约一事,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对了,你刚刚说想要和墨墨早些定下婚事,是真的吗?” “让伯母见笑了。最近这几日,工作比较繁忙,经常需要连轴转,我都给累糊涂了。其实,我心里中意的人一直是小甜。至于凌墨,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梁非凡脸皮厚比城墙,也不怕尴尬,张口就改了一副说辞。 苏毓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并未打算揪着梁非凡前后矛盾的话语大做文章,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为了傍上欧阳斌的大腿,梁非凡已经顾不得受伤颇为严重的胳膊,还没喘过一口气,就已经在寻思着周日聚餐时,该赠予欧阳斌什么样的贺礼最为合适。 梁非凡刚坐上车,准备亲自往古玩市场跑一趟,就见负责接送凌墨,凌甜二人的商务车驶进了凌家大院。 “先停车。” 见状,梁非凡忙出声叮嘱着坐在驾驶位上的助理。 助理点了点头,亦顺着梁非凡的视线,看向了挎着单肩包显得慵懒且随意的凌墨,沉声问道: “这一回,凌小姐的一番操作给梁氏集团造成了巨大的名誉危机,甚至还差点连累到您。我们可需在暗中做些手脚,小小地教训一下凌小姐?” “梁氏集团根基深厚,岂是她一人之力可以撼动的?” 梁非凡并未想过伺机报复凌墨,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她修长莹白的双腿上,心里却突然动了别的心思。 他出神地盯着凌墨的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砰”的一声关上凌家大门,将他灼热的视线拒之门外。 见状,梁非凡不满地蹙起了眉,转而压低了声吩咐着他的私人助理: “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她,若是能寻到她独处的机会,就将她绑到我在郊区新购置的别墅里。” “梁总,你当真打算这么做?” “有何不妥?” 梁非凡恶劣地勾起了唇角,狞笑道:“她要是不肯听话,我不介意将她永永远远地关在别墅里。”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二十四小时跟着凌小姐。” 助理审慎地点了点头,办事效率极高,打了数通电话之后,便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 翌日早上,八点整。 凌墨刚走出凌家大院,秦北冥便殷勤地给她递上了早餐: “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话间,他已经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凌墨点了点头,正准备上车,眼角斜光恰好瞥见了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口罩男。 凭着敏锐的直觉,她总感觉不远处那位身材高大的口罩男有些不对劲。 见他半天也没有走近的意思,凌墨这才放下心来,大快朵颐地吃着秦北冥亲手为她准备的早餐。 “慢点吃,别噎着。” 秦北冥宠溺地看着坐在副驾驶上专心致志地吃着早餐的凌墨,猛地前倾着身体,欲为她系上安全带。 “三爷,我们现在是要去接晚晚么?” 凌墨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只配合地摊开了双臂,好让秦北冥为她系上安全带。 秦北冥会错了意,误以为凌墨是在询问她身上穿着的白色泡泡袖短上衣好不好看,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很漂亮。” 凌墨一脸迷茫地看向秦北冥,尽管不知他为何突然来上这么一句,但还是礼貌地回道: “谢谢。” 秦北冥抿了抿唇,想要接着夸她,又担忧将气氛弄得愈发尴尬。 苦思冥想了大半天,依旧不知此情此景之下,该聊些什么样的话题合适些。 最后,还是凌墨率先开了口: “三爷,你不是说晚晚也会来?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她?” “你放心,有阿霆在,绝对不会把她弄丢。” 秦北冥等凌墨吃完了早餐,这才启动了车子,朝着城中的滑雪场驶去。 凌墨点了点头,正欲摇下车窗透透气,无意间发觉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口罩男也已经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了秦北冥的车后。 见状,凌墨特特出声提醒着秦北冥: “后面似乎有人跟着我们。” “别担心,我这就让人查一查后面那辆车的车主。”秦北冥如是说着,直接将后车的车牌号发给了陈虢。 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陈虢就发来了有关后车车主极为详尽的信息: 【Boss,跟踪您和凌小姐的那人,应当是二夫人派来的。我刚刚查了那人账户上的流水信息,发现近七天内,二夫人曾给他的账户上打了十万块现金。】 【找人拦下车主,好生警告一番。】 秦北冥没想到,他爸的小老婆居然还敢插手他的事,眸中戾气顿显。 自小到大,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爸后娶的这个女人。 “三爷,你怎么了?” 凌墨见秦北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们身后那辆车的车主是冲我来的,你不必担心。” “你确定是冲你来的?” “嗯。” 秦北冥不想将凌墨卷入秦家的是是非非中,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并未作出详细的解释。 凌墨眯了眯眼,意识到秦北冥并无兴致说下去,便不再多问。 垂眸给宋星晚发去了语音通话的邀请,却迟迟未得到响应,凌墨总感觉不大对劲,心底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近几日,宋星晚为了备战下周末在临江会展中心举办的国际时装大赛,较之之前,确实忙碌了不少。 只是,让凌墨倍感蹊跷的是,宋星晚为何会忙到连回复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知道的是,宋星晚被妒火攻心的霍云霆折磨了一整夜,此刻正躲在浴室里嚎啕大哭。 昨夜,宋星晚本打算趁霍云霆不在公寓的空当,伺机溜出公寓,好逃出他的掌控。 谁料,霍云霆那厮竟在公寓里的角角落落都安装上了摄像头。 宋星晚刚收拾好行李,他就已经怒不可遏地从商业酒会中风急火燎地赶回了公寓... 重生后她在大佬圈爆火了 128 犯错 听到开门的声音,宋星晚吓得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将行李箱塞入了床底。 她怎么也没料到,刚出门不过半个小时的霍云霆居然去而复返,心里头突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正打算走出房间一探究竟,就见霍云霆虎着一张脸阔步而来。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星晚能感受到霍云霆的怒气,害怕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要是回来得晚一些,你怕是早就飞了吧?”霍云霆猛地将她摁到了身后的大床上,黢黑的眼眸里是喷薄欲出的怒火。 “……” 宋星晚被他桎梏得无法动弹,恐惧地畏缩着,身子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云霆,你别这样。” “别怎样?嗯?” 霍云霆被她气得整个肺都要炸了,理智彻底离家出走,只想着用最为直接的方式去惩罚她。 “你先起身,好吗?你这样我很害怕。” 宋星晚轻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他情绪失控。 “你在怕什么?这些时日以来,我可有虐待过你?” “没有。”宋星晚摇了摇头,因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屏息以对。 “既然没有,你为何想着逃离?莫不是打算和那个野男人私奔?” “我...” 宋星晚抿了抿唇,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霍云霆见宋星晚不再言语,只当自己的猜测并未出错,再加上酒精的刺激,竟“撕拉”一声将她身上的衣扯得稀碎。 “云霆,不要...我,我知道错了。”宋星晚意识到霍云霆好像动了真格,吓得双腿发软,黑亮的眼眸里已然蓄满了泪水。 “哭什么?我还没哭呢,你有什么资格哭?” “我忍不住。”宋星晚委屈到了极点,又不敢哭出声,稍稍止住了呜咽声,这才鼓起勇气看向了他,“云霆,放我走好不好?” “我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你,不要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你倒好,竟把我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不止背着我和其他男人私相授受,甚至还做好了离开我的打算。宋星晚,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你对任何人都是那样温柔,为何独独对我这样狠心?” “对不起...” 宋星晚吸了吸鼻子,眼泪哗哗的掉。 她在反省着自己,亦在因霍云霆的黯然神伤而心痛。 可惜,霍云霆浑然不知她心里所想,只顾着凭着自己的本能,随心所欲地折磨着她。 …… 直到宋星晚疼到晕厥,霍云霆才后知后觉,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往凌乱不堪的床单上扫了一眼,入目尽是斑斑驳驳的血迹。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误会她了。 “晚晚...” 一时间,霍云霆也慌了神,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带着她连夜驱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侧目看向脸色苍白地靠在副驾上,始终昏迷不醒的宋星晚,霍云霆懊悔到了极点。 此情此景之下,他真是恨不得拿刀捅死自己,好向她谢罪。 可问题是,伤害既已造成,他再无力扭转这样的局面,只能竭尽所能地去弥补。 匆忙将宋星晚抱到医院急诊科之后,当值的女医生一开始还在羡慕,宋星晚竟能遇上像霍云霆这样帅气且体贴的男人,实在是幸运。 可当她替宋星晚例行检查完身体之后,眸中的艳羡之色已然演变成熊熊的怒火。 “医生,她怎么样了?” 霍云霆见女医生的神情不大对劲,焦急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她怎么样?她伤成这样,你看不到吗?就算你是她的男朋友,你也没权利违背她的意愿,持续施暴吧?” 女医生指着宋星晚手腕上的伤痕,气得浑身发颤:“这是你用腰带勒出的伤痕吧?” “你只需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能醒?” 霍云霆脑壳儿突突作痛,想到自己的暴戾行径,面上愧色更显。 女医生气红了眼,却又不好当着病人家属的面发飙,只冷冷地说道: “睡上一觉就能醒了。伤口需要十来日才能好,记得按时上药,切忌再度施暴。” “……” 霍云霆不知该如何回话,只默不作声地将宋星晚带回了公寓。 等宋星晚转醒之际,天已蒙蒙亮。 她一睁开眼睛,入目就是霍云霆那张略显倦意的脸。 “饿不饿?” 霍云霆见她睁开了双眸,忙给她递上了保温杯里的白粥,声色略显喑哑: “先吃点东西吧。”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宋星晚偏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霍云霆深知,道歉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可除却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道歉,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这条命都是你救下的,你无须向我道歉。” 宋星晚作势起身,可双脚刚一落地,就因伤口处传来的剧痛,直愣愣地往霍云霆身上扑去。 霍云霆见状,忙将她拦腰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试图向她解释着昨夜自己失控的原因。 “晚晚,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不止是你,我也已经恨透了我自己。昨夜,我从监控中看到你在收拾着行李,再加上之前曾有人匿名给我发了一组你和陌生男人的大尺度照片,我就武断地以为,你之所以想着离开我,纯粹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 霍云霆担忧宋星晚不肯相信他的说辞,忙掏出手机,让她翻看那些尺度极大的照片。 照片里,宋星晚正和陌生男人“打”得火热,脸色醺红,妩媚之至。 “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宋星晚翻看着这组不堪入目的照片,心里又气又急。 她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谁居然这么无聊,没事给霍云霆发这样的照片。 “是我不好,我理应先问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霍云霆在得知宋星晚的第一次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虽然他尚未查清楚这组照片的来源,但大体也能猜到,这一切,十有八九是他妈为了棒打鸳鸯整出的事端。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妈一直看不爽宋星晚。 不日前,他妈得知了他和宋星晚同住一间公寓,曾和他大吵一架。 想来,定是因为他话里行间对宋星晚的维护,彻底惹怒了他妈,才使得他妈兵行险招,让人伪造了疑似宋星晚的照片,为的就是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霍云霆,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欠了你这么多钱,你就算是将我当成小姐,也无可厚非。” 宋星晚语音哽咽,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却透着一股子无法名状的悲恸。 “别这么说。我从来不觉得你欠我什么,昨晚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保证,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我不需要你负责,只求你能行行好,玩腻了就快点放我走吧。” 宋星晚小心翼翼地爬下床,为了不牵扯到伤口,只能一点一点地迈着碎步,艰难地朝着浴室的方向挪去。 “你要去哪?我抱你去。” 霍云霆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她冰冷的眼神震得再不敢靠近。 宋星晚并未搭理他,刚进洗手间,就重重地甩上了门扉。 她将花洒开到最大,试图凭着哗啦的水声掩盖自己此刻歇斯底里的哭声。 然而,洗手间外的霍云霆还是听到了宋星晚的啜泣声。 他痛苦地靠在了洗手间的门上,突然意识到,他极有可能彻底地失去宋星晚。 这一瞬,他恐慌到了极点。 他原以为这世上再没人能比他更爱她,可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人,居然还是他。 “对不起...” 霍云霆掩面,颓唐地瘫坐在洗手间门口,好似失去了生机一般,眼神里溺满绝望之色。 …… 另一边,凌墨见宋星晚迟迟没回微信,愈发觉得不对劲。 她轻轻地戳着秦北冥的胳膊,试探性地问道: “三爷,不如你给霍云霆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我有点不放心晚晚。” “好。” 秦北冥心下腹诽着霍云霆应当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害宋星晚的事,便爽快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霍云霆刚接通电话,就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三哥,我完了。晚晚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闻言,秦北冥眼皮狂跳,一边瞟着身侧神情自若的凌墨,一边不动声色地捂住了出声孔,尽可能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沉声问道: “什么情况?” “因为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误会,我不小心弄伤了她。” “不小心?你忘了我之前怎么警告你的?” 秦北冥心里咯噔一下,气得想把霍云霆这货直接给阉了。 在此之前,他曾多次警告过霍云霆,不要想着对宋星晚用上霸王硬上弓的手段。 这种行为除却会伤透对方的心,还会将对方越推越远,百害而无一利。 谁知,霍云霆居然还是踩了雷! 现在倒好,他该怎么向凌墨交代? 凌墨察觉到秦北冥的神色不太对劲,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夺过他手中的手机,冷声询问着霍云霆: “霍云霆,我且问你,晚晚在哪?” “她...” 正当霍云霆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宋星晚突然打开了浴室的门,从他手中接过了手机,轻声细语地道: “墨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死丫头,为何总是不回信息?”听闻宋星晚的声音,凌墨紧张的情绪总算是舒缓了下来。 听凌墨一如往常那样唤她“死丫头”,她鼻头一酸,眼眶里又涌出了两行热泪。 为了让凌墨彻底打消疑虑,宋星晚尽可能地控制着此刻濒临崩溃的情绪,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道: “我这不是在全力备战服装设计大赛嘛!抱歉啊,没有及时回复你的信息。” “感冒了吗?鼻音怎么这么重?” “没有感冒,就是不知道怎么改进设计图纸,给气哭了。” 129 霍云霆晕厥 “好,我去买。”   霍云霆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只得选择妥协。   他正打算出门替她买药,又怕她再一次不告而别,倏然转过身,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声色恳切地道:   “晚晚,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   “说的倒是好听,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   宋星晚猛地抬起头,迎上了霍云霆的眸光,一字一顿地问:   “倘若我要你和你妈断绝母子关系,你也会照做吗?”   “是不是我妈对你说了什么?”霍云霆眉头紧蹙,沉声问道。   “谁也不是傻子。你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是霍夫人让人发送给你的吧?”   “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   霍云霆总感觉宋星晚还有事情瞒着他,但见她身子单薄地好似随时要倒地一般,再不敢逼问,只轻柔地将她抱到床上。   转身之际,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不论发生了何事,他都不会拿凌墨的安危威胁她。   一来,凌墨有秦北冥罩着,他就算是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欺负兄弟的女人。   再者,他亦十分感激在他不能陪在宋星晚身边的那三年,凌墨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她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可问题是,宋星晚若是得知了他心里所想之后,没了精神上的束缚,十有八九会再度离开他。   思虑再三,霍云霆终是没将这番话说出口,只低低地同宋星晚说道:   “我去买药,很快就会回来。”   宋星晚点了点头,似雨中飘萍,死气沉沉地瘫在了床上。   她那双楚楚动人的杏眼里,满是酸楚与无奈。   尽管难受得几近窒息,却再也掉不下一滴泪。   事实上,早在多年以前,宋星晚就偷偷设想过他们的未来。   就算是得知霍家曾参与了对宋家的围堵狙击之后,她还是不可控制地想着他,念着他,并深爱着她。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霍云霆居然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和她发生关系。   思及此,宋星晚沉沉地闭上了眼眸,只觉心如枯木,万念俱灰。   有朝一日,她若是得以还清之前欠下的债务,她绝对会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霍云霆刚走出公寓,就给霍夫人通了电话。   刚接通电话,他便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妈,是你找人伪造了晚晚和别人的亲密照,对吧?”   姚香丽神情微滞,完全没料到霍云霆这么快就查到了她头上。   稍稍调匀了呼吸之后,她又开始装傻,答非所问地道:“阿霆,今晚可要回家吃饭?”   霍云霆早就受够了姚香丽对于他私生活的干涉,勃然大怒,歇斯底里地吼着姚香丽:   “妈,你莫不是想要逼死我?”   “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是?妈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逼你?”   “你可敢起誓赌咒,倘若我手机里这组照片是你命人伪造的,就让我活不过今晚?”   姚香丽意识到霍云霆这回是真的动了怒,略显心虚地回着话:   “好端端的,何必起誓赌咒?阿霆,你听我说,宋星晚那个小蹄子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你以为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其实啊,她不过是看中了咱家的家产。”   “所以,我手机里的这组照片,当真是你找人伪造的?”   霍云霆双目赤红,这一瞬,他确实动了和姚香丽断绝母子关系的念头。   姚香丽支支吾吾地答:   “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你想啊,正经女孩子,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和男人同居?你可别忘了,三年前,她就已经做出了向你下药这般龌龊的事。”   “你干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得了。晚晚她从未想过和我同居,这一切都是我逼她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宋星晚那小蹄子,除了颇有几分姿色之外,其他方面哪里能跟家境优渥,又一门心思单恋着你的姜瑶相提并论?”   姚香丽打心眼里看不上宋星晚,停顿了片刻之后,又开始不知疲累地劝着霍云霆:   “阿霆,你和宋星晚压根儿就不合适。玩玩就得了,她可不值得你耗费心思。”   闻言,霍云霆气得甚至想要当场删除姚香丽的联系方式。   正打算挂断电话之际,他忽然忆起宋星晚方才说过的话,特特留了一个心眼,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   “三年前的事,晚晚都告诉我了。”   姚香丽眼皮直跳,愈发心虚地问:   “她...她说了什么?”   “她说,药不是她下的。”   其实早在三年前,宋星晚就已经跟他解释过这件事。   只可惜,那时的他尚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对宋星晚的感情,这才使得原本不必要发生的误会接二连三地横亘在了他们之间。   “药不是她下的,难道还是我下的不成?”   姚香丽以为宋星晚当真同霍云霆说了当年的事,一时慌了神,着急忙慌地为自己辩解道:   “阿霆,宋星晚的话你可千万别信。三年前,我敢肯定,给你下药的人肯定是她。再有就是,咱家也参与了围堵宋家,致使宋家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濒临破产一事可不是我告诉她的。她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赖不得我。”   “你是说,我们霍家也参与了那件事?”   霍云霆那时尚未接手霍氏集团的事务,对于宋家破产一事知之甚少。   听闻姚香丽这么一说,他才如梦初醒。   原来,宋星晚始终不肯接受他的原因,并非她心里有了别人,而是因为他们霍家曾亲手将宋家逼上了绝路。   霍云霆挂掉电话后,旁若无人地蹲伏在地,痛苦地捂着脑袋,脑海中满是宋星晚父母相继死去时,宋星晚哭得泣不成声的画面。   天知道这三年来,宋星晚究竟承受了多少苦难!   他倒好,不仅没能帮上一星半点的忙。   甚至还对她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终究是我负了你。”   霍云霆难受至极,原还想着站起身,先去药店给宋星晚买些叶酸之类无伤身体的药交差了事。   可他尚未站稳,脑袋一沉,竟“轰”的一声倒在了马路上。   殷红的鼻血顺势鱼贯而出,他却恍若未觉,只凭着过人的毅力,给宋星晚拨去了电话:   “晚晚,对不起。”   “嗯?”   宋星晚察觉到霍云霆的声音不太对,但她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其他事,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我的全部身家,都放在了你的枕头底下,所有银行卡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对不起...”   “霍云霆,你人在哪?”   宋星晚眉头轻蹙,费劲地坐起了身,静静地等着霍云霆的回话。   等了好一会儿,见霍云霆一直未回话,她心下骤然生出了一丝慌乱。   不过转念一想,霍云霆看起来既强壮,又十分的健康,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稍作思量之后,宋星晚感觉身体有些疲累,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秦北冥此刻亦忐忑到了极点。   他多次想要和凌墨坦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凌墨扫了眼频频走神的秦北冥,沉声提醒道:   “三爷,开车别走神。”   “嗯。”   秦北冥侧目看向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的凌墨,犹豫再三,终是没将宋星晚现在的状况告知她。   等他们二人抵达市中心的滑雪场,凌墨刚换上滑雪服,秦北冥就默不作声地凑到了她跟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   “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凌墨仰着头,略显疑惑地问道:   “三爷,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位挚友遇上了一些麻烦,想问问你该怎么做。”   “这世上,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凌墨轻笑,她虽不清楚秦北冥的底细,但她能够确认的是,秦北冥绝对不止秦家长孙这么一个身份。   秦北冥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我只打个比方,你别介意。”   “有话直说就好。”   “嗯。”   秦北冥深吸了一口气,稍作停顿之后,终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如果说,一个很喜欢你的男人误以为你要离他而去,心慌意乱下,为了挽留你,强行与你发生了关系。事后,他很懊悔,甚至做好了用往后余生去弥补对她的亏欠的打算。你觉得,这样的男人,值得原谅吗?”   “三爷,我把你当朋友,你该不会对我存了别的心思吧?”   凌墨神情戒备地盯着秦北冥,总感觉他这是在有意试探着她的底线。   “你别误会。只是打个比方,我不是那样的人。”   秦北冥沉声解释着,他虽对凌墨有几分好感,但他的理智还在。   不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可能会做出强迫她的事。   凌墨能够感受到秦北冥此刻的紧张,更加怀疑他对自己的心思,遂轻声反问着他:   “三爷,这事儿你不该问我。你大可问问自己的心,你觉得这种渣男,配得到原谅?” 130 滑雪场遇险 “在嘀咕什么?”   秦北冥深深地凝望着她,见她粉白的耳垂一点点透出殷红的色彩,不禁哑然失笑。   听闻头顶传来的阵阵轻笑声,凌墨微恼,淡淡道:   “莫不是听岔了?我没在嘀咕。”   “想来是我听岔了。”   为了舒缓她此刻的尴尬,秦北冥善解人意地移开了视线,低醇且极具磁性的音色中溢满了宠溺。   见秦北冥不再打趣她,凌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同他讲述着滑雪时应当注意的事项。   接连讲解了十来分钟,无意间发觉秦北冥的眼神又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只觉面上烧得厉害,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松开了他的手,侧转过身,兀自滑行出了好一段距离。   许是转身转得有些急了,她一时失察,差点儿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壮汉。   “小心...”   见状,秦北冥忙阔步上前,长臂一伸,拦腰将她带入了怀中。   凌墨眨了眨眼,仅在他的胸膛上考了零点零一秒,便反射性地向后仰着身子,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他面前接二连三地闹笑话,顿觉尴尬不已。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开口,轻声道了一句:   “多谢。”   “谢我什么?”   秦北冥倏然弯下腰,凑近了凌墨的脸颊,低低地问道。   他已然发觉今儿个的她似乎格外的害羞,原本已经放弃了撩拨她的念头,但见她小脸红扑扑的,一时没忍住又开始了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   果不其然,凌墨发觉秦北冥似在故意逗弄她之后,气呼呼地鼓着脸,语气不善地问:   “三爷,你不是不会滑雪?我怎么感觉,你在蒙我?”   “之前确实不会。得益于小凌老师教得好,没几分钟就找着了窍门。”秦北冥嘴角漾起了一抹浅笑,那声“小凌老师”叫得格外的撩人。   “……”   凌墨狂抽着嘴角,总感觉秦北冥在忽悠她,又因找不着证据,只好作罢。   不过,在她得知了秦北冥本身就会滑雪之后,便失去了现场教学的兴致,意兴阑珊地道:   “不玩了,我先回更衣室换衣服。”   “时间还早,不若我们去隔壁射击馆转转?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教你。”秦北冥这回倒是学乖了,再不敢谎称自己不会射击。   “射击有什么好玩的?闭着眼睛都能中。”   凌墨摊了摊手,心下腹诽着,只有笨小孩才喜欢这类小儿科的休闲项目。   若是真人射击,她倒是还能提上些许的兴致。   秦北冥早就得知凌墨的身手极好,却没料到她连射击也这么在行。   意识到自己再无可能将她圈在怀里,手把手地教她射击,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一番折腾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还是顾听白的建议最为实用。   与其带着凌墨滑雪射击坐跳楼机,还不如让她带着他玩游戏。   沉吟片晌后,秦北冥刚打算发出游戏邀约,见凌墨已经率先进了女更衣室,只好作罢。   紧接着,他亦收了滑板,后脚就入了男更衣室。   刚打算换掉身上厚重的滑雪服,迎面竟蹿出了十来位作滑雪场工作人员打扮的壮汉。   “谁派你们来的?”   秦北冥眸色一凛,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呵...竟这么警觉?”   为首的壮汉冷笑着,说话间已然用眼神示意着身侧的同伙一起行动。   秦北冥但笑不语,反手抄起夹在腰间的滑雪板,冲着为首的壮汉暴扣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壮汉的额前便多了一道寸长的血口子。   “他奶奶的,居然还搞偷袭?”   壮汉冷淬了一口唾沫,旋即又从裤兜中摸出了一支针管,来势汹汹地向秦北冥飞扑而来。   秦北冥扫了眼壮汉手中针管里的透明液体,便知来者的企图绝不是威胁恐吓这么简单。   “梁非凡的人?”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又如何?我敢打包票,你小子绝对活不过今晚。”   为首的壮汉仗着人多势众,显得极其的嚣张,不论章法地高举着手中的针管,作势欲朝着秦北冥的身上扎去。   秦北冥侧过身,凌空一脚,直接放倒了五六人。   意识到这群壮汉的战斗力极其平庸,秦北冥只淡淡地说了句:   “想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死期都快到了,还敢口出狂言!兄弟们,一起上!”为首的壮汉没料到秦北冥这么难对付,略宽的鼻翼大张大合地翕动着,显出了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   秦北冥懒得同他们废话,径自上前,猛地揪住了壮汉的胳膊,“咔擦”一声将他的手臂拧成了麻花,并顺势夺下了他手中的针管,冷声问道:   “说。针管里装的是什么?”   “大佬饶命!针管里装的不过是少量的镇定剂,并不致命。”   为首的壮汉扫了眼自己软趴趴垂下的手臂,心里头骤然生出了一丝忌惮,再不敢轻敌,忙缓和了面色,唉声求饶。   他的同伙们得见此景,亦不敢贸然上前,纷纷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就在秦北冥即将锁定胜局之际,男更衣室外突然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声:   “小秦医助,救命!”   光听其声,就能感受到屋外那人尤为紧张的情绪。   秦北冥神情微滞,虽知屋外的女生十有八九不会是凌墨,但也不排除凌墨因惊吓过度变了声的可能。   如是一想,他再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快些走出男更衣室一探究竟。   然而,他刚走出男更衣室,便被一个穿着和凌墨同款滑雪服的女生迎面扎了一针。   秦北冥垂眸看向胸口上的针管,面色却异常的平静,甚至于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愕感。   “小秦医助还真是重情重义。”   身着凌墨同款滑雪服的凌甜见秦北冥中了招,嘴角倏然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容。   “你...”   秦北冥皱了皱眉,话音未落,两眼一闭,便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更衣室里的打手们见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纷纷向得手之后便匆匆离去的凌甜竖起了大拇指。   为首的壮汉单手捂着脱臼的胳膊,原打算趁着秦北冥昏迷不醒之际,将他暴揍一顿以此泄愤。   刚抬脚,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哥,别冲动。梁少说了,他要亲手断去这人的胳膊,咱还是先将他带到指定地点为宜。”   “嗯。”   为首的壮汉不甘睨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秦北冥,最终还是忍下了心头恶气,坐到了僻静的角落,紧急处理着脱臼的胳膊。   这期间,谁也没有发觉,秦北冥的指尖不自觉地颤了颤。   仅仅只有一墙之隔的女更衣室里,凌墨此刻亦被一群穿着工作服的女打手们团团围在了中央。   她环视着周遭这群面无表情的女打手,不咸不淡地问:   “雇主是谁?梁非凡还是苏毓?”   “这个就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了。凌小姐,得罪了。”   其中一名女打手如是说着,趁凌墨不备,猛地将藏于袖中的针管扎入了她的手臂中。   凌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好似慢了半拍一般,在女打手以为剂量不够,正打算向她扎去第二针的时候,仰面倒在了另一位女打手的怀中。   “老大,会不会有诈?”稳稳地接着凌墨的女打手面露狐疑之色,皱了皱眉,轻声询问着手持针管的女打手。   “剂量是专业人士计算过的,应当不会有诈。”   为首的女打手虽也觉得这次的绑架行动太过顺利了一些,不过并未多想,匆忙地给凌墨戴上黑色头套之后,又给梁非凡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梁非凡得知凌墨和秦北冥二人已经双双被制服,喜上眉梢,再顾不得其他,忙命助理驱车赶往不日前他在郊区新购置的别墅。   一想到今日就能抱得美人归,梁非凡此刻已然心猿意马,高兴得找不到北。   在此之前,他倒是玩过不少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但在他内心深处,凌墨和其他女人到底有些不一样。   再三嘱咐着那群女打手不得弄伤凌墨之后,他这才眷眷不舍地挂了电话。   “梁总,你的胳膊好些了吗?”   梁非凡的助理瞥了眼梁非凡打着厚重石膏的手臂,担忧他因为过于兴奋而得意忘形,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不碍事。”   尽管手臂还在隐隐作痛,梁非凡却并未将这么点小伤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和凌墨“妖精打架”的画面。   ……   另一边,滑雪场的女更衣室外,女打手们正忙于清理现场,以免留下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蛰伏在暗处的凌甜得见凌墨身边暂无人看守,这才大着胆子走上前,朝着凌墨的胳膊又扎下了一针。   她冷冷地看着淡色药剂一点点地融入凌墨血脉之中,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低低地笑出了声:   “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栽在了我手上。就是不知,非凡哥哥看到一个死僵了的你之时,还提不提得起兴趣。”   “谁?”   更衣室外的女打手们听闻室内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手撩开了幕帘,神情戒备地环顾着四周。   凌甜见状,只规规矩矩地藏匿到了柜门后,再不敢出声。   事实上,梁非凡并未同她说过让人着手绑架秦北冥和凌墨一事。   这件事其实是梁非凡身边的小助理亲口跟她说的。   早在多年以前,凌甜就花重金买通了梁非凡身边的小助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准确地掌握着梁非凡的一举一动。   昨天夜里,她在得知了梁非凡的计划之后,就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苏毓。   随后,也不知道苏毓是从哪里弄来的两管针剂,只说是一管有强效镇定的效用,而另一管里,装的则是会致人丧命的剧毒之物。   另一边,滑雪场的女更衣室外,女打手们正忙于清理现场,以免留下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蛰伏在暗处的凌甜得见凌墨身边暂无人看守,这才大着胆子走上前,朝着凌墨的胳膊又扎下了一针。   她冷冷地看着淡色药剂一点点地融入凌墨血脉之中,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低低地笑出了声:   “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栽在了我手上。就是不知,非凡哥哥看到一个死僵了的你之时,还提不提得起兴趣。”   “谁?”   更衣室外的女打手们听闻室内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手撩开了幕帘,神情戒备地环顾着四周。   凌甜见状,只规规矩矩地藏匿到了柜门后,再不敢出声。   事实上,梁非凡并未同她说过让人着手绑架秦北冥和凌墨一事。   这件事其实是梁非凡身边的小助理亲口跟她说的。   早在多年以前,凌甜就花重金买通了梁非凡身边的小助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准确地掌握着梁非凡的一举一动。   昨天夜里,她在得知了梁非凡的计划之后,就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苏毓。   随后,也不知道苏毓是从哪里弄来的两管针剂,只说是一管有强效镇定的效用,而另一管里,装的则是会致人丧命的剧毒之物。   另一边,滑雪场的女更衣室外,女打手们正忙于清理现场,以免留下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蛰伏在暗处的凌甜得见凌墨身边暂无人看守,这才大着胆子走上前,朝着凌墨的胳膊又扎下了一针。   她冷冷地看着淡色药剂一点点地融入凌墨血脉之中,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低低地笑出了声:   “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栽在了我手上。就是不知,非凡哥哥看到一个死僵了的你之时,还提不提得起兴趣。”   “谁?”   更衣室外的女打手们听闻室内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手撩开了幕帘,神情戒备地环顾着四周。   凌甜见状,只规规矩矩地藏匿到了柜门后,再不敢出声。   事实上,梁非凡并未同她说过让人着手绑架秦北冥和凌墨一事。   这件事其实是梁非凡身边的小助理亲口跟她说的。   早在多年以前,凌甜就花重金买通了梁非凡身边的小助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准确地掌握着梁非凡的一举一动。   昨天夜里,她在得知了梁非凡的计划之后,就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苏毓。   随后,也不知道苏毓是从哪里弄来的两管针剂,只说是一管有强效镇定的效用,而另一管里,装的则是会致人丧命的剧毒之物。 131 反杀 秦北冥没想到梁非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幽黑的眼眸被一层淡淡的迷雾所笼罩。   他很难理解,梁非凡为何要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他,就能弃心爱女人的颜面而不顾?   又或者,梁非凡这厮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爱。   梁非凡冷睨着被绑在凳子上,额前的发丝尚还淌着水珠,看起来尤为沉默的秦北冥,突然觉得有些纳闷,遂伸出手拍了拍秦北冥的脸颊,狞笑着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你怕了?”   “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秦北冥眸光微凉,即便身处劣势,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散发着迫人的王者之气。   单从他的脸上,竟是看不出丝毫的狼狈。   秦北冥这份优雅从容的气度,恰恰是梁非凡最为缺乏的。   梁非凡定定地盯着秦北冥看了好一会儿,眼底下的嫉妒之火愈演愈烈。   为得见秦北冥发怒暴走,歇斯底里的痛苦模样,他猛地咬紧了牙根,心一横,竟当着秦北冥的面,意欲对昏迷不醒,头部还罩着头盔的凌墨下手。   一开始,梁非凡曾试图摘下凌墨头上戴着锁链的头盔。   多番尝试均以失败告终之后,他便懒得再去管那碍人的头盔,随手拿来了剪刀,猛地划拉开了她身上的衣物。   此刻的他精神尤为亢奋,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凌墨据为己有。   也正是如此,他完完全全地忽略了面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在身量上比凌墨矮了一大截。   “小秦医助,睁大眼睛看好了。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只能乖乖地躺在我怀里。”   梁非凡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几近疯狂的狂热,话音一落,就再也顾不上被他绑在凳子上默然无语的秦北冥,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酣战”之中。   秦北冥全然无视了梁非凡的挑衅,沉沉地闭上了眼眸,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线。   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并无丁点的吸引力。   恰恰相反,他只会梁非凡的所作所为,恶心得他反胃作呕。   ……   数十分钟过后,被梁非凡桎梏在怀中的女人喉头间倏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紧接着,哀嚎声又碎裂成了破碎的嘤咛声。   光闻其声,就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此刻的恐惧。   然而,梁非凡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变本加厉,变着法子折腾着她。   秦北冥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只等着他们快些休战,不成想他们竟没完没了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事。   又过了两三分钟,正当他忍无可忍之际,别墅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之后,秦北冥整个人立马活络了过来,轻易地绷开了缠在他身上的绳索,径自起身,阔步上前为姗姗来迟的凌墨开了门。   “三爷,你没事吧?”   凌墨见秦北冥的面色很不好看,尚未喘过一口气,便关切地询问道。   秦北冥显得有些委屈,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同意凌墨的提议。   她却一改平时的冷漠,柔声细语地哄着他,说什么眼不见为净,梁非凡就算是闹出天大的动静,只要闭上眼眸,就可以当啥事儿也没发生过。   谁料,梁非凡闹出的动静,差点让他的耳膜尽数爆裂。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过戳莫耳膜,以此来隔绝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抱歉,让你久等了。原本可以早点儿到的,恰巧碰到了在路上执勤的交警,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凌墨扫了眼屋子里“打”得火热的两人,这才意识到秦北冥的精神遭受了多么严重的摧残。   她歉疚地看向了神色阴郁的秦北冥,轻轻地拽着他的胳膊,低声细语道:   “你要是不大习惯这样的场面,可以出门透透气儿,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无妨。”   秦北冥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了听到梁非凡的声音都想要作呕的地步,不过他又不放心将凌墨一人留在别墅之中,将凌墨领进门之后,始终站在了她的面前,以免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脏东西。   与此同时,精疲力竭的梁非凡正打算起身休息一会儿,抬眸间刚巧瞥见了站在秦北冥身后侧,只露出半个身躯的凌墨。   这一刻,他惊恐到了极致,不自觉地后退了数步,先是瞥了眼地板上低声啜泣的女人,转眼又怔怔地盯着面容冰冷的凌墨,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   “这话得问你自己。我们不过是在防守反击。”   凌墨斜勾着唇角,倏然蹲伏下身,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把精巧的钥匙,麻溜地打开了如同死鱼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女人头上带锁的头盔。   头盔一被打开,凌甜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便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小甜...”   梁非凡紧拧着眉头,困惑不解地看着嘴上被贴着黑色胶布,只能嘤嘤啼泣的凌甜,颤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   凌墨“撕拉”一声,揭开了凌甜嘴上的胶带,笑意炎炎地拍了拍凌甜红晕未退的脸颊:   “你不是连做梦都想成为梁非凡的人?我不过是为了成全你,你哭什么?”   “凌...凌墨,你就不怕遭天谴?”   凌甜确实连做梦都想要成为梁非凡的女人。   但梁非凡方才的疯狂和暴戾,她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再加上本该一命呜呼的凌墨,现在居然好端端地出现在她眼前,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恐惧。   “凌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三番五次迫害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会狠毒到这种地步?”   梁非凡瞅着巧笑倩兮的凌墨,蚀骨的惧意油然而生。   凌墨想不明白梁非凡的脸皮怎么厚到了这样的地步,直截了当地将他绑在了凳子上,冷声言之:   “渣渣,你的死期到了。”   “凌墨,你不能杀我,我可是梁氏集团的总裁。你要是敢对我痛下杀手,警方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梁非凡的身体颤动得很厉害,再加上他的一条胳膊还打着石膏,就算是拼了命地去挣扎,依旧无济于事。   另一边,秦北冥的关注点却明显有点跑偏。   他见梁非凡身上并无蔽体之衣,又见凌墨正全神贯注地盘问着梁非凡,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儿,索性将沙发上的薄毯盖到了梁非凡身上,将他遮得严严实实。   梁非凡已然被凌墨吓破了胆,此刻竟稀里糊涂地将秦北冥当成了救星,焦声讨饶:   “小秦医助,救救我。你可千万别被凌墨这个蛇蝎女人给迷惑了,她连亲姐妹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我们?”   “救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秦北冥顺手从裤兜中掏出了从打手身上顺来的针管,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想不想知道,为何镇定剂对我起不了效用。”   “为...为什么?”   直到此刻,梁非凡才清楚地认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低估了秦北冥的实力。   现在看来,秦北冥和凌墨完完全全就是一类人。   “这一切,还要得益于我身上久治未愈的隐疾。镇定剂使用的多了,自然也就免疫了。”   在此之前,秦北冥从未想过自己身上的隐疾,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救他一命。   “隐疾?”   梁非凡只觉秦北冥的说辞极为荒诞,不过为了拖延时间,他只得尽可能地同秦北冥和凌墨二人周旋着。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又侧过头万般不解地询问着凌墨:   “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避开那么多人的视线,让小甜顶包的?”   凌墨并不打算将她“百毒不侵”这一天赋异禀告知梁非凡,只模棱两可地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并未被针管扎中,不过是借机装晕。至于凌甜,纯粹是她自己作死。事情的起因是,她在我“昏迷期间,”突然闯入更衣室中,欲将致命剧毒注入我的身体之中。我识破了她的意图,反手将她敲晕,并将她带来的致命药物反手注射入了她的体内。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还特特改良了更衣室里陈列着的头盔,为的就是让凌甜的身份不被提前暴露。”   “你...”   凌甜听凌墨这么一说,神情骤变,惊恐地捂着胸口,歇斯底里地干嚎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只道是梁非凡太过粗暴,才使得她浑身酸痛不止。   直到现在,她才知凌墨在敲晕她之后,居然将残留的药物都用在了她身上。   “论心狠手辣,我可远不如你。别担心我给你用的剂量并不多,顶多是让你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罢了。”   凌墨见凌甜的面色稍有缓和,冷不丁地又补了一嘴:   “不过,你也别心存侥幸,误以为捡回一条小命就能万事大吉了。实话告诉你,这类剧毒药物根本不可能完全排出体外,一旦渗入血脉,就会造成掉发,皮肤发黄,身体溃烂等一系列并发症。想要活着,只能长期服药压制着毒性。”   “身体溃烂...”   凌甜脸色煞白,双眼一翻,身体一僵,竟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132 奇奇怪怪的醋意 “竟被吓晕了?” 凌墨勾唇痞笑,只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合理来说,这已经是凌甜第三次准备置她于死地。 她本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了凌甜的小命。 可回想着过去这些年来凌甜对她的迫害,又临时转了主意。 与其让凌甜痛痛快快地死去,不如让她凄凄惨惨地活着。 让她在忍受药物后遗症带来的巨大伤害的同时,一点一点地剥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直至她神经错乱,精神崩溃,不死不休。 梁非凡听闻凌甜亦跟着潜伏入滑雪场,欲对凌墨痛下毒手最后被绝地“反杀”一事,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在此之前,他一直将凌甜当成了美好的代名词。 家境优渥,相貌姣好,说话软软糯糯的,总能恰到好处地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过去的这些年中,他虽未真正喜欢过她,但也曾因为她身上的这些美好品质,考虑过将她迎娶进门。 得知凌甜私底下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梁非凡对她的女神滤镜彻底消失。 就算和她发生了关系,他依旧不准备对她负责。 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娶回家,指不准哪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决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再有就是,他一直以为凌墨的私生活极其的混乱。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使得有着严重的“处女情结”的他总是看不爽她。 现如今,真相大白。 他对凌墨的执念自然愈加深刻。 只可惜,凌墨再不似当年那样懵懂单纯。 现在的她又冷又酷,狠戾非凡,使得他一方面疯狂地想要占有她,另一方面又十分忌惮她的手段。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梁非凡深思熟虑之后,只得暂且向凌墨抛出橄榄枝。 他局促地吞咽着口水,心理建树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印上了凌墨犀锐的眸光,声音细若蚊蝇地道: “墨墨,你相信我。凌甜私自对你用药一事,我事先当真毫不知情。之所以命人将你绑了来,不过是因为太想要得到你,想要身体力行地给予你所有的宠爱。” 凌墨狂抽着嘴角,冷眼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梁非凡,一时无言。 数分钟之前,他明明还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敌友不分地将秦北冥当成了他的友军,使劲儿地鼓吹着秦北冥倒戈向他。 这会子,他竟又开始恬不知耻地洗白自己所犯下的种种劣迹。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梁非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墨的脸色,看了老半天,依旧看不穿凌墨此刻的心理。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一味地抛出问题,最大限度地拖延着时间,焦灼地等待着他的小助理折返回别墅。 见凌墨又开始把玩着茶几上的水果刀,梁非凡猛地一激灵,打了好几次嘴瓢,才将话给说利索了。 “有...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们俩都没被迷晕,为何不趁机溜走?难道,你们就不怕别墅里还潜藏着其他的埋伏?” “又不是干不过你,何必溜走?再者,就算别墅里另有埋伏,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凌墨如是说着,手中的水果刀在虚空中“嚯嚯”了两声,拐了一个大弯,就欲朝着梁非凡的紧要部位削去。 “啊!” 梁非凡意识到凌墨想要做什么之后,尖叫连连,再顾不得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发了疯一样欲挣开缠在他身上的绳索。 秦北冥得见凌墨眸中的狠戾劲儿,沉声轻问: “你这是打算阉了他?” “想不想见识一下我的刀工?” 凌墨已然将视线聚焦到了梁非凡身上的紧要部位。 “凌墨,你不能这么做!为了我而赔上自己的下半辈子,值得吗?” 梁非凡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砰”的一声随着凳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自卫而已,我又何须赔上下半辈子?” 凌墨话落,手中的水果刀寒芒一闪,猛地朝着梁非凡裆部挥砍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北冥却夺下了她手中的水果刀,并顺势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 “做什么?”凌墨没料到秦北冥会来上这么一出,不解地问。 “这种事,我来做就好。” 秦北冥单手捂住了凌墨的双眼,另一只手飞快地翻转着水果刀。 手起,刀落。 随着一声震破天际的哀鸣声,梁非凡身上的薄毯瞬间被血色所染,大面积地涌出了暗红的血迹。 而他最最宝贝的命根儿,此刻也已经彻底地离了体。 闻声,凌墨忙掰开秦北冥覆在她眼睑上的双手错愕地看着和凳子绑在了一起,如同困兽般痛苦哀鸣着的梁非凡。 “三爷,你不是有洁癖吗?”垂眸扫了眼秦北冥手背上的点点血渍,凌墨忙抽了纸巾,替他擦得干干净净。 “无妨。” 秦北冥摇了摇头,即便有些恶心被梁非凡的血迹溅到,转瞬间便被她软绵绵的小手彻底疗愈。 擦拭干净秦北冥手背上的血迹后,凌墨这才看向了已经疼晕过去的梁非凡。 眼角余光瞥到了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某物,她下意识地顺过了秦北冥手中的水果刀,欲用刀将其叉起。 秦北冥误以为凌墨有什么奇怪的收藏癖好,忙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道: “滑雪场的部分视频已经拷贝出来并发给了警方,若想伪造成仅凌甜和梁非凡两人在场的现场,我们须得马上离开。等我们离开之后,会有专人来清除你我二人留下的指纹等痕迹。” “等我一下,我...” 凌墨还想着将地上那物拿去喂狗,话还没说完,秦北冥却有些生气地拉下了脸,直截了当地将她带离了现场。 上了陈虢命人停放在别墅后门的车子后,凌墨见秦北冥紧抿着薄唇,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困惑不解地问: “生气了?” “没事。” “……” 凌墨一眼就能看出秦北冥此刻的情绪十分的低落,不过她素来不太会安慰人。 遇上这种情况,只能习惯性地保持着沉默。 开出好一段距离后,秦北冥这才闷闷地问道: “为什么要去捡那脏东西?又不好看,不是?” “你就是因为这事儿生的气?” 凌墨哭笑不得,见秦北冥尤为认真地生着闷气,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没有怪癖。不过是考虑到现代医学这么发达,光是一刀切,在短时间内还有机会接下去。我不过是想着将之拿去喂狗,就被你连拉带拽地拖进了车里。” “……” 闻言,秦北冥豁然开朗,心里的阴霾于须臾间散尽。 下一瞬,他忙调转了车子的方向,欲原路折返回别墅。 “三爷,现在回去怕是有些迟了。要是迎面撞上赶来的警方,不在场证明也就失去了效用,得不偿失。”凌墨哑然失笑,只好声好气地劝着秦北冥。 “嗯。” 秦北冥亦知此刻折返极有可能坏了事儿,只好作罢。 想到梁非凡还有可能恢复正常,秦北冥多少有点儿后悔。 可当他想起霍云霆犯下的糟心事儿,突然开始担心起霍云霆的安危。 若是让凌墨得知了霍云霆是怎么对待宋星晚的,这丫头指不准真能干出断人命根的事。 到时候,他要是敢替霍云霆说话,绝对绝对会被迁怒其中。 思及此,秦北冥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愈发没底。 为转移凌墨的注意力,他特特开口问道: “天色不早了,可做好准备同我一道去见奶奶?” “嗯。” 凌墨点了点头,并无多言。 事实上,她总感觉和秦北冥一道见他家长这事儿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阶段的小情侣商量着见家长一般,有些紧张,又有些忐忑... 133 初吻 北冥没想到梁非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幽黑的眼眸被一层淡淡的迷雾所笼罩。   他很难理解,梁非凡为何要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他,就能弃心爱女人的颜面而不顾?   又或者,梁非凡这厮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爱。   梁非凡冷睨着被绑在凳子上,额前的发丝尚还淌着水珠,看起来尤为沉默的秦北冥,突然觉得有些纳闷,遂伸出手拍了拍秦北冥的脸颊,狞笑着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你怕了?”   “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秦北冥眸光微凉,即便身处劣势,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散发着迫人的王者之气。   单从他的脸上,竟是看不出丝毫的狼狈。   秦北冥这份优雅从容的气度,恰恰是梁非凡最为缺乏的。   梁非凡定定地盯着秦北冥看了好一会儿,眼底下的嫉妒之火愈演愈烈。   为得见秦北冥发怒暴走,歇斯底里的痛苦模样,他猛地咬紧了牙根,心一横,竟当着秦北冥的面,意欲对昏迷不醒,头部还罩着头盔的凌墨下手。   一开始,梁非凡曾试图摘下凌墨头上戴着锁链的头盔。   多番尝试均以失败告终之后,他便懒得再去管那碍人的头盔,随手拿来了剪刀,猛地划拉开了她身上的衣物。   此刻的他精神尤为亢奋,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凌墨据为己有。   也正是如此,他完完全全地忽略了面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在身量上比凌墨矮了一大截。   “小秦医助,睁大眼睛看好了。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此刻只能乖乖地躺在我怀里。”   梁非凡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几近疯狂的狂热,话音一落,就再也顾不上被他绑在凳子上默然无语的秦北冥,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酣战”之中。   秦北冥全然无视了梁非凡的挑衅,沉沉地闭上了眼眸,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线。   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并无丁点的吸引力。   恰恰相反,他只觉梁非凡的所作所为,恶心得他反胃作呕。   ……   数十分钟过后,被梁非凡桎梏在怀中的女人喉头间倏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光闻其声,就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此刻的恐惧。   然而,梁非凡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变本加厉。   秦北冥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只等着他们快些休战,不成想他们竟没完没了地......   又过了两三分钟,正当他忍无可忍之际,别墅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秦北冥整个人立马活络了过来,轻易地绷开了缠在他身上的绳索,径自起身,阔步上前为姗姗来迟的凌墨开了门。   “三爷,你没事吧?”   凌墨见秦北冥的面色很不好看,尚未喘过一口气,便关切地询问道。   秦北冥显得有些委屈,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同意凌墨的提议。   她却一改平时的冷漠,柔声细语地哄着他,说什么眼不见为净,梁非凡就算是闹出天大的动静,只要闭上眼眸,就可以当啥事儿也没发生过。   谁料,梁非凡闹出的动静,差点让他的耳膜尽数爆裂。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过戳破耳膜,以此来隔绝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抱歉,让你久等了。原本可以早点儿到的,很不巧的被路上执勤的交警拦住了,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凌墨扫了眼屋子里“打”得火热的两人,意识到秦北冥的精神遭受了多么严重的摧残,满脸歉意地向他赔不是。   见她说话的时候气喘的得厉害,秦北冥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不需要担心我。路上还是要注意安全才是。”   “嗯,知道了。”   凌墨点了点头,听闻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遂轻拽着他的胳膊,低声细语地道:   “你要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可以出门透透气儿,这里交给我来就好。”   “无妨。”   其实,秦北冥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了听到梁非凡的声音都想要作呕的地步。   不过,他又不放心将凌墨一人留在别墅之中。   将凌墨领进门之后,为了避免让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脏东西,他还是强忍着不适感,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她身前。   与此同时,精疲力竭的梁非凡正打算起身休息一会儿,抬眸间刚巧瞥见了站在秦北冥身后侧,只露出半个身躯的凌墨。   “啊!”   梁非凡如同见鬼了一般,他惊恐到了极致,身体一震,喉头一软,竟溢出了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他怀里的女人明显被他的尖叫声给吓到了,僵直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出。   片晌,等她回过味来,意识到这尖叫声来源于梁非凡,心底里骤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欢喜。   而此刻,梁非凡已经因极度的恐惧吓得双腿发软,还来不及穿好衣服,就狼狈地往深后退了数步。   他先是瞥了眼地板上低声嘤咛的女人,转眼又怔怔地盯着面容冰冷的凌墨,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   “这话得问你自己。”   凌墨斜勾着唇角,脸上透着一股子痞气,在室内偏暗的柔光灯下,显得愈发的神秘莫测。   瘫在地上衣不蔽体的女人听闻凌墨的声音,身体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姐姐…”   “听力不错,是我。”   凌墨垂下眼帘淡淡地扫了一眼,旋即缓缓地蹲下身,从裤兜中掏出了一把精巧的钥匙,麻溜地打开了如同死鱼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女人头上带锁的头盔。   头盔一被打开,凌甜那张花容失色的小脸便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小甜...”   梁非凡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两只眼睛瞪如铜铃,死死地盯着嘴上被贴着黑色胶布,只能嘤嘤啼泣的凌甜,颤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   “呜呜呜…”   凌甜已经顾不上羞窘,含情脉脉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凌墨“撕拉”一声,揭开了凌甜嘴上的胶带,笑意炎炎地拍了拍凌甜红晕未退的脸颊:   “你不是连做梦都想成为梁非凡的人?我不过是为了成全你,你哭什么?”   “凌...凌墨,你就不怕遭天谴?”   凌甜确实连做梦都想要成为梁非凡的女人。   但梁非凡方才的疯狂和暴戾,她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再加上本该一命呜呼的凌墨,现在居然好端端地出现在她眼前,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恐惧。   “不怕。若真有天谴,你绝对会走在我的前头。”凌墨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道。   “凌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三番五次迫害自己的亲妹妹,这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真想不懂,你怎会狠毒到这种地步?”   梁非凡死死地盯着巧笑倩兮的凌墨,蚀骨的惧意油然而生。   “你和凌甜可真是绝配。”   凌墨又一次地见识到了梁非凡的厚颜无耻,淡哂出声。   梁非凡见凌墨正步步逼近自己,心中警铃大作,顺手抄起了方才用以划开凌甜衣物的剪子,威胁道:   “别过来!再敢上前一步,小心我用手里的剪刀划花你的漂亮脸蛋。”   “一把剪刀,也能拦得住我?”   凌墨浑然不惧面露狰狞,虚张声势地划拉着剪刀的梁非凡,三步并作两步凑了上前,一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剪刀,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重重地摔到了秦北冥方才坐过的凳子上。   “凌墨,你可知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再敢乱来,别怪我不讲情面。”   “梁渣渣,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谈法律?谁意图绑架?又是谁意图秘密杀人?”凌墨抄起零落在地的绳索,胡乱地在他脖子上缠了两圈,并在凳子腿上打了个死结。   瞥见凌墨眼中的疯狂,梁非凡意识到她极有可能已经起了杀心。   “凌墨,你不能杀我,我可是梁氏集团的总裁。你要是敢对我痛下杀手,警方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   他吓得双唇直打颤,挂在胸前那只打着石膏的胳膊也随着他身体的抖动而微微晃着。   另一边,秦北冥的关注点却明显有点跑偏。   他见梁非凡身上并无蔽体之衣,又见凌墨正全神贯注地盘问着梁非凡,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儿。   沉吟片刻之后,他索性将沙发上的薄毯盖到了梁非凡身上,将其遮得严严实实。   梁非凡被凌墨这般骇人的架势吓破了胆,此刻竟稀里糊涂地将秦北冥当成了救星,好声好气地向他讨饶,寄希望于秦北冥能救他一命。   “小秦医助,救救我。你可千万别被凌墨这个蛇蝎女人给迷惑了,她连亲姐妹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我们?”   “救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你要是愿意帮我,我保证事后定会付你丰厚的酬劳。你我之间,并没有多深的矛盾。你要是愿意帮我将凌墨这个小蹄子给绑了,我可以答应你,即刻就给你配备一辆顶级豪车。”   秦北冥没想到梁非凡死到临头,居然还天真地想用豪车来收买他,顺手从裤兜中掏出了从打手身上顺来的针管,冷不丁地问道:   “都想着将我置于死地了,这叫没有多深的矛盾?”   “我那时还在气头上,见你和凌墨这样黑心肠的坏女人玩到了一起,遂才让人将你一并绑了来。不过,我并没有让人对你下猛药,不然你现在又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梁非凡脸不红气不喘地狡辩着,仍在试图负隅顽抗。   “想不想知道,为何镇定剂对我起不了效用。”   “为...为什么?”   “这一切,还要得益于我身上久治未愈的隐疾。镇定剂使用的多了,自然也就免疫了。”   在此之前,秦北冥从未想过自己身上的隐疾,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救他一命。   “隐疾?”   梁非凡对秦北冥有无隐疾一事并不感兴趣。   不过为了拖延时间,他只得尽可能地同秦北冥和凌墨二人周旋着。   见秦北冥并没有接着说下去,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又侧过头,作出一副困惑不已的模样,焦声询问着凌墨:   “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避开那么多人的视线,让小甜顶包的?”   凌墨并不打算将她“百毒不侵”这一天赋异禀告知梁非凡,只模棱两可地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并未被针管扎中,不过是借机装晕。   至于凌甜,纯粹是她自己作死。事情的起因是,她在我昏迷期间突然闯入更衣室中,欲将致命剧毒注入我的身体之中。   我识破了她的意图,反手将她敲晕,并将她带来的致命药物反手注射入了她的体内。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还特特改良了更衣室里陈列着的头盔,为的就是让凌甜的身份不被提前暴露。”   “你...你好狠的心。”   凌甜听凌墨这么一说,神情骤变,惊恐地捂着胸口,歇斯底里地干嚎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只道是梁非凡太过粗暴,才使得她浑身酸痛不止。   直到现在,她才知凌墨在敲晕她之后,居然将残留的药物都用在了她身上。   这下可如何是好?   苏毓再三叮嘱过她,此药毒性甚猛,别说注入体内,就算是不小心触碰到,都有可能渗透入人体。   难不成,这一回她真要不明不白地死在凌墨手里?!   凌甜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得灰白,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只拿着那双充斥着戾气的眼睛,狠瞪着凌墨。   “论心狠手辣,我可远不如你。别担心,我给你用的剂量并不多,顶多是让你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罢了。”   凌墨见凌甜被彻底吓傻,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冷不丁地又补了一嘴:   “不过,你也别心存侥幸,误以为捡回一条小命就万事大吉了。   实话告诉你,这类剧毒药物根本不可能完全排出体外,一旦渗入血脉,就会造成掉发,皮肤发黄,身体溃烂等一系列并发症。   想要活命,只能长期服药压制着毒性。”   “身体溃烂...”   凌甜脸色煞白,双眼一翻,身体一僵,竟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134 小梨涡的神助攻 秦老夫人见秦北冥剥虾的手势愈发上道,眉眼近乎弯成了新月状,甭提有多开心。   她心下腹诽着,得亏她看过不少青春偶像剧,才晓得偶像剧男主替女主剥虾的画面有多唯美。   “北北,你和墨宝挨近些,我给你们拍张照。”   秦老夫人激动地双眼放光,总想着将这般美好的场景记录下来,趁凌墨还在全神贯注地干饭时,连击着快门键,接连拍下了好几张秦北冥和凌墨的合影。   “有什么好拍的?”   秦北冥素来不喜拍照。   每每见到摄像头,就本能地避到了一旁。   这也是鲜少有人得知他是京圈太子爷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一回他对摄像头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之意。   嘴上虽说不喜,身体倒是诚实得很,于须臾间挨近了凌墨不说,竟还将手中刚剥完的虾直接送到了她嘴边。   凌墨睇了一眼秦北冥伸来的手,总感觉他投喂的动作过于暧昧。   正打算避开他的手,不成想,他竟直截了当地将手里的麻辣虾塞入了她的嘴中。   “……”   对此,凌墨显得有些无语。   在此之前,秦北冥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总体来说,对她还是很温柔的。   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么粗鲁的一面...   她不知道的是,秦北冥在察觉到她似乎想要避开他的手的时候,心口处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情绪瞬间跌至了谷底。   他的初吻都被她夺走了,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半点没有要对他负责的意思,真是愁煞人也。   这不,心里一急,手上的动作也就急躁了些。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之举似乎吓到了凌墨,秦北冥显得有些尴尬,摘掉了手套后,忙给她递去了纸巾,轻声问道:   “自己擦,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就好。”   凌墨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总感觉秦北冥好似拿错了霍云霆的剧本一样,连说话的口气都带着一股子霸道总裁范儿。   真是奇了怪了...   他之前明明不这样的。   似乎是从个把小时前,意外的那个吻起,他才变得稀奇古怪。   秦老夫人没想到秦北冥还会来一出霸道投喂的戏码,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快来看看,我这拍照的技术如何?”   凌墨很给面儿地凑近瞄了一眼,见相机显示屏上她和秦北冥因角度的关系,好似在交头拥吻的暧昧动作,止不住狂抽着嘴角。   为了不挫伤秦老夫人的自信心,她只委婉地提了一嘴:   “奶奶拍照的技术真是举世无双,记得下次别再拍了哦。”   “哈...啊?”   秦老夫人原以为得到了凌墨的认可,不成想她随口又补了一句,震惊过后,又是一阵捶胸爆笑:   “墨宝儿,你可真是个宝贝呀!”   出于好奇,秦北冥亦凑了过来瞧了眼相机显示屏。   得见照片里他和凌墨之间的互动犹如小情侣般甜蜜自然,他心里头也浸过了一丝丝甜。   待凌墨吃饱喝足,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这才正了脸色,郑重其事地同秦老夫人说道:   “奶奶,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瞅着,你皮肤白,戴上这镯子,肯定好看。”   “听三爷说,这只镯子对奶奶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我怎能心安理得地受着?”   凌墨如是说着,又不愿扫了秦老夫人的兴致,特特补充道:   “其实,今天这顿饭是我这些年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谢谢奶奶的款待。”   秦老夫人见凌墨执意不肯收下镯子,也不好强求,只拉过她的手,声色和蔼地道:   “你若是喜欢,奶奶天天给你做,只盼着你能时常过来看看我这老婆子。”   “好。”   凌墨点了点头,旋即又向秦老夫人递去了一个白玉瓷瓶,“奶奶,这个您收好。一日一粒,又美容养颜的功效。”   “养肌丸?”   秦老夫人意识到凌墨赠予她的竟是千金难求一粒的养肌丸,脸上满是讶然:   “约莫十八年前,我曾在拍卖会上得到过一瓶养肌丸。因服用效果甚好,还想着多买几瓶备着,便托人前去问问卖家,还有无存货。   可惜,那卖家说了,炼制养肌丸损耗极大,费时费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炼制出第二瓶。   转眼到了第二年,我又打起了养肌丸的主意,又一次托人去问,可惜得到的却是那卖家在分娩时因羊水栓塞不幸离世。   就是不知,墨宝儿是从何得到的这类绝世珍品?”   凌墨没料到秦老夫人和她妈咪时萦还有着这样的缘分,沉吟片刻之后,终是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出:   “想来,奶奶口中十七年前死于羊水栓塞的卖家就是我妈本人。她在弥留之际,曾让人替她保管好她最宝贝的医书,等我懂事之后,再转交给我。正是因为那本医书,我才能炼制出养肌丸等市面上近乎绝迹的药物。”   闻言,秦老夫人唏嘘不已,沉沉地叹了口气:   “真真是造化弄人!可惜了。”   “没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凌墨说的云淡风轻,作势欲起身告辞,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噌”地一下蹿入了秦北冥怀里,瞬间来了些兴致,伸出手就欲逗弄它。   不成想,正扒拉着秦北冥胳膊的小奶猫好似将她当成了假想敌,好似在宣誓着主权般,奶凶奶凶地龇牙喵喵叫。   “欠揍?”   秦北冥垂眸,不客气地给了它一个爆炒栗子。   “想不到小梨涡还挺精...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动摇,正跟北北闹脾气呢。”秦老夫人笑说道。   “这小猫倒是好玩儿。”   凌墨顺手rua了rua软软的猫耳朵,略显好奇地问:   “奶奶,为什么管它叫小梨涡?难道,猫也有梨涡?”   没等秦老夫人回话,小梨涡就已经从秦北冥的外套里叼出了他随身携带的皮夹,“啪嗒”一声将之扔到了地上。   凌墨垂眸一看,无意间竟发现秦北冥的皮夹里掉出了一张她的证件照。   她揉了揉眼,意识到照片里脸上还挂着一个浅浅的梨涡的女孩正是自己,总感觉不大对劲。   秦北冥怎么将她的照片放到了自己的皮夹中?   他是从何处搞到这张证件照的?   再有就是,秦北冥的小猫之所以取名为“小梨涡”,该不会是因为她脸上也有个小梨涡吧?   如是一想,凌墨更觉心慌。   种种迹象表表明,秦北冥极有是在暗恋她! 135 三爷 墨宝儿帮我一次 凌墨心尖儿一颤,脑海中的诸多想法于须臾间退散,耳际边无限循环着“他暗恋我”诸如此类的魔音。   坦白讲,这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此之前,她也曾想过秦北冥极有可能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过,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转眼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再有就是,她虽能感受到秦北冥对她的关心和在意,却鲜少琢磨过他为何总是对她格外关照,只草率地将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归结于“侠义热肠”这四个字之中...   凌墨怔怔地盯着地上的证件照,正愁着该怎么拒绝他,才不至于伤了他的自尊。   秦北冥好似洞悉了她的想法,将她的证件照重新放回皮夹后,遂压低了声,在她耳边低语道:   “奶奶总想抱孙子,每天都在我耳旁念叨着此事。被念得烦了,我便用了你的照片,暂且救救急。”   “这么做不大妥当吧?若是让奶奶得知你在骗她,她该多失落?”   凌墨将信将疑地问,这会子她突然发现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秦北冥像极了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秦北冥却道:   “确实不大妥当,是我考虑不周。只是,眼下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奶奶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告诉她真相,她怕是接受不了。奶奶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   凌墨精通医术,一眼就看出了秦老夫人心脏不太好。   故而,听秦北冥这么一说,便彻底打消了疑虑。   虽说事出有因,不过她始终不太赞同秦北冥盗用她照片的做法。   沉吟片晌,她忽地抬眸直视着秦北冥深邃似古潭的眼眸,尤为认真地说:   “三爷,我觉得这是原则问题。你既然早就知晓奶奶心脏不好,打一开始就不该骗她。”   “是我不好。”   秦北冥很诚恳地认着错,见她的疑心已彻底消了下去,话锋一转,又开始他的“诱拐”大计:   “墨宝儿,看在奶奶的份上,陪我演出戏?”   “别乱叫,谁是你的宝?”   凌墨被秦北冥突如其来的一句带着气音的“墨宝儿”吓了一跳,双手紧紧地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   “墨宝儿,帮我一次。”   秦北冥瞅着凌墨微微发红的耳根,低低笑着,低醇且极具磁性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引人犯罪的性张力。   凌墨察觉到秦北冥喷洒在她耳际边灼热的呼吸,身体不自觉地轻轻颤了一下,更显困惑地问:   “三爷,你今天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又骚又欲,全然不似往日里的矜贵清冷?该不会是偷吃了陆靳九的海狗丸了吧?”   “你若是不愿配合,就算了。奶奶若是伤心难过,我择日再想办法。”   “我...我没说不愿配合。不过,就这一次。”   凌墨见秦老夫人笑得这样开怀,实在不愿看到她失落难过的模样,纠结再三,只好应了下来。   秦北冥颔了颔首,唇角处倏然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早知道两性情感类的书籍比陆靳九这位大名鼎鼎的海王的建议更有效,打一开始他就该多翻翻这类型的书籍。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秦老夫人笑意炎炎地看着面前尤为登对的两人,这会子已经在设想着他们正式跨入结婚殿堂的那一日,轮到她上台致辞时,她该说些什么。   凌墨正要开口,秦北冥的裤兜里突然传出了一串有些违和的铃音: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阿霆助理的来电,我先去接下电话。”   秦北冥心底一沉,误以为宋星晚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心事重重地出了大门,找了个隐蔽的地儿,这才接通了电话。   “这铃声你还没换掉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脑子不太好。人高马大的,用这么可爱的铃音。”   秦老夫人深怕凌墨会因为秦北冥这串软萌的铃音而对他产生什么误解,忙拉着凌墨的手,轻声解释道:   “墨宝儿,你别误会。北北他平时特正经,不这样的。可能是小九那孩子皮,给他换了铃音。”   “奶奶,这串铃音是我给他换的...”   凌墨干笑着,着实没料到秦北冥居然还在用这串铃音。   “怪不得!还是墨宝儿有招。”   闻言,秦老夫人瞬间转了面儿,只夸凌墨这铃音挑得好。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唠着,一边趁秦北冥不察,赶忙从茶几底下抱出了一桶鸡米花,囫囵吞枣地往嘴里塞去。   见状,凌墨哑然失笑,只轻声提醒道:   “奶奶,油炸食品还是少吃为宜。吃多了不仅容易发胖,还容易诱发心脑血管疾病。”   “其实啊,我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可自从老秦头失联之后,我就时常被孤独所困。北北这孩子好是好,就是太闷了,从不会主动关心人。为了骗他时常回来看看我,我只能采取这种笨拙的方式,好让他时时刻刻挂念着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婆子。”   秦老夫人说着说着,眼里突然泛起了泪花。   不知是因为思念曾许她一生一世的那个人,还是因为近些年来刺骨的孤独感。   凌墨早有听闻秦老爷子为营救被俘政要,不幸遇难一事。   这会子,听秦老夫人平铺直叙地说起了秦老爷子“失联”一事,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动容。   想来,秦老夫人和她外婆一样,始终不肯相信至亲早已逝去。   “奶奶,往后你若是觉得孤独,不妨给我打电话,我可以陪你解解闷。”   凌墨并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人,可秦老夫人身上的脆弱感却让她骤然生出了保护欲。   秦老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忙将凌墨的手机号码存到了通讯录中。   “在聊什么?”   秦北冥挂了电话后,刚走入客厅,就见秦老夫人的眼眶和鼻尖儿都红了,随口问了一句。   “女孩儿的悄悄话哪能随便告诉你?”   秦老夫人破涕为笑,十分顽皮的卖了个关子。   秦北冥见秦老夫人并无大碍,这才正了脸色道:   “阿霆出了点事,我得去一趟仁禾医院。”   “他怎么了?”   秦老夫人关切地问。   合理来说,她也算是看着霍云霆长大的。   秦北冥不在临江的那几年,霍云霆倒是会时常来看她,陪她聊天解闷。   “积劳成疾,累病了。”   秦北冥话音一落,便转过头询问着凌墨:   “我先送你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上道?也不知道留人墨宝儿住上一宿。”秦老夫人狂抽着嘴角,心里疯狂吐槽着秦北冥的直男行为。   “奶奶,我刚好也得去一趟医院。我爸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说是小甜遇袭,这会子还在医院躺着。”   凌墨倒是不觉得秦北冥所言有什么不妥,顺势起身,同秦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后,便随着秦北冥上了车。   在赶往医院的途中,秦北冥始终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见状,凌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三爷,霍云霆当真是累病了?”   “脑部有阴影,情况不容乐观。”   “那...晚晚知道这事吗?”凌墨对霍云霆的印象并不算深刻,她更关心宋星晚此刻是何情况。   秦北冥摇了摇头,沉声道:   “阿霆没让人告诉她,她暂时还不知道。”   “别担心,霍云霆会没事的。”   凌墨压根儿不担心霍云霆的身体状况。   就算霍云霆当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得以将他从濒死的边缘线上拽回来。   ……   仁禾医院,肿瘤科VIP病房   霍云霆此刻正颓然地靠在病床上,一手被固定在了床边的支架上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却紧攥着手机,似是在等着宋星晚的电话。   病床周围,此刻已围满了人。   距离他最近的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姚香丽。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声色哽咽地询问着霍云霆:   “阿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紧挨着姚香丽坐在病床边的霍振华见霍云霆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忙推了推絮絮叨叨的姚香丽,低声道:   “能不能安静会儿?”   “你叫我怎么安静?咱宝贝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瞧瞧你,一张嘴净说不吉利的话。”   霍振华被姚香丽这番消极的话语气得火冒三丈,猝然起身,快步出了病房,背靠着墙默默地抽着闷烟。   秦北冥和凌墨二人赶到之时,姚香丽仍不动如山地稳坐在霍云霆床边,滔滔不绝地在他耳边念着经。   “能不能别吵了?”   霍云霆被她烦得脑壳儿隐隐作痛,冷声喝道。   “好。只要你还愿意同妈说说话,妈什么事都依你。”   姚香丽心里明白,霍云霆还在为着她算计宋星晚的事而同她置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显得这般患得患失。   “阿霆,现在感觉如何?”秦北冥径自走到了霍云霆病床前。   “还好。”   霍云霆瞅了眼秦北冥身侧的凌墨,显得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视线。   “北冥也来了啊。”   姚香丽回过头,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无意间瞥见秦北冥身边的凌墨,略显好奇地问:   “这位是?”   靠坐在沙发上的陆靳九见姚香丽终于停止了哭闹,忙站起身接过话茬,殷勤地同姚香丽介绍着凌墨:   “伯母,这位是时简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凌墨。”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想不到一晃眼居然长这么大了。乍眼一看,我竟没认出来。”   姚香丽得知眼前之人就是宋星晚的闺中密友凌墨之后,态度瞬间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在她看来,能和宋星晚那样的贱蹄子打成一片的女孩儿,十有八九也是个祸害。   前几日她看到网络上有关苏毓母女的黑料之际,就有些怀疑频频给苏毓使绊子的人就是这位宋星晚的闺中密友凌墨。   如今得见凌墨竟和秦北冥走到了一起,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这还没成年呢,就晓得傍大款,真是不要脸。   站定在姚香丽身侧的姜瑶察觉到霍云霆的眼神在凌墨身上短暂地停驻过,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接触到凌墨的目光后,姜瑶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大方且得体的笑容,并友好地向凌墨伸出了手:   “凌小姐,你好。我叫姜瑶,是云霆哥的同学。”   在此之前,凌墨曾帮宋星晚调查过霍云霆的私生活。   虽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起码,她接连扒出了三十余位追求过霍云霆的女生的个人资料。   而这三十多位女生里面,她最不喜欢的一位恰恰就是姜瑶。   只因姜瑶在宋星晚寄住在霍家时,曾多次上门找宋星晚的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姜瑶,正是姜家傻儿子姜遇的亲姐姐。   前不久苏毓为了她和姜遇的婚事,可是亲自登门,同姜太太商榷了大半天的。   有了这层认知,凌墨更加懒得搭理姜瑶,扫了眼她伸来的手,淡淡道:   “我怎么不知,阿霆还有个妹妹?”   姜瑶挂着得体笑容的脸僵了僵,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凌小姐误会了。我并非云霆哥的亲妹妹,不过是因为云霆哥比我虚长了几个月,出于礼貌,才唤他一声哥。”   “凌小姐这话什么意思?瑶瑶前来看望阿霆,纯属一片心意。她愿意叫哥,阿霆也乐意应,有什么不妥?”姚香丽本就看不顺眼凌墨,逮着了机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出去。”   霍云霆没想到姚香丽居然连宋星晚的朋友都给针对上了,瞬间冷了眸色,对姚香丽和姜瑶二人下了逐客令。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就这么爆?”姚香丽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   “你要是希望我快点死,就继续作下去好了。”   霍云霆的眼里满是失望,他早就受够了姚香丽总是将她的想法强加到他身上的行为。   陆靳九察觉到氛围越发的不对劲,忙腆着笑脸打着圆场:   “伯母,你别难过。霆哥只是情绪不太好,这里有我们看着,你尽管放心。”   “那...阿霆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姚香丽深知霍云霆动了怒,也不敢激她,悄摸摸地同姜瑶使了个眼色后,率先走出了病房。   姜瑶本打算紧跟在姚香丽身后而去,却又不甘心被凌墨压了一筹。   在经过凌墨身旁之时,她特特压低了声,以女主人的姿态道了一句:   “凌小姐是特地来看望云霆哥的吗?我代他向你道声谢。” 136 气哭姜瑶 凌墨倏然斜勾起唇角,话里行间透着一分显而易见的轻蔑:   “我来看望阿霆,需要你款待?”   “我和云霆哥自**好,感情笃深。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客人,我自然可以帮忙招待。”   姜瑶极力维持着落落大方的形象,但见凌墨已然在霍云霆病床边坐下,脸上得体的笑容瞬间现出一道裂痕。   凌墨置若罔闻,双眸紧紧地盯着颓唐落寞的霍云霆,犀锐发问:   “什么时候认的妹妹,难道不该解释一下?是干妹妹,还是情妹妹?”   陆靳九等人见凌墨一反常态,竟跟暗恋霍云霆多年的姜瑶较上了劲儿,只觉大跌眼镜。   就连霍云霆,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狐疑地看向秦北冥。   他见秦北冥神色如常,这才料定凌墨是在替宋星晚问的他,这才一五一十地答:   “既不是干妹妹,也不是情妹妹。我和她没什么交集。”   “云霆哥...”   姜瑶轻咬着煞白的唇瓣,鼻头一酸,委屈地差点儿哭出声。   “姜小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阿霆说了他和你没有交集,你还‘咯咯咯’地叫,不丢人么?”   凌墨顿失了耐心,言辞犀锐地质问着姜瑶。   她可不是善良软糯的宋星晚,姜瑶想欺负到她头上,门儿都没有。   “凌小姐,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我怎么总感觉你在针对我?”姜瑶说不过凌墨,转眼又作出了一副楚楚可怜诚惶诚恐的模样,寄希望于霍云霆能为她出面说上几句公道话。   凌墨冷笑道:   “你的感觉没出错,我的确是在针对你。实话跟你说,阿霆就不是你该肖想的人。从今往后,你若是让我发现再缠着阿霆‘咯咯咯’乱叫,我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做嫂子的威风。”   “啊这...”   听凌墨这么一说,不明情况的陆靳九像极了守着瓜田的猹,激动的甚至想要给她呐喊助威。   顾南风和顾听白二人也摆出了同款震惊脸,独独秦北冥一人,好似被无故丢弃的小孩,瞬间委屈地想和霍云霆抢病床。   “嫂子...”   姜瑶眸色微变,她明明听她妈妈说过,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底她的傻弟弟将会和时简集团的凌墨完婚。   怎么眨眼功夫,凌墨竟又和霍云霆扯上了关系,甚至还以他正牌女友的身份自居?   凌墨见霍云霆大半天没吱声,心下愈发恼火。   她总算是知悉了宋星晚寄居在霍家的时候,为何会受那么多的委屈。   就霍云霆这闷葫芦的性子,宋星晚不被那群心机深沉的女人欺负死才怪。   下一瞬,只见她“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霍云霆还在输液的手背上,声色中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冷:   “在想什么?该表态的时候不知表态,你就是这么让她受尽委屈的吗?”   “……”   霍云霆斜靠在病床上,默默地回味着凌墨口中的“委屈”二字。   凌墨性格清冷,但从不会随便对人发脾气。   今儿个对姜瑶的反应这么大,绝对事出有因。   也许,是宋星晚在霍家寄住的那段时间,频繁登门拜访的姜瑶曾伙同他妈欺负过宋星晚。   如是一想,霍云霆瞬间冷了眸色,就连看向姜瑶的眸光都带着一股子怒气。   姜瑶眼里有泪光闪烁,完全没想到,刚走了一个宋星晚,又来了一个看上去明显不太好对付的凌墨。   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后,她又一度踱步到霍云霆跟前,小心翼翼地问:   “云霆哥,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伯母同意你们的婚事?”   霍云霆冷了面色,尤为坚决地道: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需要听从其他人的意见。话说完了就快点滚,别再来烦我。”   “你...”   姜瑶没想到霍云霆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让她滚,一时间羞愤交加,痛哭着跑出了病房。   ------题外话------   最近又开始忙了,更新不稳定,建议大家养养文哦哈哈哈~   因为是边上班,边码字,所以有时候事情一多,就赶不及了,抱歉鸭。 137 掌掴苏毓 “果真,只有小女生才知道该怎么气死小女生。可惜,这位姜小姐的战斗力远不如咱三嫂,才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了。”   陆靳九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见姜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突然觉得有些扫兴。   “三嫂?”   凌墨满头黑线,无语地看向正在给口无遮拦的陆靳九递着眼色的秦北冥,“为什么让他们叫我三嫂?难不成,他们也急着抱孙子,或者心脏也出了问题,需要你费尽心思地哄骗?”   “不过是玩笑话,别当真。”   秦北冥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是这般作想。   在他看来,三嫂这个称呼其实还挺好的。   叫起来亲切,又极具分寸感。   如此一来,他便无需担忧陆靳九等人对他的女孩儿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   凌墨还想说些什么,面上还挂着泪痕,眼妆已经完全晕染开来的姜瑶竟出乎意料地折返了回来。   见凌墨和秦北冥走得那样近,姜瑶冷不丁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   “不久前,我刚听凌甜说过,你和一中的医助关系匪浅。没想到,你和云霆哥、北冥哥的关系也这么要好。”   话落,她便径自绕过了凌墨,伸手去够挂在衣帽架上的包包。   “别乱认亲戚,我没有妹妹。”   秦北冥一脸冷肃,说话间,那双幽深的眼眸并未在姜瑶身上停驻过一刻,只定定地看着凌墨,深怕她不相信自己所言。   紧接着,霍云霆也反应了过来,尤为淡漠地道:   “我也没有妹妹。”   姜瑶听出了这二人的言下之意,自讨了个没趣,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凌墨看腻了姜瑶哭哭啼啼的模样,随手给她递去了一张纸巾,声色平缓却透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忘了告诉你,小甜此刻也在仁禾医院里躺着呢。你若是想要去陪陪她,我可以大发善心助你一臂之力。”   “你...你什么意思?”   姜瑶虎视眈眈地看着眼神又凶又野的凌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凌墨口中的大发善心助她一臂之力,就是将她暴打一顿后,再将她扔到凌甜隔壁病床上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凌墨到底也是个大家闺秀,按理说不至于会做出这般粗野的事儿来。   凌墨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话锋一转,不咸不淡地聊起了凌甜:   “小甜还真是不长记性,总是傻乎乎地犯着同样的错误。七年前,她就因为自己的愚蠢差点摔了个半身不遂,这一回她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姜小姐,你要是得空,可该好好劝劝她。”   “凌甜怎么了?”   “一个字,惨。”   “我这就去看看她。”   姜瑶眼皮狂跳,虽然尚不清楚凌甜遭遇了什么,但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事儿百分百和凌墨有关。   意识到凌墨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了手,她心底里的惧意愈演愈烈,拿上手提包之后,也顾不得和霍云霆道个别,就着急忙慌地冲出了病房。   “牛哇!不愧是我三嫂!”   陆靳九作西子捧心状,踱步至了凌墨跟前,讨好地递去了一个苹果,“三嫂,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如何?昨儿个晚上,因为你空投的那箱计生用品,我的屁股差点儿被打废了,现在还疼呢。”   “墨姐,你就放了九哥吧。他说,再这样隔段时间被暴揍一次,过不了多久就生不出娃娃了。”   顾听白本不想替陆靳九说话,但见他频频递来眼色,只得不情不愿地替他讨着饶。   凌墨并未搭理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两人,径自翻开了霍云霆的病例,目无斜视地盯着他的脑部CT片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郑重其事地开了口:   “情况不容乐观,得尽快手术。”   前来查房的傅云阙刚巧听闻凌墨所言,略微好奇地偏过头,定定地看向了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CT片子的凌墨:   “这么巧?!是来看病人的吗?”   傅云阙一眼就认出了凌墨,轻展开笑颜,扬起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   “嗯。”   凌墨抬眸扫了眼傅云阙,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想不到,你还看得懂CT片子。”   傅云阙确实没料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看得懂这玩意儿,显得有些好奇。   陆靳九明显察觉到了自傅云阙进入病房后,秦北冥周身的气场冷了不少。   为防节外生枝,他忙隔在了傅云阙和凌墨之间,特特问了一句:   “傅医生,霆哥的情况很严重吗?”   “很严重。肿瘤已经压迫到血管,必须即刻进行手术。不过,手术的成功率不算高,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我的建议是,明早就进行手术。”傅云阙收回了视线,尤为严肃地说道。   “明天不行,再过段时间吧。”   霍云霆紧攥着手机,双眸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苦等着宋星晚的来电。   “不能再拖了。这类疾病,一旦影响到正常生活,就已经相当严重了的。”   “再过两天。眼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霍云霆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   他害怕今生今世,再见不到宋星晚。   更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宋星晚无人照顾。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同意手术,我将召集专家组,连夜定制方案。”   情况紧急,傅云阙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   霍云霆的情绪十分低落,只低低地呢喃着:   “再给我点时间。”   “好吧。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见霍云霆不肯尽快手术,傅云阙也是没了辙。   转身欲离开病房之际,又担忧凌墨一个人在这群大男人之间不安全,特特问了一句:   “都快凌晨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一会儿我自会送她回去。”   秦北冥察觉到傅云阙对凌墨殷勤的有些过头,警铃大作,直截了当地替她拒绝了傅云阙的提议。   “那就好。”   傅云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中性笔插回白大褂上的胸袋之后,便随同着两位值夜班的护士,阔步离开了病房。   他前脚一走,陆靳九就止不住心中好奇,神叨叨地问:   “三嫂,你认识这位小白脸医生?”   “一面之缘。”   “就见过一次啊?”   陆靳九还想接着追问,霍云霆却突然抬起头,眸光诚挚地看向了凌墨:   “凌小姐,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说。我能帮的,必定尽力而为。”   看在宋星晚的面子上,凌墨对霍云霆的态度还算不错。   霍云霆得到凌墨的允诺,这才从枕头下取出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你多陪陪晚晚。她很怕黑,睡到半夜时常还会被梦吓醒。”   “好。”   凌墨点了点头,爽快地接过了纸条。   “还有...这瓶药,还请你转交给她。”霍云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将贴有紧急避孕标签的药瓶递给了凌墨。   “这是?”   凌墨得见药瓶上“紧急避孕”之类的字眼,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   她就说,宋星晚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再加上在去往滑雪场的途中,秦北冥曾问过她能否原谅意中人的暴力行为诸如此类的问题。   眼下,她已经可以确定,霍云霆肯定是采取了暴力手段侵犯了宋星晚。   如是一想,她周身气场顿变,猛的摁住了霍云霆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问:   “霍云霆,你对她做了什么?”   “……”   霍云霆一想到自己是如何伤害宋星晚的,只觉脑壳儿突突作痛。   沉默了大半晌,他才鼓起勇气迎上了凌墨几近要喷火的眸光:   “别告诉她我在医院。还有,麻烦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你不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很伤人?”   凌墨重拳砸在了霍云霆的脸上,仍不解气,遂又挥着拳头朝着毫无反抗意识的他砸去。   见状,秦北冥忙挡在了霍云霆跟前,沉声提议道:   “等阿霆病好了,再找他算账如何?”   “一丘之貉。”   凌墨煞红了眼,攥紧的拳头终是没往秦北冥身上抡去。   秦北冥看出了凌墨眼眸里的失望之色,瞬间慌了神,连声解释道:   “你听我解释,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想过向你坦白一切,又担心你好不容易对我建立起的信任感会毁于一旦。再加上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该怎么跟你说这事儿。”   “你还有信任度可言?”   凌墨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秦北冥的解释,冷声反问了他一句之后,就急匆匆地出了病房,欲快些赶往宋星晚的住所。   “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去吧。”   秦北冥见状,忙跟着凌墨出了病房。   谁料,凌墨有意躲他,刚出了病房就不见人影。   “三哥,墨姐这是怎么了?”   紧跟在秦北冥身后的顾听白显得一脸懵逼,完全没明白凌墨为什么会跟秦北冥置气。   这祸明明是霍云霆闯下的,和秦北冥真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其实,就连凌墨也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生气。   她自然清楚,秦北冥和霍云霆不住一起,根本不可能实时监控着霍云霆的一举一动。   按理说,她没理由生秦北冥的气才对。   可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被欺骗了一样,心里头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墨墨,你这一整天都去了哪里?”   正在医院廊道处抽着闷烟的凌云龙见凌墨横冲直闯地跑了来,忙伸手拦住了她,语气不善地问。   苏毓瞥见了凌墨的身影,瞬间发了狠,“腾”地一声从廊道上的座位上站起,做出了一副要和凌墨拼命的架势,嚷着嗓子大骂道:   “你这个黑心肝烂肚肠的小婊子!你要是看不爽我,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丧心病狂地对小甜痛下毒手?”   “让开。我不打孕妇。”   凌墨被苏毓围至逼仄的墙角处,气势却半分未输,清冷中透着一股子浓烈的煞气。   凌云龙得见凌墨眼神中的杀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眼神里的杀气,都如出一辙...   “怎么,你还想着殴打孕妇?”   苏毓气得面色绯红,抡起胳膊,就欲往凌墨脸上扇去。   啪——   下一瞬,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在廊道中响起。   只不过,被打的人不是凌墨,而是苏毓。   “小...小婊子,你竟敢打我?!”   苏毓错愕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声音因出离的愤怒而微微有些变调。   “打你,还算是轻的。”   凌墨狠狠地甩开了苏毓的手,冷冷地道:   “凌甜所中的烈性毒药‘旧人哭’是你给她的吧?这事儿,可怪不得我头上。若不是你心狠手辣到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又怎会将这等卑劣之药,反用在凌甜身上?说白了,你这纯粹属于作茧自缚。”   “你们在说什么?”   凌云龙原以为事情的真相正如警方调查到的那般,梁非凡起了歹心,将凌甜绑架到了郊外别墅,并实施了侵害。   凌甜羞辱万分,这才会错手伤了梁非凡的紧要部位。   听闻苏毓和凌墨的对话之后,他才知晓,家中的女人各个不简单。   “怎么?爸还不知道阿姨背着你做了多少的腌臜事?”   凌墨挑了挑眉,得知凌云龙尚被蒙在鼓里,遂压低了声在凌云龙耳边轻语道:   “爸,在外面‘偷吃’可得小心点儿。不然,惹急了阿姨,她止不准一气之下就给你喂了剧毒药物。到时候,命要是没了,外边的温香软玉可就是别人的了。”   “凌墨,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甜都已经告诉我了,是你给她用的烈性毒药,也是你故意伤的梁非凡。”苏毓心虚不已,特特提高了音量,好为自己壮壮胆。   “证据呢?若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你要是打算事情闹大,那就让警方继续追查下去。” 138 凌甜求救被拒 “只有小女生才知道该怎么气死小女生。可惜,这位姜小姐的战斗力远不如咱三嫂,才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了。”   陆靳九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见姜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突然觉得有些扫兴。   “三嫂?”   凌墨满头黑线,无语地看向正在给口无遮拦的陆靳九递着眼色的秦北冥,“为什么让他们叫我三嫂?难不成,他们也急着抱孙子,或者心脏也出了问题,需要你费尽心思地哄骗?”   “不过是玩笑话,别当真。”   秦北冥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是这般作想。   在他看来,三嫂这个称呼其实还挺好的。   叫起来亲切,又极具分寸感。   如此一来,他便无需担忧陆靳九等人对他的女孩儿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   凌墨还想说些什么,面上还挂着泪痕,眼妆已经完全晕染开来的姜瑶竟出乎意料地折返了回来。   见凌墨和秦北冥走得那样近,姜瑶冷不丁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   “不久前,我刚听凌甜说过,你和一中的医助关系匪浅。没想到,你和云霆哥、北冥哥的关系也这么要好。”   话落,她便径自绕过了凌墨,伸手去够挂在衣帽架上的包包。   “别乱认亲戚,我没有妹妹。”   秦北冥一脸冷肃,说话间,那双幽深的眼眸并未在姜瑶身上停驻过一刻,只定定地看着凌墨,深怕她不相信自己所言。   紧接着,霍云霆也反应了过来,尤为淡漠地道:   “我也没有妹妹。”   姜瑶听出了这二人的言下之意,自讨了个没趣,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凌墨看腻了姜瑶哭哭啼啼的模样,随手给她递去了一张纸巾,声色平缓却透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忘了告诉你,小甜此刻也在仁禾医院里躺着呢。你若是想要去陪陪她,我可以大发善心助你一臂之力。”   “你...你什么意思?”   姜瑶虎视眈眈地看着眼神又凶又野的凌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凌墨口中的大发善心助她一臂之力,就是将她暴打一顿后,再将她扔到凌甜隔壁病床上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凌墨到底也是个大家闺秀,按理说不至于会做出这般粗野的事儿来。   凌墨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话锋一转,不咸不淡地聊起了凌甜:   “小甜还真是不长记性,总是傻乎乎地犯着同样的错误。七年前,她就因为自己的愚蠢差点摔了个半身不遂,这一回她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姜小姐,你要是得空,可该好好劝劝她。”   “凌甜怎么了?”   “一个字,惨。”   “我这就去看看她。”   姜瑶眼皮狂跳,虽然尚不清楚凌甜遭遇了什么,但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事儿百分百和凌墨有关。   意识到凌墨连自己的妹妹都下得了手,她心底里的惧意愈演愈烈,拿上手提包之后,也顾不得和霍云霆道个别,就着急忙慌地冲出了病房。   “牛哇!不愧是我三嫂!”   陆靳九作西子捧心状,踱步至了凌墨跟前,讨好地递去了一个苹果,“三嫂,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如何?昨儿个晚上,因为你空投的那箱计生用品,我的屁股差点儿被打废了,现在还疼呢。”   “墨姐,你就放了九哥吧。他说,再这样隔段时间被暴揍一次,过不了多久就生不出娃娃了。”   顾听白本不想替陆靳九说话,但见他频频递来眼色,只得不情不愿地替他讨着饶。   凌墨并未搭理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两人,径自翻开了霍云霆的病例,目无斜视地盯着他的脑部CT片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郑重其事地开了口:   “情况不容乐观,得尽快手术。”   前来查房的傅云阙刚巧听闻凌墨所言,略微好奇地偏过头,定定地看向了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CT片子的凌墨:   “这么巧?!是来看病人的吗?”   傅云阙一眼就认出了凌墨,轻展开笑颜,扬起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   “嗯。”   凌墨抬眸扫了眼傅云阙,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想不到,你还看得懂CT片子。”   傅云阙确实没料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看得懂这玩意儿,显得有些好奇。   陆靳九明显察觉到了自傅云阙进入病房后,秦北冥周身的气场冷了不少。   为防节外生枝,他忙隔在了傅云阙和凌墨之间,特特问了一句:   “傅医生,霆哥的情况很严重吗?”   “很严重。肿瘤已经压迫到血管,必须即刻进行手术。不过,手术的成功率不算高,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我的建议是,明早就进行手术。”傅云阙收回了视线,尤为严肃地说道。   “明天不行,再过段时间吧。”   霍云霆紧攥着手机,双眸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苦等着宋星晚的来电。   “不能再拖了。这类疾病,一旦影响到正常生活,就已经相当严重了的。”   “再过两天。眼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霍云霆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   他害怕今生今世,再见不到宋星晚。   更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宋星晚无人照顾。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同意手术,我将召集专家组,连夜定制方案。”   情况紧急,傅云阙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   霍云霆的情绪十分低落,只低低地呢喃着:   “再给我点时间。”   “好吧。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见霍云霆不肯尽快手术,傅云阙也是没了辙。   转身欲离开病房之际,又担忧凌墨一个人在这群大男人之间不安全,特特问了一句:   “都快凌晨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一会儿我自会送她回去。”   秦北冥察觉到傅云阙对凌墨殷勤的有些过头,警铃大作,直截了当地替她拒绝了傅云阙的提议。   “那就好。”   傅云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中性笔插回白大褂上的胸袋之后,便随同着两位值夜班的护士,阔步离开了病房。   他前脚一走,陆靳九就止不住心中好奇,神叨叨地问:   “三嫂,你认识这位小白脸医生?”   “一面之缘。”   “就见过一次啊?”   陆靳九还想接着追问,霍云霆却突然抬起头,眸光诚挚地看向了凌墨:   “凌小姐,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说。我能帮的,必定尽力而为。”   看在宋星晚的面子上,凌墨对霍云霆的态度还算不错。   霍云霆得到凌墨的允诺,这才从枕头下取出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你多陪陪晚晚。她很怕黑,睡到半夜时常还会被梦吓醒。”   “好。”   凌墨点了点头,爽快地接过了纸条。   “还有...这瓶药,还请你转交给她。”霍云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将贴有紧急避孕标签的药瓶递给了凌墨。   “这是?”   凌墨得见药瓶上“紧急避孕”之类的字眼,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   她就说,宋星晚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再加上在去往滑雪场的途中,秦北冥曾问过她能否原谅意中人的暴力行为诸如此类的问题。   眼下,她已经可以确定,霍云霆肯定是采取了暴力手段侵犯了宋星晚。   如是一想,她周身气场顿变,猛的摁住了霍云霆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问:   “霍云霆,你对她做了什么?”   “……”   霍云霆一想到自己是如何伤害宋星晚的,只觉脑壳儿突突作痛。   沉默了大半晌,他才鼓起勇气迎上了凌墨几近要喷火的眸光:   “别告诉她我在医院。还有,麻烦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这时候道歉有什么用?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本身就很伤人?”   凌墨重拳砸在了霍云霆的脸上,仍不解气,遂又挥着拳头朝着毫无反抗意识的他砸去。   见状,秦北冥忙挡在了霍云霆跟前,沉声提议道:   “等阿霆病好了,再找他算账如何?”   “一丘之貉。”   凌墨煞红了眼,攥紧的拳头终是没往秦北冥身上抡去。   秦北冥看出了凌墨眼眸里的失望之色,瞬间慌了神,连声解释道:   “你听我解释,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想过向你坦白一切,又担心你好不容易对我建立起的信任感会毁于一旦。再加上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该怎么跟你说这事儿。”   “你还有信任度可言?”   凌墨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秦北冥的解释,冷声反问了他一句之后,就急匆匆地出了病房,欲快些赶往宋星晚的住所。   “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去吧。”   秦北冥见状,忙跟着凌墨出了病房。   谁料,凌墨有意躲他,刚出了病房就不见人影。   “三哥,墨姐这是怎么了?”   紧跟在秦北冥身后的顾听白显得一脸懵逼,完全没明白凌墨为什么会跟秦北冥置气。   这祸明明是霍云霆闯下的,和秦北冥真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其实,就连凌墨也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生气。   她自然清楚,秦北冥和霍云霆不住一起,根本不可能实时监控着霍云霆的一举一动。   按理说,她没理由生秦北冥的气才对。   可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被欺骗了一样,心里头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墨墨,你这一整天都去了哪里?”   正在医院廊道处抽着闷烟的凌云龙见凌墨横冲直闯地跑了来,忙伸手拦住了她,语气不善地问。   苏毓瞥见了凌墨的身影,瞬间发了狠,“腾”地一声从廊道上的座位上站起,做出了一副要和凌墨拼命的架势,嚷着嗓子大骂道:   “你这个黑心肝烂肚肠的小婊子!你要是看不爽我,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何要丧心病狂地对小甜痛下毒手?”   “让开。我不打孕妇。”   凌墨被苏毓围至逼仄的墙角处,气势却半分未输,清冷中透着一股子浓烈的煞气。   凌云龙得见凌墨眼神中的杀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像!   实在是太像了!   就连眼神里的杀气,都如出一辙...   “怎么,你还想着殴打孕妇?”   苏毓气得面色绯红,抡起胳膊,就欲往凌墨脸上扇去。   啪——   下一瞬,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在廊道中响起。   只不过,被打的人不是凌墨,而是苏毓。   “小...小婊子,你竟敢打我?!”   苏毓错愕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声音因出离的愤怒而微微有些变调。   “打你,还算是轻的。”   凌墨狠狠地甩开了苏毓的手,冷冷地道:   “凌甜所中的烈性毒药‘旧人哭’是你给她的吧?这事儿,可怪不得我头上。若不是你心狠手辣到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又怎会将这等卑劣之药,反用在凌甜身上?说白了,你这纯粹属于作茧自缚。”   “你们在说什么?”   凌云龙原以为事情的真相正如警方调查到的那般,梁非凡起了歹心,将凌甜绑架到了郊外别墅,并实施了侵害。   凌甜羞辱万分,这才会错手伤了梁非凡的紧要部位。   听闻苏毓和凌墨的对话之后,他才知晓,家中的女人各个不简单。   “怎么?爸还不知道阿姨背着你做了多少的腌臜事?”   凌墨挑了挑眉,得知凌云龙尚被蒙在鼓里,遂压低了声在凌云龙耳边轻语道:   “爸,在外面‘偷吃’可得小心点儿。不然,惹急了阿姨,她止不准一气之下就给你喂了剧毒药物。到时候,命要是没了,外边的温香软玉可就是别人的了。”   “凌墨,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甜都已经告诉我了,是你给她用的烈性毒药,也是你故意伤的梁非凡。”苏毓心虚不已,特特提高了音量,好为自己壮壮胆。   “证据呢?若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你要是打算事情闹大,那就让警方继续追查下去。” 139 三爷道歉 (还没写完,明早再看哦)   听凌墨这么一说,苏毓的气焰瞬间消了下去。   虽然她已经可以确定,凌甜遇险绝对是凌墨一手策划的,却没有勇气让警方彻查下去。   万一警方抽丝剥茧,追溯到了凌甜体内烈性毒药“旧人笑”的来源,开始对毒药的经手人蒋方书进行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再有就是,凌甜对梁非凡的爱慕之意圈里有许多人都是知晓的。   这个时候若是传出凌甜被梁非凡强行侵犯一事,几乎没有人会相信凌甜不是自己倒贴上门的。   如此一来,凌甜声誉尽毁,怕是再坐稳临江市第一名媛的位置。   深思熟虑之后,苏毓再不敢大声叫嚷,只忿忿地盯着凌墨,好似要将她剥皮拆骨一般,低淬了一口:   “小婊子,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这话更适用于你。凌甜如今承受的种种苦痛,可全都是拜你所赐。”   凌墨眸带轻蔑,若不是宋星晚还等着她去照顾,她倒是不介意多欣赏一会儿苏毓此刻的丑态。   想到宋星晚,凌墨的脸色更沉了几分,重重地撞开了苏毓的肩膀,兀自一人飞奔出了医院。   “云龙,你看看这小蹄子,真是无法无天了要!把小甜害得这么惨不说,居然还敢当场掌掴我。我今天就把丑话给撂下了,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苏毓死死地盯着凌墨远去的背影,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闹够了没有?小甜体内的烈性毒药分明是出自你的手,你倒好,竟把自己摘得个干干净净。”   凌云龙一想到烈性毒药“旧人笑”的后遗症,便知他引以为傲的女儿极有可能就此失去了利用价值。   此情此景下,身体康健,容貌同样出众的凌墨便成了他攀权富贵的唯一筹码。   就算是为了利益,他也不会把凌墨再度遣送回乡下。   “凌云龙,你好狠的心!为了一个贱蹄子,居然狠心地要将我们母子俩给抛弃了。”   苏毓捂着肚子,气得脸色发青,连气儿都喘不过来。   “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抛弃你们?”   凌云龙被苏毓尖锐的声音吵得脑壳儿突突作痛,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疲惫。   苏毓抹了一把眼泪,还想接下去叨叨,不料又有一群不速之客气势汹汹而来。   “苏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凌甜在哪?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家非凡一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   为首的梁太太柳眉倒竖,脚底下的高跟鞋踩得“蹬蹬”作响,光从气势上就赢了一大截儿。   紧随其后的七大姑八大姨见梁太太撂下了狠话,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帮起了腔。   凌云龙,苏毓二人显然是被对方的阵仗给吓到了,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梁太太见苏毓大半天没吱声,冷不丁地翻了个白眼,又开始搬出了坊间攻击苏毓的陈词滥调,冷嘲热讽道:   “果真,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明明是凌甜骚里骚气地勾引我家非凡,成日跟在非凡身后‘哥哥’,‘哥哥’地叫!这会子,成了事儿却还好意思装贞洁烈女。   我告诉你们,非凡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是豁出了这条性命,也要将凌甜一并拖入泥潭。”   “梁太太,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可知小甜因为你的宝贝儿子,受了多重的伤,缝了多少针?我们小甜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我们给你们交代?”   苏毓原想着将凌墨供出去,却又担忧节外生枝,万一让警方查到了自己和蒋方书头上,得不偿失。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   “真是可笑!全世界都知道,凌甜巴不得倒贴我家非凡,就你还腆着脸皮睁着眼睛说瞎话。”   梁太太冷哼着,气焰愈发强盛,见苏毓依旧不肯服软,倏然上前一步,将她推到了墙角,接连扇了她好几个耳光,“说,凌甜在哪?”   “梁太太,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我报警了!”   凌云龙见状,忙上前欲拉开如同发怒的母狮般面目狰狞的梁太太。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梁太太的肩膀,自个儿却被梁太太带来的那群七大姑八大姨围了个水泄不通。   “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我们怎么不讲道理?你家闺女伤人在先,你俩难辞其咎。”   凌云龙察觉到这群彪悍的女人似是要对自己大打出手,局促地吞咽着口水,正准备掏出裤兜中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其中一个身高近一米七的大婶倏然跳起,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手机,旋即还朝着身边的姐妹吆喝着: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话音一落,众人便卯足了劲儿,怼着凌云龙一阵拳打脚踢。   这一瞬,本不算宽敞的廊道里,除却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只余下苏毓和凌云龙二人的哀嚎声。   兀自一人躺在病床上休养的凌甜听到了病房外的动静,吓得浑身发颤,匆匆忙忙拨打了报警电话后,又用尽了所有的气力,艰难地从床上爬到了床底。   此刻,梁非凡还在手术室中进行着修复手术,根本无法为她作证。她能依靠的人,似乎只剩下了曾给予过她无限包容和爱护的季衍。   思及此,凌甜忙给季衍拨去了一个电话:   “季衍,你快来救救我好不好?病房外聚集了好多人,她们正在围殴我爸妈,我好害怕。”   “病房?你生病了?”   “我...我现在很不好。你可不可来一趟仁禾医院?求你了,帮帮我。”凌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季衍哭诉着此刻的委屈,寄希望于他能够向从前那样,无条件地保护着她。   季衍听到了听筒另一端传来的打斗和哀嚎声,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声追问道:   “凌墨同学也在医院吗?”   “她不在,我不知道她在哪。”   “这样啊。”   听闻凌墨并未在仁禾医院,季衍长舒了一口气,只淡淡地说道:   “我现在赶过去,怕是来不及了。与其打电话给我,不如打电话报警。”   “季衍...你当真不在乎我的安危了吗?”   凌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季衍,她只知季衍此时的态度让她很难过。   这种难过虽不致命,却让她难受得无以复加。   “凌甜同学,我自然希望你好好的。只是,我家离仁禾医院较远,这事儿真是爱莫能助。要不,你先把电话挂了,我这就替你报警。”   季衍虽有些担心凌甜此刻的安危,但正如他说的那样。   等他赶到仁禾医院之际,黄花菜都该凉了。   “我知道了。”   凌甜见季衍这么言说,亦不再多言。   浑浑噩噩地挂断电话之后,她倏然用双手捂着口鼻,在病床底下蜷缩着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   另一边,凌墨刚打开宋星晚所住的公寓大门,就见宋星晚倒在了门口处的玄关边上,只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   “晚晚...”   见状,凌墨忙放下手中的热粥,箭步冲上前,将宋星晚打横抱回了卧室之中。   “墨墨,我不是在做梦吧?”   宋星晚略略失焦的眼神好不容易才聚焦到凌墨的身上,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睛又一次涌出了热泪。   凌墨小心翼翼地将她轻放至床上,满怀歉疚地道: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宋星晚双眸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凌墨点了点头,顺手打开了床头灯,只柔声问道:   “饿不饿?我给你带来小米粥,先吃点吧。”   宋星晚眯了眯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了头顶上方的亮光,“我不饿。”   “别跟自己过不去。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凌墨瞅着她手腕处的勒痕,气愤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霍云霆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   打一开始,她还打算看在宋星晚的面子上,亲自操刀,救他一回。   现如今,她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霍云霆就算是死在手术台上,她也不会有半分的心软。   “墨墨,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总以为再努力一点,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可是到头来,我居然连自己也给搭上了。”   “凡事都有转机的。”   凌墨打开了保温盒,将温热的米粥一勺一勺地送至宋星晚嘴边,一边不容商榷地对她说道:   “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新的住处,喝完粥我就带你走。”   宋星晚摇了摇头,闷声答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想去。”   “难道,你还想留在霍云霆身边?你当真分得清楚他对你究竟是爱还是变态的占有欲?这三年,你因为他吃了多少苦?他若是真的有点儿良心,就不该这么伤害你。”   “墨墨,这事儿不全怪他。我欠他良多,他就算是将我当成小姐,我也不能怪他啊。要不是他,我早就被债主逼死了。”   凌墨眉头微蹙,许是没有过恋爱经历,她很难理解宋星晚的执着,尤为不解地问:   “他替宋家偿清债务,不过是变相地为他们家犯下的过错赎罪。再有就是,霍云霆妈妈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了吗?还是说,时至今日,你依旧放不下霍云霆?”   宋星晚吸了吸鼻子,语音哽咽地道:   “说实话,我确实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也没法做到彻底放下他。只是,我和他之间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现如今,我只想躲他躲得远远的。”   “既然想躲着他,为何就是不肯搬出去住?是不是霍云霆卑劣地拿我的性命安危威胁过你?”   除却这个原因,凌墨实在是想不出宋星晚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执意不肯离开将她弄得遍体鳞伤的霍云霆。   闻言,宋星晚眸色微变,忙撇过头,矢口否认:   “没有的事。”   凌墨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说谎。   不过这一回,凌墨并未像往常一样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而是直截了当地将话挑明了讲,“宋晚晚,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就会脸红?”   “我...”   凌墨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气恼地道:   “那混蛋真这么威胁的你?你也是!为什么就不问问我能不能应对?”   “霍家有钱有势,他真要对付你,你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宋星晚十分相信凌墨的个人能力。   可说到底,凌墨也才十七岁啊。   她总不能要求,尚还在高中读书的凌墨,和万恶的财阀势力作斗争吧。   “听我的,搬出去住,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凌墨得知了宋星晚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迟迟不肯离开霍云霆,心下愈发内疚。   见宋星晚默不作声,她又随口补了一句:   “你欠他的债务,我已经连本带利地替你还清了。”   “什么?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宋星晚惊愕地眨了眨眼,完全没料到凌墨居然有能力替她偿还上亿的债务。   凌墨没打算瞒着宋星晚,只不过那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只言简意赅地答:   “还记得我跟你提及过,我失踪的那年,实际上是去了一个异度空间?我在那个空间里不知待了多少年,总之等我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墨墨,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我实在不想欠你钱。”   “宋晚晚,认清现实好吗?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还不清债款。与其欠着霍云霆,还不如欠着我。等你有钱了,再还也不迟。你只需要记着,从今往后,你不再欠着霍云霆,没必要将自己的位置放得那样低微。”   宋星晚仔细地想了一想,才发觉真是凌墨说的这般。   与其欠着霍云霆,不如先欠着凌墨。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毫无负疚感地面对霍云霆了。   彻底想通之后,宋星晚瞬间强打起精神,半坐起身,略显紧张地说:   “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好吗?我们快点走吧。不然一会儿他要是回来了,我怕他会伤害你。” 140 身世之谜 凌墨压根儿就没有忌惮过霍云霆以及霍家的势力,刮了刮宋星晚的鼻子,自信满满地道: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霍云霆不仅打不过我,也伤害不了我。” “墨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宋星晚乌黑的眼瞳里溢满了艳羡之色。 倘若有一天,她也能像凌墨这样底气十足地说话,该有多好。 “你只需记得,从今往后再不欠着霍云霆就行了。” 凌墨见宋星晚已经乖乖地喝完了粥,正打算帮着收拾行李,倏然忆起了自己裤兜里还安放着霍云霆让她转交给宋星晚的紧急避孕药。 眼下,宋星晚已经下定决心远离霍云霆,照理说,她本不该在这个关键时刻再度提起他。 可问题是,宋星晚内心深处还深爱着霍云霆。 她实在是不希望宋星晚因为她的隐瞒,而对这段横跨了三年的恋情留下什么无法弥补的遗憾。 斟酌再三,凌墨最终还是将紧急避孕药递到了宋星晚手中,徐徐开口道: “药是霍云霆让我转交给你的。” 宋星晚紧咬着苍白的唇,似是在压抑着自身的情绪,好让自己狠下心不再去过问霍云霆的事。 然而片刻之后,她又回想起今天早上霍云霆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心底里瞬间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忍不住颤声轻问: “他...现在在哪?” “霍云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情况不太好。他脑部长了个肿瘤,可能需要尽快进行手术。” “什么?!他生病了?怎么会这样?” 宋星晚如遭晴天霹雳般,愣愣地倚靠在床头上,半天回不过神。 凌墨瞅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儿放不下霍云霆。 气恼之余,更多的是无奈。 三年的深情,确实没法办做到说忘就忘。 她只是单纯地希望,宋星晚能遇到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凌墨深怕宋星晚忧虑过重,连声安慰道: “你别担心。他的主治医师是国内最著名的心脑血管专家,他一定会没事的。” “我…我想去看看他。” 宋星晚煞白着小脸,滚烫的热泪颗颗分明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她也想要洒脱地转身就走,可霍云霆危在旦夕,她实在没办法做到不管不顾。 “你当真想去看她?是嫌这几年被他伤的不够深?”凌墨略显气恼地问。 “墨墨,我知道自己很不争气。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事。即便是在看不见他的岁月里,我也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宋星晚艰难地下了床,双手紧紧地抓着凌墨的胳膊,语音哽咽地央求着她: “带我去医院好不好?我发誓,我只看一眼。” “真是拿你没辙。” 凌墨轻轻地颔了颔首。 等宋星晚换完衣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步路也不敢让她自己走,就怕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 “墨墨,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宋星晚没料到凌墨还打算一路抱着她,心里感动不已。 凌墨却不容商榷地喝住了她,“别动。” 与此同时,在公寓楼下等了大半个小时的秦北冥见凌墨居然将宋星晚抱下了楼,瞬间打翻了醋瓶,气得差点儿掉头就走。 他心里清楚,宋星晚对凌墨有多重要。但就算是重要得不得了,也没必要抱着吧? 难不成,她们之间早已暗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秦北冥再也顾不得生气,忙迈着矫健的步伐凑了上前,死死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沉声言之: “这么晚了,你们打算去哪儿?” “去医院。” 凌墨声色淡淡,显得冷漠且疏离。 秦北冥意识到凌墨应当是想要带宋星晚前去看望霍云霆,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凌墨见秦北冥一直挡着路,有些不耐烦地道: “能不能让一下?”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等我把车开近一些。我送你们去医院。”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 “不安全。” 秦北冥没给凌墨拒绝的余地,直接将车横在了她们面前,生生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还不上车?” 秦北冥看上去还算淡定,实际上心里已经慌得一批,就怕凌墨再也不肯搭理他。 要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将她挂在心上,一天没见着她就难受的抓心挠肺。 “墨墨...你怎么了?” 宋星晚察觉到凌墨的情绪不大对劲,轻声问道。 “没什么。” 凌墨见秦北冥已经打开了后车门,只得将宋星晚小心翼翼地抱入了后车座上。 她正打算跟着宋星晚一道在车后排落座之际,秦北冥却突然将她拐至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在替她系上安全带的那瞬,他忽然开口,低低地在她耳边轻语: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理应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会向她道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秦北冥见她没有回话,心里愈发没底。 若是跪搓衣板有用的话,他倒是愿意试试。 “你没必要向我保证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天真地以为我们之间短短几天的交情,就能抵得上你和霍云霆多年的兄弟情。” 此刻的凌墨,理智且克制。 不再对他发火,却还是下意识地拉远了和他的距离。 秦北冥还想说些什么,无意间瞥见车后座上的宋星晚正虎视眈眈地打量着他,只好作罢。 眼下这俩小女生铁定是以为他和霍云霆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再怎么解释,怕也无济于事。 …… 仁禾医院肿瘤科VIP病房。 顾南风,顾听白,陆靳九三人还在没心没肺地玩着斗地主,霍云霆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进账记录愁眉不展。 他琢磨了大半天,也没想到究竟是谁替宋星晚还的债款。一亿可不是个小数目,一般人哪里出得起这个钱? 再有就是,宋星晚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所结识的人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小女生,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能力替她还清债款。 难道,是凌墨? 想到这种可能性,霍云霆忙编辑了微信打算问问秦北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却不料,秦北冥居然将他的微信给拉黑了。 霍云霆满头黑线,旋即又给秦北冥拨去了电话: “三哥,你是不是把我的微信给拉黑了?” 秦北冥直言不讳:“嗯。” 霍云霆顶着一张黑人问号脸,不解地问: “为什么?” “她还在生气。你委屈一下,私下少联系我。”秦北冥扫了眼副驾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凌墨,压低了声同霍云霆说道。 “半小时之前,有人给我打了一笔1.2亿的款项,并注明这笔款项是特地为晚晚还的。我想着将这笔款项退回去,又不知道该退给谁。你可否帮我问一下三嫂,是不是她替晚晚还的?” 秦北冥停顿了片刻之后,尤为坦诚地答道: “她还在气头上,我不敢问。” 话音一落,秦北冥没等霍云霆开口,就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听闻手机听筒传来“嘟嘟嘟”的占线声,霍云霆好一会儿回过神,讷讷地抬起头询问着陆靳九: “小九,你可知三哥为何那么惧怕三嫂?” “大概是因为在乎吧。近段时间,为了追求三嫂,三哥私底下没少努力。闲暇无事的时候,都躲在帝煌酒店翻看着两性情感类的书籍呢。” “两性情感类的书籍?” 他心下腹诽着,自己若是有命活着,改明儿个也去看看情感类的书籍…… 又过了十来分钟。 他正打算鼓起勇气给宋星晚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情况如何,她却意外地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晚晚...” 霍云霆猩红了眼,慌里慌张地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顾不得穿上鞋,就踉踉跄跄地朝着宋星晚奔去。 宋星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指了指他淌着血的手背:“你的手流血了。” “我没事。” 霍云霆没想过宋星晚还愿意来看他,激动地想要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又不敢再对她做出任何亲密的动作。 陆靳九等人见状,纷纷识趣地退出了病房,好为他们二人腾出一席空间。 宋星晚见房门被关上之后,眼神里骤然闪现出一抹恐惧。这一刻,她又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霍云霆是如何伤害她的。 霍云霆看出了她眸中的惧意,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转身搬来了凳子,见她落座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伤口还痛不痛?” 宋星晚点了点头,轻声道: “很痛。” 霍云霆急了眼,很想要亲自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又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愿,只得焦声问道: “有没有按时上药?可需要让医生来看看?” “我没有上药。就是想要记得这痛,寄希望于自己能长些记性。” 宋星晚声色平缓,情绪也已经趋于稳定。 可不知怎的,霍云霆怕极了她此刻的模样,总感觉一眨眼,她就会变成蝴蝶飞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对不起你。” 霍云霆低垂着眼眸,已经没勇气正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眼底里还会闪着耀眼的光芒。 而现在,她眼里的光已经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心里清楚,她对他有多失望。 想要试图抓牢她,却又没勇气求得她的谅解。 宋星晚见他又一次向自己道歉,显然有些麻木,只不咸不淡地反问着他: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听腻了,别再说了好吗?” “好。” 霍云霆点了点头,一口应下。 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 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再度开了口: “晚晚,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如果实在没办法原谅我,也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你先回答我,什么时候手术?” 宋星晚担忧霍云霆太过执拗,一直拖着不肯手术,遂开门见山地问。 霍云霆抿了抿唇,他原打算替宋星晚安排好一切之后,再进行手术。 但见她这般焦急,瞬间改了口: “明天。” “没在骗我?” “我发誓,今后绝不骗你。”霍云霆忙翻出傅云阙的名片,神叨叨地道: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主治医师过来商讨手术方案。” “好。” 宋星晚看着他此刻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却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在她决定离开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彻底放下他的准备。 之所以还愿意来医院看他,不过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希望他好好活着…… 病房外。 秦北冥见凌墨转身要走,忙跟了上前,缓声问道: “还在生气呢?” “……” “很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宋星晚这边你无须担忧,我会让小九他们看好阿霆,绝对不会让他胡来。” “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凌墨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遭的动静,准备潜入档案室内仔细查一查有关她妈妈入院治疗的记录,根本无心搭理秦北冥。 “好。” 秦北冥本就不是话多之人,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烦到她了,连连噤了声,只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凑巧的是,他们二人一前一后途经手术室门口之际,手术室的大门刚好被人从里面推开。 平躺在病床上被一众医务人员推出手术室的梁非凡此刻体内麻醉剂的药性已经退却,他刚睁开眼眸,就见凌墨和秦北冥二人正站在廊道口冷冷地盯着他看。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秦北冥向他投来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好似是在嘲讽他此刻的窘迫。 “去死!给我去死!” 梁非凡恼羞成怒,双手紧攥成拳,恨得牙痒痒。 梁太太并未注意到秦北冥,凌墨二人,忙出言安抚着梁非凡异常激动的情绪: “儿啊,别激动。医生说了,保持情绪稳定,有助于恢复。凌家那一家子极品,我刚刚已经带人去教训过了。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我非打死凌甜那个小婊子不可。” 141 三爷 早安墨宝儿~ “如若有心寻找生父,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秦北冥说话的声音极具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愈发的着迷。 “算了,左右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仅迟疑了一秒,凌墨就拒绝了秦北冥的提议。 整整一十七年,她都这么过来了,又何须在自己即将成年的时候,再大张旗鼓地寻找生父? 再说,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生父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万一那人和凌云龙差不多秉性,无异于给自己又找了个麻烦。 秦北冥见凌墨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提此事,只在她耳边慎重其事地说道: “这一回,你反将了苏毓一军,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之,欧阳斌明日一早就能飞抵临江,近段时间,行事务必小心些。” “欧阳斌?我倒是想要亲自会会他。” 在此之前,凌墨曾让魅狐调查过这个人。 只可惜,仅仅只查到了表面上的一些东西,有关于欧阳斌个人的信息,网络上的说法有着比较大的出入,着实很难分辨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秦北冥剑眉微沉,尤为谨慎地道: “最好不要单独见他。欧阳斌在圈子里玩得很开,男女通杀,玩法极为变态。” “三爷,你该不会受到过欧阳斌的荼毒吧?” 凌墨鲜少见过秦北冥这么慎重的样子,略略有些好奇。 “想什么呢?” 秦北冥察觉到了凌墨眼底里的八卦之光,哑然失笑,“我有那么弱吗?你为何会以为,我被欧阳斌那个半只脚都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头儿荼毒?” “我又没试过,哪里晓得你是强是弱?” 许是有些困倦,凌墨显然不在状态,一不留神嘴里就蹦出了一串虎狼之词。 话音一落,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大对劲,尴尬地撇过了头,原先在暗夜下都白得亮眼的耳垂亦亦肉眼可见的速度飙红。 秦北冥喉头微动,倒是很想回她一句“想不想试试”。 可见她尴尬地侧过了身子,他又不忍心接着逗弄她。 但凡让她感到不适的事,他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为了缓解她此刻的尴尬,秦北冥抿了抿唇,强忍住笑意,作一本正经状,轻咳了两声后,继而沉声说道: “欧阳斌确实好色,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他私底下十分怕老婆。眼下,想要一举扳倒黑白两道皆混得如鱼得水的欧阳斌,实属不易。若只是不想让他插手苏毓的事,大可从他的夫人身上下手。” 凌墨眸光乍亮,她原以为苏毓的这个靠山十分棘手。 听秦北冥这么一解释,她心中瞬间有了计量,底气亦更足了几分。 “三爷,为何你连欧阳斌惧内一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凌墨对秦北冥充满了好奇,脑海里好似多出了十万个为什么一般。 若不是因为太过冒昧,她还真有可能缠着他问个一天一夜。 刚认识那会儿,她还以为他是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现在看来,他身上的秘密可一点儿不比她少。 秦北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沉吟了片刻,这才故作高深地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想知道的话,不妨拿你的一个秘密来换,如何?” 凌墨感受到他有意喷洒在她耳际边的灼热气息,身上止不住地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脚趾都不由自主地向内蜷曲着。 该死...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一会儿正经一会风骚入骨的? 前一刻,她还在认认真真地听他说着话。 这一瞬,他竟用他那性感惑人的气音撩拨着她。 暗暗地调整了愈发急促的呼吸,凌墨这才抬起眸,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行。” 秦北冥对于凌墨的反应十分满意。 早知道两性情感类的书籍这么管用,他从小就该读起。 若是早读十几二十年,刚认识凌墨那会子,也不至于走了恁多的弯路。 他一边懊悔着年少轻狂时的“不学无术”,一边还是一五一十地同凌墨说道: “欧阳斌也算是秦氏的商业合作伙伴,早些年间曾亲眼目睹过他被他的夫人揪着耳朵扔上车的场景。” 凌墨还以为秦北冥获取消息的通道更为便捷,没想到他竟和欧阳斌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本打算问问他都是从哪儿截得的消息,如此一来,倒是没必要继续问下去。 虽说秦北冥的回答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不过她并没有想过抵赖。 抬起灼灼眼瞳,便直截了当地问: “三爷,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凌墨心下暗忖着,秦北冥肯定很好奇她的来历,诸如什么时候习得的炼药术,什么时候修得的好身手,亦或是哪来的钱得以替宋星晚还清上亿的债务。 出乎意料的是,秦北冥竟完全避开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的点,只小心翼翼地问: “倘若你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消气?” “……” 凌墨听出了秦北冥意有所指,回想起之前对他发的无名火,才意识到自己所为有欠妥当。 思虑再三,她终是闷声开了口,小猫般低声嗫嚅着,“我会尽量注意,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不需要刻意控制着,有点儿脾气挺正常,我是觉得挺可爱的。别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地想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你在顿时间内消气。” 秦北冥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她生气时候的模样怪可爱的。 不过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忌惮她不理他时的冷酷劲儿。 为防止这类情况反复上演,他还是需要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见秦北冥问得认真,凌墨仔细地想了想,才发现能让她生气的人并不多。 一般而言,能牵动她的情绪之人,大体都是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诸如凌云龙,苏毓之辈,她顶多就是觉得他们十分讨人嫌,还不至于因为他们而气坏自己。 至于秦北冥,就连凌墨自身都没整明白他在她心中究竟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似乎...还没有顾听白,宋星晚重要。 但问题是,顾听白等人很难气到她,秦北冥却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她气到跳脚。 沉吟了好一会儿,意识到秦北冥还在等着她的答案,她才随口敷衍了一句: “怒气上头时,可能去飙飙车,马上就好了。” 听凌墨这么一说,秦北冥心中警铃大作,只暗自告诫着自己,再不能惹她生气。 一生气就去飙车,他不得担心死? 可转念一想,有时候就算是他没出任何差错,也难保会遇上霍云霆这样的猪队友。 鉴于此,他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 “除却飙车,可还有其他纾解的方式?” “低空跳伞。” “……” 秦北冥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就没有更为柔和一点的方式?” “其实,睡上一觉就好了。” 凌墨记性虽好,但对于细枝末节之事,基本不放在心上。 一般而言,睡上一觉也就该消气了的。 “睡上一觉?” 秦北冥眼皮狂跳,下意识地捂紧了领口。 之前曾听人说过,夫妻拌嘴,大体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她要是喜欢在床上解决一切矛盾,他自然愿意陪着。 只是,她还这么小,要是过早地这样乱来,会不会有损她的身体? 再说了,她连名分都还没给他,他要是一头热地贴上去,未免显得不太值钱。 秦北冥越想越觉燥热难耐,利索地解掉了领口处紧紧系着的扣子,露出了一方若隐若现的胸肌。 凌墨见他又开始折腾衬衫上的扣子,瞬间便意识到他又一次地想歪了。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饱含着包容与理解,尽可能地忍住了想要破口大笑的冲动。 不得不说,秦北冥实在是太好玩儿了。 每每起了色心,都只会在自己的衣扣上做文章。 又菜又纯又有趣。 秦北冥被凌墨灼灼的视线盯得心猿意马,下意识地伸出手探了探空无一物的裤兜,这才发觉自上回咬了她之后,就再未服用过备用药物。 可此情此景之下,少了药物的控制,他真怕自己因情绪过于激动再度发病。 为免突然发病,又一度做出伤害她的事,他忙牵着她的手腕退出了档案存放室。 “阿霆现在应当还在同主治医生沟通确认着手术方案,宋小姐一时半会儿绝对走不开。你若是有些乏了,不如去我车上小憩片刻?” “好。” 凌墨原打算听听傅云阙给霍云霆设计的手术方案,不过陆靳九等人每每见到她时,总是喋喋不休地缠着她问东问西,烦人得很。 思及此,她便果断地调转了方向,随着秦北冥一道,上了他的车。 刚上车那会子,她还想着千万不能在他车上睡着,玩两局游戏天也就亮了。 然而,她刚点开游戏界面,就因对手太菜,瞬间失去了兴致,安安稳稳地打起了瞌睡。 “墨墨?” 秦北冥见识到了凌墨秒睡的功底,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在手机上下载了凌墨正在玩的这款游戏,进度条还没拉满,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见她睡得很熟,秦北冥遂脱了身上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并顺道将她手中的手机放至了一旁。 无意间扫过她游戏里的角色名“一世长安”,秦北冥面上骤然现出一抹少有的温柔。 她若想要一世长安,他便许她生生世世长乐平安。 就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看了好几个小时,秦北冥愣是未察觉到丝毫的疲惫,整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一样,开始莫名的期待,她睡醒时分会对他说些什么... 秦北冥眼眸中溢满了宠溺之色,无数次地替她擦拭着嘴角晶亮的口水后,又开始暗戳戳地准备着一会儿等她转醒,他该说些什么。 天亮时分,他见她眼皮微动,深知她马上就该睡醒。 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觉得此时该装作睡熟的模样。 要不然,若是让她得知他盯着她看了一整夜,绝对会将他当成色欲熏心的臭流氓。 如是一想,他只得暂且憋回准备了好几十分钟的话,歪着脑袋,斜靠在椅座上装睡。 “嗯...” 他双眸刚刚闭上,凌墨就慵懒地打着哈欠,缓缓地转醒了过来。 怔怔地盯着周遭的环境,好一会儿,凌墨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秦北冥车上过了一整夜。 “艹!怎么跟猪一样,不分场合都能睡...” 她头疼地捂着脑袋,着实想不明白戒备心向来很强的她,究竟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睡着的。 一把揭下了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的西装,凌墨才注意到她身侧好似还在熟睡中的秦北冥。 本打算先行离开,却见他衬衫上的扣子已经开到了腰腹间,突然有些担忧秦北冥睡醒后,会误以为是她解开了他的衬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墨想也没想,直接上手替他一一地系上了衣扣。 感受到凌墨那双温热的小手时不时地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秦北冥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且灼热。 他心下暗暗吐槽着,也不知道凌墨时不时故意的,三十秒才系上一颗扣子。 这要是等她全部系完,他的身体要是起了什么反应,绝对会更加尴尬。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了装睡的念头,倏然睁开眼,哑声低语: “早安,墨宝儿。” “……” 凌墨双手一抖,妙目微滞,顿生出做贼心虚之感,咋咋呼呼地往后弹开。 “小心头。” 秦北冥眼疾手快,在凌墨的脑袋即将撞上车顶之际,已然小心地护住了她的头。 “我...我没有占你便宜,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看你衣扣开了,怕你着凉。”凌墨自顾自地解释着。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想过占他的便宜。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跳却跳得越来越快。 “衣扣系错格了。” 秦北冥哑然失笑,极具磁性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诱人犯罪的欲,使得凌墨频频晃神,脸上的热度只增不减。 “哦…” 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就欲往外跑。 这段时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素里在人前又酷又拽的她,居然毫无道理地娇羞了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见多了凌甜等人矫揉造作的模样,潜移默化地也学会了? 142 三爷送的高仿项链 (没写完,明早再看哈)   “等等。”   秦北冥见凌墨急着下车,长臂一伸,又将她捞了回来。   “什么事?”   凌墨侧目,轻声问道。   她的声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面上的绯色却让她平添了一抹妩媚。   不同于往日里的冰冷,倒显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这个给你。”   秦北冥说着,便从储物盒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饰品盒。   凌墨扫了眼饰品盒上大写加粗的“Eperor”,眉头微蹙,只淡淡地道了一句:   “没事花这个钱做什么?我又不喜欢珠宝首饰,你还是退回去吧。”   她虽未曾研究过当下的奢侈品市场,但不代表她不知道“Eperor”这个常年霸占着全球顶奢排行榜榜首之位的顶级品牌。   这个牌子最为出名的应当是男士西服。   苏毓曾动用了半个娱乐圈的关系,也没能替凌云龙买到一套“Eperor”的过季款西装。   上一世,梁非凡豪掷千万为凌甜购得的钻石吊坠好像也是这个牌子。   她至今还记得凌甜在她面前显摆着那条价值连城的钻石吊坠时,面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秦北冥见凌墨不肯收,忙补了一句:   “不过是一条镶着水钻的吊坠,值不了几个钱。我只是觉得这条吊坠的名字不错,寓意也好,就随手买了。”   “你确定值不了几个钱?”   “嗯。”   秦北冥诚挚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   “这条吊坠的名字叫做深海之心。据说,得深海之心者,便可在旭日越过海平面的那一刻,觅得真爱。”   “深海之心?”   凌墨眸色微动,倏然忆起梁非凡上辈子赠予凌甜的吊坠,也叫作“深海之心”。   凌甜曾说过“深海之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这世上有且仅有一条。   秦北冥点了点头,随口胡诌道:   “可惜,暂时还买不起正版,只买得起高仿。不过百来块,还望你不要嫌弃。”   “高仿?”   凌墨总感觉这条钻石吊坠看起来似乎比上辈子梁非凡赠予凌甜的那条更真一些。   不过她对珠宝鉴定这一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一窍不通,听秦北冥这般言说,便也信了。   她心下暗忖着,秦家大不如前,秦北冥手里头的积蓄应当没有多少。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花费了大价钱购置了正版的“深海之心”,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之还回去。   得知这条吊坠就值百来块,凌墨这才心安理得地接了过来,“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你前段时间赠予我的回神丹,以及昨日赠予奶奶的养肌丸,可比这吊坠值钱多了。”   秦北冥看起来心情不错,指了指凌墨手中的首饰盒,轻问:   “可需要我替你戴上?”   “好。”   凌墨轻声应着,十分配合地抓起了散落在肩头的墨发。   “容我研究一下,头一回帮人戴吊坠,不太熟练。”秦北冥研究了大半天,依旧没寻到吊坠的搭扣,显得有些慌乱。   凌墨点了点头,为了方便起见,依旧背着身子,将雪白的后颈留给了他。   逼仄的车厢内,突然只剩下了两人的喘息声。   气氛亦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暧昧。   察觉到秦北冥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凌墨顿觉有些不大对劲。   原想亲自探一探他的脉搏,又不愿和他有过分亲密的接触。   思来想去,她索性打开了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   “什么情况下,会使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结果十个答案里面,有九个答案显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十有八九和情欲有关。   凌墨粗略地浏览着搜索引擎上几乎如出一辙的答案,心跳亦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   什么叫和情欲有关?   秦北冥不过是替她戴个吊坠,怎么就扯上情欲了?   这些答案未免也太过不着边际了。   凌墨摇了摇头,正打算换一组关键词接着搜索答案,不成想搜索引擎上突然弹出了巨幅情色广告。   屏幕中,未着寸缕的男人和女人似乎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凌墨眼皮一跳,原想着快些关闭广告,不成想手一滑竟点开了这巨幅广告。   下一瞬,手机听筒中便传出了极为醒神的低吟声。   刚替凌墨戴好钻石吊坠的秦北冥不由得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凌墨的手机屏幕。   “……”   秦北冥从未想过,凌墨的手机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小电影。   难道,像她这样看起来纯情的不得了的女孩子,也会偷偷研究这样的小电影?   虽说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但只要想到凌墨还看过其他男人的身体,他心里总觉不大爽利。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压低了声在她耳边轻语道:   “这些电影少看,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   凌墨尴尬至极,好不容易才关掉了那烦人的广告。   正欲开口解释,转身之际,却见秦北冥正十分辛苦的憋着笑。   意识到秦北冥极有可能是在笑她,她神情微恼,闷声反问道:   “你笑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北冥瞅着小脸通红的凌墨,不舍得再拿这事儿逗弄她,旋即改了说辞: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   凌墨一阵无语,意识到自己怕是再也解释不清了,索性不再浪费口舌,拉开车门撒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仁禾医院三楼,凌甜正倚在窗前,双手轻托着手机,将凌墨拉开车门,一路小跑着进了医院正门的害羞模样给录了下来。   半个小时前,她原打算打开窗户透透气。意外瞥见秦北冥那辆小破车停在了医院外的停车位上,便留了个心眼,不顾身体上的极度不适,硬是举着手机在窗口处蹲点了几十分钟。   让她倍感兴奋的是,凌墨居然真在秦北冥的车上!   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凌墨下车的瞬间还被她给录了下来。   如此一来,她只要将此视频传出去,并配上“一中高三F班凌墨和学校医助在车内酣战整夜”的文案,凌墨的名声,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等等。”   秦北冥见凌墨急着下车,长臂一伸,又将她捞了回来。   “什么事?”   凌墨侧目,轻声问道。   她的声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面上的绯色却让她平添了一抹妩媚。   不同于往日里的冰冷,倒显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这个给你。”   秦北冥说着,便从储物盒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饰品盒。   凌墨扫了眼饰品盒上大写加粗的“Eperor”,眉头微蹙,只淡淡地道了一句:   “没事花这个钱做什么?我又不喜欢珠宝首饰,你还是退回去吧。”   她虽未曾研究过当下的奢侈品市场,但不代表她不知道“Eperor”这个常年霸占着全球顶奢排行榜榜首之位的顶级品牌。   这个牌子最为出名的应当是男士西服。   苏毓曾动用了半个娱乐圈的关系,也没能替凌云龙买到一套“Eperor”的过季款西装。   上一世,梁非凡豪掷千万为凌甜购得的钻石吊坠好像也是这个牌子。   她至今还记得凌甜在她面前显摆着那条价值连城的钻石吊坠时,面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秦北冥见凌墨不肯收,忙补了一句:   “不过是一条镶着水钻的吊坠,值不了几个钱。我只是觉得这条吊坠的名字不错,寓意也好,就随手买了。”   “你确定值不了几个钱?”   “嗯。”   秦北冥诚挚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   “这条吊坠的名字叫做深海之心。据说,得深海之心者,便可在旭日越过海平面的那一刻,觅得真爱。”   “深海之心?”   凌墨眸色微动,倏然忆起梁非凡上辈子赠予凌甜的吊坠,也叫作“深海之心”。   凌甜曾说过“深海之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这世上有且仅有一条。   秦北冥点了点头,随口胡诌道:   “可惜,暂时还买不起正版,只买得起高仿。不过百来块,还望你不要嫌弃。”   “高仿?”   凌墨总感觉这条钻石吊坠看起来似乎比上辈子梁非凡赠予凌甜的那条更真一些。   不过她对珠宝鉴定这一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一窍不通,听秦北冥这般言说,便也信了。   她心下暗忖着,秦家大不如前,秦北冥手里头的积蓄应当没有多少。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花费了大价钱购置了正版的“深海之心”,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之还回去。   得知这条吊坠就值百来块,凌墨这才心安理得地接了过来,“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你前段时间赠予我的回神丹,以及昨日赠予奶奶的养肌丸,可比这吊坠值钱多了。”   秦北冥看起来心情不错,指了指凌墨手中的首饰盒,轻问:   “可需要我替你戴上?”   “好。”   凌墨轻声应着,十分配合地抓起了散落在肩头的墨发。   “容我研究一下,头一回帮人戴吊坠,不太熟练。”秦北冥研究了大半天,依旧没寻到吊坠的搭扣,显得有些慌乱。   凌墨点了点头,为了方便起见,依旧背着身子,将雪白的后颈留给了他。   逼仄的车厢内,突然只剩下了两人的喘息声。   气氛亦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暧昧。   察觉到秦北冥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凌墨顿觉有些不大对劲。   原想亲自探一探他的脉搏,又不愿和他有过分亲密的接触。   思来想去,她索性打开了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   “什么情况下,会使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结果十个答案里面,有九个答案显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十有八九和情欲有关。   凌墨粗略地浏览着搜索引擎上几乎如出一辙的答案,心跳亦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   什么叫和情欲有关?   秦北冥不过是替她戴个吊坠,怎么就扯上情欲了?   这些答案未免也太过不着边际了。   凌墨摇了摇头,正打算换一组关键词接着搜索答案,不成想搜索引擎上突然弹出了巨幅情色广告。   屏幕中,未着寸缕的男人和女人似乎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凌墨眼皮一跳,原想着快些关闭广告,不成想手一滑竟点开了这巨幅广告。   下一瞬,手机听筒中便传出了极为醒神的低吟声。   刚替凌墨戴好钻石吊坠的秦北冥不由得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凌墨的手机屏幕。   “……”   秦北冥从未想过,凌墨的手机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小电影。   难道,像她这样看起来纯情的不得了的女孩子,也会偷偷研究这样的小电影?   虽说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但只要想到凌墨还看过其他男人的身体,他心里总觉不大爽利。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压低了声在她耳边轻语道:   “这些电影少看,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   凌墨尴尬至极,好不容易才关掉了那烦人的广告。   正欲开口解释,转身之际,却见秦北冥正十分辛苦的憋着笑。   意识到秦北冥极有可能是在笑她,她神情微恼,闷声反问道:   “你笑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北冥瞅着小脸通红的凌墨,不舍得再拿这事儿逗弄她,旋即改了说辞: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   凌墨一阵无语,意识到自己怕是再也解释不清了,索性不再浪费口舌,拉开车门撒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仁禾医院三楼,凌甜正倚在窗前,双手轻托着手机,将凌墨拉开车门,一路小跑着进了医院正门的害羞模样给录了下来。   半个小时前,她原打算打开窗户透透气。意外瞥见秦北冥那辆小破车停在了医院外的停车位上,便留了个心眼,不顾身体上的极度不适,硬是举着手机在窗口处蹲点了几十分钟。   让她倍感兴奋的是,凌墨居然真在秦北冥的车上!   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凌墨下车的瞬间还被她给录了下来。   如此一来,她只要将此视频传出去,并配上“一中高三F班凌墨和学校医助在车内酣战整夜”的文案,凌墨的名声,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如此一来,她只要将此视频传出去,并配上“一中高三F班凌墨和学校医助在车内酣战整夜”的文案,凌墨的名声,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143 傅医生的怦然心动 (还没写完,明早再看哦~)   “等等……”   秦北冥见凌墨急着下车,长臂一伸,又将她捞了回来。   “什么事?”   凌墨侧目,轻声问道。   她的声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面上的绯色却让她平添了一抹妩媚。   不同于往日里的冰冷,倒显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这个给你。”   秦北冥说着,便从储物盒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饰品盒。   凌墨扫了眼饰品盒上大写加粗的“Eperor”,眉头微蹙,只淡淡地道了一句:   “没事花这个钱做什么?我又不喜欢珠宝首饰,你还是退回去吧。”   她虽未曾研究过当下的奢侈品市场,但不代表她不知道“Eperor”这个常年霸占着全球顶奢排行榜榜首之位的顶级品牌。   这个牌子最为出名的,应当是男士西服系列。   年前,苏毓曾动用了半个娱乐圈的关系,也没能替凌云龙买到一套“Eperor”的过季款西装。   而这个牌子的珠宝首饰,放眼全球也是极具知名度的。   上一世,梁非凡豪掷千万为凌甜购得的钻石吊坠正是这个牌子。   她至今还记得凌甜在她面前显摆着那条价值连城的钻石吊坠时,面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秦北冥见凌墨不肯收,又补了一嘴:   “不过是一条镶着水钻的吊坠,值不了几个钱。我只是觉得这条吊坠的名字不错,寓意也好,就随手买了。”   “你确定值不了几个钱?”   “嗯,确实如此。”   秦北冥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告诉她这条吊坠的真实价格,转而同她讲解起了吊坠背后的故事:   “这条吊坠的名字叫做深海之心。据说,得深海之心者,便可在旭日越过海平面的那一刻,觅得真爱。”   “深海之心?”   凌墨眸色微动,倏然忆起梁非凡上辈子赠予凌甜的吊坠,也叫作“深海之心”。   凌甜曾说过“深海之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这世上有且仅有一条。   秦北冥随口胡诌道:   “可惜,暂时还买不起正版,只买得起高仿。不过百来块,还望你不要嫌弃。”   “高仿?”   凌墨总感觉这条钻石吊坠看起来似乎比上辈子梁非凡赠予凌甜的那条更真一些。   不过,她对珠宝鉴定这一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一窍不通,听秦北冥这般言说,便也信了。   她心下暗忖着,秦家大不如前,秦北冥手里头应当没有多少积蓄。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花费了大价钱购置了正版的“深海之心”,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之还回去。   得知这条吊坠就值百来块,凌墨这才心安理得地接了过来,“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你前段时间赠予我的回神丹,以及昨日赠予奶奶的养肌丸,可比这吊坠值钱多了。”   秦北冥看起来心情不错,指了指凌墨手中的首饰盒,轻问:   “我替你戴上?”   “好。”   凌墨轻声应着,十分配合地抓起了散落在肩头的墨发,而后又背过了身子,将雪白的后颈留给了他。   逼仄的车厢内,突然只剩下了两人的喘息声。   气氛亦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暧昧。   察觉到秦北冥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凌墨顿觉有些不大对劲。   原想亲自探一探他的脉搏,又不愿和他再有过分亲密的接触。   思来想去,她索性打开了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索:   “什么情况下,会使得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结果十个答案里面,有九个答案显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十有八九和情欲有关。   凌墨粗略地浏览着搜索引擎上几乎如出一辙的答案,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   什么叫和情欲有关?   秦北冥不过是替她戴个吊坠,怎么就扯上情欲了?   这些答案未免太过不着边际。   凌墨摇了摇头,正打算换一组关键词接着搜索答案,不成想搜索引擎上突然弹出了巨幅情色广告。   屏幕中,未着寸缕的男人和女人似乎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凌墨眼皮一跳,原想着快些关闭广告,不成想手一滑竟直接放大了巨幅广告。   下一瞬,手机听筒中便传出了极为醒神的低吟声。   刚替凌墨戴好钻石吊坠的秦北冥不由得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凌墨的手机屏幕。   “……”   秦北冥从未想过,凌墨的手机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小电影。   难道,像她这样看起来纯情的不得了的女孩子,也会偷偷研究这样的小电影?   稍微懂点儿这方面的常识,似乎也挺好。   如此一来,将来等他们实战演练之时,应当能顺利一些。   只是,若看多了这类型的电影,她当真把持得住?   再有就是,他也不太情愿放任着她肆无忌惮地盯着其他男人的身体看。   斟酌再三,他终是压低了声在她耳边轻语道:“这些电影少看,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   凌墨尴尬至极,好不容易才关掉了那烦人的广告,正欲开口解释,转身之际,却见秦北冥正十分辛苦的憋着笑。   意识到秦北冥极有可能是在笑她,她神情微恼,闷声反问道:   “你笑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北冥瞅着小脸通红的凌墨,不舍得再拿这事儿逗弄她,旋即改了说辞: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   凌墨一阵无语,意识到自己怕是再也解释不清,索性不再浪费口舌,拉开车门撒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仁禾医院三楼,凌甜正倚在窗前,双手轻托着手机,将凌墨拉开车门,一路小跑着进了医院正门的害羞模样给录了下来。   半个小时前,她原打算打开窗户透透气,意外瞥见秦北冥那辆小破车停在了医院外的停车位上,便留了个心眼,不顾身体上的极度不适,硬是举着手机在窗口处蹲点了几十分钟。   让她倍感兴奋的是,凌墨居然真在秦北冥的车上!   更让她欣喜若狂的是,凌墨下车的瞬间还被她给录了下来。   如此一来,她只要将此视频传出去,并配上“一中高三F班凌墨和学校医助在车内酣战整夜”的文案,凌墨的名声,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小甜啊,你别担忧,‘旧人笑’的毒性虽强,但绝不会无药可解。妈已经让你蒋叔叔建立研究小组,专门用于研制‘旧人笑’的解药。”   苏毓见凌甜长时间地趴在窗口处,深怕她一时想不开,生出了轻生的念头,忙迈着细碎的步子,将她给扶回了病床之上。   “妈,你看我拍到了什么。”   凌甜完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拽着苏毓的胳膊,示意她看向她刚刚录下的视频。   苏毓眯了眯眼,尤为不解地道:   “平白无故的,给我看这个贱蹄子做什么?一想到昨晚她竟当着你爸爸的面,肆无忌惮地扇我巴掌,我就恨不得掐死她。”   “妈,你有所不知。凌墨刚刚下的那辆车,车主正是我们学校的男医助。她在车里最起码待了大半个小时。你说,孤男寡女的,在车里还能干些什么事?”   “车...震?!”   苏毓瞪圆了眼,完全没料到凌墨私底下竟这么放得开。   “不论他们二人在车里干了些什么,这视频一旦传了出去,凌墨的名声可就完了。”凌甜因‘旧人哭’的药性,又开始剧烈地咳嗽着。   “此事不急。等凌墨和姜家傻子发生关系后,再将这视频公布出来,效果绝对更好。到时候,凌墨若怀上了傻子的孩子,姜家退不了婚,势必会变本加厉地虐待她。若没怀上,姜家顺利退了婚,凌墨也会沦为全临江的笑柄。”   苏毓阴郁的脸上总算展开了一丝笑颜,她一边将用以暂时压制“旧人哭”毒性的药递给了凌甜,一边略显好奇地问:   “对了,你们学校的男医助是什么来历?该不会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吧?凌墨这贱蹄子鬼精的很,按理说,绝对不可能找个没钱且没本事的男人。”   “就凭凌墨,怎么可能钓到富二代?这位小秦医助,平时就开着辆平价代步破车,身上穿的还是仿照Eperor的假名牌,除却长相帅气了点,其他方面真是一无是处。”   凌甜如是说道,话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酸气。   事实上,她对高大帅气的秦北冥初印象还算不错。   虽说秦北冥的身份地位和梁非凡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但要是论起长相和身材,那可是绝对碾压梁非凡之辈的。   凌甜也想过主动出击,一举拿下这位让全校女生都垂涎三尺的帅气医助。   奈何秦北冥生性高冷,除却凌墨之外,从未主动和其他女生搭过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选择放弃勾搭秦北冥的想法。   苏毓的阅历到底要比凌甜丰富一些,一听这位医助姓“秦”,瞬间警铃大作,连声追问道:   “小甜啊,你说的这位小秦医助,该不会就是临江老秦家那位病鬼大少吧?”   “怎么可能?传闻中,那位病鬼大少相貌丑陋,眉上还有道渗人的刀疤。而小秦医助相貌却极为的俊朗,比起娱乐圈里当红的男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凌甜不假思索地道。   “老秦家那位病鬼大少当真长得奇丑无比?我看秦老夫人的相貌就生得极好,按理说,他们家的基因应当不可能出来个歪瓜裂枣才是。”   苏毓回想起优雅大气,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子书香贵气的秦老夫人,愈发觉得关于秦家大少的传言不像是真的。   “若不是因为生得奇丑无比,为何不敢以真容示人?”   凌甜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小秦医助就是老秦家的少爷,只不过在她的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凌墨能结交上这样的人物。   故而,每每有人提出这样的疑虑,她总会第一时间想着说服别人。   “说的也是。”   苏毓最终还是被凌甜给说服了,神神叨叨地道:   “老秦家虽不如往昔,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凌墨可千万别和老秦家攀上关系才好。”   “凌太太...”   梁太太忽然笑意盈盈地走入了病房,殷勤地命身边的佣人端上了两碗燕窝。   苏毓猝然回眸,见来者是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言语间隐隐地透着几分惧意:   “你...你来这做什么?”   “凌太太,我是特地来向你和凌先生道歉的。怪我不好,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上门找你们理论。我家非凡都跟我说了,并非小甜出手伤的他,而是你的那位继女凌墨唆使旁人伤的他。”   “现在道歉不觉得太晚了吗?”   苏毓意识到梁太太是前来道歉的,惧意瞬间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喷薄欲出的怒火。   平白无故挨人一顿揍,她心里能舒服才奇了怪了。   “实在抱歉。”   梁太太面露愧色,只得硬着头皮一遍又一遍地向苏毓致歉。   苏毓冷哼着,本还打算出言奚落梁太太,凌甜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伯母,你就别自责了。这事儿要怪只能怪我那狠心的姐姐,要不是她害非凡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又哪里会焦急地乱了分寸?”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梁太太没想到凌甜居然这么好说话,热乎地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   “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好些了。”   凌甜轻咬着下唇,微微垂着眼眸,显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苏毓没想到凌甜居然会主动示好梁太太,暗骂了一声“不值钱的玩意儿”,面上却虚伪地挤出了一抹笑容。   梁太太见苏毓的态度有所放缓,亦回以她一抹善意的微笑:   “凌太太,我瞅着非凡和小甜真是十分的登对。等非凡身上的伤彻底痊愈,咱先商量着办一场订婚宴,定下他们二人的婚约,你看如何?”   苏毓眼眸微动,想到凌甜即将嫁入临江市四大豪门之一的梁家,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雀跃。   不过,她并不想让梁太太窥伺出她此刻的内心,特特蹙起了两弯罥烟眉,略有些为难地询问着凌甜:   “小甜,你觉得如何?妈打心眼里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非凡那孩子看上去确实不错,就是粗鲁了些,我实在担忧今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144 霍母被气到晕厥 (还没写完,明天看嗷)   凌甜悄然敛下眸中的狂喜,微垂着头,显出了几分娇羞:   “妈,我相信非凡哥哥再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听凌甜这么一说,梁太太也跟着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劝着苏毓:   “依我看,非凡和小甜纯属两情相悦,实在是般配的很。再者就是,等小甜过门后,我们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梁太太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又岂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小甜年岁尚小,还在读高中,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苏毓自然是希望凌甜得以早日嫁入梁家。   只是凌甜尚未到法定结婚年龄,暂时还领不了结婚证。   领不了结婚证这事儿可大可小。   若这期间,梁非凡和凌甜的感情一直维持在稳定状态,迟点儿领证也是无妨。   怕就怕梁非凡临时变卦,又或是被外头的狐狸精给勾了魂儿,这种情况下,他们二人若无法正常完婚,吃亏的总归还是凌甜。   梁太太一眼便看出了苏毓的顾虑,忙接过了话茬,笑意炎炎地道:   “你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小甜还在读高中。不过,我倒是觉得年龄小点儿根本不算事儿。你若是觉得可行,等非凡身体大愈之后,我们就可以商量着为非凡和小甜办上一场订婚宴,先将这门亲事给敲定下来,如何?”   “还是梁太太想得周到。”   苏毓得到满意的答复,徐徐地展开了笑颜。   “那就这么说定了。”   梁太太见苏毓终于松了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显出了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事实上,她之所以急着敲定凌甜和梁非凡的婚事,并不是因为她对凌甜有多满意。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梁非凡身上。   虽说现代医学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手术成功后不会出现功能障碍等并发问题。   而同他们梁家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们,各个眼高于顶,定不愿嫁给一个功能有障碍的男人。   此情此景下,想来只有爱慕梁非凡多年,又十分贪慕虚荣的凌甜得以欣然接受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而正处于狂喜之中的凌甜尚未想明白梁太太对她的态度为何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就腆着笑脸,急不可待地冲梁太太喊了句“妈”。   梁太太笑着应下,旋即又同苏毓说起了玩笑,好似她和苏毓之间,压根儿没有发生过任何打斗,轻轻松松的就营造出了一派其乐融融的和谐氛围。   正巧途经病房门口的凌墨得见凌甜欣喜若狂的模样,唇角处冷不丁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要知道,凌甜体内所中的“旧人哭”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定性为一级禁药,想要根治,无异于痴人说梦。   再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旧人哭”的药性会随着浑身血液渗透入五脏六腑,虽不致命,却极易致残。   对于凌甜这样的妙龄少女而言,致残亦或是毁容,绝对比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苦。   ……   另一边,待秦北冥步履匆匆赶至之际,霍云霆已然被一众医护人员推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众人脸上的神情多多少少都显得有些严肃。   就连吊儿郎当的陆靳九,亦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双手抄着裤兜,静默无言地靠着墙。   焦灼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手术室里有人出来,姚香丽的情绪已临近崩溃边缘。   再加上站久了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她正准备寻处椅座稍微靠上一会儿,却见宋星晚如同老佛爷一般,斜斜地靠在就近的椅座上,胸口处的熊熊怒火“歘”地一下爆发了出来。   “扫把星!你居然还有脸留在这里!”   姚香丽睇了一眼斜靠在椅座上的宋星晚,声音尖锐地好似一把利剑,倏然打破了异常沉默的气氛,使得众人面上的焦灼之色更为明显。   “伯母,阿霆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宋小姐。还望你高抬贵手,别让阿霆有后顾之忧。”   秦北冥见姚香丽又打算寻宋星晚的麻烦,特特挡在了宋星晚面前,完完全全将她们二人隔开。   顾南风等人见状,亦不动声色地站定在了宋星晚面前。眼下,霍云霆正在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保护好霍云霆在意的人。   姚香丽半点儿不觉理亏,振振有词地道:   “阿霆当局者迷也就算了,你们怎么也被宋星晚哄得团团转?我实话跟你们说,阿霆之所以会患上这种病,纯粹是因为染上了宋星晚身上的晦气。你们说,我不怪她,还能怪谁?”   “姚女士,做人最好积点口德。有时候嘴欠损的未必是自己的运势,若是不小心祸及子孙后代,可就有得哭了。”   宋星晚遽然起身,轻轻地拨开了挡在她跟前的秦北冥等人,眸光坦荡地看向了咄咄逼人的姚香丽。   “你...好你个贱蹄子,终于原形毕露了吧!亏阿霆总在我面前说你善良温柔,不成想,他前脚刚被推进手术室,你竟变了副面孔。”   姚香丽从未想过怯懦怕事的宋星晚竟敢这么跟她说话,心里头窝着一团糟心气儿。   要不是秦北冥等人一直拦着,她势必要亲手撕烂宋星晚这张伪善的面孔。   宋星晚生性温和,这要是搁在以前,就算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未必敢和强势霸道的姚香丽硬碰硬。   可当她准备缩回自己怯懦的保护壳中之际,脑海中突然蹿出了凌墨昨晚对她说过的话。   凌墨说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欠霍家一分钱,再不需要仰人鼻息伏低做小。   思及此,她终是鼓起了勇气,言辞犀利地质问着姚香丽:   “姚女士,可否请你安静一会儿?霍云霆还在手术室里躺着,你居然还有心思和我争长论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将他的安危当成一回事。”   “贱蹄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阿霆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怎么可能没将他的安危放在心上...”   姚香丽心情本就烦躁,被宋星晚这么一激,直接炸毛,声音亦变得愈发的尖锐。   “能不能别吵了?再吵,就给我滚回去。”   霍振华被姚香丽吵得脑壳儿突突作痛,冷声喝止了她。   “我...”   姚香丽委屈地瘪了瘪嘴,还想着同宋星晚理论一二,察觉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均透着一股子烦闷,只得偃旗息鼓,再不敢高声喧哗。   见状,陆靳九不动声色地给宋星晚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儿的,小嫂子终于硬气了一回!对于霍伯母这样的刁妇,就该霸气怼回去。”   宋星晚心里十分担忧霍云霆的安危,根本没心思同陆靳九唠嗑,只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以作回应。   陆靳九见宋星晚并未搭话,遂又自顾自地念叨着:   “说起怼人的本事,我觉得小嫂子可以跟三嫂好好学学。三嫂要是发起力来,再强大的对手怕是都要被怼得哭鼻子。”   “小九,你刚刚可有见过她?”   秦北冥已经好一会儿没见着凌墨,听陆靳九提起了她,特特问了一句。   “我都一早上没见到三嫂了。想来,三嫂应当是去照看凌云龙了吧。据说,凌云龙和苏毓二人昨晚被梁家人胖揍了一顿,脸都被打肿了呢。”   “……”   秦北冥眉头微拧,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三哥,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担心三嫂。她那么强悍,谁欺负的了她?”陆靳九大咧咧地道。   在他看来,像凌墨这样彪悍的女生,就算深更半夜兀自一人在黢黑的巷道中行走,就算是路遇一大群地痞流氓,都能应对自如,根本用不着担忧她的安危。   “嗯。”   秦北冥沉声应着,只低垂着头,接连给凌墨发去了数十条微信。   他不知道的是,凌墨这会子根本没时间去翻看他发来的微信。   此刻,她已然换上了一身无菌手术服,站定在了傅云阙的身边,正全神贯注地为霍云霆进行着摘除脑部肿瘤的手术。   “前辈,你确定按照你所述的切除方式,当真不会引发颅内大出血吗?肿瘤的位置离主动脉极近。”   傅云阙的神情显得尤为严肃。   他原以为自己连夜定制的手术方案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直到半个小时前,他亲自操刀之际,才发现霍云霆脑部的肿瘤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正当傅云阙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从何下手之际,手术室里倏然闯进来一位自称是国际上闻名遐迩的“圣手天医”,且手术帽、医用口罩、无菌手术服等道具样样齐全的人。   按照正常的手术流程,傅云阙本不该将主刀医生的位置让给她。   但人命关天,情况危急,他也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索性退到她身侧,当起了她的副手。   面对傅云阙的质疑,凌墨并未做出回应,只默不作声地埋头做着手术。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等凌墨做完最后一道善后的工作,她已然累得满头大汗。   紧挨在她身侧的傅云阙却显得异常的兴奋,激动地连声音中都带着明显的颤动:   “前辈,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今天要不是有您临场救急,这位患者的性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先将他推出去吧,手术室外的人应该急坏了。”凌墨刻意变了声,为的就是不让傅云阙认出她。   “好。”   傅云阙欣然应下,旋即便让人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正打算好生请教凌墨有关于方才那场手术几个关键点的处理有何说法之际,她却低垂着脑袋,混在一众医务人员之中溜出了手术室。   “前辈,等我一下。”   傅云阙着急忙慌地追了几步,意外得见她的手术服里掉落出了一条精致的镶钻皮筋。   出于好奇,他忙凑上前将皮筋捡了起来。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骤然忆起,昨儿个凌墨头上扎的好像就是这条皮筋。   难不成,凌墨就是这位神秘莫测的圣手天医?   按照年龄推断,凌墨尚还未满十八周岁。试问一个未成年,哪里来的这么纯属的手术经验?   可转念一想,这位圣手天医的身高和体型,确实和凌墨极其的类似…   傅云阙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方才在手术室中发生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反复比对着这两人的眼神的,才慎重地得出结论:   凌墨正是圣手天医无疑。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对凌墨的好奇与仰慕之情于须臾间呈井喷式激增。   小心翼翼地将凌墨遗落下来的皮筋揣回了口袋中,收拾好此刻尤为复杂的心情,傅云阙这才缓步走出了手术室。   “傅医生,我儿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才会苏醒?”霍振华强作镇定,沉声询问着傅云阙。   傅云阙摘下了口罩,温和有礼地答:   “手术很顺利,等麻药的药性一过,就能苏醒。”   “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过会儿,我会将所有注意事项告知陪护人员,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多谢傅医生。”   霍振华再三确认霍云霆并无大碍之后,悄然地红了眼眶。   趁着周遭医护人员已经先行离去,他暗戳戳地将一张银行卡塞入了傅云阙的手中,低声道:   “这次多亏了你,我儿才能顺利地渡过一劫。这是霍某的一点心意,密码是你身份证上末尾六个数字。”   “霍先生,使不得。”   傅云阙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霍振华,并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生的天职,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再者,真正挽救了令公子性命之人,并非是我,而是圣手天医。要不是她的加入,我可能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   “天医现在人在何处?”   秦北冥冷不丁地凑上去前问了一句。   近几个月来,为了秦老夫人愈发严重的心疾,他四处命人打听天医的下落,甚至还在暗网上发布了高价悬赏令。   得知圣手天医极有可能还在仁禾医院,秦北冥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喜色。 145 生父疑云 (又来不及写了,还没写完,明早再来看噢~)   傅云阙正打算如实相告,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寻思着,凌墨应当不想让身边的人得知她还有其他身份。不然,和她走得极近的秦北冥没理由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既是如此,他理应做个守口如瓶的君子,默默地替她守好秘密。   “天医做完手术就匆匆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傅云阙眉眼温柔,声色也是极尽温和。   秦北冥微微蹙眉,沉声问道:   “傅医生可曾看清了圣手天医的长相?”   “天医戴着口罩,浑身上下包裹得极为掩饰,说一句雌雄难辨亦不为过。”   傅云阙并不是很擅长撒谎的人,他有些担忧话说多了会被秦北冥看出端倪,寻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去。   “三哥,傅医生若不想说,你再怎么追问怕也是无济于事。不如,派个人跟在他身后,他要是和圣手天医有所交集,十有八九会露馅儿。”顾南风见傅云阙走远,压低了声,在秦北冥耳边低语着。   “不必。我已经让人秘密封锁了仁禾医院,想躲可没那么容易。”   秦北冥如是说着,正打算回头去找凌墨,刚一转身,就见她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   此时的凌墨面色微红,原先高高扎起的马尾已然披散在肩头,头发微乱却不显狼狈,反倒透着一股子令人着迷的颓废美。   “怎么跑得这么急?”   秦北冥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温柔地别至耳后。   凌墨紧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神神叨叨地道:   “完蛋了,这一回真是完蛋了。”   “遇到了什么事?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也许我能帮上忙。”   秦北冥鲜少得见她这般紧张的模样,轻扶着她的肩膀,再三确定她并未受伤,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个把小时之前,路遇一群打手,就简简单单过了几招。单单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坏就坏在我一打架就变得无比亢奋,居然忘了挡住脸。这下倒好,我打架的视频已经被路人上传到了网络上,怕是很快就要火了。”   凌墨越说越郁闷,一手接过顾听白递来的矿泉水,“吨吨吨吨”地喝了大半瓶。   事实上,今儿个一早,她刚下了秦北冥的车,就被一群作医务人员打扮的打手截住了去路。   一开始,她本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奈何这群打手总是拦着她的去路,所出招式亦极其的猥琐,总想着往她胸上掐。   正是因为这群打手的低劣行为,使得她火气上头,在短短的二十秒之内,就将他们彻底打趴。   打趴这群极有可能是梁家人派来的打手之后,凌墨因不放心霍云霆的安危,就匆匆赶往了手术室。   不成想,还不到一分钟时间的打斗,居然就让路过的医患人员录了下来,还传到了网络上。   等她替霍云霆做完手术,发现她打人的视频已经上了热搜,这会子想撤怕是为时已晚。   顾听白听凌墨这么一说,打开手机一瞧,见凌墨果真稳居热搜第一,双眼放光地道:   “墨姐,你打架的样子也太帅了!这视频要是不火,天理难容啊。”   “凌小姐的身手确实了得。如果你有意向进军娱乐圈,我也许帮得上忙。”顾南风和颜悦色地道。   “算了吧,我从未有过进军娱乐圈的想法。”   凌墨摇了摇头,情绪依旧十分低落。   要真是爆红网络,屁股后面成天围着一群跟拍的记者,她怕是要头疼死。   “不过是一件小事,过几天大家就都忘了。”   秦北冥深知凌墨志不在此,暗戳戳地发了条信息让人全面下架有关于凌墨打架的视频。   “嗯。”   凌墨点了点头,心下腹诽着从今往后务必要低调行事。   “好了,别生气了。”   秦北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磨磨唧唧地褪下了手腕上的皮筋,笨拙地替她扎了个马尾,“皮筋只是暂时借你的,明天记得还我。”   凌墨满头黑线:“???”   她怎么记得,他手上的皮筋,还是不日前从她头上硬薅的?   况且,这种皮筋五块钱能有一盒,又不值钱,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让她记着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顾听白瞅着凌墨头顶上的冲天辫,笑道:“想不到三哥也有不擅长的事儿,果真是人无完人。”   “不挺好的?”   秦北冥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越看越觉得她迷人可爱。   凌墨向来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甩两下头发,见他扎得还算牢固,便也无所谓好看不好看,转身就将蹲守在病床前的宋星晚带了出去。   “我在桃李街给你购置了一间别墅,顺道还替你配了一辆代步车。在拿到驾照之前,我会让一个朋友来当你的专车司机。他叫魅狐,你要是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找他。”   宋星晚错愕地看着神色从容的凌墨,试探性地问:   “墨墨,这年头钱可不好赚,你该不会是从事了什么非法的勾当吧?”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可…你对我这么好,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真想要报答我的话,就好好地活下去。往后,可别让自己再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不然我的这番心思就算白费了。”凌墨轻揽着宋星晚的肩膀,言语间难得地透出一丝温柔。   秦北冥双手抄兜,默不作声地倚靠在病房门口怔怔地盯着凌墨的背影,醋意泛滥。   这会子,他恨不得魂穿宋星晚,亲身体验一把被凌墨细心呵护的感觉。   “三哥,别看了,进来打牌。”   “就是。再看下去,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陆靳九一边剔着牙,一边翘着二郎腿,单手熟稔地洗着牌。   “……”   秦北冥回眸看向凑在尚未转醒的霍云霆身侧正乐滋滋地玩着扑克牌的三人,总感觉不大妥当。   不过,他亦不是那种喜欢在病床前哭嚎的形式主义,顺手接过陆靳九给他递过来的扑克牌之后,便机械性地一张接着一张地往外扔。   “她喜欢女人。”   “她不喜欢女人。”   “她喜欢男人。”   “她不喜欢男人。”   ……   每出一张牌,秦北冥就神叨叨地念上一句,画风十分诡异。   “三哥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顾听白恐怖电影看多了,见秦北冥这般反常,“歘”的一声蹿到了顾南风背后,深怕秦北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瞬间幻化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陆靳九一眼便看出秦北冥这是在为感情上的事而苦恼,笑道:   “三哥难得输一回,你不想着怎么圈更多的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不着边际的?”   而霍云霆病床的另一侧,姚香丽正阴恻恻地看向在霍云霆病床前玩得不亦乐乎的几人,差点儿兜不住性子,直接破口大骂。   他的宝贝儿子刚做完手术,这群没心没肺的东西,居然好意思在病床前玩牌?   姚香丽越想越生气,要不是忌惮于秦北冥背后的老秦家,她铁定要拉下脸来赶人。   默默地忍了十来分钟,她见他们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脑壳儿突突作痛,终是委婉地提了一嘴:   “小九,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我又赢了哈哈!三哥这一把就输掉了二十万,果真情场得意者,赌场势必要失意。”   陆靳九早就察觉到了姚香丽的不满,却只得硬着头皮装疯卖傻。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全赖于霍云霆的授意。   事实上,霍云霆在得知姚香丽这么多年对宋星晚的迫害之后,就想过和她断绝母子关系。   只是,姚香丽习惯性地将所有错责都推到宋星晚身上。他着实担忧和姚香丽断绝母子关系之后,她会愈发肆无忌惮地报复宋星晚。   若是旁人,霍云霆还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扔海里喂鱼。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实在是有些无奈。   既不能对她下手,又没法二十四小时跟在宋星晚身边,到时候局面绝对会十分被动。   正是因为如此,霍云霆才想着拿他这群兄弟挡挡箭。   如若姚香丽沉不住气,自发地同陆靳九等人掀起骂战,那么到时候他便可以借由此事,堂而皇之地向她“宣战”,并顺理成章地同她断绝母子关系...   与此同时,姚香丽见陆靳九等人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情绪瞬间失控,哭着嚷着要刚走入病房的霍振华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振华,你看看阿霆的这群狐朋狗友!阿霆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玩牌打闹。我估摸着,小九他们定是找了宋星晚那个小婊子的道,合起伙来要整死我们阿霆...”   霍振华瞬间黑了脸,冷喝着喋喋不休的姚香丽:   “傅医生都说了阿霆很快就能痊愈,你还瞎杵在床前哭,阿霆好端端的身体都要被你哭晦气了。”   “可是...”   姚香丽原本对陆靳九等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直到今儿个在手术室前,见他们百般维护着宋星晚,对他们的固有好感瞬间毁于一旦。   “没什么可是。”   霍云霆倏然睁开眼,声色尤为清冷地道:   “妈,你已经毁了我对未来的所有憧憬,彻底斩断了我和晚晚的未来,这还不够吗?是不是非要把我的朋友们一个一个逼走,才肯善罢甘休?”   “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就是觉得,你的这群朋友,没一个是发自内心关心你的。”   霍云霆略显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声色沉沉,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些年来,你只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我宁可不要。当然,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会选择做你的儿子。”   “阿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妈才是最爱你,最关心你的人啊。”   姚香丽压根儿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仍试图着让霍云霆理解她。   “一步步将我逼至绝境,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姚香丽,从今往后各自珍重吧。”   霍云霆甚至已经不想开口叫她“妈”。   宋星晚转身离去的那一瞬,他其实就已经醒了。   只是,他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又哪里有勇气乞求她回头看看他。   往后的日子里,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为自己曾犯下的过错赎罪。   “阿霆,你别吓妈。”   姚香丽总感觉霍云霆好似即将溺毙之人一样,满脸都透着一股子让人窒息的绝望感。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她原以为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让霍云霆成为更优秀的自己。   直到今日,她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何会落得个丈夫不喜,儿子离心的下场。   “伯母,不如你先回家休息休息?霆哥这儿有我们就行了。”陆靳九讪讪笑着,还想着给姚香丽留点儿薄面。   “阿霆,难道你真的打算为了这群狐朋狗友,和妈决裂?”   姚香丽双唇轻颤,骄傲如她,在此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得这么惨。   “是。”   霍云霆回答得很是干脆。   “为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姚香丽的眼眶中涌出了两行热泪,除却伤心,更多的是愤怒和不解。   “你也可以选择把呼吸机的插头拔了,这样一来,一了百了。”   “阿霆,你这是想逼死我啊。”   姚香丽被霍云霆的话彻底吓懵了,为了让他回心转意,竟又使出了苦肉计,卯足了劲儿就要往墙面上撞。   “能不能别闹了?阿霆刚做完手术,就不能让他好好休养?”   霍振华受够了姚香丽的独断泼辣,这一回终是没有依着她,强行地将她拖出了病房。   姚香丽走后,霍云霆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宋星晚是再不可能回来了。   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一遍又一遍地环顾着四周,寄希望于奇迹能再次出现。   “霆哥,你是在找小嫂子吗?她刚刚已经和三嫂先行离开了。你不用担心她,她现在很安全。”陆靳九看出了他的心事,连声解释道。   “替我谢谢三嫂。”   霍云霆声色哽咽,略略失焦的眼眸中意外滑落出了一滴眼泪,是愧疚,也是悔恨,更多的则是对宋星晚的不舍…… 146 时萦的日记 (还在码字,明早再来看哦)   另一边,魅狐接到凌墨的指示后,已风风火火地赶往仁禾医院。   他近两米的大高个,外加十分健硕的体型惹得一众路人纷纷侧目。   “老大,你又长高了。”   魅狐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看上去颇具亲和力。   他友好地从挎在胳膊上的塑料袋里取出了两杯奶茶,分别给凌墨,宋星晚二人递了过去。   “谢谢。”   宋星晚好奇地打量着他这张独具异域风格的脸,又怔怔地盯着他那双比寻常人大了起码两倍的手,总感觉他和“魅狐”二字并不相称。   唤他一声猛虎,或是雄狮可能更加贴切。   “宋小姐无需客气。”   说话间,魅狐已经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一双细长的狐狸眼。   这双眼长得极为秀美。   瞳仁和枫叶一个色号,上挑的眼尾于顾盼流转之间流泻出万千风情。   然而,这样一双秀美的眼睛,和他健硕的体型并不匹配,初见时总感觉十分违和。   盯得久了,又觉得他像是生化实验室里跑出的实验体,让人望而生怯。   宋星晚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往凌墨身后挪了半步,低声嗫嚅道:   “墨墨,你的这位朋友也太强壮了吧?奶茶杯在他手中好似就口服液那么小。”   “他很温柔,脾气比我好得多。”   凌墨如是说道,因担忧宋星晚心生惧意,并未告诉她魅狐的红瞳还具有催眠功能。   “看起来确实很和善。”   宋星晚点了点头,尽可能地克服着心中的恐惧,好让自己显得友善一些。   “老大,欧阳斌此刻也在仁禾医院里,可需要为您多配几个保镖?”   魅狐侧目扫了眼被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上了电梯的欧阳斌,特特压低了声,在凌墨耳边低语着。   “你先带晚晚回去,我这就去会会他。”   凌墨眯了眯眸,见欧阳斌上了电梯,后脚便跟了上去。   “可...”   魅狐正想告诉凌墨,欧阳斌身边的保镖们皆带着可怕的异能,若同他们硬碰硬,极有可能会吃大亏。   凌墨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信满满地道:   “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够伤害得了我。”   “天...老大怎么又帅了?”   魅狐痴痴地看着凌墨,正打算同宋星晚倾吐一番他对凌墨的仰慕之情。   不料,“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凌墨竟被欧阳斌身边的壮汉保镖无情地扔出了电梯间。   “老大,你没事吧?”   魅狐反应极快,下一秒已然蹿至了凌墨跟前,忧心忡忡地问道。   凌墨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将她从欧阳斌口袋中顺来的手机递给了魅狐,“先移除掉手机里的定位系统,再将手机里的所有信息全部拷贝出来。”   “我去!那么多保镖围在欧阳斌身边,你是怎么得手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凌墨随口敷衍着,忽的忆起秦北冥说过的话,特特转头叮嘱着魅狐:   “对了。尽快拷出欧阳斌手机里有关于她夫人的所有联系方式,我急用。”   话音一落,她便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闪身没入了楼道之中。   片刻之后,他刚推开凌甜所在病房的房门,就见一屋子的黑衣保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凌墨见为首的保镖已然按捺不住意图掏出藏于后腰处的枪,只淡淡一笑,眸光定定地看向了杵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凌云龙,“爸,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这位是?”   凌云龙尚未开口,西装笔挺的欧阳斌就已经转过了身,微眯着眼眸细细地打量着眼前尚未完全长开的女孩儿。   方才在电梯间,这个女孩踩到了他的鞋面,惹得他心中大为不快。   尚未看清她的面容,就命人将她扔出了电梯间。   现下这么一看,他才惊觉凌墨的长相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   见欧阳斌对凌墨生出了几分兴趣,凌云龙心底里忽然又打起了将凌墨献给欧阳斌的小算盘,毕恭毕敬地道:   “欧阳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大女儿凌墨。”   “想不到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我竟没认出来。”   欧阳斌笑着点了点头,只那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十多年前,他倒是见过凌墨一面。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奶娃娃,完全看不出她的长相随了谁。   而今,他却能从她犀锐的眼眸中,隐约窥见她生父的影子。   “欧阳先生,久仰大名。”   凌墨察觉到欧阳斌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浓重的煞气,却佯装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只作天真无辜状,轻展笑颜。   “哦?你竟还知道我?”   欧阳斌眸色微动,显得有些惊讶。   近些年来,由于秦氏一脉屡屡打压他在华国的商业版图,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将自己的野心移至市场同样宽广的O洲。   也正是因为如此,国人中已经少有知道他的了。   “略知一二。”   凌墨吊足了欧阳斌的胃口后,只兴致缺缺地答了一句,压根儿不打算告知他,她究竟是从何渠道听得的有关他的事迹。   抬眸横扫了眼正欲开口的欧阳斌,凌墨特特抢了一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昨夜因担忧小甜的身体,我竟是一夜未曾合眼。这会子已经困得不行,我先回去补觉了。欧阳先生,再会。”   “再会。”   欧阳斌薄唇紧抿,眸色愈发幽深。   不知怎的,他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感觉今日若不能将她一举狙杀,来日他势必葬身于她的手中。   欧阳斌生性多疑,且不论苏毓和凌墨之间存在着多么深的隔阂。   单凭这一点,他就已经动了杀心。   待凌墨离开病房之后,他旋即就派遣出了身边最为得力的两位带有异能的保镖。   意图将她扑杀在折返凌宅的路上。   察觉到危险的迫近,凌墨并未显出丝毫的慌乱,只是觉得欧阳斌对她的敌意,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说,苏毓尚还来不及同他倾倒苦水,他没理由这样憎恨自己才是。   难道,问题出在了其他环节上?   凌墨细细地回忆着欧阳斌的神情举止,敏锐地察觉到,自他正眼看她的那一刻起,气氛便开始微妙了起来。   一般而言,片刻的眼神交锋,除却对方的外貌特征,根本看不出其他门道。   难道,单单是因为她的长相,就让欧阳斌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凌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近些时日以来,她所获取到的碎片化信息一点一点的拼凑了起来...   10月24日,也就是她重生后的第一天。   凌云龙同她的眼神交锋中,就已经败下了阵来。   那时候的她,只道是凌云龙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她妈咪时萦的影子,因负罪感作祟,眸中才会带着明显的惧意。   可问题是,她外婆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和她妈咪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不论是从神态,样貌,还是身形上看,都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相似之处。   既然她和她妈咪长得毫无相似之处,凌云龙又是如何从她身上,窥得时萦的影子?   很显然,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直到他从秦北冥那儿得知了凌云龙患有先天不育症之际,她才有了新的推测。   也许,凌云龙内心深处的那抹惧意,并非来源于对她妈咪的愧疚,而是来自于她和她生父愈发酷似的长相。   再加上今日欧阳斌初见她时突然变得微妙的气氛,凌墨已然可以推断出,欧阳斌此人应当也见过她的生父,并十分忌惮她的生父…   如此一番推演,凌墨突然对她素未谋面的生父,生出了一丝好奇。   与此同时,她亦十分好奇,她妈咪时萦为何会在怀上别人的骨肉之后,而又选择嫁给了凌云龙?   再有就是,凌云龙若早已得知时萦肚子里怀的并不是他的孩子,就凭他针眼大小的心眼儿,真能心甘情愿地将她妈咪迎娶进门?   斟酌再三,凌墨终是决定先回一趟凌宅,意图从吴妈嘴里套些有用的讯息。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先解决掉紧跟在她身后的两个身赋异能的保镖。   “出来吧。”   下一瞬,只见凌墨声色一凛,遽然转过了身子,冷冷地朝着斜后方杀气正浓烈的方位看去。   她指尖淬了毒的银针在阳光的照样下,骤然闪过绚烂的光辉。   “对...对不起。”   然而,她话音一落,身后竟突然蹿出好几位手上还拿着摄像机,怼着她一阵狂拍的媒体娱记。   “……”   见状,凌墨悄然收起了指尖蓄势待发的银针,只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这群看上去好似并没有什么敌意的媒体娱记。   等了好一会儿,见这群记者根本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凌墨这才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凌小姐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   其中一位胆大的记者讪讪而笑,声色和缓地道:   “今天一早,你在仁禾医院以一打十的视频疯传已经网络。尽管热搜一降再降,但这丝毫不影响你在网络上的热度。”   “所以,为了获取更多的流量,你们便罔顾职业道德,未经我的允准就擅作主张地一路跟拍着我?”   凌墨睨着面前一众笑脸迎人的媒体娱记,只觉脑壳儿突突作痛。   幸好,她反应够快。   要不然,若当着一大群记者的面,亮出了手中淬着毒的银针,事情可就棘手了。   “凌小姐,很抱歉我们的所作所为给您造成了困扰,实在是不好意思。从今往后,我们在跟拍的过程中必当格外注意,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另一位扛着摄像机的年轻记者尤为诚恳地道。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话里行间的意思,却透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霸道劲儿。   所谓的“格外注意,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意思就是,他们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下次还会接着拍。   不止今天这一天会扛着摄像机跟在她后头,往后的每一天,他们都不会缺席...   听出了这位记者的言下之意,凌墨只好彻底放弃了同潜藏在暗处的黑衣保镖“斗法”的念头。   不过,这群记者的跟拍,也并非毫无益处。   就拿现在来说,有了他们的摄像机“保驾护航”,身后的黑衣保镖根本不敢擅自靠近。   这样一来,她也就无须耗费心力应对欧阳斌派来的打手。   想明白这事儿的利弊之后,凌墨的适应性倒也不赖,随随便便地就上了一辆媒体娱记开来的车:   “请问,可否顺道将我送回凌宅?”   “啊?”   突然被凌墨“翻牌”的记者显然没想到她会来上这么一出,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反问了一句:   “凌小姐,你刚刚不是还很反感我们的跟拍行为吗?”   “既然反感毫无用处,不如物尽其用。这个点不好打车,麻烦你了。”   凌墨自顾自地系好了安全带,抬眸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后视镜里已然灰头土脸地跑入医院大门的两位黑衣保镖。   坐在驾驶位上的记者却被异常淡定的凌墨吓得不轻,只局促地吞咽着口水,“凌...凌小姐,你当真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就是觉得,你们的行为很无聊,纯粹是在浪费生命。”   “什么意思?”记者略显迷茫,惶惑不解地问道。   “我是很难理解,为何要浪费时间来跟拍我?把这些时间留给科研人员,留给更需要关爱的留守儿童岂不更好?”   “问题是,大众想要看的,就是花边八卦新闻。我们做这一行的,哪里有自主选择权?”   “大环境如此,怪不得你们。不过,我还是觉得,选择权从始至终都掌握在每一个人自己手中。”   凌墨微微颔首,虽不赞成他的所作所为,却也能理解一个成年人为了养家所承担的巨大压力,便不再多言。   而临时充当着司机这一角色的年轻记者,同凌墨一番浅谈之后,突然间好似醍醐灌顶,不再过问她的私事,而是在心里默默地筹划着将她送到目的地之后,他该做些什么。   是继续在娱记这一行业上插科打诨,还是重拾儿时的梦想,做一位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 147 夜会被撞见 10月23日,多云。   云龙将飞龙集团正式更名为时简集团。他说,之所以更名为“时简”,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将他的一切统统冠上我的姓氏。   他还说,时简刚好是时间的谐音,他很想留住眼下的每分每秒。   我心里晓得,这一切不过是场面话。   云龙不过是看中了我“圣手天医”的名头,意图打着我的旗号,将他一手创办的,以医药制品起家的飞龙集团做大做强罢了。   ……   10月27日,晴。   坐在露台上晒了半天太阳,闭上眼睛的时候,总感觉温热的阳光像极了洛霖的亲吻。   满怀希望地睁开眼,却被蚀骨的孤寂所侵。   他不在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的难熬...   午后,毓儿带着一大堆婴孩的衣物前来看我。她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火红色的吊带长裙衬得她风情万种。   没聊几句,她又问我要了好几瓶避子丹。   我心里清楚,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子想在娱乐圈内立足,除却运气,还需要付出很多很多。   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她继续这么作践自己,最终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希望她能好好爱护自己。避子丹比起市面上的避孕药,副作用确实小很多,不过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肯定不好。   毓儿应当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误以为我在讥讽她,和我大吵了一架,任由我怎么向她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后来,还是云龙劝住了她。   不得不说,云龙在与人沟通交流方面,比我强了不少。   ……   11月22日,暴雨。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云龙突然闯进了我的房间。   这是我们协议结婚后,他第一次进我的房间。   我见他喝得很醉,就给他泡了杯蜂蜜水。   他却突然抱住了我,让我别再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他还说,洛霖早就在空难中丧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   真的回不来了吗?   我根本不敢去想这事儿。   可云龙却不依不饶地揪着这事儿不放,甚至还打算和我同房。   我心里实在难受,跑去阳台吹了一整夜的凉风。   11月23日,阴。   云龙酒醒后,可能觉得昨晚所为有欠妥当,跟我道了歉后,就匆匆出了家门。   直到他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才彻底放下心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将自己反锁在卧室内,想睡却又睡不着。   ……   2003年1月18日,多云。   回老家走了一遭,心情好了不少。   大家都说,孕妇的心情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所以这几天我都在找喜剧片看。   可是看了十来部喜剧片,突然发现喜剧的内核亦是悲剧。   不过,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我始终认为能够遇见洛霖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1月19日,晴。   云龙亲自去车站接我回家,一路上他显得十分沉默。   近两个月以来,我们经常会陷入这样无话可说的僵局。   我能感觉得到,他很想开口打破僵局,可他一开口就是洛霖再也回不来了之类云云,我是再也不愿和他深聊下去的。   回到家后,我还在沙发下的垫子上发现了一条女性内裤,布料极少,蕾丝边,怪性感的。   意识到云龙将其他女人带回家之后,我内心深处没有丝毫的波澜。   不过是契约婚姻,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只是,当我发现我挂在衣柜里的睡衣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水味之时,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   1月22日,雨。   时隔两个月,凌云龙又一次借着酒兴闯入了我的卧室。   他将我逼到墙角,酒气掺杂着他含糊不清的说辞,将我醺得阵阵作呕。   他说,他真的很喜欢我。   我却很后悔当初为了躲避洛霖的仇家,答应同他结婚。   慎重考虑之后,我向他提出了离婚。他却跟疯了一样,不过我日渐凸显的肚子,将我压到了床上。   这辈子,我所经历过的最恶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1月23日,雨。   在浴室里坐了一整天,水果刀在手腕上划了好几道。   凌云龙踹开了浴室的门,痛哭流涕地向我道歉。   我却恨得咬牙切齿,水果刀扎在了他心口处。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明明答应过我,只是契婚而已。   1月24日,暗无天日。   我被凌云龙囚禁在了卧室里。   门窗被封死,和外界的联络也全部中断。   ……   2月1日,暗无天日。   被囚禁了九天后,凌云龙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又一次带着满身酒气闯入了我的卧室,意图侵犯我。   这次我发了狠,直接将藏在枕头下的剪刀横在了脖子上。   未能得逞,他气急败坏地破门而出。   我却好似用尽了全部的气力,瘫软在床上,久久不能动弹。   2月14日,多云。   田妈从老家回来,我的精神气也好了些。   凌云龙急于求和,解了我的禁足,并精心布置了客厅,说是要陪我过情人节。   无意间,我发现了他手机上苏毓给他发来的短信。   苏毓说,她怀上了凌云龙的孩子。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将苏毓当成最为要好的朋友,她却背着我,勾搭上了我的丈夫。   2月15日,多云。   我约了苏毓见面,并和她达成了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只要她愿意帮我出逃,我就让出凌太太的位置。   想到很快就能够逃离凌云龙的掌控,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丝对明天的希望。   2月16日,晴。   苏毓的办事效率很高,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联系上了仁禾医院的接头人。   她让我稍安勿躁,等生下孩子之后,她在仁禾医院的接头人会秘密将我和孩子转移到凌云龙找不到的地方。   我有些犹豫,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信任苏毓。   不过,我寻思着,我都已经准备将凌太太的位置让了出来,她应当不会再加害于我才是。   ……   5月23日,多云。   肚子有点点痛,可能是要发动了。   去医院前,我将所有带不去医院的东西都交代给了田妈   希望一切顺利。   洛霖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我却更喜欢儿子。   女儿固然也好,可我却很害怕女儿受委屈。   ……   凌墨静默无声地看完了时萦的日记,心中的恨意愈发深刻。   她原以为,时萦对凌云龙多少有点儿感情。   不成想,凌云龙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   先是利用了时萦“圣手天医”的名头,投机取巧地将飞龙集团更名为时简集团,蹭足了时萦的热度,又炒了一波宠妻人设。   再有就是,他们之间明明只是契约婚姻。凌云龙屡次违反契约,将女人带回家不说,还违背了时萦的意愿侵犯了她。   天知道那时候的时萦该有多绝望。   倘若,她并没有怀上身孕,怕是早就自寻短见了吧。   至于苏毓,果真如同推测的那般恶毒。   勾引闺蜜的丈夫不算,时萦都已经说了,愿意让出凌太太的位置,她却硬着心肠,伙同蒋方书伪造了一场医疗事故,将时萦生生逼死。   凌墨沉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断闪现过苏毓和凌云龙丑陋的嘴脸。   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她心头,使得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不知不觉间,她竟拨通了秦北冥的电话。   早已睡下的秦北冥接到了她的来电,瞬间精神了起来,略带喑哑的嗓音中透着显而易闻的关切:   “怎么了?”   “没事。”   凌墨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给秦北冥打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正巧我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聊聊?”秦北冥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   这会子,他已经开始懊悔今晚睡得太早。   早知道她心情不好,他就该不顾一切前去找她的。   电话的另一头,凌墨正低垂着头,声色闷闷:   “我妈说,她很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可是,这些年来,我却让自己受尽了委屈。”   这一刻,她当真是愧疚到了极点。   她妈咪饱受了大半年的精神摧残,拼尽了全力,才熬到了分娩的那一天。   她倒好,完完全全辜负了她妈咪的期许,任由着自己被苏毓欺负了这么多年。   她妈妈要是看到了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一定会很难过吧。   “怎么突然想妈了?”   秦北冥随意地套上了一件衣服,就急匆匆地出了门,驱车赶往了凌宅。   “没什么。”   “墨墨,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你妈妈一定会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   秦北冥声色尤为平和,心里却急得不行。   闯了一路的红灯,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凌宅。   凌墨给他开门的时候,显然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心情不好,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秦北冥知道凌墨要强,从不肯轻易在人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还没有喘过一口气,他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墨被他突然起来的举动整得有些懵逼,“三爷,你...”   “我没事。突然到访,没有打扰到你吧?”   秦北冥还以为凌墨一个人躲在家里哭鼻子,见她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凌墨摇了摇头,有些狐疑地问: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的电话,才半夜赶来的吧?”   “我刚好就在附近。”   “哦。”   凌墨将信将疑地将他领进了门,顺带还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么晚了,还在溜达呢?”   秦北冥微微前倾着身体,坐到了沙发上。   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稍稍曲着,脚上的脱鞋显得尤为显眼。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便知他真是专程为她而来。   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感动。   察觉到凌墨的视线落定在他一只还没来得及穿上袜子的脚上,秦北冥反射性地收回了腿,尤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明天高三年级段有一场小考,准备好了吗?”   “都说了是小考,随便考考不就得了?”   “有不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秦北冥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接连喝了好几口。   许是因为太过焦急,刚刚赶到的时候,他并未注意到凌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吊带睡裙。   这会子,见她的情绪有所回暖,他才注意到这丫头居然穿得这么性感。   最为要命的是,她居然还大咧咧地叉着腿坐,丝毫没有穿裙子的自觉。   秦北冥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今晚估计就做不了人了...   “三爷,你怎么了?”   凌墨见他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异常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忙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茶水。   然而,她俯身给他倒茶的那一瞬,秦北冥的眸光不经意间又掠过了她的胸口。   这一刻,他当真是不想做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遽然起身,“啪”地一下将身上的外套褪了下来。   凌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朝身后退了一步。   所幸,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而是直接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穿上,我带你去兜兜风。”   “去哪儿兜风?”   凌墨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地同秦北冥独处了这么久,脸颊烫得厉害。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他披在她身上的宽大外套,只将毛茸茸的脑袋露在了外头,“等一下,我上楼换件衣服。”   “好。”   秦北冥哑然失笑,他还以为凌墨已经彻底将他当成自己人了,才会穿着睡裙给他开门。   不成想,这丫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   看着她屁颠颠地跑上楼的娇俏模样,他眼底里溢满了化都化不开的宠溺。   “啊!你是谁?”   心事重重的吴妈存完款,刚跨入家门,就见秦北冥笑吟吟地倚在了楼梯口的栏杆上,吓得失声尖叫。   “……”   秦北冥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突然间有些语塞。   好在,凌墨来得及时,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直截了当地就捂上了吴妈的嘴,“想活命的,最好给我安分点。”   “呜呜...”   吴妈呜呜哀鸣着,嘴里含糊其辞:   “大小姐,饶了我吧!我一定不会将今晚的事告知别人。”   吴妈误以为自己撞见了凌墨和秦北冥的“好事”,吓得浑身战栗,差点儿就给尿了。 148 吴妈连夜潜逃 10月23日 云龙将飞龙集团正式更名为时简集团。他说,之所以更名为“时简”,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将他的一切统统冠上我的姓氏。 他还说,时简刚好是时间的谐音,他很想留住眼下的每分每秒。 我心里晓得,这一切不过是场面话。 云龙不过是看中了我“圣手天医”的名头,意图打着我的旗号,将他一手创办的,以医药制品起家的飞龙集团做大做强罢了。 10月27日,晴。 坐在露台上晒了半天太阳,闭上眼睛的时候,总感觉温热的阳光像极了洛霖的亲吻。 满怀希望地睁开眼,却被蚀骨的孤寂所侵。 他不在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的难熬... 午后,毓儿带着一大堆婴孩的衣物前来看我。她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火红色的吊带长裙衬得她风情万种。 没聊几句,她又问我要了好几瓶避子丹。 我心里清楚,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子想在娱乐圈内立足,除却运气,还需要付出很多很多。 可是,我实在不忍心她继续这么作践自己,最终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希望她能好好爱护自己。避子丹比起市面上的避孕药,副作用确实小很多,不过是药三分毒,长期服用,肯定不好。 毓儿应当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误以为我在讥讽她,和我大吵了一架,任由我怎么向她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后来,还是云龙劝住了她。 不得不说,云龙在与人沟通交流方面,比我强了不少。 11月22日,暴雨。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云龙突然闯进了我的房间。 这是我们协议结婚后,他第一次进我的房间。 我见他喝得很醉,就给他泡了杯蜂蜜水。 他却突然抱住了我,让我别再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他还说,洛霖早就在空难中丧生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 真的回不来了吗? 我根本不敢去想这事儿。 可云龙却不依不饶地揪着这事儿不放,甚至还打算和我同房。 我心里实在难受,跑去阳台吹了一整夜的凉风。 11月23日,阴。 云龙酒醒后,可能觉得昨晚所为有欠妥当,跟我道了歉后,就匆匆出了家门。 直到他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才彻底放下心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将自己反锁在卧室内,想睡却又睡不着。 2003年1月18日,多云。 回老家走了一遭,心情好了不少。 大家都说,孕妇的心情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所以这几天我都在找喜剧片看。 可是看了十来部喜剧片,突然发现喜剧的内核亦是悲剧。 不过,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我始终认为能够遇见洛霖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1月19日,晴。 云龙亲自去车站接我回家,一路上他显得十分沉默。 近两个月以来,我们经常会陷入这样无话可说的僵局。 我能感觉得到,他很想开口打破僵局,可他一开口就是洛霖再也回不来了之类云云,我是再也不愿和他深聊下去的。 回到家后,我还在沙发下的垫子上发现了一条女性内裤,布料极少,蕾丝边,怪性感的。 意识到云龙将其他女人带回家之后,我内心深处没有丝毫的波澜。 不过是契约婚姻,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只是,当我发现我挂在衣柜里的睡衣还残留着浓郁的香水味之时,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1月22日,雨。 时隔两个月,凌云龙又一次借着酒兴闯入了我的卧室。 他将我逼到墙角,酒气掺杂着他含糊不清的说辞,将我醺得阵阵作呕。 他说,他真的很喜欢我。 我却很后悔当初为了躲避洛霖的仇家,答应同他结婚。 慎重考虑之后,我向他提出了离婚。他却跟疯了一样,不过我日渐凸显的肚子,将我压到了床上。 这辈子,我所经历过的最恶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1月23日,雨。 在浴室里坐了一整天,水果刀在手腕上划了好几道。 凌云龙踹开了浴室的门,痛哭流涕地向我道歉。 我却恨得咬牙切齿,水果刀扎在了他心口处。 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明明答应过我,只是契婚而已。 1月24日,暗无天日。 我被凌云龙囚禁在了卧室里。 门窗被封死,和外界的联络也全部中断。 2月1日,暗无天日。 被囚禁了九天后,凌云龙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又一次带着满身酒气闯入了我的卧室,意图侵犯我。 这次我发了狠,直接将藏在枕头下的剪刀横在了脖子上。 未能得逞,他气急败坏地破门而出。 我却好似用尽了全部的气力,瘫软在床上,久久不能动弹。 2月14日,多云。 田妈从老家回来,我的精神气也好了些。 凌云龙急于求和,解了我的禁足,并精心布置了客厅,说是要陪我过情人节。 无意间,我发现了他手机上苏毓给他发来的短信。 苏毓说,她怀上了凌云龙的孩子。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将苏毓当成最为要好的朋友,她却背着我,勾搭上了我的丈夫。 2月15日,多云。 我约了苏毓见面,并和她达成了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只要她愿意帮我出逃,我就让出凌太太的位置。 想到很快就能够逃离凌云龙的掌控,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丝对明天的希望。 2月16日,晴。 苏毓的办事效率很高,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联系上了仁禾医院的接头人。 她让我稍安勿躁,等生下孩子之后,她在仁禾医院的接头人会秘密将我和孩子转移到凌云龙找不到的地方。 我有些犹豫,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信任苏毓。 不过,我寻思着,我都已经准备将凌太太的位置让了出来,她应当不会再加害于我才是。 5月23日,多云。 肚子有点点痛,可能是要发动了。 去医院前,我将所有带不去医院的东西都交代给了田妈 希望一切顺利。 洛霖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我却更喜欢儿子。 女儿固然也好,可我却很害怕女儿受委屈。 凌墨静默无声地看完了时萦的日记,心中的恨意愈发深刻。 她原以为,时萦对凌云龙多少有点儿感情。 不成想,凌云龙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 先是利用了时萦“圣手天医”的名头,投机取巧地将飞龙集团更名为时简集团,蹭足了时萦的热度,又炒了一波宠妻人设。 再有就是,他们之间明明只是契约婚姻。凌云龙屡次违反契约,将女人带回家不说,还违背了时萦的意愿侵犯了她。 天知道那时候的时萦该有多绝望。 倘若,她并没有怀上身孕,怕是早就自寻短见了吧。 至于苏毓,果真如同推测的那般恶毒。 勾引闺蜜的丈夫不算,时萦都已经说了,愿意让出凌太太的位置,她却硬着心肠,伙同蒋方书伪造了一场医疗事故,将时萦生生逼死。 凌墨沉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断闪现过苏毓和凌云龙丑陋的嘴脸。 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她心头,使得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不知不觉间,她竟拨通了秦北冥的电话。 早已睡下的秦北冥接到了她的来电,瞬间精神了起来,略带喑哑的嗓音中透着显而易闻的关切: “怎么了?” “没事。” 凌墨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给秦北冥打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正巧我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聊聊?”秦北冥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 这会子,他已经开始懊悔今晚睡得太早。 早知道她心情不好,他就该不顾一切前去找她的。 电话的另一头,凌墨正低垂着头,声色闷闷: “我妈说,她很怕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可是,这些年来,我却让自己受尽了委屈。” 这一刻,她当真是愧疚到了极点。 她妈咪饱受了大半年的精神摧残,拼尽了全力,才熬到了分娩的那一天。 她倒好,完完全全辜负了她妈咪的期许,任由着自己被苏毓欺负了这么多年。 她妈妈要是看到了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一定会很难过吧。 “怎么突然想妈了?” 秦北冥随意地套上了一件衣服,就急匆匆地出了门,驱车赶往了凌宅。 “没什么。”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你妈妈一定会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 秦北冥声色尤为平和,心里却急得不行。 闯了一路的红灯,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凌宅。 凌墨给他开门的时候,显然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秦北冥知道凌墨要强,从不肯轻易在人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还没有喘过一口气,他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墨被他突然起来的举动整得有些懵逼,“三爷,你...” “突然到访,没有打扰到你吧?” 秦北冥还以为凌墨一个人躲在家里哭鼻子,见她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凌墨摇了摇头,有些狐疑地问: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的电话,才半夜赶来的吧?” “我刚好就在附近。” “哦。” 凌墨将信将疑地将他领进了门,顺带还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么晚了,还在溜达呢?” 秦北冥微微前倾着身体,坐到了沙发上。 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稍稍曲着,脚上的拖鞋显得尤为显眼。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便知他真是专程为她而来。 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感动。 察觉到凌墨的视线落定在他一只还没来得及穿上袜子的脚上,秦北冥反射性地收回了腿,尤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明天高三年级段有一场小考,准备好了吗?” “都说了是小考,随便考考不就得了?” “有不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秦北冥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接连喝了好几口。 许是因为太过焦急,刚刚赶到的时候,他并未注意到凌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吊带睡裙。 这会子,见她的情绪有所回暖,他才注意到这丫头居然穿得这么性感。 最为要命的是,她居然还大咧咧地叉着腿坐,丝毫没有穿裙子的自觉。 秦北冥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今晚估计就做不了人了... “三爷,你怎么了?” 凌墨见他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异常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忙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茶水。 然而,她俯身给他倒茶的那一瞬,秦北冥的眸光不经意间又掠过了她的胸口。 这一刻,他当真是不想做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遽然起身,“啪”地一下将身上的外套褪了下来。 凌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朝身后退了一步。 所幸,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而是直接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穿上,我带你去兜兜风。” “去哪儿兜风?” 凌墨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地同秦北冥独处了这么久,脸颊烫得厉害。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他披在她身上的宽大外套,只将毛茸茸的脑袋露在了外头,“等一下,我上楼换件衣服。” “好。” 秦北冥哑然失笑,他还以为凌墨已经彻底将他当成自己人了,才会穿着睡裙给他开门。 不成想,这丫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 看着她屁颠颠地跑上楼的娇俏模样,他眼底里溢满了化都化不开的宠溺。 “啊!你是谁?” 心事重重的吴妈存完款,刚跨入家门,就见秦北冥笑吟吟地倚在了楼梯口的栏杆上,吓得失声尖叫。 “” 秦北冥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突然间有些语塞。 好在,凌墨来得及时,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直截了当地就捂上了吴妈的嘴,“想活命的,最好给我安分点。” “呜呜...” 吴妈呜呜哀鸣着,嘴里含糊其辞: “大小姐,饶了我吧!我一定不会将今晚的事告知别人。” 吴妈误以为自己撞见了凌墨和秦北冥的“好事”,吓得浑身战栗,差点儿就给尿了。 149 墓地上是邂逅 “没事。陈虢会处理妥当的。” 秦北冥自是十分相信陈虢的能力,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这么瞒着凌墨总不是个事儿。 这会子,他已经开始寻思着该如何向她坦白自己的家世。 要是唐突地告诉她,他富得流油,未免有些凡尔赛。 弄不好,还有可能影响她对他的主观印象。 琢磨了大半天,秦北冥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他很想要开诚布公地对凌墨吐露一切,又有些担忧她在得知了他京圈首富的身份后,再不愿意同他这样的资本家做朋友 秦北冥不知道的是,心思细腻如凌墨,早已经察觉到了他对她有所隐瞒。 不过,她对朋友向来宽容,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其他细枝末节之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垂头刷了好一会儿手机,抬眸间却见车子正朝着郊区的方向疾驰而去,凌墨显得愈发的疑惑,微微偏过头,询问道: “三爷,你是不是搞错方向了?大半夜的,往郊区跑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见见你妈妈?择日不如撞日,当下刚好合适。” “都这么晚了,公墓怕是进不去吧?” “我已经跟墓地看守员打过招呼了。” “多谢。” 凌墨这才意识到,秦北冥大半夜的带她出来兜风,原来是打算带她去墓地探亲。 虽然,夜半时分去墓地听上去有些诡异。 但这一刻,她还是被秦北冥的所作所为给打动了。 “跟我客气什么呢?” 秦北冥扬唇浅笑,鹰隼般犀锐的眼眸却在触及她的眼神的那一刻,变得似水温柔。 四目相对,空气中好似有两团炙热的火光重重地撞击在了一块,分秒间就将车厢内的温度迅速点燃。 尽管两人都未曾开口打破这突然降至的沉默,气氛却显得相当的融洽。 片晌之后,凌墨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这才匆忙地收回视线,低声道: “看路。” “嗯。” 秦北冥扫了眼凌墨微红的耳根,旋即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眼神。 只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心底里是多么的雀跃。 一般而言,只有在心上人面前才会脸红心跳。 想来,在她心里,他和其他人比起来,应该也是有点儿不一样的吧? 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儿的不一样,都足够他偷乐上好几天了。 凌墨紧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嘴里又开始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近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跟阿猫阿狗适逢发情期一般,她那颗埋藏在千年寒冰底下的心,亦开始蠢蠢欲动,亦好似到了抒情期一般,变得格外的敏感且柔软。 “在念叨什么?” 秦北冥早就听清了她在嘀咕些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逗弄她一番。 “没什么。” 凌墨发觉自己就连听到秦北冥的声音,心跳都会不自觉地加快。 意识到自己就跟个女流氓一样,总会不受控制地垂涎秦北冥的美色,凌墨愈发郁闷,默不作声地撇过了头,兀自生着闷气。 真是的! 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究竟哪儿去了? 秦北冥停好了车,见她还在生着闷气,索性伸手替她解了安全带,声色低醇且极具磁性:“到了,还不下车?” “……” 凌墨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秦北冥,倏然又忆起了不日前她和秦北冥之间的意外之吻 说来还真是奇怪。 每到夜半三更,秦北冥就好似开了屏的孔雀一样,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致命的魅力,使得她心旌摇曳,欲罢不能。 “墨墨,你怎么了?” 秦北冥见她的脸色愈发绯红,犹豫了片刻,终是伸出了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事,就是有点热。” 凌墨摇了摇头,开了车门后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她心下暗忖着,若是再在逼仄的车厢中同秦北冥这样的人间尤物独处着,她指不准一个忍不住,就做了一回渣女。 秦北冥紧跟着她身后,也下了车。 他尤为熟稔地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肩头上,沉声道: “夜里风大,把衣服披上。” “三爷,我穿了衣服的。” 凌墨骤然发觉自己在秦北冥面前,丝毫不似往日的孤傲狂拽,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在此之前,她压根儿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将她当成柔弱的小女生一般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着。 “衣服挺好看的。” 秦北冥点了点头,脑海里却满是她穿着吊带睡裙时的妩媚模样。 凌墨垂眸看了眼身上的红绿格子衫和深色牛仔裤,心下突然生出了一丝困惑: 秦北冥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这衣服明明是她在老年服装市场给她外婆买衣服的时候,为图省事顺便给自己带的。 他居然还觉得好看 算了,直男的审美她不懂。 秦北冥眸色微动,暗自腹诽着自己是不是夸得不够诚恳,正想着再补上两句,墓地看守员已经笑盈盈地迎面走来。 “二位,这边请。前方直走,一路走到底就是了。” “多谢。” 凌墨轻轻颔首,抬眸间,却见一身材高大的男人迎面走来。 那男人通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令人难以企及的贵气,使得凌墨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外罩着的宽大披风,加之头上的一顶男士宽帽,瞬间就将氛围感拉满,好似军阀割据时代里走出的绝世军阀。 察觉到凌墨的眸光,男人隐于帽檐下的犀锐眼眸亦锁定在了凌墨尚未长开,却足以摄人心魄的小脸上。 “奇怪我怎么感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丫头一样?” 男人神情微滞,低声同身边穿着中山装的特助说道。 “可需要属下命人查一查那小姑娘的底细?” “不必了。我在临江这边哪里还有熟人?安排一下,即刻回M洲。” 男人摇了摇头,虽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生出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他并没有去细想这一茬。 每回来墓地看望时萦,他的情绪总是显得特别的低落。 低落到再也无法去思索其他的事儿。 “陆老爷子的寿辰宴就在这个月月底,老爷何不等寿辰宴后再回M洲。” “救人要紧。玄安失踪多年,好不容易才寻到他的踪迹,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男人如是说着,倏然又看向了站定在凌墨身侧的秦北冥,“我怎么感觉这小子像极了老秦家的人?” 他身侧的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盯着秦北冥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笃定地答道: “这位正是秦家三少。近些年来,秦家也发生了诸多变故。秦家大少和二少接连出事,孙字辈,除却常年混迹在娱乐圈的秦家四少,只剩下秦家三少得以独当一面。 可惜,这位秦家三少的身体一直欠安。更有传闻称,秦家三少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周岁。” “想不到年纪轻轻的,竟身患绝症,可惜了。” 男人尤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回想着在花样年华里早逝的时萦,不禁悲从中生。 “想不到大半夜的,除了我们,竟还有人会在公墓中现身。” 凌墨如是说道,突然又回过了头,略显好奇地打量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你似乎对他很好奇?” 秦北冥扬了扬眉,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显而易闻的酸味儿。 “谈不上好奇。就是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那人一样,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凌墨摇了摇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径自来到了时萦的墓前。 十七年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前来看望时萦。 之所以迟迟不肯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墓地里根本就没有存放过时萦的尸首。 这事儿若真要追溯起来,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当年,时萦的死讯刚一传出,她的尸体就已经不翼而飞。 据说,凌云龙为了寻找时萦的尸首,还耗费了不少财力和人力,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月,这才作罢。 凌墨思忖着,时萦既死于烈性毒药“旧人哭”,离世前的样貌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蒋方书,苏毓二人定是担忧凌云龙看出了端倪,这才将时萦的尸体藏在了其他地方。 如此一来,想要找回时萦的尸身,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一会儿,凌墨才收回了思绪,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公墓上时萦的黑白照片,低声轻语: “妈,我回来了。” 她话音一落,墓地里静谧地只余下耳边细微的风声。 秦北冥默不作声地看着眉眼间透着淡淡愁绪的凌墨,忽的鼓起了勇气,攥紧了她冰凉的手。 “我没事。” 凌墨不习惯于在人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只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唇角处还轻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她垂眸的那瞬,意外发现脚边多了一束似火鲜红的玫瑰花。 “难道,在我们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 凌墨心生狐疑,半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翻看着墓碑脚下的那一束开得正好的红玫瑰。 花束上并未署名,因此一时间也无从判断这束玫瑰花是谁送来的。 不过根据花束的新鲜程度来看,应该是刚刚包扎好的。 如是一想,凌墨突然警觉了起来,脑海中亦骤然闪现过几分钟前偶遇上的男人。 莫非,她妈咪墓前的红玫瑰是他带来的? 秦北冥显然和凌墨想到一块去了。 只见他二话不说,拽上她的手一路小跑地出了公墓。 “两位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非自然现象?” 公墓看守员见秦北冥,凌墨二人这么快就跑了出来,愕然地瞪大了双眼,神叨叨地问。 秦北冥开门见山地问: “墓地上的红玫瑰,可是刚才那个人带来的?” “你说那位先生啊,他每年都要来好几次的。” “你可知那人姓甚名谁,是何来历?”凌墨一改往常的淡然,略显焦灼地问。 公墓看守员摇了摇头: “这我哪能知道呀?这位先生每次前来,身边都跟着好几位西装保镖,阵仗极大,我甚至都不敢同他说话。” 秦北冥扫了眼墓地进口出的监控,沉声问道: “可否让我们回看一下监控视频?” 按理说,监控若记录下了那男人的样貌,就有可能通过人脸比对确认他的身份。 让人大失所望的是,公墓看守员却道: “监控摄像头在你们进墓地前,我就给关了。 一般来说,夜半时分是禁止任何人进出墓地的,我怕被上头发现偷偷给你们行了方便,事先就关闭了所有的监控。 如果你们真想要找到那位先生,不妨先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等那位先生下次来访之时,我再将你们的联系方式转交给他。” “他来之前,可有打过电话?” “倒是打过一通电话。不过我这边显示的是虚拟号码,根本无法回拨。” 听公墓看守员这么一说,凌墨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时萦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早在18年前,洛霖就因为一场空难丧生公海。 如若洛霖并未丧生,没理由放任着时萦不管不顾,由着她嫁给凌云龙那个渣滓。 如是一想,她更觉那人不可能是她未曾谋面过的生父。 “算了,走吧。” 尽管心中难掩失落,凌墨还是尽可能地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先行一步出了公墓。 秦北冥给公墓看守员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后,亦快步跟了上前: “别灰心,相信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再来的。” 凌墨点了点头,声音极轻,好似浮于风中的柳絮: “谈不上灰心,我只是觉得相爱之人不能长相厮守有些遗憾。 倘若他并未在空难中丧生,我真想将我妈的日记本亲手交至他手中,亲口告诉他,我妈改嫁实属情非得已。” “相信我,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度重演这样的遗憾。” 凌墨见秦北冥说得这样认真,显得有些迷糊,只轻轻地道了一句: “世事难料,只争朝夕。” “好,只争朝夕。” 秦北冥回答地很认真,眼底里是悄然泛滥的爱意。 150 凌甜再遇转机 仁禾医院 病房里,面容蜡黄的凌甜正猫着身体,痛苦地在病床上打着滚。 毫无疑问,她体内“旧人哭”的毒性又一次发作了。 “啊!” 她尤为狂躁地扯拽着领口,好似有无数的蝼蚁在一点一点地啃噬她的心脏一般,难受得抓心挠肺。 “妈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小甜,你再坚持一下,妈这就去叫你的干爷爷。” 苏毓见凌甜的反应越来越大,瞬间急了眼,也顾不得其他,吩咐张姐好生照看着凌甜之后,便着急忙慌地冲出了病房。 “啊!头好痛!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凌甜在胸口处挠出了好几道血痕后,又开始扯拽着自己的头发。 她好似感受不到自己的力道一般,越扯越用力,接连揪下了好几绺头发。 “二小姐,你再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 张姐远远地看着在床上不停地翻腾着的凌甜,愣是不敢靠近一步,深怕被狂暴状态下的凌甜抓花了脸。 “季衍季衍,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好无助。” 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之后,凌甜亦从床上跌落到了地上。 拼尽了周身的力气,她才够着了桌面上的手机。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想的并不是梁非凡,而是一直以来都对她照顾有加的季衍。 原想着拨通季衍的电话,同他诉说她此刻的痛苦。 可尚未按下拨打键,她又开始退缩了。 如今,季衍已经不怎么搭理她了。 她有些担忧,若是让季衍见着了她现在的鬼样子,会愈发地疏远她。 “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凌墨!该死的人理应是她啊!” 因着身体上的极度不适,凌甜的精神再度失控。 她抓了狂一般抓挠着自己的头皮,好似头皮底下驻着一个蜂窝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头皮底下又刺又痒。 “二小姐,再抓该毁容了!” 张姐见凌甜又开始了自残行为,只得大着胆子冲上前,死死地摁住了她的双手。 “放开我!” 凌甜血红着双眼,好似将张姐当成了假想敌,倏然张了嘴,狠狠地咬在了张姐的胳膊上。 “哎呦喂” 张姐疼得差点儿当场去世,下意识地想要将凌甜甩开。 可凌甜却怎么也不肯松口,越咬越狠,直至张姐的手臂上渗出了两排狰狞的带着血迹的牙印。 “二小姐,你快松口啊!肉都要给你扯下来了。” 情急之下,张姐再顾不得其他,抄起矮着上的镜子,“硴啦”一声狠狠地朝着凌甜的脑门上砸去。 下一瞬,只听得一声闷响传来,凌甜的脑袋上突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将她蜡黄的面容浸染得血迹斑斑,看上去尤为可怖。 “二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张姐见凌甜终于松了口,在抽回胳膊之余,忙将凌甜扶上了床。 与此同时,苏毓已然带着欧阳斌冲进了病房。 得见凌甜满脸是血的渗人模样,苏毓吓得失声尖叫,三步并作两步冲至病房前,死死地搂住了好似行尸走肉般了连怠动都懒得怠动的凌甜: “小甜,你坚持住。相信妈妈,再过一段时间,你体内的毒一定能够彻底排干净的。” “妈,我恨。我好恨!为什么遭这罪的人不是凌墨,而是我?为什么?!” 凌甜埋在苏毓怀里歇斯底里地哭嚎着,心头恨意喷薄而出。 “相信妈妈,凌墨很快就会遭到反噬的。”苏毓轻抚着凌甜的后脑勺,声音因过分激动的情绪剧烈地颤抖着。 随同苏毓一道前来的欧阳斌瞅着凌甜此刻的模样,旋即朝着身侧的西装保镖递了个眼色。 西装保镖瞬间会意,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中掏出了一管针剂,毫不犹豫地注射进了凌甜的体内。 “干爹,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小甜吧。” 直到此刻,苏毓仍未觉得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使得凌甜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她只一味地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凌墨的身上,压根儿没想过,如若不是她将烈性毒药“旧人哭”交至凌甜手中,凌甜也不会横遭此祸。 居高临下地睇了一眼已然昏死过去的凌甜,欧阳斌这才将视线落定在苏毓身上,“旧人哭的毒性尤为凶猛,短时间内根本没法解。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大大缓解小甜的痛苦。” “什么法子?” 苏毓见欧阳斌朝着她递了个眼色,瞬间会意,替凌甜掖好被角之后,便随同着他一道出了病房。 一路上,她有些心虚地东张西望着,深怕在这个节骨眼撞上凌云龙。 凌云龙嘴上虽未曾言说,内心深处还是十分介意她和欧阳斌那段陈年往事的。 正是因为如此,但凡是凌云龙在场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地同欧阳斌保持着距离。 不过,欧阳斌却并不担忧凌云龙得知他和苏毓之间的事。 眼神示意苏毓登上他的房车之后,车门还未关严实,欧阳斌就已经急不可待地从背后怀住了她的腰身。 “干爹我还怀着身孕,近段时间怕是不方便侍奉干爹了。” 苏毓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她还打算凭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挽回凌云龙的心,实在是不希望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就这么给整夭折了。 欧阳斌眯了眯眸,全然无视了苏毓所言,大手轻抚着她微凸的肚皮,笑吟吟地道: “我小心些,不会出事的。” “可” 苏毓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得轻咬着下唇,尽可能地迎合着他。 凌云龙远远地瞅着苏毓上了欧阳斌的车,脸色愈发的难看。 饶是苏毓和欧阳斌之间的权色交易得以给他带来不少好处,可当他亲眼得见自己的女人被他人肆意玩弄之际,依旧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想吐。 “老爷,太太怎么同欧阳先生上了车?可需要上前一探究竟?” 刘忠揉了揉眼,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尤为惊愕地询问着身侧脸色铁青的凌云龙。 “今日之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 凌云龙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辆黑色房车,气得转身又回了他和谢潇爱的爱巢。 比起肮脏不堪的苏毓,谢潇爱年轻美好的躯体显然更胜一筹。 …… 又过了一会儿,待房车中的“战火”逐渐平息下来,欧阳斌尚未穿上衣服,就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飘飘然地开始吞云吐雾。 苏毓横躺在椅座上,双手轻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红唇微启,柔媚入骨的声音便溢了出来: “干爹几年不见,毓儿真是想死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怪只怪家里那只母老虎管得太宽,我走往哪儿,她就跟去哪。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她事先跟人约好了极地旅游,我哪里有这喘息的余地?” “干爹就没有考虑过和她离婚?” 苏毓懒洋洋地坐起了身,酥白的手轻轻捡起零落一地的衣物,丝毫不避讳欧阳斌的眼神,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欧阳斌顺手掐了一把她丰腴的身子,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若不是身体情况大不如前,他恨不得猛扑上前,再同她温存一会儿。 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这些年来,她一直牢牢地掌控着经济大权。想要离婚,谈何容易?” “我是觉得,她根本配不上干爹的。” 苏毓笑着恭维着欧阳斌,见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突然话锋一转,又将矛头对准了凌墨。 只见,她一屁股坐在了欧阳斌的大腿上,噘着红唇,声泪俱下地向他诉着苦: “干爹,你不在的这些年,我被凌墨那个小蹄子欺负惨了。前几日,她居然还嚣张地当众掌掴我,我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哦?竟还有此事?” 欧阳斌轻抚着苏毓的背脊,眸中倏然闪现过一抹狠戾之色。 “确有此事。这小蹄子嚣张得很,手段亦十分毒辣。小甜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全是拜他所赐。干爹,你可一定要为我和小甜做主啊。”苏毓乖顺地趴伏在欧阳斌的胸口,声色哽咽地哭诉着。 “这小妮子不好对付,全天24小时都有狗仔跟拍。一旦被狗仔拍到,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真就没有法子对付她了吗?” “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对付她。问题是,这小妮子和那个人长得愈发相像,若是让那个人得知时萦还给他生了个闺女,到时候他绝对不会放过曾算计过他闺女的人。” “那人究竟是何来历?” 对此,苏毓甚是好奇。 当年,她也曾试图勾搭那人,只不过那人油盐不进,完全不肯买她的账。 欧阳斌似乎很忌讳提到那人的名字,特特压低了声,郑重其事地道: “那个人的来头不可小觑,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眼下,你只需将凌墨诱拐入超神竞技城,我就有法子将她驯化为足以对抗那人的利刃。到时候,父女残杀,岂不更加刺激?” “这小蹄子哪里肯听我的?想要将她诱拐入超神竞技城那样的地方,谈何容易?” 苏毓对于什么父女残杀的戏码倒是没有什么兴致,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凌墨去死,仅此而已。 欧阳斌双指轻捻着苏毓细腻的皮肤: “事在人为。我相信以你的手段肯定有法子将她骗入超神竞技城之中。实在不行,就将小甜当做诱饵,抛出去引她上钩。” “这怎么行?超神竞技城里这么危险,小甜进去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别急,且听我慢慢同你说道。” 欧阳斌顺势掐灭了烟头,煞有其事地说: “现如今,小甜体内的烈性剧毒已经内渗入五脏六腑之中,短时间内即便不致命,也会给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伤害。想要将她身体上的痛苦降低到最低值,为今之计,只有通过非常规手段,对她的身体机能进行改造。” 苏毓听得一知半解,连声追问: “如何改造?” “说白了,就是赋予她刀枪不入的身躯,短时间内大大增强她的战斗力。” “可还有什么副作用?” 苏毓心肠虽毒,但对于自己十月怀胎所出,还是相当爱护的。 “这类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不会出岔子的。” 欧阳斌避重就轻地劝说着苏毓,并未告知她,人体一旦被改造之后,最多也只能活上一二十年。 “这” 苏毓仍觉得不大放心,紧锁着眉头,迟迟不敢答应下来。 “毓儿,凡事都得往好的方面看。你想啊,小甜若是顺利地从超神竞技城走出,到时候便得以一跃成为华国最受人器重的天才少女,这样的名头显然要比临江市第一名媛这类型的虚名威风的多。” “万一,小甜若是在超神竞技城中不幸遇险该当如何?” “超神竞技城本就是我夫人娘家一手创办,想要保住小甜,正可谓是轻而易举。不过,你若是缺钱花的话,不妨告知凌云龙,需得花上五六个亿,才能顺利买到超神竞技城的通关名额。到时候,钱若到手,你拿着就好,我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保她在竞技城里畅通无阻。” 苏毓一听五六个亿,眼睛瞬间就直了。 自凌云龙发觉她每月都会给林鲍汇钱之后,她就彻底失去了经济大权。 平素里就连买个品牌包包,都得?好声好气地向凌云龙讨要。 倘若,真能从凌云龙那儿骗到五六个亿,还真是再好不过。 这下子,苏毓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再不管欧阳斌口中的人体改造会对凌甜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只重重地点了点头,满口答应了下来。 欧阳斌见苏毓终于妥协,满意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我这就命人将小甜秘密送入超神竞技城,进行为期一周的改造。改造过后,她势必比当下强上百倍千倍。” “好。一会儿我就同云龙说说。” 苏毓对于凌云龙的性格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若是平时,让他一口气花上五六个亿,他绝对不会同意。 但超神竞技城的通关名额,寻常人就算是花钱都买不到,凌云龙为了时简集团的后续发展,势必会同意这笔看上去十分“划算”的买卖。 151 苏毓棋逢对手 下了欧阳斌的房车之后,苏毓迫不及待地给凌云龙打了一通电话。   可她尚未开口,电话的那一端就传来了谢潇爱娇滴滴的低吟声:   “老公,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闻声,苏毓瞬间炸裂,怼着手机的听筒就是一阵狂吠:   “呸!你叫谁老公呢?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且告诉你,你最好离云龙远一点,不然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公,谁打来的电话啊?该不会是你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吧?”谢潇爱双手紧紧地环着凌云龙的胳膊,不安分地在他胸膛上蹭着。   “没事,不用理会。”   凌云龙脑海中满是苏毓和欧阳斌二人在车内“酣战”的不堪画面,心里很是不快。   为了扳回一程,他索性打开了扬声器,更为卖力地同谢潇爱打情骂俏。   “老公,你说是我的身材好一些,还是你家里那只母老虎的身材好一些?”   “自然是你。她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哪里比得上你年轻貌美?去浴室,我帮你洗澡。”   ……   亲耳听闻凌云龙在其他女人面前这般贬低自己,苏毓气得面色通红,眼泪哗哗地掉:   “凌云龙,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么多年来,我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你心里没点儿数吗?那个狐狸精到底哪点儿好?为了这么个人尽可夫的破烂货,连家也不要了?”   “老公,你家那只老狐狸精说话可真难听。什么人尽可夫嘛?我可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不像她,都情场老油条了。当年,她还没退圈的时候,桃色绯闻就已经满天飞了的。”谢潇爱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苏毓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   “臭不要脸的小婊子!你可别得意得太早,勾引别人的老公,破坏别人的家庭,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谢潇爱冷笑着,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可不是?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这不就来了?”   “啊!小婊子,我要撕了你!”   苏毓没想到谢潇爱的嘴巴竟这样毒,气得转头又哭着跑上了房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欧阳斌控诉着这一切:   “干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不要脸的小婊子在我怀孕期间,使出浑身解数勾搭云龙。这会子,她竟还敢在电话里头挑衅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凌云龙深怕欧阳斌得知了谢潇爱的存在后,会让人百般迫害于她,忙从谢潇爱手中接过了电话,毕恭毕敬地同欧阳斌解释道:   “干爹,您别误会。我这会子正在集团总部办公呢,刚刚接电话的人是我的秘书。毓儿自怀上身孕之后,成天到晚都在疑神疑鬼,你可别信她的。”   “毓儿身怀六甲,你不多抽点时间陪她,还怪她疑神疑鬼,显然是你的不对。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要是让我发觉你让毓儿受了委屈,我绝不轻饶。”   “确实是我的疏忽。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这就回去陪她。”   凌云龙虽十分膈应欧阳斌和苏毓之间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却又不敢得罪财大气粗的欧阳斌,只得点头哈腰,频频让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凌云龙便屁颠屁颠地赶往了仁禾医院。   偶然瞥见医院门口垃圾箱旁的花束,他略略迟疑了一秒,见四下并无人路过,顺势拾起了一束花,径自朝着凌甜所在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凌甜仍处于昏睡状态,双眸微阖,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之上一动不动。   病床边,苏毓正抬手抹着眼泪,抽抽噎噎个不停。   凌云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轻缓地推开了房门,径自走至病床前,将手中的花束递给了正兀自垂泪的苏毓,“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你可还记得,上回给我送花是多久之前?”   苏毓无比幽怨地盯着满脸堆笑的凌云龙,倏然忆起他们之间的甜蜜瞬间,心中更觉悲凉。   凌云龙懒得同她争吵,只随口敷衍道:   “你若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改明儿个我让人在后院搭个花棚。”   “这倒不必,我只望你能同外面的狂蜂浪蝶断个干干净净。云龙,你难道看不出来谢潇爱那小蹄子的心思?她之所以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纯粹是贪念你钱包里的钱罢了。”   苏毓虽觉心寒,却还是试图着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式来挽回凌云龙。   这些年来,凌云龙待她很是不错。   在凌墨尚未被接回凌宅之前,凌云龙对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百依百顺。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沉溺在他用温柔和耐心编织的谎言中,越陷越深...   见他迟迟不肯接话,苏毓只得再退一步,柔声细语地道:   “云龙,你若是答应我再不同谢潇爱来往,我必定会竭尽所能说服干爹,让他亲自出马摆平时简集团遭遇的声誉危机。”   “嗯。”   凌云龙嘴上这么应着,心底里却从未想过同谢潇爱断绝关系。   虽说,苏毓说的有些话确实在理。   谢潇爱之所以对他死心塌地,单纯是喜欢他的钱罢了。   只不过,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明知谢潇爱喜欢的是他的钱,他还是愿意为她大把大把地掏钱。   苏毓暗戳戳地观察着凌云龙的脸色,见他此刻的情绪还算稳定,这才转了话锋,煞有其事地道:   “干爹还说,小甜体内的剧毒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彻底清除。唯一的出路就是将她送往超神竞技城里的秘密实验室,改造她的体魄,赋予她寻常人不可能拥有的异能。”   “超神竞技城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干爹门道多,区区一个超神竞技城,自然不在话下。干爹还说,等小甜被改造成功之后,就让她参与下一届的超神竞技城的角逐,到时候她若能从竞技城里顺利毕业,必将成为华国中屈指可数的拔尖人才。”   苏毓深怕凌云龙不肯答应,遂照搬了欧阳斌的话,开始夸夸其谈地给凌云龙画着饼。   “容我考虑考虑。”   凌云龙深知,超神竞技城在华国人才选拔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凌甜若是得以顺利走出竞技城,时简集团未来的发展势必如虎添翼。   只是,她若不能活着走出竞技城,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要知道,为了将凌甜大早成临江市第一名媛,他可是花了不少财力精力。   眼看着凌甜马上就要成为梁家主母,他可不愿在这个关键当口节外生枝。   “干爹还说,超神竞技城看上去虽十分凶险,但只要找对门路,花上六个亿就能买到一张顺利通关的毕业证。云龙,你看可否需要替小甜购置一张通关毕业证?”苏毓意识到凌云龙已然被她说动了,这才将六个亿的事儿提上了明面。   “六个亿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凌云龙眉头紧蹙,显得十分纠结。   近段时间以来,时简集团各方面的业务持续亏损,想要拿出六个亿,绝非易事。   再有就是,苏毓口口声声说欧阳斌门道多,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凌甜送入超神竞技城的实验室。   按理说,以欧阳斌的实力,想要保住凌甜,不过是举手之劳。   既是如此,又何须花上六个亿?   凌云龙细细一想,便发觉了其中猫腻,心下腹诽着应当是苏毓和欧阳斌合起伙来,意图坑他的钱...   苏毓手捧着凌云龙送她的花束,做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特特将巴掌大的小脸凑近了花束前,嗅闻着花香。   又过了好几分钟,她瞅着凌云龙还是没有回复,只得卯足了劲儿开启新一轮的游说:   “六亿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你可要知道,旁人就算是花上十个亿,也买不到竞技城的通关名额的。说到底,干爹的人脉已经给我们帮了不少忙了。”   “成,就按你说的办。改明儿个,我就找一家可靠的信托机构,每个月给竞技城的接头人汇去一万块,待小甜顺利走出竞技城,信托机构便会一口气结清剩余款额。你看如何?”   凌云龙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同苏毓唱反调。   但他又不甘心平白无故地掏出六个亿的家当。   思来想去,唯有暂时先稳住苏毓和欧阳斌的情绪,假借信托机构之名,拖延着交款时间。   如此一来,等凌甜从超神竞技城里顺利走出后,他再配合地演上一出信托机构携款潜逃的戏码,即便苏毓起疑,也是无可奈何。   “可...”   苏毓没想到凌云龙的反应竟这么快,竟拿信托机构说事儿,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她原以为很快就能拿到六个亿,可被凌云龙这么一整,想要拿到钱,起码也得明年四五月份了。   “就这么办吧。事后交钱,小甜的安危才更有保障。”   “嗯,全听你的。”   苏毓深知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也只得选择了妥协。   凌云龙点了点头,再懒得同苏毓废话。   话音一落,就假借身体不适为由,起身欲走。   “对了,往后家宅中的大小事宜找张姐就成。吴妈老家出了点事儿,昨儿个夜里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封告别信。”   苏毓随口一提,显然并不是很关心吴妈的去向。   自她发觉吴妈和凌墨越走越近之后,就已经对吴妈生出了嫌隙。   现如今,吴妈自动请离,她亦乐得自在。   “怎么这么突然?”   “谁知道呢?我这两天可是彻夜不离地守在小甜病床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浑然不知。我琢磨着,定是凌墨趁着我们不在家,可劲儿地折腾吴妈,将吴妈给气走了。”苏毓压根儿就没有把吴妈出走一事放在心上,斜着身子靠坐在病床边,兀自垂眸摆弄着花束。   若是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将一束看上去半蔫不蔫的花宝贝到这种程度。   关键点在于凌云龙送花的时机。   个把小时之前,她才同谢潇爱大吵过一架。   结果,凌云龙转眼就给她送了一束花。   这意味着在凌云龙心中,她始终要比谢潇爱重要得多。   然而,正当她乐滋滋地捧着花束哼着歌谣的时候,花束里突然掉出了一张略有些陈旧的卡片。   “张姐,捡一下。”   苏毓懒得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卡片,随口吩咐着张姐。   “太太,给。”   张姐忙蹲下身,将地上的卡片递到了苏毓眼前。   苏毓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卡片上的字,却见上头赫然写着:   “穗宝儿,别难过了。孩子掉了,还可以再怀...”   盯着卡片瞅了好半天,苏毓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束花并非凌云龙亲自替她选购,而是他在路旁随手捡的别人不要的!   更加气人的是,卡片上还写着“孩子掉了还可以再怀”云云。   她这还怀着身孕呢,凌云龙竟好意思用这样一束不吉利的烂花膈应她?   真真是让人心寒!   “张姐,将这束花扔出去。”   苏毓的大好心情被搅得一团糟,郁闷地将手中的花束朝着张姐怀里扔去。   ------题外话------   宝贝们中秋快乐~ 152 三爷朝思夜想的全垒打 午后,临江一中   高三年级段数学小考的成绩很快就放榜了。   上回统考第一的凌墨,这回只考了59分。   秦北冥得知凌墨小考失利后,深怕这事儿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忙给她发了条微信: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是一次小考,不要太难过了。】   【我没事...】   凌墨暗忖着,她像是那么在意考试分数的人?   别说是59分,就连0分她也是考过的。   真不知道秦北冥是怎么想的,这么点儿小事也至于发微信慰问她?   还是说,他当真闲得没事儿干?   思及此,凌墨总算是想明白了老秦家是如何没落的。   堂堂秦家少主放着秦家的家业不管不顾,成日插科打诨不误正事,长此以往确实不是个事儿。   深思熟虑之后,凌墨尤为慎重地给秦北冥弹去了一条信息:   【三爷,放学后可否等我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上体育课。】   【嗯。】   秦北冥盯着手机屏幕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面上遽然浮现出一抹粲然的笑意。   正在相亲网站上浏览着相亲对象相关资料的史密斯先生抬眸扫了眼春风得意的秦北冥,随口问道:   “昨夜全垒打了?什么事值得高兴成这样?”   “全垒打?什么意思?”   秦北冥曾听陆靳九反复提及过这个词,但他至今仍未弄明白“全垒打”一词用在寻常语境中是为何意。   “连全垒打都不知道?活该你都这么大了,还是个处男。”   史密斯疯狂地吐槽着秦北冥,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年岁比秦北冥大了一倍有余,单身的时日也比他长了一倍有余。   “……”   秦北冥满头黑线,他怎么记得,史密斯也是个老光棍?   这年头,居然连万年找不到媳妇儿的老光棍都敢笑话他了?   “土里土气。”   史密斯先生近来在他的相亲对象那儿学会了诸多的网络用语,急着显摆自身吩咐的词汇,神气活现地道:   “也罢。今儿个就跟你科普一下常识好了。你可记好了,一垒表示情侣的关系已经到了牵手搭肩的程度;二垒则表示亲吻拥抱;三垒通指亲密的触碰;本垒的话,就相当于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至于全垒打,那就是以上种种统统做过一遍的意思。”   “统统做过一遍?”   秦北冥剑眉一挑,眸色愈发深沉。   若按史密斯先生的算法,他和凌墨的进度应当已经到了二垒阶段。   今儿个她主动约他,难不成是想要进一步发展?   秦北冥脑海中突然又闪现过凌墨身着吊带睡裙时的性感妩媚模样...   “老秦,你可悠着点。人家凌小姐还没满18周岁,敢乱来的话,我就大义灭亲,亲手将你送入监狱,让你吃几年牢饭。”   史密斯先生腹诽着,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在这方面上,可不能落后于秦北冥才是。   要是秦北冥弯道超车,他不介意大义灭亲,实名举报他轻薄未满18周岁的少女。   秦北冥被史密斯先生这么一嚷嚷,这才想起来凌墨年岁还小。   他略显惋惜地叹了口气,随手将桌面上的防狼喷雾揣入了裤兜中。   这瓶防狼喷雾,本是给凌墨留的。   现在看来,他自身也挺需要这样一个道具的。   倘若凌墨真在觊觎自己的身体,他就当着她的面亮出防狼喷雾,劝她凡事三思而后行。   可话说回来,万一她想要占有他的欲望已经强烈到了连防狼喷雾也无法阻挡的地步,他该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下,他理应选择半推半就从了她的。   她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若是拒绝地太过分了,难免会伤到她的自尊。   如是一想,秦北冥又开始惦记起了从陆靳九那儿搜刮来的满满一箱的计生用品。   也许,他该随身备着一两个,以免不时之需...   另一边,凌墨同黎弯弯等人刚打算去上体育课,学校公示墙上突然更新了超神竞技城公开对外择选学员的公告。   “奇怪!历年来,超神竞技城不都是在元旦过后才会对外公开招新公告?这才十一月中旬呢,公告居然就贴出来了。”   黎弯弯挠了挠头,双眸紧盯着公示墙上红底黑字的招新公告,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同桌,我们还是快去上体育课吧!超神竞技城可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听说那里头简直跟人间炼狱一样可怕。”   “竞技城本身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凌墨微仰着头,此时此刻正在琢磨着超神竞技城的招新公告为何提前了近两个月?   一般而言,万事万物的发展自有其定数,若无特殊事件发生,超神竞技城的招新公告绝不至于会无故提前了近两个月。   难不成,是重生后的她并未按照原先的轨迹行事,提前触发了超神竞技城这个主线“副本”?   她仔细地回想着上辈子2020年11月份中旬发生的事儿,企图找出触发超神竞技城招新提前的主要因素。   那时候,苏毓和现在一般已经怀上了身孕,只不过林鲍并未锒铛入狱,凌云龙也没有被谢潇爱勾走了魂儿。   至于凌甜,她上辈子的际遇要比这辈子好上许多。   那时的她,尚还稳坐年段第一的位置,且并未遭到“旧人哭”的荼毒。   也正是因为上辈子的凌甜并未被“旧人哭”荼毒,再加之她接连缺席了欧阳斌的接风宴,以及陆老爷子的生辰宴,她和欧阳斌的相遇时间,也从这辈子的十一月中上旬,移到了元旦前后。   “欧阳斌...”   凌墨默念着欧阳斌的名字,眸光乍亮,瞬间就想明白了超神竞技城招新公告突然提前更新的前因后果。   上辈子,她是在元旦期间欧阳斌上门拜访时见到的他。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欧阳斌正是苏毓的干爹,她只是觉得欧阳斌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她向来心大,并未深究过此事。   而在欧阳斌上门拜访后的隔天,超神竞技城的招新公告便正式对外发布。   这一回,超神竞技城的公告同样是在欧阳斌见到她之后,卡点官宣的。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欧阳斌和超神竞技城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他若不是超神竞技城的幕后老板,也极有可能是竞技城的股东董事之一。   也只有这种情况,欧阳斌才能这般肆意地更改着竞技城招新选拔的时间。   再者,上辈子的她曾听凌甜亲口说过,凌云龙为了保住她的小命,不惜自掏腰包,花了整整六个亿,才给她买到了一个保命通关名额。   在此之前,她怎么也想不通凌云龙究竟是哪里来的人脉,居然得以从闻名全球的超神竞技城中买到保命通关名额。   现在想来,凌云龙定是通过苏毓和欧阳斌之间的特殊关系,才得以顺利买到万金难求的通关名额。   “同桌,我们快去上课吧。万一迟到了,又得罚跑。”   黎弯弯轻轻推了推驻足在公示墙前,频频走神的凌墨。   “什么?”   凌墨缓缓回过了心神,淡淡地扫了眼超神竞技城招新报名的截止日期,低声嘟囔着:   “很好,距离截止日期还有四十五天。”   她暗暗思忖着,四十五天之内,应当就可以将眼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并解决得当。   等她解决了一众闲杂人等之后,刚好可以同超神竞技城无缝衔接。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欧阳斌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事实上,有了前车之鉴,她大可以避开超神竞技城的招新,躲得远远的。   但她总感觉,欧阳斌的目的不单单是置她于死地,极有可能还有那些和她一同进入了超神竞技城的青年才俊。   众所周知,超神竞技城是华国之内唯一不受法律管辖的法外之地。   欧阳斌若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大可以从中动动手脚,将商业劲敌派来参加竞技城选拔的青年才俊逐一斩杀。   为了调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是决定孤身闯入虎穴探探究竟…   “什么四十五天?”   黎弯弯不明所以,歪着脑袋尤为好奇地问:   “同桌,这才十一月份呢!你该不会已经惦念起了元旦的三天假期了吧?”   “假期有什么好惦念的?我要是想休假,大可以直接逃课。”   凌墨摊了摊手,显出了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熊初陌和吴欣怡二人结伴而来,得见凌墨这般逍遥恣意,又见她愈发明艳动人,心下愈发不快。   下一瞬,只见熊初陌翻了一个360°无死角的白眼之后,又朝着凌墨,黎弯弯的方向淬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道:   “呸!神气个什么劲儿?不过是靠作弊得来的第一,还真以为自己是高三年级段的老大了?”   “我听说,她这次数学小考都没及格。小太妹就是小太妹,终究是登不上台面,只得在暗地里做做小动作。”   吴欣怡随口附和着,上一回因为凌墨的缘故,她差点儿就被关进了少管所,这会子再遇上她,更是恨得牙痒。   “谁是小太妹?吴欣怡,你的嘴巴和屁眼儿莫不是互换了位置?好端端的放什么臭屁?刚被家人保释出来,这会子又开始作妖,你可真够行的。”   黎弯弯护短的紧,见熊初陌和吴欣怡两人又开始说三道四,双手往腰上一叉,瞬间显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磅礴气势。   吴欣怡被黎弯弯怼得面红而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尖着嗓子一顿乱吼: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又没说你,你着什么急?”   “聒噪。”   凌墨冷冷地扫了眼气得跳脚的吴欣怡,不咸不淡地道:   “最好别惹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少威胁我。”   吴欣怡瞅着眸光犀锐,不怒而威的凌墨,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尤为局促地吞咽着口水。   事实上,她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可不知怎的,每每触及到凌墨的眼神,她心里头都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知道怕了,就给我滚远点。”   凌墨懒得同她废话,话音一落,便疾转过身,朝着操场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熊初陌也不敢太过放肆,内涵凌墨的时候并未点名道姓,只不过那半死不活的调调听着尤为欠扁:   “哼~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嚣张个什么劲儿?未婚夫都被人抢走了,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算什么本事?”   “熊初陌,这一天天的戏可不要太多了!在少儿频道演了一整天,到学校里头还演!我寻思着,这时候是不是该给你放一首《熊出没》的片尾曲,戏该落幕了,戏精!”黎弯弯一张嘴,就将熊初陌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钻。   “啊!黎弯弯,我跟你拼了!”   熊初陌顶着张通红的脸,羞愤至极,撸起袖子就想着同黎弯弯干架。   见状,凌墨倏然出手,不偏不倚地扼住了熊初陌的脖颈,不疾不徐地道:   “想不想听听脖颈断裂时发出的脆响?”   “你们...你们欺负人!”   熊初陌气急,却又拗不过凌墨。   注意到周遭同学的指指点点,她再也绷不住此刻的情绪,“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凌墨被她断断续续的哭声扰得脑壳儿突突作痛,索性将她甩至一旁,扬长而去。   而围聚在熊初陌身边的同学们,此时亦无一人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不止如此,部分同学还自发地哼起了动画片《熊出没》的主题曲。   熊初陌眼含着热泪,俨然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不可置信地环视着周遭笑意盈盈的同学们:   “可恶!你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欺负我?”   她此话一出,杵在边上看着热闹的同学们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纷纷开口,回怼着惯会卖惨的熊初陌。   “你该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人家凌墨同学压根儿就没想过与你为敌,你若是不跑去人家面前神气活现地上蹿下跳,人家能针对你?”   “你以为掉几滴眼泪,你就能成为受害者?被欺负的人明明是凌墨同学,同学们的眼睛都雪亮着呢!”   “算了,不要跟她废话。一起唱首《熊出没》的片尾曲,让她早点儿杀青领盒饭吧。”   ……   仁禾医院,VIP病房。   苏毓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正愁无人倾听她的诉说,恰巧张姐恰好上赶着嘘寒问暖,便同张姐絮絮叨叨地吐槽了好一阵儿。   “唉...也不知道我究竟造了什么孽?云龙为何要这么对我?”   “太太,依我之见,老爷纯粹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魂儿。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老爷身上的香水味儿真是越来越重了。若说他和那狐狸精已经断干净了,我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真不知道那个谢潇爱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他这般着迷。”   苏毓双手轻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过激的情绪而晕死过去。   “外面的狐狸精哪里能和太太相提并论?老爷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感过了之后,想来还是有可能回心转意的。”   “谁知道他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   苏毓越想越不甘心,双手紧攥成拳,低声喃喃:   “不行,我绝不能轻易认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女网红,我就不信我赢不过她。”   “太太,你可有想到对付那狐狸精的法子?”   张姐殷切地给苏毓倒了杯白开水,一脸谄媚地问。   苏毓眸光中骤然现出一抹狠戾之色,旋即又给欧阳斌打了个电话。   这一回,她势必要让谢潇爱那狐狸精死无葬身之地! 153 抽屉里的情书 傍晚时分,凌墨本打算在教室里等着秦北冥,同他探讨一番人生规划。 秦北冥肩上,还担负着老秦家的荣辱衰亡。 长时间在一中校医务室那一亩三分地插科打诨始终不是个事儿。 她既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就该在他最为迷茫困惑的时期,助他一臂之力,使他早日走出眼前的茫茫迷雾。 然而,下课铃一响,她就收到了魅狐加急信息: 【老大,欧阳斌的人马出动了。目前正朝着凌云龙和谢潇爱爱巢的方向赶去,想来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凌云龙人在何处?】凌墨早就料到苏毓迟早会向谢潇爱痛下杀手,此刻的情绪倒还算平静。 【凌云龙还在时简集团总部开会,他们二人的爱巢中应当只谢潇爱一人。老大,现在该怎么做?可需要出手帮一帮谢潇爱?】 【你先把谢潇爱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发我,我马上赶过去。对了,若是方便的话,即刻侵入谢潇爱的手机,悄悄打开手机的摄像头,以备不时之需。倘若欧阳斌亦或是苏毓出了镜,就直接将摄像头录得的视频第一时间投放在各大广场的大屏幕上。】 凌墨回完微信,就匆匆忙忙地往凌云龙和谢潇爱两人的爱巢赶去。 秦北冥浑然不知凌墨已经飞奔着出了一中,精心打扮过后,这才满怀着憧憬入了f班的教室。 见教室里空无一人,他难免有些困惑。 难不成,这丫头躲女厕所补妆去了? 不对。 她素来随性,平时连头发都懒得扎,根本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又或者,她忘记了之前的邀约? 想到这种可能,秦北冥好似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原先的大好心情亦毁于一旦。 他有些郁闷地坐到了凌墨的位置上,正打算发条信息问问她,是不是忘了之前的邀约,无意间却发现她的抽屉里,被塞了好几十封情书。 “……” 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早熟的吗? 才多少岁,就开始写这些玩意儿? 秦北冥黑沉着脸,接连拆开了十几封情书,才发现十几岁的小男生比他更会撩人。 正如他手上的这封情书,写得就十分微妙: 墨墨妹妹,我昨天去输液了。你可知我输的什么液?告诉你吧,我输的是想你的夜~ 秦北冥意识到有这么多人都等着撬他的墙角,心中警铃大作。 要是再这么下去,凌墨万一被撰写情书的小男生满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该当如何? 想来,唯一的法子就是将这群小男生刚刚萌芽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 思及此,秦北冥又从凌墨抽屉中掏出了一支中性笔,耐着性子替她逐一回着信件。 对于寻常的爱慕者,他只随随便便地划了数个叉叉,在一旁写上已阅二字,最后再留下一行豪放狂草: 再敢给我写情书,我就告诉老师! 他寻思着,对于还在读书的学生而言,“告诉老师”四个字的威慑力应当堪比榴弹爆炸。 殊不知,现在的高中生都拽得很,又哪里会惧怕这类“小儿科”的警告? 而对于像程承这类同凌墨的关系比较要好的追求者,秦北冥的态度明显要谨慎很多。 为了彻底断绝程承的念想,秦北冥索性直接在情书的最后一行写道: 再敢给我写情书,我就将你的这些肉麻言论,公之于众! …… 等他一口气回完整整四十七封情书,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抬眸看了眼窗外的沉沉暮色,意识到凌墨当真忘了之前的邀约,秦北冥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沮丧。 不过,就这么丁点儿挫折,他还是能够承受的。 他寻思着,只要他足够恒心,将凌墨的这群爱慕者逐一劝退,他便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在她面前展现自我 史密斯先生找到秦北冥的时候,他还在全神贯注地将手里头的情书一一送回了原主的座位上。 “老秦,你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没事儿跑高二年级段这里来做什么?再过十分钟,学生们就该晚自习了。”史密斯先生双手抱臂,尤为疑惑地看着不知道在折腾个什么劲儿的秦北冥。 秦北冥将手里头最后一封情书送回原主的座位上后,这才将一份载有全校学生的名单及座位号的册子塞入了史密斯怀中。 他颓然地拉开了课桌前的凳子,面色尤为冷肃: “老史,我被放鸽子了。” 史密斯闻言,默默地给凌墨点了个赞。 放眼全临江,除却凌墨敢放秦北冥的鸽子,还真没有人敢这么做。 得见秦北冥同他一般,吃尽了爱情的苦,史密斯先生心理平衡了不少。 他轻拍着秦北冥的肩膀,下意识地耷拉下总是忍不住向上扬起的嘴角,故作深沉地道: “没事儿,最起码你还有我。” “……” 秦北冥瞅着一大半年纪还在自个儿跟前欢快地蹦蹦跳跳的史密斯先生,便知他此刻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意识到史密斯先生的大好心情完全建立在他的痛苦和煎熬上,秦北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老史,今夜你要是敢在我面前笑出声,信不信我立马就将你送到袅无人烟的孤岛上?”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被人放了鸽子,我怎么会嘲笑你呢?我只会更加地关心你,爱护你,给予你更多的耐性与呵护。” 史密斯先生的求生欲忽然上线,闭着眼睛就是一阵煽情的告白。 然而,当他触及秦北冥那双本该藏着冷峻刀锋的眼眸里蕴着无数委屈无辜的小星星之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笑得超大声… 154 谢潇爱遇害 “有那么好笑?”   秦北冥眼眸一斜,薄唇微微翕动,话里行间尽显郁气。   史密斯先生揉了揉因过分夸张的表情而有些酸痛的脸颊肉,嘴角仍旧挂着张扬的笑意:   “老秦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三天三夜没吃饱饭,正可怜兮兮地等着鸡妈妈喂虫子的小雏鸡?虽然有点惨,但真的挺可爱的。”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愈发郁闷地道:   “别用可爱这种字眼形容我。”   “嗐!真生气了?”   “没生气。”   秦北冥心下腹诽着自己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儿小事生气,可不知怎的,他好似突然失去了情绪管控的能力,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   另一边,正心急火燎地往谢潇爱所住的公寓赶去的凌墨终究是晚了一步,没能在欧阳斌的人马抵达公寓之前提前赶到。   她定定地看着计程车外世纪广场的巨幅显示屏上正在浴室洗澡的谢潇爱,神情愈发的严肃了起来。   屏幕上,谢潇爱正兀自哼着时下流行的网络神曲,一边敷着面膜,一边搓着澡。   虽然,魅狐在侵入谢潇爱手机摄像头的时候,已经贴心地给她的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但还是隐约可见她的身材轮廓。   直播不过才进行了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世纪广场上便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众人得见大屏幕上这般私密劲爆的一幕,非议声甚嚣尘上。   “这屏显该不会出故障了吧?确定不是在播放少儿不宜的小电影?”   “我怎么感觉,这画面好像是在现场直播?”   “哪个网红小姐姐啊?连直播洗澡都做得出来,真是毫无底线。”   “我怎么感觉主播小姐姐好像并不知道有摄像头在拍她?”   ……   等计程车行驶过世纪广场之后,凌墨忙给魅狐打了电话,沉声问道:   “谢潇爱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世纪广场的屏幕上,正在直播她洗澡的画面?”   “欧阳斌的人马已经潜入了谢潇爱公寓中,为了记录下欧阳斌等人的犯罪事实,我才将画面投放到了广场大屏幕上。不过你放心,关键部位我都已经给她打上马赛克了。”   “可曾联系过她?”   “她没接电话,不过我已经提前报了警。”   “好。”   凌墨挂断了电话,瞅着一分一秒流逝着的时间,愈发着急上火。   而公寓中,谢潇爱此刻还不知道屋子里闯入了十来位人高马大的壮汉,刚洗完澡,裹着条浴巾就出了洗浴室。   “老公,你不是说今晚有事儿,要晚点回来吗?”   谢潇爱听闻客厅里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笑意盈盈地迎了出去。   她扫了一眼黑漆漆的客厅,“啪嗒”一声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小声嘀咕着:   “天儿都黑了,怎么不开灯?”   “谢小姐,得罪了。”   灯一亮,客厅里的数十位西装壮汉便依次排开,于顷刻间就将惊魂未定的谢潇爱围在了中央。   谢潇爱紧张到了极点,双手紧捂着胸前并未缠严实的浴巾,虎视眈眈地环视着这群西装壮汉,声色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是前来索命的。”   为首的西装壮汉手持着棒球棍,正一步步地逼近着手无寸铁,且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谢潇爱。   谢潇爱局促地吞咽着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入另一位西装壮汉的胸膛,才反射性地弹跳开来,“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莫不是找错人了?”   “雇主亲自带我们上来的,绝对不会出错。谢小姐,受死吧。”   话音一落,为首的西装壮汉便抡起了手中的电棍,猛地朝着谢潇爱的脑门儿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谢潇爱的脑门儿瞬间被磕出了一个血窟窿,殷红的鲜血自她乌黑的湿发间流淌下来。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谢潇爱被棒球棍重击倒地,笼着层水雾的眼眸里充斥着蚀骨的惧意。   她无助地攥着西装壮汉的裤脚,可怜兮兮地讨着饶。   此时此刻,被她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已经被另一位西装壮汉踹至一旁,摄像头的画面在剧烈地晃动了好几下之后,竟意外地拍到了身披着黑色斗篷,站定在晦暗不明的玄关处的苏毓。   正通过各大广场的巨幅屏幕观看着直播的路人亲眼目睹了这群壮汉入室行凶的过程,已然被彻底吓傻。   “怎么办?这个小姐姐是不是当真遭遇了危险?”   “先报警再说吧。”   “希望这只是一场无底线的摆拍,人没事最好。”   ……   约莫两三分钟过后,谢潇爱的手机倏然传出了一阵响铃,紧接着,巨幅屏幕上的画面又对准了苏毓的脸。   巨幅幕布上,苏毓睇了眼谢潇爱的手机屏幕,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凌云龙的来电。   “啪嗒”一声将手机狠摔在地后,随手又夺过了西装壮汉手里的棒球棍,重重地砸在了谢潇爱的身上,“小婊子,居然敢跟我抢男人,真是活腻了!”   “苏毓,你就不怕遭报应?”   谢潇爱蜷缩在地,双手紧捂着脑袋,被苏毓狂殴了好一阵子后,再没有气力呼救,只恶狠狠地盯着她。   如若眼神能够杀人,苏毓怕是早就被谢潇爱溢满了愤怒和恨意的眼神千刀万剐。   “呵...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报应?”   苏毓发泄够了,这才将手中的棒球棍往西装壮汉怀里扔去,旋即又从宽大的披风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这是法治社会,你要是敢乱来,我敢保证你绝对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谢潇爱惊恐地盯着苏毓手中寒光凛凛的水果刀,吓得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出于本能,她仍试图着后仰着身子,以避开这把锋利无比的水果刀。   然而,苏毓像是魔怔了般,倏然将刀锋对准了她的脸颊,“哧哧”地划上了好几刀:   “狐狸精,我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今儿个,我非划烂你的俏脸不可!”   “啊!疯女子,你别得意地太早,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潇爱的双手双脚被数位壮汉钳制着,只剩下一张嘴得以动弹。   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她心知今日怕是再无生还的余地,索性彻底豁了出去,猛地抻长了脖子,狠狠地咬住了苏毓的耳朵。   “嘶——”   苏毓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持刀的手抵住了谢潇爱伤痕累累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意图掰开她那张尤为锋利的嘴,“小婊子,你给我松开!”   谢潇爱见苏毓疼得直飙泪花,布满血痕的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靥。   下一瞬,只听得一声牙齿咬合的脆响,苏毓的大半个耳朵竟被撕咬了下来。   “啊!”   苏毓疼得失声尖叫,手中的水果刀猛地朝谢潇爱的胸口刺去,“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呵...”   谢潇爱冷笑着,好似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般,浑绵无力地瘫倒在地,只剩下那张嘴,还在“吧唧吧唧”地咀嚼着从苏毓耳朵撕扯下来的部分组织。   “苏女士,您没事吧?”   为首的西装壮汉得见两个女人之间这般惨烈的交锋,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欧阳斌交代过,务必要保护好苏毓,这会子西装壮汉见她的耳朵都被咬掉了一半,再不敢放任着她在此地逗留,连声道:   “苏女士,我让人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苏毓猫着腰跪伏在地,紧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早知道谢潇爱的战斗力这么彪悍,她就不该亲自前来。   现在倒好,竟还赔上了自己的半只耳朵。   “苏毓,你可知云龙为何会变心?事实上,就算是没有我,他也一样会有别的女人。他曾亲口对我说,你肮脏的身体恶心得他吃不下饭...”   谢潇爱的双眼早已被血水所模糊,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她眷眷不舍地朝着距她仅一臂之遥的手机。   这一刻,她无比渴望着能亲口向凌云龙道一声别。   刚开始和凌云龙在一起那会儿,她对他确实没有多少感情。   可经过这些时日的磨合,感受到凌云龙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深陷情网,甚至已经到了无可自拔的程度。   让她大失所望的是,直至她的生命即将停摆之际,依旧没能等到凌云龙的来电...   彼时,各大广场的巨幅屏幕下已经人满为患。   瞅着屏幕上谢潇爱那张被划得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脸,众人显得格外的气愤,更有胆小的孩子直接被巨幅屏幕上谢潇爱血肉模糊的脸吓得嚎啕大哭。   “太过分了!视频里那个戴披风的女人下手未免太狠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疯狂施暴的女人,像极了影后苏毓?”   “苏毓?!就是那个屡屡虐待继女的苏毓?怪不得,下手居然这样狠辣。”   “当三儿固然不对,但问题是,前科累累的苏毓凭什么指责别人当三儿?她自己不就是小三上位,抢走了闺蜜的老公,才坐稳了领家主母的位置?”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包庇她。”   ……   一时间,谴责声,非议声不绝于耳。   甚至于,整个临江市都因着这一起骇人听闻的入室凶杀案沸腾了起来。   等凌墨赶到谢潇爱所住公寓时,警方已经在凶案现场拉上了警戒线。   警戒线外,公寓楼的其他住户正探着脑袋,好奇地朝着屋内探去。   手捧着刚从路边花店里买的玫瑰花束,悠然自得地入了公寓楼的凌云龙还打算着今晚同谢潇爱来上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却见他和谢潇爱的爱巢外围满了人,眼皮狂跳,心中骤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再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前,着急忙慌地问:   “都让让,让我进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呢?就在二十分钟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入室凶杀案。这件屋子里的女主人,好像被人用乱刀划花了脸,胸口处也插了一把刀子。”公寓楼的其他住户连声感叹,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猝然离世而唏嘘不已。   “不...不可能!”   凌云龙木讷地摇了摇头,手中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散落了一地。   “阿萦!阿萦!”   他双眸略显失神,一把扯掉了屋外的警戒线,阔步朝着满是血迹的客厅飞奔而去。   隐匿在人潮中的凌墨瞅着凌云龙这般举措,显然有些诧异。   她若是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喊的似乎不是谢潇爱,而是她妈咪时萦。   难不成,他之所以百般宠爱着谢潇爱,纯粹是因为将她当成了时萦的替身?   不过,凌墨并没有因此而对他改观,反倒是有些可怜起谢潇爱来了。   如若让谢潇爱得知,自己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又该作何感想?   当三儿固然不对,不过摊上了凌云龙这样的男人,又遇上了苏毓这样的狠角色,谢潇爱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阿萦...”   此刻,凌云龙完全顾不上身侧正在全神贯注地勘察现场的警察们,双膝重重磕在地上,那双暴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瓷砖上死不瞑目的谢潇爱。   警戒线外的众人得见凌云龙悲痛万分的模样,纷纷动容地抹起了眼泪。   只凌墨一人,冷冷地看着凌云龙,愈发觉得他的行为透着一股子恶臭。   谢潇爱死得这么惨,他却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叫唤着时萦的名字?   在她看来,他自以为是的深情,实则一文不值。   屋内的刑警见凌云龙此刻的悲怆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尽可能地放缓了语气,轻声安慰着他: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凌云龙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本想走上前,替她合上死死地瞪着手机屏幕的双眼。   可一想到谢潇爱已然沦为一具死尸,他却失去了靠近她的勇气。   不止如此,对上谢潇爱那双浸满了血色的死鱼眼的瞬间,他竟顾不得体面,吓得转身就跑。 155 欧阳斌的克星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前一刻还对凌云龙抱有一丝同情的女刑警得见他落荒而逃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业二十余载,她见过的凉薄之人不在少数。   但还是头一回遇上像凌云龙这般,被枕边之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孬种。   凌墨事先也没有料到凌云龙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这会子亲眼得见他的仓皇奔逃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她的猜测还真是一点儿没错。   像凌云龙这类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懂得怎么去关心爱护别人。   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自己。   默不作声地拉高了校服上的拉链,使得领口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凌墨倏然越过了警戒线,箭步冲至谢潇爱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珍贵无比的转生丹塞入了她的口中。   “小同志,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刑警回过了神,声色中透着一股子令人不敢忽视的威严。   凌墨没法解释转生丹的续命神效,索性扯开了话题,示意众人去探探谢潇爱的鼻息,“她还活着。我刚刚看见,她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们刚才已经确定过了,这位女士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气绝身亡了。”刑警并不相信凌墨所言,不过还是蹲下身照例核验了一番。   意识到谢潇爱尚还有微弱的鼻息之后,刑警的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兴奋之色,忙朝着周边正全神贯注地勘测着现场的同事招呼着:   “上担架,即刻送去医院。”   凌墨见谢潇爱人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这才缓缓地走出了公寓楼,隐没在绵长的黑暗中。   方才的那一刻,当真是十分凶险。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转生丹能不能救活谢潇爱一命,纯粹是在赌运气。   传说中,转生丹拥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强大功效。   实际上,转生丹并不似人们口中那样神乎其神。它只针对因失血过多且刚刚咽气的人有一定效用。   兀自一人走在狭长的巷道中,凌墨愁眉不展,正寻思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定”下苏毓的罪名。   单凭苏毓暴虐谢潇爱的视频,恐怕还难以定下她的罪名。   欧阳斌的实力不容小觑,他若想要压下这件事儿,并不算难。   只需找来几位视频鉴定专家,坚称视频里的苏毓并非本尊,而是通过AI换脸技术等等之类的辅助技术将凶犯的面貌换成苏毓的样子,即可为苏毓成功洗刷冤屈。   至于警方那边,以欧阳斌的能力,处理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麻烦。   而公众舆论方面,苏毓显然并没有吃多少的亏。抛开她行凶过程中的残忍行径不谈,这段视频本身,上演的就是一出原配暴打小三的戏码。   “小三”这样的角色本身就自带着恶臭Buff,十分讨人嫌。   故而众人在惊惧过后,对于谢潇爱的同情将会大大弱化。   反之,对于苏毓的憎恶感亦会在短时间内骤降。   再有就是,凌墨还想着将苏毓伙同蒋方书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谋杀了时萦,并伪造成医疗事故一事揭发出来。   时隔十七年,想要让苏毓认罪伏法并不容易。   不过,这事儿倒也不是毫无转机。   眼下谢潇爱已经被警方送往了仁禾医院,也许她可以从谢潇爱这里入手,一点一点揭开蒋方书,苏毓二人的丑陋面目。   考虑好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之后,凌墨紧拧着的眉头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本打算打开微博看看苏毓上没上热搜,意外发现秦北冥竟给她发了数十条微信。   “糟了...怎么把三爷给忘了。”凌墨深怕秦北冥还在教室里等她,忙不迭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临江一中高三F班教室里,秦北冥仍闷闷不乐地坐在了凌墨的位置上抽着闷烟。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回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又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她不开心了。   可苦思冥想了好一阵,他依旧想不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凌墨约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怎么转眼间,就不理人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提裤无情?   秦北冥烦躁地掐灭了烟,心下暗忖着,明儿个一早,凌墨若是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   就怎样?   想到这里,秦北冥的脑袋又卡壳儿了。   凌墨就算是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没法子同她置气。   难得遇到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孩,不论怎样都该宠着。   侧目瞅了眼窗外黑压压一片的天幕,秦北冥正准备起身离去,一串充满童真稚气的铃声自裤兜中传来:玛卡巴卡阿卡哇卡姆……   掏出手机的那一瞬,秦北冥本能地想要摁下拒接键,发现竟是凌墨的来电,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纷纷散去。   他满心欢喜地摁下了接听键,声色变得极为柔和,完全不似方才的沉郁低迷:   “这么晚了,有事吗?”   “三爷,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临时遇上了点儿急事,这才慌里慌张地出了校门。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实在抱歉。”   “事情可解决了?”   “嗯。”   “解决了就好,你不必担心我。”秦北冥悄然勾起了唇角,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影子,又抬头看了看天。   尽管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他硬是凭着满眼的亮光,将黑压压的天幕给看顺眼了。   “三爷,你该不会还在学校吧?”   “刚走出F班教室。”   “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这就去学校找你。”   “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秦北冥显得十分的善解人意,   虽然很想要见到她,但还是克制住了心底里泛滥成灾的思念。   “好吧,明天见。”   凌墨听秦北冥这么一说,这才挂断了电话,着手去做更为要紧的事。   ……   仁禾医院   急诊医生正细致地为哭嚎不止的苏毓清理着耳朵上的创口。   陪同在她身侧的欧阳斌好似彻底免疫了她的哭声一般,面色显得尤为凝重。   “干...干爹啊,现在该怎么办?我真是没想到,那小蹄子居然还开了直播。”   苏毓瞅着镜子里缺失了部分耳朵,显得十分凄惨的自己,声色哽咽地询问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欧阳斌。   等急诊医生替苏毓包扎好了伤口匆匆退离了病房,欧阳斌这才低低地开口道:   “警方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舆论不再持续发酵,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舆论方面,我已经请了好几位权威专家在线辟谣,指出直播视频中的人脸均被换脸软件编辑过。如此一来,主流媒体在未能取得确切证据之前,势必不敢捕风捉影肆意抹黑你。   只要主流媒体保持缄默,即便还存在着一部分人仍旧认定行凶者是你,也不会造成过大的影响。”   听欧阳斌说的头头是道,苏毓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平稳落下。   她双手紧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声音中仍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意:   “还是干爹有办法。”   “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事儿还没完呢。”   欧阳斌沉沉地叹了口气,尤为头疼地开了口:   “那女人还没死透,也被送到仁禾医院就医了。她要是不治而亡,还能来上一出死无对证。就怕她突然转醒,到时候若是一口咬定你就是行凶者,事情势必会变得棘手很多。”   苏毓双目圆瞪,恨得牙痒:“什么?她竟还没死?”   “还在急救,刑警全程监控着,暂不可轻举妄动。”   “干爹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苏毓攥紧了拳头,这会子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只想着将谢潇爱置于死地。   ……   另一边,魅狐已经破译了欧阳斌手机里的加密协议,成功地读取到了手机通讯录里他夫人李元懿的联系方式,并将他手机里同苏毓二人卿卿我我的私密视频打包发给了凌墨。   凌墨收到魅狐的信息后,再不迟疑,直接给李元懿打了个电话。   此刻,李元懿刚从极地旅游回来,正惬意地在西海岸边的沙滩上晒着日光浴。   听闻手机铃响,她懒怠地摘下了墨镜,扫了眼屏幕上来自华国的陌生号码,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喂,你是?”   “李女士你好。”   “等等,请问我们之前认识吗?”李元懿缓缓地坐起身,心中突然生出一丝预感,总感觉这通来电和她老公欧阳斌有些关系。   “认识与否和我要跟你说的这件事,关系不大。”   凌墨并不打算同她虚与委蛇下去,开门见山地道:   “之所以给你打上这通电话,主要是想给你提个醒。事关你先生欧阳斌,还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吧,什么事?”   李元懿一听凌墨这话儿,立马就猜到了一定是欧阳斌那个渣狗东西又去泡女人了。   她倏然起身,面上怒意骤显,恨不得当即就杀回临江市。   话说起来,这欧阳斌还真不是个玩意儿。不过是给他放了一个小长假,他居然这般不知好歹,一离开她的视线,就开始作妖。   “今天晚上,临江市区内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入室行凶惨案。害人者是一位女士,一二十年前曾摘得过影后的桂冠,名叫苏毓,是你先生的干女儿。而协助她行凶的打手们,全是受了你先生的指派。苏毓女士行凶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开,我已经把原视频发到你的电子邮箱里了。”   “苏毓?”   李元懿眯了眯眼,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这号人物。   当年,欧阳斌还在临江发展时,经常带着苏毓四处应酬。   为此,她曾和欧阳斌大闹过一次。   他却说之所以总是带着苏毓,纯粹是因为她年轻漂亮,很得商业伙伴的青睐。   李元懿自是晓得“青睐”二字背后的意思,那时候的她尚还年轻,当真以为苏毓不过是欧阳斌用于拉拢客户以及商业伙伴的工具人,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欧阳斌什么时候认的苏毓这个干女儿,她也没什么印象。   十八年前,外界盛传苏毓背后的金主正是欧阳斌,她却因为欧阳斌信誓旦旦的保证,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看来,当年那些流言蜚语,多半是真的。   凌墨估摸着李元懿此刻已经起了疑心,这才接着说道:   “李女士若是不愿相信,不妨点开电子邮箱亲眼看看我传给你的两个视频。第一个视频就是苏毓行凶的直播视频,此女手段非凡,李女士可要万分小心才是。第二个视频则是从你先生手机里流传出来的。要是怀疑视频的虚实,不妨请专业人士鉴定真伪。”   “等等,我老公手机里的视频,你是怎么得到的?”   李元懿虽着急上火,理智却还在。   这些年来,想要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人不在少数。   此刻,她着实有些怀疑凌墨的意图。   “言尽于此,你要是不信,就算了。”凌墨深知说多了反倒更容易让人怀疑,索性挂断了电话,直接将李元懿的手机号码拉入了通讯录里的黑名单。   “喂?你先把话说清楚...”   李元懿还想着追问下去,听筒里却传来了“嘟嘟嘟”的占线声。   “该死的!看我不亲手撕了那小蹄子!”   她正打算给欧阳斌打个电话探探虚实,又担忧打草惊蛇,让苏毓那个小蹄子给逃了。   深思熟虑之后,她只得暂时压下心头怒火,转而打开了电子邮箱,浏览着凌墨给她发来的两个视频。   刚点开第一个视频,她就被苏毓狰狞的面目吓了一大跳。   她原以为苏毓和外头的狐狸精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得见其这么残暴的一面,她终于理解凌墨为何让她小心提防着苏毓。   不过,还有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   说白了,苏毓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自个儿干的也是勾引别人老公的腌臜事儿。   怎么轮到别人勾引她的老公,就开始气急败坏了?   此时此刻,李元懿的理智还在,尚还能理性地分析着事情的原委。   可当她点开第二个视频,得见欧阳斌和苏毓二人在床上录下的私密视频,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急匆匆地拨通了欧阳斌的电话之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 156 训夫 “欧阳斌,你个狗日的哈麻批!老娘好心放你几天假,你倒好,居然跟外头骚里骚气的狐狸精勾搭在了一块。老娘不发威,你这是要上房揭瓦?” 李元懿单手叉腰,嘴里噼里啪啦地吐出了一长串儿骂人的顺子。 她虽出身于豪门世家,平素里亦极力维持着名媛阔太的风度和气派,可她在乡下度过的童年时光,还是在她的骨子里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野性。 一旦着急上火,骨子里的野便尽显无遗。 “你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欧阳斌刚接起电话,就听得李元懿叽里呱啦一阵输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你要是不给我惹事的话,我抽什么风?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止要抽风,还要抽死你这个烂鸡儿的渣狗怂货!” “什么惹事?你看我,像是会惹事的人嘛?” “你自己惹没惹事,你心里清楚!我且问你,你什么时候收的干女儿?什么时候晋升的干爹?自家闺女都没看几眼,转眼就跑外头收干女儿去了?” 李元懿越想越是恼火,恨不得当即杀回临江市。 欧阳斌心里咯噔一下,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他略显焦灼地在窗台前踱着步,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缓声解释道: “元元啊,你可千万不要被有心人的三言两语给挑拨了。这么多年来,除却你一人,我可没有正眼看过其他女人。要不是时常应酬的缘故,我又怎么会带着那些个身体肮脏不堪的女人出席酒会?你知道的,我有精神洁癖,绝对受不了这个的。” “欧阳斌,你少给我扯东道西!我且问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收的干女儿?” 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李元懿指不准真就被欧阳斌的三言两语给糊弄了。 过去的这些年,她每每她 对他起了疑心之际,他总会以他有精神洁癖为由,四两拨千斤地搪塞过去。 直到今日,亲眼得见欧阳斌和苏毓在床上录下的私密视频,李元懿才知,欧阳斌根本没有什么精神洁癖。 如若当真有洁癖,他又怎么可能和人尽可夫的野鸡影后搞在一块儿? 欧阳斌见李元懿始终紧揪着这一点不放,沉沉地叹了口气,眨眼间又是一通瞎胡扯: “你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哪里收过什么干女儿?你所听得的干女儿干爹之类云云,许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得见我时常带女伴出席酒会,随口调侃的玩笑话。” “事到如今,还不打算跟我老实交代?” “你让我怎么交代嘛?本来就是无中生有。” 欧阳斌秉承着不抓现行抵死不认的原则,由着李元懿想方设法地逼问,就是不肯松口。 李元懿柳眉倒竖,深知欧阳斌这纯属不见棺材不掉泪心下更为不爽: “你给我听好了,陆老爷子寿辰宴一过,立刻给我滚回来。这段期间,手机摄像头给我全天开着,我要是找不到你,非跟你急。” “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还跟小女生一样。随随便便什么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你打翻醋坛。元元,实话说,你这样搞我很心累。” 欧阳斌很是无语,自己好歹是威震一方的商业霸主。 要是让人得知他的家庭地位这样低下,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心累?呵!你要是觉得累,就滚回来把离婚协议签了。” “行了行了。等陆老爷子寿辰宴一过,我就立马飞回去给你谢罪成不?” 欧阳斌深知一旦和李元懿离婚,自己十有八九是要被净身出户的。 出于礼仪方面的考虑,他只能耐着性子,一味地迁就着李元懿。 “这还差不多。记得,摄像头给我开着,我特么得实时监控着你。” 李元懿话落,就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鉴于欧阳斌一直都不肯说实话,她也留了个心眼,一边佯装让他早些飞回来,一边已然做好飞回临江当场捉奸的准备。 欧阳斌被李元懿这么一折腾,只得规规矩矩地点开了手机里的视频聊天,好让她时时刻刻监控着自己。 坐定在他对面的苏毓也被李元懿的这通电话唬的一愣一愣的。 意识到李元懿已经跋扈到对着欧阳斌破口大骂的份儿上,她再也不敢轻易吭声,局促不安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比划了两下,就借故落荒而逃。 由于手机摄像头一直怼着他的脸拍,他甚至不敢向苏毓做出回应,只闷闷地倒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苦苦思寻着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向李元懿告了密。 按理说,他身边人的嘴巴都相当的严实,这么多年来他偷过无数次腥都没有被李元懿抓过现行,这一回,也应当不会轻易泄露他的秘密才对。 难道,是盗了他手机的那个人向李元懿告的密? 欧阳斌眼眸微眯,倏然想起他赶赴医院探望凌甜之际,凌墨曾唐突地挤进了电梯中,还不合时宜地踩了他一脚... 莫非,他的手机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凌墨所盗? 这样想来,凌墨倒是有这个作案的嫌疑。 只不过,他并不相信凌墨有那个能力,能在短时间内接连攻破他手机上数十道防火墙。 要知道,就连国际上颇负盛名的黑客,想要破译他的手机密码,也得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就凭凌墨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儿,即便是偷得了他的手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取到他手机里的私密文件以及李元懿的联系方式。 欧阳斌面色沉郁,定定地盯着他手中失而复得的手机,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唤进了正在门口蹲守着的贴身保镖: “阿彪,你可有看清是哪个王八蛋将手机送回来的?” “手机是跑腿小弟送回来的。” “……” 线索再次中断,欧阳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这些年来,还从未有人敢这样算计他。 要是让他扒出究竟是谁向李元懿告的状,他非掘了那人祖坟不可。 …… 另一边,凌墨给李元懿打完电话之后,料定短期内欧阳斌绝对没有胆子插手苏毓一事,便开始着手对付起苏毓的另一个姘头蒋方书。 她的猜测若是没有出错的话,苏毓得知谢潇爱尚还急救室抢救的话,第一时间就会找到蒋方书,要他帮忙杀人灭口。 眼下,苏毓入室行凶的热搜虽被一降再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安然无恙地躲过此劫。 万一谢潇爱被救了回来,一口咬定她就是真凶,苏毓之前所做的一切公关可就全部白费了。 故而,对于苏毓来说,谢潇爱必死。 谢潇爱只有彻彻底底地咽了气儿,她才有可能从无比凶险的境地中全身而退。 凌墨死死地拿捏着苏毓此时此刻的心里,大致估算着她什么时候会同蒋方书说起杀人灭口这事儿,这才不紧不慢地从魅狐那儿要来蒋方书手机的ip地址,针对性地在蒋方书的手机里植入些关于怨鬼、女鬼,以及难产而死的女鬼之类的灵异类图片等等。 彼时,刚刚接到苏毓来电的蒋方书显得格外的烦恼。 如今,他已经是仁禾医院的院长,名望、地位、钱财都有了。 他实在是不愿意为了苏毓冒这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谢潇爱现在可是警方的重点看护对象。 别说是接近她半步,就算是远远地瞧上她一眼,都有可能被嗅觉极为敏锐的警方察觉到。 当然,他也想过拒绝苏毓的请求。 只不过他和苏毓之间有着太多的利益捆绑,再加上他们二人当年曾合伙谋害过时萦的性命,使得他完完全全不敢对着苏毓的面说“不”。 别无选择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苏毓的请求。 “一步错,步步错。” 蒋方书摇了摇头,颇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他原打算打开手机看看时事新闻,好缓解一下他此刻异常紧张的情绪。 不成想,刚打开手机浏览器,屏幕上就弹出了一张彩绘画报。 画报上,一红衣女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上去尤为诡异。 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红衣女鬼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婴孩的皮肤是健康的暖色系,但嵌入这张诡谲的画报中,就显得十分突兀。 就连婴孩脸上的笑容都让蒋方书感到恐惧。 “什么垃圾玩意儿?” 蒋方书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正想关闭画报页面,不料画报上的女鬼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挂下了两行血泪。 与此同时,女鬼边上亦浮现出了一行血字。 “啊!” 蒋方书完全没料到一张静态的画报居然还加入了这样惊悚的特效,吓得失声尖叫。 而他紧攥在手心的手机也应声滑落,“硴啦”一声砸在瓷实的地砖上,屏幕上好似结了个蛛网一般,彻底碎裂。 碎裂声后,室内的氛围好似被蚀骨的惊惧冰冻住了一般,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阵阵急促的喘息声终于打破了一片死寂,却使得本就惴惴不安的黑夜蒙上了一层惊悚的色彩。 蒋方书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拼命地说服着自己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魂之类虚无缥缈的存在。 可当他的视线落到破碎屏幕上如同蜈蚣般扭曲的血字之后,就如同魔怔了一般,飞快地转过身,“咔擦咔擦”地旋开了门把手,撒腿而逃。 “蒋院长,你怎么了?” 傅云阙此刻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准备下班,却见蒋方书慌里慌张地从院长办公室跑了出来,略显困惑地问。 “小傅!办公室有鬼,有鬼啊!” 蒋方书双眸瞪得溜圆,眼眸中的每一道血丝好似都被赋予了生命,肆意地展露着蒋方书此刻的恐惧。 傅云阙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鬼神直说。 不过,他见蒋方书的情绪很不稳定,只好耐着性子,声色和缓地道: “院长,您先别急,发生了什么事不妨慢慢说道。” “让我先缓一缓。” 蒋方书怔怔地盯着傅云阙这张写满了岁月静好的恬淡的脸,心里的波澜不知怎的,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傅云阙微微颔首以作示意,等了两三分钟,这才开口问道: “院长,你刚刚是不是梦魇了?” “不是梦魇。几分钟前,我刚打开手机浏览器的那一瞬,突然跳出了一张红衣女鬼的画报。一开始,我只是觉得画面有些诡异。不成想,凑近一看的那一瞬,红衣女鬼的眼眶里居然挂下了两行血泪。” 蒋方书倒是希望方才所见仅仅只是一场梦魇,可手机摔碎的那瞬间是那么的真实。 那一瞬,他是真的很害怕那女鬼会从碎裂的屏幕里爬出来。 “红衣女鬼?该不会是最近新上映的恐怖片京都十三号的宣传海报吧?”傅云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京都十三号?我且问你,这部片子的女主角是不是叫阿萦?” 蒋方书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了如同蜈蚣般扭来扭曲的“阿萦”二字。 那扭动的幅度,像极了时萦被注射了过量的“旧人哭”之后痛苦挣扎的样子。 “女主角的剧中名为阿筝,不是阿萦。” “阿筝...不可能啊,我刚刚看到的血字,明明是阿萦。” “院长莫不是太过劳累,一时花了眼?” 傅云阙生性温柔,即便此时的蒋方书显得十分的胆小怯懦,但从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的不耐烦亦或是嘲弄之意。 他小心地搀扶着蒋方书的胳膊,和声细语道: “不如,我陪你回去一趟?” “这...” 蒋方书皱了皱眉,只想着逃离阴气森森的医院,却又担忧在后辈面前闹洋相,一番心理建树之后,终是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也好。” 见蒋方书同意了他的提议,傅云阙二话不说,率先步入了院长办公室。 他站定在办公室最中间的位置,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遍又一遍地环顾着四周,再三确认办公室里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之后,这才缓缓地蹲下了身,捡起了屏幕已经摔花了的手机。 目无斜视地盯着画报看了好一会儿,傅云阙这才转过身,笃定言之: “院长,这张画报确实是京都十三号的宣传海报,女主角的剧中名为阿筝。想来,一定是因为太过疲劳,才会产生错觉看花了眼。” “原来是这样,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蒋方书听傅云阙这么一说,心里头的恐惧稍稍地散了些。 傅云阙贴心地替蒋方书关掉了手机浏览器的页面后,才将手机给他递去,“举手之劳。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好。” 蒋方书点了点头,待傅云阙一走,他后脚也急匆匆地出了院长办公室。 尽管傅云阙已经帮他确认过了,手机屏幕上的画报不过是近期上映的恐怖片的宣传海报,但对于做过亏心事的他来说,心底里的惧意并不是说消就能消的。 因为心里有鬼,便疑神疑鬼地怀疑医院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可能藏匿着前来索命的冤魂。 廊道尽头处的指示牌,嵌在墙上的灭火器,甚至于电梯间开了又关的电梯门,都成了他触目望去就想着落荒而逃的致命威胁... 疾步匆匆地逃离了医院之后,蒋方书怔怔然地瘫坐在车子内,眼神略显呆滞,似是尚未从极致的惊骇中缓过神。 接连抽了十几根烟,他的情绪才彻底平复了下来。 掐灭了即将燃尽的烟头,本打算驱动车子回家休息,眼尾斜光突然瞥见被他搁在副驾驶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迟疑了两秒后,蒋方书终是拿起了手机,点开了最近一条的系统推送。 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今日系统推送的文章标题居然是:因分娩难产而死的女人怨气为什么那么重? 光是这个标题,就让他惊得不知所措。 这一瞬,蒋方书突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好似报应即将来临一般,原本呈小麦色的脸颊于须臾间变得如白纸般惨白。 他呆呆地愣在了车厢内,被吓得差点儿离体的灵魂一会儿如堕冰窟,一会儿又好似被万箭所刺,难受得他近乎窒息… 157 请三爷吃串串 第二天清晨,仁禾医院。   经过一整夜的抢救,谢潇爱的生命体征总算趋于稳定。   而看守了她一整夜的刑警此刻亦疲惫不堪,在廊道处随便寻了处座椅,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墨起了个大早,特特向崔更请了半天假,天还没亮,就坐在了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谢潇爱病床边上。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谢潇爱似是被身体上的钝痛感唤醒,倏然睁开了眼眸,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醒了?感觉如何?”   凌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见谢潇爱悠悠转醒,顺手一指桌上的白粥,“先吃点?”   “你是云龙的女儿?”   谢潇爱曾暗戳戳地调查过凌云龙的家庭成员,这会子一眼就认出了凌墨。   她的眼里透着一丝警惕,好似将凌墨当成了洪水猛兽,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我叫凌墨。”   凌墨并不想要承认自己是凌云龙的女儿。   只要一想起凌云龙曾对时萦做的一切,她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云龙呢?”   谢潇爱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说起来,人心真的是无法捉摸,亦无法控制。   和凌云龙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确实只想着骗他的钱财。   相处了一阵儿之后,凌云龙的温柔和宠溺却让从小缺爱的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也正是凌云龙细致周到的照顾和关心,让她于不知不觉之中深陷情网,以至于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不瞒你说,他在看你浑身是伤地倒在血泊中的惨样后,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他,逃了?”   谢潇爱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她试图着想要挣扎起身,却因为胸脯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不得不安安分分地躺在病床上。   凌墨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在谢潇爱最脆弱的时候,同她详述凌云龙的渣法。   沉吟片刻,她开门见山地问: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脸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吧?像我这种什么都不会,只能靠卖肉营生的女人,一旦毁容,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谢潇爱默默地垂下眼帘,似是在憋回眼里盈盈打转的泪水,作漫不经心状,不疾不徐地道:   “苏毓亲手毁了我的下半辈子,我必拼尽全力,同她对抗到底。”   “你可有想过,该如何同她对抗?”   “我会向警方说清楚一切始末,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谢潇爱眸光坚定,尤为笃定地道。   “你以为,你的一张嘴能拼得过财阀只手遮天的权势?”凌墨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并不可取。你要是愿意相信我,我倒是可以帮你。”   谢潇爱早就知晓凌墨和苏毓的关系不大好。   她暗暗思忖着,敌人的敌人,很容易就能成为盟友。   再者就是,此刻她已经回想起她在弥留之际,正是凌墨偷偷地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才使得她的意识慢慢地回笼了过来。   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对凌墨推心置腹的了。   半晌之后,她忽然抬眸,尤为认真地看向凌墨,轻问:   “为什么要帮我?事实上,我要是死在了苏毓的手上,更容易坐实她的罪名,不是吗?”   “可财阀的力量,苏毓背后的大财阀,可不是你一条性命就能扳倒的。再者,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凌墨如是说着,手上已然利索地替她解开了缠在脸上的绷带,并小心翼翼地将雪肤祛疤膏涂抹在她脸上刚刚缝合好的可怖伤口上。   “这是什么?”   谢潇爱感受到脸颊上的沁沁凉意,疑惑不解地问。   “雪肤祛疤膏。记得坚持涂抹,不消一个月,脸上的疤痕就能好全。”凌墨随口答道。   “雪肤祛疤膏?!”   谢潇爱惊愕地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容精致可眉眼间还透着一丝少女稚气的凌墨,大半天回不过神。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之所以出手帮你,并不是别无所图。”   凌墨全然无视了谢潇爱此刻的惊讶,神色淡淡地道:“我替你治好脸上的伤,你也须得帮我一个忙。”   尽管,雪肤祛疤膏已经在市面上绝迹了好些年头。不知为何,谢潇爱却十分肯定,凌墨所说绝不可能有半分的掺假。   这一回,她很是果断,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下来:   “但凡是我能帮得上的,必定毫无保留竭尽全力。”   “这是烈性毒药‘旧人哭’的解药,先吃了。”凌墨得了谢潇爱的承诺,旋即就将一颗丹药递到了她的嘴边。   谢潇爱点了点头,为表对凌墨的信任,一口气就将丹药囫囵吞下。   见状,凌墨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今晚,苏毓的姘头之一,也就是仁禾医院院长蒋方书应当会前来替苏毓善后。他极有可能利用‘旧人哭’这样的烈性毒药,将你杀之而后快。到时候,你须得表现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直至蒋方书彻底打消疑虑。   与此同时,我会尽可能在灯光方面,营造出阴森恐怖的氛围。等蒋方书的面上显露出惬意之后,你再作出好似被鬼附身的模样,逼问着蒋方书十七年前为何要对你痛下杀手。蒋方书若是问起你的姓名,你就自称时萦。   彻底唬住他之后,你再伺机套出当年他伙同苏毓行凶杀人并伪造成医疗事故后,可有留下什么证据之类云云。切记,你的所有言论均要以诱供的目的为主。”   谢潇爱仔细地聆听着凌墨所言,得知凌墨的生母亦是死于苏毓手中,难免有些唏嘘:   “你妈咪也是个可怜人。真是不知苍天究竟长没长眼!为何好人的命运总是坎坷,祸害往往能够逍遥自在地乐上大半辈子?”   “苏毓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嗯,你说得对。”   谢潇爱点了点头,不愿再勾起凌墨的伤心往事,只一脸凝重地向她保证着,“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搞砸的。在这之前,我当过好一阵子的主播,逢场作戏方面,还是有点儿技巧的。”   “嗯。”   凌墨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离去,谢潇爱突然又唤住了她,“凌小姐,等等。”   “还有事?”   “额...可否请凌小姐如实告诉我,云龙他现在人在何处?”   “死心吧。别在他身上浪费青春,不值得。你可能不知道,他在看到你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之中,嘴里叫唤着的并非是你的名字,而是‘阿萦’。”   “阿萦?”   谢潇爱讷讷地呢喃着,豆大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午夜梦回之际,凌云龙在酣睡之中确实提及过这个名字。   只不过那时的她压根儿没想到,凌云龙居然将她当成了时萦的替身。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何为心如死灰,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选择差点儿葬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想开点儿。”   凌墨还没有体会过刻骨铭心的爱,很难理解谢潇爱因为一个渣男痛哭流涕的行为。   她只轻飘飘地道了一句,就径自出了病房。   谢潇爱这边谈妥之后,她只需要同审理此案的刑警打声招呼,让他们入夜时分再潜伏在角落,静待着蒋方书的自爆大戏即可。   正打算前去找刑警报备此事,去路恰好被风急火燎赶来的秦北冥给堵上了。   “三爷,你怎么在这?”   凌墨略显不耐地抬头,得见挡住她去路的人是秦北冥,微微蹙起的眉头于须臾间舒展了开来。   “替奶奶拿药,顺带过来看看你。”   秦北冥并没有刻意地打探她的行踪,他只是在得知了昨晚谢潇爱和苏毓之间发生的闹剧后,便猜想着凌墨十有八九会来找谢潇爱。   果不其然,还真是让他给猜着了。   “昨天的事,实在抱歉。等我空下来,再请你吃烤串。”想到昨晚放了秦北冥鸽子一事,凌墨尤为诚恳地向他致歉。   “我等着你的烤串。”   秦北冥深怕她反悔一般答应得贼顺溜。   “一言为定。”   凌墨点了点头,瞥了眼秦北冥手中的药,道:“三爷,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去忙吧。”   “我可能要回一趟京都,大概一周的时间才能赶回。这期间,要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去找小九他们。”秦北冥像是向媳妇儿报备行程一样,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未来一个星期的动向告知了她。   “好。”   凌墨心下腹诽着,若当真遇到连她都无法解决的事儿,就算是给秦北冥打电话也无济于事。   不过,她并未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秦北冥到底是一片好意,她又何必同他逐字逐句地较真儿?   要知道,这世道已然很难遇到像他这样古道热肠的好心人了。   同秦北冥做了一个短暂的告别之后,凌墨转身又开始忙着布置今晚所需用到的一切人力物力。   这一回,她势必要将蒋方书,苏毓二人一网打尽。 158 夜黑风高夜 是夜,冷月刚刚爬上树梢,就被天幕上的浮云遮住了一半的轮廓。 清冷的光辉透过浮云,倒溢而出,将渐趋安静的仁禾医院罩在冷光之下,透出了几分料峭的寒意。 谢潇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佯睡。 月光透过窗柩,将银灰色的光圈洒在她缠满了纱布的脸上,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临近凌晨的时候,值夜的护士忽然推开了病房的门。 神经紧绷到极致的谢潇爱一听推门声,身子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双腿也不听使唤,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院长,病人的双腿好似出现了痉挛的症状,该不会是术后并发症吧?” 护士贴心地替谢潇爱掖好了被角,满脸疑虑地问。 “病人的双腿并未受创,一般而言,是不会出现术后并发症的。” 蒋方书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打量着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潇爱,一眼就看出了她在装睡。 护士略懵懂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问: “院长,现在需不需要为病人再换一次药?” “病人既然已经睡下了,明早再换也是无妨。”蒋方书如是说着,便率先走出了病房。 “好,我知道了。” 听蒋方书这么一说,护士亦乐得清闲,端起了手中的医用托盘,哼着小曲儿也跟着出了病房。 护士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扉之后,黑漆漆一片的屋内,只余下了谢潇爱渐趋平缓的喘息声。 等了好一会儿,见蒋方书仍未折返,她心里头突然犯起了嘀咕。 难道凌墨的推断有误,蒋方书并非是苏毓的帮凶?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廊道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串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瞅着被缓缓转动开来的锁芯,谢潇爱赶忙闭上了双眼,规规矩矩地在床上躺平,双唇抿得紧紧的,心跳也跳得飞快。 此时此刻,她完全能够感觉得到危险的迫近。 无助到想要跳窗而逃,又苦于没有这个胆量和勇气。 再加之她已经答应了凌墨必当竭尽全力好好地演上一出戏,即便紧张到汗如雨下,也只能咬牙挺住。 而偷偷潜入病房中的蒋方书,已然将谢潇爱的慌张看在了眼里。 他暗暗思忖着,谢潇爱定是事先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显得这样慌乱。 既然,她已经发现了端倪,那么,他就不会给予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与此同时,谢潇爱被蒋方书那两道渗人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双眸不受控制地眯开了半条缝,默不作声地窥伺着笔直地挺立在病床前周身好似笼罩着团团黑雾的蒋方书。 仅模模糊糊地扫了一眼,谢潇爱就感受到了蚀骨的骇意。 得见蒋方书手中的针管猛地朝着她的左眼球扎下,谢潇爱的瞳孔剧烈地震颤着,再顾不得其他,就势打了个滚,好避开蒋方书意欲刺进她眼球的针管。 “你你做什么?” 谢潇爱声音极尽喑哑,正试图翻下床,却又被蒋方书一把扯拽住了头发,狠狠地砸在了病床上。 蒋方书的眸光更加狠戾,冷声逼问着谢潇爱: “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说话间,蒋方书手中的针管已经朝着她的后颈处猛地扎下。 点点鲜血喷溅而出,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朵朵盛放的红梅。 感受到后颈处传来的刺痛感,谢潇爱暗暗松了一口气,好似浑身气力被抽干一般,颓然无力地软倒在病床上。 今儿个一早,她就已经服下了凌墨给她的解药,蒋方书就算是再在她身上扎上几针,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然,前提是不再对着她的眼球下手,否则她即便不被毒死,很大程度上也会成为一个瞎子。 蒋方书冷冷地看着趴伏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谢潇爱,继而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你要是不说,我敢保证,你绝对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谢潇爱正愁着不知该如何作答,脑子里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一番得以说服蒋方书的说辞,这才强压下心中恐惧,缓缓地偏过头,神叨叨地道: “说,我说!求你不要杀我。”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快说。”蒋方书又一度扯拽上了谢潇爱的头发,力道之大好似要将她的头皮一并剥离下来一般。 谢潇爱被这番凌虐过后,心中的惧意已经慢慢转化为喷薄欲出的怒火。 稍稍平复了此刻波澜起伏的情绪之后,她才絮絮叨叨地开了口: “半个小时之前,我梦到了一个长发女人在我耳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我不想听,她却扒开了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要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时刻谨记着她的忠告。” 听谢潇爱这么一说,蒋方书瞬间警铃大作,背后的汗毛都在须臾间立了起来。 平白无故的,谢潇爱的梦境中为什么会出现长发女人? 难不成,是时萦给她托了梦? 思及此,蒋方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犀锐的眸光中已然浸满了点点惧意,“那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谢潇爱借着森白的月光,细细地打量着蒋方书此刻的神情,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心虚害怕,她的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特特停顿了好几秒,待蒋方书的情绪更加紧绷之际,她才不疾不徐地道: “她说,要我小心提防着你。她还说,当年就是因为你的缘故,使得她惨死在手术台上。” “胡说八道!” 蒋方书突然察觉到满屋子里都充斥着惶惶不安的气氛,好似周遭的一切即将将他吞噬殆尽,惊慌到几近失语。 下一瞬,他倏然转过了身,想要快些逃离这间令他毛骨悚然的病房。 然而,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上了锁,任由如何拽着门把手,却怎么也开不出去。 谢潇爱估摸着时机已经成熟,这才凭着自身对于中毒病人样貌神态以及动作的揣摩,横躺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地哀嚎着。 蒋方书疯狂地揣着病房的门,可不知怎的,平素里一踹就开的房门,今儿个好似被加固过一般,怎么踹都踹不开。 听得病床上谢潇爱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哀嚎声,他心里的防线也被彻底击溃。 逃无可逃的情况下,蒋方书越想越觉后悔。 若有机会重来一次,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苏毓那般丧心病狂的请求。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 片晌过后,意识到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撞开这道门,他索性不再去踹门,转而背靠着房门,“嗬嗬”地喘着粗气,忐忑不安地瞅着病床上翻腾地愈发厉害的谢潇爱,寄希望于药效发作之际,她能快些毙命。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过量的“旧人哭”并未让谢潇爱于短时间内气绝身亡,反倒让她变得更加亢奋,行为也愈发诡异了起来。 啪嗒—— 怔忪间,病房内的灯光次第亮起。 不过,昏黄的光线并不能缓解蒋方书此刻的恐惧,反倒让他看清了谢潇爱此刻的怪异模样。 叫嚷了好一阵子之后,谢潇爱好似被点了穴道一般,突然没了声响。 等蒋方书以为她气绝身亡之时,蒙在雪白的被单下的谢潇爱又突然站立起身,无神的眼睛好似淬了毒,定定地瞪着缩在房门口瑟瑟发颤的蒋方书。 “谢潇爱,你你究竟抽的什么风?” “桀桀桀” 谢潇爱缓缓地揭开了脸上大大小小的纱布,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一道极其诡谲的弧度: “蒋方书,你的死期到了。说起来,我还要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当年的恶行助长了我的怨念,我的魂魄怕是早已散尽。” 159 蒋方书落网 闻声,蒋方书的喉舌好似被恐惧冻结住了一般,想要开口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而他脸皮是重症的癫痫病人。   哒,哒,哒——   谢潇爱僵硬着身体,缓缓地下了床,赤着脚,一步步地朝着蜷缩在房门后同墙角构成的逼仄空间中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蒋方书走去。   “蒋方书,你害得我好惨。”谢潇爱神情呆滞,声音却极有张力,一开口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桀桀桀...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谢潇爱如同机器娃娃一样机械性地歪了歪头,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个正常。   下一刻,她突然伸手,蘸了蘸蒋方书手背上半干涸的血迹,自然而然地往舌尖上一送。   蒋方书看着她翻卷着舌头,来回品尝着舌尖上那一点点微末的血渍后,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仿若魔鬼已经抓住他的一只脚似的,面色瞬间灰黄了下去。   谢潇爱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索性省去了造势的环节,开门见山地道:   “我依稀记得,当年你在手术台上给我注射‘旧人哭’的情景。那时候,我刚刚经历了分娩之痛,尚未好好地端详一眼我的女儿,你就残忍地将那剧毒药物注射进了我的体内。   ‘旧人哭’的毒性可真猛啊!整整一十七年,毒性竟还未散去。直到今日,我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能感受到那蚀骨的痛。”   “啊!时萦!你是时萦!”   蒋方书讷讷出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没错,我就是时萦。”   谢潇爱话音一落,病房内昏黄的灯光骤然暗去,直接将恐怖的氛围拉满。   在诡异氛围的烘托下,蒋方书已经对时萦还魂一事深信不疑。   他连滚带爬地跪在谢潇爱脚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疯狂甩锅:   “时萦啊,当年的事真不能怪我,这一切都是苏毓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让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想要寻仇,也该是去找她。”   “怎么可能?我答应过她,生下孩子之后就会将凌太太之位拱手相让,她没有理由害我。”   “她说了,只有你死了,凌云龙才能对你死心。”   “我不信。我只知,给我注射烈性毒药‘旧人哭’的人,是你。”谢潇爱遽然蹲下身,一把勒住了蒋方书的脖颈。   “你相信我,真的是她!当年,我之所以愿意帮她做事,纯粹是因为被她拿捏住了把柄。她将我勾引上床之后,趁我熟睡之际,拍下了诸多亲密合影。我害怕事情曝光,她也承诺过我,如果帮她杀了你,她就许我仁禾医院院长之位。”   谢潇爱锋利的指甲划过了蒋方书仍在不停地抽搐着的面部肌肉,冷冷地问:   “你且仔细说说,这么多年来究竟帮她做了多少事?若有隐瞒,我保证你绝对活不过今晚。”   “好,我说。”   蒋方书局促地吞咽着口水,还没缓过一口气儿,就开始哆哆嗦嗦地将这些年来和苏毓二人犯下的事儿一一道来:   “我在苏毓的授意下,在你体内注射了过量的剧毒药物之后,苏毓还想着将你十月怀胎诞下的女儿一并弄死。那时的我,处处受限于她,只得按照她的指示在那女婴体内注射了‘旧人哭’。不知道是不是药效有些过了,那女婴居然毫无反应,侥幸地存活了下来。”   “还有呢?”   “这之后,苏毓因看不惯著名歌星白洁,也曾让我在白洁前往医院看病的时候,在她的药剂中动手脚。自那之后,白洁因声带受损,再唱不了高音,只得改行做了影星。”   谢潇爱没想到连白洁都惨遭了苏毓的毒手,震惊的无以复加。   蒋方书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谢潇爱那张满是伤痕的狰狞面孔,故而他并未发现她脸上的神情有何异常之处。   沉默了片晌,谢潇爱接着又开了口:   “你可还帮过她做过其他亏心事?”   “不日前,苏毓曾向我要了一针管的‘旧人哭’,说是要亲手送时萦的女儿归西。可不知这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最后中了‘旧人哭’的人成了苏毓的女儿凌甜。对了,凌甜并非是凌云龙的亲生女儿,前不久凌云龙偷偷来做亲子鉴定,我还帮苏毓改了鉴定的结果。”蒋方书事无巨细地说着,根本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呵...荡妇!”   谢潇爱冷哼着,她早就看出来苏毓行为不检,想不到连孩子都不是凌云龙的。   沉默片刻之后,她稍稍平复了心底里的涤荡,继而问道:   “等等!用以制作‘旧人哭’的药材里,有好几味都被列入了一级禁药里,你是从何而得的?”   “这几味药材都是苏毓提供的,我不过是一个帮她炼药的工具人。这不,这些药材还在我家中的贮存室里存放着呢。”   蒋方书一股脑儿地将所有秘密尽数道出后,却突然察觉有些不大对劲。   用以炼制‘旧人哭’的药材,实则是十年前才被列入一级禁药里的。   而时萦早在十七年前就气绝身亡了。   按理说,她应当不知道这事儿才对。   莫非,谢潇爱并没有被时萦上身,而是在装神弄鬼吓唬他?   想到这种可能,蒋方书心底里的惧意悄然散去,而被他藏于袖中的空针管又一次被紧攥在手中。   他紧咬着牙根,猛一发狠,遽然抓住了谢潇爱的脚踝,“砰”的一声将她反摁在地上。   “好你个小婊子,竟敢耍我?”   蒋方书气得双目猩红,手中的针管作势朝着谢潇爱的眼球扎去。   谢潇爱还想着再吓唬吓唬他,没成想他已经识破了她的把戏,慌到了极点,扯着嗓子大声呼救:   “啊!救命!”   “省点力气吧,这一整栋楼的医护病患都已经被我提前转移了。今天晚上,就是大罗金仙现身,也保不了你。”   蒋方书冷笑着,这会子已经做好了杀人毁尸的心理准备。   然而,他话音未落,房门就已经被警察一脚踹开。   紧接着,四五位警察手持着器械,蜂拥涌入了病房中,三两下就将意图行凶的蒋方书给制服了。   “你...你们?”   蒋方书瞅着这阵仗,方知自己被算计了,惊愕之余,内心深处忽地生出了一丝绝望。   “蒋先生,你被正式逮捕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将蒋方书的双手给铐上,连拖带拽地将他带离了仁禾医院。   怔怔地立于病房外的凌云龙从蒋方书的嘴里听得了时萦难产致死的真相,恨不得将蒋方书和苏毓这俩罪魁祸首杀之而后快。   只不过,眼角斜光扫向站定在他身侧的凌墨之后,面上明显又现出了一丝愤怒:   “难道,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就没想过时简集团的名声?”   “你可知何为法不容情?爸,今后你可得小心些,要是让我抓到了把柄,我不介意大义灭亲,将你交由法律处置。”   凌墨不轻不重地撂下了一句话,见谢潇爱似有话要对凌云龙说,便先行离去。   众人散去,病房中又只剩下凌云龙和谢潇爱两人。   四目相对,凌云龙的眼里是化不开的深情,谢潇爱的眼中却写满了失望。   “阿萦...阿萦,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来,只要想起你,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凌云龙不由自主地向前跨近了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喑哑。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将我当成了时萦的替身?”   谢潇爱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身体上伤口崩裂的疼痛,远不及她此刻的心痛。   “爱爱...”   凌云龙被谢潇爱这么一质问,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动声色地收敛着眼里的寥落,抬眸间,他又作出了一副十分关心谢潇爱的模样,柔声轻问:   “爱爱,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一定会为你请到最好的医生,断不会让你的身体留下一丁点儿的疤痕。”   “凌云龙,别再在我面前假惺惺地逢场作戏了,好吗?你现在的嘴脸,真让我恶心。”   “是不是凌墨那孩子跟你说了些什么?爱爱,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这话你留着哄苏毓去吧。”   谢潇爱原本还想和凌云龙说句好聚好散,可他自以为情深不寿的模样实在是恶心到了她。   话一说完,她就将他推搡出了病房,并反手关上了房门。   选择和凌云龙一刀两断的这一瞬,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不过,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即便痛苦万分,也只得咬紧了牙关,默默地承受着。 160 苏毓被捕 被谢潇爱拒之门外之后,凌云龙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婊子未免太不识抬举。   要不是看在她和时萦有那么几分相像的份上,他又岂会低声下气地求复合?   他已经将好话说尽,谢潇爱依旧不打算给他开门,这使得他尤为地恼火,特特扬高了声音,厉声呵责着她:   “谢潇爱,你可别得寸进尺。这段时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没点数?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遇上了我,你就算是再奋斗上十年,也未必买得起房子。”   “你放心,等我伤愈出院后,一定会自主搬离你买的公寓房,绝不会占你半分便宜。”   谢潇爱铁了心,不愿再同凌云龙不明不白地纠缠在一起。   “不可理喻!”   凌云龙没想到谢潇爱这么执拗,撂下一句气话后,就气呼呼地转身走出了仁禾医院住院区。   内心的空虚和寂寞随着如潮的夜色席卷而来,凌云龙原打算去红灯区消解一番此刻的愁绪,却被苏毓的求救电话打乱了原来的计划。   静静地聆听着听筒里苏毓带着哭腔的声音,凌云龙不置一词,甚至于还有些幸灾乐祸。   磨蹭了大半日,他终于在苏毓的电话轰炸下,只身赶赴了警察局。   ……   警察局里,苏毓被警方的一串盘问吓得瞠目结舌。   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不过是让蒋方书替她杀个人,蒋方书怎么就将过去这些年来他们二人犯下的腌臜事儿都给抖落了出来?   眼下,没了欧阳斌的帮衬,凌云龙又磨磨唧唧半天不肯来,她着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同坐在审问室里的警察周旋了好一会儿,苏毓只觉精疲力尽。   不止如此,她还一度斥责着警察有诱供之下,一会儿哭闹不止,一会儿又叉着日渐粗壮的腰撒着泼。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脸风霜的凌云龙,她再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他跑去,直截了当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嘤嘤哭诉道:   “云龙,你可算来了。这些警察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听来的?硬说我就是当年杀害时萦的罪魁祸首。天地良心,我和时萦情同姐妹,又怎会对她痛下杀手?”   “别演了,戏过了。”   凌云龙狠狠地推开她,冷声说道:   “我今天来,主要是同你商讨离婚事宜的。”   “云龙,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过伤害时萦的事。”   “苏毓,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再说,蒋方书的那番说辞是他在极度恐惧下吐露的,不会有假。干脆点,咱先把婚给离了。”   凌云龙心下暗忖着,若蒋方书的罪名被定下,苏毓也将被数罪并罚。   这会子,如若没能及时撇清关系,到时候他势必会受到牵连。   再有就是,得知凌甜并非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后,他对苏毓的最后一丝情分便已耗尽。   苏毓就算是被当场击毙,他都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地从她的身体上跨过。   “凌云龙,你别逼我。你要是再敢提及离婚一事,我就将你非法走私违禁药材一事抖落出来。”   苏毓走投无路,只得亮出她最后的筹码。   凌云龙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把柄在她手中,略心虚地抬眸张望着局子里正在埋头整理文件的警察,见并未有人注意到苏毓说了些什么之后,这才压低了声,在苏毓耳边轻语:   “我警告你,最好别乱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救我。只要你将我从警局里保释出去,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提那事儿。”   苏毓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声色沉沉地威胁了凌云龙好一阵子后,又抓起了他的手,将其按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神叨叨地道:   “云龙,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我肚子里还怀着凌家的宝贝儿子呢,你一定不能置我于不顾啊。”   “我们凌家可没有这个福气,要不起你肚子里的野种。”   听闻苏毓提及孩子这一茬,凌云龙瞬间扎了毛。   天知道他在得知凌甜并非他的亲生女儿的那一刻有多难受。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在临江市站稳了脚跟,结果到头来,竟落了个无后的下场。   实在是可悲!   苏毓自知理亏,却还存着一丝侥幸,怯怯地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   “凌甜是你和林鲍苟合的产物,对吧?至于你肚子里的种,如若不是蒋方书的,应当就是你那个劳什子经纪人的,我猜的可有错?”   凌云龙固然好面子,但他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忍气吞声地替别人养孩子。   闻言,苏毓心里咯噔了一下,瞳孔亦剧烈地颤动着。   极度的惊惧使得她喉咙发干,大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儿。   凌云龙冷漠地睇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苏毓,遽然俯下身,贴在她缠了好几层纱布的伤耳边低语道:   “我能给予你最后的承诺,就是暂时不与你离婚。至于你和蒋方书捅出的烂篓子,你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凌云龙,你好狠的心...”   苏毓心下清楚得很,凌云龙对她已无半点情分。   之所以闭口不提离婚事宜,纯粹是担忧她将他非法走私禁用药材一事说出来。   无计可施之下,她又打算拿非法走私禁用药材一事威胁凌云龙替她洗清罪名。   可她尚未开口,凌云龙好似料到了她要说些什么一般,抢先一步抛下了她,阔步走出了警局... 161 祸害遗千年 夜半时分,正当苏毓绝望地以为再无翻身的余地之际,新的转机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 苏毓看向行色匆匆赶来的欧阳斌,鼻头一酸,抽抽噎噎地哭出了声: “干爹,这下该怎么办?蒋方书被抓了,还当着警方的面将我给供出来了。凌云龙那个没良心的东西竟还打算袖手旁观,除了你,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指望谁了。” “别紧张,事情已经压下去了。” 欧阳斌给苏毓递去了一张干净的纸巾,对于这位老相好,他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为她上刀山下火海确实不可能,但最起码,要比凌云龙上心一些。 苏毓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沉声追问: “这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干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摆平这一切?” “蒋方书畏罪自杀,所有关键性线索全部中断。另外,我让人伪造了他的精神鉴定书,考虑到精神疾病的因素,他说过的话大概率不能成为呈堂证供。如此一来,警方要是找不到你和蒋方书有所勾结的证据,24小时内必须要放人。” “蒋方书自杀了?” 苏毓妙目圆瞪,薄红的小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久久未能从极度震惊的情绪中舒缓过来。 “嗯。这事你不必管,我自会让人妥善处理他的尸首。” 欧阳斌答得十分隐晦,不过苏毓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话中意。 试想,像蒋方书那样的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么可能干出畏罪自杀这样的事? 但凡是留有一口气,他都会拼尽全力地将所有祸端甩她头上才是。 由此想来,蒋方书自杀一事十有八九是欧阳斌在暗中策划的。 少了蒋方书这个累赘,苏毓本该感到如释重负才是。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情依旧十分沉重,就好像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紧紧地扼住了脖颈,将她一点一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年蒋方书毒杀时萦之后,为逃避罪责,特特伪造了一场医疗事故。 现如今,他被蓄意暗杀后,竟又被欧阳斌伪造成畏罪自杀 这一切,未免太过凑巧,巧到让素来狠辣的苏毓都担心起了自己会不会亦如同被现世报击溃的蒋方书一般,凄惨赴死。 “毓儿,你怎么了?” 欧阳斌察觉到苏毓的神色不大对劲,随口问道。 “没事。大概是受了些寒气,浑身绵软提不起力气。” 苏毓摇了摇头,逼着自己不要再去回想着同蒋方书之间的牵扯。 事实上,蒋方书一死,过去那些年她犯下的种种罪责也就可以一同埋入黄土地下。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再无人能抓到她的把柄。 她只需要将这些事儿彻彻底底地从脑海中剔除,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开启全新的生活。 欧阳斌看了眼腕表上的指针,略略心焦地道: “快走吧。家里那只夜叉管得严,非要我全天开着视频聊天的界面,好时时刻刻监控着我。这会子,我还是趁着她在美容院做脸的空当,偷偷溜出来的。” “好。” 苏毓只剩下欧阳斌这么一个靠山了,对他所言自然是言听计从。 他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自然也不敢耽搁,扶了扶酸痛不已的腰身,就紧跟在欧阳斌身后,快步离开了警局… 等欧阳斌将苏毓送回凌宅的时候,灰蒙蒙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亲历过整夜的跌宕不安,苏毓显得十分憔悴,俨然没了平时珠光宝气的靓丽,皮肤蜡黄,颧骨处还浮现出了两片棕褐色的斑点。 临下车之际,她突然忧心忡忡地望着欧阳斌,无奈地感慨道: “凌云龙已经动了离婚的心思,我手里头又没有财政大权,往后的日子难了。” “他要是打算离婚,遂了他的意岂不更好?离婚后,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必须依法进行财产分割。” 欧阳斌没法理解苏毓对凌云龙的执念。 在他的印象中,凌云龙一直是个擅于溜须拍马,浑身上下充斥着精明市侩气息的商人。 而苏毓在人情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理应早就看透了凌云龙薄情寡义的本质才是。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她被凌云龙百般嫌弃之后,依旧不舍得离婚? 难不成,是凌云龙的花言巧语打动了她? 欧阳斌眼眸微眯,倏然又忆起十八年前凌云龙和苏毓刚刚在一起时的光景。 那时的凌云龙翅膀还没长硬,诸多人情世故上的往来,还需要苏毓为他鞍前马后…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凌云龙才愿意花恁多的时间去哄她。 可现如今,苏毓上了年纪,彻底失去了原先的利用价值,再加上近段时间她频繁被负面缠身,凌云龙出于利益的权衡,怕是只想要早点儿摆脱她 实际上,苏毓并非不知凌云龙的狠心和凉薄,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等她意识到她在凌云龙的心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之后,想要抽身而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沉溺在了他用柔情编织的谎言之中,无法自拔。 她虽晓得凌云龙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却依旧希望,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斟酌再三,苏毓最终还是向欧阳斌隐瞒了自己对凌云龙的微末期许,特特拣了另一副说辞: “干爹,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嫁给凌云龙的时候,多少同行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连圈子里的阔太太也总在背地里笑称像我这样的戏子绝对没办法坐稳凌家主母之位。 现如今我的负面黑料已经广为流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传出了我被赶出凌家一事,岂不是要被人贻笑大方? 再者就是,我为了赢过时萦,几乎拼尽了全力,我实在是不希望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欧阳斌猜透了苏毓的心思,也不戳破。 说到底,她不过是他闲来无事时的一个消遣。要是不听劝,他不介意换个更为乖巧伶俐的女人。 话落,他也懒得再同苏毓虚与委蛇,借口李元懿盯得紧,便匆匆离去。 “干爹” 苏毓还打算让欧阳斌陪她一同进家门,见他就这么走了,底气瞬间削减了大半。 磨蹭了好半天,她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径自走入了凌家大厅。 正忙着洒扫拖地的张姐得见苏毓失魂落魄地走来,连声惊呼: “太太,您回来啦!您的耳朵没事吧?” 紧接着,她又拉着苏毓的手,急匆匆地将她带入了饭厅,冲着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的凌云龙道: “老爷,太太回来了!” 凌云龙冷哼了一声,沉郁的脸色现出一抹讥诮之色: “果真最毒不过妇人心。为了自保,连老情人都不肯放过,我终究是低估了你的狠心。” 坐在凌云龙对面认真地喝着杯中牛奶的凌墨得知蒋方书于夜里畏罪自杀后,情绪倒还算平和。 她淡淡地了眼又一度逃过了法律制裁的苏毓,唇角倏然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蒋方书毙命,苏毓犹如失去了一条左膀右臂,损失绝对十分惨重。再加上凌云龙已经得知凌甜并非她的亲生女儿,苏毓往后的日子只会越发艰难。 离超神竞技城报名截止还有四十余天,她有的是时间陪苏毓慢慢玩… 苏毓默不作声地睇了一眼垂眸喝着热牛奶的凌墨,冷不丁地翻了个大白眼。 平白无故地凌墨这是装的哪门子优雅? 在苏毓的固有认知中,在乡下呆了这么多年的凌墨,骨子里就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 强忍住了想要吐槽凌墨的念头,苏毓一屁股坐到了凌云龙身侧的座位后,也顾不得一旁的闲杂人等,腆着笑脸,柔声细语地朝凌云龙赔不是: “云龙,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时萦的死和我当真没有关系,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她并非死于医疗事故。” 凌云龙懒得掩饰对苏毓的厌恶,冷冷地道: “别在我面前直呼她的名字,你不配。” 苏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也淬满了恨意。 沉默了大半晌,见凌云龙用完餐,起身离开饭厅,苏毓再按捺不住性子,紧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解释道: “云龙,你相信我。小甜绝对是你的亲生骨肉,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蒋方书在自杀前精神就不太稳定,一个疯子说的话,岂能当真?” “集团事务繁忙,我今晚就不回家吃饭了。” 凌云龙并未直接回应苏毓,而是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暗示着苏毓他们之间尚还有和好的余地。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让田妈炖点补汤给你送去。” 苏毓没想到凌云龙居然还愿意跟她说话,欣喜若狂,激动地热泪盈眶。 她不知道的是,凌云龙自昨夜得知苏毓入室行凶,损毁了谢潇爱的容貌之后,就已经想好了同她一刀两断。 再加上苏毓当年对时萦的迫害,足够让凌云龙狠下心肠,同她彻底决裂。 之所以假意和好,绝不是因他还顾念着往日的情分,他纯粹是想要将利益最大化罢了。 眼下,欧阳斌依旧是时简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凌云龙可轻易得罪不起这尊大佛。 他寻思着,就算是要动苏毓,也得等欧阳斌飞回o洲之后,再慢慢地同苏毓算旧账。 至于凌甜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一事,他也绝对不会轻易让外人知晓。 凌甜即将入主梁家,就算是出于利益方面的考虑,他也会尽可能地饰演好一位对女儿极尽宠爱的父亲一角。 过段时间,等他彻底销毁被苏毓拿捏在手的自己非法走私违禁药材的证据,再上演上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实名举报苏毓和蒋方书二人狼狈为奸犯下的累累罪行,顺势将所有罪责推给苏毓,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洗白时简集团的声誉。 凌云龙想好了该怎么压榨苏毓的剩余价值之后,情绪总算有所回暖。 临出门前,甚至于还回眸朝着苏毓绽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苏毓不明所以,只觉受宠若惊,娇嗔地朝着凌云龙喊着话: “云龙,今晚记得早点回来。” “……” 凌云龙被她矫揉造作的样子给恶心到了,差点儿就当着她的面,将刚刚吃下去的早餐尽数吐出。 彼时,凌墨也已经吃完了早餐。 刚准备去上学,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凌云龙搁置在餐桌上的报纸,意外地从报纸上看到了本该在监狱里服刑的林鲍。 出于好奇,凌墨特特停下了脚步,仔细地浏览着报纸上的这则社会新闻。 新闻上称,林鲍于入狱前就已经感染上了重度花柳病。昨天傍晚,狱警带着林鲍外出看病时,林鲍趁狱警不备,挣脱了脚上的电子镣铐,逃了。 报纸的末尾,还附上了林鲍的寸头照,并发布了高价悬赏令,鼓励广大市民踊跃检举。 “愚不可及!” 凌墨摇了摇头,心下暗忖着林鲍想要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司法系统,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样做的结局只有两个。 一是亡命天涯惶惶不得终日,二是牢底坐穿再难得见天日。 意兴阑珊地将报纸搁下之后,凌墨这才在刘忠的连番催促下,上了车。 162 墨姐恋商负数 约莫半个小时后,凌墨如同往常一样,挎着单肩包,步履生风地朝着高三F班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同学们投来的或爱慕,或羡慕的目光。   因此,就算是成群结队而来的男生们作痴汉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也能从容地做着手头的事,不见丝毫的羞窘。   可今天早上,同学们的反应明显有些反常。   凌墨微微蹙眉,疑惑不解地瞅着一见到她就纷纷跑得没影儿的男同学们,心里头又犯起了嘀咕。   她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冷淡,偶尔还会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必要见到她就跑吧?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顶多就是一位又冷又酷的拽姐罢了。   再说了,今天的她和往常的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回眸间,见程承手捧着一大摞作业本而来,凌墨顺势朝他招了招手。   程承一见到凌墨,整张脸“唰”地一下红透,仅同她对视了一秒,就赶忙低下了脑袋,想要装作没看见她一般,疾步匆匆地和她擦肩而过。   见状,凌墨更觉困惑,索性阔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轻问:   “程承,你们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见到我就跑?”   “凌墨同学,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程承那张黝黑的脸上透着一丝尴尬,这会子被凌墨点名道姓地叫住,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钻。   凌墨双手抱臂,不耐烦地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过是一天没来上课,怎么大半的同学都将我当成了瘟神一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凌墨同学,大家并没有把你当成瘟神,大家都很喜欢你,敬你爱你还来不及呢。”   提及“爱”字,程承突然将声音放得极轻,深怕凌墨揪着这个字儿要他在主领台上当众诵读一百遍。   凌墨无语地看着不胜娇羞的程承,估摸着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好在顾听白及时为她解了惑:   “墨姐,据我所知,他们之所以都躲着你,主要是因为你在他们给你写的情书里,留下了恐吓他们的话。他们害怕丢面子,所以才十分默契地选择躲着你。”   “什么情书?”凌墨一知半解地问。   “不是吧?墨姐,你居然不知道这事儿?我每天清晨给你送牛奶的时候,都会顺道瞄一眼你的抽屉。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抽屉里的情书少说都有几十封了。”   “课本我都会背了,我没事儿翻课桌抽屉做什么?”   凌墨耸了耸肩,突然间有些好奇程承给她写了什么,索性开门见山地道:“程承,把情书交出来,我还没看过你写了什么。”   “啊?”   程承没想到凌墨居然没看过情书的内容,虽然亲手将情书交给凌墨让他倍感害羞,但他还是乖乖照做,腾出了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情书,“凌墨同学,你可千万别念出声儿。”   “好说。”   凌墨爽快应下,接过那团皱巴巴的情书,耐着性子将每一个褶角压平了之后,才轻轻地展开信纸,   信纸上,黑色的笔迹似密密麻麻的蚯蚓,东倒西歪。   看得出程承已经极力地想要写好每一个字,奈何笔力不够,越是用心字越丑。   “程承,这句话有语病,句式杂糅,下回记得不要再犯。”   凌墨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指着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一本正经地道。   “啊?”   程承没想到凌墨居然会对他说这个,就像是被班主任当众批改作业一般,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怪不得同学们私底下都说,凌墨的恋商几乎为零。   现在看来,这话一点不假。   “还有这句,未免太夸张了些。什么叫做每每看到我,心跳都能飙到三百八?你当你的心脏是电动马达?”   凌墨深究着程承这封情书的合理性,压根儿不觉得尴尬。   但凡是被她视为了朋友的人,她都会自然而然地忽略掉性别的差异,统称为“哥儿们”。   不过,秦北冥除外。   毕竟,秦北冥是截止至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凭美色就能够诱惑到她的人。   “凌墨同学,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程承没想到凌墨纠错上瘾,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答应什么?我把你当兄弟,对你推心置腹,你居然想要暗算我?”   凌墨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旋即又将视线移至情书末尾上的那行豪放狂草:   “这一行字谁写的?字迹怪好看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原本还以为是你写的。”   程承挠了挠头,虽然被凌墨以别样的方式婉拒了,但转念一想,她也没有接受其他人的示好,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 163 三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让我看看,也许我能辨认出这是谁的字迹。”   顾听白热络地凑到了凌墨身边,仔仔细细地研究着情书最下行那一排豪放不羁的狂草。   “听白,你快给仔细看看。我现在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偷偷地替凌墨同学回了情书。”程承急于揪出那个让他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始作俑者,杵在一旁直跳脚。   “这字儿还真是丑!在我的印象中,三哥的字好像就是这么丑的。”   顾听白心下腹诽着,秦北冥未免太不上道了。   这么丑的字,也好意思拿出手?   就不怕被他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号情敌无情耻笑?   “你说的是小秦医助啊?我就说,那个老男人对我们凌墨同学心怀不轨!真是太过分了,凌墨同学还没成年呢,他怎么好意思下得了手?老牛吃嫩草,无耻!”程承越说越激动,俨然将秦北冥视为了自己的头号情敌,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三爷的字?”   凌墨微微垂眸,瞅着情书上笔力遒劲的字迹,淡淡笑道:   “人如其字,赏心悦目。”   “凌墨同学,你这是在夸小秦医助呢,还是在损他呢?”程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和顾听白一样,只觉得秦北冥的字儿抽到了极点。   “他的字挺好看。”   凌墨不厌其烦地回了一句,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程承听凌墨这么一说,面上显得更加着急,“凌墨同学,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我实在是担心涉世未深的你会被这个老男人给骗了。”   “说什么呢?我三哥哪里老了?”顾听白不满地反问道。   “凌墨同学都可以当他闺女了,你说他老不老?”   “哪有那么夸张?虽说,我三哥的年龄确实大了一丢丢,但是他长得帅啊!而且初恋初吻初夜都还在,和他谈恋爱,稳赚不亏。”   凌墨看着突然拌起嘴来的两人,哑然失笑:   “我不过是觉得三爷的字不错,你们何故拿他的年龄说事儿?”   程承深怕恋商看上去不怎么高的凌墨会被秦北冥的外表所迷惑,连声道:   “小秦医助的心思,凌墨同学你还不明白吗?他暗戳戳地替你拒绝了这么多男同学的示爱,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   “什么图谋?你的意思是,他想暗算我,好继承我一桌子没写完的作业?”   凌墨狂抽着嘴角,实在是想不明白程承的心思怎么这么的复杂。   三爷在情书下写的那行字儿明明挑不出错。   想来,他定是不希望程承因早恋而耽误了学业,才会偷偷替她回了情书。   按理说,程承还应该好好地感谢一番秦北冥才对。   程承满头黑线:“……”   意识到凌墨的恋商极有可能是负数后,索性不再提醒凌墨要如何如何小心秦北冥。   就她这大咧咧的直女样儿,给她写情书她还能一本正经地挑出一堆语病,想来应当不会轻易动情动心。   顾听白摸了摸鼻子,察觉到了凌墨的脑回路异于常人,默默地为秦北冥捏了把冷汗。   秦北冥都已经幼稚到同一中里的这群小男生较劲儿了,凌墨居然还是没明白他对她的心意。   如此看来,秦北冥要想追到凌墨,估摸着还要多下点儿苦功才是。   将情书原封不动地归还给程承后,凌墨便懒洋洋地进了F班教室。   刚一落座,抽屉里恰巧掉出来一张草稿纸。   若是平时,凌墨定会将草稿纸揉成团随手扔垃圾桶里。   可今儿个,意识到她的抽屉里曾装了好几十封情书后,她特特留了个心眼。   捡起草稿纸后,还认真地扫了眼草稿纸上的字: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轻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你还小,当以学业为主。   凌墨有些无语地看着草稿纸上的豪放狂草,心下有些疑惑,秦北冥这是傻了吗?   什么叫“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难道,他不是男人...   她越想越觉奇怪,索性给秦北冥发去了一条信息:   【三爷,在?】   【在。】   秦北冥给凌墨设置了特别关注,故而但凡是她发来的信息,他总能第一时间看到。   凌墨开门见山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动过了我抽屉里的情书?】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这么快就会怀疑到他身上,赶忙给陆靳九打了个求助电话。   陆靳九得知秦北冥为了扫清围在凌墨身侧的追求者,居然还冒了她的名儿,替她拒绝了好几十个人的求爱,不禁捧腹大笑:   “三哥,你就不能自信点儿?一中里那群黄毛小子,能争得过你?”   “我在问你正事,现在该怎么办?”   秦北冥心里没底,他不认为比起程承等人,自己有必赢的把握。   陆靳九能够感觉得到,电话那一端的秦北冥此刻正急的团团转,便不再笑他,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建议:   “女人心,海底针。这种情况下,不论你怎么回答,大概率都是错的。不如给她发上一组健身照,露点儿肉,牺牲一下色相,好模糊主题。” 164 三爷的大型社死现场 “你确定,这么做真的可行?”   秦北冥眉头紧蹙,总觉得陆靳九的提议好像不太靠谱。   凌墨正正经经地问他话,他却骚里骚气地给人家发照片,莫不是有病?   陆靳九连拍着胸脯,尤为笃定地保证道:   “绝对可行。三哥,你可别低估了自己的颜值和身材。你难道忘了我那个傻表妹不小心看了你出浴时的模样后,就对你魂牵梦萦,爱到无法自拔?”   “……”   秦北冥一想到陆靳九的那个花痴表妹,顿觉恶心非常,直接给挂断了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陆靳九的提议倒是可以一试。   凌墨看起来确实特别清心寡欲,可说到底,她亦是个正值妙龄的花季少女。   试问,哪有少女是不怀春的?   前几日,他还发现她的手机里播放着那些男女之间不可言说的带着颜色的小视频。   这足以证明,凌墨内心深处,也曾暗暗骚动过的…   如是一想,秦北冥随即放下了手机,开始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   将西装外套扔至一边后,他骨节分明的手又开始解着衬衫上的扣子。   解到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裤子脱不脱?   他依稀记得凌墨手机里的小视频尺度是那么的大,他要是太过保守,显然很难吸引到她。   可...   他到底是个正经人,实在没法子拍出那样的照片。斟酌再三,他终是收回了已经摁在了腰带上的双手。   “Boss,董事会将在一个小时后召开,您...”   陈虢兴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意外发现秦北冥正对着镜子自拍,惊得失声尖叫。   “……”   秦北冥倏然抬眸,怔怔地看了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陈虢,紧攥在掌心的手机瞬间成了烫手山芋,藏也不是,丢也不是。   “Boss,您继续,我在外面等您。”   意识到自己看了不该看的,陈虢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回来。”   秦北冥深怕走漏了风声,只好硬着头皮,作若无其事状,冷声叫住了他。   “哦...”   陈虢瘪了瘪嘴,哭丧着脸,以龟速一点一点地向着秦北冥挪去。   而他的脑子已经开始飞快地转动着,暗暗揣摩着秦北冥突然叫住他意欲何为。   要知道,以秦北冥在人前寡淡的性子来说,绝对不可能半褪衣裳对镜自拍的。   今时今日,他不小心撞见了秦北冥这么闷骚的一面,秦北冥若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万一直接把他给开除了那该咋整?   再有就是,秦北冥低哑着嗓子,以极其性感的嗓音唤住了他,该不会是想要潜规则他吧?   想到这种可能,陈虢的内心渐趋崩溃。   虽说,秦北冥长得这么帅,还是个处男,就算是和他发生点儿什么,也不算亏。   问题是,他是个实打实的直男啊!   试问一个铁打的直男该如何接受被另一个男人这么热切地“爱”着呢?   反正他是接受不了的。   但其实,他能不能接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敢违逆秦北冥的意思。秦北冥要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的。   “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秦北冥眉头轻挑,冷声催促着他。   “啊!Boss,你一会儿记得轻点,我怕疼的。”   陈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终于鼓足了勇气,以乌龟步行的二倍速,缓缓地挪去。   他心下腹诽着,既然拒绝不了,那还不如主动地去迎合。   倘若被“轻轻”地睡一下,就能换得大好前程,升职加薪,稍稍牺牲一下肉体,也是无妨。   “陈虢,你是不是有病?”   秦北冥意识到陈虢彻底曲解了他的意思,犀锐的眼眸在陈虢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淡淡地道:   “我对男人没兴趣。”   “啊?那这是...”   陈虢眨了眨眼,却不见丝毫喜色。   事实上,一番心理建树之后,他已经接受了秦北冥想要潜规则他的设定。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他便十分自觉地将自己定位成乖巧软萌的小娇夫,这会子得知秦北冥对他完全没兴趣,心底里多少有些失落。   “拿着,替我拍照。”   秦北冥懒得同陈虢这个脑补王计较那么多,直截了当地将手机塞到了他手中。   “Boss,你不是很讨厌拍照的吗?”   陈虢很快就回过了神,接过了秦北冥的手机,规规矩矩地替他照相。   “闭嘴。”   秦北冥并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这事儿,一记眼刀紧接着飞了过来。   陈虢讪讪地吐着舌头,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惹到这尊大佛了,再不敢出声,只全神贯注地捧着手机,变换着姿势,尽可能地将他完美的身材拍得赏心悦目。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分钟,拍下了上百张照片后,陈虢这才直起了腰杆,将手机给秦北冥递了过去:   “Boss,好了。”   “嗯。”   秦北冥接过手机,扫了眼相册里琳琅满目的照片,随便挑了几张,就给凌墨发了过去。   不巧的是,他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本该私发给凌墨的照片,竟一股脑儿地发到了集团内部群里。   群里的百来号人见状,纷纷快手将秦北冥的私照保存了下来。   更有意欲拍须溜马者,直接带头在群里吹起了秦北冥的彩虹屁。   【老板发福利啦!工作动力满满!玫瑰.jpg】   【老板太帅了!好性感,人间妄想~】   【老板要是走T台,身价一定超级贵。】   【太幸福了,这是不用付费就可以看的吗?】   【啊啊啊啊!老板,我想为你生猴子~】   ……   分秒之间,群里的信息犹如洪水般涌来。   仅眨眼的功夫,就多了99+条信息。   秦北冥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得见被他搁在了床上的手机疯狂地振动着,唇角处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笑,低声喃喃:   “居然被小九猜中了。想不到,这丫头看了照片后,会激动成这样...”   陈虢垂眸看了眼群里的盛况,突然打了个激灵,连声追问:   “Boss,这组照片你原本打算发给谁?”   “什么意思?”   秦北冥狐疑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才知自己居然将照片发到了集团内部群里。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就连陈虢在他耳边的絮絮叨叨,他都完全没有听进去。   “陈...陈虢,我手机里怎么无端多出了一个群?”   “Boss,不是即将要召开董事会吗?昨天晚上,你才让我将你拉进群的。”   “……”   秦北冥想着快速撤回他发出的那些照片,可是群里的消息转眼间又多出了999+,使得他完全没法翻到自己误发的照片。   陈虢见秦北冥的脸色黑如墨汁,意识到秦北冥刚才的一番骚操作纯属手误所致,连声开导着他:   “Boss,照片发了也就发了,没什么的。再说了,大家都觉得这些照片拍得很好,随便一张都像是时尚封面大片。这么好的底子,偶尔秀一秀也是无妨的。”   “闭嘴。”   秦北冥此刻已经尴尬地想要当场退出群聊。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他的高冷形象居然会被一组照片毁于一旦。   他冷沉着脸,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直接摁下了关机键。   可片刻之后,他忽的想起自己刚刚还在跟凌墨聊天,遂又开了机,默默地给凌墨发去了一组照片。   陈虢偷瞄着秦北冥的一系列小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北冥之所以这么反常地对镜自拍,单单是为了给意中人看看他强健的体魄。   说实在的,这种行为虽十分好笑,甚至于还透着一丝笨拙。   可不知怎的,陈虢笑着笑着突然就红了眼圈。   成年人的世界里,多少情爱都陷于利益纠葛之中变了质。   见惯了尔虞我诈,深知人心险恶的秦北冥却还能这么真诚地去表达自己,确实难能可贵。   秦北冥目无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急于得到凌墨的认可,又有些担心她会随口而出一句“变态”,只得强行转移着注意力,低低地询问着陈虢:   “雷恩什么时候抵达京都,记得去接一下。”   “明天凌晨能到。Boss,秦老夫人的心疾十分危重,真的不打算再等等圣手天医?”   “先做好两手准备。”   秦北冥尤为敷衍地答着,直勾勾盯着屏幕的双眼久久未能得见凌墨的回复,显得有些沮丧。   明明才从临江飞回京都,他却感觉好像来了很久一般。   心底里每时每刻都在挂念着凌墨,总担忧她被人欺负。   另一边,凌墨收到了秦北冥的照片,下意识地将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就连腹肌上的淡绿色青筋,都显得那样的性感。   只是无缘无故的,他干嘛给她发这些?   难不成,他想要应聘健身教练?   又或者,他又一次失控,发病了?   思忖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组织好了措辞,小心翼翼地问:   【三爷,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发病了?】   秦北冥骤然现出黑人问号脸:【???】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举措挺反常的...】   【照片不是我发的,陈虢不小心发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组照片拍的不错,色彩构图都可以称得上专业水准。当然,最为出色的还属三爷。】   凌墨心想,秦北冥这姿色,要是当真去应聘牛郎,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坐稳一哥之位。   秦北冥瞅着凌墨发来的话,又类比着集团内部群里众人的彩虹屁,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同样是在夸他,凌墨却显得极其的理性。   理性到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美色根本没法吸引到她?   秦北冥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不甘心地问:   【墨墨,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凌墨仔细地想了想,她确实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直接回了一句:   【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记得早点儿回来,我还欠你一顿串串。】   凌墨绞尽了脑汁,才挤出了这么一行字。   此刻,她已经因为秦北冥的这组性感私照,彻底乱了心神。   压根儿不想同秦北冥聊天,只想静静地研究他的照片。   【好。】   得见凌墨催他快些回临江,秦北冥的心情终于舒坦了不少。   他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侧目询问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的陈虢:   “年度董事会议什么时候能开完?”   “粗略估算,应该是在半个月后。”   “太慢了,尽可能加快节奏,务必在一个星期内结束。”   秦北冥还记得自己曾向凌墨承诺过,一定会在一个星期内赶回去。   再者,凌墨都已经开了口,他是恨不得当即就瞬移至她面前的。   此刻的他,堪堪称得上一句“面不动,心已乱”。 165 又掉一个马甲 秦北冥飞回京都后的那几天,凌墨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除却上课时间,一旦空闲下来,就兀自一人反锁在卧室中,闭关炼药。   除此之外,她还同魅狐去了一趟成立刚满一年的地下车队俱乐部。   本想着在赛道上飙一飙车速,体味一番许久没有体验过的生死时速,不想竟十分凑巧地撞见了陆靳九。   赛道上的陆靳九,同平时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穿着一身花色的赛车服,紧紧地攥住了手心里的队长袖标,热血沸腾地给同组队员们灌着鸡汤。   凌墨默不作声地瞅着将手掌紧贴在胸口处的陆靳九,意外从他的眼神中瞥见了极其强烈的信念感。   魅狐担忧凌墨被陆靳九的外表给迷惑了,特特提醒了一句:   “老大,你该不会是看上陆靳九这小子了吧?你别看他长得挺秀气,实际上可是远近闻名的海王,浪得很。”   “他似乎很喜欢赛车。”   “这点确实。据传,他很早之前就立志做一名职业赛车手。可惜陆家三代单传,陆老爷子断不肯让陆靳九这个陆家独苗苗涉及赛车手这么危险的职业。从那之后,他就鲜少踏上过赛道,至多是隔段时间溜到这个地下赛场过过瘾。”   “赛场上的他,眼里还有光。”   垂眸的那一刻,凌墨已然完完全全看明白了陆靳九。   一开始,她还以为陆靳九不过是一个被资本荼毒蚕食的富二代,纨绔风流,吊儿郎当,烂泥扶不上墙。   可当他踏上赛场的瞬间,身上的诸多缺点好似统统消失了一样。   单单是挎着头盔站在光影里,就能给人以一种光芒万丈的既视感。   可惜,陆靳九肩上担负着的是陆家的荣辱兴旺,他压根儿就没有任性的资格。   也许正是因为有梦却没法追的缘故,使得被迫接受了家族安排的陆靳九心里愈发不平衡,日常作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企图以此来掩饰心中的落寞。   “老大,我眼里也有光呀?”   魅狐摘掉了墨镜,冲着凌墨眨了眨眼,似枫叶般火红的眼仁好似闪着灼灼的光。   但凡心智不够坚定者,只要同魅狐对视上十秒起,十有八九会被他这双带有异能的红瞳所催眠。   “别闹。”   凌墨顺手替他戴上了墨镜,转而指了指她身后的那辆赛车,沉声道:   “这辆赛车,你拿去转赠陆靳九吧。他很需要这款即便是遭遇猛烈撞击,都不会变形的新款车型。”   “老大,这辆赛车可是全球限量款,仅此一辆,你当真要拿来送人?”   “曾几何时,我的眼里也有光。”   凌墨的声音极轻,就像是羽毛落在河面上,看似轻飘飘,却使得水面上泛起层层粼粼的波光。   “老大,你还小,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凌墨确实被所谓的骨肉亲情折磨地痛苦不堪。   可这一两个月以来,魅狐悄然发觉,凌墨眼里的光慢慢回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年岁渐长,不再需要骨肉亲情的牵绊。   还是说,她遇上了什么人,让她得以慢慢敞开心扉...   魅狐摇了摇头,不再去思索这些细枝末节之事,而是径自走向了陆靳九,“陆先生,有人给您留下了一份厚礼,请签收。”   “等等,我认识你吗?”   “现在不就认识了?”   魅狐咧嘴笑着,露出了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陆靳九扬了扬眉,面上骤然现出一抹痞笑:   “说的也是。”   “陆先生,请随我来。”   魅狐谦和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转眼就将他引到了全球仅此一辆的赛车前,道:   “陆先生可还满意?车钥匙记得收好。”   “不是...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   陆靳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车身,好似在抚摸着心爱的姑娘一般,连指尖都浸满了柔情。   LMO的车款新车一个月前他就听说了,他早就蠢蠢欲动,打算拿出多年的积蓄将其买下。   可惜,LMO每款车型都只出一辆,就算是有钱,也很难买到。   万万没料到,竟有人出手这般阔绰,随手一送,就是一个亿...   陆靳九越想越觉不对,虽十分不舍,但还是规矩地收回了手。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稍稍平复了尤为激荡的情绪后,这才正了面色,一板一眼地询问着魅狐:   “大块头,这车当真是送我的?”   “千真万确。”   “谁送的?”   陆靳九总感觉这事儿不简单。   他心下腹诽着,难道是他爷爷突然良心发现,记起了他这个亲孙子,为了缓和爷孙俩的关系,这才投他所好,豪掷千金买下了这辆顶级赛车?   又或者,是哪位顶级富婆看上了他,想要泡他?   如果,那富婆长得不是特别丑的话,他倒是很愿意为她效劳的。   魅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故作神秘地道:   “答案其实早就藏在这辆车子里了。”   “什么意思?”   陆靳九习惯性地摸了摸他亮闪闪的紫色耳钉,正想着给秦北冥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秦北冥赠他的,魅狐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抱歉,暂时不能告诉你赠车者的姓名。我只能告诉你,她就是地下赛车俱乐部的幕后老板。”   “可否带我见见他?我想知道,他为何要将车赠我。”   “她说,在赛车场上的你眼里有光。”魅狐不愿过多地透露凌墨的个人信息,话音一落,便快步扬长而去。   留下陆靳九一人半猫着腰,对着后视镜一阵挤眉弄眼。   原来眼睛长得好看,还能得到这种好处!   陆靳九喜上眉梢,唇角几近要咧到了耳后根,启动了车子,在赛道上肆意地驰骋着,开始了彻夜的狂欢。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   凌墨就已经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赶至了桃李街别墅区。   而一边修改着服装设计图纸,一边哭唧唧地擦着眼泪的宋星晚得见凌墨来得这样快,抬眸同她说话的瞬间,哭得更加厉害:   “墨墨,这可咋整啊?决赛将至,我的设计图却还只是个半成品。”   突然被熊抱住的凌墨哑然失笑,轻声安慰道:   “小哭包,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我总感觉我的设计显得中庸了一些,完全没法突出新时代女性的特别之处。”   宋星晚有些泄气地指了指桌面上的设计图纸,闷闷地道。   “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   凌墨顺着宋星晚手指的方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桌上尚未完稿的草图。   她拧了拧眉,沉思了好一阵子,脑袋里依旧如同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就这样耗了大半日,她只怔怔盯着设计草图上衣领处的扣子,发了好一会儿呆。   许是触景生情,她又一次地忆起了不日前在秦北冥车上,替沉睡中的他系上纽扣的画面。   一般而言,男士衬衣的扣子钉在了右边,和女士衬衣截然相反。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系了大半天仍旧没系上。   思及此,她脑海中灵光乍现,遂拉着宋星晚的胳膊,不急不缓地道:   “先听我说上一个典故,也许你能从中找到些灵感。”   “什么典故?”宋星晚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O洲中世纪的时候,贵夫人、太太、小姐们的起居穿扮均依赖于佣人服侍。为了便于对面扣衣,当时的裁缝习惯性地将纽扣钉在衣服左边,如此一来就能使佣人很顺手地用灵活的右手捏住纽扣,朝左手扒开的衣孔里塞进去。   而当时的男人,由于经常遇到角斗或战斗的危险,为了避免持刀剑的右手冻僵或使右手能够轻巧地取出藏在衣内的暗器,裁缝为图方便,就把男式上衣的纽扣钉在衣服的右边。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纽扣‘女左男右’的钉法就成了传统,从中世纪一直延续至今。”   “女左男右?”   宋星晚吃惊地眨了眨眼,顿觉茅塞顿开,猛地扑入了凌墨怀中,激动不已地道:   “墨墨,你真是太厉害了!按照你的说法,我只需要将设计图纸上的纽扣改个方向,钉在衣服的右边,就能很好地点题了是不是?”   “可以放手一搏。”   凌墨并不懂得服装设计方面的门道。   她只能以一个门外汉的眼光,去思考大赛主题内里的奥义。   得知自己的建议可能对宋星晚有所帮助,凌墨的脸上亦绽开了会心的笑容。   宋星晚于她而言,不是姐妹,更胜姐妹。   上辈子没能好好照顾她,留下了诸多遗憾。   这辈子,她势必会拼尽全力照顾好她。   所谓的照顾,并不是许她衣食无忧,而是和她一道共同成长,共同进步,成为更好的自己。   ……   国际服装设计大赛决赛当晚十八点整。   来自全球各地的新闻记者早早的就蹲守在赛区外,将塞区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后,赛区内的舞台中央才镁光灯次第亮起。   大赛的主持人见评委以及特邀嘉宾已经悉数到场,迅速调整好了状态,阔步登上了舞台。   与此同时,入围决赛的二十位参赛者,也在裁判的监督下,完成了上台次序的抽签。   宋星晚抽到的号码牌为020,也就是说,她将是大赛最后一位登场的选手。   一般而言,最后一位登场的参赛选手都是能够镇得住场子的重量级选手。   而宋星晚的资历,在这二十个人当中,却是排到了最末位。   正是因为她的低资历和低学历,其他参赛选手压根儿就没有将她视为威胁,反倒还将当成了调侃的对象。   “真不知道大赛的主办方是怎么回事!居然放进来了一个未成年。”   “该不会是有什么后台给她撑着吧?”   “依我看,这小姑娘的后台肯定硬。”   “后台硬有什么用?这可是全球直播,观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评委要是不公正,观众自会替我们伸张正义。”   “确实是这个理儿。只不过,我还是看不惯这些毫无水平的关系户,硬生生拉低了比赛的档次。”   ……   其他参赛选手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宋星晚贬得一无是处。   甚至于来自于其他国家的参赛选手,亦开始说着不流利的中文,加入了吐槽宋星晚的泱泱大军之中。   宋星晚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死死地咬着下唇,默默地给自己鼓着劲儿。   这一刻,她确实很想要落荒而逃。   她局促不安地排在了其他参赛选手后头,将头压得低低的,深怕被旁人看到她眼底里闪烁的泪光。   正端坐在二楼观景台上的霍云霆瞅见宋星晚的状态不太对,即刻编辑好了一条短信,给宋星晚匿名发了去: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当你害怕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漫天的繁星,它们都是你忠实的拥护者。当然,在你看不见的背后,那片试图为你挡风遮雨却总是弄巧成拙的云也会一直在。】   宋星晚收到短信之后,下意识地往观景台上望了一眼。   她知道,一定是霍云霆来了。   只不过,观景台上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放眼望去,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只余乌泱泱一片人海。   自霍云霆做完手术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原以为,她和霍云霆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不成想,他居然又一次地闯入了她的世界中。   此时此刻,她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   紧挨着霍云霆身边坐着的顾南风尤为关切地道:   “阿霆,你这大病初愈的,不宜久坐。看一眼就得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霆哥,我真是不明白你。你都已经和家里人决裂了,为何不勇敢点,重新将小嫂子追回?”坐在了霍云霆另一侧的陆靳九翘着二郎腿,噼里啪啦地一顿吐槽。   “和霍家决裂后,我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有。现在的我,什么也给不了她。我想着,等我的事业有了明显的起色之后,等我仅凭着自己的能力,就能够保护好她的时候,再努力地将她追回。”   霍云霆深深地凝望着宋星晚,话里行间满是克制。   以前,他所理解的爱是赴汤蹈火,不顾一切。   自他将宋星晚伤得体无完肤之后,才慢慢地明白了过来,爱也可以拥有其他的形态。   爱有时候是克制,有时候是放手成全,有时候亦是默默守候。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大赛终于快要进入了尾声。   宋星晚在台下评委都已经开始频频打着哈欠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台前。   她一手持着设计画稿,站定在镁光灯下,娓娓讲述着设计画稿里蕴含着的理念。   当她提到纽扣的设计时,台下的评委齐刷刷地抬起了头,困意也于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全场的受邀嘉宾,已然自发地为宋星晚奉上了自她登台后的第一波掌声。   藏匿于观景台上的霍云霆深深地凝望着在镁光灯的映照下,无比耀眼的宋星晚,亦是发自内心地为她的成长感到骄傲。   陆靳九越看越激动,连连拽着霍云霆的胳膊,道:   “小嫂子挺厉害啊,纽扣这一细节处理得真不错。”   顾南风也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说,宋小姐所做的改动并不算大,只是将女款服饰的纽扣换了个位置。但恰恰是纽扣位置的更迭,完美地展现出了新时代女性对独立的诉求和渴望。”   “她是那么的闪耀,我却让她平白无故地蒙了这么多年的尘。”   霍云霆瞅着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凭实力登上冠军宝座的宋星晚,才知自己之前的想法真的是大错特错。   金屋藏娇,仅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事实上,宋星晚完全可以拥有更加璀璨的人生。   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宋星晚的眼里好似养了一汪星云,明亮又迷人。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不过温柔之中还透着一股子坚定:   “关于纽扣的灵感,主要源自于我最要好的朋友。其实,我的人生自我爸妈亡故之后,就已经陷入了死胡同。要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一直不离不弃地支持着我走到今天,给予我无限的勇气和动力,我可能早就死在饥寒交迫的雨夜里。   除却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位故友。谢谢你曾给予我的美好时光,唯愿我们得以在彼此可不见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166 洛霖的回忆 宋星晚结束获奖感言后,满堂喝彩迭起。   场外的媒体工作人员得到通行令,亦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她围在中央,一口气抛出十几个问题。   霍云霆站定在不远处,深深地凝望着神色中略略带着一丝惊慌的宋星晚,尽管近在眼前,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不知真相时,他爱得轰轰烈烈。   如今,他却只敢远远地望着她,甚至于解围这种事儿,都只能求助于他人。   “小九,她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能不能去帮她解一下围?”   “没问题。”   陆靳九点了点头,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眼间已经突破了重重包围,挡在了宋星晚前面。   广大的新闻媒体工作人员得见这一幕,纷纷将话筒堆到了陆靳九跟前:   “陆少,请问您和宋星晚小姐是什么关系?”   陆靳九摸了摸闪闪亮的紫色耳钻,痞里痞气地答:   “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想追她。你们可别缠着她问了,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   此话一出,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这会子,几乎所有的话筒都齐刷刷地对准了陆靳九。   陆靳九无奈地笑了笑,深知陆老爷子要是知晓了他竟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追求女人,铁定又是一顿毒打。   好在他皮厚,早就被打习惯了。   与此同时,顾南风见众人的焦点已经不在宋星晚身上,忙让随行而来的司机前去将她带出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包围圈。   宋星晚被悄悄带离媒体包围圈后,抬眸间就和霍云霆的视线对上了。   他好像清瘦了很多,脸颊两边是肉眼可见的凹陷,金丝眼镜下的那双深邃眼眸里的点点光华,亦被浓重的黑眼圈所掩盖。   可以见得,他过得应该不太好。   宋星晚悄然移开了视线,不敢继续和他对视下去。   就怕再多看一眼,她又要重蹈覆辙,沦陷在无望的爱意里...   见状,默默坐在红色超跑里的魅狐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倏然起身,捧着一束绚烂的满天星,径自朝宋星晚走去,“宋小姐,我看了今晚的全球直播,你真是太厉害了。”   “谢谢!”   宋星晚的脸上瞬间洋溢出灿烂的笑容,接过花束的瞬间,还深深地嗅了嗅花香,“对了魅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满天星?”   “老大让送的。快走吧,老大已经在别墅内摆上了一大桌庆功宴。”   “嗯。”   宋星晚重重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就上了魅狐的红色超跑。   “晚晚...危险!”   霍云霆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不管不顾地跟在超跑之后一阵猛追。   “阿霆,你给我停下!”   顾南风没想到霍云霆愈后居然还敢这么整,急得箭步上前,卯足了劲儿才勉强按住他:   “宋小姐是自愿跟那人走的,看得出他们似乎很熟,一般不会有危险。你现在要做的是迅速调节好心态,别激动,别动怒,手术刚做完没几天,准你出院就已经是破例了。你再这么作下去,早晚没命!”   “晚晚那样单纯,很容易被骗。”霍云霆双手紧攥成拳,不甘心地道。   而正在熟练地应付着媒体工作人员的陆靳九透过乌泱泱的人群,意外瞥见起码高了寻常男人大半个头的魅狐,再懒得接受媒体的提问,叫上霍云霆、顾南风二人,紧跟在魅狐的红色超跑后,一路狂飙。   魅狐察觉到了陆靳九等人一直尾随在后,来了一出高能炫技,三两下就甩掉了那“小尾巴”。   见陆靳九等人成功跟丢之后,他这才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心情愉悦地笑道:   “宋小姐,我的技术不错吧?”   宋星晚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心口处顿时泛起了一阵恶心,毫无预兆地干呕了起来。   “宋小姐,你怎么了?”   魅狐连忙将车停到了路边,关切地问。   宋星晚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柔声道:   “我没事,大概是有点晕车。”   “那我慢点开。”   魅狐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他的车技就算是放眼全球,也是屈指可数的。   速度虽快,车内却稳当得很,宋星晚又怎么可能会晕车?   ……   另一边,远在M洲的国际商业巨鳄战寒爵看了全球时装大赛总决赛的转播之后,旋即掐灭了指间的烟,淡淡地身边的中山装男人说道:   “这个女孩儿,签了。如若她也愿意,明天就可以到DC驻华国临江分部报道。”   “这个女孩会不会太年轻了?DC女装一直是高端、品质、优雅的象征。这位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应该很难领悟Dbsp;   战寒爵不以为然,不容商榷地道:   “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她的想法不错。”   事实上,宋星晚今天在台上的这番话,时萦当年也说过。   他至今还记得她一边替他解着纽扣,一边嘟着嘴抱怨着扣子钉在了右边很不好解的温馨画面。   想起时萦,战寒爵那双冷光粼粼的眼眸中又一度溢满了思念...   十七年前,历经了整整八个月的家族集训之后,战寒爵满心欢喜地回到了临江他和时萦的爱巢,已然准备好了将她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   谁料,他们的爱巢早已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也已经不知所踪。   后来,听人说,时萦在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转身嫁给了凌云龙。   战寒爵很是不解,时萦怎么会突然嫁给他人,正寻思着找上门问个明白,却被告知时萦已于一周前死去。   为此,他还怒气腾腾地冲去凌宅,将凌云龙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凌云龙无力反抗,哀声向他求着饶:   “战爷,这事儿真不怪我。阿萦的死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孕期羊水栓塞这样的意外。若是可以的话,我真恨不得代替他们母子俩赴死。”   “孕期?她怀孕几个月了?”   战寒爵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连声音都开始带着明显的颤抖。   “七个月。”   “七个月?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   战寒爵怎么也想不明白,时萦为何会在他离开仅一个月后,怀上凌云龙的孩子。   “八个月前,阿萦住的房子突然起了一场大火。我那天恰好在周边办事,见房子起了火,就奋不顾身地将她从火海中带了出来。她哭着跟我说,你不要他了,我看她可怜,就在她情绪稍稍缓和过后,提出了求婚,她也欣然同意了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她?”   凌云龙小心翼翼地瞅着战寒爵的脸色,小声嘀咕道:   “这我哪里知道呀?我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没听她提起过你。”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好不好?”   战寒爵心痛地无以复加,颓然地跪坐在凌云龙身侧,好似被无数幽黑的藤蔓所缚,一下子就被拽入了万丈深渊。   凌云龙点了点头:   “她过得挺好,成天都是乐呵呵的。有一回,她突然指着腿根上的红痣说,身上的红痣代表了上辈子未了的情缘。她还说,她一直坚信我和她在上辈子就有所牵绊。”   “……”   时萦身上的红痣,战寒爵自是见过的。   数个月前,也曾开玩笑跟她扯起了前世今生。   没想到,时萦竟把这一副说辞用到了凌云龙身上,这让他倍感痛苦和绝望...   正当他失魂落魄地打算离开凌宅之际,楼上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战寒爵瞬间警觉了起来,不顾凌云龙的阻拦,忙冲上了二楼,将尚在襁褓中的凌墨抱在了怀中。   “宝贝...你一定是我的宝贝,对不对?”   战寒爵激动不已,他见怀中的孩子这么的健康,一点儿也不像是早产儿。   这使得他开始怀疑凌云龙刚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凌云龙刚刚说过,时萦死于羊水栓塞,而她肚子里七个月的男婴也没能保住。   既是如此,凌家为何会莫名多出一个婴儿?   此刻,凌云龙看上去也有一些紧张,面对战寒爵的质问,脸色都给吓青了。   为了圆谎,他只得强作镇定,偷偷拿出了一份锁在柜子里的领养证明,道:   “这孩子是我在仁禾医院领养的。时萦出事当日,这孩子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后就将她给丢弃在了医院的垃圾桶里,逃了。那时的我没办法接受时萦和孩子双双故去这样残忍的事实,索性就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女婴。”   为了让战寒爵相信凌墨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凌云龙还翻起了几日前的报纸,指着报纸上有关于仁禾医院弃婴的报道,煞有其事地道:   “报社那边原本是打算公开领养人的相关信息的,考虑到这类信息公开之后,对孩子并无好处,就隐藏了我的相关信息。”   听凌云龙这么一说,战寒爵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一直冲他笑的女婴交还给了凌云龙。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死心。   兀自去了一趟报社,深入了解了仁禾医院弃婴一事后,发现和凌云龙所说并无出入,这才彻底死了心。   他不知道的是,领养弃婴不过是凌云龙用以掩他耳目的手段。   领养了弃婴后,没两天他就将弃婴扔进了孤儿院,从此再也没有管过那可怜的小婴儿。   同年十月底,为疗情伤远赴M洲的战寒爵听闻凌云龙又有了一个孩子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凌云龙那个渣狗玩意儿千刀万剐。   他也曾打电话质问过凌云龙,为何会在时萦孕期内,出轨时萦的闺蜜华国当红影后苏毓。   凌云龙却将这口锅甩给了竞争对手,说什么竞争对手给他和苏毓下了药,二人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关系。   他原打算让苏毓打掉孩子,苏毓硬是不肯。   时萦遭逢意外之后,他见苏毓的肚子也一天天隆了起来,迫于无奈才娶的苏毓。   战寒爵对于凌云龙的说法始终持着怀疑的态度。   只是,当他听闻凌云龙说起时萦指着身上红痣谈起前世今生的那一段之后,便误以为时萦心里喜欢的人是凌云龙。   时萦喜欢的人,又或是她想要保护的人,战寒爵绝对不会去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心里有多么唾弃凌云龙,这么多年来,战寒爵愣是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   翌日,凌墨被崔更缠了一整天,终是耐着性子,教他如何解开困扰了他整个周末的数学难题。   自习课结束后,凌墨为了摆脱如同唐僧般喋喋不休念念叨叨十分聒噪的崔更,忙趁他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挎着单肩包,飞一般地冲出了一中校门。   不得不说,崔更缠人的功夫真是了得。   就像是有那什么社交牛逼症一样,也不顾凌墨有没有空,天天蹲在F班教室里等着她答疑解惑。   若是旁人,凌墨兴许早就扬起巴掌盖人后脑勺上。   可问题是,崔更对她一直十分偏爱,就像是宠女儿一样宠着她。   这使得外冷内热的她,始终没办法当着崔更的面说出任何一句重话。   听闻下课铃响,凌墨总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素来不爱说话。   对她而言,与其同崔更没完没了地谈着学术性问题,还不如躺被窝中睡个七荤八素。   想到终于能回去睡个好觉,凌墨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她前脚才跨出校门,便见傅云阙款款地向她走来,面上的笑容又迅速地垮了下来,薄红的檀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凌墨同学,一起去吃个饭?”   “……”   凌墨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停顿半刻后,她见傅云阙的脸上又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靥,这才特特问了一句:   “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嗯。”   傅云阙点了点头,旋即从裤兜中摸出了一条镶钻的皮筋,“这是你的皮筋吧?不日前,落医院手术室里了。”   凌墨眉心一蹙,意识到自己“圣手天医”的马甲好像快要捂不住了,矢口否认:   “这不是我的皮筋,你是不是认错了?”   “不可能认错,你快收下吧。皮筋上的镶钻,似乎全是真钻,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次别丢了。”   ------题外话------   提个醒:   战寒爵姓战,名寒爵,字洛霖。   解个惑:   之前就有宝贝问起凌云龙当年为何不直接杀了还在襁褓中的凌墨。   事实上,在法治社会,鲜少有人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凌云龙确实又坏又自私,但当年的他还没有狠到杀人的地步。他和骨子里都透着毒辣的苏毓还是有所区别的。 167 林鲍的报复 宋星晚结束获奖感言后,满堂喝彩迭起。   场外的媒体工作人员得到通行令,亦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她围在中央,一口气抛出十几个问题。   霍云霆站定在不远处,深深地凝望着神色中略略带着一丝惊慌的宋星晚,尽管近在眼前,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不知真相时,他爱得轰轰烈烈。   如今,他却只敢远远地望着她,甚至于解围这种事儿,都只能求助于他人。   “小九,她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能不能去帮她解一下围?”   “没问题。”   陆靳九点了点头,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眼间已经突破了重重包围,挡在了宋星晚前面。   广大的新闻媒体工作人员得见这一幕,纷纷将话筒堆到了陆靳九跟前:   “陆少,请问您和宋星晚小姐是什么关系?”   陆靳九摸了摸闪闪亮的紫色耳钻,痞里痞气地答:   “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想追她。你们可别缠着她问了,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   此话一出,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这会子,几乎所有的话筒都齐刷刷地对准了陆靳九。   陆靳九无奈地笑了笑,深知陆老爷子要是知晓了他竟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追求女人,铁定又是一顿毒打。   好在他皮厚,早就被打习惯了。   与此同时,顾南风见众人的焦点已经不在宋星晚身上,忙让随行而来的司机前去将她带出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包围圈。   宋星晚被悄悄带离媒体包围圈后,抬眸间就和霍云霆的视线对上了。   他好像清瘦了很多,脸颊两边是肉眼可见的凹陷,金丝眼镜下的那双深邃眼眸里的点点光华,亦被浓重的黑眼圈所掩盖。   可以见得,他过得应该不太好。   宋星晚悄然移开了视线,不敢继续和他对视下去。   就怕再多看一眼,她又要重蹈覆辙,沦陷在无望的爱意里...   见状,默默坐在红色超跑里的魅狐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倏然起身,捧着一束绚烂的满天星,径自朝宋星晚走去,“宋小姐,我看了今晚的全球直播,你真是太厉害了。”   “谢谢!”   宋星晚的脸上瞬间洋溢出灿烂的笑容,接过花束的瞬间,还深深地嗅了嗅花香,“对了魅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满天星?”   “老大让送的。快走吧,老大已经在别墅内摆上了一大桌庆功宴。”   “嗯。”   宋星晚重重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就上了魅狐的红色超跑。   “晚晚...危险!”   霍云霆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不管不顾地跟在超跑之后一阵猛追。   “阿霆,你给我停下!”   顾南风没想到霍云霆愈后居然还敢这么整,急得箭步上前,卯足了劲儿才勉强按住他:   “宋小姐是自愿跟那人走的,看得出他们似乎很熟,一般不会有危险。你现在要做的是迅速调节好心态,别激动,别动怒,手术刚做完没几天,准你出院就已经是破例了。你再这么作下去,早晚没命!”   “晚晚那样单纯,很容易被骗。”霍云霆双手紧攥成拳,不甘心地道。   而正在熟练地应付着媒体工作人员的陆靳九透过乌泱泱的人群,意外瞥见起码高了寻常男人大半个头的魅狐,再懒得接受媒体的提问,叫上霍云霆、顾南风二人,紧跟在魅狐的红色超跑后,一路狂飙。   魅狐察觉到了陆靳九等人一直尾随在后,来了一出高能炫技,三两下就甩掉了那“小尾巴”。   见陆靳九等人成功跟丢之后,他这才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心情愉悦地笑道:   “宋小姐,我的技术不错吧?”   宋星晚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心口处顿时泛起了一阵恶心,毫无预兆地干呕了起来。   “宋小姐,你怎么了?”   魅狐连忙将车停到了路边,关切地问。   宋星晚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柔声道:   “我没事,大概是有点晕车。”   “那我慢点开。”   魅狐面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他的车技就算是放眼全球,也是屈指可数的。   速度虽快,车内却稳当得很,宋星晚又怎么可能会晕车?   ……   另一边,远在M洲的国际商业巨鳄战寒爵看了全球时装大赛总决赛的转播之后,旋即掐灭了指间的烟,淡淡地身边的中山装男人说道:   “这个女孩儿,签了。如若她也愿意,明天就可以到DC驻华国临江分部报道。”   “这个女孩会不会太年轻了?DC女装一直是高端、品质、优雅的象征。这位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应该很难领悟Dbsp;   战寒爵不以为然,不容商榷地道:   “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她的想法不错。”   事实上,宋星晚今天在台上的这番话,时萦当年也说过。   他至今还记得她一边替他解着纽扣,一边嘟着嘴抱怨着扣子钉在了右边很不好解的温馨画面。   想起时萦,战寒爵那双冷光粼粼的眼眸中又一度溢满了思念...   十七年前,历经了整整八个月的家族集训之后,战寒爵满心欢喜地回到了临江他和时萦的爱巢,已然准备好了将她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   谁料,他们的爱巢早已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也已经不知所踪。   后来,听人说,时萦在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转身嫁给了凌云龙。   战寒爵很是不解,时萦怎么会突然嫁给他人,正寻思着找上门问个明白,却被告知时萦已于一周前死去。   为此,他还怒气腾腾地冲去凌宅,将凌云龙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凌云龙无力反抗,哀声向他求着饶:   “战爷,这事儿真不怪我。阿萦的死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孕期羊水栓塞这样的意外。若是可以的话,我真恨不得代替他们母子俩赴死。”   “孕期?她怀孕几个月了?”   战寒爵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连声音都开始带着明显的颤抖。   “七个月。”   “七个月?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   战寒爵怎么也想不明白,时萦为何会在他离开仅一个月后,怀上凌云龙的孩子。   “八个月前,阿萦住的房子突然起了一场大火。我那天恰好在周边办事,见房子起了火,就奋不顾身地将她从火海中带了出来。她哭着跟我说,你不要他了,我看她可怜,就在她情绪稍稍缓和过后,提出了求婚,她也欣然同意了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她?”   凌云龙小心翼翼地瞅着战寒爵的脸色,小声嘀咕道:   “这我哪里知道呀?我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就没听她提起过你。”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过得好不好?”   战寒爵心痛地无以复加,颓然地跪坐在凌云龙身侧,好似被无数幽黑的藤蔓所缚,一下子就被拽入了万丈深渊。   凌云龙点了点头:   “她过得挺好,成天都是乐呵呵的。有一回,她突然指着腿根上的红痣说,身上的红痣代表了上辈子未了的情缘。她还说,她一直坚信我和她在上辈子就有所牵绊。”   “……”   时萦身上的红痣,战寒爵自是见过的。   数个月前,也曾开玩笑跟她扯起了前世今生。   没想到,时萦竟把这一副说辞用到了凌云龙身上,这让他倍感痛苦和绝望...   正当他失魂落魄地打算离开凌宅之际,楼上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战寒爵瞬间警觉了起来,不顾凌云龙的阻拦,忙冲上了二楼,将尚在襁褓中的凌墨抱在了怀中。   “宝贝...你一定是我的宝贝,对不对?”   战寒爵激动不已,他见怀中的孩子这么的健康,一点儿也不像是早产儿。   这使得他开始怀疑凌云龙刚才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凌云龙刚刚说过,时萦死于羊水栓塞,而她肚子里七个月的男婴也没能保住。   既是如此,凌家为何会莫名多出一个婴儿?   此刻,凌云龙看上去也有一些紧张,面对战寒爵的质问,脸色都给吓青了。   为了圆谎,他只得强作镇定,偷偷拿出了一份锁在柜子里的领养证明,道:   “这孩子是我在仁禾医院领养的。时萦出事当日,这孩子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后就将她给丢弃在了医院的垃圾桶里,逃了。那时的我没办法接受时萦和孩子双双故去这样残忍的事实,索性就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女婴。”   为了让战寒爵相信凌墨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凌云龙还翻起了几日前的报纸,指着报纸上有关于仁禾医院弃婴的报道,煞有其事地道:   “报社那边原本是打算公开领养人的相关信息的,考虑到这类信息公开之后,对孩子并无好处,就隐藏了我的相关信息。”   听凌云龙这么一说,战寒爵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一直冲他笑的女婴交还给了凌云龙。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死心。   兀自去了一趟报社,深入了解了仁禾医院弃婴一事后,发现和凌云龙所说并无出入,这才彻底死了心。   他不知道的是,领养弃婴不过是凌云龙用以掩他耳目的手段。   领养了弃婴后,没两天他就将弃婴扔进了孤儿院,从此再也没有管过那可怜的小婴儿。   同年十月底,为疗情伤远赴M洲的战寒爵听闻凌云龙又有了一个孩子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凌云龙那个渣狗玩意儿千刀万剐。   他也曾打电话质问过凌云龙,为何会在时萦孕期内,出轨时萦的闺蜜华国当红影后苏毓。   凌云龙却将这口锅甩给了竞争对手,说什么竞争对手给他和苏毓下了药,二人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关系。   他原打算让苏毓打掉孩子,苏毓硬是不肯。   时萦遭逢意外之后,他见苏毓的肚子也一天天隆了起来,迫于无奈才娶的苏毓。   战寒爵对于凌云龙的说法始终持着怀疑的态度。   只是,当他听闻凌云龙说起时萦指着身上红痣谈起前世今生的那一段之后,便误以为时萦心里喜欢的人是凌云龙。   时萦喜欢的人,又或是她想要保护的人,战寒爵绝对不会去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心里有多么唾弃凌云龙,这么多年来,战寒爵愣是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   翌日,凌墨被崔更缠了一整天,终是耐着性子,教他如何解开困扰了他整个周末的数学难题。   自习课结束后,凌墨为了摆脱如同唐僧般喋喋不休念念叨叨十分聒噪的崔更,忙趁他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挎着单肩包,飞一般地冲出了一中校门。   不得不说,崔更缠人的功夫真是了得。   就像是有那什么社交牛逼症一样,也不顾凌墨有没有空,天天蹲在F班教室里等着她答疑解惑。   若是旁人,凌墨兴许早就扬起巴掌盖人后脑勺上。   可问题是,崔更对她一直十分偏爱,就像是宠女儿一样宠着她。   这使得外冷内热的她,始终没办法当着崔更的面说出任何一句重话。   听闻下课铃响,凌墨总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素来不爱说话。   对她而言,与其同崔更没完没了地谈着学术性问题,还不如躺被窝中睡个七荤八素。   想到终于能回去睡个好觉,凌墨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她前脚才跨出校门,便见傅云阙款款地向她走来,面上的笑容又迅速地垮了下来,薄红的檀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凌墨同学,一起去吃个饭?”   “……”   凌墨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停顿半刻后,她见傅云阙的脸上又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靥,这才特特问了一句:   “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嗯。”   傅云阙点了点头,旋即从裤兜中摸出了一条镶钻的皮筋,“这是你的皮筋吧?不日前,落医院手术室里了。”   凌墨眉心一蹙,意识到自己“圣手天医”的马甲好像快要捂不住了,矢口否认:   “这不是我的皮筋,你是不是认错了?”   “不可能认错,你快收下。皮筋上的镶钻,似乎全是真钻,这么贵重的东西,下次别丢了。” 168 受伤 “你们给我听好了,一会儿下车后务必听从我的指挥。凌墨那个小蹄子心眼多得很,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坐在面包车最为中心的车座上的林鲍向身边神情寡淡的男人借了根烟,一边叼着香烟,一边“唰”地一下站起身,对着面包车里的黑衣打手们一通叭叭。   众人纷纷侧目,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如同看傻子一般,透着几分讥诮。   林鲍未能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反手摸了摸坐在身边的黑衣打手光秃秃的脑门儿,“喂!小光头儿,下车后由你来打头阵。听到没?”   黑衣打手抬起那双满是煞气的眼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顿地道:   “再多嘴,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一只手?”   “哟嗬~小光头脾气还挺大!我告诉你,你们老板已经说了,这次的绑架行动由我来主导。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告诉你们老板,让你们老板惩处你。”   林鲍得了欧阳斌的允诺,这会子压根儿就没有将这群看上去人高马大的打手看在眼里。   “狗杂种,你给老子放尊重一点!”   光头打手眸光一凛,猛地抬起健硕的手臂,一把攥紧了林鲍的手腕,“咔擦”一声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旋即又伸出了一条腿,往他的膝盖弯处狠狠一踢,迫使他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带着防滑纹路的车板上。   “哎唷~”   林鲍没想到光头打手还敢对他动手,疼得连声哀嚎,“好小子!你要是再敢动本道一根毫毛,本道就画个符咒,咒诅你不得好死。”   光头打手一脚踹上了林鲍黑黄凹陷的脸颊,原打算再补上一脚,鉴于他还有点儿用处,这才作罢,只恶狠狠地龇着牙,撂下了一句狠话:   “闭嘴,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你...”   林鲍气得脸色发青,狠淬了一口嘴里带着血迹的痰,本想着给欧阳斌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管管这群毫无纪律可言的打手,却见光头打手已经从车座上抄起了棒球棍,心中一凛,胆儿一颤,这才放弃了同他们争长论短的想法。   他见光头打手已经坐回到了车座上,忙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随随便便寻了个其他空位,安安静静地坐下,再不敢随意指挥差遣旁人。   稍稍得空,林鲍这才开始琢磨,凭借着欧阳斌极其雄厚的实力,想要绑架凌墨,绝对不是难事儿。   既是如此,欧阳斌又何苦费尽心机地助他越狱,甚至还许诺他,干完这一票后,就将他送出境,并给予他五十万的报酬?   难道,欧阳斌钱多的没处花?   林鲍皱了皱眉,就连他自个儿都觉得欧阳斌就算钱多得没处花,也不可能花在他这么一个江湖神棍身上。   又或许,是苏毓顾念着旧情,跑去寻欧阳斌,让欧阳斌出手帮的他?   林鲍又摇了摇头,总感觉苏毓这个自私狠辣的臭婆娘不可能对他这么好。   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儿,林鲍明显有些倦了。   他寻思着,这么多打手在场,这次的绑架行动,他只消走走过场就行,轻松得很。   虽说五十万确实少了点儿,但塞塞牙缝还是够够的。   拿到报酬后,他势必要先去睡上几个女人,再考虑出境的问题。   想到即将就能够沾到女人的身体,他浊黄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成了两道缝,乐得忘乎所以,转眼儿就忘了被光头打手狠踹两脚的痛,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哼起了“情妹妹情哥哥”之类的歌儿。   事实上,欧阳斌之所以处心积虑地助林鲍越狱,还给予这么丰厚的报酬要他参与绑架凌墨的计划,不过是将他当成了一个俨人耳目的幌子。   这样一来,等凌墨出事之后,便可将所有罪责推至林鲍这个替罪羊的身上。   到时候就算是李元懿对他有所怀疑,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一口咬定凌墨遇险一事和他有关。   如此,他既可轻轻松松安抚苏毓焦躁的情绪,还能让李元懿抓不着把柄...   另一边,凌墨洗漱完毕后,随意换上了一身运动装,便准备出门晨跑。   考虑到昨夜刚被甩也甩不掉的媒体娱记偷拍了上百张和傅云阙共进晚餐的同框照,凌墨更加抵触那群几乎是全天蹲守在凌宅外的媒体娱记。   “砰”的一声关上了凌宅大门后,转而便从凌宅侧门处悄摸摸地溜了出去。   秦北冥不知凌墨今儿个突然改了路径,在凌宅外停好车后,便兀自再正门方向的铁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她。   一般情况下,凌墨出门晨跑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六点半。   眼下,转眼都快七点了,这小丫头怎么还没出来?   秦北冥总觉得有些心慌,踟躇再三,终于给凌墨拨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秦北冥这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沉声问:   “还没睡醒?”   尚未听得凌墨的回复,秦北冥就听闻听筒的那一头林鲍尤为张狂的叫嚣声。   意识到凌墨极有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他连声追问道:   “墨墨,你现在在哪?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我没事,不过是一群小喽啰。等我干趴他们,再给你回电。”   凌墨挂断电话后,冷眼扫视着周遭十来个黑衣打手,最后才将视线落定在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的林鲍。   她挑了挑眉,斜勾起了唇角,话语中透露着淡淡的讥讽:   “手下败将,赶着来送死?”   “小蹄子,大祸临头还是这么嚣张!看本道今天不玩死你!”   林鲍猥琐的眸光细细地打量着身材颀长的凌墨,纵她穿得十分严实,他依旧可以脑补出她光着那两条大长腿的性感模样。   话音一落,他便压低了声,同身边的黑衣打手提议道:   “你们老板说了,只要不伤她性命,随便我们对她做什么。不若,咱先玩玩这小蹄子,等玩过瘾了,再将她带到指定地点?”   光头打手冷睨了一眼谄媚笑着的林鲍,不容商榷地道:   “不得节外生枝。若是完不成任务,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这么俊俏的妞儿,你们当真不心动?”   林鲍略显鄙夷地嗤了一声,心下腹诽着这群黑衣变态男绝壁是功能障碍,要不然又怎会放着这样的绝世大美女不玩?   光头打手懒得搭理林鲍,郑重其事地叮嘱着他身边带着钢铁臂铠的黑衣打手:   “AK44,你去西边,堵住她的退路。你我分两头包抄,争取一举拿下她。”   “好。”   AK44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带上了五位打手,迅速地蹿至凌墨西边方位。   “欧阳斌派你们来的?”   凌墨瞅着这群打手里的两位熟面孔,冷冷地问道。   “凌小姐,得罪了。”   光头打手深谙着“反派死于话多”的铁律,并不打算回答凌墨的疑问,一个跨步,冲到了凌墨的右手边方位。   与此同时,凌墨左手边方位的AK44亦完成了包抄,戴有臂铠的孔武手臂已然朝着凌墨纤细的身体抓来。   见状,凌墨猛地后仰着身子,以避开左右两边的同时攻击。   等他们二人距她仅一臂之遥的时候,凌墨突然出手,两掌纷纷摁在了这俩人的后脑勺上,卯足了劲儿往里挤压,直至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下一瞬,这俩打手的前额上纷纷现出了一个浅红色大包,还有一人的额角处还淌出了汩汩的鲜血。   “艹!大家一起上!”   光头打手挂了彩,抹了一把额上的鲜血,鼻翼因过于猛烈的喘息而大张大合着,看上去尤为可怖。   “自不量力!”   凌墨眸中戾气迭起,闪身之际指间数枚明晃晃地银针尽数飞出,“哧哧哧”数声毫不预兆地扎入了朝她迎面扑来的六位打手眼球中。   “啊!”   中招的打手们痛苦地哀嚎着,双手紧张地捻着眼球上的银针,既不敢贸然拔出,又担忧眼球经此暴击,往后就将与黑暗常伴。   光头打手见状,再不敢怠慢,抡起了搁置在一旁的棒球棍,呼啸着朝着凌墨的脑袋而来。   凌墨疾速地弯下了腰,灵活地从光头打手的臂弯下绕过,一脚重踹在他的脊椎骨上,直接将他踹趴在地。   然而,光头打手好似不惧疼痛一般,来了个懒驴打滚,又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龇牙咧嘴地朝着凌墨猛冲而来。   凌墨手腕一翻,指间最后两枚银针脱手而出。   银针的速度极快,在朝阳的照耀下,好似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愣愣地扎进了光头打手的眉心。   光头打手惨叫一声,健硕的身躯“砰”地一声,朝后面倒去。   凌墨睇了一眼好似昏死过去的光头打手,倏然凌空而起,来了一记扫堂腿,放倒了除AK44之外的其他打手。   她的出手尤为利落,不过是十来分钟,便轻而易举地打趴了十来位身材魁梧,且身手不凡的壮汉。   林鲍完全没料到凌墨的武力值居然彪悍到了这种程度,一改方才的嚣张气焰,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制的小弓箭,颤巍巍地道:   “女侠,放小的一条生路吧!小的和你无冤无仇,不过是受了欧阳斌那个老匹夫的指使,不得已之下,才会来蹚这趟浑水。小的已经知错了,只要你肯饶过我,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规规矩矩做个良民。”   “就这么点儿本事?”   凌墨斜睨着吓得双腿发颤的林鲍,一脚踩在了光头打手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   她未曾注意到的是,光头打手额角处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而他眉心中那枚银针,亦于悄无声息之间化为了齑粉。   与此同时,AK44身上的伤口亦好得七七八八。   他们二人相视了一眼,趁凌墨不察,遽然起身,纷纷抄起了手边的棒球棍,朝着凌墨腹部抡去。   凌墨没想到这两人的战斗力这样彪悍,急退了一步,忙不迭地将一位晕死在地的打手扛起,并将之最为自己的人肉铠甲。   结果,“砰砰”两声闷响,被她当作人肉铠甲的打手就这么被爆了头。   血溅了她一身,在她白色的运动服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凌墨利落地将当场毙命的打手扔下,抬眸间才注意到光头打手额角处以及眉间的伤口已然愈合。   意识到这两位打手带有异能,凌墨冷不丁地低咒了一声,眉头亦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面对拥有着自愈能力的异能者,若是不能一击致命,战斗时间就将被无限延长。   到时候,等她体力耗尽,一切就全完了。   思及此,凌墨只得发了狠,全神贯注地应对着这两位带着异能,战斗力、生命力双强的高能打手。   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暇顾及鼠窜在一旁,默默观战的林鲍。   林鲍得见了凌墨以一打十的震撼场面,本打算趁她不备悄悄溜走。   转念一想,他要是逃了,就没法得到欧阳斌许诺他的五十万报酬。   斟酌再三,为了即将到手的钱财,林鲍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趁凌墨正在同倆打手缠斗之际,闭着眼儿,朝着凌墨的胸口处射去了一箭。   “墨墨,小心!”   秦北冥好不容易才寻到凌墨的踪迹,得见林鲍袖管中的箭羽已然朝着凌墨胸口射去,不管不顾地飞身上前,生生地替她挨上了一箭。   “三爷...”   凌墨惊愕地扶住了朝她飞奔而来的秦北冥,怔怔地瞅着他胸口处晕染开来的血渍,心慌到了极点。   “我没事。”   秦北冥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哧”的一声拔出了正中他胸口的箭羽。   尽管鲜血已经将他的衣服染透,他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凌墨身前,同左右夹击而来的俩异能者缠斗在了一块儿。   “三爷,这里交给我,你先走!”   凌墨放心不下秦北冥的伤,频频分神。   秦北冥深怕凌墨被异能者所伤,将手中的箭羽交至她手中,并将她往身后的方向推去,“你去对付放箭那人,这里有我。”   “可...”   凌墨忧心忡忡地望着秦北冥染血的衬衫,不算让他为了自己分神,只得转身应付林鲍。   许是因为过度的担忧,她变得尤为的暴躁。   逮着林鲍,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箭羽朝着他的心口处扎去。   “饶命!饶命!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林鲍挨了一箭后,尚还留有一口余气。   意识到凌墨动了杀心,他吓得差点儿哭出声。   “我素来不爱杀戮,奈何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凌墨深吸了一口气,倏然拔出了林鲍胸口处的箭羽,转而又狠狠地扎了下去,“去死!” 169 三爷被公主抱了 “女侠饶命,放我一条生路!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鲍双手紧攥着箭身,浑浊发黄的眼睛里流泻出噬骨的恐惧和悔恨。   早知道他会命丧于此,就算是给他百万千万,他都不该来的。   早知道凌墨发起狠来,他就算是心有不甘,也绝不敢上前挑衅一二。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等他晓得自己根本不是凌墨的对手之时,生命也即将走到的尽头。   凌墨倏地松了手,冷冷地睨着气息愈发微弱,面色亦愈发灰白的林鲍,见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只淡淡地道了一句:   “你知道的未免太迟了。”   “……”   林鲍抿了抿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喉头艰难地动了动。   然而他刚一开口,暗红的鲜血便疯狂地从唇齿间盈溢而出,而他渐渐扩大的瞳孔里,亦飞快地闪过这几十年来的暮暮朝朝...   二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临江市下辖县区里的小乡村里跟着一位老鞋匠学艺的愣头青。   老鞋匠可怜他父母双亡,又见他干事十分勤快,再加上老鞋匠膝下只有一女,索性就将他收做了干儿子。   刚开始,他尚还能勤恳本分地做着老鞋匠交代他的事儿。   直到有一日,无意间瞥见老鞋匠的独女苏毓在院子里的水缸前搓澡,少女曼妙的身姿使得他心猿意马,单纯的心思亦因这本不该有的情欲而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靠着偷盗苏毓的贴身衣物度日的。   每个孤寂难熬的夜晚,他都会悄然地潜入苏毓的闺房,偷偷地躲在她床底下,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天晚上,老鞋匠去县区采办,因暴雨未能及时赶回。   他照例溜入了苏毓的闺房,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底下,静待着苏毓回屋。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苏毓居然带着村头卖烧饼的铁牛进了屋。   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苏毓反手插上了门闩之后,竟如饥似渴地将身材健硕的铁牛扑到了床上...   林鲍双手紧攥成拳,强忍着将铁牛碎尸万段的冲动,愣是在床底下,听了一整夜的摇床声。   在这之前,村里头的寡妇们就常常在苏毓的背后嚼舌根,说什么苏毓的骚劲和她妈有的一拼。   还说什么她妈当初就是偷了汉子,不小心怀上了身孕,被苏鞋匠发现之后,撇下了年仅六七岁的苏毓,连夜逃亡的。   刚开始林鲍每每听到这些言论,都会气得撸起袖子冲上前,要同这群碎嘴的婆娘干架。   此时此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关于苏毓的传闻全是真的。   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实则是人尽可夫的荡妇,林鲍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翌日,林鲍因见过了苏毓那般放荡的一面,和她照面时,只将头垂得低低的,甚至懒得同她说话。   不成想,苏毓察觉到了他的反常之处,双手往蛮腰上一搭,浑然天成的媚眼往林鲍脸上一斜,开门见山地道:   “哥,你还是个雏儿吧?要不要同我试试男女间能让人醉生梦死的那档子事儿?”   “毓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哥!”林鲍理智还在,忿忿然地道。   “又不是亲哥...再说了,你不是总喜欢躲在我床底下偷窥着我的一举一动吗?这会子给你机会,你倒不知道珍惜,真是个榆木脑袋!”   “你知道?!”   林鲍的脸“唰”地一下子红透,尴尬地只想要快些逃离。   苏毓看出了他的窘迫,索性一手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拖入了闺房中,“爸不在家,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什...什么意思?”   林鲍结结巴巴地问,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想到苏毓丰满曼妙的身体,便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冲动...   自那以后,他和苏毓就时常腻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和苏毓醉生梦死的那段时间,确实可以称得上他这辈子最为欢愉的时刻。   可惜好景不长,老鞋匠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寻常的关系。   犹记得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老鞋匠手持着铁锹,大脚踹开了苏毓的闺房,对着正在床上“打”得火热的苏毓和林鲍一顿痛骂。   林鲍吓得直接跪在了老鞋匠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乞求着老鞋匠原谅他这一回,并承诺从今往后一定会善待苏毓。   老鞋匠却因自身的遭遇,久久不得释怀。   他这辈子最最痛恨的,就是他那个怀了野男人身孕当夜跑掉的臭婆娘。   因此,当他意识到他的宝贝闺女和那臭婆娘一般放荡时,血压直接飙高了几个度。   还没走出苏毓的房间,两眼一黑,就重重地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老鞋匠死后,林鲍和苏毓二人顶不住流言蜚语,只好收起了行囊,背井离乡去往临江打拼。   刚到临江那会子,林鲍白天洗盘子,晚上又跑去商业街发传单,省吃俭用只为早点攒够钱将苏毓娶进门。   而苏毓过得也并不如意。   做过舞女,当过小姐,还在夜总会里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夜场陪酒女郎。   三年后,林鲍已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摇身一变成了知天命,懂风水,擅奇门遁甲之术的高级神棍。   当他将积攒下来的二十万交到苏毓手中,准备向她求婚之际,苏毓却说自己在夜总会上遇到了一个导演。   那导演答应了她,要带她进军娱乐圈。   为了前途着想,苏毓拒绝了林鲍的求婚,也断绝了和林鲍的往来。   虽然那位导演纯粹是想要白嫖,才会允诺苏毓给够她影视资源,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为苏毓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自那之后,她便凭着浑然天成的骚浪劲儿,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导演。   不过她的行为很快就遭到了导演太太团的敌视,刚刚小火了一阵儿就遭遇了全面封杀...   林鲍和苏毓再度碰面之时,苏毓已经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   而混得远不如苏毓的林鲍几经社会的毒打之后,性情大变,市侩气与日俱增。   见苏毓好似是对凌云龙动了真情,他便以他们的过往威胁着她,要她定期给他寄来封口费。   不止如此,每次会面的时候,他还逼着她同他发生关系。   说是逼迫,实际上有点牵强了。   因为每一次他们的亲密接触,苏毓的配合度都很高...   回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林鲍突然在想,如果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并未窥到在院中洗浴的苏毓,他是不是也可以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平淡日子?   思及此,林鲍浑浊的眼眸中悄然地挂下了两行浊泪...   凌墨知他气息已断,不再停留,径自朝着已经将欧阳斌手下两位身负异能的顶级打手彻底打趴的秦北冥走去。   “三爷,我送你去医院。”   她忧心忡忡地瞅着秦北冥血迹涔涔的上衣,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深怕他转眼就晕死了过去。   “我没事。”   秦北冥摇了摇头,压根儿没有上医院治疗的打算。   一般而言,去医院挂号都是需要实名登记的。   就算不需要实名登记,他那位城府颇深的小妈也极有可能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他身负重伤一事。   倘若那女人要是将他身负重伤一事传了出去,并大肆渲染身染恶疾的他遭遇重创恐命不久矣,势必又要引起一波集团内部的动乱。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   凌墨明显能感觉到,秦北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下愈发着急。   “不过是一点儿小伤,不打紧。”   秦北冥缓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又打了个电话,让人火速前来处理这些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地的黑衣打手,顺势命人将林鲍的尸体扔到欧阳斌床上。   凌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作势欲将他送去医院,“三爷,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先去医院,其他事我来解决。”   “我不想去医院。你要是方便的话,随便帮我包扎一下就好。过会儿,我再让老史给我开点药就行了。”   “……”   凌墨很想要问问他,为何不肯去医院。   不过她向来不喜欢打探他人的隐私,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卯足了劲儿将秦北冥打横抱了起来,“你要是不想去医院的话,那就先同我回凌宅吧。我房间里有一些急救药品,我先给你紧急处理一下。”   秦北冥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公主抱了,一时间没能缓过心神,耳根红似朝阳。   “墨墨,我自己走。”   虽然他很享受凌墨此刻的关心,但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又哪里能让她这么抱着自己?   再说了,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轻轻一碰就要红一大片。   要是将他从江边一路抱回凌宅,她那纤细的胳膊怕是要给累折了吧?!   “你确定你能行?”   凌墨将秦北冥放下之后,稍稍地移开了身子,见没了她的身体当做支撑的秦北冥一个趔趄差点儿重摔在地,她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扛起,快步往凌宅的方向走去。   约莫五分钟之后,脚程极快的凌墨就已经将他平稳地放至在她的床上。   “现在感觉如何?”   凌墨紧掩上卧室的房门后,旋即又给他倒了杯水。   秦北冥本想告诉她,这么点儿小伤他还能挺得住。   可转念一想,凌墨似乎对老弱病残等弱势群体更具耐心,沉思了片晌后,他终是轻启了薄唇,低低地道:   “有点疼。”   “先把回神丹吃了,我这就给你处理伤口。”   凌墨瞅着面色发白的秦北冥,很想问问他为何会不顾一切赶来救她。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虽十分慢热,恋商也低到了一定的境界,但还是感受到了秦北冥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将到了嘴边的话问出口。   她有些担忧秦北冥若坦白了对她的心意,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经历了一家子的背叛以及看清了梁非凡的真面目之后,她的确十分惧怕自己的真心到头来又被狠狠地踩在地上践踏。   久而久之,为了保护自己,她只好以极致的冷漠作为武装,尽可能不让大家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三哥,你身上的衣服和伤口都黏连到了一起。我现在必须先帮你把衣服脱了,要是很疼的话,吱一声。”   凌墨尽可能地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全神贯注地盯着秦北冥的伤口,手中的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着他胸口处早已被血迹浸透的衬衣布料。   “能不能不脱衣服?”   秦北冥有些局促地捂着胸口,心口处如同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   紧张的情绪愈演愈烈,使得他完全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只顾着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脱衣服怎么处理伤口?”   凌墨扬了扬眉,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将他的上衣扒去,复而又取来了镊子,小心翼翼地挑出了混在伤口中的布料。   秦北冥感受到身体一凉,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闷闷出声:   “如果留疤了,别嫌我丑。” 170 三爷发病 “好。”秦北冥缓声应下。   即便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身体有些酸麻,还是一动不动地绷着,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给正全神贯注帮他处理伤口的凌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凌墨完全处理好伤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腿也给压麻了。   稍稍活动了一小会儿后,察觉到秦北冥仍维持着一个姿势,连声问道:   “三爷,你的身体怎么绷得那样紧?稍微放松一下,免得压迫到伤口。”   “遵命,小凌医生。”   秦北冥眸色微动,随口附和着。   “……”   凌墨因着秦北冥的称呼,差点没笑岔气儿。   看不出,他还挺有礼貌的。   继上次在滑雪场唤她“凌老师”之后,今儿个居然又改口叫她“凌医生”。   按照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她兴许三百六十行都能挨个做一遍。   秦北冥瞅着凌墨笑眼弯弯的模样,好似被感染了一般,紧绷的身体也缓缓地松弛了下来,“小凌医生师从何处?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事。”   “我如果说,我掉进了异度空间,在异度空间度过了漫长的岁月,你愿意信吗?”   “你说什么我都信。”   秦北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正想接着问下去,凌墨已经坐回了床边,手拿着纤尘不染的纱布,亦欲帮他包扎伤口。   他心下暗忖着凌墨可能并不想谈及有关于“异度空间”的事,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总之,不论她经历了什么,亦或是身上还藏了多少秘密,都不会影响到他对她的喜欢。   “三爷,你试着慢慢起身,尽可能地挺直上半身,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亟需包扎。”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许是起身时没控制住力道起猛了,身体坐正的那一霎,竟不小心碰到了凌墨微微抿着的唇。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居然会来上这么一出,惊愕地抬起双眼,疑惑不解地打量着秦北冥无限放大的俊脸,意图从他深邃的眼眸中探得他此刻的想法。   四目相对,秦北冥的心跳明显快了好几倍。   感受到她冗长的羽睫在他脸颊上滑过,他只觉浑身一阵酥麻,脑袋里亦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期。   等他想要加深这个意外之吻的时候,凌墨已经别过了脸。   “你故意的?”她看上去有些羞赧,说话时的语气带着微微的恼意。   秦北冥也下意识地后仰着身体,紧张到结巴的程度,“不...不是故意的,躺久了身体有些麻,坐起时太过用力了。”   “嗯...”   凌墨见他说得合情合理,倒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麻利地替他包扎好伤口之后,便急急地转过身,企图等自己脸上的热度稍稍褪去后,再同他唠唠近期的饮食禁忌。   而秦北冥仍在回味着刚才那个突然却又带着十分甜的吻,他轻轻地触着自己薄薄的唇瓣,好似唇齿间还残留着她香甜的气息,一时间心猿意马,乐得忘乎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眷眷不舍地回过神,遂又慎重其事地补上了一句:   “墨墨,我想...想要对你负责。”   “刚才只是一个意外,不需要负责的。”   凌墨心下暗忖着,这要是搁在以前,但凡有人敢吻她,她铁定抡起拳头打的人满地找牙。   只是,她似乎独独对秦北冥下不了手。   也许是因为秦北冥冒死相救的行为已经彻底打动了她。   又或许,在她心中,他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   秦北冥又一度被凌墨所拒,本想着不再提这茬儿,突然想到在去往机场的路上陈虢对他说的那番话,又想到了凌墨和傅云阙的同框照,瞬间鼓起了勇气,进一步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夺了我的初吻之后,就不想对我负责了?”   “你莫不是记岔了?上一次你也说那是你的初吻。真不知道你嘴里的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凌墨一板一眼地说着,眨眼间竟忽略了他们二人正在讨论的话题是这么的暧昧。   “初吻是你,第二次也是你。”   秦北冥的语气显得有些幽怨,他特特地拉高了被单,活像是被渣女渣过之后弱小无助的小菜鸡。   凌墨瞧着秦北冥眼巴巴盯着她的可爱模样,哑然失笑:   “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两个吻,这么较真做什么?”   “所以,你这是想渣我的意思?”   “三爷,你未免太不讲理了。方才明明是你先动的嘴,怎么还要我负责?”   凌墨将消炎药给秦北冥递了过去,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弄清楚她对秦北冥的感觉究竟算不算喜欢。   在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她不想要草率地给出答案。   秦北冥扫了眼凌墨手里花花绿绿的一把药,淡淡道:   “苦。我不吃。”   “矫情。”   凌墨二话不说,一手摁着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已经将花花绿绿的一把药塞进了他的嘴里,“不许吐出来。”   “……”   秦北冥好似当真被他唬住了一般,机械性地咀嚼着口中那一大把苦兮兮的药。   “你不是嫌苦?怎么还把药丸外的糖衣嚼碎了?”凌墨有些无奈地看着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子幼稚劲儿的秦北冥,忙将床头柜上的开水给他递去。   “但凡是你喂的,我自是要细细品尝。”   秦北冥接过了水杯,乖顺地喝了两口。   他本想一鼓作气,接着问她究竟打不打算对他负责。   正欲开口之际,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的不对劲起来,只得抿紧了唇瓣,遽然噤了声。   原以为闭目休憩几分钟,他的状态会有所好转,不成想再度睁眼之际,看人居然都带着重影。   意识到自身即将发病,秦北冥的神情骤然凝重了起来,“墨墨,可否给我找件我能穿的衣服?天已大亮,要是等众人转醒,发现我在你的卧室中躺着,怕是要污了你的清誉。”   “你不必担心。除了田妈,没有人会来敲我的房门。”   秦北冥摇了摇头,煞有其事地道:“我这么大一个人藏在你的卧室中,始终不太妥当。再说,我还有要事在身,也不便在这儿多做逗留。”   “好吧。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找件你能穿的衣服。”   见他执意要走,凌墨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拉开衣柜就是一通翻找。   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她才挑出了一件带着嘻哈风的大码T恤。   “三爷,要不试试这件?”   凌墨将手中的黑色T恤在他眼前摊开,兀自说道: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就问福伯或者刘叔借上一件。要是穿不惯T恤,我也可以顺上一件我爸的衣服,暂时来应应急。”   “我看着挺合适。”   秦北冥接过凌墨手中的大码T恤,二话不说,直接就往身上套。   原以为会挺合身,可穿在自己身上之后,却成了紧梆梆的紧身衣。   “三爷,这衣服好像太小了。你先换下,我去给你找一件大一些的。”凌墨瞅着秦北冥好似要炸裂开来的胸肌,有些头疼地道。   “不用。我有洁癖,穿不了别人的衣服。”   秦北冥如是说着,正想推门而出,深黑色的瞳孔突然好似变异了一般,遽然间往边缘处扩了一整圈儿。   凌墨上一回得见他这般模样,还是在他完全丧失理智的发病期间。   难不成,他又要发病了?   想到秦北冥发病时的可怕模样,凌墨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此刻,秦北冥也只想快些离开凌宅,免得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然而,他的手还未触及门把手,不知怎的,好似触电了一般缩了回来。   怔怔地对着卧室房门愣了好一会儿,转身之际,他好似变了个人一样,直愣愣地朝着凌墨逼近,直至将她逼着墙角。   “三爷...你...”   “你看起来...很好吃。”秦北冥俯下身,深嗅着她身上的香甜气息,下一瞬直接将她抱上了床。   “你做什么?”   凌墨警惕地捂紧了衣领,另一只手,已经朝着药箱里的针具探去。   秦北冥置若罔闻,单膝跪在床沿上,死死地摁住了她的腰肢,好似在琢磨着该从何处下手好一些。   “三爷,你冷静一点,千万别被心魔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智。”   “别说话。”   秦北冥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为了不让自己因她的声音而分神,倏然俯下身,不偏不倚地噙住了她的唇。   “你要是再不放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凌墨被他凶狠地咬了一口,唇齿间盈满了血腥气。   饶是嘴里撂着狠话,指间的银针依旧没往他死穴处扎。   “果真好吃。”   秦北冥依旧没能听清凌墨所言,稍稍直起了身,回味着她弥漫着药香气的血液,整个人飘飘然,如坠云间。   察觉到凌墨挣扎得厉害,索性将她的双手固定在了头顶之上,又一次地咬上了她的唇。   他咬得很用力,分秒间就扎破了她的皮肉。   “三爷,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咬?”   眼见着反抗不过,凌墨只得尽可能地抻长了脖子,示意他别再咬她的唇,脖子上血厚,耐咬。   秦北冥垂眸扫了眼她白皙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感受到大量的鲜血在口中弥散开来,他焦躁的情绪亦在须臾间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也正是因为情绪上的放松,他才注意到,凌墨香软的身体似乎也十分的诱人...   不可控地动了欲念之后,他压根儿没想过放过她。   满脑子都是将她直接占为己有的可怕想法。   “秦北冥,你不要得寸进尺!”   满脑子都是将她直接占为己有的可怕想法。“秦北冥,你不要得寸进尺!” 171 凌甜回归 想法几经发酵后,内心深处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来。   正如此刻的秦北冥,一边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凭着最后的理智试图着将凌墨推开。   另一方面,他又不舍得就这么放她走。   每每松开手的瞬间,总会突然反悔,将双膝死死地顶在她身侧,使得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秦北冥,你放开!”   凌墨皱了皱眉,几度拨开了他愈发不规矩的手。   可让她愈发气闷的是,他不仅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甚至还开始撕扯起了她的衣物。   “秦北冥,你混蛋!”   凌墨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之后,又气又恼,再顾不得那么许多,对着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早知道发病中的他这么危险,她就该随身携带着防狼喷雾之类的玩意儿。   现在倒好,仅凭手中的银针,她哪里应付得了他?   即便他们二人的身手旗鼓相当,但他们体格上的悬殊差距,就注定了凌墨势必会出于弱势的一方。   平素里,秦北冥自然不会胡来。可发病期间的他,就像是被激怒了的狂躁猛兽,完全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   “秦北冥,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挣扎了好一会儿,凌墨的体力透支得有些厉害。   因着自己的没用,她气得双眼发红,本就不怎么好的情绪亦于须臾间濒临全面的崩溃。   秦北冥怔怔地瞅着瞬间不动弹了的凌墨,看着她可怜兮兮一副要哭了的模样,瞬间清醒了过来。   “墨墨...”   他晃了晃剧痛不已的脑袋,赶忙松开了身前的凌墨,反射性地后退了几步,急声道:   “快走!”   没了秦北冥的桎梏,凌墨倏地从床上坐起。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就着急忙慌地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秦北冥极力地克制着自身的欲望,却还是不可控地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抓回。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阔步行至药箱前,随手抓了一支针管,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大腿扎去。   下一瞬,针管“哧”的一声刺破了他已然褶皱不堪的西装裤,殷红的鲜血于须臾间蔓延开来。   “你...”   闻声,凌墨回头看了眼站在光影中狠狠地扎着自己大腿的秦北冥,刚搭上门把手的纤纤细手,又鬼使神差地收了回来。   显而易见,秦北冥的情况明显要比上次发病来得棘手。   她要是不管不顾地逃了出去,留他一人在屋中指不定还会发生更为危险的事。   再者,秦北冥明明就是为了救她,替她挡去了致命的伤害后,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又怎么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无情无义地撇下他?   如是一想,凌墨终是鼓起了勇气,径自朝他走去。   “三爷,你别紧张。先把针管放下,别这么伤害自己。”   她试着夺过秦北冥手中的针管,不成想,却被他一把推开。   “快走!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秦北冥因着极度的痛苦,单膝磕在了地上,低哑的声色带着明显的颤意。   凌墨看着大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的秦北冥,不知怎的,居然觉得有些心疼此刻颓废且无力的他。   她缓缓地蹲下身,毫不犹豫地用银针划破了脖颈,声色平淡地道:   “来咬。”   “出去!”   秦北冥见状,气恼地暴吼了一声,深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手中的针管又一度地扎向了自己的大腿。   “听话,先把针管给我。”   凌墨前倾着身子,趁他稍有松懈之意,赶忙抢下了他手中的针管,并反手朝着门口的方向扔去。   “墨墨,你别这样,我不想伤害你。”   “不过是掉点血,哪里算得上伤害?”   凌墨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轻声细语地道:   “来吧,别墨迹。”   别看她面上还算镇定,心底里已经慌到了不行。   她并不了解秦北冥的病症,也不知道他发病后会对她做些什么。   她只知道要是就这么将他抛下,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恨死眼下自私怯懦的自己。   许是嗅到了凌墨身上带着药香气的血液,秦北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扑了上去,将她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对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凌墨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这回她并没有推开他。   与此同时,经由超神竞技城秘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改造过后的凌甜已经回到了凌宅之中。   她蹬着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穿上了一件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性感抹胸短裙,气场方面明显足了不少。   听闻凌墨卧室里的动静,出于好奇,她索性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蹑手蹑脚地走至门前,并大着胆子旋开了门把手。   透过仅一指宽的门缝,得见凌墨正被一个男人压倒在地,凌甜惊讶地瞪圆了眼。   她原以为凌墨对这档子事儿没什么兴趣,想不到几天没见,凌墨居然胆大到将男人带到了家中。   真真是不知廉耻!   不过,凌甜更为好奇的是,这个男人是谁?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正脸,但从身形上看,像极了一中校医室里那位一身假名牌的小秦医助。   啧...   意识到凌墨当真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出息的秦北冥搞在了一块,凌甜的脸上骤然间多了一丝鄙夷之色。   默不作声地录了一段小视频之后,她又暗戳戳地掩上了房门,扭着纤纤细腰,回了自己的房间。   ------题外话------   宝贝们国庆快乐哦~   在路上堵了大半天,来不及码字嘞~   字少,凑合看哈哈哈(?ω?)hiahiahia 172 收拾欧阳斌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的光景,秦北冥的眸色渐渐恢复了清明。   正所谓病去如抽丝,身上莫名的疼痛感消失之后,他的情绪亦不再似方才那样狂躁。   垂眸看向被自己压在地上,清冷卓绝的脸色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凌墨,秦北冥紧抿着薄唇,意识到发病时的自己又一次地伤害了她,心下郁猝不已。   “抱歉...”   秦北冥忙松开被自己桎梏在怀的凌墨,指尖轻触着她脖颈上染着点点血迹的牙印,英挺的剑眉不自觉地蹙起。   凌墨瞅着秦北冥的疯魔劲儿已过,暗自松了口气。   她有些艰难地从地上坐起,轻掩着身上被她扯得不像样子的运动上衣,话语间不见丝毫的埋怨,“小事儿,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秦北冥看着凌墨被他咬破皮的唇,深邃的眸光又停留在她原本白皙现在却染满血迹的脖颈上,声色愈发喑哑:   “为什么不走?”   凌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先去床上坐着。你腿上的伤还有你胸口处崩裂的伤,都需要处理一下,不然很容易发炎。”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因为,我坚信即便是在理智全失的情况下,你也不会轻易伤害到我。”凌墨声音极轻,却说得极为坚定。   “连我都不相信自己,你竟说相信我?”   “你在嘀咕什么?”   凌墨见秦北冥迟迟不肯坐下,索性拿来了用以紧急消炎的外敷药水,缓声问道:   “还不坐下?你这么站着,我不好上药。”   “墨墨,对不起。”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被他这么对待之后,居然还这样关心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以致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凌墨的出现,他的生活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   他的性子变得愈发的柔和,而他对于自己的病情也因为她的感染,而变得更加乐观。   可惜,今次突如其来的发病,彻底打碎了他对未来的畅想,使得他不得不开始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他的病终究还是无药可医。   他也极有可能如同坊间传闻那般,始终活不过25岁。   既是如此,他又怎么能自私自利地为了一时的欢愉,将凌墨一并拖下泥潭?   此时此刻,秦北冥倒是觉得,凌墨的慢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错不在你,你完全没必要向我道歉。若真要细究起来,你今儿个之所以会发病,还是因为我的缘故。要不是为了给我挡箭,你就不会受伤。若是没有受伤,指不定就不会发病。”   凌墨察觉到秦北冥的情绪不大对劲,想要出言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过去的那些年,她只会藏起所有的情绪一个人慢慢的消化。   故而需要她敞开内心表达的时候,反倒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话音一落,凌墨又觉得自己好似没有安慰到点上,索性转移了话题:   “三爷,要不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先给你紧急处理一下崩裂的伤口。”   秦北冥扫了眼胸口处又一度晕染开来的血迹,这才发觉胸口处的伤正在隐隐作痛。   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凌墨所言百依百顺。   系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绷掉了的腰带,他便径自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正打算叫凌墨下楼吃早餐的田妈顺手推开凌墨的房门后,得见屋里头站着一高大魁梧的男人后,“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的反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有可能会给凌墨造成麻烦后,赶紧捂住了口鼻,神叨叨地进了屋,反手将房门给掩得紧紧的。   “大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妈虎视眈眈地打量着秦北冥,俨然将他当成了洪水猛兽。   得见凌墨的脖颈上惊现出好几个牙印,田妈更是慌得失了神,“大小姐,你的脖子怎么了?是不是这个流氓登徒子咬出来的?”   “田妈,我没事。他是我们学校的医助,今天早上我在晨跑的时候,遇上了一堆歹徒,他为了救我这才受的伤。我寻思着我房里有药,就将他带了回来。”   凌墨见田妈如同发怒的母鸡一样,好似下一瞬就要扑棱着翅膀同秦北冥决一死战,赶忙解释道。   “啊?歹徒?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歹徒?!”   田妈大惊失色,忙拉着凌墨的胳膊,仔仔细细地瞧了好几遍。   见她运动衣上破了好几个洞,心慌的不行,神叨叨地问道:   “大小姐,你当真没吃亏?”   “没。”   “没吃亏就好。”   田妈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了秦北冥,对着他千恩万谢。   “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秦北冥定定地看着被田妈护在身后的凌墨,意识到凌宅里还有真心待她好的人,总归是舒心不少。   凌墨还想要叫住他,却被田妈一把给拽住了。   等秦北冥阔步走出房门之后,田妈才松开了凌墨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大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归不妥。要是让夫人和二小姐发现了此事,指不定还要怎么编排你呢!”   “凌甜?她回来了?”   凌墨眉梢微挑,还以为苏毓为了治好凌甜的病,将她送国外去了。   没成想,不过是一个星期的功夫,她竟又回来了。   “是啊。”   田妈点了点头,掩紧了房门,再三确认门外并无他人后,这才审慎说道:   “大小姐,往后你可得提防着点。我总感觉二小姐这次回来之后,气场全变了,变得有些不像她。刚刚我经过她卧房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她对着梳妆镜魔怔了一般揪着自己的头皮,扯下了好几绺头发,看着忒吓人了。”   “好,我知道了。”   凌墨虽不知这一个星期里,凌甜经历了什么。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凌甜回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向自己复仇。   秦北冥走出凌墨的卧室之后,迎头又撞上了浓妆艳抹,还画了个大红唇的凌甜。   “小秦医助,这么巧?”   凌甜见秦北冥欲绕道而过,旋即拦在了他跟前,频频向他抛着媚眼,“小秦医助真是偏心!论姿色,我也不比姐姐差吧?你怎么就不看看我?”   “让开。”   秦北冥一脸冷漠,鹰隼般犀锐的眼眸令人望而生怯。   若是以往,凌甜特定会被秦北冥身上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所震慑。   可现如今,她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行事上自然不似之前那般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小秦医助,我姐姐好玩吗?”   凌甜见秦北冥油盐不进,也不气馁,纤纤素手于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他的胸膛:   “想不到你居然喜欢姐姐那样木讷的,口味可真是独特。真不知道姐姐有什么好?毫无情调,且不解风情,躺床上跟木头一样。小秦医助,要不要和我试试?”   “放开你的脏手。”   秦北冥厌恶地将她的手狠狠地甩到一边,头也不回地出了凌宅。   “呵...不过是一位穷医助,拽什么拽?”   凌甜瞅着秦北冥远去的背影,冷不丁地翻了一记大白眼。   虽说秦北冥这副皮囊确实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但仅凭这一点,还不至于让素来势力冷漠的她转而对秦北冥抛出橄榄枝。   之所以想方设法地想要将他钓到手,不过是习惯性地想要抢走凌墨所拥有的一切。   这其中,自然包括凌墨爱上的男人。   ……   是夜,圆月当空。   欧阳斌正在滨江别墅中悠然自得地品着红酒。   他翘着二郎腿,跟着老式留声机里播放的古典歌谣摇头晃脑地哼了起来。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留声机突然像是卡碟了一般,古典歌谣瞬间成了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欧阳斌兴致锐减,不耐烦地关了老式留声机,便懒洋洋地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前脚刚跨入卧房,他便透过窗外的森森白月,瞥见了床上高高鼓起的一团。   “毓儿?”   欧阳斌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一只手已经悄然地朝着墙壁上的开关摸去。   啪嗒——   啪嗒——   啪嗒——   接连摁了好几回开关,发现卧室里的吊灯怎么也打不开,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毓儿,是你吗?”   欧阳斌站定在卧室门口处,迟迟不敢踏入卧室一步。   除了他和身边的亲信之外,只有苏毓能够自由地出入他的居室。   难道,这当真是苏毓心血来潮,同他耍起的小浪漫?   可问题是她十分在意肚子里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主动地躺在他的床上等着他?   思及此,欧阳斌心中警铃大作。   他下意识地退出了卧房,从书房中取出了一把手枪,旋即又给AK43拨去了一通电话。   奇怪的是,AK43今儿个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既不见人影,又不接电话。   事实上,今儿个一早,AK43和AK44就已经被秦北冥断去了手筋脚筋,被警方抓获之后,因伤势过重,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至今尚未苏醒。   而他们身上的异能,亦被主治医生探知。   这会子,近乎全临江关于神经内科的医生全都围绕在这二人的身边,激烈地议论着AK43和AK44身上的异能究竟是从何得来。   欧阳斌听闻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占线声,愈发觉得情况不大对劲儿。 173 三爷失联 与此同时,欧阳斌手下驻守在别墅外围的保镖们听闻欧阳斌的惨叫声,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为首的AK42麻溜地掏出了插在裤兜里的长管手枪,二话不说,直接率着一众黑衣保镖闯入了别墅,来势汹汹地朝着正挟持着欧阳斌的凌墨而来。   “该死...”   凌墨原以为一针管就能置欧阳斌于死地,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显然是她始料未及。   另一边,为首的AK42得见欧阳斌如同瑟瑟发抖的小鸡仔一般被凌墨桎梏在臂弯之中,手中长管手枪不偏不倚地瞄准了戴着镀银面具的凌墨,愤怒地咆哮道:   “再不放开我们老大,小心我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凌墨细数着鱼贯而入的二三十号人,为了保命,本该扎向欧阳斌喉管的针管终是没有扎下。   侧目盯着一窝蜂涌入别墅里的黑衣保镖们,她猛地勒紧了欧阳斌的脖颈,冷冷地开了口:   “即刻放下手中的枪支,不然在你们开枪之前,我就杀了他。”   “还不照做?”   欧阳斌素来惜命,深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忙朝着眼前的黑衣保镖们递着眼色。   “是。”   黑衣保镖们见欧阳斌都发了话,只得乖乖照做,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放到了地上。   武器一离手,凌墨深怕再生变故,遂又开口冷喝道:   “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在客厅放映墙前列好一字长队。没有我的指令,不得轻举妄动。”   闻言,黑衣保镖们面面相觑,犹犹豫豫了大半天愣是不愿听从凌墨的指示。   他们一行整整三十余人,若是全部豁了出去,抄起枪支往凌墨脑袋上蹦上两枪,她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问题是,欧阳斌生性多疑,他们要是以这样凶险的方式将欧阳斌从凌墨手中救出,事后欧阳斌势必会因为他们的激进举措而严惩他们。   到时候,他们可不单单是被关禁闭这么简单。   轻则要挨上百道刑鞭,重则暴戾抹杀。   斟酌再三,AK42只得率领着众弟兄,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依次往客厅放映墙的方向走去。   黑衣保镖于放映墙前列好长队后,凌墨便开始拖着哀嚎连连的欧阳斌,疾步朝着门外的光源冲去。   眼见着马上就将跨出别墅大门,别墅外居然又冒出了两位黑衣保镖。   “来者为谁?速速放开我们老大!”   其中一位黑衣保镖反应极快,只听他暴吼了一声,利索地抡起了手中的铁棍,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   “……”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凌墨再不迟疑,倏地掏出了边链里的榴弹,正打算将榴弹往别墅外特特赶来的两位保镖扔去,好为自己炸开一条逃生之路。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被她揣于手中的榴弹尚未掷出,秦北冥竟及时地赶了过来。   只见他三两下就放到了别墅外两位黑衣保镖,旋即又抡起了手中的干冰灭火器,朝着被凌墨桎梏在臂弯中的欧阳斌猛砸了属下,直接将他砸得脑袋开花。   血色糅杂在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将寂寂夜色烘托得诡谲可怖。   别墅内的保镖们见欧阳斌被晕死了过去,亦纷纷行动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猛冲而来。   “快走。”   秦北冥一脚将晕死过去的欧阳斌踹到了一边,转而又将干冰灭火器对准了面前那群乌泱泱的黑衣保镖喷去。   迅速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这才攥紧了凌墨的手,带着她飞快地逃离了滨江别墅区。   而别墅内,那群被干冰灭火器正面中伤的黑衣保镖们纷纷捂着火辣辣的眼睛,一头栽入了鱼缸之中,快速地清洗着眼睛里的碱性残留物。   等他们清洗完眼睛,准备继续追捕之际,凌墨和秦北冥二人早已跑远。   一口气跑出三公里后,凌墨略有些气喘地回眸看向秦北冥,轻声问道:   “三爷,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欧阳斌别墅外?”   “料到了你会夜袭欧阳斌,不大放心,特特来转一圈。”   “猜得倒还挺准。”   凌墨扬唇轻笑,不知怎的,原本因意外失手而骤然低落的情绪,这会子竟又不声不响地拉了回来。   “对了,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还好。”   秦北冥低低地应着,并未告诉她实情。   今天下午,史密斯先生在替他的身体进行了全面诊断后,尤为严肃地表示,若是再度发病,身体机能将会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   若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极有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真的还好吗?”   凌墨仰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在月光中显得缥缈不可即的秦北冥。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并不想要再继续这个话题,遂疾转过身体,淡淡地道:   “我先送你回去。往后,别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   “好。”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明天开始就不去一中了。”秦北冥极力地控制地此刻的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色变得缓平缓一些。   “你...你打算去多久?”   事实上,凌墨亦觉得堂堂秦家少主成日窝在高校医务室里插科打诨始终不是个事儿。   可当他亲口提出要走的时候,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这一去,可能再无回临江之日。”   秦北冥低垂着头,轻声嗫嚅着。   被病痛折磨多年,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遇上凌墨之后,他变得无比的惜命,只希望自己能陪她多走一程。   哪怕是在远处默默地望着她也好。   “三爷,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凌墨察觉到今晚的秦北冥不大对劲,缓声问道。   “没什么。”   秦北冥摇了摇头,话锋一转,突然又问了句:   “墨墨,你觉得傅云阙医生人怎么样?”   “温暖善良,挺好的。”凌墨不假思索地答。   “这么说起来确实挺好的。”   秦北冥的眼里写满了落寞,声色中也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悲凉。   他并不算是一个无私的人。   可这一次,他竟生出了将心上人拱手相让的念头。   傅云阙身上的温暖特质,是他所没有的。如若他能真心对待凌墨,他就算是死了,也会在心底里默默地嘱咐他们。   “三爷,你到底怎么了?”   凌墨轻拽着秦北冥的衣袖,眸中溢满了关心。   “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   秦北冥温柔地笑着,将凌墨送至凌宅外,便定定地停住了脚步,“只能送你到这了。”   “再见。”   凌墨冲他挥了挥手,虽然藏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说,但见他兴致缺缺,终是没能说出口。   她素来慢热,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亦或是情感。   一旦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儿,刚刚鼓起的勇气便会于须臾间消耗殆尽。   凌墨不知道的是,她进屋之后,秦北冥兀自一人在凌宅外站了大半宿。   直至天光渐白,他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再见。   ……   之后的几天,秦北冥好似彻底地从凌墨的生活中蒸发了一般。   就连凌墨给他发去的慰问信息,他都没去回复。   “真是的...怎么老是想起他...”   她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秦北冥的照片,一发呆就是好几十分钟。   “同桌,你怎么老是盯着小秦医助的照片看哇?”黎弯弯用胳膊肘顶了顶失神的凌墨,好奇地问。   “你说,他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凌墨闷闷地趴在了课桌上,既无心听课,也无心做其他的事。   黎弯弯咬着笔盖头,略略沉思了一小会儿,便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按理说,小秦医助并不像是那种提裤无情的渣男。他那么喜欢你,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的。依我看,他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暂时抽不开身而已。”   “什么提裤无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墨蹙了蹙眉,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大家好似都默认了她和秦北冥是男女朋友?   事实上,他们虽有过命的交情,但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就算是那两个蜻蜓点水的吻,也纯粹是因为意外所致。   “好吧。我总感觉你和小秦医助看上去很登对。”   黎弯弯挠了挠头,讪讪而笑,旋即又开始她的沉浸式分析:   “其实啊,我觉得小秦医助忽然人间蒸发,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罹患上了不治之症。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如果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又或是突然失踪,大概率上是因为自身患了重症,想要让意中人对他死心,好开始崭新的生活。”   “重症...”   听黎弯弯这么一说,凌墨瞬间警觉了起来。   思及秦北冥发病时的模样,以及他失联的前一个晚上的反常表现,她的心亦于须臾间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为了彻底弄清楚秦北冥的病因,她开始没日没夜地翻阅着大量的医书。   睡前在看,醒来后第一件事亦是翻上几页医书。   就连她的课桌里,都塞了满满一抽屉的医书。   可惜接连翻了一个星期的医书,她依旧没能找到一星半点的头绪。   将翻完了的医书归还回图书馆后,刚一转身,凌墨就见身着浅蓝色西装的傅云阙满头大汗地朝她跑来。   “傅医生?”   “凌墨同学,可否请你帮一个忙?”傅云阙气喘吁吁地道,看上去似乎很着急。   凌墨眨了眨眼,随口问道:   “什么忙?”   “本来我已经同医院里的女同事约好了一道去就近的孤儿院,参与孤儿院里那群小朋友的集体生日趴。为此,我们还精心排了一出迪士尼经典童话美女与野兽。遗憾的是,那位女同事临时有事,刚给我打电话说去不了了。不知你方不方便友情客串一下这台话剧?”   “不方便。”   凌墨本能地想要拒绝,但见傅云阙那双满含着期待的眼神,才松了口:“要不,我演野兽?”   傅云阙指了指车后座上明黄色的华丽公主裙,有些为难地道:   “这件裙子的裙身极窄,也唯有你这样纤瘦的身材才穿的进。我就算是想要反串出演,恐怕也很难做到。凌墨同学,帮帮忙可好?小朋友们若是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吧。”   凌墨点了点头,略显无奈地应了下来。   虽然她很不情愿穿上华丽的公主裙像傻子一样满场乱转,但她更不希望孤儿院的孩子们的满心欢喜,因为突然落跑的公主而付之一炬。   傅云阙面露欣喜,连声道:   “快上车吧。道具以及剧本都在车上呢,你先看看剧本熟悉熟悉。”   “好。”   凌墨礼貌且疏离地应着,最终还是跟着傅云阙上了车。   另一边,陈虢正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子紧跟在他们身后。   他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尤为忐忑地看向了颓然地坐在副驾上胡子拉碴的秦北冥,“Boss,你是不是忘了我的驾照不日前已经被吊销了?要是不小心被交警抓到,可咋整啊?”   秦北冥置若罔闻,只目无斜视地盯着前方车子里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剧本的凌墨,淡淡道:   “傅云阙竟能说服她去做她根本不愿意去尝试的事,想来是有些手段的。”   “Boss,我觉得你可得多学学人家傅医生。别成天将自己关在黑屋里没日没夜地工作,再这么下去,凌小姐可真就被人抢走了。”   “我拿什么跟他比?”   秦北冥自嘲地笑了笑,甚至于不敢在凌墨跟前露面。   就怕同她眸光交汇之际,他再也控制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思念。   命陈虢将车停在孤儿院的铁门外后,秦北冥只默默地瞅着铁门里,身着明黄色公主裙,看上去明丽动人的凌墨。   被一群小朋友簇拥在中央的她,一改往日的清冷,脸颊上的浅浅梨涡似冰山上悄然漾开的雪莲,美得不可方物。   陈虢歪着脑袋,如痴如醉地看着铁门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般姿容绝美的凌墨,不无感慨地道:   “Boss,您当真不进去看看?像凌小姐这样的真绝色,很少有男人能够把持得住。难道,您当真甘心被傅医生夺去心头之好?” 174 受伤 是夜,Only酒吧。   秦北冥略显颓废地斜靠在包厢内的沙发中,骨节分明的手轻托着高脚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往嘴边送。   细碎的亮光低落在酒杯中,使得晦暗的包厢中时不时地漾出了粼粼醉意。   陆靳九头疼地瞅着连续好几晚都窝在包厢中喝闷酒的秦北冥和霍云霆俩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们俩一个带伤在身,一个大病初愈,还是消停会儿吧?再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秦北冥却自嘲地笑了笑:   “暂时还死不了。”   霍云霆亦点头附和道:   “不过是喝点酒,能出什么事?现下我只有靠着酒精的麻痹,才能勉强度日。一旦清醒过来,等待我的只有加倍的痛苦。”   “真是搞不懂你们,好端端的非要去做什么情圣?!赚够眼前的欢愉难道不好吗?”   陆靳九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间亦不知该拿他们两人如何是好。   顾南风见状,直截了当地给顾听白打了个电话,要到凌墨的微信后,忙暗戳戳地给凌墨发去了一条信息:   【凌小姐,你现在有时间吗?三哥正在Only天字一号房喝着闷酒,你要是有空的话可否前来劝劝他?他还有伤在身,我怕他再这么喝下去会喝出问题。】   凌墨正准备睡下,收到顾南风发来的信息后,猛一激灵立马坐直了身体,本能地想要快马加鞭地赶去Only酒吧。   可一想到这些时日以来,秦北冥对她不管不问的淡漠态度,她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她生性慢热,亦不擅表达。   一旦发觉旁人对她生出了疏远之意,大概率会如同快刀斩乱麻一般彻底斩断同那人的关系。   “都这么大的人了,按理说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吧?”   凌墨闷闷地嘀咕了一句,“啪嗒”一声干脆地关了床头灯,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然而,她一闭上双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秦北冥飞奔而来,不顾自身安危,舍身替她挡箭的画面...   忆起她和秦北冥之间的点点滴滴,凌墨好似被冰封住的心,竟开始悸动了起来。   斟酌再三,她终于鼓起勇气,一骨碌钻出了被窝,顺手带上她近几日炼制出的新药,急匆匆地出了门。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当凌墨风风火火地赶至Only酒吧之时,意外得见一穿着火辣的女人正不偏不倚地坐在了秦北冥腿上。   这一瞬,她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实在难以相信秦北冥竟也会玩起陆靳九那一套。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生气。   亏她还以为秦北冥避而不见,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现在看来,他单纯就是不想理她,才故意不回信息的吧。   与此同时,秦北冥正想将莫名其妙地往他身上凑的陆若语扔至一旁,无意间对上凌墨那双濯濯的桃花眼,亦怔怔地愣在了沙发上,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好似完全忘却了陆若语还坐在他腿上,只定定地看向站在光影里比光还要耀眼的凌墨。   “三嫂?!”   最后,还是陆靳九最先反应过来。   他见凌墨风风火火地杀到,吓得虎躯一震,忙不迭地将八爪鱼一般黏在秦北冥身上的陆若语拖到了一旁,并压低了声警告着陆若语:   “疯了是不?我不是跟你说过三哥心有所属,你这么大咧咧往上凑,是等着挨揍?”   “狗屁心有所属!三哥只能是我的。”   陆若语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挣开了陆靳九的桎梏,正打算继续凑上前缠着秦北冥,却被秦北冥一记凌厉的眼神吓得再不敢强轻举妄动。   顾南风心想着大事不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凌墨跟前,压低了声同凌墨解释道:   “凌小姐,你千万别误会。在你赶到之前,三哥真就只是兀自喝着闷酒。刚刚那位坐在三哥腿上的女人实乃小九的表妹,三哥也只是将她当成妹妹。”   本打算转身离去的凌墨听顾南风这么一说,尽管心里还有几分不自在,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径自坐到了秦北冥的对面。   “哥,这女人谁啊?”   陆若语细细地打量着面容恬淡,气质清冷卓绝的凌墨,心中警铃大作。   “你猪啊,这都看不出来?她就是三哥的心上人。”   陆靳九深怕陆若语打扰到秦北冥,凌墨二人,话音刚落,就连拉带拽地将陆若语拖出了包厢。   顾南风,霍云霆二人见状,也识趣地跟着走了出去。   待包厢中只剩下秦北冥和凌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凌墨这才淡淡地开了口:   “别喝了。”   秦北冥执杯的手微微顿住,怔愣了两秒后,终是顺从地将酒杯搁至到桌面上。   沉默了半晌,他倏然迎向凌墨的眸光,困惑地问:   “你怎么来了?”   他原以为骄傲如凌墨,察觉到他的疏远之后,再不会主动找他。   没料到,她居然主动地向他迈进了一步。   “听顾南风说,这几日你酗酒成性,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还有就是,我想要亲口问问你,为什么突然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你不用担心,我很好。之所以没有回复你的信息,单纯是因为不想回。”   秦北冥移开了视线,再不敢正眼看她。   深怕多看一眼,他又要彻底沦陷在她的眸光中。   “不想回这三个字着实有些伤人。”凌墨低声喃喃,显得有些难过。   “要是觉得委屈,大可以转身离去。还有就是,我不想让若语误会我们的关系,往后别来找我了。” 175 墨姐承认动心 见凌墨低垂着眉眼,且情绪好似十分低落的样子,秦北冥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意识到自己的冷漠态度极有可能伤到了她,他显得格外的自责。   可自责之余,还是下定了决心,欲彻底断绝同她的往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北冥终是抬起曜黑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要是觉得受伤,又或是从我这儿受了委屈,大可以转身离去。还有就是,我不想让若语误会我们的关系,往后别再来找我了。”   “所以,你是因为她,才突然不回信息的?”   凌墨自嘲地笑了笑,倏地转身,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去。   “……”   秦北冥定定地看着她洒然离去的背影,心底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在此之前,他从未料想过自己居然会对她说上这样决绝的一番话。   事实上,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这么对她。   遗憾的是包括史密斯在内的全球顶级专家团,都表示无能为力。   被专家团联合宣判了“死刑”之后,秦北冥只得痛下决心,趁早同凌墨断了联系。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担忧随着病情的加剧,自己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又会做出诸多极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事。   再有就是,他突然有些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凌墨对他的感情会愈发深刻。   万一她当真爱上了他,却又不得不面对他即将死亡的现实,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只能选择在凌墨还没有爱上他的时候,趁早抽身离去。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他妈或是他妈的眼线得知凌墨的血液能够缓解他的病情。   如若让他妈得知了此事,他妈绝对会铤而走险将凌墨绑去实验室,将她当成实验标本一般,让医药专家团没日没夜地研究她。   “罢了...走了也好。”   秦北冥轻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本想着一醉方休,不成想凌墨竟去而复返,甚至还霸道地夺去了他手中的酒杯。   他显得有些迷茫,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眸,略显困惑地问:   “怎么又回来了?”   “这几日,我翻阅了大量的医书,虽然没能找到得以根治你身上隐疾的法子,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这瓶药记得收好,每每发病的时候,服上一到两颗,即可大大缓解身体上的痛苦。”   凌墨将黑色的药瓶给秦北冥递了过去,临行前还不忘叮嘱道:   “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伤口尚未痊愈之前,最好不要喝酒。”   “好。”   秦北冥手里紧紧地攥着尚还留有凌墨体温的药瓶,心下更是纠结。   昨儿个他曾听顾听白说起过,这几日凌墨好似突然迷上了医书,满满一抽屉的情书俨然已经被医书所取代。   没成想,凌墨没日没夜地翻阅医书,居然是为了他...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心急火燎地冲出了VIP包间,只为了同她道一声谢。   而先他一步走出包间的凌墨,此刻正巧被娇蛮霸道的陆若语拦住了去路。   “喂!你站住。我且问你,我哥他们为什么管你叫三嫂?”陆若语双手抱臂,看向凌墨的眼神里藏着星星点点的敌意。   “无可奉告。”   凌墨能够感觉到陆若语的敌意,只冷冷地回了一句。   陆若语为了从气势上压过凌墨,特特摆出了一副女主人的派头,神气活现地道:   “从今往后,记得离三哥远一点。三哥是我的,你要是胆敢跟我抢男人,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陆若语,闹够了没有?”   陆靳九见陆若语又在找凌墨的麻烦,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直接让酒吧里的安保人员将她给扔了出去。   “哥!你还是我亲哥吗?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我要告诉三哥,你欺负我!”   陆若语被扔出Only之后,又气又急。   她倒是想要向秦北冥控诉陆靳九的所作所为,奈何酒吧的安保人员,愣是不让她进。   无奈之下,她只得骂骂咧咧地上了车,气呼呼地驶离了Only酒吧。   陆若语走后,陆靳九这才快步追上了凌墨,连声解释道:   “三嫂,你别误会。我表妹只是一厢情愿地爱慕着三哥,这么多年来,三哥可从未回应过她。往后,我一定管好表妹,绝对不会让她胡来。”   “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你表妹爱慕谁,又或是钟情于谁,都和我无关。”   凌墨满脑子都是陆若语赖在秦北冥腿上撒娇的画面,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堵得厉害。   “三嫂,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陆靳九察觉到凌墨的情绪不太对劲,特特问了一句。   凌墨显得有些不耐烦,冷声问道:   “能别叫我三嫂吗?”   “不叫你三嫂,难道叫你臭妹妹?我怕我这样叫你,三哥要揍死我。”陆靳九讪讪笑着。   “……”   凌墨懒得搭理陆靳九,索性绕道而行,避开他后,直截了当地上了魅狐停在Only外的红色超跑。   待她上车后,秦北冥这才从弯道走出,怔怔地盯着红色超跑驶离的方向,蓦然失神。   “三哥,你究竟在搞什么?三嫂好不容易主动一回,你这样对她?”   霍云霆心下腹诽着,秦北冥多少有点儿不知好歹。   陆靳九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口附和道:   “三哥,不是我说,这事儿你做得确实不厚道。撩了三嫂这么久,说放手就放手,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真的很好,可惜我只会给她带去伤害。”   秦北冥手里始终紧攥着凌墨赠予他的黑色药瓶,深邃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忧郁。   “等等,你们难道不觉得,三嫂上的那辆车有点眼熟?”久未开口的顾南风拧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倏然开口问道。   经顾南风这么一提醒,霍云霆马上就回过了神,“那辆车,似乎是不日前接送晚晚的那一辆。”   “啊?!”   陆靳九一拍脑门儿,尤为惊乍地道:“你们说,三嫂该不会就是那位神秘的送车人吧?”   “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霍云霆意识到那辆红色超跑的主人极有可能并不是宋星晚的新男友,心底里又一度燃起了希望之火,拖上陆靳九等人一道不紧不慢地跟在了红色超跑后头。   陆靳九见被霍云霆安置在副驾上的秦北冥只顾着垂眸盯着手机,困惑不解地问:   “三嫂都被人拐到车上了,你真就不着急?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身份,会不会对三嫂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秦北冥始终垂眸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得见凌墨也在线上,这才笃定地道:   “她很安全。”   “你咋知道?”   坐在后车座上的陆靳九探了探头,无意间瞥见秦北冥手机屏幕上的界面,显得更加困惑:   “三嫂特地跑来找你,你只顾着端架子给她摆臭脸。她跑了之后,你又屁颠颠地跑游戏里找她。不是我说,这种行为着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闻言,顾南风亦好奇地探了探头,瞥见秦北冥的游戏昵称,忍不住调侃道:   “长安归故里,故里有长安。三哥的游戏昵称真不错,恰好和三嫂的配对。三嫂游戏里叫做‘一世长安’,‘故里’这个名儿,铁定能引起她的注意。”   “你们安静点。我在和她连麦组队,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我就是‘故里’。”   秦北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游戏之中。   他对竞技类游戏没什么兴趣,故而游戏刚开始的时候,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而同样在游戏中的凌墨得见己方队友“故里”频频给对方送人头,气得直接开麦大骂:   “那个故里,你是猪吗?毫无防御力还敢在人家主力输出面前蹦跶,送人头也不带你这样。”   “哈哈!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比我还要坑的坑货。”   同样在玩游戏的顾听白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抱歉,第一次玩...”   秦北冥开了变声器后,忙回了一句。   “坑货!”   凌墨没想到在游戏上居然还能遇到比顾听白还要坑的队友,郁猝至极。   “我现在该怎么做?”   秦北冥还以为这游戏很好上手,被凌墨这么一说,愣是连动都不敢动,傻乎乎地站在敌方主力输出前,任由敌方对他一阵乱砍。   “你是敌方派来的逗比吧?”   凌墨彻底被秦北冥的骚操作秀到了,强忍着口吐芬芳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   “别乱跑你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就好。”   “好。”   秦北冥沉声应着,一边看着凌墨在他眼前“大开杀戒”,一边试探性地问道:   “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凌墨随口回了一句。   “猜的。”   “猜得挺准。”   “我怎么没看出来墨姐心情不好?”顾听白一脸懵逼,在游戏里“杀”得正欢,完全没注意到凌墨的情绪有何不对之处。   “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秦北冥缓声问道。   顾听白笑得前仰后合,难道遇见一个比他还菜的队友,忍不住调侃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你啊,故里小菜鸡。”   凌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好像动了心。可在我动心的那一瞬,却发现他和另一个女孩子暧昧不清。”   “你...你说什么?”   秦北冥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他怎么也没想到,凌墨居然会这样言说。   顾听白亦彻底愣在了原地,尤为惊讶地问:   “墨姐,你居然动了凡心?” 176 退堂鼓 凌墨沉默了小片刻,并未急着回答顾听白的提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位名为“故里”的玩家究竟会不会开口表态。   “故里”刚上线那会子,由于特意变了声的缘故,凌墨只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熟悉,并未一下子认出他。   直到他一时嘴瓢,叫了顾听白一句“顾小白”,她才敢确定眼前的游戏菜鸟“故里”就是秦北冥本冥。   有了这层认知后,凌墨原本跌至谷底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不知怎的,鲜少回忆过往的她,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她和秦北冥自相识以来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头一回在电梯间撞见他,因他过于俊俏的外表,误打误撞地将他当成了帝煌酒店的高级牛郎。   眸光交汇的那一瞬,事实上就是心动伊始的地方。   只不过情况紧急,她亦十分慢热,并不知何为一眼即中的眼缘。   隔日,他跑去一中找她的时候,为顾全她的声誉,谎称自己是她的小叔,而她却十分警惕地将他视为了人贩子之类的人物。   这一点也怪不得她敏感多疑。   刚被所谓的骨肉亲情伤得体无完肤,九死一生之后浴血而归的她,为避免重蹈覆辙,时时刻刻都处在高度防备的阶段。   这一阶段里,她确实很难去相信他人。   直到意外发现,秦北冥正是她重生前,替狼狈死去的她系好衣扣,顾全她最后的体面的好心人,她对他的看法才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得知真相那天,她激动地抱住了他,久未对人敞开的心扉,无条件无保留地为他敞开了一角。   之后,他又神叨叨地要去了她用来扎头发的皮筋。   黎弯弯得知这事儿后,曾告诉她,女孩的皮筋大有宣誓主权的意思。   秦北冥将她的皮筋箍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便意味着他这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套牢。   那时的她,总觉得黎弯弯这番推测有些扯淡,并未当真。   可紧接着,秦北冥又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诸如一改平素里的稳重寡淡,替她一口气回了好几十封情书,直接劝退了意欲追求她的大部分男生。   不止如此,他还会破天荒地给她私发骚里骚气的健身照。   发完照片还嘴硬地补了一句,说什么这组令看客血脉偾张的健身照,实际上是陈虢不小心误发的。   殊不知,她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解释。   而除却那些她看不大懂的骚操作,秦北冥也做过诸多让她倍感温暖的事。   不久前,他因为她深夜的一通电话,尚未换掉脱鞋,连闯了数个红灯着急忙慌地就赶到了凌宅。   得知她在思念故去多时的时萦后,他又毫无顾忌地带着她,大半夜地去了墓园。   一周前,他在义无反顾地替她挡去了一箭之后,还因担忧她一人前往欧阳斌的滨江别墅会遭遇上什么危险,便又拖着负伤的身躯,前去接应她。   过往的一幕幕,犹如幻灯片般,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素来慢热的她,也在短时的回忆中,获取了她极度稀缺的勇气,破天荒地开了口,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内心深处对他的好感。   历经过家人和未婚夫的背叛之后,凌墨确实很担心自己会再度陷入感情的漩涡中受尽伤害。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北冥久久未开口表态,她便又打起了退堂鼓。   “墨姐,你倒是快说呀!让你动了凡心的人究竟是不是三哥哦?”陆靳九好奇地不得了,见凌墨并未回话,频频抢拍追问道。   “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别当真。”   凌墨瞅着“故里”并未打算接过话茬,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落寞,话音一落,便直接下线,匆匆关了游戏界面。   “三哥,三嫂都承认了对你动了心,你还在墨迹什么?”   紧挨在秦北冥身侧的陆靳九听了好一阵儿的八卦,正可谓是打心眼里为秦北冥感到着急。   秦北冥剑眉紧蹙,沉吟片刻,终是沉沉开口:   “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今晚她所说的这番话。等我想明白了怎么做,才能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再议此事罢。”   “如果爱,就少一些瞻前顾后。我实在是不希望你和三嫂也会陷入我和晚晚现在所面临的僵局之中。”   霍云霆紧跟在凌墨所乘的红色超跑,将车子停在了凌宅外,一边略显沉重地劝着秦北冥,一边示意着众人朝红色超跑上坐在主驾驶位上的魅狐看去。   放眼望去,只见晦暗不明的路灯下,魅狐正郑重其事地同凌墨说着什么要紧的事儿,面色看上去颇为凝重。   他们虽听不清魅狐和凌墨的谈话,但却能从二者间的肢体动作看出,魅狐和凌墨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秦北冥深深地凝望着灯影下的俩人,心里五味杂陈,醋意于不知不觉间悄然泛滥。   他们不知道的是,魅狐并非借机同凌墨谈情说爱,只单单是将近期所查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凌墨:   “老大,现已查明,在暗网上发布天价悬赏令点名要圣手天医接单的人,正是临江老秦家的少主秦北冥。”   “他?”   凌墨皱了皱眉,连声追问:   “是不是他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私人医生已经束手无策了?”   “据我所知,秦家少主急寻圣手天医并不是为了他本人,而是为了患有严重心疾的秦老夫人。近几日,秦家那边还为秦老夫人请来了国际上颇有知名度的心脑外科专家雷恩医生。”   闻言,凌墨毫不迟疑地道:   “你即刻将悬赏令接了。切记,那三千万美元的悬赏金就别收了。”   “老大,你当真愿意做这笔赔本买卖?老秦家虽不似当年辉煌,但到底是簪缨世家,应当不缺钱。要不,咱给老秦家打个折,随便收个一千万美金得了?”   魅狐心下暗忖着,凌墨好不容易才接一次单,若是连赏金都不要,岂不是太亏了?   前不久,为了给宋星晚还债,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花去了一亿多。   虽说她并不是个缺钱的主儿,但要是像她这般成天只惦念着行侠仗义,再多的家产也是要被她掏空了的。   “秦老夫人看着挺可爱的,即便没有这悬赏令,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凌墨不容商榷地道。   尽管她仍在因秦北冥忽冷忽热的态度,兀自生着闷气。   但只要一想到秦老夫人对她的百般关怀,她还是毫不迟疑地就选择了出手帮忙。   “好吧,我这就将悬赏令接了。”   魅狐知凌墨心意已决,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真是麻烦你了。”   凌墨向来不习惯于麻烦别人,即便这人是她的得力下属,她也是能少差遣,就尽量少差遣。   魅狐听凌墨这么一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怔怔地瞅着凌墨的背影,魅狐倏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老大,往后可别这么见外了。能为你效劳是魅狐的荣幸!”   “我去!老大?三嫂真是这大块头的老大!”   红色超跑里的陆靳九面露欣喜,口若悬河地道:   “大块头的效力对象是三嫂,而他上次赠我跑车的时候,曾说过这辆跑车是他的老大,也就是地下车队俱乐部的老板让他转赠给我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赠我跑车的人实际上就是三嫂?”   “你的意思是,三嫂是地下车队俱乐部的老板?”   顾南风一脸震惊,早就猜测到凌墨的来历不简单,没想到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居然就已经当起了幕后大老板。   而霍云霆则是现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低声喃喃道:   “看来,不日前那位替晚晚还债的神秘人就是三嫂。是三嫂的话,我就放心了。”   “你们当真没弄错?”   秦北冥并不清楚陆靳九被神秘人赠车一事,这会子只觉云里雾里,大半天听不出什么门道。   陆靳九却尤为兴奋地点了点头,笃定言之:   “绝对不会弄错。赠车当日,大块头同我说过,赠车人的信息就藏在了车子上。现在想来,还真是!”   “怎么说?”顾南风好奇地问。   “三嫂赠我的车子为LMO刚出的限量版超跑。LMO这个牌子的英文缩写,不就是三嫂名字的拼音缩写?”   “这么说来,还真是!”顾南风也觉得陆靳九言之有理,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三嫂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霍云霆总算明白,为何宋星晚会那么崇拜凌墨。   现在看来,凌墨确实很特别。   “……”   秦北冥骤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亲眼见过她非凡的身手,还意外得知她的血液能够暂时舒缓他的病情,现如今又发现她居然是地下车队俱乐部的幕后老板,他突然意识到,凌墨对他说的曾在异度空间待过好几十年一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突然忆起无意间看到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嬛嬛,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突然忆起无意间看到了一句电视剧里的台词“嬛嬛,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177 秦老夫人住院 傅云阙迟疑了好几秒,才审慎地点了点头:   “圣手天医对于秦老夫人的病情十分上心。昨晚得知了秦老夫人即将进行心脏手术后,天医便连夜拟定了手术方案,并于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将手术方案发到了我的邮箱里。”   “他现在人在何处?可否引荐一下?”   今儿个一早,秦北冥便发现他挂在暗网上的悬赏令被人接了,只不过接下悬赏令那人并未收取分文赏金。   正是出于这一点,使得他分外的好奇这位圣手天医的身份。   傅云阙摇了摇头,略显为难地道:“天医鲜少以真面示人,恐怕不方便引荐。”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他都不希望秦北冥得知凌墨“圣手天医”这一马甲。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   秦北冥并不习惯于探听他人的隐私。   得知圣手天医不愿意露脸之后,只好就此作罢。   秦老夫人原以为他俩一见面,空气中便会充斥着浓郁的火药味儿。   正想着观瞻一番情敌相斗的刺激场面,没成想他俩居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   不对劲!这未免也太过融洽了吧?   一般而言,情敌相见,最起码都得撂上好几句狠话的呀!   为了给这出即将黄了的情敌争锋的戏码加点儿料,秦老夫人眸光一闪,转眼又拽着秦北冥的胳膊,一顿牢骚:   “北北啊,你又不懂医,跟小傅医生瞎嘀咕些什么呢?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将我那宝贝孙媳妇带来,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儿。”   提及凌墨,秦北冥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大自然。   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   “她学业繁忙,暂时抽不开身。”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凌墨给“啪啪”打了脸。   一阵轻柔的叩门声过后,怀抱着特大号粉色毛绒玩偶的凌墨便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径自入了病房。   “奶奶,实在抱歉。近些时日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昨天晚上听小白说起,我才得知你在医院养病。”   凌墨将怀中的毛绒玩偶给秦老夫人递了过去,才发觉她的病床上已经躺着一只同款不同色的毛绒玩偶。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戳了戳病床上那只棕色的毛绒公仔,轻笑道:   “看来,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提前给您送了公仔。”   “墨宝儿,奶奶好想你。”   秦老夫人满心欢喜地接过了凌墨怀中的粉色毛绒玩偶,神气活现地扬了扬眉,逮着秦北冥就是一顿吐槽:   “还是墨宝儿贴心,知道我喜欢粉色,连送我的毛绒公仔都是粉嫩嫩的。不像你,随随便便拎来一只丑不拉几的公仔就想着交差,显得毫无诚意。”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站定在身侧不苟言笑的秦北冥,面上的笑意骤然冷了下去。   早知秦北冥也在,她就不该这个时间过来。   昨晚通过游戏平台向秦北冥袒露心迹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凌墨就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定要离他远远的。   没成想,居然这么凑巧地又给她撞上了。   为了掩饰此刻的尴尬,凌墨默默地垂下了头,只低声同秦老夫人说道:   “奶奶,我一会儿还有课,先回学校了,晚点儿再来看你。”   “这么赶啊?”   秦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杵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北冥,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单看他们互不搭理的别扭模样,像极了小情侣间的冷战。   可问题是,秦北冥的忠犬性格,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凌墨不管不问。   既不是冷战,那便是秦北冥故意而为之了吧?   秦老夫人本就是通透之人,一眼便看穿了秦北冥的心思。   同样的,她也能感受到凌墨因为秦北冥的冷漠态度而愈发低落的情绪。   总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既心疼秦北冥明明深爱着凌墨却又不得不放手的无奈,又不敢多言,唯恐耽误了凌墨的大好青春。   “唉...造化弄人。”   秦老夫人清澈的眼眸中结了一层水雾,素来感性的她实在是见不得感情中的一丁点儿虐。   “奶奶,少吃炸鸡。等我放学了,给你带好吃的。”凌墨并未听清秦老夫人嘀咕了什么,只想着快些逃离,倏地起身,作势往病房外走去。   “好嘞。”   秦老夫人缓声应着,旋即又伸手戳了戳杵在一旁毫不作为的秦北冥,压低了声道:   “北北,还不去送送人家?”   “不用了,这条路我熟。”   凌墨不想让秦北冥为难,抢先替他回了话。   傅云阙也察觉到了今天的秦北冥显得格外的冷淡,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见秦北冥始终一声不吭,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亲自将凌墨送至了电梯口,“凌墨同学,路上小心。”   出了病房之后,凌墨再也懒得掩饰此刻的低落,只闷闷地回道: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儿?你快回去吧。”   “你和那位秦先生是不是吵架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傅云阙小心翼翼地问。   “没吵架。”   “心情不好的话你可以试着跟我倾诉一二,别闷在心里。”   凌墨点了点头,显然是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阔步走入电梯间后,声色淡淡地道:   “我去上课了,明天记得把主刀的位置留给我。”   傅云阙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再见。”   转身之际,意外得见秦北冥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定定地望着已然合上的电梯推拉门。   傅云阙谦和有礼地朝着秦北冥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情敌”的这一层身份,饶是温和如傅云阙,亦不太愿意接近秦北冥这个堪称他的头号情敌的男人。   秦北冥亦懒得搭理傅云阙。   要不是因为傅云阙是秦老夫人的主治医师,他才不会主动同傅云阙说话。   现如今,只他们两人在场,气氛自然而然的就微妙了起来。   “秦先生,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傅云阙见秦北冥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也不等他回应,话音一落,就匆匆地擦肩而过。   ……   第二天,仁禾医院手术室门口。   除却焦灼等待着的秦北冥,秦家上下几十口人亦悉数到场。   气喘吁吁赶至的秦万里扫了眼手术室门口单手插兜的秦北冥,气不打一处来,冷喝道:   “混账东西!谁让你擅做主张的?小城市里的医生能信得过?你奶奶的身体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秦董,是这样的。秦老夫人的主刀医生是享誉全球的圣手天医,有天医坐镇,绝对不会出差错。”陈虢深怕秦北冥和他老爹干起来,忙凑至秦万里面前,笑意炎炎地打着圆场。   “哟~北冥的面子可真大,居然还能请到圣手天医。就是不知道,此天医是不是彼天医。”魏娴雅双手抱臂,亲密地挽着秦万里的胳膊,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听清了魏娴雅话里行间的质疑之意,秦北冥也没想着出言反驳。   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性子,他早已见怪不怪。   “老爷,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这段时间,咱也花了不少人力精力,愣是没寻到圣手天医。北冥这孩子,却能轻轻松松地请来圣手天医?难不成,你在京圈的地位还比不上北冥这个后辈?”   魏娴雅蹭了蹭秦万里的胳膊,话里行间透着明显的酸气。   说起来,她和秦北冥倒是没什么私仇。   之所以总是针对秦北冥,不过是因为秦北冥手中的钱权挡了她的道。   这事儿要是追溯起来,还得从她成功挤走秦北冥的生母江静秋,风风光光地嫁入秦家那一天说起。   她原以为,凭着秦万里对她的深情,等过门之后,她必能独揽秦家财政大权。   不成想,秦老爷子得知秦万里和江静秋离婚后,一气之下就将秦氏集团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全部划到了秦北冥的名下。   也正是因为秦老爷子的这一举措,使得魏娴雅虽坐稳了秦家主母之位,却只是空有其名,连一丁点儿的权势都沾不着边。   而秦家上下那群见风使舵的势利眼儿,也只顾着捧着钱权两把抓的秦北冥,根本没人将她和她那成日游手好闲目前还在娱乐圈鬼混的儿子秦少景放在眼里。   “管他怎么请来的?我只看结果。”   秦万里冷哼着,虽十分看不惯秦北冥,却又拿他没办法。   按理说,秦北冥就算再厉害,也不该忤逆他这个当爹的才对。   可事实上,秦北冥从小就没有将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再加上秦老爷子百般宠着秦北冥,早早地就将集团的股份划到秦北冥名下。   他就算是再不待见秦北冥,面上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就怕做得太过火,拥有百分百决定权的秦北冥一气之下就将他在秦氏集团里的职务给罢免了。   “唉...眼下只能如此了。我只盼着,妈能熬过这一劫。”   魏娴雅装模作样地叹着气,精心打扮的脸颊上却不见丝毫的忧愁。   秦北冥烦透了惯会演戏的魏娴雅,索性翘着腿坐到了手术室外的长凳上,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了起来。   魏娴雅曾得过急性肺炎,即便是痊愈了之后,也闻不得一星半点儿的烟味。   此刻,她见秦北冥居然当着她的面抽起了烟,气得面颊通红,干杵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老爷,你看看北冥!他明知我闻不得烟味儿,还故意在我面前抽。我看,他这是在明着挤兑我呢!” 178 三爷的便宜弟弟 秦北冥眸光一凛,直击秦少景的痛处,冷声威胁道:   “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淦!为了一个还没长开的小浪妞儿,至于这么剑拔弩张?”秦少景摸了摸鼻子,再不敢出言挑衅。   秦北冥的手段,秦少景再清楚不过。   若得罪了这尊大佛,即便有影帝的身份加持,娱乐圈内也无人敢用他。   秦北冥很不喜欢旁人用“还没长开”,“小浪妞儿”这类极具挑逗性的字眼来形容凌墨。   听秦少景如此言说,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鹰隼般犀锐的眸光落在秦少景脸上,声色冰冷似寒霜:   “最好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情,要是激怒了我,你知道后果的。”   秦少景缩了缩脖子,总算安分了下来,只小声嘀咕着:   “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   “……”   秦北冥并未答话,只定定地盯着紧掩着的手术室大门,怔怔失神。   挨着秦北冥干坐了十来分钟后,秦少景困意袭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也不顾秦北冥嫌弃与否,大咧咧地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喃喃:   “肩膀借我靠一下,拍了一夜的戏,还没有合过眼,困死了。”   “滚。”   “这么凶做什么...你对那个女孩儿倒是一点儿洁癖也没有,怎么对待自己弟弟,反倒讲究起来了?”   “秦少景,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就差亲手将狗皮膏药般粘人的秦少景黏到一边。   “知道了知道了。”   秦少景不情不愿地支棱起了上半身,稍稍同秦北冥划清了界限,没几秒便睡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魏娴雅得见秦少景居然紧挨着秦北冥睡着了,气得心梗差点就犯了。   “不成器的东西!”   魏娴雅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前,揪着秦少景的耳朵将他当场拖走。   秦北冥对待他们母子俩的态度素来冷淡,秦少景却偏偏要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小时候不懂事,老跟在秦北冥身后亲昵地喊他“哥哥”也就罢了。   这都二十出头了,居然还是看不出秦北冥有多嫌弃他!   这么多年来,魏娴雅一直都在盼着秦少景能够替她争上一口气。   可盼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离她原先给他设定的人生轨道,越偏越远。   她瞅着满头黄毛的秦少景,又看向端庄稳重的秦北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   手术室中,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手术所需用到的药物及器械。   秦老夫人静静地躺在了手术台上,和善的眸光扫过手术台边的每一个人。   在麻醉师即将为她进行麻醉之际,她倏地开了口,轻轻地道了声:   “谢谢诸位了。”   之所以选择在术前道谢,纯粹是担忧自己极有可能下不来这半人高的手术台。   “老夫人客气了。”   麻醉师礼貌性地施以微笑,旋即便将麻醉剂注射入了秦老夫人的静脉之中。   而站定在手术台边上,已经穿好手术服,手术帽及医用口罩等“武装”一样不落的凌墨听得秦老夫人所言,下意识地攥紧了秦老夫人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别怕,有我在。”   “……”   即将昏睡过去的秦老夫人强撑起越来越重的眼皮,原想着看清楚是谁握住了她的手,只可惜手术台顶上的灯光过于刺目,使得她完全看不真切身边的一切。   昏睡前,她只依稀记得,给她主刀的圣手天医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的眼睛。   而在圣手天医身边打着副手的傅云阙,看向圣手天医的眼神亦透着浓浓的爱慕。   秦老夫人总感觉傅云阙看圣手天医的眼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只是她尚未想明白这一茬,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秦老夫人闭上了双眸,凌墨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细致地净了手之后,这才尤为严肃地道:   “好了,我们开始吧。”   “全听你指挥。”   傅云阙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头顶的手术探照灯的映照下,温柔的眉眼好似一副写意的江南风景画。   乍眼一看,竟藏着江南风光里最为瞩目的二八佳人.   自他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那日伊始,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得以遇见一位如他一般潜心医学的女孩儿。   想不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   不过,仅分秒之间,他就已经收敛起了心中的小窃喜,投入到了一场艰苦卓绝且难度极大的“硬战”之中。   手术足足进行了五个小时。   等傅云阙亲手为秦老夫人身上的手术创口缝好线之后,手术台前的医务人员纷纷自发地鼓起了掌。   凌墨亦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今天的这场手术确实十分凶险。   整整五个小时里,她甚至都不敢过于用力地呼吸,就怕一不留神就酿成了悲剧。   小心翼翼地褪下了手术专用手套之后,凌墨又一度紧紧地攥住了秦老夫人冰凉的手,“奶奶,没事了。”   得以凭借自身的力量,从死神手中抢下一条鲜活的生命,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上天给予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并不是让她满心满意扑在复仇大业上的。   复仇固然必要。   但与此同时,她亦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她帮助的人。   “辛苦了。”   傅云阙眉眼含笑,看向凌墨的眼神中,除却敬意,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爱慕之意。   凌墨并未察觉到傅云阙眼神里的深深爱慕之意,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台上仍在沉睡的秦老夫人,悄然地将一根棒棒糖塞入她的手中之后,这才转身嘱咐着傅云阙:   “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小心点儿。”   傅云阙重重地点了点头,只目送着凌墨清瘦颀长的身影,快步地离开了手术室。   而静候在手术室外的一干人等见手术室门口上的红色灯牌转为绿灯,纷纷一窝蜂涌上,焦急地询问着缓缓地将秦老夫人推出的众位医生:   “医生,老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诸位放心,手术很顺利。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即可大愈。”傅云阙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细致地答着话。   秦万里听闻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双手合十,对着傅云阙千恩万谢:   “多谢医生!”   秦北冥虽未曾多言,沉郁的脸上亦悄然地现出了一抹喜色。   秦少景只认真地盯着秦北冥的神情,见他丝毫没有想要落泪的意思,显得有些困惑,“这么大的喜事儿,难道不值得你掉上两滴泪?”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十分仰慕这个坚忍内敛,行事极具魄力的哥哥。   也正是因为秦北冥在他心中的形象太过完美,他总希望能从秦北冥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秦北冥被秦少景缠得不耐烦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若如同在看智障一般,使得秦少景极不自在,挠了挠头,悄然退到了一旁。   正当众人对着傅云阙等医生频频道谢之际,魏娴雅地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   她眨了眨眼,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扫视着从手术室走出的一众医生。   再三确认圣手天医并不在这一列医务人员当中之后,她又开始阴阳怪气地道:   “有些人,仗着秦家少主的身份,竟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   “好端端的,你这是抽的什么风?”秦万里皱着眉头,虽不忍呵斥魏娴雅,但她此刻的发言确实不合时宜。   “老爷,你可记得北冥说过,此次为妈主刀的医生是享誉国际的圣手天医。结果呢,主刀医生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年仅26岁的年轻医生?虽说,傅医生年轻有为,堪称国内心脑外科之光。可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医生,给咱妈做手术,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这...”   秦万里眼眸微动,正愁挑不出秦北冥的刺儿。   听魏娴雅这么一说,亦打算借机生事,趁势杀杀秦北冥的锐气。   “诸位莫要误会了。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确实是圣手天医,只不过她在做完手术之后,就先行离开了。圣手天医不愿暴露身份,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望诸位理解。”傅云阙听出了魏娴雅话里行间的深意,忙开口解释道。   “我们又没有见过圣手天医,哪里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魏娴雅冷不丁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下愈发讨厌爱管闲事的傅云阙。   傅云阙没想到居然还会遇上这般胡搅蛮缠之人,饶是脾性再好,亦悄然动了怒气。   只见,他一改往常温柔似水的模样,正了面色,一字一顿地道:   “主刀医生为谁,你们完全可以等秦老夫人苏醒过后,亲自问她。本就是一件很容易弄清楚的事,为何非要急着怪罪秦先生?秦先生对秦老夫人的关心,这段时间全院的医护人员都看在眼里的。”   秦北冥眉梢微挑,压根儿没想到傅云阙居然会为了他仗义执言。   这一瞬,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何凌墨能一下子想出那么多褒义的形容词来形容傅云阙。   别的不说,光从人品上来看,傅云阙确实不错。   魏娴雅被傅云阙这么一怼,顿觉脸上无光,只冲着傅云阙一顿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魏娴雅,你挡道了。”秦北冥并未给予魏娴雅借机发挥的空间,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后,便命人将秦老夫人推回了病房。   “你叫我什么?就算不情愿叫我妈,好歹也该叫我一声阿姨吧?”   魏娴雅早就知道秦北冥不待见她,但从未想过他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她的名字,这让她颜面尽失,尴尬不已。   秦少景颇为头疼地看着毫无眼力见儿的魏娴雅,忙拽着她的胳膊,压低了声儿道:   “注意一下场合行不行?奶奶手术进行的这么顺利,你这么一搅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存了什么异心,盼不得奶奶好。”   再者就是,魏娴雅根本不是秦北冥的对手。   当面叫板秦北冥,无异于以卵击石,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眼下魏娴雅尚还在气头上,根本想不明白这一茬。   秦少景不忍心在她最生气的时候给她泼凉水,便也未将对她来说过于“残忍”的现实说出口。   “我哪有盼不得你奶奶好?”   魏娴雅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声,心底里却也觉得秦少景所言甚是。   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于须臾间软了下来。   秦少景见魏娴雅的口气有所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   “这么害怕落人口舌,行事还不知道小心一点?”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难道没看到秦北冥那倒霉玩意儿怎么挤兑我的?”   闻言,秦少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反驳着魏娴雅:   “妈,讲点道理行不行?分明是你看他一百个不顺眼,一千个不顺心的,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你这是铁了心要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是不?”魏娴雅双手叉腰,气得火冒三丈,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秦少景抿了抿唇,等众人散去之后,才将魏娴雅拉到了一旁,一脸严肃地道:   “妈,我们本该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你须得搞清楚现状。”   “什么意思?”   “大哥二哥怎么死的,你心里没点数?三哥若是出了事,下一个被盯上的就会是我。   你可知我为什么非要去混娱乐圈?如若不选择一条对于他们毫无妨害的路,他们岂会放过我?就凭你我,怎么和他们斗?   三哥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我们?”   “他哪里这么容易出事?我就是看不惯他高高在上,拽个二五八万的模样。”   提及那俩夭折的孩子,魏娴雅顿觉阵阵心悸。   打一开始,她就晓得那俩孩子并非正常死亡,也十分清楚是何人向秦北冥下的烈性剧毒。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这些歹毒的手段,有朝一日也会被用在她的宝贝儿子身上。   现下听秦少景这么一分析,她倒是冷静了不少。   秦少景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见四下无人,特特压低了声道:   “有些事你自己晓得就成,别成天想着和哥作对。没事多看看书,务必弄清楚兔死狐悲是什么意思。”   这番话他本不打算说出口,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必定后患无穷。   可他实在担忧要是不把话说明白点儿,魏娴雅极有可能会成为这场暗潮汹涌的对弈中,最先下线的牺牲品。 179 敢动她试试 秦北冥眸光一凛,直击秦少景的痛处,冷声威胁   “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淦!为了一个还没长开的小浪妞儿,至于这么剑拔弩张?”秦少景摸了摸鼻子,再不敢出言挑衅。   秦北冥的手段,秦少景再清楚不过。   若得罪了这尊大佛,即便有影帝的身份加持,娱乐圈内也无人敢用他。   秦北冥很不喜欢旁人用“还没长开”,“小浪妞儿”这类极具挑逗性的字眼来形容凌墨。   听秦少景如此言说,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鹰隼般犀锐的眸光落在秦少景脸上,声色冰冷似寒霜:   “最好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情,要是激怒了我,你知道后果的。”   秦少景缩了缩脖子,总算安分了下来,只小声嘀咕着:   “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这么认真做什么?”   “……”   秦北冥并未答话,只定定地盯着紧掩着的手术室大门,怔怔失神。   挨着秦北冥干坐了十来分钟后,秦少景困意袭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也不顾秦北冥嫌弃与否,大咧咧地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喃喃:   “肩膀借我靠一下,拍了一夜的戏,还没有合过眼,困死了。”   “滚。”   “这么凶做什么...你对那个女孩儿倒是一点儿洁癖也没有,怎么对待自己弟弟,反倒讲究起来了?”   “秦少景,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就差亲手将狗皮膏药般粘人的秦少景黏到一边。   “知道了知道了。”   秦少景不情不愿地支棱起了上半身,稍稍同秦北冥划清了界限,没几秒便睡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魏娴雅得见秦少景居然紧挨着秦北冥睡着了,气得心梗差点就犯了。   “不成器的东西!”   魏娴雅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前,揪着秦少景的耳朵将他当场拖走。   秦北冥对待他们母子俩的态度素来冷淡,秦少景却偏偏要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小时候不懂事,老跟在秦北冥身后亲昵地喊他“哥哥”也就罢了。   这都二十出头了,居然还是看不出秦北冥有多嫌弃他!   这么多年来,魏娴雅一直都在盼着秦少景能够替她争上一口气。   可盼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离她原先给他设定的人生轨道,越偏越远。   她瞅着满头黄毛的秦少景,又看向端庄稳重的秦北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   手术室中,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手术所需用到的药物及器械。   秦老夫人静静地躺在了手术台上,和善的眸光扫过手术台边的每一个人。   在麻醉师即将为她进行麻醉之际,她倏地开了口,轻轻地道了声:   “谢谢诸位了。”   之所以选择在术前道谢,纯粹是担忧自己极有可能下不来这半人高的手术台。   “老夫人客气了。”   麻醉师礼貌性地施以微笑,旋即便将麻醉剂注射入了秦老夫人的静脉之中。   而站定在手术台边上,已经穿好手术服,手术帽及医用口罩等“武装”一样不落的凌墨听得秦老夫人所言,下意识地攥紧了秦老夫人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别怕,有我在。”   “……”   即将昏睡过去的秦老夫人强撑起越来越重的眼皮,原想着看清楚是谁握住了她的手,只可惜手术台顶上的灯光过于刺目,使得她完全看不真切身边的一切。   昏睡前,她只依稀记得,给她主刀的圣手天医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的眼睛。   而在圣手天医身边打着副手的傅云阙,看向圣手天医的眼神亦透着浓浓的爱慕。   秦老夫人总感觉傅云阙看圣手天医的眼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只是她尚未想明白这一茬,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秦老夫人闭上了双眸,凌墨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细致地净了手之后,这才尤为严肃地道:   “好了,我们开始吧。”   “全听你指挥。”   傅云阙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头顶的手术探照灯的映照下,温柔的眉眼好似一副写意的江南风景画。   乍眼一看,竟藏着江南风光里最为瞩目的二八佳人.   自他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那日伊始,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得以遇见一位如他一般潜心医学的女孩儿。   想不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   不过,仅分秒之间,他就已经收敛起了心中的小窃喜,投入到了一场艰苦卓绝且难度极大的“硬战”之中。   手术足足进行了五个小时。   等傅云阙亲手为秦老夫人身上的手术创口缝好线之后,手术台前的医务人员纷纷自发地鼓起了掌。   凌墨亦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今天的这场手术确实十分凶险。   整整五个小时里,她甚至都不敢过于用力地呼吸,就怕一不留神就酿成了悲剧。   小心翼翼地褪下了手术专用手套之后,凌墨又一度紧紧地攥住了秦老夫人冰凉的手,“奶奶,没事了。”   得以凭借自身的力量,从死神手中抢下一条鲜活的生命,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上天给予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并不是让她满心满意扑在复仇大业上的。   复仇固然必要。   但与此同时,她亦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她帮助的人。   “辛苦了。”   傅云阙眉眼含笑,看向凌墨的眼神中,除却敬意,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爱慕之意。   凌墨并未察觉到傅云阙眼神里的深深爱慕之意,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台上仍在沉睡的秦老夫人,悄然地将一根棒棒糖塞入她的手中之后,这才转身嘱咐着傅云阙:   “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小心点儿。”   傅云阙重重地点了点头,只目送着凌墨清瘦颀长的身影,快步地离开了手术室。   而静候在手术室外的一干人等见手术室门口上的红色灯牌转为绿灯,纷纷一窝蜂涌上,焦急地询问着缓缓地将秦老夫人推出的众位医生:   “医生,老夫人现在情况如何?”   “诸位放心,手术很顺利。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即可大愈。”傅云阙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细致地答着话。   秦万里听闻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双手合十,对着傅云阙千恩万谢:   “多谢医生!”   秦北冥虽未曾多言,沉郁的脸上亦悄然地现出了一抹喜色。   秦少景只认真地盯着秦北冥的神情,见他丝毫没有想要落泪的意思,显得有些困惑,“这么大的喜事儿,难道不值得你掉上两滴泪?”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十分仰慕这个坚忍内敛,行事极具魄力的哥哥。   也正是因为秦北冥在他心中的形象太过完美,他总希望能从秦北冥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秦北冥被秦少景缠得不耐烦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若如同在看智障一般,使得秦少景极不自在,挠了挠头,悄然退到了一旁。   正当众人对着傅云阙等医生频频道谢之际,魏娴雅地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   她眨了眨眼,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扫视着从手术室走出的一众医生。   再三确认圣手天医并不在这一列医务人员当中之后,她又开始阴阳怪气地道:   “有些人,仗着秦家少主的身份,竟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   “好端端的,你这是抽的什么风?”秦万里皱着眉头,虽不忍呵斥魏娴雅,但她此刻的发言确实不合时宜。   “老爷,你可记得北冥说过,此次为妈主刀的医生是享誉国际的圣手天医。结果呢,主刀医生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年仅26岁的年轻医生?虽说,傅医生年轻有为,堪称国内心脑外科之光。可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医生,给咱妈做手术,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这...”   秦万里眼眸微动,正愁挑不出秦北冥的刺儿。   听魏娴雅这么一说,亦打算借机生事,趁势杀杀秦北冥的锐气。   “诸位莫要误会了。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确实是圣手天医,只不过她在做完手术之后,就先行离开了。圣手天医不愿暴露身份,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望诸位理解。”傅云阙听出了魏娴雅话里行间的深意,忙开口解释道。   “我们又没有见过圣手天医,哪里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魏娴雅冷不丁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下愈发讨厌爱管闲事的傅云阙。   傅云阙没想到居然还会遇上这般胡搅蛮缠之人,饶是脾性再好,亦悄然动了怒气。   只见,他一改往常温柔似水的模样,正了面色,一字一顿地道:   “主刀医生为谁,你们完全可以等秦老夫人苏醒过后,亲自问她。本就是一件很容易弄清楚的事,为何非要急着怪罪秦先生?秦先生对秦老夫人的关心,这段时间全院的医护人员都看在眼里的。”   秦北冥眉梢微挑,压根儿没想到傅云阙居然会为了他仗义执言。   这一瞬,他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何凌墨能一下子想出那么多褒义的形容词来形容傅云阙。   别的不说,光从人品上来看,傅云阙确实不错。   魏娴雅被傅云阙这么一怼,顿觉脸上无光,只冲着傅云阙一顿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魏娴雅,你挡道了。”秦北冥并未给予魏娴雅借机发挥的空间,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后,便命人将秦老夫人推回了病房。   “你叫我什么?就算不情愿叫我妈,好歹也该叫我一声阿姨吧?”   魏娴雅早就知道秦北冥不待见她,但从未想过他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她的名字,这让她颜面尽失,尴尬不已。   秦少景颇为头疼地看着毫无眼力见儿的魏娴雅,忙拽着她的胳膊,压低了声儿道:   “注意一下场合行不行?奶奶手术进行的这么顺利,你这么一搅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存了什么异心,盼不得奶奶好。”   再者就是,魏娴雅根本不是秦北冥的对手。   当面叫板秦北冥,无异于以卵击石,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眼下魏娴雅尚还在气头上,根本想不明白这一茬。   秦少景不忍心在她最生气的时候给她泼凉水,便也未将对她来说过于“残忍”的现实说出口。   “我哪有盼不得你奶奶好?”   魏娴雅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声,心底里却也觉得秦少景所言甚是。   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于须臾间软了下来。   秦少景见魏娴雅的口气有所松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   “这么害怕落人口舌,行事还不知道小心一点?”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难道没看到秦北冥那倒霉玩意儿怎么挤兑我的?”   闻言,秦少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反驳着魏娴雅:   “妈,讲点道理行不行?分明是你看他一百个不顺眼,一千个不顺心的,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你这是铁了心要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是不?”魏娴雅双手叉腰,气得火冒三丈,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秦少景抿了抿唇,等众人散去之后,才将魏娴雅拉到了一旁,一脸严肃地道:   “妈,我们本该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你须得搞清楚现状。”   “什么意思?”   “大哥二哥怎么死的,你心里没点数?三哥若是出了事,下一个被盯上的就会是我。   你可知我为什么非要去混娱乐圈?如若不选择一条对于他们毫无妨害的路,他们岂会放过我?就凭你我,怎么和他们斗?   三哥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我们?”   “他哪里这么容易出事?我就是看不惯他高高在上,拽个二五八万的模样。”   提及那俩夭折的孩子,魏娴雅顿觉阵阵心悸。   打一开始,她就晓得那俩孩子并非正常死亡,也十分清楚是何人向秦北冥下的烈性剧毒。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这些歹毒的手段,有朝一日也会被用在她的宝贝儿子身上。   现下听秦少景这么一分析,她倒是冷静了不少。   秦少景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见四下无人,特特压低了声道:   “有些事你自己晓得就成,别成天想着和哥作对。没事多看看书,务必弄清楚兔死狐悲是什么意思。”   这番话他本不打算说出口,万一被有心人听见了,必定后患无穷。   可他实在担忧要是不把话说明白点儿,魏娴雅极有可能会成为这场暗潮汹涌的对弈中,最先下线的牺牲品 180 没有关系她坐你腿上 秦老夫人懒得搭理秦万里,缓缓地偏过头,同站定在病床一侧的刘伯说道:,   “我有些累了,让前来探病的亲朋好友都散了吧。”   “好的,老夫人。”   刘伯瞬间会意,弯了眉眼笑意炎炎地向秦万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万里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秦老夫人还未消气,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心里明白,秦老夫人这是在怨他当年没能保护好秦北冥。   实际上,秦北冥中毒一事真就是一个意外。   他虽不待见秦北冥,却从未想过让他遭这样的罪。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他想要做好,就能够做好的...   磨蹭了好久,秦万里终是不情不愿地起了身,“妈,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你回去吧。有北北陪着我就够了,看见你,我就闹心。”   “妈,要我跟你解释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北冥不止是你的孙子,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就算再不是个人,也不可能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你也知道你不是个人?你扪心自问,静秋因为你受了多少委屈,北冥因为你遭了多少罪?”   秦老夫人的情绪变得愈发激动,她实在是心疼她一手带大的秦北冥,因为秦万里的疏忽,平白地受了这么多苦。   “我确实对不住静秋,不过在经济方面,我可从未亏待过她。”   “刘伯,送客。”   秦老夫人火气蹭蹭往上冒,素手一挥,再懒得同秦万里废话。   “妈,你好生休养。过段时间,我再回临江看你。”   秦万里也不愿同秦老夫人这么僵持下去,只得起身先行离去。   ……   另一边,凌墨小跑着出了仁禾医院,秦北冥后脚就开着车子跟了上去。   行驶至凌墨身侧之际,他倏地摇下车窗,缓声问道:   “你打算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凌墨拒绝地相当的干脆。   “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一顿串串。现在有空?”   “没空。”   秦北冥意识到她好像在生他的气,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还在装叉。   沉吟了片刻后,依旧没想到该说些什么,竟十分强硬地来了一句:   “上车,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上。”   凌墨瞅着周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秦北冥应当不至于当街施暴,遂也硬着脾气,和他犟到底。   “等我一下,我去停车。”   秦北冥没法,只得匆匆地将车停靠在一旁。   下车后,他又从后车座上拽出了一只真人大小的粉色毛绒公仔,阔步追了上前:   “这个送你。”   “我想要的话,自己会买。”   “墨墨,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秦北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没有。”   “你别紧张,我不是因为少景的事来找你麻烦的。亲疏远近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你我无亲无故,扯什么亲疏远近呢?”   凌墨斜勾着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嘲意。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功夫,才成功说服了自己,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了心扉。   他倒好,时而冷漠,时而殷勤,好似将她当成了猴儿一般,一天一个花样地戏耍着她。   秦北冥察觉到了凌墨的情绪,却不知该如何安抚。   见她转身要走,这才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墨墨,我们聊聊?”   “不合适吧?”   凌墨犹记得他在Only酒吧里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不想让陆若语误会他们的关系,并让她往后别再去找他。   她认真地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的。   “怎么不合适?”   秦北冥瞅着气性这么大的凌墨,心下更加内疚。   他虽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却也知唯有在意,才会生气。   凌墨直到现在还没消气,由此可见她必定是被他的冷漠给伤到了。   凌墨倏地抬头,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秦北冥,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很过分?我给你发了几十条的信息,你一条没回。你可知我担心你的伤势,担忧你再有什么闪失,为了等你一条回复,整夜都没合眼?可结果呢,我等来的是什么?我等来的是你极度冷漠的‘不想回’。”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的回复...”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居然为了等他的回复,整夜不睡觉。   听她这样一说,他真是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不必说抱歉,但请你别再来找我了。”   “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墨墨,我绝非故意晾着你,而是因为自身的身体情况...”   秦北冥话音未落,凌墨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不是说过,为免让陆若语误会我们的关系,让我往后别再来找你?”   “我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她坐你腿上?”   凌墨越说越生气,话音一落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怪怪的。   她心烦意乱地甩下了他,快步向前走着。   秦北冥见她正在气头上,这会子已经不敢向她坦白,那时候不过是为了气走她,才没有及时推开陆若语。   他只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的错。往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我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不想要和你扯上半点关系。”凌墨好不容易才敞开的心扉,被他连日来的冷漠态度中伤后,再也不愿重蹈覆辙。   “前几日,我也想过就此放手,放你安安静静地生活。可我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心,闭眼的时候满脑子是你,睁眼的时候依旧全部都是你。如若,你愿意给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的人一个机会,我绝对会用往后余生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   “什么意思?”   凌墨细细地琢磨着他口中那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心里骤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秦北冥正想开口解释,开着红色超跑疾驰而来的魅狐却突然横在了他们身前,“老大,宋小姐为你设计的晚礼服已经送到,她让你抽空去一趟,看看哪里还需要再修改。”   “我现在去。”   凌墨回眸淡淡地扫了眼秦北冥,随口问道:“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先去吧。”   秦北冥并不习惯将自己命不久矣这事儿挂在嘴边。   再加之魅狐也在场,只得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暂时咽了下去。   “好。”   凌墨还没有完全消气,见他支支吾吾没了下文,索性也不去问,直接上了魅狐的车。   秦北冥怀揣着真人大小的粉色毛绒公仔,怔怔地盯着车子驶离的方向,细细回味着凌墨方才所言,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伤人。   想到她曾为了等他的回复彻夜未眠,再想到她在游戏里向他袒露心迹时,他却没能给她任何的回应,他就自责地想要扇自己两巴掌。   在感情方面,凌墨本就是敏感且脆弱的。   他倒好,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的心伤得透透的。   此情此景下,她愿意理他才怪。   “Boss,临江梁家少主和时简集团二小姐的订婚宴你去不去?方才,梁家已经让人送来了请柬。”   陈虢气喘吁吁地赶来,见秦北冥怀揣着超大号的粉色毛绒公仔,显得有些吃惊,忍不住心中好奇,略显亢奋地问道:   “Boss,这只毛绒公仔该不会是凌小姐赠你的吧?真可爱,和您长得真像。”   “……”   秦北冥冷不丁地扫了陈虢一眼,随手将毛绒公仔往他怀里扔去。   “难道不是凌小姐赠的...”   陈虢挠了挠头,小心地将毛绒公仔抱在了怀里,再不敢多话。   跟在秦北冥身后走了好一段,他又大着胆子问道:   “Boss,梁家少主的订婚宴您去不去?梁家那边正在排桌,特让我问一声。”   “不去。”   “好嘞,我这就去回了他们。”   陈虢重重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嘀咕着:   “还是不去为妙。万一让梁家少主得知,Boss就是将他的命根子一刀切掉的那个人,他一气之下,指不定当场就下了逐客令。”   秦北冥并未听清陈虢在念叨什么,满脑子都在思索着该怎么挽回凌墨。   等陈虢打完电话,秦北冥才想到凌墨作为时简集团的大小姐,于情于理都会去参加凌甜的订婚宴。   想到凌墨也会去,秦北冥忽地又改了主意,沉声道:   “请柬给我,我去。”   “啊?可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回了梁家,让他们不用给您留座位了。”   陈虢眼皮狂跳,试探性地问:“要不,我再打一通电话,告诉梁家您又改变了主意?”   “算了。”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突然意识到特助办事效率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在,承办梁非凡和凌甜订婚宴的酒店刚好就是帝煌酒店,纵请柬失效,梁家没给他排桌排位,他依旧能在酒店之中随意出入。   ……   翌日傍晚,帝煌酒店。   梁家为了操办梁非凡和凌甜的订婚宴,亦为了给大病初愈的梁非凡冲喜,排场搞得极大,几乎将全临江市叫得上名字的人物都请了过来。   现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作为订婚宴的女主角,凌甜被名媛千金们簇拥在了C位,一时风光无俩。   熊初陌艳羡地看向了凌甜脖颈上的名贵项链,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酸味儿:   “非凡哥哥出手可真是阔绰!据说,这条项链全世界仅此一条,市值三千多万呢!”   “是吗?非凡哥从未同我提及过这条项链的价格,他只告诉我,这条项链的名儿叫做‘深海之心’。”凌甜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非凡哥哥对你可真好。”   “唉~真是人比人,羡慕死人。”   簇拥着凌甜的名媛千金们纷纷将艳羡的眸光投注到了她脖颈上价格不菲的项链上。   凌甜亦十分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如同开屏的孔雀般高傲地站定在了会场正中央。   忙于招揽宾客的苏毓一见到欧阳斌的身影,便心急火燎地凑了上前,尤为焦灼地问:   “干爹最近这是怎的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还不是因为上回那事儿给闹的?我让林鲍去绑人,结果人没绑到,他却死在了我的床上。最为气人的事,这件事还惊动了我家那位。”欧阳斌压低了声道。   “我表哥死了?”   苏毓眸光微滞,似是忆起同林鲍的那段旧情,面上的笑意瞬间凝涸。   “这事儿你知我知,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如若传扬了出去,警方细查起来,难免查到你我身上。对付警方尚且容易一些,棘手的是,我家那位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近段时间,你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我连吃喝拉撒,都逃不过她的眼。”   “我晓得了。”   苏毓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转身之际,却突然沉了面色,红了眼眶。   自情窦初开的年岁时起,她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美貌能够为自身换得多少利益。   从未有人知晓,十几岁的时候,她也曾真真切切地爱过林鲍。   即便这份爱并没有维持多久,听闻林鲍的死讯,她还是有些感伤。   好在,承办梁非凡和凌甜订婚宴的酒店刚好就是帝煌酒店,纵请柬失效,梁家没给他排桌排位,他依旧能在酒店之中随意出入。   ……   翌日傍晚,帝煌酒店。   梁家为了操办梁非凡和凌甜的订婚宴,亦为了给大病初愈的梁非凡冲喜,排场搞得极大,几乎将全临江市叫得上名字的人物都请了过来。   现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作为订婚宴的女主角,凌甜被名媛千金们簇拥在了C位,一时风光无俩。   熊初陌艳羡地看向了凌甜脖颈上的名贵项链,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酸味儿:   “非凡哥哥出手可真是阔绰!据说,这条项链全世界仅此一条,市值三千多万呢!”   “是吗?非凡哥从未同我提及过这条项链的价格,他只告诉我,这条项链的名儿叫做‘深海之心’。”凌甜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非凡哥哥对你可真好。”   “唉~真是人比人,羡慕死人。”   簇拥着凌甜的名媛千金们纷纷将艳羡的眸光投注到了她脖颈上价格不菲的项链上。   凌甜亦十分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如同开屏的孔雀般高傲地站定在了会场正中央。   忙于招揽宾客的苏毓一见到欧阳斌的身影,便心急火燎地凑了上前,尤为焦灼地问:   “干爹最近这是怎的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还不是因为上回那事儿给闹的?我让林鲍去绑人,结果人没绑到,他却死在了我的床上。最为气人的事,这件事还惊动了我家那位。”欧阳斌压低了声道。   “我表哥死了?”   苏毓眸光微滞,似是忆起同林鲍的那段旧情,面上的笑意瞬间凝涸。   “这事儿你知我知,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如若传扬了出去,警方细查起来,难免查到你我身上。对付警方尚且容易一些,棘手的是,我家那位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近段时间,你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我连吃喝拉撒,都逃不过她的眼。”   “我晓得了。”   苏毓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转身之际,却突然沉了面色,红了眼眶。   自情窦初开的年岁时起,她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美貌能够为自身换得多少利益。   从未有人知晓,十几岁的时候,她也曾真真切切地爱过林鲍。   即便这份爱并没有维持多久,听闻林鲍的死讯,她还是有些感伤。 181 订婚宴 魏娴雅被秦少景唬得一愣一愣的,再没工夫同秦北冥置气,压低了声,神叨叨地问:   “少景,这事儿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事实就是如此。”   “那群人不是只对秦家少主下手?为何还会波及到你?”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你。要不是你到处宣扬你儿子我有多优秀,我又岂会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可不管什么秦家少主不少主的,他们要的是秦家断子绝孙。”   秦少景并未告诉魏娴雅,如若不是秦北冥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插科打诨去混迹娱乐圈,他极有可能活不过十八岁。   秦北冥一番好意,他自是晓得的。   只不过,这事儿要是让魏娴雅得知,指不准又要借机生事,责怪秦北冥毁他前途。   “断子绝孙?”魏娴雅脸色发白,低声喃喃:   “他们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伤及你半分的啊!”   闻言,秦少景警铃大作,连声追问:   “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没有。”   魏娴雅轻咬着下唇,悄然移开了闪烁不定的眸光,含糊其辞地道:   “你爸曾信誓旦旦地答应过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秦少景哑然失笑,好似全然未将秦万里放在眼里一般,口无遮拦地道:   “爸的能力有限,他的保证听听就行。”   魏娴雅担忧被秦少景所言被有心人听得,忙捂住了他的嘴,厉声警告:   “怎么说话的?咱娘俩在秦家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你最好少给我惹事!”   “怎么就不好过了?一天到晚不是搓麻将就是搓麻将,你这小日子不挺滋润的?”秦少景撇了撇嘴,冷不丁地回怼了一句。   “兔崽子,拆老娘的台很过瘾是不?”   魏娴雅倏地抬手揪住了秦少景的耳朵,气愤难当。   “确实挺过瘾。”   秦少景讪讪而笑,趁魏娴雅走神之际,忙挣脱了她的桎梏,直奔秦老夫人所在的病房。   他本打算看上一眼秦老夫人,就赶回剧组拍戏。不成想,一不小心竟同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秦少景被撞得一时失了重心,狼狈地跌坐在地,又见撞人者只微微晃了晃身形,依旧优雅地挺立在他身前,张嘴就是一阵怼:   “喂!哪里来的疯婆娘,走路不长眼?”   “……”   凌墨皱了皱眉,眼眸中写满了困惑。   这黄毛小子怎么这么虚?   白长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和她迎面相撞,居然直接被撞飞了??   同霍云霆等人一道前来看望秦老夫人的陆靳九见凌墨被人撞了一下,气得浑身炸毛,忙冲上前,围着凌墨一阵嘘寒问暖:   “墨姐,你没事吧?可是撞疼了?”   “没事。”   凌墨摇了摇头,看向陆靳九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探究。   在此之前,陆靳九可从未叫过她“墨姐”。   今儿个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陆靳九尤为认真地问:   “真的没事?可需要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凌墨愈发困惑,明显有些吃不消突然变得无比殷勤的陆靳九,只淡淡地答:“没事。”   秦少景从地上爬起后,意外发觉,眼前的女孩儿正是秦北冥的意中人时简集团大小姐凌墨,眸光乍亮,玩心顿起。   下一瞬,他倏地伸出了胳膊,轻轻地搭在凌墨的肩上,戏谑言之:   “心肝脾肺肾都要被你撞歪了...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整?”   “难道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谁撞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五脏六腑都被你撞歪了,你打算怎么赔?”   秦少景斜勾着唇角,另一只手已然攫住了凌墨的下巴。   他微微垂眸,定定地瞅着近在咫尺的禁欲系美人儿,心下骤然生出了一个怪诞的想法:   如若,他当众吻了秦北冥的意中人,素来不苟言笑的秦北冥会否被他气得跳脚?   秦少景光是脑补着秦北冥气急败坏的模样,便觉十分过瘾。   “你确定,真歪了?”   凌墨极其讨厌被陌生男人勾肩搭背,话音一落,直接就是一记利落的过肩摔,将秦少景暴摔在地。   “啊!”   “哦艹!”   “下手这么狠的吗?”   秦少景只觉眼前一花,瞬间躺倒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心肝脾肺肾的齐齐震颤。   凌墨毫不顾及身边数十道讶异的眸光,冷冷地道:   “既然有勇气碰瓷儿,就该事先考虑好碰瓷儿的后果。”   而姗姗来迟的魏娴雅得见秦少景被一个小丫头给揍了,气冲冲地抡起了胳膊,作势欲扇花凌墨的脸。   “哪里来的野丫头!我的宝贝儿子岂是你能打的?!”   听闻病房外的喧哗声,秦北冥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阴冷的眼眸往房门口的方向一扫,意外得见魏娴雅已抡起了胳膊作势欲掌掴凌墨…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一手攥住了魏娴雅高高抬起的手臂,冷声道:   “做什么?”   “这野丫头敢打摔我的儿子,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北冥,你快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秦北冥骤然冷了眸色,神情中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阴鸷,使得魏娴雅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瞬间哑了声。   “妈,我没事。不过是和这位女侠切磋了一下,不碍事的。”   秦少景见状,再不敢躺地上碰瓷儿。   一骨碌爬起身,赶忙将魏娴雅拉到了一旁。   魏娴雅还想着同凌墨理论两句,秦少景却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三哥很在乎她?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缺心眼儿啊你!”   “你既知道这一点,为何还要当着他的面调戏那野丫头?”魏娴雅白了秦少景一眼,冷不丁地怼了一句。   秦少景自觉理亏,只讪讪笑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由此可见,我还真是你亲生的,和你一样缺心眼儿。”   另一边,凌墨细细地打量着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秦少景,意外发现他和秦北冥颇有几分相像,遂随口询问着身侧冲她傻兮兮笑着的陆靳九:   “这人是谁?”   “三哥同父异母的弟弟,影帝秦少景。”   “弟弟...”   凌墨瞳孔微缩,得知自己动手打的是秦北冥的弟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深怕秦北冥为了给弟弟出气,直接将她给暴摔在地。   如若,场上只有他们二人,被他摔上一摔也是无妨。关键是,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被暴揍了,难免有些尴尬。   秦北冥察觉到了凌墨的局促,却不知她为何这般紧张,特特沉声问了一句:   “怎么了?”   “没...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墨摇了摇头,话音未落,便慌里慌张地撒腿跑开。   秦北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旋即又扫了眼身侧陆靳九等人,尤为纳罕地问:   “她怎么了?”   陆靳九耸了耸肩,一脸茫然:   “没怎么呀。就刚刚,她问起秦少景是谁,我如实相告后,她就撒腿跑了。”   “三嫂该不会以为,三哥会为了给少景出气,转而对她动粗吧?”顾南风倏地插了一嘴。   秦北冥显得有些茫然,一脸无辜地道:   “我像是会对她动手的样子?”   这一次,不止是陆靳九,就连顾南风,霍云霆都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   “像!”   秦北冥一头雾水:“???”   “三哥,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得知凌墨就是那位神秘的赠车人之后,陆靳九对凌墨的好感呈直线飞升的趋势。   这会子,见秦北冥对凌墨的态度大不如前,心里头着急万分。   “什么?”   “近段时日以来,你对她的态度实在是糟糕透顶。你这样做,可有考虑到她的心情?你可有想过,她极有可能因为你冷漠的态度,兀自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她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容易受伤的样子,可你也别忘了,她才多大?十几岁的女孩儿,最是敏感,哪里受得了你这般忽冷忽热的态度?”   “你说,她会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秦北冥听陆靳九这么一分析,阵脚大乱。   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去打扰她的生活,这下子又开始躁动不安。   霍云霆等人见秦北冥慌了神,又异口同声地回:   “很有可能!”   “我去找她。”   秦北冥深吸了一口气,终是鼓起了勇气,决心同她和盘托出。   然而他刚走出病房,秦老夫人就悠悠转醒了过来。   见状,他只得暂且搁置下心中的焦急,复而折返了回来。   “北北,我睡了多久?”   秦老夫人一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是下意识地去抓秦北冥的胳膊。   虽然,秦万里等人也都尽数凑到了病床前,但能入得了她的眼的人,唯有她疼了二十多年的亲孙子。   “六个多小时。”   “这么久?我还以为我只睡过去半小时呢。”   秦老夫人小声嘀咕着,缓缓地从被单中抽出了胳膊,轻晃着手中的棒棒糖,柔声细语地同秦北冥说道:   “替我剥开糖衣,嘴里有点苦,我得吃点甜的。”   “妈,难道你不知道手术后半天内不能进食?”秦万里焦灼地夺过了秦老夫人手中的棒棒糖,没好气地道。   “奶奶,这糖是谁给你的?”   秦北冥扫了眼秦万里手中裹着花里胡哨糖衣的棒棒糖,总感觉好像从哪里见过一般。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看上去还有点虚弱,声音又轻又细:   “手术结束后,一位医生塞入我手中的。按理说,应当就是给我主刀的圣手天医给我的。”   “圣手天医?你可看清了他的样貌?”   “她捂得挺严实的,我看不真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圣手天医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手术前,她为了缓解我心中的紧张,一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她的手挺修长的,不过架子很细,单从她的手上看,就能辨别出她是个女人。还有,她的眼睛也很漂亮,虽然没能看清,但我能感觉到,她那双眼睛似乎很清澈。”   秦老夫人回忆着在手术室里发生的点点滴滴,总感觉好像在别处见过圣手天医一般,很是熟悉亲切。   听秦老夫人这么一番描述,秦北冥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了凌墨那双清澈见底的桃花眼。   再有就是,凌墨的手也如同秦老夫人描述的那般,修长且细。   难不成,凌墨和圣手天医实乃同一个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北冥眸色微动,沉声追问:   “奶奶,你再仔细想想,圣手天医身上可还有其他特征?”   秦老夫人摆了摆手,再懒得去回忆细枝末节之事,懒懒地开了口:   “嗐~我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事儿?你不知道,躺那冰冷的手术台上,我有多紧张!”   “罢了……想来是我多心了。”   秦北冥心下腹诽着,手术室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如若圣手天医当真是凌墨,手术室内的医务人员应当有所察觉才是。   再者,凌墨虽懂得医理,也会自己炼药,但她所涉及的范畴大体是中医体系内的。   按理说,凌墨和这位精于外科手术的圣手天医,应当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秦老夫人环顾着四周,未瞅见凌墨的身影,显得有些失落。   润了润嗓,她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你一会儿记得给墨宝儿说一声,让她别担心,我一切都好。”   “在你转醒前,她刚来过一趟。”   “墨宝来过呀?”   秦老夫人的精气神儿瞬间好了不少。   秦北冥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道:   “来过。只是,似乎被我吓跑了。”   “没事吓她做什么!你是不是有毛病?”   秦老夫人又是困惑,又是恼怒地看着面色沉郁的秦北冥,不等他回话,随手又将秦北冥给她买的毛绒公仔往他身上甩去,“磨叽什么?还不去追?”   “嗯。”   秦北冥并未犹豫,轻轻放下毛绒公仔后,便径自朝着停车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妈,墨宝是谁?”   秦万里听得云里雾里的,待秦北冥走后,这才好奇地询问着秦老夫人。 182 群嘲 (还没写完,明早再来刷新吧~)   待宾客悉数到齐,宴会司仪亦迅速调整到最佳状态,站定在了镁光灯之下,娓娓讲述着梁非凡和凌甜的恋爱历程。   作为今日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凌甜在登台的那一瞬,便征服了全场宾客的眼睛。   当宴会司仪介绍到凌甜的时候,顶上的水晶吊灯倏然投射下了道道灯光,熠熠地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身上弧形优美的抹胸更让纤腰盈盈似经不住一握,高高挽起的发髻与浅紫色的礼服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长裙下摆处细细的褶皱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波动,在晕黄的灯光之中仿若摇曳生姿而来的女明星。   梁非凡侧目,深深地凝望着明艳动人的凌甜,眼眸中骤然流泻出了难以克制的欲望。   看得出,他对凌甜今日的盛装打扮十分的满意。   “非凡哥哥,我好紧张...”   凌甜单手捂着胸口,娇艳如花的脸颊晕上了两朵红云。   “妖精!你都勾走了全场男宾客的魂儿了,还不自知。”梁非凡宠溺一笑,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   同凌甜耳语了一阵儿之后,他的视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别的地方。   按理说他和凌甜的订婚宴,凌墨也该到场才是。   可让他倍感失落的是,他找了一晚上,都未曾见过凌墨的踪影。   正当他满心怅然频频走神之际,宴会司仪突然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引得全场宾客如潮水般的欢呼。   被欢呼声惊扰之后,梁非凡这才回过了神。   他有些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压低了声询问着站定在他身侧的凌甜,“发生了什么事?”   宴会司仪闻言,还未等凌甜回话,便接过了话茬,笑意炎炎地调侃道:   “看得出来,梁先生对凌小姐的爱意全部都写在了这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场上这么多宾客看着,也不影响梁先生痴迷于凌小姐的盛世美颜之中。”   凌甜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见梁非凡依旧有些茫然,这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司仪刚刚在问‘深海之心’有何寓意,现场的宾客们对此也是十分好奇呢。”   “……”   梁非凡皱了皱眉,显然不大情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提及“深海之心”。   不过,不情愿归不情愿,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是正了面色,深情款款地说道:   “深海之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世上有且仅有一条。不过在我看来,这条项链的珍贵之处,不单单是在于它的稀有程度。   据说,得深海之心者,便可在旭日越过海平面的那一刻,觅得真爱。很多人终极一生都无法觅得良人,幸运的是我在小甜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她。   对我来说,小甜就是我的‘深海之心’,独一无二,世上罕有。”   “非凡哥哥...”   听梁非凡这般深情的告白之后,凌甜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傻瓜,是不是该改口了?”   梁非凡宠溺地刮了刮凌甜的鼻子,正打算俯身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之际,眼光却被宴会厅门口方向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女一般绝美到令人咋舌的凌墨。   这一瞬,不光光是梁非凡,全场的与会宾客,都纷纷地转过了头,将或嫉妒,或羡慕,或爱慕,或玩味儿的目光投到了凌墨的身上。   今夜的凌墨,不同于往常的素净清纯,美得极具侵略性,好似行走于黑暗之中的血族,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海藻般的墨发滑落胸前,一袭简约的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映衬得她肤白如雪,在晦暗的灯光下宛如盛开的雪芙,一颦一笑都在上演着极致的视觉诱惑。   而让全场男性忍不住拍案叫绝的,还要数她那双在黑色丝绒礼服的映衬下白皙迷人的长腿。   帝煌酒店顶楼,秦北冥正斜靠着栏杆,目无斜视地看向了气质清冷卓绝,似仙似妖美艳动人的凌墨。   仅一眼,他便注意到了凌墨胸前那颗散发着幽幽光晕的蓝宝石。   与此同时,陆靳九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忙戳着秦北冥的胳膊,尤为焦灼地道:   “三嫂脖颈上的那条‘深海之心’该不会是假货吧?这要是搁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梁非凡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深海之心’有且仅有一条,她这么大喇喇地带着一条高仿项链,怕是要被群嘲。”   “我送的,怎么可能是假货?”   “啊这...”   陆靳九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道,梁非凡送凌甜的那条,才是假的?”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旋即又让陈虢去电,让他务必在半个小时之内,将临江市内顶级珠宝鉴定师请到宴会现场。   “三哥,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上回我生日,你甚至都忘了给我准备礼物。对待三嫂,倒是阔绰得很,一出手就是几千万。”陆靳九有些吃味儿地嘀咕着。   “她赠你的那辆车,我看着不错。”   秦北冥一想到凌墨居然还暗戳戳地送了陆靳九一辆超跑,就恨不得将陆靳九吊起来暴打一顿,哪里还有心思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那是三嫂赠我的!”   陆靳九警铃大作,忙捂好了揣在裤兜里的车钥匙,宝贝得不得了。   秦北冥冷哼着,心下总想着将凌墨赠予陆靳九的超跑据为己有。   但凡是她送的,他都想要。   而正同梁非凡耳鬓厮磨的凌甜察觉到在场宾客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落到了凌墨身上,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涸。   她不忿地看向衣着低调,气质却十分出众的凌墨,眼眸中迸溅出了妒忌的火苗。   明明她才是这场订婚宴的主角,凌墨这个贱人,居然好意思喧宾夺主?   正在台下同梁母热聊的苏毓得见凌墨这般高调的登场,气得再也绷不住笑脸,瞬间冷了眸色,恶狠狠地盯着向她款款走来的凌墨。   “凌太太,你的这位继女该不会是来砸场的吧?非凡和小甜订婚,她穿得这样隆重做什么?”   梁母因梁非凡差点儿成为阉人一事儿,至今耿耿于怀。   这会子得见凌墨这般光鲜亮丽,完完全全抢了凌甜的风头,心底里自是不大爽快。   “非凡和小甜二人感情笃深,今天这场订婚宴,可不是她能砸得了场子的。”苏毓冷哼着,显然是对于凌墨的到来不悦到了极点。   “说的也是。”   梁母点了点头,悄然移开了视线,再不用正眼看她。   仿佛不去看她,全场的光芒就能聚拢在她的新儿媳凌甜身上。   “小甜的订婚宴操办得可真是隆重!阿姨莫不是忘了叫我?要不是从新闻上看到了小甜的身影,我还不知道订婚宴定在了今晚呢。”   凌墨在众人的眸光下,阔步行至了苏毓跟前。   她一开口,满场宾客瞬间沸腾。   一时间,非议声甚嚣尘上,苏毓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早有听闻苏毓和继女不对盘,今日一见,果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你们难道没看新闻?据说凌二小姐生日宴上的那起绑架案,就是苏毓自导自演制造出来的。她的本意是让绑匪绑架凌大小姐,结果凌大小姐不知道怎么躲过了那群持枪绑匪,惊险地逃过了一劫。”   “网络上到处都是苏毓虐待继女的黑料,我看了之后,真真是头皮发麻。”   “苏毓本就是小三上位,可别指望着她能有什么三观。”   “真想不到苏毓这么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福分却如此深厚。等凌二小姐成为梁家主母,她的地位怕是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说实话,我还真是不情愿让这么个品行不端的三儿成为咱们圈子里的领军人物,平白拉低了咱们的档次。”   ……   听闻身后诸位豪门阔太的非议声,苏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的不好看。   “阿姨,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该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凌墨斜勾着唇角,漾开一抹带着痞气的浅笑。   事实上,她原本并不打算前来参加什么狗屁订婚宴。   之所以盛装出席,不过是想着身体力行地给宋星晚宣传一波。   宋星晚虽一举斩获了国际时装设计大赛的金奖,却因为资历尚浅,始终得不到大众认可。   即便已被DC集团录用,却鲜少有人愿意为她的设计成衣买单。   为了在短时间内炸开宋星晚在圈内的知名度,她只好亲自上阵,穿上宋星晚替她量身设计的晚礼服,风风火火地前来“炸场”。   “你这孩子,心思真是够多的!我不过是忙于招待宾客,一时疏忽,才忘记叫上你。快找个位置坐下吧,别误了吉时。”苏毓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即便再不情愿,亦只得装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   邻桌的一位太太察觉到了苏毓此刻的尴尬,又见凌墨身上的晚礼服华贵无比,遂直言不讳地道:   “凌小姐,依我看,凌太太也不像是故意不叫上你的。你瞅瞅你身上的这件晚礼服,多亮眼!放眼全场,还就属你的晚礼服最为夺目。想来,凌太太准备得相当用心呢。”   “这身晚礼服并不是阿姨为我准备的,而是DC集团的御用设计师宋星晚小姐为我量身打造的。”凌墨淡淡地道。   “宋星晚小姐?你说的,可是那位年纪轻轻就斩获了国际时装大赛金奖的设计师?”   “正是。宋小姐现在任职于DC集团华国分部,若是喜欢她的设计,可致电邀约。”   凌墨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忆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倏地又从亮闪闪的手拿包里取出了一对祖母绿翡翠耳环,当着众人的面给苏毓递了去:   “阿姨,这对耳环是我用勤工俭学攒来的钱特地为你买下的。我寻思着,阿姨皮肤白皙,戴上这对祖母绿的翡翠耳环,必定十分好看。”   “……”   苏毓抽了抽嘴角,一时没控制住,白眼差点儿翻上了天儿。   凌墨明知她的耳朵被谢潇爱撕咬过,至今还没痊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送了一对耳环,这不是摆明了要她难堪?!   “阿姨这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吗?可需要我亲手为你戴上?”   凌墨全然无视了苏毓淬毒的眸光,冷不丁地撩起了苏毓用来遮挡伤耳的一绺头发。   得见头发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伤耳,凌墨倏地扬高了尾音,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惋惜:   “我竟忘了阿姨的耳朵不日前被人给咬了,至今还没痊愈呢!看来,这翡翠耳环是戴不上了,真是可惜。”   此话一出,宴会上骤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日前,苏毓雇佣打手气势汹汹地闯入公寓中暴打谢潇爱的视频早就传了开来。   而她被谢潇爱咬伤耳朵一事亦迅速传扬了开来。   只不过,欧阳斌的公关速度极快,转天就请来了视频鉴定专家,宣称视频中的主角并非苏毓本人,而是视频制作者通过AI换脸技术,将视频中的施暴者换成了苏毓的模样。   虽然大众对视频鉴定专家的说法并不买账,可随着各大网络平台相继撤去了热搜,这件事儿便也就慢慢地淡了下来。   这会子,经凌墨这么一提醒,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想到视频里苏毓持刀捅人时的疯狂模样,场上的女客们只觉脊背发寒,再不敢同她亲近。   “道听途说!我这耳朵哪里是被人咬了?不过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伤了而已。”   苏毓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气得就差没呕出一口血来。   “滑了一跤?”   凌墨皱了皱眉,犀锐的眸光再度落在了苏毓的凸肚上,不疾不徐地道:   “阿姨差点儿都把耳朵给摔没了,腹中胎儿却能安然无恙,这回还真是多亏了凌家列祖列宗的庇佑。”   众人听闻凌墨这般言说,纷纷别过了头,强忍着笑意,偷偷地在背后议论了起来。   “这位凌大小姐还挺好玩儿!居然能将苏毓气成这样。”   “可不是!苏毓这回还真是遇上对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毓还真是不好惹。视频中她持刀捅人的模样真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我倒是觉得,她挺可怜的。要不是凌云龙出轨在先,她又怎会气急败坏地前去伤人?”   “嗐~她自个儿本就是小三上位,如今被小四儿抢了男人,只能说她罪有应得。”   …… 183 真假项链 凌墨敏锐地捕捉到了梁非凡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勾唇轻嗤:   “梁家少主这是心虚了?没来由的,怎么突然就暴跳如雷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莫不是想要砸场?”   许是因为心虚,梁非凡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震得周遭宾客面面相觑。   凌墨微微收敛着唇角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耸了耸肩,不咸不淡地道:   “我巴不得你们二人能够长长久久,又怎么可能前来砸场?倒是你,看起来似乎很是紧张。”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梁非凡冷哼着,悄然地将头别到了一边。   此情此景下,他实在是不想同凌墨针锋相对。   深怕一个疏忽,就将自身给拉下了水。   凌甜瞅着梁非凡的气势完完全全被凌墨盖了过去,特特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打着圆场:   “姐姐莫不是想太多了?非凡哥哥豪掷千金买下的项链,绝对不会有假。既不会有假,又何来心虚紧张一说?之所以不愿让珠宝鉴定师鉴定,不过是顾及姐姐的颜面,不愿当众给你难堪罢了。”   “我有什么好难堪的?打一开始,我就没有说过随身佩戴的项链是正品。”凌墨尤为坦荡地道。   “你...”   凌甜还想要出口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若凌墨藏着掖着,深怕众人知悉项链并非正品,她还能借机鼓动风向,让凌墨狠狠地出一回洋相。   可惜,天不遂人愿。   凌墨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坦诚地承认随身佩戴的项链实为赝品。   如此一来,她即便想借机生事,也是无“机”可借。   “小甜,没必要和素质低下的无耻之辈浪费口舌。莫错过了吉时,我们先上台致辞吧。”   梁非凡冷冷地扫了眼气定神闲的凌墨,心下虽十分不甘心被她反将了一军,却又担忧凌墨死死咬着真假项链一事不放,只好偃旗息鼓,意欲将凌甜再度拉回台上。   “嗯。”   凌甜垂眸看着被梁非凡紧紧地攥着的手,作娇羞状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道:   “全听非凡哥哥的。”   然而,她刚想转身随梁非凡一道登上高台,场上的珠宝鉴定师突然开了口:   “凌小姐,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的这条项链正是正版‘深海之心’无疑。”   “什么?!”   凌墨诧异不已,尤为震惊地问:   “大师,你确定?”   “我确定。”   珠宝鉴定师笃定地点了点头。   收好鉴定工具之后,遂又小心翼翼地将项链还给了凌墨,深怕不小心弄坏了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链。   凌墨皱了皱眉,倏地抬头,冷冷地朝着倚靠在顶楼栏杆上的秦北冥睇了一眼。   意识到秦北冥又一次对她扯了谎,她只觉心口堵得厉害,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暴揍一顿。   秦北冥察觉到凌墨尤为犀锐的视线,心跳骤然加快,略显慌神地看向了身侧的陆靳九,焦灼问道:   “这下可如何是好?她似乎生气了。”   “霆哥每次气哭小嫂子之后,都会自觉地掏出压箱底的搓衣板。自发地跪上几十分钟后,小嫂子就心软了。不如,三哥你也试试?”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该跪还是得跪。”   秦北冥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便让陈虢去购置三两个质量上乘的搓衣板...   与此同时,凌墨已然收回了视线,怔怔地盯着掌心中贵得令人咋舌的项链。   如若这条项链的价值在千百来块左右,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收下。   现如今,得知这条项链需要花上好几千万才能买下之后,她反倒觉得搁在手中十分地烫手。   凌甜完全没料到凌墨手中的项链居然会是真品,愕然地瞪圆了眼,尤为诧异地道:   “大师,你该不会是弄错了吧?众所周知,‘深海之心’有且仅有一条,姐姐手中的项链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说话间,她已然利索地摘下了胸前的项链,不等梁非凡反应过来,已然交至了珠宝鉴定师的手中,“大师,你给看看,这条项链是真是假?”   珠宝鉴定师谦和有礼地接过了项链,单是掂了掂项链的重量,两道粗眉就不自觉地拧成了一团,“这重量...明显不太对啊。”   “大师,此言何意?”   凌甜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亦于须臾间变得尤为难看。   “稍等。”   珠宝鉴定师并未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在细致地鉴定了好几遍之后,才笃定地道:   “这条项链并非真品。据我推断,项链上的蓝宝石基于可能是玻璃制品。粗略估算,这条项链的成本应当在一千块之内。” 184 梁非凡被打脸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后看哦)   凌云龙没想到场上宾客说着说着,居然又扯出了他的这段婚外恋,顿觉面上无光,好似被人当众啪啪打脸,尴尬得恨不得早些离席。   如若是寻常的宴会,说走便也走了。   问题是,凌甜和梁非凡的订婚宴搞得如此盛大,作为女方的父亲,他自然是没法提前离席的。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顶着了周遭宾客投来的戏谑眼光,凭借着同凌墨说话的空当,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大家都等着新人致辞,你瞎杵着干嘛?还不快些落座!”   凌墨挑了挑眉,并未多言,随意地挑个就近的位置落座,神情自若地用着餐。   反正她已经为宋星晚身体力行地圈了一波粉,并且还将苏毓气了个半死不活,此行的目的既已达成,接下来不管发生了何事,只要不扯到她身上,她都可以选择忽略不计。   谁知,她刚刚落座,站定在台上的凌甜却突然开了口,又一度将大众的视野拉回到了凌墨身上。   “非凡哥哥,你不是说‘深海之心’全世界有且仅有一条嚒?我怎么瞅着姐姐胸前的项链像极了你赠我的‘深海之心’?”   凌甜话音一落,全场的眼光便齐刷刷地落定在了凌墨的身上。   正全神贯注地用着餐的凌墨愣了愣神,下意识地扫了眼自己胸前的项链,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今儿个出门太过匆忙,竟忘了取下近段时间她一直佩戴在身的高仿版‘深海之心’。   这下倒好,竟被凌甜抓住了话柄,平白地生出了不必要的事端。   “真是猪脑子...”   凌墨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懊恼地嘀咕了一句。   事实上,她早就知晓秦北冥送她的项链,正是梁非凡豪掷千金赠予凌甜的订婚项链的高仿款。   只不过她对高仿不高仿的没什么概念,一旦戴上,就懒得摘来摘去,这才留到了今时今日。   凌甜见梁非凡并未回话,遂又用胳膊肘顶了顶他,作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轻声道:   “非凡哥哥,你快看看,我的这条项链是不是和姐姐胸前的那条一模一样?”   “看着倒是有些相似。不过,她是从何处得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众所周知,‘深海之心’有且仅有一条,正是因为稀有,才格外的珍贵。”   梁非凡冷笑着,话里行间的讽刺意味可见一斑。   听他这么一说,场上宴会的宾客看向凌墨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熊初陌见状,面上骤然现出了亢奋之色,拉着身侧同坐的吴欣怡,阴阳怪气地道: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野鸡!戴着条高仿项链,都敢出席宴会,也不嫌丢脸。”   “她连妹妹的未婚夫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不过是一条高仿项链,有什么不敢戴出来的?”   吴欣怡双眼瞪得溜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亲眼看着凌墨当众出丑。   虽说,她对凌墨整人的手段忌惮不已,但一想到凌墨即将成为全临江的笑柄,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了大着胆子,随同着熊初陌一道,肆意地往凌墨身上泼着脏水。   坐在熊初陌和吴欣怡身侧的名门贵女们见她们一唱一和配合得这般默契,亦来了些兴致,有位好奇地问:   “凌家姐妹争夺梁家少主一事,难道是真的?早前我曾听人说起过,说是梁家少主苦恋凌大小姐多年,即将修成正果之际,却被凌二小姐截胡。”   熊初陌戏谑的眼光频频落到凌墨身上,恨不得将所有骂人的词汇都给用上:   “小甜和非凡哥的感情向来稳定,并不存在截胡一说。倒是凌墨,今日的举措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想来,以她那不要脸的劲儿,极有可能是故意戴了条同款项链,欲借此吸引非凡哥的目光。”   事实上,她之所以这般维护凌甜,并非是出于她们之间坚固的友谊。她不过是想要引起梁非凡的注意,并以此来博得他的好感。   梁非凡和凌甜的婚事已成大局,熊初陌若想要趁虚而入,不得不另辟蹊径。眼下,唯有以凌甜闺蜜的身份,才得以获得更多接近梁非凡的机会…   “怪不得凌大小姐会戴着一条高仿项链招摇过市,原来是为了碰瓷儿凌二小姐。由此看来,凌大小姐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细腻!”   “舆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都分不清该相信谁了。”   “就网上广为流传的视频来看,凌大小姐无疑是受害者。不过她今儿个的举措,真是令人费解。如若她对梁家少主没点儿心思,为何又要处心积虑地搞来一条高仿项链自取其辱?”   ……   听闻熊初陌的一番解释,周遭的名媛千金们忍不住又是一顿吐槽。   这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愿意相信凌墨的。   当然也有少数不分青红皂白之辈,至今仍被凌甜伪善的假面蒙在了鼓里。   凌墨淡淡地将周遭或同情,或玩味,或轻蔑的眼神尽收眼底,面上并未显出丝毫的尴尬。   虽然极不情愿因为这种事儿成为众人的焦点,不过事已至此,她亦能够在短时间内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凌甜原以为当众指出凌墨佩戴的项链实则是假货后,凌墨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心里暗爽不已。   可当她发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凌墨依旧能够气定神闲地坐在宴席中央,她的心态再也绷不住。   为了让凌墨更加难堪,凌甜脑海中灵光一现,又生一计,摇曳生姿地扭着纤纤细腰,兀自走下了高台,直愣愣地朝着凌墨走去。   下一瞬,只见她紧紧地攥住了凌墨的手,满脸歉疚地道:   “从小到大,但凡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尽可能地让给你。唯独这一次,我实在没办法将非凡哥哥拱手相让。   我和非凡哥哥是真心相爱的,还望姐姐成全我们。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默默地暗恋着非凡哥哥,我也曾想过将非凡哥哥拱手相让。   可是,这世上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呀。非凡哥哥不爱你,我就算是将他让给了你,你们也不会幸福的。”   凌墨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话里行间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我什么时候说过钟情于梁非凡?这一切,不过是你脑补出来的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梁非凡确实很般配。”   凌甜见凌墨并不上套,遂又指着她胸前的项链,作善解人意状,柔声细语地说道:   “姐姐口口声声说对非凡哥哥没有其他想法,我却能感受到你此刻的痛苦。别再否认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非凡哥哥的心思。   再有就是,如果你对非凡哥哥真的没有丝毫的想法,为何还会戴着高仿版‘深海之心’出现在我和非凡哥哥的订婚宴上?   姐姐心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尽管说出来便是。我和非凡哥哥必定会竭尽所能,在其他方面尽可能地弥补对你的亏欠。”   与此同时,梁非凡也认定了凌墨心里还有他的位置,他的面上骤然现出了一抹狂喜之色。   虽说他和凌甜的婚事已成定局,但如果凌墨愿意服软,他也能不计前嫌地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说到底,凌墨毕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就算是害得他差点成了阉人,他依旧没法彻底死心。   不过,他就算还爱着凌墨,也不可能卑微地求着她回头。在他的观点中,他的女人必须将他的话奉为圣旨,决不能如同凌墨这般离经叛道。   为了给凌墨一个下马威,梁非凡亦紧跟在凌甜后头,下了高台,阔步朝她而来。   比起凌甜的惺惺作态,梁非凡则显得直接了不少,开口就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怎么,眼红病犯了?随随便便找来一条高仿项链,就想碰瓷小甜,还敢说不是来砸场的?”   “说够了?”   凌墨被他们二人烦得脑壳儿突突作痛,倏然起身,犀锐的桃花眼只定定地盯着梁非凡。   “呵...这是被我猜中了来意,恼羞成怒了?”   “烦请你们别再给自己加戏了,行不行?我身上佩戴的这条项链,是一位挚友所赠,虽只是高仿,但对我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至于碰瓷儿一说,分明是无中生有。”   凌墨话落,正倚在帝煌酒店顶层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秦北冥再按捺不住心中悸动,转身就欲下楼找她。   好巧不巧的是,尚未跨入电梯间,就收到了陈虢的来电,说是珠宝鉴定师一分钟后就能抵达订婚宴现场。   得知专业的珠宝鉴定师已及时赶到,秦北冥沉思了片刻之后,终是没有跨入电梯间,而是原路折返,静静地倚靠在栏杆前,深深地凝望着人群中尤为亮眼的凌墨。   “三哥,你怎的又回来了?千载难逢的护花时机,你可得抓紧了。”   陆靳九见秦北冥去而复返,尤为好奇地问了一嘴。   “鉴定珠宝一事,还是交由专业的珠宝鉴定师来做吧。现下,她要是得知我又一次地骗了她,指不准火气上头,再不肯搭理我。这时候,我要是贸然出现,极有可能会起到火上浇油的反效果。”   秦北冥对于凌墨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心里明白,她绝不会因为他赠她的项链实为正品且价格不菲而心生欢喜。   恰恰相反,她甚至还会因他的欺骗而感到气愤。   秦北冥深怕凌墨一气之下要同他断情绝义,只得强压着躁动不已的心,在她目光不可及之处,默不作声地守护着她。   乌泱泱的人群中,凌墨好似察觉到了秦北冥的眸光,猛地抬起了眼眸,朝着他所处的方位睇了一眼。   意外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眸光之后,凌墨的脸色莫名地漾开了两抹红晕。   早知他也在场,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方才那一番话的。秦北冥拿她当猴耍一般,对她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的,她实在不情愿让他窥得自己的内心。   梁非凡见凌墨频频走神,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身上,又气又怒,没好气地道:   “真够下贱的!说谎也不知道先打打草稿。像你这么拜金的女人,又岂会将狐朋狗友赠予的假货戴在身上?”   “非凡哥哥,别这么说姐姐。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还是给姐姐留点面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凌甜轻晃着梁非凡的胳膊,端看她此刻的模样,真真是绿茶到了极致。   她和梁非凡的迷惑发言,确实大大满足了在场宾客的吃瓜欲望,只不过也使得场面变得极为的尴尬。   这不,就连宴会司仪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原想着上前拉回这对本该在台上致辞的新人,却又担忧得罪了这两位自己得罪不起的权贵,只得直愣愣都地杵在一旁装死。   正当气氛变得愈发微妙之际,业内鼎鼎大名的顶级珠宝鉴定师突然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彻底打破了僵局。   他径自走了上前,向众人出示了珠宝鉴定的相关证件之后,复又谦和有礼地同凌墨说道:   “凌小姐,您好。事情是这样的,几十分钟前,我接到了‘深海之心’持有者的电话,让我特特赶来亲鉴珠宝的真伪,不知凌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   凌墨皱了皱眉,心下暗忖着梁非凡此举未免有些多余。她都亲口承认了身上戴的并非正版,又何必大张旗鼓地将珠宝鉴定师也给请了过来?   不过仅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此情此景之下,珠宝鉴定师口中的“深海之心”持有者极有可能不是梁非凡。也唯有这种可能,才能合理地解释珠宝鉴定师的突然登场。   如若,“深海之心”的持有者真不是梁非凡,那凌甜胸前的这条项链想来也是赝品...   思及此,凌墨忙摘下了项链,交予珠宝鉴定师手中之后,冷不丁地又提了一句:   “大师有所不知,我的这条项链本就是高仿,没有什么鉴定的意义。不若,您给看看小甜身上佩戴的‘深海之心’的真伪?”   “你什么意思?我赠予小甜的项链岂会有假?”   梁非凡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将凌甜拉到了身后,不动声色地挡去了珠宝鉴定师的视线。 185 三爷有史以来最威风的一次 (没写完,明早再来刷新吧,捂脸)   待宾客悉数到齐,宴会司仪亦迅速调整到最佳状态,站定在了镁光灯之下,娓娓讲述着梁非凡和凌甜的恋爱历程。   作为今日这场订婚宴的女主角,凌甜在登台的那一瞬,便征服了全场宾客的眼睛。   当宴会司仪介绍到凌甜的时候,顶上的水晶吊灯倏然投射下了道道灯光,熠熠地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身上弧形优美的抹胸更让纤腰盈盈似经不住一握,高高挽起的发髻与浅紫色的礼服相得益彰,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长裙下摆处细细的褶皱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波动,在晕黄的灯光之中仿若摇曳生姿而来的女明星。   梁非凡侧目,深深地凝望着明艳动人的凌甜,眼眸中骤然流泻出了难以克制的欲望。   看得出,他对凌甜今日的盛装打扮十分的满意。   “非凡哥哥,我好紧张...”   凌甜单手捂着胸口,娇艳如花的脸颊晕上了两朵红云。   “妖精!你都勾走了全场男宾客的魂儿了,还不自知。”梁非凡宠溺一笑,只是这笑,并不达眼底。   同凌甜耳语了一阵儿之后,他的视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别的地方。   按理说他和凌甜的订婚宴,凌墨也该到场才是。   可让他倍感失落的是,他找了一晚上,都未曾见过凌墨的踪影。   正当他满心怅然频频走神之际,宴会司仪突然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引得全场宾客如潮水般的欢呼。   被欢呼声惊扰之后,梁非凡这才回过了神。   他有些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压低了声询问着站定在他身侧的凌甜,“发生了什么事?”   宴会司仪闻言,还未等凌甜回话,便接过了话茬,笑意炎炎地调侃道:   “看得出来,梁先生对凌小姐的爱意全部都写在了这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里。场上这么多宾客看着,也不影响梁先生痴迷于凌小姐的盛世美颜之中。”   凌甜的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见梁非凡依旧有些茫然,这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司仪刚刚在问‘深海之心’有何寓意,现场的宾客们对此也是十分好奇呢。”   “……”   梁非凡皱了皱眉,显然不大情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提及“深海之心”。   不过,不情愿归不情愿,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是正了面色,深情款款地说道:   “深海之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世上有且仅有一条。不过在我看来,这条项链的珍贵之处,不单单是在于它的稀有程度。   据说,得深海之心者,便可在旭日越过海平面的那一刻,觅得真爱。很多人终极一生都无法觅得良人,幸运的是我在小甜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她。   对我来说,小甜就是我的‘深海之心’,独一无二,世上罕有。”   “非凡哥哥...”   听梁非凡这般深情的告白之后,凌甜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傻瓜,是不是该改口了?”   梁非凡宠溺地刮了刮凌甜的鼻子,正打算俯身亲吻她光洁的额头之际,眼光却被宴会厅门口方向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女一般绝美到令人咋舌的凌墨。   这一瞬,不光光是梁非凡,全场的与会宾客,都纷纷地转过了头,将或嫉妒,或羡慕,或爱慕,或玩味儿的目光投到了凌墨的身上。   今夜的凌墨,不同于往常的素净清纯,美得极具侵略性,好似行走于黑暗之中的血族,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海藻般的墨发滑落胸前,一袭简约的露肩高叉黑色晚礼服,映衬得她肤白如雪,在晦暗的灯光下宛如盛开的雪芙,一颦一笑都在上演着极致的视觉诱惑。   而让全场男性忍不住拍案叫绝的,还要数她那双在黑色丝绒礼服的映衬下白皙迷人的长腿。   帝煌酒店顶楼,秦北冥正斜靠着栏杆,目无斜视地看向了气质清冷卓绝,似仙似妖美艳动人的凌墨。   仅一眼,他便注意到了凌墨胸前那颗散发着幽幽光晕的蓝宝石。   与此同时,陆靳九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忙戳着秦北冥的胳膊,尤为焦灼地道:   “三嫂脖颈上的那条‘深海之心’该不会是假货吧?这要是搁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关键是,梁非凡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深海之心’有且仅有一条,她这么大喇喇地带着一条高仿项链,怕是要被群嘲。”   “我送的,怎么可能是假货?”   “啊这...”   陆靳九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道,梁非凡送凌甜的那条,才是假的?”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旋即又让陈虢去电,让他务必在半个小时之内,将临江市内顶级珠宝鉴定师请到宴会现场。   “三哥,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上回我生日,你甚至都忘了给我准备礼物。对待三嫂,倒是阔绰得很,一出手就是几千万。”陆靳九有些吃味儿地嘀咕着。   “她赠你的那辆车,我看着不错。”   秦北冥一想到凌墨居然还暗戳戳地送了陆靳九一辆超跑,就恨不得将陆靳九吊起来暴打一顿,哪里还有心思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那是三嫂赠我的!”   陆靳九警铃大作,忙捂好了揣在裤兜里的车钥匙,宝贝得不得了。   秦北冥冷哼着,心下总想着将凌墨赠予陆靳九的超跑据为己有。   但凡是她送的,他都想要。   而正同梁非凡耳鬓厮磨的凌甜察觉到在场宾客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落到了凌墨身上,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涸。   她不忿地看向衣着低调,气质却十分出众的凌墨,眼眸中迸溅出了妒忌的火苗。   明明她才是这场订婚宴的主角,凌墨这个贱人,居然好意思喧宾夺主?   正在台下同梁母热聊的苏毓得见凌墨这般高调的登场,气得再也绷不住笑脸,瞬间冷了眸色,恶狠狠地盯着向她款款走来的凌墨。   “凌太太,你的这位继女该不会是来砸场的吧?非凡和小甜订婚,她穿得这样隆重做什么?”   梁母因梁非凡差点儿成为阉人一事儿,至今耿耿于怀。   这会子得见凌墨这般光鲜亮丽,完完全全抢了凌甜的风头,心底里自是不大爽快。   “非凡和小甜二人感情笃深,今天这场订婚宴,可不是她能砸得了场子的。”苏毓冷哼着,显然是对于凌墨的到来不悦到了极点。   “说的也是。”   梁母点了点头,悄然移开了视线,再不用正眼看她。   仿佛不去看她,全场的光芒就能聚拢在她的新儿媳凌甜身上。   “小甜的订婚宴操办得可真是隆重!阿姨莫不是忘了叫我?要不是从新闻上看到了小甜的身影,我还不知道订婚宴定在了今晚呢。”   凌墨在众人的眸光下,阔步行至了苏毓跟前。   她一开口,满场宾客瞬间沸腾。   一时间,非议声甚嚣尘上,苏毓也因此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早有听闻苏毓和继女不对盘,今日一见,果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你们难道没看新闻?据说凌二小姐生日宴上的那起绑架案,就是苏毓自导自演制造出来的。她的本意是让绑匪绑架凌大小姐,结果凌大小姐不知道怎么躲过了那群持枪绑匪,惊险地逃过了一劫。”   “网络上到处都是苏毓虐待继女的黑料,我看了之后,真真是头皮发麻。”   “苏毓本就是小三上位,可别指望着她能有什么三观。”   “真想不到苏毓这么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福分却如此深厚。等凌二小姐成为梁家主母,她的地位怕是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说实话,我还真是不情愿让这么个品行不端的三儿成为咱们圈子里的领军人物,平白拉低了咱们的档次。”   ……   听闻身后诸位豪门阔太的非议声,苏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的不好看。   “阿姨,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该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凌墨斜勾着唇角,漾开一抹带着痞气的浅笑。   事实上,她原本并不打算前来参加什么狗屁订婚宴。   之所以盛装出席,不过是想着身体力行地给宋星晚宣传一波。   宋星晚虽一举斩获了国际时装设计大赛的金奖,却因为资历尚浅,始终得不到大众认可。   即便已被DC集团录用,却鲜少有人愿意为她的设计成衣买单。   为了在短时间内炸开宋星晚在圈内的知名度,她只好亲自上阵,穿上宋星晚替她量身设计的晚礼服,风风火火地前来“炸场”。   “你这孩子,心思真是够多的!我不过是忙于招待宾客,一时疏忽,才忘记叫上你。快找个位置坐下吧,别误了吉时。”苏毓尴尬地扯了扯唇角,即便再不情愿,亦只得装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   邻桌的一位太太察觉到了苏毓此刻的尴尬,又见凌墨身上的晚礼服华贵无比,遂直言不讳地道:   “凌小姐,依我看,凌太太也不像是故意不叫上你的。你瞅瞅你身上的这件晚礼服,多亮眼!放眼全场,还就属你的晚礼服最为夺目。想来,凌太太准备得相当用心呢。”   “这身晚礼服并不是阿姨为我准备的,而是DC集团的御用设计师宋星晚小姐为我量身打造的。”凌墨淡淡地道。   “宋星晚小姐?你说的,可是那位年纪轻轻就斩获了国际时装大赛金奖的设计师?”   “正是。宋小姐现在任职于DC集团华国分部,若是喜欢她的设计,可致电邀约。”   凌墨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忆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倏地又从亮闪闪的手拿包里取出了一对祖母绿翡翠耳环,当着众人的面给苏毓递了去:   “阿姨,这对耳环是我用勤工俭学攒来的钱特地为你买下的。我寻思着,阿姨皮肤白皙,戴上这对祖母绿的翡翠耳环,必定十分好看。”   “……”   苏毓抽了抽嘴角,一时没控制住,白眼差点儿翻上了天儿。   凌墨明知她的耳朵被谢潇爱撕咬过,至今还没痊愈,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送了一对耳环,这不是摆明了要她难堪?!   “阿姨这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吗?可需要我亲手为你戴上?”   凌墨全然无视了苏毓淬毒的眸光,冷不丁地撩起了苏毓用来遮挡伤耳的一绺头发。   得见头发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伤耳,凌墨倏地扬高了尾音,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惋惜:   “我竟忘了阿姨的耳朵不日前被人给咬了,至今还没痊愈呢!看来,这翡翠耳环是戴不上了,真是可惜。”   此话一出,宴会上骤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日前,苏毓雇佣打手气势汹汹地闯入公寓中暴打谢潇爱的视频早就传了开来。   而她被谢潇爱咬伤耳朵一事亦迅速传扬了开来。   只不过,欧阳斌的公关速度极快,转天就请来了视频鉴定专家,宣称视频中的主角并非苏毓本人,而是视频制作者通过AI换脸技术,将视频中的施暴者换成了苏毓的模样。   虽然大众对视频鉴定专家的说法并不买账,可随着各大网络平台相继撤去了热搜,这件事儿便也就慢慢地淡了下来。   这会子,经凌墨这么一提醒,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想到视频里苏毓持刀捅人时的疯狂模样,场上的女客们只觉脊背发寒,再不敢同她亲近。   “道听途说!我这耳朵哪里是被人咬了?不过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摔伤了而已。”   苏毓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气得就差没呕出一口血来。   “滑了一跤?”   凌墨皱了皱眉,犀锐的眸光再度落在了苏毓的凸肚上,不疾不徐地道:   “阿姨差点儿都把耳朵给摔没了,腹中胎儿却能安然无恙,这回还真是多亏了凌家列祖列宗的庇佑。”   众人听闻凌墨这般言说,纷纷别过了头,强忍着笑意,偷偷地在背后议论了起来。   “这位凌大小姐还挺好玩儿!居然能将苏毓气成这样。”   “可不是!苏毓这回还真是遇上对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毓还真是不好惹。视频中她持刀捅人的模样真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我倒是觉得,她挺可怜的。要不是凌云龙出轨在先,她又怎会气急败坏地前去伤人?”   “嗐~她自个儿本就是小三上位,如今被小四儿抢了男人,只能说她罪有应得。”   …… 186 三爷还缺女朋友吗 (还没写完,明早来刷新哦,么么哒) “等什么?有多少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凌墨轻嗤出声,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手拿包中取出两枚银针,“咻咻”两声朝着梁非凡首尾两端扎去。 梁非凡早有听闻凌墨曾以一手银针击退一大帮街头混混之事。 见她指尖银针寒芒暗闪,顿生戒备之心,迅疾地躬着身子,双手更是死死地护住了紧要部位。 在他意料之中的是,凌墨手中如同细蛇般灵活的银针果真按照着他预想的轨迹,不偏不倚地朝着他的裆部猛冲而来。 好在,他足够机敏,事先用手挡了一下,才使得来势汹汹的银针并未伤及他的要害之处,只“扑哧”一声扎入他手背的皮肉之中。 疼归疼,不过总算是保住了命根子。 梁非凡睨了一眼手背上寸长的银针,以为自己侥幸躲过了一劫,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正打算拔去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的银针,不料凌墨手中的另一枚银针竟在虚空中挽了一个剑花,有为刁钻地从梁非凡削薄的上唇穿过,“哧”地一声狠狠地遁入了梁非凡微微翕动的下唇肉中。 “唔你…” 梁非凡没有料到凌墨还留有后手,疼得直飙泪花,失声痛呼。 然而,他渗血的嘴皮子已被银针死死地固定在了一起,稍稍一动,便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感。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紧抿着双唇,死死地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电梯间内巧笑倩兮的凌墨。 “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 凌墨瞅着梁非凡犹如扁嘴鸭般紧紧地合在一起的双唇,一肚子闷气总算消了些。 “啪嗒”一声摁下了电梯内的按钮之后,便风风火火地上了顶楼。 与此同时,秦北冥误以为凌墨出了宴会厅后就出了帝煌酒店,正想着默默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家。 没成想他刚刚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凌墨就已经大咧咧地推门而入。 “墨墨,你怎么来了?” 秦北冥身躯一震,莫名的生出几分心虚。 “三嫂?!” 陆靳九见凌墨一脸冷肃地走了进来,忙热情地迎了上去,“三嫂,快来沙发上坐。” “别叫我三嫂。” 凌墨瞅着笑容似菊花般灿烂的陆靳九,显然有些不习惯。 “得嘞,全听你的。” 陆靳九讪讪而笑,尤为麻溜地改了口: “墨姐,你今天这套礼服忒好看。你不知道,你一出场,全场宾客的眼神都给看直了。” “小九,陆老爷子的寿辰宴可准备妥当了?” 秦北冥见陆靳九这么殷勤,这会子竟寸步不离地跟在凌墨身侧给她端茶送水,只觉自身毫无用武之处,遂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 陆靳九听明白了秦北冥的话中之意,狂抽着嘴角,心下暗暗腹诽着,秦北冥还真是小气的可以。 他不过是稍稍表达了一下对凌墨的仰慕之情,压根儿就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秦北冥倒好,就这么不留情面地向他下了逐客令 “三哥,墨姐,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见秦北冥频频给他递着眼色,陆靳九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打了声招呼后便闪身而去。 “嗯。” 秦北冥沉声应着,随手将陆靳九给凌墨倒的茶水推至了一旁,转而又给她换上了一个崭新的茶杯,“发生了什么事,怎得这么着急?” 凌墨摇了摇头,倏地摊开了手心,示意他看向她掌心中的项链,开门见山地道: “这条项链是怎么回事?” “就是觉得‘深海之心’很适合你,便随手拍下了。起初没有告诉你实情,就是怕你顾虑太多不肯收。” 秦北冥紧挨着她身侧坐下,微微偏过头,声色轻缓地解释道。 随着他的落座,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近得甚至可以看清灯影下她鼻尖上细细的白色绒毛。 “就算有所顾虑,你也不应该瞒着我不是?这种就算行为,算得上强买强卖了吧?”凌墨显得十分地较真,一字一顿地道。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注重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若是旁人对她有所隐瞒,她绝对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之所以突然较起了真,无非是因为对她有所隐瞒之人是秦北冥。 “是我思虑不周。” 秦北冥早有预料凌墨会因为这事儿生气,亦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该怎么向她解释。 可当她就这么活色生香地坐在他边上之际,他却紧张地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的吗?” 凌墨抿了抿唇,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落寞地垂下了头。 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听他一句抱歉。 她想要弄清楚的是,秦北冥亲手赠予她深海之心时,是不是曾对她动过心? 另外,她还想要弄清楚,向来不近女色的他,为何会突然和陆若语走得那样近? 在此之前,他确实向她解释过这一茬。不过他的解释未免太过敷,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和陆若语没有关系”,却只字不提他们之间为何那样亲近。 在明确了自己的秦北冥的心思之后,凌墨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洒然。 毫不夸张地说,直到现在,她的脑海中还满是陆若语勾着他的脖子,和他谈笑风生的靡靡画面 而她更加迫切想要知道的是,一直对她关怀备至的秦北冥,为何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好似将她当成了陌生人一般,对她不闻不问。 是突然变了心? 还是说,他对她从未上过心? 凌墨心怀忐忑地静待着秦北冥的回答。 不过,让她倍感失落的是,他的回答完全不在点上。 单从他认错的态度上看,确实十分诚恳。可深究他话里行间的意思,总感觉他答了跟没答一样,该说的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 之所以会给她造成这样的错觉,其实是因为在感情方面,秦北冥单纯得如同一张纤尘不染的白纸。 由于没有过恋爱实战经验,再加上本身的思想就比较直男,就算后期恶补了好几十本关于两性情感类的书籍,还是很容易在最为关键的当口带链子。 这不,此刻的秦北冥就没能抓住要点。 原本向她开诚布公地袒露心迹就能解开她的心结,他却觉场合不够正式,愣是不愿说出口。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毫无求生欲地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正了面色直言不讳: “墨墨,我觉得你可能太过较真了。我承认,在很多方面,确实对你有所隐瞒。诸如我的家世,以及其他方方面面。不过这些隐瞒,并没有恶意的成分。推己及人,你对我不也一样有所隐瞒?除却凌家大小姐这个身份,你应当还有其他我所不知道的身份吧?” “……”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突然变得这样强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怔怔地愣在原地,如同做错事正在挨长辈训话的孩童。 这一瞬,她虽有些不习惯秦北冥一脸肃然的模样,但还是很自觉地反省了一下己身。 细细想来,她确实如同他说的这样,也并不是毫无保留地将自身所有的秘密都开诚布公地同他说道。 诸如她那些鲜为人知的马甲,她就没有想过告知秦北冥。 在此之前,她并未觉得哪里不大妥当,现下被秦北冥这么一说,才觉自己对于他的要求似乎苛刻了些…… 秦北冥深知此情此景之下,不该再继续说下去,可不知怎的,他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将心里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承认,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往后,不论是何情况,都不会对你有所隐瞒。不过,若真要细究起来,你身上的秘密可一点也不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想要责怪你。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为了项链的真伪而生气。” “我” 凌墨欲言又止,想着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二。 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她之所以闭口不谈自身的诸多马甲,并非是在忧心让秦北冥得知了自己的所有秘密之后,会被他抓到把柄,或者掐准软肋之类的。 她不过是有些担忧诸如圣手天医之类的马甲一旦曝光,自己身上的光环会显得太过耀眼,从而大大遮挡了他的光芒。 不过这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就算是事实,她也没法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自己有多么优秀,纯粹是担忧他会自卑,才藏着掖着捂着这么多的小马甲。 “墨墨,我这番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 秦北冥见凌墨半天未答话,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在她气头上火上浇油。 问题是,覆水难收。 说都说了,他也没办法撤回不是? 无奈之下,秦北冥只得怀着忐忑的心情,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沉默了大半晌,在多番心理建树之后,凌墨才缓缓地抬起了眼眸,闷声道来: “仔细反省了一下,确实是我一直在无理取闹。” “不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秦北冥已经意识到,他刚才那番话确实说重了。 心里急得冒火,却不知该怎么把话给圆回来,只寄希望于陈虢能快些买回搓衣板…… 凌墨显然没功夫深解他的话中意,开门见山地道却道: “这事儿确实我也有错。我不该莫名其妙地动了心,也不该娘们唧唧地奢望着能够成为你唯一的偏爱,更不该在看见你和陆若语卿卿我我之后还来纠缠不清。 我来的时候确实憋着一肚子火气,但并不是专程为发火而来。我只是想亲口问问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的位置?” “有!我整颗心都是你的,怎会没有?” 秦北冥这才明白自己完完全全曲解了她的意思,自责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原以为,凌墨前来找他,单纯就是为了探究“深海之心”的真假问题。 不成想,她居然会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对他动了心。 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不解风情地训了她一顿,还非要跟她争个是非对错,就恨不得怄死自己。 秦北冥的情绪愈发焦灼,下意识地往裤兜中一探,摸出了一个小药瓶,囫囵吞了好几颗备用药丸之后,才沉沉开口道: “很抱歉又让你受委屈了。” 这会子,他真是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她不过是想要成为他唯一的偏爱,他没事干嘛跟她讲那么多大道理? 就算争论赢了又如何? 到最后伤了她的心,他还不是要输得一塌糊涂? 思及此,他再不迟疑,也不再对凌墨隐瞒自身的病情,尤为诚恳地道: “墨墨,其实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彻底沦陷。包括跑去一中当医助,也只是为了能够每天见到你。在我心中,你从来都是唯一的偏爱。 这段时间的故意疏远,并非是因为陆若语的插足,而是因为,我身上的病症越发严重,老史等好几位国际顶级专家都已经明确地表示,我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不愿害你伤心难过,权衡再三,才选择了用故意疏远这样的方式,寄希望于你能够少受点伤。” “为什么会无法控制?” 凌墨宁可秦北冥单纯是因为移情别恋才故意疏远的她。 得知他突然性情大变实则是因为自身的病情,所有的小情绪亦于须臾间烟消云散。 “毒已深入肺腑,何时发作只是时间问题。” “若单单只是中毒,应该比那些不知名的隐疾好治一些,想来一定会有转机的。” “嗯。” 秦北冥展颜,轻轻地颔了颔首。 他寻思着,能得她这般推心置腹,不论还有没有转机,他都会为了她,挣扎到最后一刻。 “三爷,那个我们组队试试?”犹豫好一会儿,凌墨突然鼓起了勇气,认真地提议道。 “组队?” 很显然,秦北冥根本没听懂凌墨说的是何意思。 “……” 凌墨有些头疼地看着帅得一塌糊涂却长了个榆木脑袋的秦北冥,只好说得浅显易懂一些: “三爷,你还缺女朋友吗?” 187 看的什么书 (最近太忙太忙了,每天回到家都是十一点多,还没写完,早上刷新哈~(з)-☆) “缺。” 秦北冥点了点头,怦怦直跳的心像是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激动得好似要盈溢而出。 此刻,凌墨也显得十分紧张。 她双手死死地绞着裙边,几经酝酿,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准备向他袒露心迹。 可触及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却突然红了脸,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眼就忘到九霄云外。 秦北冥见她欲言又止,再按捺不住心中悸动,缓声问道: “组队吗?” “嗯。”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学得这样快,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倏然漾出一抹浅笑。 “可还有什么要求?” 秦北冥已然被狂喜所笼罩,想要伸手抱抱她,又有些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的举动太过直接会吓到她。 她还这么小,他决不能操之过急的。 “没有。” 凌墨摇了摇头,此刻她脑袋里也是空空一片,除却眼前人,什么事儿都记不起来了一般。 停顿了两秒,她总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些敷衍,特特补了一句: “三爷,你别担心,我会对你好的。” “这话应当我来说。” 秦北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本想着来一段诚挚深情的表白,可话到嘴边,脑子因为太过兴奋又一次短路。 支支吾吾半天,却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可以抱你吗?” “……” 凌墨默默汗颜,突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只在心里暗自腹诽着,这种事难道还需要询问? 有时候,太过绅士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沉思片刻之后,凌墨索性将秦北冥一把推至他背后的装饰墙上,仰着头,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秦北冥机械性地垂着眸,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心中好似被蜜糖填得严严实实,就连空气都透着香甜的气息。 她冗长的羽睫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脸颊,酥酥麻麻的,使得他的神经愈发地亢奋了起来。 下一瞬,他倏地抬起了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圈入了怀中。 “三爷” 凌墨眨了眨眼,有些不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本想着临阵脱逃,未尽的语声却被淹没在了满是情意的亲吻中。 刹那间的悸动,使得他们二人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眼里,心里,独独彼此。 听得秦北冥愈发急促的心跳声,凌墨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深怕一个不小心,又使得他发了病,遂伸出了手,轻飘飘地搁在他的心口处,不动声色地探着他的心跳。 秦北冥误以为凌墨这是想要上手扒他的衣服,身躯明显地震颤了一下。 再这么下去,他锁在抽屉里的那箱计生用品,怕是今天就能用上了吧? 只是 她似乎太小了些,他实在是不忍心这样鲁莽地向她下手。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按捺住了躁动不已的心,微移开唇,轻摁着她的手,沉声言之: “不可以” 凌墨满脸困惑:“???” “你还小,这种事不着急。” 说话间,秦北冥的眉眼上满溢着化不开的柔情。 “什么急不急的?我不过是看你心跳过快,有些担忧罢了。”凌墨狂抽着嘴角,赶忙收回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真没有别的想法?” “……” 凌墨摇了摇头,见他眼角眉梢均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笑意,心虚地移开了眼。 起初,她确实只是在探测他的心跳。 没成想,等她意识回拢之际,她的手已经突兀地被包裹在了他的衬衣下,紧紧地贴合着他温热的胸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墨脸上一热,抄起手拿包,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刚跑进电梯间,她的左手就焦躁地抓着方才触碰过秦北冥胸膛的右手,啪啪一阵狂抽。 都怪这只咸猪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摸上了 在此之前,凌墨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干出这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不仅主动吻了秦北冥,甚至还出手轻薄了他,她就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送你。” 秦北冥顺上车钥匙后,亦紧跟在她身后阔步进了电梯间。 淡淡地扫了眼她微红的手背,秦北冥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错在我身,拿手撒什么气?” “你就不能当没看见?” 凌墨悄然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骤然生出一丝懊恼。 今夜的她,和她平时里的高冷淡漠完全沾不上边。 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傻白甜,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有悖于她以往的形象。 “为什么要当没看见?我媳妇这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谁是你媳妇?别瞎叫。” 凌墨的脸更红了一些,情急之下,只好用手去遮挡脸颊上的惬意红云。 “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秦北冥眉梢一挑,长臂一伸,旋即又将她捞入了怀中。 垂眸深深地凝望着有别于往常的清冷,显得十分娇俏灵动的凌墨,削薄的唇轻浅地覆上了她的前额。 “三爷,这是电梯间,你收敛点” “我的专用电梯里不会有摄像头。” 秦北冥的心情很是愉悦,尝到甜头之后,愈发收不住脚,为免她再次跑开,倏地捧住了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凌墨被他这一番骚操作撩得心里小鹿乱撞,很快就忘记了身处何处。 等她回过神时,电梯门已大敞开来。 而秦北冥,也已经松开了她。 只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衣扣。 愣愣地站在电梯的帝煌酒店总经理韩述见状,惊愕地近乎失语,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 “打打扰了。” “韩经理,你这是怎的了?” 苏毓恰巧从另一台电梯中走出,得见韩述怔怔地立在了总裁专用电梯口上,特特上前问了一嘴。 “没什么。” 说话间,韩述已经摁下了电梯的按钮,贴心地替秦北冥关上了电梯门。 他心下腹诽着,秦北冥素来低调,定不愿让这么多人撞见他和凌墨在电梯间的亲密互动。 为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摁下了电梯的按钮之后,他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反方向背道而驰。 谁料,他前脚刚走开,秦北冥就大大方方地牵着凌墨的手,阔步出了电梯间。 “墨墨?!你怎么会在这?” 苏毓惊呼出声,那双微微上斜的三角眼已经开始细细地打量着凌墨身侧高大英俊的秦北冥。 单从外形上看,这男人的样貌和身材,远胜于她的新女婿梁非凡。 再观其周身气度,只觉贵气非凡,一眼就知其不是普通人。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帝煌酒店的幕后老板? 想到这种可能,苏毓的眼神猝然冒出了嫉妒之火。 在凌墨那儿处处碰壁的梁非凡正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哭闹不止的凌甜,听闻苏毓的惊呼声,亦抬眸朝着看上去尤为般配的秦北冥和凌墨二人望去。 “不知廉耻!居然还敢在电梯里偷人!” 此刻,梁非凡被银针贯穿的双唇还在隐隐作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偷男人,真是气煞人也。 被梁非凡揽在怀中的凌甜微微抬眸,故作讶异地道: “小秦医助的衣领都散开了呢。” “……” 凌墨满头黑线,压根儿没想到刚出电梯就撞见了这群不速之客。 她原想着挣开秦北冥的桎梏,他却早有防备,只紧紧地攥着她温软的手,低声问道: “给我个名分?” “啥?” “公开我们的关系。” “可可我还没有考虑好” 凌墨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 打一开始,她不过是想要找秦北冥问个清楚。 可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地袒露了心迹,还稀里糊涂地多了一个男朋友。 她都没想好该怎么继续,自然不愿就这么贸然公开。 “没有考虑好?” 秦北冥尾音微扬,深怕她当场反悔,二话不说,直接无视了众人的视线,径自将她拽出了帝煌酒店。 “小甜,你可认识这个男人?” 凌云龙眸色微动,目送着秦北冥、凌墨二人出了酒店后,才转头询问着凌甜。 “他是我们学校医务室的医助,大家都喊他小秦医助。” 凌甜的眸光中骤然现出鄙夷。 单从社会地位上比,梁非凡就不知道要比那什么小秦医助高出好几个层次。 “医助?” 凌云龙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连声追问:“你确定?” “我确定。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他。”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医助,为何能自由出入帝煌酒店总裁专用电梯?我怎么觉得,墨墨今天佩戴的那条项链,像是这个男人送她的?”凌云龙半信半疑地道。 提及项链,凌甜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过她并不想让梁非凡以为她是那种极度物质的女人,只冷冷地补了一句: “只要脸皮够厚,谁都能自由出入总裁专用电梯。至于项链,应当不是小秦医助赠的。他平时开的那辆车便宜得很,一看就知他没什么积蓄。” “我就说,这男人怎么这么眼熟!” 苏毓这才想起来,凌甜曾给她看过秦北冥的照片。 得知秦北冥实为一中医助之后,她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 凌云龙不愿相信秦北冥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助,沉声道: “他那身衣服,可不是普通人的收入买得起的。再说,普通人也买不起那样昂贵的项链吧?” “Eperor的男士西装不是寻常人买得到的,就算是有那个财力,身份地位若是不够显赫,照样买不到。依我看,他身上穿的应该只是高仿。至于项链,想必应当是哪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送给她的。”梁非凡眼里满是轻蔑,话里行间亦透着淡淡的嘲讽。 “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不日前,我亲眼看到小秦医助出入姐姐的房间,两人的互动别提多亲密了。” 凌甜为了让梁非凡彻底断绝对凌墨的念想,特特点开了手机相册,翻出了当日录下的视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当时,我原是想要和初陌视频的,无意间听到姐姐的房间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就上前瞄了一眼。” 梁非凡得见视频里秦北冥和凌墨尤为暧昧的上下位,脸色愈发难看,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不知廉耻!” “墨墨也真是的,才多大?居然就把男人给带到自己房间里了。再这么下去,万一肚子都被人搞大了,我们凌家的声誉势必要被她毁尽。”苏毓故作担忧地道。 “赔钱货!” 凌云龙扫了眼手机屏幕上凌墨被秦北冥死死地摁在地上的暧昧画面,就匆匆地移开了视线。 他本还指望着凌墨给他钓个金龟婿,谁知她居然没出息到和一个穷酸医助搞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真是恨不得将凌墨从秦北冥身边硬生生给拽回来。 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与其和这种绣花枕头在一起,还不如去讨好赠予她“深海之心”的大佬。 哪怕大佬已有家室,又或是矮了点儿,胖了点儿,丑了点儿,老了点儿都没关系。 灯一关,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另一边,秦北冥将凌墨拽出了帝煌酒店后,转眼又将她拐到了车上。 车门刚被关上,他就欺身上前,一脸严肃地问: “还没考虑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反悔?” “不是。就是有点儿突然,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过两天就适应了的。”秦北冥见她并没有想要反悔的意思,这才作罢。 “嗯。” 凌墨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认真地垂着眸,整理着脑海里尤为凌乱的思绪。 眼下,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她对秦北冥确有几分好感。 不过,似乎并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毕竟,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将他当成了哥儿们。她也是这几天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他。 “在想什么?” 秦北冥一边开车,一边侧目看着垂眸不语的凌墨,轻声问道。 “三爷,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还有些懵,甚至不知道情侣间是如何相处的。” “刚刚在电梯间,不就挺会的?” 秦北冥哑然失笑,随口调侃道。 188 求婚 (还没写完,明早再刷新哦~(^з^)-☆)   凌墨仔细地回忆着,思寻了好一会儿才笃定地道:   “电梯间里,我明明没做什么,一定是你记错了。”   为了让他相信她的说辞,她还认真地重演了电梯间里的场景,双手紧紧地攥着丝绒礼服,“你看,我刚刚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真的什么都没做。你的衣扣不是我解开的,是你之前没系好。”   秦北冥减慢了车速,微侧过头,定定地瞅着较真起来秒变天真可爱小白兔的凌墨,唇角忍不住疯狂向上扬起。   果真,小女孩儿就是可爱。   笑起来时脸颊上甜甜的小梨涡可爱,生气时气鼓鼓的样子可爱,较真时自言自语的呆萌模样更是可爱。   凌墨仍在回忆着电梯里的场景,却见秦北冥笑得十分开怀,有些不解地问:   “三爷,你笑什么?”   “我有在笑?”   秦北冥寻思着凌墨素来高冷,若是突然夸她一句可爱,她铁定以为这是在内涵她。   这种情况下,更适合装傻蒙混过关。   “你明明笑了。”   凌墨蹙了蹙眉,总感觉秦北冥好像将她当成了稚童一样,语气中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将她当成小孩一般忽悠,真是愈发过分了。   他笑没笑,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   真不知道他否认个什么劲儿。   “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收不住情绪。”秦北冥正了面色,一本正经地道。   “好吧。”   凌墨撇了撇唇,转眼又偏过头,疑惑不解地道:   “电梯间里,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挺会的?”   “撩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傻瓜。”   “……”   凌墨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完全没料到秦北冥会说出这样肉麻的话。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叫她“小傻瓜”?   低醇且极具磁性的嗓音,再加上他那迷死人的微笑,这样的王炸组合,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   “冷?”   秦北冥扫了眼双手抱臂的她,贴心地开了暖气。   凌墨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地道:   “三爷,你觉不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太过肉麻了些?”   “会么?我看的那些书里,情侣间都是这么称呼的,不是小傻瓜,就是小笨蛋。”   秦北冥一时嘴快,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睡前读物。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为何我看的书里面,从未出现过这些肉麻兮兮的玩意儿?”   凌墨暗自腹诽着,正经书籍里似乎没有这样肉麻的桥段。   难不成,秦北冥暗戳戳地看了许许多多的小黄书?   想到秦北冥躬着身体缩在被窝里疯狂地刷着网络上的小黄书的画面,凌墨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寒。   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踟蹰再三,她终是轻声细语地开了口:   “三爷,那些不入流甚至有些下流的书籍最好少看,看多了伤身。”   “下流的书籍?”   秦北冥默默汗颜,他不过是说了句“小傻瓜”,他的小傻瓜怎么能脑补出这么多戏码?   说实在的,他还真没看过什么下流的书籍。   倒是凌墨,不日前还被他发觉,她的手机里还存放着那些带颜色的小电影。   思及此,秦北冥又趁着红灯的空当,悄摸摸地打开了搜索引擎,默默地打下了一行字:   女朋友欲望特别强烈怎么办?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问题是,她还这么小,要是意外怀上了,想必会给她的生活以及方方面面造成极大的影响。   再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将她绑在身边已经够自私的了。   若是让她怀了身孕,万一他真的出了意外,谁能替他照顾好她?   另外,让他最为头疼的是,计生用品的避孕成功率并非百分百,即便是做好了防范措施,依旧有可能“闹出人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根本不敢胡作非为,就怕一不小心让她中了招,而自己久病难愈的身体又等不到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   “三爷,开车了。”   凌墨出声提醒着秦北冥,并顺手拿走了他的手机。   “墨墨...”   秦北冥回过神,见自己的手机已经明晃晃地到了她手里,心里咯噔一下,暗叹大事不妙。   眼下,他既不好直接从凌墨的手中抢过手机,又有些担忧她看到手机屏显上的内容。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屏住了呼吸,寄希望于她并未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凌墨单纯只是觉得他一边开车一边看手机有些危险,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当她无意间瞥见手机屏幕上的问答时,淡然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她怔怔地垂着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讷讷地念出了声:   “女朋友的欲望特别强烈怎么办?”   “不是...墨墨,你听我解释,我并没有觉得不好...”   秦北冥眼皮狂跳,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墨满头黑线,显然不太想听他的解释,只默默地看着手机问答里各路网友的回答。   除却那些带颜色的答案,大部分回答都是劝女朋友节制,次数不要过多,不要影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等。   凌墨粗略地浏览着这些回答,脸色愈发的阴沉。   等她看完最后一条网友的建议,已然气得将手机扔到一旁:   “停车,让我下去。”   “乖,你先听我慢慢同你说。”   “什么叫做女朋友欲望特别强烈怎么办?我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呀,你要是不喜欢亲吻,我不碰你就是了。”   秦北冥见她怒气腾腾地去拉车门,连拽住了她的手,轻声哄道:   “我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我只是考虑到年龄上的问题,不想要让你受到半点的伤害。”   闻言,凌墨冷不丁地吐槽道:   “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就能想出这么多的事,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方才听你提及那些不入流且十分下流的书籍,我以为你时常翻看,才会生出这样的顾虑,深怕你被那些精神鸦片给毒害了。”   “你说的这类书籍,我一本都没看过。”   “除却这类书籍,还有什么书籍里会写满出现‘小傻瓜’,‘小笨蛋’之类的词儿?”   秦北冥并不情愿告诉凌墨,自己为了追求她,暗自翻了好几十本两性情感类的书籍。   虽说这并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但让他亲自说出口,还是有些尴尬。   可当他对上她那双湛湛有神的桃花眼时,又鬼使神差地松了口,   “你真的想知道?”   “嗯。”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我看的书大体都是一些两性情感类的书籍,诸如《追妻攻略》等等...”   秦北冥的脸上隐约现出一抹红晕,话未说完就因太过尴尬,无端干咳了起来。   “……”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居然会看这一类书籍,新奇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三爷,你看的那些书,是为了攻略我?”   即便心里有了答案,她还是想要听他亲口给出答案。   这回,秦北冥并未犹豫,不假思索地道:   “你是我的蓄谋已久。”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说话时,眉眼亦极为难得地满溢着似水的温柔。   凌墨侧着头,静静地端详着初冬清冷的月光下整个人好似已然同光影融为一体的秦北冥,突然觉得十分安心。   受过伤的人,往往会因为情感上的自我保护,很难向他人敞开心扉。   可在秦北冥面前,她却能很自如地做回自己。   慢慢沉淀下心中所想,凌墨终于理清了思绪,亦探得了秦北冥在她心中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对她而言,他既是乍见之欢,也是久处不厌。   既是人间妄想,也将会是人间值得...   想明白心中所想之后,凌墨顿觉神情清爽,就连语气亦轻快了不少:   “蓄谋已久这个成语用的不错。”   “小凌老师谬赞。”   秦北冥宠溺地笑着,一边缓缓地将车子停在了凌宅铁门之外。   临分别之际,他才想起来正事,沉声问道:   “明晚陆老爷子寿辰宴,你去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苏毓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将我和姜家二少绑在一起?去看看热闹也好。”   “可需要我帮忙?姜遇在智力上虽有缺陷,但并不代表他的体格也停留在孩童阶段。你确定,你真的应付得了?”秦北冥不大放心地问。   凌墨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尤为笃定地道: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我喜欢自己动手解决。”   秦北冥十分清楚,以凌墨的能力,就算是解决十个姜遇也不是问题。   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   他总有些担忧凌墨会着了她那一家子牛鬼蛇神的道,只得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她:   “如若遇上棘手的事,随时联系我。”   “好。”   凌墨轻轻地解开安全带,抬眸之际,见他并未设防,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唇畔印上了浅浅一吻:   “对我而言,你是意外之喜,很高兴成为你的蓄谋已久。”   “墨...”   秦北冥被她“偷袭”成功后,心情愈发明媚。   想着自己全垒打的日期越来越近,他突然又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   “墨墨,我们结婚吧。”   “???”   凌墨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脑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们的情侣关系才维持了短短数个小时,他居然就提出了结婚的提议,这未免太快了些。   沉吟片晌之后,凌墨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由头,正色道:   “我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些距离,这事儿不急。”   “现实年龄不是问题,只要身份证上的年龄达标即可。”   秦北冥依稀记得,凌墨身份证上的年纪写大了三岁。   二十周岁,已经可以领证了的。   凌墨的短期规划里,根本没有结婚这一项。   见秦北冥不像是在说笑,她立马慌了神,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   秦北冥点了点头,见她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急着催她。   他做事向来没什么耐心,不过对她,他有大把的耐心。   “三爷,明天见。”   凌墨瞅了眼车后座的粉色公仔,顺手将其揣在了怀里,“送我的?”   “你要是不喜欢,改日我给你换个款式...”   秦北冥还以为像凌墨这样走路带风的女孩儿可能不太喜欢毛绒公仔这种小女生的玩意儿,没成想,他话音未落,她就抱着毛绒公仔,一溜烟功夫蹿出了老远。   “怪可爱的...”   秦北冥低低笑着,眼角眉梢又染上了点点的柔情。   待凌墨闪身入了凌宅之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视线,随手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我有女朋友了。】   【牛哇牛哇!三嫂居然答应了?!】陆靳九率先发来了贺电。   霍云霆:【你们约会的时候,麻烦带上我和晚晚。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她了。】   顾南风:【像三嫂那样的禁欲系少女,怎么开窍的?】   顾听白:【三哥,你该不会霸王硬上弓了吧?惊恐脸.jpg】   此时此刻,秦北冥确实很想开着扩音器,好让全世界知道,他日思夜想的小宝贝向他表白了。   不过,他还不至于莽撞地做出这样的事。   毕竟,女孩儿家的面子金贵得很。   即便是她先告的白,他也不可能对旁人这般言说。   【三哥,你快说呀?你到底把墨姐怎么了?惊恐脸.jpg】   【她还小,我怎么可能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话虽如此,不过秦北冥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欲念早已蠢蠢欲动。   【我还是觉得,三哥你该抓紧些。听说,三嫂的那群男同学们也对三嫂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你要是不抓紧,小心被人中途截胡了。再说,恋爱过程中,你要是表现得清心寡欲,三嫂指不准还会以为你对她不够上心。】陆靳九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秦北冥听陆靳九这么一分析之后,才知自己又一次走了弯路。   他原以为凌墨十分排斥和他的亲密互动,就算是她先吻的他,就算被她撩拨得心猿意马,他还是尽可能地克制着自己,尽可能地显出清心寡欲的模样。   现在看来,他似乎表现得太过“佛”了。   下一回,他一定得支棱起来,起码得让她充分感受到他的爱意… 189 墨姐名誉受损 (还没写完明早来哦)   回到卧室后,凌墨还没顾得上甩去脚上的高跟鞋,便给宋星晚拨去了视频通话:   “晚晚,我向秦三爷袒露心迹了。”   “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他,前几天你还不承认。快跟我说说,他有何反应?”   “他好像有些紧张,不过总算还是答应了。”   凌墨回想着秦北冥邀她一同“组队”时的画面,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真好。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你笑得这样灿烂了。看来,你对秦三爷是当真上了心。”宋星晚瞅着手机屏幕上笑容甜美可人的凌墨,默默地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来,她和凌墨一直都处于被打压的境地。   原以为这辈子再也翻不了身。   没想到,她渴盼已久的转机终于眷顾到了她们这对难兄难弟。   如今,她已成为DC集团的服装设计师。   而凌墨更是厉害,不仅赚了很多钱,还在诸多领域之上都混出了一番成就。   更让她欣喜的是,被骨肉亲情,被至亲至爱伤得体无完肤的凌墨,终于遇上了生命中的救赎。   “还有一件事儿我不是很能理解。他送我回来的时候,我意外发现他暗戳戳地上网求助各路网友,说什么女朋友的欲望特别强烈怎么办?”凌墨懒洋洋地靠在了床上,闷声说道。   “噗...”   宋星晚一时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墨墨,你莫不是非礼他了?瞧把他吓的。”   凌墨连连摇头,忙解释道:“我不过是亲了他一下,应该算不上非礼吧?他要是不愿意,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那...他的身体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比如功能障碍之类的...”   “应该不至于。”   凌墨仔仔细细地回想着诸多细节之处,总感觉他更像是在隐忍着,而不是真有什么功能障碍。   “身体要是没有什么大毛病的话,其他的都好说。也许,秦三爷向来就是这般清心寡欲。”   “我也曾听小白说起过,三爷一直都是这样清心寡欲。可问题是,前几日我亲眼撞见,他在酒吧喝闷酒时腿上还坐着一个辣妹。”   凌墨有些难以理解,沙发那么舒服,陆若语为何非要往他腿上蹭。   再说了,被人压着大腿,应当也不大舒适,真不知道秦北冥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想不到我们家墨墨还会吃醋,秦三爷要是得知你对她这么上心,不知该有多高兴。”宋星晚一眼就看出来了凌墨在吃醋,面上挂着温柔的笑。   “你是说,我在吃醋?”   宋星晚点了点头,笃定地答:   “天塌下来,都能淡定自若的你,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而耿耿于怀这么久?想来,你是太过在乎秦三爷,意外撞见他和其他女人的互动,不知不觉间就打翻了醋坛子。”   “想不到,我居然还会吃醋,多少有点儿不可思议。”   凌墨仔细地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回事儿。   其实秦北冥已经跟她解释过两回了,只不过,她选择了直接无视他的解释。   也许,他当真只是因为自己的病情愈发严重,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气走她...   “对了,有件事儿忘记跟你说了。DC集团的董事长今天已经从M洲飞回了临江,他让我明天早点儿去公司,说是想要就职业规划这一块,和我详谈一番。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走一遭?”宋星晚显得有些焦虑,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均写在了脸上。   “没问题。”   凌墨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课程?前几天还听你说起,你们班班主任对于你三天两头旷课颇有微词。”   “不碍事儿,改日多帮他解几道题,哄哄就好了。”   听凌墨这么一说,宋星晚才彻底放下心来,“那明天早上八点半,DC集团门口不见不散。”   “好。”   凌墨结束了视频通话后,特特又上网搜索了一下DC集团董事长的相关资料。   事关宋星晚,她实在不敢怠慢。   就怕这位传闻中尤为神秘的DC集团董事长对宋星晚有什么企图。   不过,单从网络上搜集到的资料上看,DC集团的董事长战寒爵似乎是个不近女色的主。   现年四十二周岁,至今仍未娶妻,膝下更是无儿无女...   凌墨瞅着手机屏幕上战寒爵的相关资料,心下暗忖着,找遍全网都找不到有关他的桃色绯闻,想来应当不会是色欲熏心之辈。   既是如此,她方能放宽心,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   ……   第二天一早,凌墨刚从家门口走出,就见秦北冥慵懒地靠在了车前,静静地候在了凌宅铁门之外。   “三爷,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扎着马尾,一边小跑着向他奔去。   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脸颊上浅浅的梨涡随着她骤然绽开的笑容逐步加深,看上去可爱又迷人。   “送你去上学。”   秦北冥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我今天得陪晚晚去一趟DC集团,你方便送我过去吗?”   “所以,你又翘课了?”   “翘课不是很正常?学校里教的我都会。”   “今天就算了,往后记得乖乖去上课。我会准时接你上下学。”秦北冥不容商榷地道。   “你不是说要出一趟远门?怎么还有时间接我上下学?”   凌墨还记得,秦北冥不日前曾跟她说过,要出一趟远门,归期似乎还没有确定下来。   “不走了。往后你在哪,我就在哪。”   秦北冥替她系上安全带后,倏然抬起眼眸,定定地凝望着她,尤为温柔地对她道了句“早安”。   “你大早上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早安’?”凌墨哑然失笑,不经意间又被他略显笨拙,但行之有效的表达方式给撩到了。   “不单单是想要跟你说早安,我想了一整夜,还是想要跟你商讨一下咱俩的终身大事。”   秦北冥如是说着,突然从裤兜里揣出了自己的户口簿,一本正经地道:   “给我一个名分,如何?”   “三爷,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   凌墨总想着多了解了解他,再作打算。   婚姻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遥远。   秦北冥轻轻颔首,郑重其事地道:   “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你放心,即便领了证,我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我考虑一下...”   凌墨推脱不过,索性不再推脱,转而考虑起了和他领证的可行性。   她身份证和户口簿上的年龄都已满二十周岁,现在领证确实已在法律允许的范畴之内。   可领证后,他若是要求和她同居该咋整?   秦北冥看出了她的顾虑,特特补了一句:   “领证后,你依旧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生活方式,我保证绝不会强制干涉。”   “可这样一来,领不领证区别似乎不大。”   “你若是觉得有些早了,我可以等。反正,我每天都会带着户口簿,等你什么时候想要给我一个名分的时候,我们再去领证。”   秦北冥不想给她过大的压力,终是没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求婚钻戒。   “三爷,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元旦过后,我可能要去一趟超神竞技城,那里还有我的兄弟等着我去解救,所以就算竞技城里埋伏重重,我也非去不可。我想等我顺利地从竞技城里通关之后,再考虑结婚一事,你意下如何?”   “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可超神竞技城似乎只对各大高校的在校学生发出了招新通告,你确定你去得了?”凌墨偏头轻问。   “只要我想去,就一定去得了。”   在此之前,秦北冥对于超神竞技城根本提不起兴趣。   不过听闻凌墨要去,且去意这么坚决,他就算不能以学员的身份混入超神竞技城,也肯定能够以其他身份成功地拿到入场券。   “竞技城里危险重重,你没必要跟着我去冒险的。”   这会子,凌墨又忆起重生前秦北冥在她濒死之际,替她温柔地系上散开的衣扣,顾全她最后的体面的场景。   说起来,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他们之间的相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每一个环节都未曾出过丝毫的差错。   就连出场顺序,也是恰好卡在最为适合的时机上。   ……   半个小时之后,秦北冥将凌墨送到DC集团门口,就急着赶回医院照看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术后恢复得不错,只不过昨夜似乎梦见了秦老爷子,兀自抹了好一阵子的眼泪。   为了安抚秦老夫人的情绪,秦北冥还破天荒地给她订了炸鸡全家桶,让她痛痛快快地吃个过瘾。   若一顿炸鸡就能哄好,那就证明这事儿还不算大。   另一边,凌墨和宋星晚二人也已经有说有笑地走进了DC集团的办公大楼。   不成想,她们刚走到拐角处,凌墨竟一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一位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   “抱歉...”   凌墨捂着撞得有些生疼的鼻子,连声致歉。   抬眸的那一瞬,当她得见战寒爵那张冷肃的脸,却突然愣了神。   这神情,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般,透着一股子熟悉感。   只是,一时之间她完全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   “没撞疼吧?”战寒爵温和地问了一句。   “不碍事。”   凌墨摇了摇头,捂着鼻子的手放下后,依稀可见鼻尖上的红印子。   战寒爵怔怔地盯着凌墨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应该没有见过。”   凌墨有些纳闷,难道他也有着和她一样的感觉?   战寒爵身边的小助理见状,连忙解释道:   “战爷,这位小姐并非我们DC集团的员工,她身边的这位宋小姐,正是新签约的服装设计师。”   战寒爵点了点头,他的眸光并未过多地停留在宋星晚的身上。   只寒暄了两句,便让人将凌墨和宋星晚带到了总裁办公室。   战寒爵翘着二郎腿,坐到了主位上,旋即又亲自为凌墨和宋星晚斟了两杯茶。   “谢谢。”   凌墨瞅着谦和有礼的战寒爵,心中愈发的困惑。   从网络上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战寒爵应当是一个极其厉害且十分可怕的人物。   可亲眼得见他的尊容之后,她竟觉得他看上去既慈祥又和蔼,和他那个冷冰冰的绰号“M洲雄狮”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战寒爵并未多言,也未让她避嫌,转头就同宋星晚谈起了他自身对于DC女装品牌理念的释义。   凌墨对于服装设计这一块没什么兴趣,只听了五六分钟,就哈欠连连,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正当她即将睡死过去之际,一位身着中山装的男人轻轻地叩了叩门,便径自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内。   “老爷,陆老爷子的寿辰礼已准备妥当,可需亲自过目?”   说话间,他已然注意到了办公室内多出来的两位少女。   其中一位,他倒是有点儿印象,样貌甜美清纯,似乎是DC集团破格聘用的新晋服装设计师。   另一位长相冷艳大气的少女,他似乎是头一回见。   而让他倍感震惊的是,她的五官甚至于举手投足间的神情,都像极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战寒爵。   战寒爵察觉到了他的贴身特助向凌墨投去的异样目光,亦不动声色地往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她看了过去。   这女孩儿,长得还挺好看的。   不单单是好看,还特别可爱。   寻常人见到他,大体都会是宋星晚这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她倒好,居然一点儿也不怕他。   甚至于还敢在他面前打盹儿。   眼瞅着凌墨因为太困,差点儿从沙发摔到地上,战寒爵一个疾步飞身到她身前,温柔地护住了她即将磕地上去的前额。   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摔跤。   凌墨察觉到前额好似被一只温热宽厚的手给托着,身躯一震,瞬间惊醒了过来。   下一瞬,她倏地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定定地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战寒爵,只轻轻地道了声:   “不好意思,昨夜没睡好,有点困。” 190 宴会上的暗算 (没写完,明早再看哦)   战寒爵温和地笑了笑,声音朗润且极具磁性:   “无妨。”   话落,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模样,缓缓地坐回了主位上。   站定在战寒爵身后,穿着老式中山装的白虎深深地睨了一眼已然被宋星晚搀扶着起了身的凌墨,思绪渐渐飘远。   十七年来,战寒爵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今儿个,还是他头一回得见战寒爵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如若眼前这女孩儿能够疗愈战寒爵这近二十年来的情殇,也是极好的……   “墨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星晚小心地搀扶着凌墨,关切问道。   “没有,就是有点儿困。”   凌墨摇了摇头,恍恍惚惚地坐回沙发上后,裤兜中的学生证突然“啪嗒”一声又掉到了地上。   闻声,战寒爵淡淡地睇了一眼实木地板上半新不旧的学生证,得见学生证上赫然印有的“凌墨”二字,他那两道英挺的剑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因为凌云龙的缘故,这些年来他一直很不喜欢“凌”这个姓氏。   不过,凡事都有个例外。   眼前这个凌姓女孩儿就很是招人稀罕。   待凌墨拾捡起掉落在地的学生证,骤然发觉战寒爵的眸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连声致歉:   “打扰到你们的谈话,实在是不好意思。”   “小女孩儿最是贪睡,这很正常,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战寒爵接过了白虎给他点燃的雪茄,声色和缓地道。   “……”   凌墨瞅着战寒爵温柔的笑眼,总感觉这人好似曾在梦里出现过一样,越看越觉熟悉。   察觉到凌墨专注的眸光,战寒爵只温和笑着,随口一问:   “还在读书?”   “嗯,在读高三。”凌墨一五一十地答。   “十七岁?”   战寒爵估算着凌墨的年纪,却因这极其敏感的数字,再度陷入了回忆的泥淖中,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中突然被一层淡淡的悲伤所笼罩。   如若当年时萦也怀过他的孩子,现如今恰恰正好也是十七岁。可惜他子女缘薄,今生今世怕是不会再有孩子。   见战寒爵眉头紧锁显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凌墨抿了抿唇,遂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战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失了神。”   战寒爵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不去回忆那些让他倍感痛苦的往事,又开始和颜悦色地询问着凌墨:   “对了,你是在哪所高中就读的?”   “临江市第一高级中学。”   “真是巧了。”   战寒爵突然来了些兴致,徐徐道来:   “二十多年前,我也曾在临江一中寄读过几个月,我至今还记得其中一位任课教师。   据说,他年纪轻轻就因为在数学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跻身入了国内数学家的行列。   后来因看不惯学术圈里乌烟瘴气的风气,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在数学研究院的要职,转而在临江一中当起了数学任课教师。”   “战先生所说的这位任课教师,可是崔更老师?”   凌墨心下腹诽着,放眼整个一中,就数崔更在数学领域上最有成就。   如若没有猜错的话,战寒爵当年的数学任课教师,应该就是现阶段高三f班的班主任崔更。   “正是。说来也是惭愧,虽然我每年都会飞好几次临江,却总是记不起回一中看看他。”   战寒爵回忆起青葱岁月里,时常顶着爆炸头,几乎将所有的光和热都献给了数学的崔更,面上倏然浮现出会心的笑意。   对于像崔更这般潜心于学术研究的学者,他还是相当佩服的。   “战先生放心,崔老师他一切都好。他刚好是我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对于他的近况,我还是相当清楚的。”   凌墨从未想过战寒爵和崔更还有这样的渊源,这会子愈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十分玄妙。   “哦?这么凑巧?”   战寒爵听凌墨这么一说,更是心血来潮,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不若趁白天闲暇时分前去一中拜会老友。   思及此,他缓缓地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日期,特特问了一句:   “今天才周五,高三课业紧张,你应该有课的吧?”   “……”   凌墨点了点头,完全没料到战寒爵的关注点居然在她旷课与否上。   好在,战寒爵并未揪住她旷课这一点不放,只沉声提议道:   “刚好今天有空,一会儿我打算去一趟一中同老友叙叙旧,一起?”   “好。”   凌墨本想着回去补觉,见战寒爵都这么说了,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这期间,宋星晚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直到战寒爵先行走出总裁办公室,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侧目,看向身侧神色从容的凌墨,满脸崇拜地道:   “墨墨,你真是太厉害了,面对战董的时候居然一点儿也不紧张。战董的气场好强大,我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呢。”   “为什么会紧张?我感觉他还是挺和蔼的。”   “啊?和蔼?”   宋星晚眨了眨眼,显得十分讶异,压低了声煞有其事地道:   “战董在圈子里一直被人称作‘洲雄狮’,他要是发起狠来,他的雷霆手段绝对会让全球经济抖上三抖。就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你是从哪儿看出他和蔼可亲的?”   凌墨摇了摇头,脸上亦溢满困惑之色:   “我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止觉得他和蔼可亲,还会时不时地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早在许多年前就熟识了一般。”   “墨墨,你该不会喜欢上战董了吧?”   “不至于。就是觉得亲切。”   “还是小心一点为宜。万一,他看上了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你,该怎么办?我就怕以他滔天的权势,一旦喜欢上了你,会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地将你弄到手。”   宋星晚还想着再叮嘱凌墨两句,胃里突然一阵翻腾,不受控制地干呕了起来。   “怎么无缘无故的干呕了起来?”   凌墨拍了拍宋星晚的背,略显忧虑地问。   宋星晚双手紧捂着胸口,过了大半晌才缓过劲儿:“想来是精神压力太大,再加上忘了吃早餐,才会突然犯起胃病。”   “可你的症状不太像是犯了胃病,不如我先以替你把把脉?”   “放心吧,我真没事儿。快随战董去吧,别让他等久了。”宋星晚勉力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但苍白的脸色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虚弱。   “晚晚,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总觉得你的症状倒像是怀...”   凌墨话音未落,见白虎已经行至跟前,只好闭口不谈此事,转而随着他一道阔步出了dbsp;   “凌小姐,请上车。”   白虎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凌墨迎上了车。   他关上车门的那一瞬,不远处的角落里骤然闪过了亮白的闪光灯。   凌墨警觉地朝着闪过灯的方向看了过去,声色沉沉地道:“想不到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还在跟拍。”   “怎么,有人在跟踪你?”   战寒爵冷了眸子,不动声色地顺着凌墨的视线看了过去。   凌墨点了点头,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显而易闻的歉疚:   “不好意思,给您惹麻烦了。近段时间,确有一批媒体在实时跟拍我。他们鲜少会打扰到我的生活,因此我总会忘却身后还跟着这么一群人。   现下,被他们抓拍到我上车的画面,还不知道会怎么造谣生事。”   “他们不敢。”   战寒爵压根儿没将藏于暗处偷拍的媒体记者放在眼底。   凌墨见战寒爵这般从容不迫,便也沉下了心,不再去理会身后那群疯狂按着快门键的媒体娱记。   车子行驶了一二十分钟之后,正在闭目养神的战寒爵被一串清脆的铃音所扰,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扫了眼凌墨的手机屏幕。   瞥见屏幕上大写加粗的“凌云龙”三字,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沉声轻问:   “你爸的来电?”   “嗯。”   凌墨点了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凌云龙一开嗓就是一通不带丝毫感情的诘问:   “三天两头翘课,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快给我滚回去上课,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小心我直接将你扔乡下去。”   “……”   凌墨并未答话,只静静地聆听着电话另一头凌云龙带刺儿的话语。   端坐在凌墨身侧的战寒爵听闻凌云龙的谩骂之声,突然有些怀疑凌墨究竟是不是凌云龙的亲生女儿。   倘若他和时萦亦育有一女,绝对会将她宠上天,根本不可能这般词严厉色地吼她。   再有就是,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凌云龙曾于十七年前亲口对他说过,时萦难产去世之后,因无法接受丧妻丧子之痛,遂将同日在仁禾医院出生的弃婴抱回家养着。   由此看来,凌墨应该不是凌云龙和苏毓所出,而是凌云龙于十七年前收养的弃婴。   另一边,凌云龙没有得到凌墨的回复,显得更加愤慨,扯着嗓子怒吼道:   “我的警告你听进去了没有?”   凌墨全然无视了他此刻的怒火,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凌云龙又一度地被凌墨冷漠的态度气到跳脚。   不过,为了攀上姜家这门亲戚,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强压下心中怒火之后,他才缓声说道:   “今晚陆老爷子的寿辰宴,你也一起去。你阿姨已经为你备好了晚礼服,记得早点回来。”   “嗯。”   凌墨冷冷地应了一声,转眼就挂断了电话。   “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战寒爵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心中的小叶紫檀佛珠,沉沉开了口。   “让您见笑了。”   凌墨性子冷淡,纵心里早已对凌云龙、苏毓二人深恶痛绝,也不可能随便逮着一个刚认识的人,就开始对人家大倒苦水。   战寒爵见凌墨不愿多谈,便也没有多问。   左右是别人家的事情,他就算想管,也管不着…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当车子缓缓地停靠在了一中校门口外,一大批媒体娱记已经蜂拥而至,将车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了最中央。   凌墨刚一下车,眼前便横出了数只话筒,耳边亦传来了媒体娱记尤为嘈杂的提问声。   “凌小姐,请问你和战先生是不是正在热恋期?”   “昨日你出席宴会时所佩戴的顶奢珠宝深海之心可是战先生赠予你的?”   “凌小姐,你和战先生秘密约会一事,傅医生知情与否?”   ……   见状,白虎连忙挡在了凌墨面前,一边替她开出了一条路,一边不厌其烦地同周遭地媒体娱记解释道:“诸位别误会,我家老爷和凌小姐只是单纯的校友关系,并非你们设想的情侣关系。”   然而媒体娱记却不愿这么轻易地放过一大热点,见凌墨已率先入了校门,便又开始将话筒对象了怡然自得地坐在车内,单手百无聊赖地盘着小叶紫檀佛珠的战寒爵:   “战先生,外界盛传凌小姐昨日出席宴会时佩戴的顶奢珠宝深海之心为金主所赠,您怎么看?”   “你是哪家娱乐公司指派来的?既用了‘盛传’二字,也不去核实真假,为搏眼球就开始乱带风向,毫无职业操守可言,实为失德。”   战寒爵鹰隼般犀锐的眼眸从围堵在他身前的娱记脸上扫过,其不怒而威的气势使得周遭众人顿觉脊背发寒,纷纷缩着脖子愣在了原地,再不敢贸然提问。   “诸位,让一让。”   白虎意识到战寒爵的耐性即将用尽,遂冷了眸色,面无表情地将挡在战寒爵身前的媒体娱记清至了一旁。   直到战寒爵阔步进了校门,走出了好远一段距离,各家媒体娱记才从极度的恐慌中缓过了神。   在此之前,他们就曾听说过战寒爵过往的事迹,对于他杀伐果断的性子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在此之前,他们就曾听说过战寒爵过往的事迹,对于他杀伐果断的性子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191 战寒爵起疑 (还没写完,明早再来看哦)   仁禾医院   陆若语懒懒地歪在秦老夫人病床前的躺椅上削着苹果,也不管秦老夫人情绪如何,一个劲儿地问道:   “奶奶,你心目中有没有理想的孙媳妇人选呀?你瞅瞅我,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个女生,比我更适合三哥。”   “若语,适不适合可不是你一人说了就能算数的。感情之事勉强不来,拿得起更要放得下。北北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你又何必自苦?”   秦老夫人早就认准了凌墨这个孙媳妇儿,这会子被陆若语缠着问了半天,烦得就差口吐芬芳。   陆若语浑然不知秦老夫人所想,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用了许多年时间编织的美梦之中,满怀憧憬地设想着她和秦北冥的盛世婚典。   听闻秦老夫人直言秦北冥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她不禁蹙了蹙眉,倏地前倾着身子,神情焦灼地问道:   “奶奶,你说的可是真的?之前,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三哥好似被狐狸精勾走了魂儿,原以为他只是随便玩玩,没成想连你也得知了这事儿。”   “傻孩子,我骗你做什么呢?再就是,北北心里藏着的那个女生,可不是什么狐狸精。她很善良,也很懂事,怪招人稀罕的。”   秦老夫人护短,旁人说一句凌墨不好,她就跟要了命似的,总想着跟人拼命。   谁知,陆若语压根儿就没有听懂秦老夫人话中之意,甚至于还完全曲解了人家的意思,乐颠颠地道:   “奶奶真是风趣,这是在变着法子夸我呢!想不到,三哥心里藏着的女生,居然是我。不过这也正常,三哥性子沉稳,即便喜欢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既然如此,告白求爱甚至于求婚之类的事,都交由我来好了。”   “???”   秦老夫人狂抽着嘴角,压根儿没想到陆若语能自恋到这种程度。   她口中所述的善良懂事且招人稀罕的女孩儿指的又不是陆若语,真不知道陆若语瞎开心个什么劲儿?   难不成,陆若语对于自身的性格似乎存在着一定的认知障碍?   “奶奶,其实在前来看你之前,我还偷偷地做了一件事儿,你想不想听我说道说道?”   陆若语自以为十分讨喜地抖着聪明,也不等秦老夫人答话,就已经掏出了手机,自顾自地说道:   “来之前,我意外发觉曾经勾引过三哥的高级绿茶被网友骂上了热搜榜,就花了十万块钱,雇佣了网络上的专职水军,编造了诸多她的黑料。这一回,她就算再厉害,怕是也洗不白了。奶奶,这事儿我做得不错吧?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三哥会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高级绿茶所惑,平白伤了你们祖孙间的和气。”   秦老夫人微眯着眼眸,粗略了浏览着手机屏幕上关于凌墨的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一瞬,她再顾不得什么体面,猛地从病床上坐起,一把将凑在她面前的陆若语推到了一旁,冷声道:   “又蠢又坏的东西,谁允准你这么欺负我的孙媳妇儿?”   “奶奶,你...”   陆若语没想到秦老夫人的手劲儿这么大,被她这么一推,一时失了重心,狼狈地跌坐在地,只惶惑不解地瞅着愠怒之色顿显的秦老夫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秦老夫人口中善良懂事招人稀罕的女孩儿并非是她,而是“手段了得”的凌墨。   “陆小姐,老夫人需要静养,请回吧。”   守在门外的刘伯听闻屋里的动静,径自走入了病房中,直截了当地向陆若语下了逐客令。   “我...”   陆若语不服气地咬着下唇,还想着说些什么,却见秦老夫人好似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只顾着捧着手机同网络上的职业黑子“唇枪舌战”,心底里更加不舒坦。   她原以为凭借着秦、陆两家的交情,秦家主母的位置势必会是她的。   现如今,意识到秦老夫人已经将凌墨视为了她的准孙媳妇儿,陆若语瞬间警觉了起来。   此情此景之下,她估计只有先凌墨一步,趁早将生米煮成熟饭,亦或是早些怀上秦北冥的孩子,才有可能顺利地嫁入秦家.   只是,怎样才能将生米煮成熟饭?   陆若语眸色微动,默不作声地退出了病房,心底里已经在寻思着该如何将秦北冥拿下。   若寻常手段顶不上用,她不介意借助一些辅助的药物或是道具,好让他心甘情愿地咬上钩...   秦北冥远远的就瞅见了傻愣愣杵在病房前的陆若语,不过他并未作出任何的反应,权当没看见她一般,入了病房后随手反锁上了房门,以免毫无眼力见儿的陆若语不识趣地跟了进来。   听到动静,正忙于回怼网友的秦老夫人只抬头瞟了一眼,又匆忙地低下了头,全神贯注地忙着手头上的事儿。   见状,秦北冥径自上前,将手中尚还热乎的炸鸡全家桶在秦老夫人眼前晃了晃,淡淡道:   “心情不好?连炸鸡都不吃了?”   “墨宝儿都被人骂上热搜了,我哪里还顾得上吃?”秦老夫人撇了撇嘴,越说越觉生气,“真不知道网络上这群键盘侠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天天闲着没事干,只知道捕风捉影到处骂。”   “被骂上热搜?”   秦北冥剑眉微蹙,半信半疑地点开热搜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凌墨和DC集团董事长战寒爵有说有笑的同框照。   照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们二人亦维持着安全距离,完全不见一星半点儿的暧昧因子。   只是照片下的配文,明显有引导舆论的嫌疑,张口就是一通造谣:   时简集团大小姐凌墨背后金主终于浮出水面,深扒这位心机名媛的逆袭上位之路。   而配文底下的网友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诸如“拜金女床上功夫了得,单靠两条腿,就将M洲雄狮缠得醉生梦死”之类的言论,已是一抓一大把。   “北北,你快想想法子,把这些热搜撤下来吧。再这么下去,墨宝儿的名声都快被这些挨千刀的造谣者败没了。”   秦老夫人一边疯狂地回怼着网友,一边麻溜地拣了一块炸鸡腿卷入了口中,忙得团团转。   秦北冥面色愈发沉郁,冷声分析道:   “网络上的负面舆论应当有好几个人在引导,逮着墨墨一通谩骂的,应当是苏毓的手笔。”   “我看也是。”   秦老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补充道:   “除却苏毓之外,应当还掺杂着陆若语雇来的水军。这缺心眼儿的倒霉蛋,刚刚已经当着我的面承认了在网络上雇佣水军抹黑墨宝儿一事。”   “这两人倒是容易解决,半个小时之内,有关她们二人的负面舆论就会被挂上热搜。只是,在众多舆论中,似乎还存在着一波不明立场的声音。”   秦北冥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手机屏幕上有关战寒爵、凌墨二人CP感,亦或是夫妻相的相关言论,一时亦琢磨不透花重金买下此类热搜的幕后金主是何目的。   难道,幕后金主的目的是想要让大众以为,战寒爵和凌墨是情侣关系?   可问题是,战寒爵孑然一身,凌墨在公众面前亦保持着单身的形象,他们二人就算是情侣关系,也无伤大雅不是?   幕后金主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结果,而大肆造谣铺垫?   思虑了好一会儿,秦北冥始终推测不出幕后金主这么做的最终目的。   不过他能够确定的是,这类谣言的散布着,最主要的矛头对准的并非是凌墨,而是战寒爵。   稍稍有了些眉目之后,他便让人着手去查究竟是何人买下的热搜。   毕竟唯有从源头处查起,才更容易探得全貌。   然而,当他探得幕后金主实为欧阳斌之后,依旧没什么思绪。   再加之他对欧阳斌和战寒爵二人之间的矛盾并不感兴趣,便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让人全面撤下有关凌墨的负面舆论后,秦北冥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驱车赶往了一中。   他原本还有些担忧凌墨会被网络上的负面舆论影响了心情,可当他亲眼得见她和战寒爵以及崔更二人相谈甚欢之后,心底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只见,他瞬间冷了面色,迈着矫健的步伐行至了凌墨跟前,似是在宣誓着主权一般,自然而然地将手臂搁在了她的椅座上。   凌墨讶然地看向面色冷沉的秦北冥,匆匆地同崔更和战寒爵二人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紧步跟在了秦北冥身后,缓声轻问:   “三爷,你怎么来了?奶奶的情绪可是好些了?”   “嗯。”   秦北冥沉声应着,倏然转身,尤为温和地道: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无需去理会。我已经让人着手去撤下热搜了。”   凌墨见秦北冥的面色黑沉似锅底,便知他情绪不佳,特特问了一句:   “你都不问问我,和战先生究竟是何关系?”   “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的社交。”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不高兴?”   “不瞒你说,我有些吃醋,暂时没法控制住情绪。你不用担心,过会儿就好了。”秦北冥一五一十地说道。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吃起醋来还这样温柔,哑然失笑:   “好端端的,吃的哪门子醋?战先生他比我大了二十来岁,我只是将他当成了和蔼的长辈,仅此而已。”   “网络上有不少网友留言,说是你们二人的长相很有夫妻相。”   “网友的话,何须当真?”凌墨不以为意地道。   话落,她又主动地牵起了他的手。   尽管面上有些羞赧,不过还是试着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三爷,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吃醋。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你一人。”   “墨墨...”   秦北冥动容万分,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战寒爵远远地望着树荫下深情拥吻的二人,显得尤为愤慨:“秦家小子未免太过无耻,这小丫头才多少岁?他居然下得了手。”   闻言,白虎亦顺着战寒爵的眸光看了过去。   不过,他并不觉得秦北冥和凌墨的举措有什么不妥之处,遂直言不讳地道:   “小情侣间亲亲小嘴拉拉小手其实也挺正常。”   “我依稀记得,不日前秦家小子还带着一女孩儿去过城郊的公墓。这才多久,他竟又换对象了?”战寒爵愈发看不爽秦北冥,话里行间尽是不满之意。   白虎瞅着有些反常的战寒爵,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老爷,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位凌小姐了吧?”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有些惋惜,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居然被秦家这浪荡小子给祸害了。”   “老爷,你应当是对他有所误会。不日前,秦家少主带去城郊墓地的女孩儿正是这位凌小姐。起初我也没有认出来,直到秦家少主骤然现身,才记起这一茬。”白虎一五一十地道。   “原来是她!怪不得我总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她一般...”   战寒爵心下暗暗猜想着,凌墨当日之所以会在公墓上现身,十有八九亦是同他一般特特前去看望时萦。   可这么一来,凌云龙的说辞显然有些站不住脚。如若凌墨只是凌云龙为了缓解丧妻丧子之痛,机缘巧合下收养的弃婴,她又怎么可能对素未谋面过的时萦有着那样深厚的感情?   难不成是凌云龙对他扯了谎?   想到这种可能性,战寒爵眸色微动,旋即让白虎对十七年前的陈年往事展开了全面的调查,“白虎,你速速去一趟仁禾医院,务必将十七年前五月份的产妇卷宗全部调出。另外,找个机会去采集一下这小丫头的生物信息,我怀疑,她有可能是我和阿萦的女儿。”   听战寒爵这么一说,白虎亦大着胆子,将心里话尽数道出:   “老爷,其实自我第一次见凌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她和您长得极像。只不过,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凌家的女儿,这才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想来,凌小姐和您这么有缘,还真有可能是您的亲闺女。”   “尽快安排一下亲子鉴定,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战寒爵深吸了一口气,连话音都带着轻微的震颤。 192 新帐旧帐一起算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再看哦)   战寒爵默不作声地凝望着不远处树荫下缠吻不休的两人,原本透着些许欣喜的双眼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愠怒。   他定了定神,极力地劝慰着自己不得冲动行事。   可一想到凌墨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亲闺女,他就没法淡定下来。   “不行,我得去管管。秦家小子未免太过分了,都亲了大半个小时了,还不肯撒手!”   战寒爵心下暗忖着,要是有人胆敢这样对待自己未成年的闺女,他非打断那人的腿不可。   “老爷,还是别管了。万一凌小姐嫌您多事,该当如何?”   “唉...不看了,看得我闹心。”   战寒爵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忿忿然地撇过了头。   又过了十来分钟,凌墨只觉体力透支的厉害,这才费了些气力,将秦北冥推到了一旁,“三爷,你难道不觉得累?”   “怎么会累?”   秦北冥单手固定住了凌墨的下巴,正欲继续,却见凌墨已然伸手挡住了她微肿的唇。   他喉头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着,好似还没有尝够一般,诱哄式地开了口:   “距离放学打铃还有六七个小时,可还要继续?”   “肺活量好了不起?”   凌墨“啪”地一声拍掉了他桎梏在她下颌处的手,红扑扑的脸颊上显出了一丝恼意。   “肺活量?难道,你方才一直憋着气,是为了和我比肺活量?”   秦北冥哑然失笑,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认真地吻着她的同时,她却在暗自和他较劲儿。   这胜负欲,还真是绝了...   “不比了。”   凌墨摆了摆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心下暗暗盘算着,从今日起,她每天都要做水下闭气训练。   等到她的肺活量能够完胜秦北冥之际,她再一鼓作气,争取吻晕他!   秦北冥瞅着频频后退的凌墨,笑意炎炎地问:   “不如,再来一次?这一回,我一定记着让让你。”   凌墨下意识地捂住了发麻的双唇,连声道:   “我去上课了。”   谁料,她尚未跑开,就见校长朱思良带着好几位市教育局前来视察的领导走了过来。   朱思良远远的就瞧见了在树荫低下挨得极近的两人。   他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就算了。   奈何他们两人实在太过出挑,也太过亮眼。   即便看不清面容,单凭他们二人的身材轮廓,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见状,朱思良只好端起了校长的威严,朝着秦北冥和凌墨二人的背影厉喝道: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   闻声,秦北冥反应极快。   一把将凌墨拽至了身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朱思良没想到领导视察期间,还会撞见这样的事,火气蹭蹭往上飙,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不准在校园内...”   他略略走近了一段距离,得见树荫下的高大男人并非校内学生,而是秦北冥时,不由得虎躯一震,忙不迭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训斥。   “怎么是你?”   “嗯。”   秦北冥懒得回话,只顾着挡着众人的视线,以免被旁人看到他身后的凌墨。   他确实很想要公开和凌墨的关系,只是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为了避免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他只得选择保护好他们这段刚刚萌芽的恋情。   朱思良没想到秦北冥居然只应了一个“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憋着一肚子火气,却又不敢当场发作,默不作声地领着一众领导,特意绕开了他们,灰溜溜地进了教学楼。   待人走后,凌墨这才从秦北冥身后探出了头,惶惑不解地问:   “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秦北冥顺势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鎏金名片,漫不经心地道:   “大概是怕我心情不好,将他们连锅端了。”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北冥递来的鎏金镶钻名片,凌墨更是满头黑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家里有矿?   名片上都要镀金镶钻,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过,当她瞅见名片面上赫然印有的楷体小字“京都秦氏集团董事长”之时,才知他还真是家里有矿。   在此之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临江老秦家居然还能同京都秦氏集团扯上关系,亦完全没料到成天开着一辆二手车到处瞎晃悠,甚至还跑来一中当医助的秦北冥会是当下全球富豪榜的榜一大佬。   “墨墨,这事儿我可以解释。这些年来,明着暗着想要暗算我的人不计其数,奶奶为了护我周全,花了不少的气力才让人全面买断了我的对外资料。故而,除了集团内部,鲜少有人得知我的这层身份。”   秦北冥不敢再有所隐瞒,一口气解释清楚后,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墨墨,你没在生气吧?”   “没。”   凌墨心下腹诽着,她哪里还敢生他的气?   上回,她不过是想要寻他问个清楚,明明是正版的深海之心,为何非要跟她说是高仿。   没成想,他却直接将她训了一顿,使得她想反驳又自觉理亏,只能硬着头皮听他一阵训。   沉吟片刻后,凌墨亦从裤兜里摸出了七张名片。   她将七张名片背面朝上地分摊在掌心之中,不急不缓地道:   “三爷,要不你也来抽上一张?”   “这是什么?”   秦北冥随便挑了张背景为纯黑色调的名片,翻过面儿后,只见名片上凌墨的名字下方还印着“LMO品牌创始人”、“LMO车队俱乐部bsp;   凌墨的这层身份他早有预料。   之前,陆靳九向他说起凌墨曾赠了他一款LMO的新款赛车时,他就想过这种可能性。   不过话说回来,凌墨的实力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不,她还没到十八周岁呢,就已经混到了许多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若是再过几年,她估计就该跻身富豪榜了吧。   “墨墨,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不多。剩余六张名片,差不多是我的另外六重马甲。”   “……”   秦北冥默默汗颜,正准备伸手去揭第二张名片,她已经将掌心中的名片收回了裤兜,浅笑道:   “直接揭开多没意思?要不,你再猜猜?”   “罢了。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扒掉你的所有马甲。”秦北冥倏然收回了手,他倒是觉得扒她马甲的过程还挺好玩的。   对她,他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   与此同时,战寒爵也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了草坪,好似没有看到秦北冥所处的方位一般,直截了当地从秦北冥和凌墨中间穿了过去。   触及秦北冥略带敌意的眸光,战寒爵也毫不示弱,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肩膀。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响,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因过猛的撞击力纷纷后退了一步。   “小子,没撞坏吧?”   战寒爵微微扬起下巴,鹰隼般犀锐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挑衅之意。   秦北冥亦不甘示弱,冷声回道:   “我没事,你还好吧?如若撞折了,可以前来找我索要赔偿。”   “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战寒爵冷哼着,旋即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郁郁葱葱的草坪。   瞅着战寒爵远去的背影,凌墨更显困惑,不解地询问着秦北冥:   “你们之间有矛盾?”   “他对你心思不纯。”秦北冥直言不讳。   “是吗?”   凌墨没有看出来战寒爵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她倒是觉得,战寒爵看上去怪亲切的,就好像自家长辈一样,话里行间都透着丝丝缕缕的宠溺感。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快去上课吧。”   秦北冥温柔地摸了摸凌墨的头,将她送入教学楼之后,转而就开始着手调查起了战寒爵。   ……   是夜,陆家别苑。   绚丽的灯光似星火浮动于天幕间,流淌在夜色之中,与苍穹上的朵朵白云相映成趣。   草坪外,悠悠地飘荡来甜点的甜香气息,混杂着洋酒的浓郁酒气,瞬间拉满了这场寿辰晚宴的氛围感。   月光渐渐透明,和着悠扬轻缓的古典乐,将盛装出席晚宴的映衬得愈发光彩照人。   迷离夜色下,凌墨不急不缓地跟在了凌云龙和苏毓的身后,同身着华贵礼服的凌甜一道穿过了冗长的草坪,信步走入了宴会大厅。   刚进场,凌甜一身的珠光宝气便惹得众人纷纷咋舌。   “啧...临江市第一名媛也不过如此!”   “你看她这一身装扮,跟个暴发户一样,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往身上堆,俗不可耐。”   “谁说不是呢?这样一对比起来,凌大小姐在气质上,确实完胜凌二小姐。衣着虽不及凌二小姐华贵,通身的贵气却比凌二小姐头上脖子上胳膊上的珠宝更为耀眼。”   “也不知道这位凌二小姐是怎么想的?这是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她嫁入了豪门梁家?”   ……   凌甜听闻了这些闲言碎语,心底里虽有些不舒坦,面上倒还能维持得体的笑容。   之所以打扮成暴发户一样,一股脑儿地将所有值钱的珠宝都往身上推,不过是为了强行挽尊。   因为一条高仿项链,她和梁非凡的订婚宴已经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一回,她必须得将自己捯饬得风风光光,让那些笑话过她的人好好看看,她过的很好。   凌墨一眼就看穿了凌甜的想法,也不多言,只兀自地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即将接踵而至的“腥风血雨”。   宴会上,比比皆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独独凌墨落座的那一桌,显得冷清了些。   她素来喜静,无人前来烦她,倒也乐得自在。   而在她看不见的视角盲区,苏毓已经热络地挽着陈兰的胳膊,秘密地商谈了起来。   “兰姐儿,你那边可是准备妥当了?”   苏毓笑意盈盈地问,那双上挑的丹凤三角眼里却透着森然的冷意。   陈兰显得有些紧张,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到她们二人,这才压低了声在苏毓耳边低声轻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兰姐儿果真靠谱。”   苏毓眉梢微动,想到凌墨即将身败名裂,就兴奋得手心冒汗。   陈兰鲜少做过这样的事,这会子完全听不进苏毓说了些什么,只机械性地推了推跟在她身侧,衣着大方得体的姜瑶:   “瑶瑶,将你弟弟带去凌大小姐那一桌。”   “好。”   姜瑶点了点头,旋即便牵着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姜遇往凌墨所在的那一桌走去。   “姐,角落里那个女孩儿就是我的媳妇吗?”   姜遇直勾勾地盯着皮肤匀净无暇,美得好似画中仙一般的凌墨,唇角处冷不丁地挂下了一行哈喇子。   “小点声儿,忘记我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   姜瑶嫌恶地扫了眼她的智障弟弟,话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要不是为了看凌墨的笑话,她才不想同姜遇走得这样近。   有个傻子弟弟,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姜遇傻里傻气地笑着,故作神秘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转眼却又叨叨叨地念个不停:   “嘘!我记得的,姐姐你放心。之后该怎么做,我也都记得的。无非是将她扒光,然后...”   “疯了不是?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些事儿藏心底里自己知道就成?”   姜瑶被姜遇此举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其他,忙抬起了胳膊,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见姜瑶突然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场上宾客纷纷侧过了头,尤为好奇地盯着他们俩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就连素来寡淡的霍云霆,也闻声望了过来。   姜瑶明恋霍云霆多年,总想着在他面前呈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她最不情愿的,就是让他窥得她的这个傻子弟弟。   得见霍云霆,顾南风等人正径自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姜瑶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好几倍。   她手忙脚乱地将她的傻子弟弟一把摁在了座位上,脸上复而现出了一抹浅淡的甜笑:   “云霆哥...”   “借过。”   霍云霆并未用正眼看她,冷冷地撂下两个字之后,便绕开了她,径自朝凌墨走去。 193 新帐旧帐一起算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看哈)   “缺。”   秦北冥点了点头,怦怦直跳的心像是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激动得好似要盈溢而出。   此刻,凌墨也显得十分紧张。   她双手死死地绞着裙边,几经酝酿,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准备向他袒露心迹。   可触及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神,却突然红了脸,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眼就忘到九霄云外。   秦北冥见她欲言又止,再按捺不住心中悸动,缓声问道:   “组队吗?”   “嗯。”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学得这样快,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倏然漾出一抹浅笑。   “可还有什么要求?”   秦北冥已然被狂喜所笼罩,想要伸手抱抱她,又有些束手束脚。   就怕自己的举动太过直接会吓到她。   她还这么小,他决不能操之过急的。   “没有。”   凌墨摇了摇头,此刻她脑袋里也是空空一片,除却眼前人,什么事儿都记不起来了一般。   停顿了两秒,她总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些敷衍,特特补了一句:   “三爷,你别担心,我会对你好的。”   “这话应当我来说。”   秦北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本想着来一段诚挚深情的表白,可话到嘴边,脑子因为太过兴奋又一次短路。   支支吾吾半天,却突然冒出了一句:   “我可以抱你吗?”   “……”   凌墨默默汗颜,突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只在心里暗自腹诽着,这种事难道还需要询问?   有时候,太过绅士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沉思片刻之后,凌墨索性将秦北冥一把推至他背后的装饰墙上,仰着头,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秦北冥机械性地垂着眸,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心中好似被蜜糖填得严严实实,就连空气都透着香甜的气息。   她冗长的羽睫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脸颊,酥酥麻麻的,使得他的神经愈发地亢奋了起来。   下一瞬,他倏地抬起了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圈入了怀中。   “三爷...”   凌墨眨了眨眼,有些不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本想着临阵脱逃,未尽的语声却被淹没在了满是情意的亲吻中。   刹那间的悸动,使得他们二人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眼里,心里,独独彼此。   听得秦北冥愈发急促的心跳声,凌墨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深怕一个不小心,又使得他发了病,遂伸出了手,轻飘飘地搁在他的心口处,不动声色地探着他的心跳。   秦北冥误以为凌墨这是想要上手扒他的衣服,身躯明显地震颤了一下。   再这么下去,他锁在抽屉里的那箱计生用品,怕是今天就能用上了吧?   只是...   她似乎太小了些,他实在是不忍心这样鲁莽地向她下手。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按捺住了躁动不已的心,微移开唇,轻摁着她的手,沉声言之:   “不可以...”   凌墨满脸困惑:“???”   “你还小,这种事不着急。”   说话间,秦北冥的眉眼上满溢着化不开的柔情。   “什么急不急的?我不过是看你心跳过快,有些担忧罢了。”凌墨狂抽着嘴角,赶忙收回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真没有别的想法?”   “……”   凌墨摇了摇头,见他眼角眉梢均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笑意,心虚地移开了眼。   起初,她确实只是在探测他的心跳。   没成想,等她意识回拢之际,她的手已经突兀地被包裹在了他的衬衣下,紧紧地贴合着他温热的胸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   凌墨脸上一热,抄起手拿包,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刚跑进电梯间,她的左手就焦躁地抓着方才触碰过秦北冥胸膛的右手,啪啪一阵狂抽。   都怪这只咸猪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摸上了...   在此之前,凌墨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干出这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不仅主动吻了秦北冥,甚至还出手轻薄了他,她就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送你。”   秦北冥顺上车钥匙后,亦紧跟在她身后阔步进了电梯间。   淡淡地扫了眼她微红的手背,秦北冥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错在我身,拿手撒什么气?”   “你就不能当没看见?”   凌墨悄然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骤然生出一丝懊恼。   今夜的她,和她平时里的高冷淡漠完全沾不上边。   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傻白甜,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有悖于她以往的形象。   “为什么要当没看见?我媳妇这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谁是你媳妇?别瞎叫。”   凌墨的脸更红了一些,情急之下,只好用手去遮挡脸颊上的惬意红云。   “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秦北冥眉梢一挑,长臂一伸,旋即又将她捞入了怀中。   垂眸深深地凝望着有别于往常的清冷,显得十分娇俏灵动的凌墨,削薄的唇轻浅地覆上了她的前额。   “三爷,这是电梯间,你收敛点...”   “我的专用电梯里不会有摄像头。”   秦北冥的心情很是愉悦,尝到甜头之后,愈发收不住脚,为免她再次跑开,倏地捧住了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凌墨被他这一番骚操作撩得心里小鹿乱撞,很快就忘记了身处何处。   等她回过神时,电梯门已大敞开来。   而秦北冥,也已经松开了她。   只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衣扣。   愣愣地站在电梯的帝煌酒店总经理韩述见状,惊愕地近乎失语,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   “打...打扰了。”   “韩经理,你这是怎的了?”   苏毓恰巧从另一台电梯中走出,得见韩述怔怔地立在了总裁专用电梯口上,特特上前问了一嘴。   “没什么。”   说话间,韩述已经摁下了电梯的按钮,贴心地替秦北冥关上了电梯门。   他心下腹诽着,秦北冥素来低调,定不愿让这么多人撞见他和凌墨在电梯间的亲密互动。   为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摁下了电梯的按钮之后,他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反方向背道而驰。   谁料,他前脚刚走开,秦北冥就大大方方地牵着凌墨的手,阔步出了电梯间。   “墨墨?!你怎么会在这?”   苏毓惊呼出声,那双微微上斜的三角眼已经开始细细地打量着凌墨身侧高大英俊的秦北冥。   单从外形上看,这男人的样貌和身材,远胜于她的新女婿梁非凡。   再观其周身气度,只觉贵气非凡,一眼就知其不是普通人。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帝煌酒店的幕后老板?   想到这种可能,苏毓的眼神猝然冒出了嫉妒之火。   在凌墨那儿处处碰壁的梁非凡正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哭闹不止的凌甜,听闻苏毓的惊呼声,亦抬眸朝着看上去尤为般配的秦北冥和凌墨二人望去。   “不知廉耻!居然还敢在电梯里偷人!”   此刻,梁非凡被银针贯穿的双唇还在隐隐作痛,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偷男人,真是气煞人也。   被梁非凡揽在怀中的凌甜微微抬眸,故作讶异地道:   “小秦医助的衣领都散开了呢。”   “……”   凌墨满头黑线,压根儿没想到刚出电梯就撞见了这群不速之客。   她原想着挣开秦北冥的桎梏,他却早有防备,只紧紧地攥着她温软的手,低声问道:   “给我个名分?”   “啥?”   “公开我们的关系。”   “可...可我还没有考虑好...”   凌墨脑子里依旧空白一片。   打一开始,她不过是想要找秦北冥问个清楚。   可不知怎的,就莫名其妙地袒露了心迹,还稀里糊涂地多了一个男朋友。   她都没想好该怎么继续,自然不愿就这么贸然公开。   “没有考虑好?”   秦北冥尾音微扬,深怕她当场反悔,二话不说,直接无视了众人的视线,径自将她拽出了帝煌酒店。   “小甜,你可认识这个男人?”   凌云龙眸色微动,目送着秦北冥、凌墨二人出了酒店后,才转头询问着凌甜。   “他是我们学校医务室的医助,大家都喊他小秦医助。”   凌甜的眸光中骤然现出鄙夷。   单从社会地位上比,梁非凡就不知道要比那什么小秦医助高出好几个层次。   “医助?”   凌云龙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连声追问:“你确定?”   “我确定。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他。”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医助,为何能自由出入帝煌酒店总裁专用电梯?我怎么觉得,墨墨今天佩戴的那条项链,像是这个男人送她的?”凌云龙半信半疑地道。   提及项链,凌甜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过她并不想让梁非凡以为她是那种极度物质的女人,只冷冷地补了一句:   “只要脸皮够厚,谁都能自由出入总裁专用电梯。至于项链,应当不是小秦医助赠的。他平时开的那辆车便宜得很,一看就知他没什么积蓄。”   “我就说,这男人怎么这么眼熟!”   苏毓这才想起来,凌甜曾给她看过秦北冥的照片。   得知秦北冥实为一中医助之后,她的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   凌云龙不愿相信秦北冥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助,沉声道:   “他那身衣服,可不是普通人的收入买得起的。再说,普通人也买不起那样昂贵的项链吧?”   “Eperor的男士西装不是寻常人买得到的,就算是有那个财力,身份地位若是不够显赫,照样买不到。依我看,他身上穿的应该只是高仿。至于项链,想必应当是哪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送给她的。”梁非凡眼里满是轻蔑,话里行间亦透着淡淡的嘲讽。   “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不日前,我亲眼看到小秦医助出入姐姐的房间,两人的互动别提多亲密了。”   凌甜为了让梁非凡彻底断绝对凌墨的念想,特特点开了手机相册,翻出了当日录下的视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当时,我原是想要和初陌视频的,无意间听到姐姐的房间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就上前瞄了一眼。”   梁非凡得见视频里秦北冥和凌墨尤为暧昧的上下位,脸色愈发难看,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不知廉耻!”   “墨墨也真是的,才多大?居然就把男人给带到自己房间里了。再这么下去,万一肚子都被人搞大了,我们凌家的声誉势必要被她毁尽。”苏毓故作担忧地道。   “赔钱货!”   凌云龙扫了眼手机屏幕上凌墨被秦北冥死死地摁在地上的暧昧画面,就匆匆地移开了视线。   他本还指望着凌墨给他钓个金龟婿,谁知她居然没出息到和一个穷酸医助搞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真是恨不得将凌墨从秦北冥身边硬生生给拽回来。   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与其和这种绣花枕头在一起,还不如去讨好赠予她“深海之心”的大佬。   哪怕大佬已有家室,又或是矮了点儿,胖了点儿,丑了点儿,老了点儿都没关系。   灯一关,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另一边,秦北冥将凌墨拽出了帝煌酒店后,转眼又将她拐到了车上。   车门刚被关上,他就欺身上前,一脸严肃地问:   “还没考虑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反悔?”   “不是。就是有点儿突然,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过两天就适应了的。”秦北冥见她并没有想要反悔的意思,这才作罢。   “嗯。”   凌墨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认真地垂着眸,整理着脑海里尤为凌乱的思绪。   眼下,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她对秦北冥确有几分好感。   不过,似乎并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毕竟,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将他当成了哥儿们。她也是这几天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他。   “在想什么?”   秦北冥一边开车,一边侧目看着垂眸不语的凌墨,轻声问道。   “三爷,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还有些懵,甚至不知道情侣间是如何相处的。”   “刚刚在电梯间,不就挺会的?”   秦北冥哑然失笑,随口调侃道。 194 一首凉凉送苏毓 姜瑶抿了抿唇,未尽的语音湮没在了微妙的尴尬氛围之中。 (明早再来看哦,没写完) 她斜侧过头,冷冷地看着被霍云霆等人簇拥在中央的凌墨,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姐姐,你干嘛瞪着我的新媳妇?她看上去好乖的,你别吓着她。” 姜遇见姜瑶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凌墨,不满地嘟起了嘴,猛地伸出手,用力地晃动着她的胳膊。 “放手!胳膊都快被你扯断了。” 姜瑶不悦地剜了姜遇一眼,冷不丁地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凌墨将这对姐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心下腹诽着,这姜瑶也不是个厉害的主儿。 眼下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环节,她居然还有心思同姜遇拌嘴。 察觉到凌墨投来的视线,姜瑶亦懒得掩饰对她的厌恶,白眼仿若要翻到天上去。 凌墨瞅着姜瑶尤为灵活的白眼,哑然失笑: “姜小姐这是眼抽筋了?可需要我给你捋捋直?” “才不是...” 姜瑶还在酝酿着下一记白眼,听凌墨这么一说,再加之霍云霆等人的视线都已经聚焦在了自己身上,转动了一圈眼球之后,失控的表情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顾听白有些吃惊地看着平素里仪态端庄的姜瑶在五官灵动和五官乱动之间自如切换,暗暗咋舌: “这么看起来,姜瑶和姜遇还真有点儿像,傻乎乎的。” “那是自然,人家毕竟是亲姐弟。” 凌墨挑了挑眉,毫不顾及地往姜瑶的痛处上捅刀子。 姜瑶听清了顾听白和凌墨的窃窃私语,小脸一阵青一阵红的,颜色那是相当的丰富。 轻咬着薄红的唇瓣,姜瑶倏然作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娇声道: “云霆哥,你看看她...” 未等霍云霆开口,凌墨已然嗤笑出声,不留情面地说道: “姜小姐喜好冒认亲戚的毛病还没改掉?” “凌墨,你可不要太过分!” 姜瑶被凌墨当众给了难堪,面子里子都挂不住,粉面涨得通红。 姜遇听不明白姜瑶和凌墨二人所言究竟是何意思,只知姜瑶似乎生了很大的气。 回想起平素里姜瑶生气时对他又打又骂的狰狞模样,姜遇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缩到了一旁。 见姜瑶那双泛着冷意的四白眼正死死地盯着凌墨,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姜遇犹豫了片刻,终是鼓起了勇气,轻拽着姜瑶的胳膊,小声道: “姐姐,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欺负我的漂亮媳妇。媳妇细皮嫩肉,我可宝贝着哩。” “没出息的东西!” 姜瑶没想到自家弟弟也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儿就没提上来。 “等等,你叫谁媳妇呢?” 顾听白的注意力原本并不在姜瑶,姜遇姐弟身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遇口中的漂亮媳妇极有可能指的就是凌墨,这才上了心,急了眼。 闻言,姜遇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直指着凌墨,尤为认真地道: “喏,这就是我的漂亮媳妇。一会儿,我还要跟她打啵儿,还要扒她衣服,还要和她洞房。” “做梦吧你!还想要我墨姐给你当媳妇,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熊样子吧。” 顾听白一脸愤慨,直截了当地挡在了凌墨身前,下意识地抡起了拳头,作出一副欲同人干架的架势。 “小白,别搞砸了陆老爷子的寿辰宴。” 顾南风忙拉住了顾听白的胳膊,将他拽至身后,转而笑脸迎向姜瑶,沉声道: “姜小姐,还望您约束好自家弟弟,莫要再败坏凌小姐的名声。凌小姐冰清玉洁,尚未出嫁,名声至关重要。” 姜瑶没想到连顾南风都这么维护凌墨,又是嫉妒,又是委屈的,不经意间就红了眼眶: “南风哥,你们讲点道理行不行?明明是这位凌小姐出言挑衅在先,你们为何还这么护着她?” 顾听白最是见不惯姜瑶这般惯会装可怜的女孩儿,逮着她就是一阵回怼: “明明是自找的没趣,怎么还委屈上了?上回霆哥住院的时候,你和墨姐就闹得很不愉快。这一回,你要不是有心找茬,场上这么多桌子,为何偏要赖在墨姐落座的这一桌?” “我...” 姜瑶一时语塞,全然不知当如何为自己开脱。 顾听白冷哼着,旋即又看向了依偎在姜瑶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墨傻傻发笑的姜遇,语气不善地道: “喂!你听清楚了,离我墨姐远一点。否则,小心我锤爆你的脑袋。” 姜瑶蹙了蹙眉,气鼓鼓地反问: “你们莫不是被凌墨灌了迷魂药?” 她本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同泼妇一样同人起争执,可当她瞅见顾听白等人对凌墨的维护,心下愈发不舒坦,也不顾自身大家闺秀的形象,开始捕风捉影地散布着有关凌墨的不实谣言: “你们难道不知道她的名声已经烂到家了?前几天才被媒体拍到和外科男医生共进晚餐,转眼又装作一副纯情少女的模样哄骗云霆哥。不止如此,刚刚我又听说,连M洲雄狮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霍云霆轻揉着突突作痛的脑壳儿,不耐烦地道: “姜小姐,你可知何为祸从口出?还请你谨言慎行。” “云霆哥,明明是她先骂我的,为什么连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姜瑶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可不知怎的,滚烫的热泪好像不听使唤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你那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墨姐担忧你眼抽筋给整对眼了,这也叫骂?再者,你和你弟弟本来就长得很像,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你是觉得和姜遇长得相像是一件很丢脸的事?”顾听白戏谑言之。 “我...” 姜瑶说不过顾听白,红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别过了头,气得直抹眼泪。 事实上,她还真就十分介意旁人说她和她的傻子弟弟长得相像。 谁想?! 顾听白和凌墨二人居然还当着霍云霆的面这般言说。 姜瑶越想越气愤,委屈地好似被全世界抛弃一般,三两下就将精心秒回的眼线哭成了波浪形。 姜遇懵懂地瞅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姜瑶,转眼又没心没肺地道: “姐姐没有媳妇好看,我要和我的漂亮媳妇坐一起。” “蠢货,闭上你的臭嘴!” 姜瑶烦躁不已,冷冷地剜了姜遇一眼,压低了声在他耳边尤为严肃地说道: “你给我安静点儿。再敢大声嚷嚷,媳妇可就没了。” “不行。谁都别想抢走我的漂亮媳妇,我还想和她打啵儿。” 姜遇本就没什么耐心,听姜瑶这么一说,更显暴躁。 平素里,他在姜家那可是混世魔王的存在。 陈兰早已经将他宠得无法无天,但凡是他想要的,都会竭尽全力地去满足他。 而自从窥伺了管家和家中女佣的亲密举动之后,姜遇便也照模学样,日日夜夜缠着家里那两位年轻漂亮的女佣。 对此,陈兰亦是报着乐见其成的态度,并没有严加制止,反倒是相当支持他的所作所为。 也正是因为陈兰的洗脑,姜遇才会变成现在这副色欲熏心的模样... 顾听白深怕姜遇那两道直勾勾的目光会恶心到凌墨,连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墨姐,姜遇就是个大傻子,别理他就行了。等一会寿辰宴结束后,我直接叫上三两个弟兄,将他海扁一顿,你看如何?” “何须同一个傻子争长论短?”凌墨懒懒地回了一句。 她对姜遇本就没有太大的敌意。 说白了,他只是苏毓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与其和他计较,不若留着气力,等时机成熟之际,再集中火力向苏毓开炮。 话音一落,她便垂下眼眸,百无聊赖地给宋星晚发去了一条慰问信息。 霍云霆淡淡地扫了眼凌墨的手机屏幕,踟躇了好一会儿,终是鼓起勇气,坐到了凌墨边上的位置,沉声问道: “三嫂,晚晚最近可还好?” “……” 凌墨抿了抿唇,想到霍云霆对宋星晚做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儿,心底里骤然生出一丝嫌恶。 她本不打算告知他宋星晚的近况,迟疑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开了口: “今天早上,我陪她去DC集团办公楼的时候,她说没时间吃早餐,胃不大舒服,干呕了好一阵子。” 霍云霆瞬间急了眼,连声追问: “那...她吃药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凌墨定定地望着神情焦灼的霍云霆,倏然问道: “霍云霆,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让我转交给晚晚的那瓶药,究竟是不是紧急避孕药?”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怀孕了?” 霍云霆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面上骤然现出一抹惊喜。 “这些事,你应该自己去问。” 凌墨眉头紧蹙,显得十分纠结。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告诉霍云霆这些事。 如若她是宋星晚,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原谅霍云霆所做的一切。 可问题是,她不是。 宋星晚对霍云霆的感情极深,直到今时今日,依旧忘不了他当初对她的好。 也正是因为宋星晚尚未死心,凌墨才会这样犹豫不决。 一方面,她寄希望于宋星晚能够摆脱过去的枷锁,早日走出阴霾。 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宋星晚能够得偿所愿,同心上人终成眷属... “多谢三嫂。” 霍云霆轻轻颔了颔首,想到宋星晚极有可能已经怀上了身孕,他更加迫切地想要一个同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原打算等自己的事业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再去将她追回。 此情此景之下,他不得不加快动作,趁早将她追回。 “别伤害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凌墨郑重其事地警告着霍云霆,深怕宋星晚再一次受到伤害。 霍云霆慎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道: “从今往后,我若是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就让我不得好死。” 凌墨压根儿不相信这些唬人的誓言,只不动声色地偏过了头,淡淡地询问着顾听白: “三爷怎么还没来?” “可...可能睡迟了。”顾听白眼神闪躲,磕磕巴巴地答。 “你没说实话。”凌墨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眉眼间骤然染上了一抹焦灼,“小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听白迟疑了片刻之后,终是抵不过凌墨犀锐的眼眸,一五一十地从实招来: “半个小时前,三哥在前来赴宴的路途上,车子突然故障,还在国道上就自然爆炸了。” “你说什么?!他人在哪?” “墨姐别担心,三哥并没有什么大碍。陈特助说,三哥为了保护他,胳膊被玻璃扎伤,当场就被送往医院包扎了。”顾听白头一次见凌墨这么紧张,也不敢怠慢,忙开口解释道。 “三嫂别多心。三哥不让我们告诉你,主要是怕你担忧。”霍云霆适时补了一句。 “他在哪家医院?我这就去找他。” 凌墨深知车子在行驶过程中突然爆炸的杀伤力有多大,即便得知了秦北冥并无大碍,依旧不大放心,总想着快些见到他。 “三哥已经处理完了胳膊上的伤口,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墨姐还是安心地等上一小会儿吧,三哥很快就能赶到。” “谁下的手?” 凌墨双手紧攥着拳,声色骤冷,话里行间尽是喷薄欲出的怒意。 顾南风审慎言之: “据说,幕后黑手是借助了魏夫人之手,特地设计了这么一场事故。三哥也不是吃素的,已经让人报复回去。三嫂切莫意气行事,这件事背后牵扯极大,一不小心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魏娴雅?” 凌墨眸色渐深,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秦北冥的这个蠢货后妈。 胆敢动她的人,势必要付出双倍的代价。 “霆哥,你们这是窝在角落里开茶话会呢?” 身着暗红色西装的陆靳九迈着矫健的步伐地走了过来,“爷爷让你们上楼和他同坐。” 得见凌墨也在场,陆靳九更是精神了百倍,笑意炎炎地道: “墨姐,随我一起上楼不?老爷子要是见到你,准保喜欢得合不拢嘴。” “不方便,你们快上去吧。” 凌墨摇了摇头,婉拒了陆靳九的提议。 195 一首凉凉送凌甜 (没写完耶,明早刷新看哈)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怒气冲天的李元懿。   得见她手中的皮制长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此之前,大部分人只知欧阳斌近些年来一直在O洲发展,只知他权势遮天,混得风生水起。   却不知,他家中竟还藏着这么一位飒气非凡的“悍妇”。   李元懿全然不顾齐刷刷投注在她身上的上百双好奇的眼睛,亦懒得给欧阳斌留几分面子,大脚踹开欧阳斌和苏毓二人所在的休息室大门后,“蹬蹬蹬”冲上前,将手中的长鞭抡得“咻咻”响,逮着苏毓白皙似雪般的后背,就是一通鞭笞。   “啊!”   正同欧阳斌“打”得不可开交的苏毓完全没料到背后潜在的危险,被李元懿接连鞭笞了数下,背上已然皮开肉绽。   “还敢浪叫?胆子倒是不小。”   李元懿淬火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面色酡红,双眼迷离的苏毓,猛地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对着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狠狠地淬了好几口唾沫。   “你谁啊?是不是有病?”   苏毓气急败坏地扬起了藏着些许愠怒的脸,可当她得见来者正是李元懿时,未醒的神志于须臾间在李元懿喷薄而出的怒火中被急速唤醒。   “勾引我的男人,还敢问我是不是有病?苏毓,你怕不是想死?”   李元懿怒火中烧,薅着苏毓头发的手继而加重了力道,好似要将她的头皮一并扯下一般,惹得苏毓尖叫不止:   “啊!干爹啊,救命!你快跟干妈好好说说,咱俩间可不是她想的那样。我这纯粹时候被人下了迷魂药,遭人暗算了的。”   欧阳斌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后,忙蹿到了李元懿背后,好似要跟苏毓划清界限一般,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元元,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不记得怎么和她搞在了一起,好像只是和她喝了一杯酒,之后的事情统统不记得了。我怀疑,我之所以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药。”   “滚一边去!等我收拾完这个贱蹄子,再同你算总账。”   李元懿根本不愿意相信欧阳斌的解释,斜着一脚往他小腿上狠狠踢去。   欧阳斌只闷哼了一声,也不敢呼痛,好似刚过门的小媳妇儿一般,缩着脖子,安安分分地退至了一旁,全然无视了苏毓的求救。   苏毓早知欧阳斌惧内,却不晓得他竟怂到了这般地步。   眼瞅着彻底指望不上他,苏毓忙调转了话锋,将矛头引到了凌墨身上:   “干妈,你相信我,在此之前我和干爹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干爹总在我面前提起你,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你呢。今天的事,纯粹是凌墨那个小蹄子整出来的。她方才前来敬酒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不过,我并没有料想到,她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在我的酒杯中做手脚。”   “事到如今,你竟还想着祸水东引?”   李元懿心下暗自腹诽着,苏毓的演技确实不错。   她若是事先不知欧阳斌和苏毓那些腌臜事儿,这会子指不定真有可能被她的精湛的演技所蒙蔽。   “干妈,我是被陷害的,你相信我!如若不是被人陷害,我又怎么可能顶着个大肚子,干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   苏毓越说越是委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又一次地着了凌墨的道。   李元懿冷冷笑着,倏然扬起胳膊,发了狠地掌掴着苏毓:   “谁是你干妈?不要脸的小贱人!顶着个孕肚,还想着勾引男人?说!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苏毓被李元懿接连掌掴了数十下,脸颊犹如发面馒头般瞬间鼓胀了起来,唇角处也因过于猛烈的力道,挂下了数道殷红的鲜血。   “欧阳夫人,我错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当真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儿。”   苏毓无助地呜咽出声,再顾不得其他,双膝一曲,重重地磕在地上,朝着李元懿又跪又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且实话告诉你,今儿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李元懿尚还处在气头上,要不是因为苏毓怀着身孕,她指不准还会干出更加疯狂的事儿。   后脚赶到的凌云龙得见此状,心中不由得暗自叫爽。   自他得知苏毓实为当年坑害时萦的罪魁祸首之后,就已经对她彻底死了心。   要不是苏毓手里还握有他贩卖假药的证据,他又岂会假意同她和好?   这会子,他已经彻底销毁了时简集团曾走私贩卖过假药一事,就算苏毓死咬着他售假一事不放,亦无济于事...   “云龙...云龙,救命!”   苏毓瞥见凌云龙的身影,眼眸骤然一亮,好似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再不顾李元懿的桎梏,卯足了气力,朝着凌云龙扑去。   凌云龙垂眸看向怀中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上的苏毓,顿觉恶心不已。   他冷不丁地推开了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身上的苏毓,只冷冷地道:   “离我远一些,我嫌脏。”   “云龙,你听我解释。”   苏毓见凌云龙一脸嫌恶的模样,这才慌里慌张地蹲下身,拾捡着零落一地的衣物。   待她穿戴齐整之后,复又委屈兮兮地蹲伏在凌云龙脚边,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裤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云龙,这一切都是凌墨那个小蹄子搞出来的。你要是不信,大可随我去一趟医院取证。想来,我体内应当还残留着她给我下的那劳什子迷魂药。”   “都被抓现行了,还想着拉别人下水?”   凌云龙心里清楚,苏毓并非只顾欲念不注重大局之人。   今日之事,十有八九是遭了凌墨的算计。   只不过,此刻的他压根儿没有替她平反昭雪的意思,反倒是想要落井下石,借此由头,一把将她锤死,并顺道洗白时简集团过往的黑料。   凌云龙定了定神,在媒体娱记的无人机飞抵陆宅后院之际,倏然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怒声痛斥:   “苏毓,你太让我寒心了!这些年来,我可曾亏待过你?先前,你瞒着我,借用我的名头,私自贩卖假药,使得时简集团声誉毁于一旦。我顾念着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只得硬着头皮替你善后,只望你能够改过自新。想不到,你竟做出了这般混账的事!”   “云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毓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双眸死死地盯着凌云龙那张溢满愤怒的脸颊。   时简集团售假一事,明明是凌云龙的自作主张。怎么到头来,凌云龙居然将这口黑锅扣到了她的头上?   她心下已经猜到凌云龙这么做的目的,却不愿相信,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男人,居然会这么阴她。   “字面意思。”   同苏毓此刻的惊慌悲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凌云龙异于常人的冷漠。   “所以,你现在是想要同我划清界限,是吗?”   “我头顶上的绿帽还不够大?”凌云龙冷哼着,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确实不太好。   被她绿得通体冒绿光,不仅颜面上过不去,心里头也是隔应至极。   “凌云龙,你怎么能这么狠?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亲生骨肉,你却想着将我置于死地!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母子?”   此刻,苏毓已经彻底看透了凌云龙。   论绝情,论狠心,她终究是及不上他。   见苏毓仍在装模作样地卖着惨,李元懿面带讥笑,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还装?你敢对天起誓,肚子里孩子真是凌云龙的?”   “这是自然。”   苏毓显得有些心虚,可此情此景,她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以怀上任何人的孩子,但就是不可能怀上凌云龙的。”李元懿双手抱臂,老神在在地道。   “什么意思?”   凌云龙皱了皱眉,总感觉李元懿话中有话。   李元懿挑了挑眉,旋即命毕恭毕敬地候在了门口处的小助理亮出了一张体检单子,不疾不徐地道:   “凌云龙,可还记得不日前陪同小三一道去医院做的备孕体检?实话告诉你,你的体检单现在正在我的手中。”   “你拿我的体检单做什么?”   对此,凌云龙显得十分困惑。   李元懿让小助理将体检单给凌云龙递去,还未等他看清体检单上写了些什么,便悠悠开了口:   “睁大眼睛看清楚,体检单上先天不育症那几个大字。”   “怎么可能…”   凌云龙怔怔的盯着体检单子,大半天回不过神。   宴会厅里,正盯着巨幅投影幕布的宾客们面上亦满是讶然之色。   一时间,非议声不绝于耳。   “什么情况?凌云龙患有先天不育?”   “天啊!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患有先天不育症的人,哪里来的俩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也就是说,凌大小姐和凌二小姐,甚至于苏毓肚子里的,均不是凌云龙所出?”   “莫名有些好笑…”   ……   在一片哄笑声之中,凌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怔怔然地盯着幕布上神情错愕的凌云龙,汩汩热泪不可控地涌出了眼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梁非凡此刻也是一脸懵。   如若凌云龙患有先天不育症,那凌墨和凌甜乃至于苏毓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谁的?   梁父,梁母二人的脸色亦十分的不好看。   起先,他们对凌甜这个准儿媳还算满意。   可得知了凌家这么多腌臜事儿之后,又哪里愿意同凌家结亲?   眼神交汇之际,他们二老已然开始琢磨着该如何退掉这门亲事。   而端坐在宴会厅二楼主桌前的战寒爵得知凌云龙患有先天不育症之后,亦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   如若凌云龙先天不育,那么时萦又当如何怀上他的孩子?   由此想来,凌云龙当年对他所说的一切,全是凭空捏造的谎言。   时萦若当真怀过孩子,那么孩子的父亲也只有可能是他!   想明白这一层,战寒爵再也坐不住。   即便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有拿到手,他已经可以确定,和他长得颇为相似的凌墨,就是他和时萦的亲生骨肉。   “阿萦...”   战寒爵急切地想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些什么,如同没头苍蝇般,在陆宅中横冲直闯,四处搜寻着凌墨的踪迹。   另一边,李元懿见凌云龙和苏毓二人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这才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眸光,转而揪着欧阳斌的耳朵,将他连拉带拽地拖出了休息室。   “好你个欧阳斌,老娘非弄死你不可!”   “元元,我当真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想要暗算我,才会整出那害人的药物,迷了我的心智。”欧阳斌忙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哄着李元懿。   “老娘信你个鬼!”   李元懿冷不丁地翻了一个大白眼,猛地一推,将欧阳斌推入了车子里,抡起鞭子就是一阵乱抽。   “元元,你下手轻点儿!”   欧阳斌疼得嗷嗷直叫,委屈巴巴地向李元懿求着饶,全然看不出往日的霸气和派头...   备受打击的凌甜满心满意只想着寻苏毓和凌云龙问个明白,慌乱之间,却找错了休息室。   她原以为苏毓和凌云龙此刻仍在凌墨和姜遇所处的休息室里,可当她瞅见休息室门外她亲自落的锁,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暗戳戳地开了锁原想着一探里屋究竟的凌甜刚打开休息室的门,便对上了凌墨那双犀锐的桃花眼。   “啊...”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满眼惊惧地看向站定在休息室门内的凌墨,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来得还算及时。”   凌墨将凌甜此刻的惊惧尽收眼底,灵巧地避开了屋内的摄像头,一把擒住了她的胳膊,一拉一拽,猛地将她推入了休息室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扉。   “开门!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凌甜慌乱不已,尚未反应过来凌墨口中那句“来的还算及时”是什么意思,就觉身体里陡然蹿出了道道燥火,分秒间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196 一首凉凉送渣爹 (还没写完,明早再来刷新哦,工作特忙,抱歉抱歉<(__)>)   “我做什么,你心里没点儿数?”   凌墨不咸不淡地反问着凌甜。   话音未落,就顺手锁死了休息室的门。   凌甜心里咯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误中了凌墨的圈套,彻底慌了神。   下一瞬,她双手忽的紧攥成拳,一拳一拳地往面前那道尤为牢固的门砸去。   按理说,一般的防盗门被她这么砸几下,势必会有所损毁。   毕竟,经超神竞技城里最为隐秘的异能实验室改造过后,凌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凌二小姐。   现在的她,武力值堪比练气境武士,寻常的防盗门根本困不住她。   可问题是,她体内的药物已然起效,别说砸门,就连站稳都需要耗费好些气力。   不多时,丹田处升腾而上直达天灵盖的燥热之气于须臾间侵蚀了她的四肢百骸,使得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只觉身如蝼蚁啃噬,难受得抓心挠肺。   “凌墨,为什么非要让我这么恨你?为什么?!”   凌甜被猛烈的药性折磨得近乎崩溃,无力地瘫在地上,好似欲借助地砖上的森寒土气给自己滚烫的身体降降温。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恨’?今日种种,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凌墨估算着药效发作的具体时间,不动声色地撤去了门上的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再不顾休息室内凌甜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谩骂。   另一边,斜靠在沙发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姜遇被凌甜不绝于耳的谩骂声所扰,徐徐清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反射性地咀嚼着嘴里即将完全化开的软糖,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原想着再问凌墨要几颗软糖,才发觉休息室内早已没了她的踪影。   他有些郁闷地嘟起了嘴,翻箱倒柜地找寻着凌墨的踪迹,无意间瞥见凌甜正旁若无人地撕扯着身上的晚礼服,尤为惊讶地问:   “漂亮姐姐,你为什么躺地上?这么冷的天,不穿衣裳不冷吗?”   由于软糖里含有迅速削减欲望的药物成分,此刻的姜遇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   即便是横陈玉体在前,依旧不为所动。   “热...帮我。”   凌甜倏地睁开了眼眸,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犹如藤蔓般死死地缠住了姜遇的双腿,旋即又如同灵活柔软的水蛇般,顺着他的裤管,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向上攀去。   “漂亮姐姐,你在做什么?”   姜遇显然是被搔首弄姿的凌甜吓坏了,连连后退,一不小心一个趔趄跌坐到了地上。   “帮我。”   凌甜并未给姜遇拒绝的机会,一把将他摁在了地上,强逼着他乖乖就范。   期间,休息室内不时有姜遇极为凄厉的哀嚎声传出。   只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苏毓和凌云龙二人所吸引,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凌墨冷冷地瞥着休息室的方向,思忖了片刻之后,又给梁非凡发去了一条信息:   【在?】   梁非凡手机里一直存有凌墨的联系方式,并将她备注成了“老婆”。   收到凌墨的信息后,他第一时间就给了回复:   【无聊寂寞了?需不需要我陪你?】   【来后院,左手边第一间宾客休息室。】   【好。】   梁非凡虽有些纳闷凌墨怎么会突然向他发出了邀约。   可一想到凌墨那双白皙的大长腿,就再也顾不得其他,径自走出了宴会大厅,直奔凌墨所指定的那间宾客休息室。   素来不知何为绅士风度的他,匆匆赶至宾客休息室门前,却突然转了性子,谦和有礼地叩响了门扉:   “我可以进来吗?”   “嗯。”   休息室内,传出了一声娇憨的女声。   梁非凡眉梢一动,推门而入之后,便反手锁紧了房门。   见屋内漆黑一片,他也没有贸然开灯,只阔步逼近了沙发上的娇小身影。   “墨墨,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下一瞬,他猛地将沙发上的温香暖玉抱在怀中,不由自主地亲吻着怀中人的脸颊。   “啊!你不是云霆哥!”   姜瑶后知后觉,前一秒尚还处于狂喜之中的她,这一刻只余下了惊骇与心悸。   “姜瑶?”   梁非凡认出了姜瑶的声音,旋即便知自己又被凌墨给骗了。   他气得咬紧了牙根,双手亦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梁非凡?好你个臭流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人渣!”   姜瑶也在同一时刻认出了梁非凡。   她又气又急,倏地抬起了胳膊,朝着他隐于黑暗中的俊脸狠狠地掌掴而去。   然而,她的手尚未触及梁非凡的脸颊,就已经被他死死地攥在了手里,狠狠地摔到了一旁:   “蠢货!被算计了还不自知。”   “什么意思?”   姜瑶妙目圆瞪,即便早就想到这事儿铁定同霍云霆脱不了干系,却还是一厢情愿地替他撇清了关系,只当是梁非凡见色起意,假借霍云霆的名头意欲轻薄她。   梁非凡素来不喜欢过于愚蠢的女人,正准备起身离去,手机里突然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药性若未得解,轻则不育,重则废“器”。】   “该死!什么药性?”   他冷不丁地低咒了一声,突然间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愈发的滚烫。   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中了迷魂药之类的药物,梁非凡的面色已然彻底阴沉了下去。   他原想着将凌墨揪出来之后,再同她算总账。   可刚走出两步,他便察觉到体内的药性好似于须臾间炸开一般,忽然变得猛烈。   在极其猛烈的药效之下,梁非凡彻底丧失了理智,一把拽回了正打算溜出屋的姜瑶,将她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   休息室外,凌墨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再不去窥伺屋内光景。   站定在她身侧的陆靳九却显得十分兴奋,不无感慨地道:   “牛哇!一下子就将所有算计过你的人一网打尽,墨姐这招可真是太牛了。”   “这有什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凌墨兴致缺缺地道。   “话虽如此,可还是有许多细节我没想明白。诸如,你是何时向他们下的药?又是怎么控制的剂量,使得他们体内药物起效的时间隔了这么久?”陆靳九像个好奇宝宝,逮着凌墨问个不停。   若是平时,她铁定懒得搭理他。   不过今日一番狂虐,使得她心情极好,遂耐着性子解释道:   “药是我向他们敬酒的时候下的。至于剂量的把控,我就算说了,你也未必听得懂。”   “说的也是。”   陆靳九挠了挠头,讪讪而笑。   杵在一旁静默无言的顾南风却是将眼光投注到了倚靠在石柱上兀自抽着闷烟的霍云霆身上。   犹疑片刻之后,他终是将藏在心底里的话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阿霆,今晚的你,似乎和平时的你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   霍云霆熟稔地点上了烟,骤然发现凌墨也在,又默不作声地掐灭了烟头,转而偏过头,眸光沉沉地看向了顾南风。   “我原以为,你仍顾念着和姜瑶的同窗之谊,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她下手。没想到,你终于狠下了心肠,干了一回漂亮事儿。”   “我和她哪里来的情谊?”   提及姜瑶,霍云霆深邃的眼眸中溢满了厌恶之色。   不日前,当他从姚香丽口中探得,当年给他下药的人其实是姜瑶之后,就没想过轻易放过她。   要不是姜瑶当年的栽赃陷害让他信以为真,误以为宋星晚为了上位暗戳戳地向他下了药,他又岂会动手打她?   虽说,他和宋星晚会走到今时今日,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他自己身上。   但毋庸置疑的是,如若没有姜瑶从中作梗,他和宋星晚之间绝对不会横亘着这么多的误会...   凌墨暗暗估算着时间,待时机趋于成熟之际,遂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径自步入了宴会大厅。   宴会厅中,众宾客接连观赏了三场活色生香的真人春宫之后,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的八卦因子,非议声甚嚣尘上。   这期间,自然还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哄笑声。   “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就说,苏毓不是个东西。看吧,她果真是骚到了骨子里。”   “凌甜比起苏毓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放着帅气多金的梁氏集团的总裁不要,偏偏要去强迫一个傻子。”   “说起来,梁非凡也不是个好东西,怀里搂着姜家的大小姐,嘴里却叫着时简集团大小姐的名字。”   “不得不说,今晚最惨的绝对是姜家姐弟。居然同一时刻被人给强了...”   “我觉得最好笑的还是凌云龙。自己患有先天不育症,却平白多了三个娃,唤他一声绿巨人不为过吧?”   ……   凌墨缓步走来,将众人的言论尽收耳里,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向上的弧度。   这一回,苏毓等人算是彻彻底底被锤死了。   若想翻身,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陆老爷子远远地瞅见了在人群中尤为亮眼的凌墨,便向她招了招手,直接叫住了她:   “凌丫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墨微微愣神,完全没想到陆老爷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住她。   沉吟片刻,她终是点了点头,径自走向了二楼雅间,面带歉意地道:   “搞砸了您的寿辰宴,实在抱歉。”   端坐在雅间主位上的陆老爷子摆了摆手,笑言:   “无妨。左右丢人的也不是我,当出戏剧看看,倒也不错。”   “既不是因为这事儿,您特特寻我过来,又是为了何事?”   “别紧张,我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陆老爷子缓了口气,和颜悦色地道:   “寻你过来,主要是想着跟你说一声,在陆家的地盘上,做事无需瞻前顾后,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也别怕搞砸了我的寿辰宴,本来就只是个仪式,一点儿也不重要的。”   “……”   听陆老爷子这么一说,凌墨更觉困惑。   她和陆老爷子明明没什么交集,他为何要同她说这些?   陆老爷子猜透了凌墨心中所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凌丫头,北冥就拜托你了。北冥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看上去总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实际上在感情方面,他还真就什么都不懂。陆某别无所求,只望你得以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份感情。”   凌墨点了点头,笃定地答道:   “陆老爷子放心,我绝非视感情为儿戏之辈。”   “有你这句话,足矣。”   得了凌墨的允诺,陆老爷子和蔼地笑了笑,旋即又褪下了手指上的玉扳指,郑重其事地给她递了去:“收着。”   “这是?”   “见面礼。”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凌墨总感觉陆老爷子对秦北冥,比对陆靳九这个亲孙子还要上心。   陆老爷子见凌墨不肯收下,大手一挥,不容商榷地道:   “我送出的东西,绝对没有收回的可能。”   “可...”   凌墨还想着说些什么,陆老爷子已然起身,先她一步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一小段距离之后,他还亲切地冲凌墨眨了眨眼:   “丫头,正事要紧,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   凌墨瞅着手里头如同烫手山芋的玉扳指,一时间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雅间门口探头探脑的陆靳九瞥见了凌墨手中的玉扳指,尤为诧异地道:   “今儿个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爷爷居然将最最宝贝的玉扳指转送给了你,这也太玄幻了吧。”   凌墨好奇地问:“这枚玉扳指可有什么典故?”   陆靳九挠了挠头,笑言:   “传家之宝算典故嘛?”   “陆老爷子居然拿传家之宝当见面礼?!”   “我爷说了,他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全都仰仗于三哥的爷爷。想来,他将玉扳指送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   凌墨还想说些什么,陆靳九却急不可待地推着她来到了宴会厅。   她一出场,众宾客的眸光又一度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只得暂时收好玉扳指,步履从容地走到了宴会厅中央,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   “很抱歉坏了诸位的雅兴。不过,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当众澄清说明一下,还请诸位给我几分钟时间。” 197 父女相认 听凌墨这般言说,原先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与会宾客纷纷噤了声,等待着下文。   与此同时,近乎搜遍了陆宅角角落落依旧没能找到凌墨踪迹的战寒爵见她这会子正好端端地立在宴会厅中央,满心的狂喜似潮涌而来。   远远地望着亭亭玉立初长成的凌墨,战寒爵默默地红了眼眶。   他这一生经历过诸多的风风雨雨,尝遍了悲欢离合,独独未曾体会过“失而复得”。   意识到时萦还给他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M洲雄狮,差点儿也变成了泪失禁体质。   端坐在主位上的陆老爷子亦目不转睛地盯着宴会厅中央的凌墨。   见众宾客中,无一人开口替凌墨伸张正义,他特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   “丫头,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便是。若受了委屈,我替你主持公道。”   凌墨点了点头,终于在众人好奇的眸光中,缓缓道来:   “想来,大家一定十分好奇,罹患了先天不育症的凌云龙究竟是哪里来的孩子?甚至还有人会武断地认为,凌云龙的两任妻子都背着他偷了人。这些年来,苏毓确确实实偷了不少人。至于我妈妈时萦,并非大家心底里揣测的那样品行不端,她这一生,从未出过轨。”   话落,她便将手机递给了一旁的陆靳九,让其帮忙联机,好将吴妈连夜逃跑前录下的视频公之于众。   众宾客得见投影幕布上骤然现出的老妈子,显得更加疑惑。   凌墨倒也不急,等着视频播放完毕,才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   “这事儿若真要追溯起来,还要从十八年前开始说起。十八年前,我妈妈曾有个情投意合的未婚夫,我妈妈唤他洛霖。那时候,他们二人甚至已经商定下了具体的婚期。只可惜,洛霖在一次空难中丧生,再也没法如约而回。我妈妈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已经怀上了我。”   闻言,战寒爵的情绪显得更加的激动,阔步上前,一把将凌墨抱在了怀中:   “丫头...果真是你。”   “战先生,你该不会喝多了吧?”   凌墨满头黑线,冷不丁地推开了战寒爵,声色中带着一丝愠怒。   网络上本就流传着她和战寒爵的桃色绯闻。   他倒好,也不知道避避嫌,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丫头,我是...”   战寒爵正想开口说出实情,话未说完,就被陆老爷子派来的保镖给请了下去。   凌墨蹙了蹙眉,疑惑不解地看向战寒爵,本想着听他说完,因着在场宾客的催促,匆忙收回了神,继而说道:   “我妈妈怀孕期间,洛霖的仇家曾多次上门找茬,其中有一次还将我妈妈的住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我妈妈为了保护我,这才同凌云龙签下了契婚协议书。婚后,凌云龙为了集团的发展,蹭着我妈妈圣手天医的名头,长年累月地走私贩卖假药。不久之后,他还和我妈妈的闺蜜苏毓勾搭在了一起。”   众宾客见凌墨终于提到了苏毓,面上的神情更加兴奋。   对他们而言,时萦早就是一个故去之人,就算是得知她的生平,也只是唏嘘感叹一番。   苏毓就不一样了。   在贵妇圈占据了主要C位的那些年,她可没少树敌。   现下,曾和她有过过结的富太太们,纷纷抻长了脖颈,就为了等凌墨口中的“实锤”,好将她彻底锤死。   “凌云龙和苏毓勾搭在一起之后没多久,苏毓就称自己怀上了身孕。事实上,她怀上的可不是凌云龙的孩子,而是她表哥林鲍的。林鲍此人,原是苏毓之父苏老鞋匠的养子,后来同苏毓偷情被老鞋匠当场撞到,直接将老鞋匠气得一命呜呼。这件事儿并未流传出去,不过随便寻个苏毓的同村人问问,便能得知一二。”   混入宴会大厅里的媒体娱记听闻这一重磅消息,兴奋地狂飙泪花。   转眼年底将至,各行各业都在冲击着年度KPI。   今日探得有关影后苏毓的爆炸性新闻,他们的年度KPI算是彻底稳住了。   凌墨稍作停顿,给众人余留下了消化时间,自然也是为了给还没赶到的媒体娱记留时间。   等场上摄像头的闪光灯熠熠四起之际,她复又悠悠地开了口:   “苏毓为了上位,在我妈妈分娩期间,伙同前仁禾医院院长蒋方书给我妈妈注射了过量的旧人哭,致其死亡,并伪造成了医疗事故。”   “凌小姐,有关苏毓毒害你生母一事,可有什么证据?”一位媒体工作者倏然发问。   “之所以等到今时今日才将苏毓和凌云龙的丑闻公之于众,就是为了取证。现如今,所有的证据已备齐,我已一并打包交予警方。”   凌墨耐心答疑后,再未迟疑,一鼓作气地顺势往下说道:   “苏毓上位之后,对我的迫害就从未停过。我十岁那年,凌甜本欲将我推下楼梯,一着不慎,自己跌了下去,最后将脏水泼到了我身上。   苏毓为彻底逼走我,谎称受了刺激不小心流产。这一点,吴妈在视频里也有所提及。当初,苏毓根本没有怀上孩子,只不过为了稳固凌家主母的位置,才扯了谎。”   凌云龙从休息室内的电视机上看到宴会厅的实时转播,完全来不及同苏毓算总账,只顾着着急忙慌地赶回宴会厅。   若凌墨只是将矛头对准宿豫区,也就罢了。   问题是,凌墨好似要一并毁了他一般,对他的评价亦十分的不客气。   再这么下去,他多年来的努力极有可能因凌墨的一番话,付之一炬。   宴会厅里,众宾客见凌墨说得有凭有据,此刻已信了大半。   其中,不乏有一类人已然公开站队声援凌墨。   凌墨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意识到她的这番话已然显效之后,陡然生出大仇即将得报的释然感。   稍稍平复了此刻的心绪,她终是揭开了苏毓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毫不含糊地将所有近期来发生过的事情一一道出:   “数月前,时简集团遭遇了严重的声誉危机,凌云龙深怕被媒体挖出弃养的黑料,将我从乡下接了回来。这之后,苏毓又伙同我的前班主任,频频给我使绊子,甚至于篡改我的分数,污蔑我和考官有染等等。   除却对我多次下了狠手之外,苏毓还曾持刀闯入凌云龙新结识的小女友的家中,意图行凶。行凶期间,她的耳朵被凌云龙的小女友咬了下来,至今还裹着纱布。   再有就是今天的事。早在一个月前,她就伙同姜家夫人陈兰一道,意图在陆老爷子的寿辰宴上,用那些个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将我和姜家二少姜遇‘捆’在一起。可能中途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最后姜家二少竟阴差阳错地被小甜给祸害了。”   “你胡说...事实不是这样的!”   陈兰目睹了姜瑶被梁非凡糟蹋之后,整个人已然趋于崩溃。   再听闻凌墨说起苏毓的黑料,才知自己这一遭算是被苏毓利用得极为彻底。   在此之前,她只知苏毓手段了得,是个厉害的主儿。   万万没想到,苏毓居然黑心到这种地步。   “陈兰,还不打算说出实情?”   凌墨并未对陈兰赶尽杀绝,冷冷地提点道:   “警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和苏毓的算计终究是逃不过法网的。既是如此,还不如主动认罪,坦白从宽。”   “我...”   陈兰欲言又止。   本想着否认到底,可一想到一双儿女均在同一时段遭了迫害,再无心思为自己辩护。   权衡清楚利弊后,陈兰终于还是在众宾客质疑的眸光中,缓缓地行至了宴会厅中央。   她一边啜泣,一边颤颤巍巍地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宴会开场前一个月,苏毓曾登门上访,要我同她通力合作。她说要给我儿找一个合乎心意的新娘。我寻思着,我儿痴傻,婚嫁是个大难题,便一口应下了她的提议,准备于宴会上在凌家大小姐的饮品中下药,好让我儿顺利地将生米煮成熟饭。”   作为当事人的陈兰都开了口,宾客们对于此事更是深信不疑。   一时间,场上对苏毓的质疑谩骂声更是不绝于耳。   “我就说,苏毓这人不行!果真,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毒妇。”   “抢了闺蜜老公仍不肯罢休,居然还做出了毒杀闺蜜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凌大小姐能够安然无恙地长这么大,得亏上天庇佑。”   “生而为人,务必善良!苏毓风风光光二十载,终究还是遭了现世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凌甜真是完完全全遗传了苏毓的风骚和阴狠。”   “十岁就想着将人推下楼梯,确实狠。”   “骚也是真的骚!对着一个傻子,都下得了手。虽然姜家那傻子有些惨,但还是莫名的有些好笑。”   “依我看,凌云龙也不是什么好鸟。骗婚外加出轨不说,甚至还利用时简集团售卖假药,这样的渣滓,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   宴会厅上,非议四起。   众人均一边倒地偏向了凌墨这一头。   就连同苏毓交好的几位富太,也不敢开口为她辩解,只低低地垂着头,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当凌云龙气势汹汹地赶至宴会厅之际,警方亦恰巧赶了过来。   见凌云龙猛冲上前作势欲掌掴凌墨,警方忙不迭地抓住了他,将他连同着失魂落魄的陈兰,以及浑身鞭伤,近乎疯癫,嘴里仍恶毒地咒骂着凌墨的苏毓一道带回了警局。   当然,有性侵之嫌的梁非凡和凌甜二人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他们尚未穿戴齐整,就收到了警方的传唤。   完全清醒过来的凌甜得知凌墨彻底毁了她所拥有的的一切,心态瞬间炸裂。   她再不顾身边警员的阻拦,拼了命地冲进了宴会厅,嚷着嗓子大吼大叫:   “凌墨,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便是。”   “你给我等着!”   凌甜转眼就将自己的手机同投影仪连在了一起。   她指着投影幕布上在卧室地板上暧昧不清的凌墨和秦北冥两人,恶狠狠地道:   “论起下贱,我可比不上我姐姐。隔三差五地往自己卧室里带男人,真真是不知羞耻。上一回,我还在仁禾医院外,拍得她在我们学校小秦医助的车上待了一整夜。你们可别被我姐姐的外表给骗了,她就是一不折不扣的烂货...”   她还想着继续说些什么,警员已经将她架出了宴会厅。   本该恢复宁静的宴会大厅,却没有因为凌甜的退场,而逐步恢复秩序。   众宾客得见凌甜播放出来的小视频后,又兴致盎然地将目光投注到了凌墨的身上。   “……”   凌墨没想到凌甜手里还握有这样的证据,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幸,在四起的奚落声中,秦北冥终于及时赶到。   淡淡地扫了眼投影幕布上的小视频,秦北冥即刻恢复了镇定。   他轻轻地将凌墨揽入了怀中,继而面向公众,沉声说道:   “视频里的男人,是我。这两段视频,有被恶意剪辑之嫌。”   “这人是谁啊?”   秦北冥此话一出,就有不少宾客指着气度不凡的秦北冥窃窃私语。   见状,陆靳九忙不迭地站起身,尤为积极地介绍起了秦北冥的身世来历:   “诸位先静一静,我身边的这位先生正是凌甜口中的小秦医助。不过,他并不仅仅是一中的医助,他还是京都秦氏集团董事长,以及临江老秦家的少主。之所以跑去一中当医助,不过是因为对凌大小姐一见倾心,欲伺机接近她,趁早将她追到手而已。”   “什么?他居然是秦氏集团董事长?!”   “天啦撸,这男人真是全球首富?长得也太帅了吧!我还以为首富是个糟老头子呢。”   “话说,他和凌大小姐站一起,还真是十分的般配呢!”   “这是什么玛丽苏戏码?霸道总裁为了追求小娇妻,居然跑到高校当医助,也太苏了吧!”   “好想魂穿凌大小姐,要是能体会一下被首富抱着的感觉,我做梦都该笑醒了。”   ……   陆靳九一番解释之后,众人的关注点已从视频本身,移至了秦北冥身上。 198 一首凉凉送假爹 秦北冥无视了众人的眸光,温柔地执起了凌墨的手。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来看哦)   察觉到她的手心冰凉一片,他下意识地想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却又顾及到胳膊上的伤,只得作罢。   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中,为她挡去刺骨的穿堂风后,他这才沉沉地开了口:   “视频中,墨墨确实在我车上待了一夜。那一天,我们刚好都是去医院探望病人的。医生和病患彻夜商讨手术方案,我们两个闲人帮不上忙,四处逛了逛。我见她有些困倦,便提议让她上我车里小憩片刻。上车后,她很快就睡着了,那一夜挺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视频里凌大小姐下车后,似乎十分娇羞,明显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名娱记直言不讳。   “可能是因为被我窥得睡姿,有些不好意思。”   秦北冥忆起那日车里从凌墨手机里窥得的情色小视频,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的女孩儿,真是可爱极了。   “什么娇羞?不存在的,没睡醒罢了。”   凌墨满头黑线,总感觉“娇羞”这样的形容词,不该用在她身上。   在秦北冥看来,当日的凌墨,确实十分害羞。   小脸红扑扑的模样,他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不过,他可不敢当场拆她的台,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也有可能是没睡醒,总之那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做担保。”   闻言,在场宾客亦纷纷点头称是。   在他们看来,以秦北冥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会是敢做不敢当的主儿。   他既说了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秦北冥稍作停顿了一会儿,继而说道:   “至于另一段视频,单纯是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   凌墨深知秦北冥有多不愿意提及他身上的隐疾,遂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凌甜放出的视频确实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若还有后续,她为何只单单截取了这一段?真相是,那天早上我出门晨跑的时候遇上了一些麻烦,三爷为了保护我,意外受伤。之后,我便将他带回凌宅,给他紧急处理了伤口。至于视频里的画面,许是三爷意外晕厥时,被抓拍到的。”   秦北冥极为享受被凌墨“保护”的感觉,下意识地紧了紧她的手。   沉吟片晌,他复又开口继续澄清:   “还有就是,深海之心是我送的。我送她的时候,因担心她不肯收,便跟她说,只是一条高仿项链。至于去一中当医助,确实是为了追求她。”   话音一落,场上的女眷们已经激动到了难以自已的地步。   “凌大小姐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居然能遇上这样痴情的男人。”   “凌大小姐也太幸福了吧,好羡慕她。”   “太好磕了,他们确实很般配。”   “和京圈太子爷的尊贵身份相较,凌大小姐的家世确实有些撑不住场。说白了,又是一个灰姑娘逆袭成王妃的童话故事。”   ……   秦北冥听得众人所言,只淡淡地回道:   “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人,是我。能够遇见墨墨,和她相知相识,是我三生有幸。”   他此话一出,满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场上女眷们眼里的艳羡之色更甚。   而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秦北冥终是从裤兜中,掏出了早已备下的钻戒。   下一瞬,他毫无预兆地单膝跪在了凌墨跟前,深情款款地道:   “墨墨,给我一个名分,好吗?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被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所攻讦。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频频缺席。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你,好吗?”   “丫头,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急着回答,好好考虑清楚了再说。”   没等凌墨回答,战寒爵就已经站不住了。   也不顾场上众人的异样目光,扯着嗓子一通喊。   秦北冥满头黑线,狂抽着嘴角,一记眼刀冷不丁地朝着战寒爵的方向飞去。   不得不说,这个老男人实在是太烦人了。找个机会,他定要狠狠地将战寒爵揍上一顿不可!   好在,凌墨并未因战寒爵的只言片语而有所动摇。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她终于缓缓地伸出了手,有些欣喜又有些克制地道:   “帮我戴上。”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欣喜之余,还藏着一丝紧张。   慌乱之下,他竟欲将戒指套在凌墨的中指上。   作西子捧心状前排磕CP的陆靳九反应极快,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赶忙扯了扯秦北冥的衣角,低声道:   “我的好三哥,能不能有点儿常识?求婚戒指要戴无名指上,哪里能戴中指?难不成,你要三嫂展示戒指的时候,向大家竖竖中指?”   “……”   秦北冥这点常识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太过紧张,差点儿搞错了而已。   听陆靳九这么一说,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轻轻地将戒指套在了凌墨的无名指上。   随着戒指的落定,场上骤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一片欢呼声中,陆老爷子已经激动地老泪纵横。   他缓缓地垂下眼眸,用袖角擦了擦被热泪模糊的双眼,转而看向他身侧的战寒爵,不无感慨地道:   “年轻真好啊!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   “哪里般配?这混小子就是个臭流氓。”   战寒爵见秦北冥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吻着凌墨的前额,气得差点吐血。   他的宝贝闺女还这么小,秦北冥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不行!   他必须得上前好好管管秦北冥!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早早地当上外公了。   然而,他刚刚撸起袖子,准备将秦北冥狠狠地揍上一顿,大批闻讯赶来的媒体娱记已经将秦北冥和凌墨二人围得水泄不通,直接将他挤到了最外围,连个缝隙都不给他留...   待宴会散场,秦北冥这才褪下了外套,给仅穿着单薄的晚礼服的凌墨披上,“今晚还回凌宅吗?不如,随我回家?”   “你想得美!”   总算寻了空隙紧步跟上的战寒爵听闻秦北冥的提议,神情瞬间戒备了起来。   闻声,凌墨悠悠地偏过了头,愈发费解地看向了战寒爵。   此刻,秦北冥亦十分愤慨地盯着战寒爵,冷声道: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套路!”   战寒爵冷哼着,自顾自地道:“你要是去祸害别人,我自然管不着。但你若是想要祸害我的宝贝,我必跟你拼命。”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愈发觉得战寒爵欠揍。   凌墨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宝贝?   真是莫名其妙!   秦北冥越想越觉无语,正欲抡起拳头,将战寒爵暴打一顿,谁料,战寒爵已经绕过了他,径自走到凌墨跟前,审慎言之:   “丫头,你是从何得知你妈妈的过去的?不瞒你说,我就是你妈妈口中的洛霖。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就是我的闺女。”   “你说什么?”   凌墨讶异地打量着战寒爵,完全没料到战寒爵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秦北冥则是不动声色地舒展开了已经攥紧的拳头,仔仔细细地比对着他们二人的长相。   平心而论,凌墨和战寒爵的样貌确实相似,网络上也有不少网友直言说他们二人有夫妻相。   看到网友的评论之后,他还因此偷偷吃过醋。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凌墨的生父...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当着战寒爵的面,频频亲吻凌墨。   现在好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他该怎么洗白?   “丫头,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女儿。”战寒爵激动地拉住了凌墨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凌墨后知后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黑亮的眼眸,轻问:   “你是洛霖?”   “嗯。”   战寒爵点了点头,娓娓说来:   “我本名寒爵,字洛霖。阿萦总说寒爵二字冷冰冰的,故而她只唤我‘洛霖’。”   “……”   凌墨蹙了蹙眉,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一切。   她原以为洛霖早早地就丧了命,不成想,他居然还好好地活着。   若她妈妈得知这一消息,应该也能含笑九泉了。   想到战寒爵极有可能对她妈妈存有误解,凌墨定了定藏着些许欣喜的眸色,沉声道:   “我妈妈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的日记本原本被吴妈藏在了凌宅后院,现已落到了我的手中。你若真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不妨随我去一趟桃李街。我的行囊已经让人搬到了桃李街三号。”   “好。”   战寒爵点了点头,越看凌墨,越觉得欢喜。   秦北冥见状,只好做起了专职司机。   他原想让凌墨坐他副驾上,不成想白虎却毫无眼力见儿地挤到了副驾上。   不过,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只要战寒爵对他的敌意能少一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一路上,战寒爵一直紧攥着凌墨的手,原本冷峻的脸上写满了老父亲式的关心:   “丫头,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挺好的。”   凌墨习惯了自己扛下所有事,即便受了诸多的委屈,也不会轻易地向旁人道出。   战寒爵早有耳闻苏毓的泼辣,心下亦知凌墨这些年过得艰难。   见她不肯对他说道一二,也不强求,只满含歉疚地道:   “对不起啊,这些年来让你受尽了委屈。我要是知道你的存在,绝对不会不管不顾。我还以为,阿萦不要我了...”   “我妈妈从来没有变过心,她日记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藏着她的爱和思念。”   “是我对不起她...”   战寒爵如是说着,更加急切地想要看看她的日记,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从凌墨手里接过日记的那一瞬,手却抖得厉害,突然间又不敢打开日记本。   他怕日记里记载着她当年的诸多苦痛,他怕极了她过得不好。   做足了心理建树后,战寒爵终于翻开了这本看上去有些年头,页面都有些发黄的日记本。   前几十页,记录的都是一些医理方面的常识。   娟秀的字迹上,藏着她青春年少时的纯真和懵懂。   战寒爵痴痴地看着日记本,脑海中又一度浮现出了时萦当年的模样。   而当他看到时萦不想让他有后顾之忧,兀自隐瞒下了已经怀上身孕一事,只觉无比揪心。   临行前,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好好地看一眼她,只想着早去早回,早日将她娶回家。   谁能想到?   那日一别,竟是天人相隔的永别。   往后翻了几页,得见时萦的日记里记载着仇家上门寻仇,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爱巢,最后还是凌云龙不顾安危将她从大火中带出,战寒爵更觉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诡异。   当年他和时萦私定下终身一事,除却身边亲信,鲜少有旁人知晓此事,又何来仇家寻仇一说?   对此,战寒爵困惑不已。   快速地翻阅着之后近两个月的日记,才知这一切全是凌云龙的精心策划。   所谓的仇家寻仇,不过是凌云龙信口捏造出的谎言。   凌云龙一把火烧毁他们的爱巢之后,假借保护她为由,先是抛出契约婚姻的由头,得逞之后却又擅自违背合约,强暴了她,甚至还长期对她使用冷暴力,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卧房中...   看完了整本日记之后,战寒爵已然笼罩在了极度的愤怒之中。   他捧在手心都怕摔着的宝贝,凭什么让凌云龙那样糟践?   当年,他只当是时萦也曾喜欢过凌云龙,这才强忍着没对凌云龙下手。   现如今,真相大白,他势必要亲手为时萦讨回公道。   凌墨瞅着战寒爵怅然所失地盯着空白的尾页,轻声说道:   “这之后,苏毓又伙同仁禾医院的蒋方书,给她注射了过量的旧人哭。如今,蒋方书已尝到了恶果,一命呜呼。至于苏毓,她还怀着身孕,我下不了手。不过,对于重名重利的她来说,身败名裂和一无所有,绝对比死亡更让她恐惧。” 199 战寒爵不是凌墨生父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来看哦~(^з^)-☆)   秦北冥无视了众人的眸光,温柔地执起了凌墨的手。   察觉到她的手心冰凉一片,他下意识地想要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却又顾及到胳膊上的伤,只得作罢。   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在怀中,为她挡去刺骨的穿堂风后,他这才沉沉地开了口:   “视频中,墨墨确实在我车上待了一夜。那一天,我们刚好都是去医院探望病人的。医生和病患彻夜商讨手术方案,我们两个闲人帮不上忙,四处逛了逛。我见她有些困倦,便提议让她上我车里小憩片刻。上车后,她很快就睡着了,那一夜挺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视频里凌大小姐下车后,似乎十分娇羞,明显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名娱记直言不讳。   “可能是因为被我窥得睡姿,有些不好意思。”   秦北冥忆起那日车里从凌墨手机里窥得的情色小视频,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的女孩儿,真是可爱极了。   “什么娇羞?不存在的,没睡醒罢了。”   凌墨满头黑线,总感觉“娇羞”这样的形容词,不该用在她身上。   在秦北冥看来,当日的凌墨,确实十分害羞。   小脸红扑扑的模样,他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不过,他可不敢当场拆她的台,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   “也有可能是没睡醒,总之那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来做担保。”   闻言,在场宾客亦纷纷点头称是。   在他们看来,以秦北冥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会是敢做不敢当的主儿。   他既说了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秦北冥稍作停顿了一会儿,继而说道:   “至于另一段视频,单纯是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   凌墨深知秦北冥有多不愿意提及他身上的隐疾,遂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凌甜放出的视频确实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若还有后续,她为何只单单截取了这一段?真相是,那天早上我出门晨跑的时候遇上了一些麻烦,三爷为了保护我,意外受伤。之后,我便将他带回凌宅,给他紧急处理了伤口。至于视频里的画面,许是三爷意外晕厥时,被抓拍到的。”   秦北冥极为享受被凌墨“保护”的感觉,下意识地紧了紧她的手。   沉吟片晌,他复又开口继续澄清:   “还有就是,深海之心是我送的。我送她的时候,因担心她不肯收,便跟她说,只是一条高仿项链。至于去一中当医助,确实是为了追求她。”   话音一落,场上的女眷们已经激动到了难以自已的地步。   “凌大小姐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居然能遇上这样痴情的男人。”   “凌大小姐也太幸福了吧,好羡慕她。”   “太好磕了,他们确实很般配。”   “和京圈太子爷的尊贵身份相较,凌大小姐的家世确实有些撑不住场。说白了,又是一个灰姑娘逆袭成王妃的童话故事。”   ……   秦北冥听得众人所言,只淡淡地回道:   “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人,是我。能够遇见墨墨,和她相知相识,是我三生有幸。”   他此话一出,满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场上女眷们眼里的艳羡之色更甚。   而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秦北冥终是从裤兜中,掏出了早已备下的钻戒。   下一瞬,他毫无预兆地单膝跪在了凌墨跟前,深情款款地道:   “墨墨,给我一个名分,好吗?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被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所攻讦。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频频缺席。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你,好吗?”   “丫头,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急着回答,好好考虑清楚了再说。”   没等凌墨回答,战寒爵就已经站不住了。   也不顾场上众人的异样目光,扯着嗓子一通喊。   秦北冥满头黑线,狂抽着嘴角,一记眼刀冷不丁地朝着战寒爵的方向飞去。   不得不说,这个老男人实在是太烦人了。找个机会,他定要狠狠地将战寒爵揍上一顿不可!   好在,凌墨并未因战寒爵的只言片语而有所动摇。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她终于缓缓地伸出了手,有些欣喜又有些克制地道:   “帮我戴上。”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欣喜之余,还藏着一丝紧张。   慌乱之下,他竟欲将戒指套在凌墨的中指上。   作西子捧心状前排磕CP的陆靳九反应极快,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赶忙扯了扯秦北冥的衣角,低声道:   “我的好三哥,能不能有点儿常识?求婚戒指要戴无名指上,哪里能戴中指?难不成,你要三嫂展示戒指的时候,向大家竖竖中指?”   “……”   秦北冥这点常识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太过紧张,差点儿搞错了而已。   听陆靳九这么一说,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轻轻地将戒指套在了凌墨的无名指上。   随着戒指的落定,场上骤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一片欢呼声中,陆老爷子已经激动地老泪纵横。   他缓缓地垂下眼眸,用袖角擦了擦被热泪模糊的双眼,转而看向他身侧的战寒爵,不无感慨地道:   “年轻真好啊!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   “哪里般配?这混小子就是个臭流氓。”   战寒爵见秦北冥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吻着凌墨的前额,气得差点吐血。   他的宝贝闺女还这么小,秦北冥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不行!   他必须得上前好好管管秦北冥!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早早地当上外公了。   然而,他刚刚撸起袖子,准备将秦北冥狠狠地揍上一顿,大批闻讯赶来的媒体娱记已经将秦北冥和凌墨二人围得水泄不通,直接将他挤到了最外围,连个缝隙都不给他留...   待宴会散场,秦北冥这才褪下了外套,给仅穿着单薄的晚礼服的凌墨披上,“今晚还回凌宅吗?不如,随我回家?”   “你想得美!”   总算寻了空隙紧步跟上的战寒爵听闻秦北冥的提议,神情瞬间戒备了起来。   闻声,凌墨悠悠地偏过了头,愈发费解地看向了战寒爵。   此刻,秦北冥亦十分愤慨地盯着战寒爵,冷声道: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套路!”   战寒爵冷哼着,自顾自地道:“你要是去祸害别人,我自然管不着。但你若是想要祸害我的宝贝,我必跟你拼命。”   秦北冥狂抽着嘴角,愈发觉得战寒爵欠揍。   凌墨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宝贝?   真是莫名其妙!   秦北冥越想越觉无语,正欲抡起拳头,将战寒爵暴打一顿,谁料,战寒爵已经绕过了他,径自走到凌墨跟前,审慎言之:   “丫头,你是从何得知你妈妈的过去的?不瞒你说,我就是你妈妈口中的洛霖。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就是我的闺女。”   “你说什么?”   凌墨讶异地打量着战寒爵,完全没料到战寒爵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秦北冥则是不动声色地舒展开了已经攥紧的拳头,仔仔细细地比对着他们二人的长相。   平心而论,凌墨和战寒爵的样貌确实相似,网络上也有不少网友直言说他们二人有夫妻相。   看到网友的评论之后,他还因此偷偷吃过醋。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凌墨的生父...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该当着战寒爵的面,频频亲吻凌墨。   现在好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他该怎么洗白?   “丫头,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女儿。”战寒爵激动地拉住了凌墨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凌墨后知后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黑亮的眼眸,轻问:   “你是洛霖?”   “嗯。”   战寒爵点了点头,娓娓说来:   “我本名寒爵,字洛霖。阿萦总说寒爵二字冷冰冰的,故而她只唤我‘洛霖’。”   “……”   凌墨蹙了蹙眉,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一切。   她原以为洛霖早早地就丧了命,不成想,他居然还好好地活着。   若她妈妈得知这一消息,应该也能含笑九泉了。   想到战寒爵极有可能对她妈妈存有误解,凌墨定了定藏着些许欣喜的眸色,沉声道:   “我妈妈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的日记本原本被吴妈藏在了凌宅后院,现已落到了我的手中。你若真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不妨随我去一趟桃李街。我的行囊已经让人搬到了桃李街三号。”   “好。”   战寒爵点了点头,越看凌墨,越觉得欢喜。   秦北冥见状,只好做起了专职司机。   他原想让凌墨坐他副驾上,不成想白虎却毫无眼力见儿地挤到了副驾上。   不过,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只要战寒爵对他的敌意能少一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一路上,战寒爵一直紧攥着凌墨的手,原本冷峻的脸上写满了老父亲式的关心:   “丫头,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挺好的。”   凌墨习惯了自己扛下所有事,即便受了诸多的委屈,也不会轻易地向旁人道出。   战寒爵早有耳闻苏毓的泼辣,心下亦知凌墨这些年过得艰难。   见她不肯对他说道一二,也不强求,只满含歉疚地道:   “对不起啊,这些年来让你受尽了委屈。我要是知道你的存在,绝对不会不管不顾。我还以为,阿萦不要我了...”   “我妈妈从来没有变过心,她日记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藏着她的爱和思念。”   “是我对不起她...”   战寒爵如是说着,更加急切地想要看看她的日记,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从凌墨手里接过日记的那一瞬,手却抖得厉害,突然间又不敢打开日记本。   他怕日记里记载着她当年的诸多苦痛,他怕极了她过得不好。   做足了心理建树后,战寒爵终于翻开了这本看上去有些年头,页面都有些发黄的日记本。   前几十页,记录的都是一些医理方面的常识。   娟秀的字迹上,藏着她青春年少时的纯真和懵懂。   战寒爵痴痴地看着日记本,脑海中又一度浮现出了时萦当年的模样。   而当他看到时萦不想让他有后顾之忧,兀自隐瞒下了已经怀上身孕一事,只觉无比揪心。   临行前,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好好地看一眼她,只想着早去早回,早日将她娶回家。   谁能想到?   那日一别,竟是天人相隔的永别。   往后翻了几页,得见时萦的日记里记载着仇家上门寻仇,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爱巢,最后还是凌云龙不顾安危将她从大火中带出,战寒爵更觉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诡异。   当年他和时萦私定下终身一事,除却身边亲信,鲜少有旁人知晓此事,又何来仇家寻仇一说?   对此,战寒爵困惑不已。   快速地翻阅着之后近两个月的日记,才知这一切全是凌云龙的精心策划。   所谓的仇家寻仇,不过是凌云龙信口捏造出的谎言。   凌云龙一把火烧毁他们的爱巢之后,假借保护她为由,先是抛出契约婚姻的由头,得逞之后却又擅自违背合约,强暴了她,甚至还长期对她使用冷暴力,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卧房中...   看完了整本日记之后,战寒爵已然笼罩在了极度的愤怒之中。   他捧在手心都怕摔着的宝贝,凭什么让凌云龙那样糟践?   当年,他只当是时萦也曾喜欢过凌云龙,这才强忍着没对凌云龙下手。   现如今,真相大白,他势必要亲手为时萦讨回公道。   凌墨瞅着战寒爵怅然所失地盯着空白的尾页,轻声说道:   “这之后,苏毓又伙同仁禾医院的蒋方书,给她注射了过量的旧人哭。如今,蒋方书已尝到了恶果,一命呜呼。至于苏毓,她还怀着身孕,我下不了手。不过,对于重名重利的她来说,身败名裂和一无所有,绝对比死亡更让她恐惧。” 200 三爷求收留 梁母不雅地翻了一记白眼,冷冷地甩开了凌甜的手。   单看她一脸嫌弃地抖着衣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凌甜尴尬地收回了手,仍不甘心地追问道:   “妈,你可知这位战先生为何同我姐姐走得这样近?莫不是他们二人的奸情被人揭发了?”   “什么狗屁奸情?凌墨命好,这会子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战寒爵的独生女。”   梁母冷哼着,略带刻薄的话语中藏着对凌甜的诸多不满。   此刻,她显然十分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错把珍珠当鱼目。   早知凌墨是战寒爵的女儿,打一开始她就不会反对梁非凡和她在一起。   “什么?她竟是战寒爵的女儿?!”   梁非凡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不远处同战寒爵,秦北冥二人相谈甚欢的凌墨,震惊的无以复加。   凌甜只一味地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偏执,嘴里亦一刻不停地念叨着:   “不可能!一定是假消息,凌墨只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她怎么可能会是战寒爵的女儿?!绝对不可能!”   “到现在还没认清真相?事实上,真正的野种是你。现如今,全世界都已经知晓,临江第一名媛是影后苏毓和她的神棍表哥私通下的产物。”梁非凡被凌甜一阵念叨烦得蹙紧了眉头,冷不丁地扫了她一眼,眸中轻蔑可见一般。   凌甜没想到梁非凡会用这么尖酸刻薄的话语羞辱她,瞬间红了眼眶,语音哽咽地质问着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应该站在同一阵线上,共进共退才是。”   梁非凡面露着不屑,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嗤出声:   “你和姜家傻子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还好意思自称我的未婚妻?识相的,就主动解除婚约吧。我们梁家世代清白,可丢不起这个脸。”   “非凡哥哥,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我明明是被凌墨所害,你怎能将过错推到我的身上?再说了,你和姜瑶不也发生了关系?”   凌甜越说越伤心,原本和姜遇的那一档子事,就让她恶心无比。   这会子,见梁非凡对她生出了嫌恶之心,更显无措。   眼下,她已经没了凌云龙和苏毓的庇护,如若再失去梁非凡,该如何是好?   提及姜瑶,梁非凡面上的讥诮和愤慨很巧妙地化作了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对姜瑶并无半分的好感。   不过,发现姜瑶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之后,他内心深处便萌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和名声扫地,再无翻身余地的凌甜相比,选择家境优渥,身世清白的姜瑶,显然对他更有利。   凌甜深知梁非凡的精神洁癖有多严重,此刻亦有些慌神。   她下意识地攥着他的胳膊,满脸恐惧地道:   “非凡哥哥,你忘了你和我之间的山盟海誓了吗?你相信我,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比我更爱你。”   “现在的你,倒贴我都不要。”   梁非凡狠绝地甩掉了凌甜的手,稍作喘息后,沉沉说道:   “不管你同不同意,这婚我是退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姜家提亲,好给姜瑶一个交代。”   “那我呢?”   “凌甜,体面一点,好聚好散。”   梁非凡抿了抿唇,耐性用尽,疾速调转了方向,便随着梁母,以及从战寒爵、秦北冥那儿碰了个钉子的梁父一道,头也不回地出了警局。   对他而言,凌墨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   如若可以,他也想要同凌墨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可惜凌墨对他早没了半点情谊。   眼下,梁家内忧外患不断,梁氏集团的口碑亦濒临着全面的崩坏,比起苦闷且看不到未来的单相思,他更需要的是家底充沛的姜家的助力。   斟酌再三,梁非凡最终还是理智且克制地选择了更好驾驭的姜瑶。   “非凡哥哥,不要丢下我...”   凌甜泪如泉涌,再顾不得其他,寸步不离地跟在梁非凡身后,哭得尤为伤心。   梁非凡却铁了心不愿再搭理她,上车后,全然不管凌甜的安危,由着她兀自一人追着车跑了好长一段距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非凡哥哥...”   凌甜在骤降的滂沱大雨中跌跌撞撞地追着车,死命地狂奔着。   不慎摔跌在地,目光依旧不甘地追随着车子驶去的方向,直至视野被雨水彻底模糊。   梁非凡弃她而去之后,她突然又忆起了季衍的好。   慌忙之中,她颤巍巍地捧着手机,给季衍拨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还不等季衍开口,凌甜便开始对他诉起了衷肠:   “季衍,我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凌甜同学,你都已经和别人订婚了,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季衍听得听筒中凌甜带着哭腔的声音,早已放下的心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毕竟是明恋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即便是看清了她虚伪的假面,即便是当初的爱意不再,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季衍,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和我重归于好,我可以立马就去找梁非凡,同他退了这么亲事。”凌甜急于翻身,忙不迭地接着话。   “今晚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很遗憾。只是,我实在不想当什么老实巴交的接盘侠了。想来,应该是梁非凡向你提出了退婚,你才会把目光投到我身上,对吧?”   季衍沉痛地闭上了眼睛,语气虽十分平和,凌甜却听出了他话里行间的自嘲之意。   她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除了你,我可以算得上一无所有。如若你也不要我了,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盼头?与其苟且偷生,不如直接去死。”   “凌甜同学,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求生欲比一般人都要强,又怎会因为这么点儿挫折而甘愿赴死?别开玩笑了,天色已晚,我睡了。”季衍双唇微颤,做了一番心里建树后,才狠下心肠,色厉内荏地拒绝了她。   “季衍,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了凌墨那个茶里茶气的狐狸精?”   凌甜想不明白,她都这么求他了,他为何就是不肯回头同她重归于好。   在季衍心里,凌墨已然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既是天上月,也是山上雪,清冷高洁,美好纯净,半分不敢亵渎。   听得凌甜对凌墨的诋毁,季衍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声色亦于须臾间转冷: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凌甜同学,望你兀自珍重。”   “季衍...”   凌甜由着手机听筒在中传来短促的占线声,失魂落魄地瘫坐在瓢泼大雨中。   尽管心中苦涩,却再也掉不出一滴泪。   警局里,凌墨懒懒地歪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大雨中狼狈不堪的凌甜,眼眸中透着些许的玩味。   待警方将凌云龙带出审讯室,她这才意兴阑珊地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凌云龙得见一同前来的凌墨和战寒爵二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叹了一句大事不妙。   瞅这架势,凌墨和战寒爵十有八九已然相认。   如此一来,他当年扯过的谎,亦将不攻自破...   战寒爵冷冷地盯着眼神飘忽,看上去十分心虚的凌云龙,怒问:   “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放火烧毁我和阿萦的爱巢?为何要骗她同你结成契婚?为何在和她结婚之后,又做不到善待她?”   凌云龙见事情已彻底败露,便不再藏着掖着,只硬着头皮,对上了战寒爵犀锐的眼眸:   “想知道原因?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好了。   之所以处心积虑地谋划着这一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对阿萦的爱。我争不过你,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无奈之下,只得趁你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伺机靠近。   说白了,这一切的一切,无非是因为一句我爱她。”   “如果爱,你会肆无忌惮地出轨她的闺蜜?如果爱,你会不顾她的想法,将她幽禁在暗无天日的卧房中?”战寒爵尤为愤慨,猛地抡起一拳,重重地往凌云龙的脸颊上捶去。   “啊!”   凌云龙没料到战寒爵在警局里就敢对他大打出手,双手颤巍巍地捂住了好似被砸碎了的脸颊骨,嚷着声音朝着不远处的警员求救:   “警察同志,救命!救救我!”   白虎见状,忙阔步上前,拦住了飞快赶来的警员。   带他向警员道明了战寒爵的身份和来意之后,警员只轻轻地颔了颔首,随后便转过了身,全当没听到凌云龙的求救声。   “你以为还有人救得了你?今日,我必亲手为阿萦一雪当年之恨。”   战寒爵猩红的眼眸中是蚀骨的恨意,而他抡起的拳头,亦更加紧密地砸在了凌云龙的脸上。   凌云龙被打得嗷嗷直叫。   万般无助之下,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身侧静观好戏不动如山的凌墨,“救我!看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上,救我!”   “还好意思求救?要不是你,我们父女怎么可能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见凌云龙还敢向凌墨求救,战寒爵气不打一处来,一脚直接踹断了凌云龙的两条肋骨。   “嘶——”   凌云龙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猫着腰蜷缩在了地上。   为保小命,他强行收敛下了眼底里的不甘与愤怒,做茫然状,反问道:   “谁告诉你墨墨是你的闺女?别搞笑了,我怎么可能好心到收养你的女儿?十七年前我就跟你说过,她是我从仁禾医院里捡回来的弃婴。”   “事到如今,还敢扯谎?”   战寒爵随手抄起警棍,朝着凌云龙的膝盖处重击了好几下,大有废去他的双腿的意思。   凌云龙痛苦地低吟出声,尤为费劲地从裤兜中掏出了手机,忙声道:   “我没有扯谎。我手机相册里的这个女孩,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看,她和阿萦长得多像?”   战寒爵淡淡地扫了眼凌云龙手机屏幕上那个笑靥如花,同时萦有三四分相像的女孩,神情一滞,大半天回不过神。   凌墨她原以为凌云龙不过是为了保住小命才信口捏造了这样一个谎言,可当她发觉战寒爵呆滞的神情,瞬间迷茫,亦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究竟是不是时萦和战寒爵所出。   秦北冥敏锐地捕捉到了凌墨脸上的细微变化,倏地攥紧了她的手,深怕她会因这迭起的变故而受伤。   “战寒爵,你若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就告诉你,你的亲闺女现在何处。”凌云龙喘着粗气,尽管心里怕得要命,但还是硬着头皮,对上战寒爵渗人的眸光,同他讨价还价。   “凌云龙,你休想骗我。”   战寒爵摇了摇头,始终不愿轻信凌云龙所言。   凌云龙却道:   “你若是不信,大可带着墨墨去做个亲子鉴定。实话告诉你,你和墨墨,当真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你们二人极为相似的长相,纯粹只是个巧合。”   凌云龙说得这般肯定,使得在场众人纷纷起了疑虑,只觉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见状,凌云龙一鼓作气,接着说道:   “照片里的女孩名叫玄薇,时萦难产而死之后,我便不可控地迁怒于她,将她扔到了孤儿院里,任她自生自灭。   至于墨墨,不过是我在仁禾医院收养的弃婴。   为了更好地控制墨墨,我不仅骗了她,骗了苏毓,还骗了全天下,让所有人误以为墨墨是阿萦的亲生女儿。”   凌云龙如是说着,神情认真且肃穆。   这一瞬,就连他自个儿也差点儿忘了真相为何。   而他脑袋上被战寒爵砸出来的血窟窿里,正汩汩不断地涌出了殷红的鲜血。   直到鲜血模糊了双眼,陷于半昏迷状态之中的凌云龙终于又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201 梦游 十七年前,在凌云龙听闻时萦的死讯之后,一度悲痛欲绝。 这也是狠辣自私的他头一回尝到后悔的滋味。 时萦故去后,他总是在想,早知时萦的生命这般脆弱,他就该好好地善待她,极尽一切地哄她开心。 而不是动辄冷战囚禁,让她终日以泪洗面... 许是因为藏在内心深处的歉疚,他破天荒地没将时萦和战寒爵的孩子赶尽杀绝,而是一心向好地将她留在了身边。 之后的七八年里,凌墨确实频频遭受苏毓的迫害与欺辱。 不过,这段时间里凌云龙并未针对过她。虽算不得多亲厚,但也不至于在吃穿用度上少了她。 可自他发觉长开后的凌墨和战寒爵愈发相像,心中的忧虑与日俱增。 他实在是怕极了战寒爵。 万一战寒爵认出了凌墨,万一战寒爵因为当年的事迁怒于他,他又该如何招架? 极度的恐慌之下,凌云龙越发的不喜欢凌墨,甚至于每日每夜都在祈祷着她快点死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陷于无尽的恐慌之中。既做不到苏毓那样不论对谁都能赶尽杀绝,也没法放任着事态发展,惶惶不得终日。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头遇上一个衣衫褴褛四处讨钱的小乞丐,意外发现眼前这位七八岁大小的女孩儿模样及其清秀,五官神态同时萦颇有几分相像。 和小乞丐对视的那一眼中,凌云龙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寻思着,有了这么一张王牌,有朝一日战寒爵就算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也未必分得清究竟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凌云龙之所以这般笃定地断言战寒爵认不清亲生女儿,只因他手里头还藏着另一张王牌。 多年前,他曾陪同着时萦一道去产检,例行做了多项检查的她,独独不愿做血常规检查。 时萦当时的解释是,自身炼药多载,血液成分同旁人有异,血常规根本检验不出什么。并且,她还顺道提了一句,说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她血液里的药性影响到,如若做亲子鉴定,十之八九会显示二人并无血亲关系。 凌云龙正是想起这一点,忐忑不安的心才缓缓地归于了平静。 他寻思着战寒爵就算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至于连亲子鉴定的结果都不相信。 半晌,凌云龙终于收回了思绪。 他悄然抹去了眼睑上的血迹,强压着心中的惧意,开始同战寒爵讨价还价: “放我一条生路,我告诉你玄薇在哪。” 战寒爵的脸上现出一抹迟疑,尽管十分肯定凌墨就是他的亲闺女,可瞅见照片中同时萦那样相像的女孩儿,他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凌墨见凌云龙说得有鼻子有眼,心中愈发迷茫惶惑。 万一真如凌云龙所说,她不过是他捡来的孩子,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固有意识里的关系网,全都与她无关? 凌墨越想越觉可怕,骤然沉了眸色,默不作声地跑出了警局。 见状,秦北冥亦紧步跟了出去。 眼瞅着她越跑越急,他索性从她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缓声安慰着她: “凌云龙的一面之词,不可信。战寒爵可能不清楚你的血液有异于常人,故而听了凌云龙的说辞难免有所疑虑。不过,你自己一直都是清楚这事儿的,不是吗?如若不是时萦的女儿,你的血液又怎会有治病的奇效?” “说的也是。” 听秦北冥这么一说,凌墨顿觉茅塞顿开。 先前,许是因为太过患得患失,她才会误信了凌云龙的荒谬说法。 细细想来,才发觉凌云龙的说辞正可谓是漏洞百出。 “这么快就想通了?” 秦北冥哑然失笑,他还以为这丫头受了不小的打击,需要花上好一会儿功夫开解。 正打算同她细细分析一二,没想到她自个儿就已经想通了。 凌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我的身体得以免疫市面上的大部分毒物,而我妈恰好是当年久负盛名的圣手天医。我想,我的特殊体质很有可能源自我妈。再者,蒋方书曾亲口坦白过他在我出生的时候,给我注射过烈性毒药旧人哭,这要是换做了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确实如此。” 秦北冥眸色微动,心底里突然犯起了嘀咕。 在此之前,他从未将凌墨和“圣手天医”联系在一块儿。 得知时萦即是上一任久负盛名的圣手天医后,他总觉凌墨和现任的圣手天医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他并未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疑虑,他更倾向于自己去寻找答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秦北冥沉声轻问。 “静观其变。目前,暂时还不清楚玄薇的来历和底细,也不知道凌云龙为了培养她,耗费了多少的精力。这样的人若是留在暗处,无疑是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不若将她引到明处,再伺机而动。” 秦北冥又问:“这事儿不打算告诉战寒爵?” 凌墨点了点头,“真相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不急于一朝一夕。况且,现在说了他未必信。” “战寒爵还是很在乎你的。” 虽说,秦北冥已经察觉到战寒爵对他的敌意,但他并不打算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挑拨他们父女间的关系。 说到底,他和战寒爵的初衷都是一样的。 他的情不自禁是因为无法克制的爱。 战寒爵对他的敌意,也是出于对凌墨的关心和爱护。 单从这一点上看,他觉得他和战寒爵还是能够和平相处的。 凌墨低垂着头,闷声言之: “我很害怕失去。” “有些人会一直在,比如我。至于那些轻易就会失去的人或事,就不必挂在心上了。”秦北冥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欣喜于凌墨在他面前越来越多的真情流露。 “三爷,我怎么感觉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在撸猫?” 凌墨攥着秦北冥于她披肩长发间逡巡的手,略有不满地道。 “有吗?” 秦北冥尴尬笑笑,心下腹诽着,他哪里是想要撸猫,他分明是想要...想要睡了她。 这丫头的后劲儿实在是猛,越看越觉上头。 凌墨定定地望向秦北冥那双深邃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眸,窥见他眼底里的柔光,一不小心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深怕自己再一次被他的美色所惑,匆匆忙跑出了警局外的避雨凉亭,寄希望于冰凉的雨水得以将她的理智和定力一并带回。 秦北冥见凌墨转眼就融入到了滂沱大雨之中,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一把塞入了车里。 将车门反锁上之后,他忙开了暖气,不解地问: “大冷天的,跑出去淋雨,你是怎么想的?感冒了怎么办?” “我...” 凌墨自然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自己被他诱惑得差点儿狼性大发,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转眼就到凌晨了,我得快些回去。不然明早起不来,晚晚还等着我陪她一起去医院。” “把外套脱了。湿衣服穿身上更容易感冒。” “哦。” 凌墨难得听话一回,小心地将她身上秦北冥的西装外套搁至了一旁。 可当她发现身上单薄的礼服浸了雨水完完全全贴在了身上,显得有些情色意味之际,又下意识地抬起了胳膊,紧紧地护住了胸口。 秦北冥启动了车子,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是不可控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看了个寂寞,啥玩意儿也没看到,这才收回了眼神,淡淡地道:“别遮了,本就是黑色的礼服,看得清什么?” “……” 闻言,凌墨也觉此举有些多余,便放下了护在胸前的手。 可她的手刚一撒开,秦北冥却又十分欠扁地开了口: “还是太瘦了。” “什么?” 凌墨满头黑线,实在是难以理解秦北冥为何要盯着她的胸口,说她过于瘦弱。 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分了些... 她越想越生气,冷不丁地又补了一句: “我胖瘦与否,都和你无关。” “怎么了?” 秦北冥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她为何会生气。 他似乎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她的身材本来就偏纤瘦,这难道不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事实? “没怎么。” “女孩儿不都挺喜欢旁人夸自己瘦?” 秦北冥兀自反省着,始终想不出根源何在,索性开诚布公地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主要是想随你同住,照顾你的日常起居。你平时吃饭就不怎么规律,我想着亲自准备你的一日三餐。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将你养得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你养猪呢?” 凌墨狂抽着嘴角,心下暗忖着,秦北冥可能根本不需要女朋友,他更需要一头奶牛。 “……” 秦北冥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百分百踩了雷,瞬间怂透,再不敢乱说话。 得知凌墨从凌宅中搬出之后,他就动起了和她同住的心思。 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没想到一不小心竟带出了她的火气。 脑海中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几经复盘,他才意识到可能是眸光不小心落在她胸口处的时候,随口说的那句“还是太瘦”惹恼了她。 这么一想,他确实有些过分了。 可就算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之后,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改。 现在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待车子缓缓地停在了桃李街三号别墅门口,凌墨利索地打开了车门,小跑着进了别墅,随手就欲关上别墅大门。 秦北冥见状,忙用那只还缠着纱布的手挡在了门框上,连声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 “不方便。” “就一晚...我伤了胳膊,不方便动弹,稍稍一动伤口就隐隐作痛。”秦北冥向她示意着他又开始渗血的胳膊,苦肉计信手拈来。 “先进来吧。” 凌墨一时心软,便直接放他进了屋。 秦北冥心中欢喜,腹诽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二人之间的感情势必能够得到更深层次的升华。 然而,一声“墨宝儿”还没叫出口,就见田妈端着热腾腾的鸡汤,从厨房间走出。 “大小姐,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田妈将鸡汤搁在桌上后,见凌墨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忙声道: “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转眼又笑眯眯地瞅了眼凌墨身后的秦北冥,“秦先生,要不,你也去洗个热水澡?” 自她看了陆老爷子宴会上的转播,得知凌墨已经答应了秦北冥的求婚之后,对秦北冥的态度亦变得十分热络。 “好。” 秦北冥点了点头,旋即便跟着田妈径直上了二楼。 途经凌墨卧室门口,田妈还笑着叨了一句: “秦先生可闻得惯这款香薰?若是觉得浓郁了些,改日我就换款清淡的。” 秦北冥随口应道: “还行,不必更换。” 走在前头的凌墨抽了抽嘴角,总感觉田妈这是要将她给卖了。 她卧室里的香薰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想着和他共用一个卧室。 秦北冥倒是想要和凌墨共用一个卧室,甚至是共用一张床。 只不过,鉴于她年龄还小,再加之战寒爵这个突然空降的头铁亲爹,他暂时还不敢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 …… 另一边,战寒爵从凌云龙口中得知了玄薇现在正在朝阳孤儿院当护工后,真就松开了他,转而步履匆匆地出了警局。 “老爷,你真信凌云龙所言?”白虎紧跟在他身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不信。” 战寒爵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停住了脚步,沉声询问着白虎:“亲子鉴定有结果了吗?” 白虎正要说没有,手机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提示音,发觉医院方恰巧传来了简讯,只粗略地扫了一眼,整个人就沉浸在了惊诧之中。 “白虎,怎么了?”战寒爵见白虎神色不大对劲,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爷,有结果...您和凌小姐亲子鉴定的结果是,排除亲子关系。” 202 凌甜被退婚 见凌墨转身欲走,秦北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急,倏然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墨...这么晚了还不睡?”   凌墨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措,一不留神,就被他拉了回来,莽莽撞撞地跌入了他的怀中。   抬眸对上秦北冥深沉似海的曜黑眼眸,她只觉脸上热度噌的一下就飙了上来,心口亦如小鹿突突乱撞。   暗自调匀呼吸后,她才开口轻问:“三爷,你刚刚不会是在装睡吧?”   “嗯。”   秦北冥颔了颔首,如同的对待小梨涡一般,骨节分明的手轻缓地在她如墨长发间逡巡。   “那个...你别误会。我刚刚不是有意要掀开你的被子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胸口上的伤养得如何了。”凌墨忙声解释道。   她原本并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坏就坏在秦北冥这厮穿得太过清凉。   虽说紧要部位给遮着了,但是遮不遮区别好像不大...   “墨墨,你对我真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秦北冥瞅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挫败感愈发强烈。   究竟是她太小,还不懂情欲为何物?   还是单单对他没兴趣?   “大半夜的,非要聊这样的话题?”凌墨到底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避而不谈。   “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你心里有没有我。”   秦北冥坐直了身,将她抱在了怀中,试探性地吻着她的唇。   门口处,闻声起夜的战寒爵虎视眈眈地看着床前紧紧相拥的二人,气得脸色发青,怒声吼道:   “混小子,你在做什么?”   听得战寒爵的声音,秦北冥身体一震,极快地松开了凌墨,连声道:   “没做什么。”   凌墨见秦北冥这般心虚,亦跟着紧张了起来,小声解释着,“我只是帮他包扎伤口来的。”   “快回屋睡觉。”战寒爵和缓了声色,铁青的脸色在触及凌墨的眸光之际骤然温和了不少。   “嗯。”   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跑出了屋。   不知怎的,向来桀骜的她居然有些害怕看到战寒爵方才铁青的脸色。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家长的“审问”。   “跑慢点。”   秦北冥头一回得见这样乖巧的凌墨,唇角处不禁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他就说,她性格里的叛逆和野性,大部分来自于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   如若一直处于温暖有爱的环境中,绝对不至于这般冷淡克制。   “混小子,你可不要太过分!她不过是想要替你包扎伤口,你脱衣服做什么?”   凌墨前脚一走,战寒爵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秦北冥显得有些无奈,下意识地拉高了被角,沉沉开口:   “没带睡衣。”   “……”   战寒爵冷哼着坐到了床边。   盯着秦北冥胳膊上的纱布看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凌墨当真是跑来替秦北冥包扎伤口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摸透秦北冥的性格之前,他可得盯牢一些。   凌墨到底还小,极有可能在男人的花言巧语之下迷了眼。   因此,他必须得替她把把关。   宝贝闺女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马虎。   “混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若再有下次,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这事儿我没法保证。我也没料到墨墨会偷摸摸地赶来替我上药。”   秦北冥看着胳膊上被缠了死结的纱带,心情看上去好到了极点。   如若凌墨每天半夜都会赶来给他上药,他宁可胳膊上的伤永远愈合不了。   战寒爵愣是从秦北冥平顺的语气中听出了炫耀之意,血压蹭蹭的往上飙,“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我瞎呢?包扎个伤口还需要亲个嘴?”   秦北冥没法辩驳,索性温和地赔着笑:   “下回我尽量注意。”   事实上,就连他自身也弄不清楚,对待自家老子都没有这么耐心过的他,为何会将这么多的耐心留给战寒爵。   战寒爵憋了一肚子火,不成想却被秦北冥和缓的答话一一顶了回来。   他眸色微沉,细细一想,骤然发现秦北冥并没有传闻中那样的冷血无情。   虽说,秦北冥的手脚是不规矩了点,但好在时时刻刻念着凌墨,最起码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天色不早了,睡吧。”   战寒爵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卧房。   其实,他对秦北冥并没有什么偏见。   他不过是有些舍不得自家闺女罢了。   “嗯。”   秦北冥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爸,你也早点休息。”   战寒爵抽了抽嘴角,心底里却透着一股子甜,不由自主地低声嗫嚅道:   “混小子,看不出来嘴还挺甜。”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各大新闻平台已然接二连三地放出重磅大料。   毫无疑问,时简集团大小姐和京圈太子爷的恋情又冲上了热搜榜一。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阅读量就飙升到了六千多万。   这样的数据,放在娱乐圈里,亦绝对亮眼。   要知道影帝秦少景在夺得三料影帝的时候,半天内的阅读量也才四千多万。   彻夜未眠的凌甜怔怔然坐在凌宅大厅,猩红的杏眼死死地盯着微博热搜榜,豆大的泪珠簌簌滑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夜之间,她曾拥有的一切通通化为了泡影。   这一刻,她胸中妒火愈演愈烈,好似要将她的躯壳焚烧殆尽一般,想要找个纾解的途经,却又无从纾解。   “凌墨!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无法企及的高度,笑着看你哭!”   凌甜猛踹着跟前的茶几,使得茶几上的茶杯尽数摔落在地,硴啦声似天雷轰鸣。   为了平息此刻的怒火,她原想着直接关机,不再去看微博热搜榜。   然而,眼角斜光稍稍往下一瞥,就看到了热搜榜二的词条。   “临江第一名媛易主?”   凌甜默念着词条上的内容,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匆忙点开词条一看,发觉凌墨已然被众网友拱成了第一名媛,气得两眼直翻白眼,差点儿就晕死了过去。   “凌墨那个土包子怎么可能成为临江市第一名媛?!她明明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神叨叨地嘀咕着,划拉着屏幕的指尖因极度的愤慨而不自然地颤抖着。   不过,此刻的她虽愤慨到了极点,内心深处仍在做着东山再起的梦。   直到她亲眼得见热搜榜三的词条【凌墨疑为M洲雄狮在华国的遗珠】,热搜榜四【影后苏毓涉刑事案件被捕】,以及热搜榜五【时简集团董事长被捕】的词条时,才知自己几乎所有的后路全被断干净了。   此情此景之下,凌甜只得腆着脸去求和她还有婚约在身的梁非凡。   只是,她尚未起身,就见【时简集团二小姐被退婚】以及【梁非凡求婚姜瑶】的词条冲上了热搜榜末位。   “非凡哥哥...”   凌甜焦灼地盯着手机屏幕,又是哭又是笑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她一边打砸着客厅里陈设的家电或是价格不菲的藏品,一边无法自控地张着嘴,大声地哭嚎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拼尽全力才得到的一切,凭什么在一夜之间销毁殆尽?!”   正当她肆意地宣泄着怒火之际,凌宅外倏然潜入了一群“不速之客”。   凌甜错愕地看着面前数十位身着制服的公职人员,下意识地向身后退了数步,胡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后,尤为警惕地道:   “你们想做什么?这可是我家,你们要是再不出去的话,小心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据热心群众检举,凌云龙涉嫌以时简集团的名义大量售卖假药。现我院已获最高执法机关的指令,依法查处凌云龙的个人财产。届时,时简集团也会进入财产清算阶段。清算款将用于被假药案殃及的无辜群众。”   “不!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家!”   凌甜一想到自己要从富家千金沦落为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冲上前,意欲将执法人员一并轰出凌宅。   “凌小姐,法不容情,还望配合。”   为首的公职人员如是说着,旋即便将凌甜清出了凌宅,并让人在凌宅大门上贴上了封条。   ……   另一边,战寒爵得知凌云龙因贩卖假药的情节极其严重,被没收了个人所得财产之后,瞬间转了主意,不再想着亲手将他置于死地。   对于凌云龙这样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来说,毁了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才取得的成就,无异于断了他的生机。   若干年后,即便他被刑满释放,犯下这样的重罪之后,别说东山再起,就算是蹲后厨刷盘子也未必有人要。   故而一旦刑满释放,凌云龙十有八九将沦为搁在马路上也无人识的流浪汉...   凌云龙得知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已经被依法查处之后,面上并未有过大的波动。   他只低垂着头,目无斜视地查看着裤兜里他和时萦的结婚照。   这么多年来,他总会时不时地翻看着他们二人的结婚照。   所有人都以为,他奋斗了大半辈子,为的是自身的地位和名利。   殊不知,一开始他不过是想要证明给时萦看,他一点儿也不比战寒爵差。   可惜,名利场上混迹了大半生的他,终究是没能留住这本不该属于他的名利。   凌云龙颓然地坐在了阴暗的角落里抽着闷烟,斟酌再三,终是给时萦远在乡下的亲哥哥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死后,信托机构会将我预存的一百万分期转到你的账上,就当是给岳母的赡养费。如若方便的话,记得在阿萦祭日当天,以我的名义给她送上一束花。最好是玫瑰花,她一直都很喜欢红玫瑰。】   事实上,凌云龙早在许久之前,就想好了所有的后路,当然也包括最坏的结果。   他之所以没将这笔预存款交予凌墨,主要是不想让凌墨明晰自己的身世。   直到现在,他依旧疯狂地嫉妒着战寒爵。   战寒爵轻而易举就俘获了时萦的芳心,可他用尽全力,都没办法让时萦忘却战寒爵。   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他依旧没法释怀。   玄薇,就是他要给予战寒爵最为残酷的报复。   战寒爵夺了他的挚爱,他便设局让战寒爵错认女儿,让其错爱一生。   ……   因怀孕而被取保候审的苏毓正在庆幸腹中的胎儿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即便得知时简集团破产,凌宅被封,凌甜被退婚之后,依旧对明天抱有希望。   她始终坚信,只要她的美貌还在,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她重整心情,准备同“命运”抗争到底之际,却突然传来了凌云龙畏罪跳楼的消息。   被告知已然气绝身亡之际,苏毓痛呼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她心里对凌云龙虽有怨气,但这些浓重怨气的由来,全部起源于她对凌云龙的爱。   十八年前,她也曾拥有过许许多多的追求者。   不过大部分追求者只想要得到她的身。   在得到她之后,他们眼里的爱慕就转化成了嫌弃。   对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个肮脏下贱的臭婊子。   而在她遇见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之中,凌云龙显得尤为的特别。   他不爱她的美色,甚至于时常忽略了她的存在。   他对时萦的深情,让从未得到过真爱的她嫉妒不已。   当然,除却嫉妒之外,她也在同凌云龙的朝夕相处之中,渐渐萌生出了爱意。   这份爱,经时间的发酵,历久弥新。   转醒之后,苏毓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得见凌云龙正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冰冷的床位上,她突然如同疯了一样,不顾边上人的阻拦,热切地亲吻着凌云龙的唇。   “云龙,都怪我不好。”   “别再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大不了,我就将你还给时萦。”   “云龙,你忘了我们结婚时你的许诺了吗?你说过,你要和我白头偕老的。”   “你醒来啊,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去争抢。我们回乡下,回我的老家,去过安贫乐道的恬淡日子,好不好?”   苏毓近乎痴狂地趴在了凌云龙的身上,双手紧紧地贴在他冰凉的身躯上。   恨意不再,唯余满腔悔意。   当初她因为嫉妒一念成魔坏事做绝,现如今她又因为痛失挚爱而发了疯。   “一切全是报应罢了。”   她歪了歪头,癫癫地痴笑。   好似忘却了所有,却独独记得这十七年来她和凌云龙的夫妻情分。 203 宋星晚怀孕 (还没写完,明早改哦)   见凌墨转身欲走,秦北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急,倏然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墨...这么晚了还不睡?”   凌墨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措,一不留神,就被他拉了回来,莽莽撞撞地跌入了他的怀中。   抬眸对上秦北冥深沉似海的曜黑眼眸,她只觉脸上热度噌的一下就飙了上来,心口亦如小鹿突突乱撞。   暗自调匀呼吸后,她才开口轻问:“三爷,你刚刚不会是在装睡吧?”   “嗯。”   秦北冥颔了颔首,如同的对待小梨涡一般,骨节分明的手轻缓地在她如墨长发间逡巡。   “那个...你别误会。我刚刚不是有意要掀开你的被子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胸口上的伤养得如何了。”凌墨忙声解释道。   她原本并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坏就坏在秦北冥这厮穿得太过清凉。   虽说紧要部位给遮着了,但是遮不遮区别好像不大...   “墨墨,你对我真就没有一点儿想法?”   秦北冥瞅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挫败感愈发强烈。   究竟是她太小,还不懂情欲为何物?   还是单单对他没兴趣?   “大半夜的,非要聊这样的话题?”凌墨到底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避而不谈。   “只是想要确定一下,你心里有没有我。”   秦北冥坐直了身,将她抱在了怀中,试探性地吻着她的唇。   门口处,闻声起夜的战寒爵虎视眈眈地看着床前紧紧相拥的二人,气得脸色发青,怒声吼道:   “混小子,你在做什么?”   听得战寒爵的声音,秦北冥身体一震,极快地松开了凌墨,连声道:   “没做什么。”   凌墨见秦北冥这般心虚,亦跟着紧张了起来,小声解释着,“我只是帮他包扎伤口来的。”   “快回屋睡觉。”战寒爵和缓了声色,铁青的脸色在触及凌墨的眸光之际骤然温和了不少。   “嗯。”   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跑出了屋。   不知怎的,向来桀骜的她居然有些害怕看到战寒爵方才铁青的脸色。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家长的“审问”。   “跑慢点。”   秦北冥头一回得见这样乖巧的凌墨,唇角处不禁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他就说,她性格里的叛逆和野性,大部分来自于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   如若一直处于温暖有爱的环境中,绝对不至于这般冷淡克制。   “混小子,你可不要太过分!她不过是想要替你包扎伤口,你脱衣服做什么?”   凌墨前脚一走,战寒爵的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秦北冥显得有些无奈,下意识地拉高了被角,沉沉开口:   “没带睡衣。”   “……”   战寒爵冷哼着坐到了床边。   盯着秦北冥胳膊上的纱布看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凌墨当真是跑来替秦北冥包扎伤口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摸透秦北冥的性格之前,他可得盯牢一些。   凌墨到底还小,极有可能在男人的花言巧语之下迷了眼。   因此,他必须得替她把把关。   宝贝闺女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马虎。   “混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若再有下次,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这事儿我没法保证。我也没料到墨墨会偷摸摸地赶来替我上药。”   秦北冥看着胳膊上被缠了死结的纱带,心情看上去好到了极点。   如若凌墨每天半夜都会赶来给他上药,他宁可胳膊上的伤永远愈合不了。   战寒爵愣是从秦北冥平顺的语气中听出了炫耀之意,血压蹭蹭的往上飙,“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我瞎呢?包扎个伤口还需要亲个嘴?”   秦北冥没法辩驳,索性温和地赔着笑:   “下回我尽量注意。”   事实上,就连他自身也弄不清楚,对待自家老子都没有这么耐心过的他,为何会将这么多的耐心留给战寒爵。   战寒爵憋了一肚子火,不成想却被秦北冥和缓的答话一一顶了回来。   他眸色微沉,细细一想,骤然发现秦北冥并没有传闻中那样的冷血无情。   虽说,秦北冥的手脚是不规矩了点,但好在时时刻刻念着凌墨,最起码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天色不早了,睡吧。”   战寒爵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卧房。   其实,他对秦北冥并没有什么偏见。   他不过是有些舍不得自家闺女罢了。   “嗯。”   秦北冥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爸,你也早点休息。”   战寒爵抽了抽嘴角,心底里却透着一股子甜,不由自主地低声嗫嚅道:   “混小子,看不出来嘴还挺甜。”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各大新闻平台已然接二连三地放出重磅大料。   毫无疑问,时简集团大小姐和京圈太子爷的恋情又冲上了热搜榜一。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阅读量就飙升到了六千多万。   这样的数据,放在娱乐圈里,亦绝对亮眼。   要知道影帝秦少景在夺得三料影帝的时候,半天内的阅读量也才四千多万。   彻夜未眠的凌甜怔怔然坐在凌宅大厅,猩红的杏眼死死地盯着微博热搜榜,豆大的泪珠簌簌滑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夜之间,她曾拥有的一切通通化为了泡影。   这一刻,她胸中妒火愈演愈烈,好似要将她的躯壳焚烧殆尽一般,想要找个纾解的途经,却又无从纾解。   “凌墨!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无法企及的高度,笑着看你哭!”   凌甜猛踹着跟前的茶几,使得茶几上的茶杯尽数摔落在地,硴啦声似天雷轰鸣。   为了平息此刻的怒火,她原想着直接关机,不再去看微博热搜榜。   然而,眼角斜光稍稍往下一瞥,就看到了热搜榜二的词条。   “临江第一名媛易主?”   凌甜默念着词条上的内容,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匆忙点开词条一看,发觉凌墨已然被众网友拱成了第一名媛,气得两眼直翻白眼,差点儿就晕死了过去。   “凌墨那个土包子怎么可能成为临江市第一名媛?!她明明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神叨叨地嘀咕着,划拉着屏幕的指尖因极度的愤慨而不自然地颤抖着。   不过,此刻的她虽愤慨到了极点,内心深处仍在做着东山再起的梦。   直到她亲眼得见热搜榜三的词条【凌墨疑为M洲雄狮在华国的遗珠】,热搜榜四【影后苏毓涉刑事案件被捕】,以及热搜榜五【时简集团董事长被捕】的词条时,才知自己几乎所有的后路全被断干净了。   此情此景之下,凌甜只得腆着脸去求和她还有婚约在身的梁非凡。   只是,她尚未起身,就见【时简集团二小姐被退婚】以及【梁非凡求婚姜瑶】的词条冲上了热搜榜末位。   “非凡哥哥...”   凌甜焦灼地盯着手机屏幕,又是哭又是笑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她一边打砸着客厅里陈设的家电或是价格不菲的藏品,一边无法自控地张着嘴,大声地哭嚎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拼尽全力才得到的一切,凭什么在一夜之间销毁殆尽?!”   正当她肆意地宣泄着怒火之际,凌宅外倏然潜入了一群“不速之客”。   凌甜错愕地看着面前数十位身着制服的公职人员,下意识地向身后退了数步,胡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后,尤为警惕地道:   “你们想做什么?这可是我家,你们要是再不出去的话,小心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据热心群众检举,凌云龙涉嫌以时简集团的名义大量售卖假药。现我院已获最高执法机关的指令,依法查处凌云龙的个人财产。届时,时简集团也会进入财产清算阶段。清算款将用于被假药案殃及的无辜群众。”   “不!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我家!”   凌甜一想到自己要从富家千金沦落为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冲上前,意欲将执法人员一并轰出凌宅。   “凌小姐,法不容情,还望配合。”   为首的公职人员如是说着,旋即便将凌甜清出了凌宅,并让人在凌宅大门上贴上了封条。   ……   另一边,战寒爵得知凌云龙因贩卖假药的情节极其严重,被没收了个人所得财产之后,瞬间转了主意,不再想着亲手将他置于死地。   对于凌云龙这样野心勃勃的上位者来说,毁了他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才取得的成就,无异于断了他的生机。   若干年后,即便他被刑满释放,犯下这样的重罪之后,别说东山再起,就算是蹲后厨刷盘子也未必有人要。   故而一旦刑满释放,凌云龙十有八九将沦为搁在马路上也无人识的流浪汉...   凌云龙得知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已经被依法查处之后,面上并未有过大的波动。   他只低垂着头,目无斜视地查看着裤兜里他和时萦的结婚照。   这么多年来,他总会时不时地翻看着他们二人的结婚照。   所有人都以为,他奋斗了大半辈子,为的是自身的地位和名利。   殊不知,一开始他不过是想要证明给时萦看,他一点儿也不比战寒爵差。   可惜,名利场上混迹了大半生的他,终究是没能留住这本不该属于他的名利。   凌云龙颓然地坐在了阴暗的角落里抽着闷烟,斟酌再三,终是给时萦远在乡下的亲哥哥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死后,信托机构会将我预存的一百万分期转到你的账上,就当是给岳母的赡养费。如若方便的话,记得在阿萦祭日当天,以我的名义给她送上一束花。最好是玫瑰花,她一直都很喜欢红玫瑰。】   事实上,凌云龙早在许久之前,就想好了所有的后路,当然也包括最坏的结果。   他之所以没将这笔预存款交予凌墨,主要是不想让凌墨明晰自己的身世。   直到现在,他依旧疯狂地嫉妒着战寒爵。   战寒爵轻而易举就俘获了时萦的芳心,可他用尽全力,都没办法让时萦忘却战寒爵。   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他依旧没法释怀。   玄薇,就是他要给予战寒爵最为残酷的报复。   战寒爵夺了他的挚爱,他便设局让战寒爵错认女儿,让其错爱一生。   ……   因怀孕而被取保候审的苏毓正在庆幸腹中的胎儿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即便得知时简集团破产,凌宅被封,凌甜被退婚之后,依旧对明天抱有希望。   她始终坚信,只要她的美貌还在,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她重整心情,准备同“命运”抗争到底之际,却突然传来了凌云龙畏罪跳楼的消息。   被告知已然气绝身亡之际,苏毓痛呼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她心里对凌云龙虽有怨气,但这些浓重怨气的由来,全部起源于她对凌云龙的爱。   十八年前,她也曾拥有过许许多多的追求者。   不过大部分追求者只想要得到她的身。   在得到她之后,他们眼里的爱慕就转化成了嫌弃。   对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个肮脏下贱的臭婊子。   而在她遇见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之中,凌云龙显得尤为的特别。   他不爱她的美色,甚至于时常忽略了她的存在。   他对时萦的深情,让从未得到过真爱的她嫉妒不已。   当然,除却嫉妒之外,她也在同凌云龙的朝夕相处之中,渐渐萌生出了爱意。   这份爱,经时间的发酵,历久弥新。   转醒之后,苏毓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得见凌云龙正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冰冷的床位上,她突然如同疯了一样,不顾边上人的阻拦,热切地亲吻着凌云龙的唇。   “云龙,都怪我不好。”   “别再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大不了,我就将你还给时萦。”   “云龙,你忘了我们结婚时你的许诺了吗?你说过,你要和我白头偕老的。”   “你醒来啊,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去争抢。我们回乡下,回我的老家,去过安贫乐道的恬淡日子,好不好?” 204 玄薇才是真千金 上车后,本就在强忍着眼泪的宋星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飞扑至凌墨怀中放声大哭。   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顷刻间就将凌墨身上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   凌墨见状,亦为了宋星晚此刻的情绪而揪起了心。   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宋星晚的背上,细声问道:   “霍云霆又欺负你了?”   “没有。”宋星晚摇了摇头,哭得却更为凶猛,“我,我怀孕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凌墨轻柔地为宋星晚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她和宋星晚的性格相差甚远,不过奇妙的是,她们之间的悲喜总能共通。   故而,此刻的她完全能够体会宋星晚的惶恐和无助。   “就在刚刚,我亲口告诉霍云霆,要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但是...”宋星晚话说一半,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直至喘不上气,才蔫蔫地窝在凌墨的怀中,微微翕动着薄红的檀口:   “我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我好舍不得他。”   “孩子确实挺无辜的。”   宋星晚潜意识里已经将“和霍云霆重归于好”这一选项完全剔除出脑海,只低声讷讷:   “墨墨,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需要工作,可是我又不想要打掉孩子。”   “选择孩子并不一定就会丢了工作。先别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也许还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宋星晚吸了吸鼻子,即便眼里还闪着泪光,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笃定:   “你说得对,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意外降临的孩子,将宋星晚的人生规划打得稀乱。   在得知验孕结果的那一瞬,她真是惊慌到了极点。   不过,在决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刻,她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毕竟,从今往后她不单单要保护好自己,还得努力地为肚子里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   临江市,朝阳孤儿院   战寒爵刚跨入孤儿院大门,便瞧见了被一群小孩儿簇拥在中央,笑容甜美灿烂的玄薇。   她的皮肤极为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日光灯一般的亮白光泽。   回眸的那一瞬,整方世界好似都在为之绚烂。   她的五官虽不及玄薇精致,但其弯弯的眉眼自带着一股子魔力,总能让人一眼沉沦。   “老爷,这女孩儿真真是像极了夫人!”白虎双瞳震动,怔怔地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压低了声道。   “确有几分相像。”   战寒爵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失落。   虽说,玄薇已经称得上是他所见过的最像时萦的人,可不知为何,他竟没法从玄薇的身上找到些许时萦的影子。   玄薇怯怯地看了一眼战寒爵,许是因他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先生,你们可是来领养孩子的?”   白虎看出了玄薇此刻的慌张,忙陪着笑脸,柔声解释道:   “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找寻我家老爷在华国的遗珠。因玄薇小姐和我家夫人的相貌有些相似,冒昧到访,只为核实真相。”   “你们...你们是专程前来找我的?”   玄薇双手紧捂着胸口,作惊慌状,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困惑不解地看向白虎。   “正是。”   白虎点了点头,谦和有礼地道:   “玄薇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玄薇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将战寒爵和白虎二人往里屋引去。   这期间,战寒爵未置一词,对于玄薇的态度也显得极其的冷漠。   直至她将茶水递上,才沉沉开了口: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这家孤儿院?”   “是的。我自小就是孤儿,多亏孤儿院的收留,使得我不至于挨饿受冻。”   “你可曾见过照片上这个人?”战寒爵朝着白虎递去了一记眼神,白虎便麻溜地翻出了手机里凌云龙的照片,让玄薇辨认一二。   玄薇看到凌云龙的照片时,显得有些紧张,双手都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稍作停顿之后,她才怯生生地答道:   “见过。这位凌先生是个大善人,每年都会给孤儿院捐赠大量的物资。不过,他看起来有些奇怪。来访时,总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我有些害怕,每每他来访之际,总会刻意躲着他。”   “嗯。”   战寒爵沉声应着,旋即看向了身侧的白虎:“带上她,去一趟华中科技医院。”   “做,做什么?”   玄薇显得十分警惕,磕磕巴巴地问。   白虎见战寒爵并未答话,而是兀自走出了门外,只得耐着性子同玄薇解释道:   “玄薇小姐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您一同去医院做一次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玄薇又惊又喜,倏地站起了身,急切地追问道:   “你是说,我极有可能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   “是这意思。”   白虎点了点头,眼底里却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仔细地回忆着战寒爵同玄薇的交谈,始终记不得战寒爵是什么时候对玄薇做的自我介绍。   如若战寒爵未曾做过自我介绍,玄薇又是从何得知他的姓氏?   虽说战寒爵时常出现在国际财经频道,但问题是,像玄薇这样的花季少女,真会收看枯燥乏味的财经新闻?   玄薇的反应极快,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找补道:   “前几日我还在微博上看到有关战先生的热搜,没想到今儿个战先生居然会来孤儿院认亲。我曾一度以为,频上热搜的那位凌小姐,才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呢。”   提及凌墨,战寒爵的眼眸里骤然现出一抹柔光。   说来也是奇怪。   那丫头性子又冷又叛逆,不会撒娇嘴也不甜,但就是十分讨人喜欢。   而玄薇和时萦长得这么相像,温柔娇弱,楚楚可怜,按理说应当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才是。   可事实上,他对玄薇连一丁点儿的感觉都没有...   做完了亲子鉴定之后,战寒爵甚至没等到鉴定的结果,就行色匆匆地赶回了桃李街三号。   大半天没见着凌墨,心底里总有些不踏实。   直到亲眼得见凌墨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手机游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凌墨淡淡地扫了战寒爵一眼,旋即又收回了视线,目无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   “在玩什么游戏?”   战寒爵径自坐在了她边上,为了能同她搭上话,亦顺手掏出了手机,柔声道:“可否替我下载一下同款游戏?”   凌墨此刻已经在游戏里杀红了眼,完全腾不开手替战寒爵下载游戏,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没空。”   “那...等你有空了再说。”   战寒爵也不气恼,将手机揣入裤兜之后,眼角斜光得见秦北冥正兀自一人在厨房间做着饭,有些好奇地问:   “田妈不在?”   “我让田妈帮忙照顾晚晚的起居去了。她怀了身孕,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入职时,集团人事部曾将她的身家底细调查了一番。霍家那小子不地道,害惨了一个好姑娘。”   战寒爵对宋星晚的印象并不算深刻,只不过因为凌墨的缘故,才会特别关照一二。   考虑到宋星晚现在的难处,战寒爵主动开了口:   “宋丫头若是不想要让霍家小子得知这件事,我可以把她调回M洲总部。她现在已经是DC的员工,产假期间亦会得到应有的保障。”   “多谢。”   凌墨没想到战寒爵会主动提及这件事儿,多少有些动容。   “你这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战寒爵哑然失笑,看到凌墨礼貌且生疏地向他道谢,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凌墨完全没有同他说话的兴致,战寒爵为了不打扰到她,只好起身,往厨房间走去。   “混小子,胳膊伤得那么严重还敢乱动?你是打算今天半夜,再让丫头替你包扎一回?”   战寒爵随手撸起了袖子,正准备接过秦北冥手中的锅铲,手机铃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后,听筒处便传来了一道沉稳的男声:   “战先生,您的亲子鉴定结果已出。玄薇小姐和您确有血缘关系。”   战寒爵皱了皱眉,连声追问:   “你确定没出错?”   “我们已经再三核验过,绝对不会出错的。”   “好,我知道了。”   战寒爵缓缓地挂断了电话,紧拧着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开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科学技术比他的直觉来得更加权威,但他还是无法忽略自身尤为强烈的直觉。   一旁的秦北冥稍有愣神,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鉴定结果会不会被人掉了包?”   “华中科技医院不比仁禾医院,管理制度极为严苛,绝不可能发生掉包鉴定结果这样的事。”   战寒爵有些头疼,并未急着去找玄薇。   此刻的他,亦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消化这个令他有些意外的结果。   他对时萦的爱意是实打实的存在,他也相信爱屋及乌这样的说法。   只是,有时候人心并不受大脑操控。   直到现在,他还是偏执地认为凌墨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战寒爵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总感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细想,白虎又着急忙慌地给他打来了一通电话:   “老爷,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玄薇小姐已经被各家媒体堵在了医院门口。她应当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直接被吓哭了。”   “我去看看。”   战寒爵脸色深寒,尚未挂断电话,就匆匆地出了大门。   “没事吧?”秦北冥见状,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沙发上怔然失神的凌墨。   “没事。”   凌墨摇了摇头,略显困惑地道:   “这事儿有些反常。按理说,凌云龙都已经畏罪自尽了,背后的推力应当就此消失才是。为什么还会有人在亲子鉴定的结果上做手脚?”   “玄薇的背后,除却一个凌云龙,还有其他推力。早前,网络上盛传你和战寒爵的绯闻之际,我就让人查过究竟是谁在妄自散播绯闻。”   “那人...是欧阳斌?”   “确实是他。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并未深究过他这么做的原因,只当他和战寒爵之间有什么宿怨。”秦北冥如是说道。   “可即便是欧阳斌,他又是怎么掉包的鉴定结果?”凌墨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兀自分析道:   “临江市能够做亲子鉴定的机构少说也有二十多家,想买通二十多家医院绝非易事。   不过,如果他们的亲子鉴定是在华中科技医院做的,这事儿就好说了。DC集团和华中科技医院本就是合作关系,DC集团的员工去华中科技医院看病,比起去其他医院,优惠不少。而战寒爵作为DC集团的CEO,在选择亲子鉴定的医院时,肯定会选择自己信得过的医院。   故而,欧阳斌只需要买通华中科技一家医院即可。”   秦北冥微微颔首,审慎言之:   “战寒爵确实是在华中科技医院做的亲子鉴定,我已经派人去华中科技医院一探究竟了。相信两日内,就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我倒要看看,欧阳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凌墨眸光乍冷,就连声色也透着一股子令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她原以为欧阳斌频频对她出手,纯粹是因为苏毓在他枕边吹了耳旁风。   现在看来,即便没有苏毓的存在,他也一样会向她,亦或是向战寒爵下手。 205 被锁门外 (还没写完,明早来看哦)   上车后,本就在强忍着眼泪的宋星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飞扑至凌墨怀中放声大哭。   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顷刻间就将凌墨身上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   凌墨见状,亦为了宋星晚此刻的情绪而揪起了心。   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宋星晚的背上,细声问道:   “霍云霆又欺负你了?”   “没有。”宋星晚摇了摇头,哭得却更为凶猛,“我,我怀孕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凌墨轻柔地为宋星晚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她和宋星晚的性格相差甚远,不过奇妙的是,她们之间的悲喜总能共通。   故而,此刻的她完全能够体会宋星晚的惶恐和无助。   “就在刚刚,我亲口告诉霍云霆,要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但是...”宋星晚话说一半,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直至喘不上气,才蔫蔫地窝在凌墨的怀中,微微翕动着薄红的檀口:   “我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我好舍不得他。”   “孩子确实挺无辜的。”   宋星晚潜意识里已经将“和霍云霆重归于好”这一选项完全剔除出脑海,只低声讷讷:   “墨墨,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需要工作,可是我又不想要打掉孩子。”   “选择孩子并不一定就会丢了工作。先别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也许还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宋星晚吸了吸鼻子,即便眼里还闪着泪光,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笃定:   “你说得对,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意外降临的孩子,将宋星晚的人生规划打得稀乱。   在得知验孕结果的那一瞬,她真是惊慌到了极点。   不过,在决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刻,她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毕竟,从今往后她不单单要保护好自己,还得努力地为肚子里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   临江市,朝阳孤儿院   战寒爵刚跨入孤儿院大门,便瞧见了被一群小孩儿簇拥在中央,笑容甜美灿烂的玄薇。   她的皮肤极为白皙,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日光灯一般的亮白光泽。   回眸的那一瞬,整方世界好似都在为之绚烂。   她的五官虽不及玄薇精致,但其弯弯的眉眼自带着一股子魔力,总能让人一眼沉沦。   “老爷,这女孩儿真真是像极了夫人!”白虎双瞳震动,怔怔地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压低了声道。   “确有几分相像。”   战寒爵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失落。   虽说,玄薇已经称得上是他所见过的最像时萦的人,可不知为何,他竟没法从玄薇的身上找到些许时萦的影子。   玄薇怯怯地看了一眼战寒爵,许是因他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先生,你们可是来领养孩子的?”   白虎看出了玄薇此刻的慌张,忙陪着笑脸,柔声解释道:   “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找寻我家老爷在华国的遗珠。因玄薇小姐和我家夫人的相貌有些相似,冒昧到访,只为核实真相。”   “你们...你们是专程前来找我的?”   玄薇双手紧捂着胸口,作惊慌状,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困惑不解地看向白虎。   “正是。”   白虎点了点头,谦和有礼地道:   “玄薇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   玄薇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将战寒爵和白虎二人往里屋引去。   这期间,战寒爵未置一词,对于玄薇的态度也显得极其的冷漠。   直至她将茶水递上,才沉沉开了口: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这家孤儿院?”   “是的。我自小就是孤儿,多亏孤儿院的收留,使得我不至于挨饿受冻。”   “你可曾见过照片上这个人?”战寒爵朝着白虎递去了一记眼神,白虎便麻溜地翻出了手机里凌云龙的照片,让玄薇辨认一二。   玄薇看到凌云龙的照片时,显得有些紧张,双手都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稍作停顿之后,她才怯生生地答道:   “见过。这位凌先生是个大善人,每年都会给孤儿院捐赠大量的物资。不过,他看起来有些奇怪。来访时,总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我有些害怕,每每他来访之际,总会刻意躲着他。”   “嗯。”   战寒爵沉声应着,旋即看向了身侧的白虎:“带上她,去一趟华中科技医院。”   “做,做什么?”   玄薇显得十分警惕,磕磕巴巴地问。   白虎见战寒爵并未答话,而是兀自走出了门外,只得耐着性子同玄薇解释道:   “玄薇小姐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您一同去医院做一次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玄薇又惊又喜,倏地站起了身,急切地追问道:   “你是说,我有可能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   “是这意思。”   白虎点了点头,眼底里却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仔细地回忆着战寒爵同玄薇的交谈,始终记不得战寒爵是什么时候对玄薇做的自我介绍。   如若战寒爵未曾做过自我介绍,玄薇又是从何得知他的姓氏?   虽说战寒爵时常出现在国际财经频道,但问题是,像玄薇这样的花季少女,真会收看枯燥乏味的财经新闻?   玄薇的反应极快,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忙找补道:   “前几日我还在微博上看到有关战先生的热搜,没想到今儿个战先生居然会来孤儿院认亲。我曾一度以为,频上热搜的那位凌小姐,才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呢。”   提及凌墨,战寒爵的眼眸里骤然现出一抹柔光。   说来也是奇怪。   那丫头性子又冷又叛逆,不会撒娇嘴也不甜,但就是十分讨人喜欢。   而玄薇和时萦长得这么相像,温柔娇弱,楚楚可怜,按理说应当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才是。   可事实上,他对玄薇连一丁点儿的感觉都没有...   做完了亲子鉴定之后,战寒爵甚至没等到鉴定的结果,就行色匆匆地赶回了桃李街三号。   大半天没见着凌墨,心底里总有些不踏实。   直到亲眼得见凌墨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手机游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凌墨淡淡地扫了战寒爵一眼,旋即又收回了视线,目无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   “在玩什么游戏?”   战寒爵径自坐在了她边上,为了能同她搭上话,亦顺手掏出了手机,柔声道:“可否替我下载一下同款游戏?”   凌墨此刻已经在游戏里杀红了眼,完全腾不开手替战寒爵下载游戏,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没空。”   “那...等你有空了再说。”   战寒爵也不气恼,将手机揣入裤兜之后,眼角斜光得见秦北冥正兀自一人在厨房间做着饭,有些好奇地问:   “田妈不在?”   “我让田妈帮忙照顾晚晚的起居去了。她怀了身孕,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入职时,集团人事部曾将她的身家底细调查了一番。霍家那小子不地道,害惨了一个好姑娘。”   战寒爵对宋星晚的印象并不算深刻,只不过因为凌墨的缘故,才会特别关照一二。   考虑到宋星晚现在的难处,战寒爵主动开了口:   “宋丫头若是不想要让霍家小子得知这件事,我可以把她调回M洲总部。她现在已经是DC的员工,产假期间亦会得到应有的保障。”   “多谢。”   凌墨没想到战寒爵会主动提及这件事儿,多少有些动容。   “你这丫头,跟我客气什么?”   战寒爵哑然失笑,看到凌墨礼貌且生疏地向他道谢,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凌墨完全没有同他说话的兴致,战寒爵为了不打扰到她,只好起身,往厨房间走去。   “混小子,胳膊伤得那么严重还敢乱动?你是打算今天半夜,再让丫头替你包扎一回?”   战寒爵随手撸起了袖子,正准备接过秦北冥手中的锅铲,手机铃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后,听筒处便传来了一道沉稳的男声:   “战先生,您的亲子鉴定结果已出。玄薇小姐和您确有血缘关系。”   战寒爵皱了皱眉,连声追问:   “你确定没出错?”   “我们已经再三核验过,绝对不会出错的。”   “好,我知道了。”   战寒爵缓缓地挂断了电话,紧拧着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开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科学技术比他的直觉来得更加权威,但他还是无法忽略自身尤为强烈的直觉。   一旁的秦北冥稍有愣神,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鉴定结果会不会被人掉了包?”   “华中科技医院不比仁禾医院,管理制度极为严苛,绝不可能发生掉包鉴定结果这样的事。”   战寒爵有些头疼,并未急着去找玄薇。   此刻的他,亦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消化这个令他有些意外的结果。   他对时萦的爱意是实打实的存在,他也相信爱屋及乌这样的说法。   只是,有时候人心并不受大脑操控。   直到现在,他还是偏执地认为凌墨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战寒爵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总感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然而,他尚未来得及细想,白虎又着急忙慌地给他打来了一通电话:   “老爷,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玄薇小姐已经被各家媒体堵在了医院门口。她应当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直接被吓哭了。”   “我去看看。”   战寒爵脸色森寒,尚未挂断电话,就匆匆地出了大门。   “没事吧?”秦北冥见状,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沙发上怔然失神的凌墨。   “没事。”   凌墨摇了摇头,略显困惑地道:   “这事儿有些反常。按理说,凌云龙都已经畏罪自尽了,背后的推力应当就此消失才是。为什么还会有人在亲子鉴定的结果上做手脚?”   “玄薇的背后,除却一个凌云龙,还有其他推力。早前,网络上盛传你和战寒爵的绯闻之际,我就让人查过究竟是谁在妄自散播谣言。”   “那人...是欧阳斌?”   “确实是他。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并未深究过他这么做的原因,只当他和战寒爵之间有什么宿怨。”秦北冥如是说道。   “可即便是欧阳斌,他又是怎么掉包的鉴定结果?”凌墨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兀自分析道:   “临江市能够做亲子鉴定的机构少说也有二十多家,想买通二十多家医院绝非易事。   不过,如果他们的亲子鉴定是在华中科技医院做的,这事儿就好说了。DC集团和华中科技医院本就是合作关系,DC集团的员工去华中科技医院看病,优惠力度极大。而战寒爵作为DC集团的CEO,在选择亲子鉴定的医院时,肯定会选择自己信得过的医院。   故而,欧阳斌若想要从鉴定结果上做手脚,只需要买通华中科技一家医院即可。”   秦北冥微微颔首,审慎言之:   “战寒爵确实是在华中科技医院做的亲子鉴定,我已经派人去华中科技医院一探究竟了。相信两日内,就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我倒要看看,欧阳斌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凌墨眸光乍冷,就连声色也透着一股子令人无法忽视的寒意。   她原以为欧阳斌频频对她出手,纯粹是因为苏毓在他枕边吹了耳旁风。   现在看来,即便没有苏毓的存在,他也一样会向她,亦或是向战寒爵下手...   而战寒爵赶到华中科技医院之后,出于保险起见,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这一回,他显得更为谨慎,索性让白虎全程盯着。   焦灼等待了两个小时之后,亲子鉴定的结果终于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下尘埃落定。   结果显示,战寒爵和玄薇确有血缘关系。   各家媒体得到第一手消息之后,纷纷将事先撰写好的稿件以头版头条的形势发出。   一夜之间,玄薇便从孤儿院的弃女摇身一变,成了有M洲雄狮之称的万亿总裁的亲生女儿。 206 玄薇黑化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来看哦)   秦北冥冷冷地看着电视新闻上面对着各家媒体镜头显得诚惶诚恐的玄薇,随手拿起了遥控器,“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视。   而被玄薇冒名顶替了身份的凌墨倒是十分的淡定,只顾着埋头奋笔疾书。   “在赶作业?”   秦北冥侧着头,定定地望着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认真地对待学校布置的作业。   “我的作业季衍已经帮我写好了。”   “这么点儿小事以后也可以不必劳烦他,我帮你写就好了。”   凌墨歪着脑袋,笑意炎炎地看着他,“这么点儿小事用得着吃醋?”   “你竟还看得出我在吃醋?”   秦北冥是真没想到凌墨还能察觉到他在吃醋。   毕竟,她一直都是以比钢铁直男还要直的钢铁直女的形象示人。   “这还需要看?寻常人又岂会没事找事,这么反常地给自己揽作业?”凌墨随口应着,手中的笔依旧转得飞快。   “说的也是。”   秦北冥扬唇浅笑,才发觉自己自喜欢上她之后,情绪便愈发的外放。   淡淡地扫了眼摆在她桌前的课案,他深邃的眼眸中骤然闪出一抹困惑:   “你在分析其他人的试卷?”   “嗯。我翻了下班级同学的期中考试试卷,将每个人在学习上的问题和弱项都列出来了,好方便他们针对性地去复习。”凌墨并未停笔,一本认真地说道。   “不愧是我的小凌老师。”   秦北冥低叹了一声,低醇且极具磁性的嗓音却突然蒙上了浅浅的酸意:   “小凌老师,什么时候你得空了,也来教教我?”   “……”   凌墨冷不丁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眸望向夜灯下帅得人神共愤的秦北冥,轻问:   “教你什么?”   秦北冥并未回话,他倏地将双手撑在桌面,遽然前倾着身体,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凌墨被他突然的举措搞得有点懵神,怔怔地睁着眼,目无斜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北冥,脑海中的想法亦于须臾间转得飞快。   他口中的“教”,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这是要她手把手教他怎么亲吻?   可...他不是挺会么...   又或许,他还想做点别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墨脸颊一红,瞬间局促不安了起来。   见秦北冥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她突然摁住了他搁在她腰间的手,猛地将他推至了一旁,急声道:   “三爷...冲动是魔鬼,闹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而且,我也不会啊,我怎么教你?”   “人命???”   秦北冥一头雾水。   他虽然馋她已久,但还不至于兽性大发到向这么小的她下手。   不过,见她这般娇憨可爱,又忍不住逗她一番:   “你确定不会?我怎么记得你手机里存了许许多多的情爱小视频?”   “都跟你说了,那视频只是浏览器自带的非法广告。”   凌墨默默汗颜,想她一世英名,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给秦北冥给毁了。   跟他说了多少遍了都,那视频不过是个意外,他就是不信。   “别害羞了,我都知道的。”秦北冥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凌墨,骤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她揉入怀里的冲动。   “你知道什么?”   “你确实不太会。但凡会一点,也不会在我吻你的时候一直睁着眼。”   “睁眼闭眼有区别?”   “闭眼时,身心会更加愉悦,更容易沉醉其中。”秦北冥轻声答道。   凌墨后知后觉,细细地回忆了一番,才发现影视作品中恋人在亲吻的时候无一不是闭着眼的。   不过,她的反应极快,转眼就抓到了重点:   “你既然这么会,还让我教你什么?教你一边闭气,一边瞪眼,看谁坚持得更久?”   闻言,秦北冥哑然失笑,沉声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   “……”   凌墨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他调戏了,心里骤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挫败感。   想着调戏回来,可不怎的,室内的灯光好似带着醺然的酒气,往秦北冥身上随意的一洒,就能看得她脸红心跳。   一番挣扎过后,凌墨发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搁下了桌前的一大摞卷子,撒腿往楼梯口跑去:   “我回房睡了。”   “好。”   秦北冥并未拦着,只柔声应了一句。   见她上楼前,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往大门口的方向斜去,秦北冥便知,这丫头实际上是在等战寒爵的归来。   今夜,他之所以一反常态,总时不时地逗她玩,无非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只可惜,效果甚微。   凌墨已经将战寒爵装在了心里,即便是在得知了战寒爵错认女儿的前提下,他的突然离去也极有可能会伤到她。   不过,若是让她彻底伤透了心,便再无回头路可走。   这不她噔噔噔跑上楼不过十秒,又气呼呼地趿拉着拖鞋下了楼,“啪嗒”一声反锁了大门后,这才慵懒地打着哈欠,缓步上了楼。   秦北冥原打算在客厅里等上一会儿,好给战寒爵留个门,毕竟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得以讨好岳丈的大好时机。   谁料,不过是五六分钟的功夫,换上了一身睡衣的凌墨复又猫着腰,斜靠在二楼楼梯口的栏杆上嘱咐着秦北冥:   “别动门锁。”   “真不放他进?”   “又不是酒店,哪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凌墨索性坐在了二楼楼梯口处,闷声说道。   秦北冥敏锐地察觉到了凌墨的小情绪,也顾不上讨好战寒爵,关了客厅的灯之后,便径自上了楼。   瞅着她小猫儿一眼坐在楼梯口处,他也跟着坐到了身侧,信誓旦旦地道:   “墨墨,我和战寒爵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有家不知道回,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根本舍不得走出家门一步。”   “……”   凌墨抽了抽嘴角,心下暗忖着秦北冥一口一个“家”还挺熟稔,这才住进来多久,就真把这儿当家了。   秦北冥见她默默地绞着衣角,也不说话,只静静地陪在她身侧。   知她仍在等着战寒爵,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等得到人还好,若是等不到人,她该有多难过?   又坐了大半个小时,还不见战寒爵回来,秦北冥忍不住开口道:   “回房睡吧。地气重,坐久了难免寒邪入体。”   “好。”   凌墨点了点头,却突然一头栽入秦北冥怀中,闷声道:   “三爷,我有一点点难过。”   “他只是被人蒙骗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弄清楚来龙去脉。”   秦北冥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见她情绪这么低落,光是看着就觉心疼不已。   他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垂眸的那一瞬,才发现她已经贴在他胸膛上睡着了。   “墨墨?”   秦北冥意识到她彻底睡熟了过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复又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卧室。   ……   第二天,天蒙蒙亮。   凌墨揉着惺忪的睡眼,刚从床上撑起,就隐约听到了大门外窸窸窣窣的叩门声。   尽管有些不情愿去开门,但还是趿拉着拖鞋,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打开大门的那一瞬,就见战寒爵手里拎着热乎乎的早餐在寒风中瑟瑟发颤。   “战先生...”   “刚起床?我给你们带了早餐,秦家那小子还没起?”   “嗯。”   凌墨点了点头,看着战寒爵冻得发紫的唇,随口道:   “今天有这么冷吗?”   “气温是比较低。一会儿去上课的话,记得多穿几件。”   战寒爵身后的白虎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气温其实和昨日相差无几。老爷之所以这么畏冷,想来是在门外站了一整夜,受了寒气。”   “一整夜...”   凌墨显得十分内疚,满脸抱歉地道:   “是我不好,昨夜早早地锁了门。”   “我没觉得哪里不好,下回一定记着早点回。依我看,这门禁制度挺合理。”战寒爵答得倒是爽快,全然忘却了昨夜的风是多么的刺骨。   见状,陪同战寒爵在门口站了一夜的白虎默默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句造化弄人。   他暗暗腹诽着,如若半途上没有杀出玄薇这号人物,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上都十分相仿的战寒爵和凌墨二人即便不是亲生父女,也当胜于亲生父女。   “外面风大,先进来吧。”   凌墨接过了战寒爵递来的早餐,微微侧过身体,给战寒爵和白虎二人让出了条道。   战寒爵轻轻颔了颔首,倏然又正了面色,尤为慎重地道:   “丫头,不瞒你说,我现在确实十分的迷茫。亲子鉴定的结果摆在眼前,我也已经让人反复去核验,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出奇的一致。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与你更为投缘。”   “其实...”   凌墨瞅着战寒爵异常纠结的模样,原打算把实情告知他。   意外瞥见不远处在别墅外鬼鬼祟祟的跟拍者,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得暂且抿紧了薄唇。   战寒爵沉沉地叹了口气,收拾了颇有些沉重的心情之后,遂又向她露出和蔼的笑容:   “你爱了阿萦这么多年,为了给她报仇雪恨,做了这么多的努力,阿萦若是有知,也一定会将你当成我们的亲生女儿对待。墨墨,谢谢你这么爱她。”   凌墨没想到战寒爵会这样说,昨晚积累下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不过,由于担忧战寒爵身上被有心之人装了窃听器,凌墨并未将真相尽数道出,只压低了声审慎言之:   “战先生,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须得小心一些。”   “好。”   战寒爵点了点头,复又问道:   “明天可有空随我回一趟战家老宅?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收你为义女。”   “学业繁忙,去不了。”   凌墨摇了摇头,忙拒绝了他的提议。   网上本就盛传着她和战寒爵的绯闻,这会子若再传出战寒爵收她为义女的消息,网络上的职业黑子还指不定怎么抹黑他们呢。   “那...我今晚还可以在这里留宿与否?”   战寒爵小心翼翼地问,他确实也考虑到了外界的风评。   只不过,他又有些不放心由着凌墨和秦北冥日日夜夜这样独处下去。   “我平时没有锁门的习惯。”   凌墨如是说着,旋即又将一串备用钥匙递给了战寒爵。   秦北冥刚下楼便得见这一幕,醋意瞬间翻涌:   “我的呢?”   “我给你找找。”   凌墨深知秦北冥的醋劲儿有多大,这会子亦是毫不含糊,说话间又蹬蹬蹬上了楼,给他翻找着备用钥匙。   战寒爵宝贝地收好了凌墨递给他的备用钥匙,瞧着脸色不善的秦北冥,只觉一头雾水,随口问道:   “你这小子,跟我这把老骨头争什么争?”   秦北冥见凌墨上了楼,这才坐到了战寒爵对面,双腿自然而然地交叠在一块儿,摆出了平素里同人谈判时的姿态:   “你让她坐在楼梯口空等一夜,我凭何要跟你客气?但凡是伤害到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一直在等我?”   战寒爵神情微怔,略显迟疑地问。   昨晚九点前后,应付完媒体娱记之后,他本打算先行回来。   无奈玄薇一直缠着他娓娓诉说着多年来的不幸,他就算归心似箭,也只能耐着性子开解着玄薇。   毕竟铁证在前,亲子鉴定的结果基本不可能出现偏差。故而,他就是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没什么感情,因顾念着和时萦的情分,也会拼尽全力地去疼她宠她。   可当他得知凌墨昨晚一直在等他的时候,却显得极其的内疚。   “玄薇的底细你且仔细查查,可别错把鱼目当珍珠。至于墨墨,她血液里自带药气,自幼百毒不侵,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诸如亲子鉴定这一类的项目,根本验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北冥本不打算将话挑明了讲,毕竟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   只不过,他实在不希望看到凌墨受到一丁点伤害。   哪怕是走漏了风声使得事情变得更为棘手,只要凌墨不再受到伤害,也是值得的。   “竟有此事?!”   战寒爵之前从未料想过凌墨的血液会与常人不同,骤然忆起时萦当年也极擅用药,这才明白了过来。   他面色略显凝重,焦灼地询问着秦北冥:   “这事儿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207 圣手天医暴毙 秦北冥眸光沉沉地打量着坐在他正对面的战寒爵,沉默半晌后,倏然前倾着身体,郑重其事地道:   “之前没说,主要是不愿打草惊蛇。如若你仍在怀疑墨墨的身份,还请你离她远一些。没了你,我照样能够照顾好她。”   “小子,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   战寒爵抽了抽嘴角,总感觉一夜之间秦北冥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昨儿个还觉着他嘴甜,今儿个居然就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秦北冥挑了挑眉,面对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的战寒爵,气势上倒是一分未输:   “你怎么对她,我就怎么对你,有毛病?”   战寒爵正欲开口,无意间隐约瞥见腕表上一闪而过的红光,瞬间改了口,怒气腾腾地道:   “混小子,你当我这四十多年白活了?还需要你教我做事?”   秦北冥亦在同一时刻注意到了战寒爵腕表上的异常红光,旋即便意识到他的腕表里可能被安装了录音设备。   只是,他有些不解的是,号称“M洲雄狮”的战寒爵真就这么点儿能耐?   居然连腕表里都被旁人安装了录音设备。   不过仅转眼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来,战寒爵此刻也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藏在暗处永远比毫无防备地暴露于人前更安全。   为了配合战寒爵,秦北冥直接摔了身后的椅座,声色骤冷似寒霜:   “战寒爵,要是再有下次,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要再见到她。”   “三爷...”   凌墨见秦北冥做出了一副欲同人干架的架势,忙阔步上前,将挂着同心结的钥匙串递了过去,“我快迟到了,方便送我去学校?”   “丫头,我送你吧?”   战寒爵满脑子都是凌墨坐在楼梯口等她的场景,内疚得无以复加。   “这么点小事,何须劳烦你?”   秦北冥刻意地在战寒爵眼前展示着钥匙扣上的同心结,丝毫不给战寒爵任何表现的机会。   这会子,陪战寒爵演戏是真,但他心中的怒火也未曾掺假。   “还不快走?再磨蹭,我就要迟到了。”   凌墨见秦北冥好似跟战寒爵杠上了一般,直接上手,拽着他并未受伤的另一只胳膊,使劲儿地将他往屋外拉去。   走出好长一段距离之后,凌墨这才撒了手,低声喃喃道:   “他昨晚在寒风中站了一夜,想来也挺不容易的。三爷,你以后能不能别凶他?”   “他腕表里有录音设备。”   秦北冥如是说着,却又不可避免地泛起了醋意。   “所以...你们刚刚是在演戏?”   凌墨满头黑线,早知道他们是在逢场作戏,她就不该管。   这下倒好,这货又该吃醋了。   她瞅着秦北冥瞬间耷拉下来的脸,试探性地问:   “又醋了?”   “没有。父女连心,我理解。”   秦北冥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口是心非地答。   战寒爵淡淡地看向秦北冥和凌墨二人的背影,面上骤然现出一抹笑意:   “这么看起来,还挺配。”   “老爷,您终于想开了?”   白虎满脸疑惑的问。   原以为战寒爵被秦北冥怒怼一顿之后,对秦北冥的印象定会一落千丈。   没想到,吵上一架之后,他们的感情居然快速升温了?!   战寒爵但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眸光,若有所思地盯着胳膊上的名贵腕表。   ……   临江市,朝阳孤儿院   玄薇起了个大早,为院里的孩童们准备好早餐之后,便回了房,一边哼着歌儿一边井井有条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跻身名媛圈,她恬淡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啧...麻雀变凤凰,真是可喜可贺。”   在门口处驻足了好一段时间的欧阳斌将玄薇喜不自禁的神情尽收眼底,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欧阳先生,您怎么来了?”   玄薇得见不日前由凌云龙引荐给她的欧阳斌,眉心一跳,脸色倏然凝重了起来。   欧阳斌径自走入了玄薇的卧室之中,随手将头顶上的帽子往她怀中一扔,戏谑言之:   “怎么,不欢迎我?你这小丫头片子,怪没良心的。也不仔细想想,要不是我,你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就成了战寒爵的宝贝闺女?”   “欧阳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亲子鉴定可造不了假,你休想蒙我。”   昨夜之前,玄薇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凌云龙和欧阳斌手中一枚用以对付战寒爵的棋子。   可接连做了数次亲子鉴定之后,就连她也开始对自己的新身份深信不疑。   “呵...过河拆桥?”   欧阳斌显然料想到了玄薇的反应,直接从大衣里掏出了一叠照片,不疾不徐地给她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玄薇蹙了蹙眉,只想着同欧阳斌撇清关系。   现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就是战家真千金,她实在没必要再同欧阳斌这样深不可测的人扯上关系。   欧阳斌一眼就猜透了玄薇的心思,仍自顾自地斟了杯茶。   浅浅抿了一口,他才在玄薇略显焦灼的眸光中,缓声道来:   “这些全是凌墨和战寒爵的同框照。实话告诉你,她才是战寒爵的亲闺女。至于你,不过是个廉价的赝品,懂了吗?”   “不...这不可能!亲子鉴定的结果绝对不会有假。”   玄薇摇了摇头,显然不愿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   欧阳斌却丝毫不顾及她的情绪,一字一顿冷声说道: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亲子鉴定的结果确确实实是假的,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究竟是怎么造的假。”   “欧阳先生,你这不明摆着忽悠我吗?既然鉴定结果是假的,你为何又说不出究竟是怎么造的假?”   “蠢货。我不过是担忧战寒爵对你用了测谎仪等审讯工具,怕你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欧阳斌不耐烦地道。   听欧阳斌这么一说,玄薇瞬间信了大半,十分识相地噤了声。   她略略垂下眼眸,目无斜视地盯着照片里和战寒爵极为相像的凌墨,心里极不舒服,闷声问道:   “照片里的这位凌小姐,已经和我爸相认了?”   “暂时还未相认,但要是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他们父女相认也是迟早的事。不瞒你说,昨夜战寒爵之所以撇下你匆匆走开,正是为了赶回去哄她。不过,凌墨并未给他开门,而是晾着他在寒风中里站了一整夜。”   “他莫不是没地方去?”   玄薇皱了皱眉,怎么也没想到战寒爵居然会被凌墨关在门外,还关了整整一夜。   要知道,战寒爵那可是独当一方的商业霸主。   按理说,凌墨应当拼尽全力讨好他才是,怎么会做出这样不合逻辑的荒唐事儿?   欧阳斌摇了摇头,轻嗤出声: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他可不是没有其他的去处,他不过是想要哄她开心。虽说,他并未当着媒体的面亲口承认过与凌墨的父女关系,但血脉这东西,是刻入骨子里的,即便亲子鉴定的结果摆在他面前,他的心还是不可控地往她那边靠。”   听得欧阳斌这番解释,玄薇大好的心情瞬间跌至了谷底。   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忿忿地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打一开始,她并不情愿沦为凌云龙和欧阳斌二人制衡战寒爵的棋子。   可他们俩人一直以战家真千金的高贵身份诱惑着她,致使她心中的贪念疯狂地滋长,野蛮地生长,直到发展至现如今无法控制的地步。   欧阳斌正想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孩童稚嫩的声音:   “云阙哥哥,我知道你在门后,你快出来!”   闻声,欧阳斌和玄薇二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玄薇阔步走向了门口处探头探脑扎着小辫的女孩儿,半蹲下身,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问道:   “小雪,你刚刚在说什么?”   “玄薇姐姐,你有看到云阙哥哥吗?他和我们在玩躲猫猫,我明明看到他往你这边跑,却怎么也找不着他。”被唤作小雪的女孩儿一五一十地答。   “云阙是谁?”   欧阳斌眸中骤然闪过一抹杀意,冷声问道。   小雪似是被欧阳斌骇人的眼神所慑,吓得接连后退了数步,磕磕巴巴道:   “我...我不知道。”   与此同时,正捂着口鼻躲进了隔壁房间里的傅云阙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他本该适时走开。   可事关凌墨,他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便躲在了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   谁料,小雪这熊孩子竟一下子就将他供了出来。   眼下,若是让欧阳斌和玄薇得知,他将他们方才的谈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他的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玄薇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缓缓地站起了身,冷了面色,同战寒爵耳语道:   “小雪说的是仁禾医院的心脑血管专家傅云阙医生。”   “就是那位曾和凌墨一道上过微博热搜的医生?”   欧阳斌的脸色显得更为难看。   本打算亲自去往隔壁看看傅云阙是不是有意藏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孤儿院门口倏然又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男声:   “小雪,快来这儿!云阙哥哥的二哈在拆保安亭呢,云阙哥哥一定就藏在保安亭里。”   “嗯!”   小雪点了点头,心底里的惧意转眼便烟消云散,屁颠屁颠地朝着保安亭的方向跑去。   见状,玄薇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道:   “好在是虚惊一场。小雪这孩子迷糊惯了,想来定是她看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见欧阳斌久未开口,遂又大着胆子询问道:   “欧阳先生,我现在该怎么做?还望您指点一二。”   “战寒爵仍在怀疑你的身份,为今之计,唯有先让他彻底打消疑虑。”欧阳斌话音未落,便暗戳戳地放出了一段战寒爵同秦北冥对话的录音。   听闻录音的内容,玄薇更是对欧阳斌所言深信不疑,为了保住自己战家真千金的身份,她显得十分焦灼,连声乞求着欧阳斌:   “欧阳先生,求您帮帮我!现如今,除您之外,怕是再没有人能够帮得了我。您放心,您要是愿意帮我一把,从今往后,我必为您鞍前马后。就算是您要我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欧阳斌对玄薇的态度还算满意,轻抿了一口茶水,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看在你求人的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姑且帮你一回。事成之后,可别忘了你对我的允诺。不然,我既有法子助你登上高位,也绝对能将你从高处狠狠拽下,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欧阳先生放心,我这就对天发誓,往后必对您耳提面命,言听计从。”   玄薇没读过几年的书,却酷爱将自己包装成唯一女青年。   正如现下,她根本不知道“耳提面命”这个成语是何意思,也不晓得这个成语并不适合用在这个语境之中,只单单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深度,才用了一个自己不怎么熟悉的成语。   “前言不搭后语。”   欧阳斌略显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不过他也懒得纠正玄薇在用词上的谬误,只沉了面色压低了声,道:   “想要打消战寒爵的疑虑,眼下只能从故去的时萦身上下手。十七年前,时萦是华国最为出名的中医,人称‘圣手天医’。而三年前,亦有一位神秘的医者因高超的医术,被华国民众误认成了‘圣手天医’。这位神秘的医者从未在人前露过脸,我寻思着,若是秘密杀了他,再让你顶上他的旗号,到时候战寒爵绝对能够彻底打消疑虑。”   “杀人?”   玄薇惊恐地摇了摇头,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显得十分抵触:   “欧阳先生,犯法的事儿咱还是别碰了吧?一不小心露了馅儿,咱可是要偿命的。”   “这么点儿小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又不是要你去杀人,圣手天医那边,我会安排妥当。”欧阳斌混浊的眼眸微微眯起,老神在在地道。 208 垃圾堆里捡人 (双十一我先去剁手了,一会再来写,宝贝们明早刷新后看哦) 半个小时之前,欧阳斌曾借李元懿的名义,在暗网上发布了有关请求圣手天医亲自出马为李元懿量身定制美容方案的悬赏消息。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成想,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圣手天医就爽快地接了单,并约好了今夜八点登门会面。 有那么一瞬间,欧阳斌总感觉这事儿顺利得有些蹊跷。 不过,鉴于对自身实力的盲目自信,仅片刻功夫,他就彻底放松了戒备。 对于诱杀圣手天医并适时取而代之一事,玄薇并不像欧阳斌这样乐观。 她蹙着眉,忧心忡忡地问: “欧阳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欧阳斌实属打心眼里瞧不起诸如玄薇这类既贪心又怯懦之辈,面上骤然现出了鄙夷之色。 停顿片刻之后,他特特正了面色,沉声道来: “你以为战寒爵是那么好忽悠的?想要成为战家真千金,就必须狠下心肠将所有的绊住你脚步的人统统赶尽杀绝。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劝你还是趁早敛起满腹的野心,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孤儿院护工吧。” “我...” 玄薇愁绪涌上心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实在是不甘心中途而废。 可她又没办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人命关天,她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枉顾他人性命? 欧阳斌看出了她此刻的犹豫,遂又将秦北冥和凌墨的同框照甩到了她的面前: “你可知照片里的这个男人是何身份?” “不知。” 玄薇摇了摇头,怔怔然盯着照片中一脸冷峻却帅绝人寰的秦北冥,不知不觉间就看痴了眼。 欧阳斌捕捉到了玄薇片刻的失神,乘胜追击: “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就是京都秦氏集团的ceo秦北冥。不日前,他刚向凌墨公开示爱求婚,不出意外的话,相信过不了多久凌墨就将成为京圈太子爷的千亿新娘。” 玄薇目露艳羡,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为了掩饰此刻的欲望,她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秦北冥的照片上移开,转而略显困惑地看向了欧阳斌: “欧阳先生,您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欧阳斌完完全全地拿捏到了玄薇的心理,近一步诱哄着她: “其实吧,你和凌墨的差距并不算大。如果你要是也有显赫的身世,你也可以得到这样帅气多金的男人。据传,秦北冥之所以对凌墨穷追不舍,就是听信了凌墨系战寒爵私生女的传闻。” “那...我该怎么做?” 玄薇仅思虑了片刻,便暗下决心,誓要拼尽全力稳住她战家千金的身份。 即便伤及到了无辜之辈,也在所不惜。 幼年时四处漂泊的悲惨经历使得她变得极度的理性。 对她而言,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用利弊来权衡。 正如现下,她就算是心里尚还残留着一丝负罪感,但依旧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用圣手天医的死,换得往后余生的荣华富贵。 欧阳斌见玄薇松了口,心情倏然愉悦了不少,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涔涔地道: “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千金大小姐即可。” 玄薇显然不太满意这样的答案,她自幼年时期,就晓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故而,她愈发觉得欧阳斌的示好透着一分诡异。 斟酌再三,终是大着胆子开了口: “欧阳先生,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欧阳先生是否打算利用我对付我爸?” “你很聪明,不过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欧阳斌眸色渐深,并未向她透露自己的全盘计划,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不该你问的事,以后尽量少问。等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晓得了。” 玄薇咬了咬唇,突然开始心神不宁了起来。 此时的她尚还不知何为万劫不复,却已经一步步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逼近。 贪念一起,即入魔障。 …… 是夜,桃李街三号。 凌墨两杯自制迷魂药撂倒秦北冥和战寒爵之后,便换上了一身黑衣斗篷男装,戴上仿人皮面具,乔装打扮成老年男子的模样,踏着夜色,直奔欧阳斌在临江市区内暂居的滨江别墅。 叩叩叩—— 刚叩响门扉,嘴里叼着雪茄的欧阳斌便尤为殷切地开了门,笑意炎炎地将她迎入了内室之中。 凌墨微微颔首,眼角斜光虽已瞥见客厅中藏于窗帘后的打手,依旧淡定如斯,气定神闲地紧跟在了欧阳斌的身后。 “天医一个人来?” 欧阳斌让身侧的ak38给凌墨斟了杯茶,作漫不经心状问道。 凌墨接过了茶杯,轻嗅其味,并未饮用,便将茶杯轻轻地搁在了桌面上。 开口时,她平素里清冷悦耳的声线已自动切换成了苍老沉稳的男声: “欧阳先生莫不是在试探我的水准?在茶水中添加了这么多剧毒的药物,真不怕一下子毒死我?” “我花了一千万美金,才请得天医亲自为内人定制美容方案。你也知道,现下冒名顶替之辈数不胜数,我可不得谨慎点儿?”欧阳斌见凌墨这么轻易地就分辨出了杯中掺杂着剧毒药物,已然对其圣手天医的身份深信不疑。 沉吟片刻之后,他又命人给凌墨换上了新的茶水,笑吟吟地道: “内人今日外出,暂未归家。还请天医耐心等待片刻。” “无妨。” 凌墨悄然打量着周遭环境,刻意做皱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上。 而坐在凌墨对面的欧阳斌显然没了耐心,稍稍侧过了头,低声询问着身侧的ak38: “查清楚了没有?天医可还有同伙?” “据ak39反馈,他已经将搜查范围扩至一公里,仍未搜寻到任何有关的蛛丝马迹。想来,天医艺高人胆大,应当是一个人前来的。” “如此,那就动手吧。” 欧阳斌浑浊的眼眸中骤然现出一抹杀意,轻轻地拍了拍手,会客厅中瞬间就涌出了数十位黑衣打手。 顷刻间,便有数把枪一齐抵在了凌墨的脑门上。 “欧阳先生,你这是何意?” 凌墨作惊恐状,睁大了眼眸,厉声质问着欧阳斌。 欧阳斌翘着二郎腿,倨傲地看着她,冷冷地道: “这还不简单?一千万美金,就当是给你的买命钱。” “你!你好毒。” 凌墨单手直指着欧阳斌的鼻尖,声音因出离的愤怒颤得尤为厉害。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欧阳斌皱了皱眉,扫了眼凌墨身后的黑衣打手,冷声下达了指令。 “是。” 黑衣打手们齐声应着,正打算扣下扳机,凌墨却先他们一步,“砰”的一声直愣愣倒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地向外喷涌着鲜血。 这种情况,明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黑衣打手们纷纷愣在了当地,就连欧阳斌,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凑到了横躺在地上的“圣手天医”身侧,细细地打量着她。 看了好半天,察觉到她似乎已经气绝身亡,遂又朝着ak38招了招手: “这是什么情况?你来查查。” ak38点了点头,遂半蹲下身,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凌墨那双作惊恐状瞪得溜圆的眼眸。 见她的瞳孔已开始扩散之后,又探了探她的颈动脉。 发觉她的颈动脉亦不再跳动之后,ak38这才沉沉地开了口: “老大,圣手天医已无生命体征。”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还没有动手?”欧阳斌作沉思状,冷冷地盯着死不瞑目的“圣手天医”。 他原打算掏出腰间的手枪,怼着她的脑门补上一枪。 转念一想,寻常人即便是装死,也都是闭着眼睛的,眼眸绝对没法长久地睁着。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便放弃了补枪的念头,只冷声询问着ak38: “圣手天医为何会突然暴毙?” “可能是惊恐过度引发的猝死。” ak38也只是略懂医理,哪里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硬着头皮装作一副十分专业的模样,信口胡诌。 而事先服用下了假死药的凌墨此刻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装着死尸。 她一边感念着她妈妈时萦给她留下的宝藏医书的神奇之处,一边又默默地竖着耳朵,将屋内的一切声响尽收耳底。 白日里,她得见暗网上欧阳斌发布的悬赏令之际,就已然想到了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 之所以还敢孤身前来,一是因为有足够的把握得以全身而退,再有就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欧阳斌引她出山是为何意。 听了ak38的解释,欧阳斌也不再深究,摆了摆手,便打算让人将圣手天医的尸首扔出去。 可正在这时,外出归来的李元懿却恰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苍老男人。 “欧...欧阳斌,你,你杀人了?” 她吓得双腿发软,好半天依旧没能回过神。 “冤枉。” 欧阳斌演技极为精湛,作无辜状摊了摊手,“圣手天医的死可不关我的事。他明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而亡的。” “暴毙?” 李元懿并不相信欧阳斌所言,稍稍缓过了心神之后,只冷冷地质问着欧阳斌: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想来,他的死必定和你有关。 再说,你明明告诉我,圣手天医今晚十点才会登门来访,这会子才八点半,他怎会出现在这里?欧阳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花重金请他来访,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苏毓那个小蹄子,对不对?”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了苏毓身上?” “听说,你白天去过一趟朝阳孤儿院,和战寒爵的那个假女儿见了一面。不出所料的话,你应当是想要让孤儿院里的那个女人冒名顶替圣手天医的身份,好让战寒爵彻底相信,凌墨和他并无血缘关系,对吧?事到如今,你还敢说处心积虑地规划着这一切,不是在替苏毓那个贱蹄子报仇雪恨?” 欧阳斌急于撇清同苏毓的关系,屏退了旁人之后,复又轻搂着李元懿的腰肢,柔声细语地哄着她: “元元,你这回还真是冤枉我了。我做着一切可不是为了苏毓那个疯婆娘,我不过是想要让孤儿院里的那个女人为我所用,让她在取得战寒爵的信任之后,再伺机向战寒爵下手。 等战寒爵亡故之后,我们便可趁机吞并他的商业版图。如此一来,我们的实力便可在短时间内猛涨,等到足以同秦氏集团一战之时,我们便可从o洲迁回华国。 人年岁越大,越想着回归故土,落叶归根,人之常情。” “草菅人命,还有理了?” 李元懿白了一眼巧舌如簧的欧阳斌,忧心忡忡地坐到了沙发上,喋喋不休地吐槽着他: “欧阳斌,你可知你这样的行为有多造孽?医者,往往是至善之人,怎可轻易打杀?你这么做,可有想过我们的宝贝女儿?你就不怕报应报在女儿身上?” “我不信什么报应,我只知成王败寇。元元,商场上的事,本就不是那么干净的。岳父当年是怎么挣得第一桶金的,你心里应当有数。成大事者,须得不拘小节。” “可...” 李元懿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法子大义灭亲,将欧阳斌这个始作俑者扭送至警局。 怀着怜悯的心扫了眼僵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圣手天医,李元懿沉沉地叹了口气,尤为无奈地道: “我明日就去庙里请大师为天医超度。欧阳斌,你不信现世报,但是我很信这些。往后,可别再这样滥杀无辜。” 欧阳斌根本没有听进去李元懿的话,他的坏源自于本性,是渗入骨子里的东西,又岂能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金盆洗手? 得见李元懿略带忧虑的眼神,他先是命人将“圣手天医”的尸首扔出去,复又耐着性子开解着她: “元元,我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过是想要信守当年的承诺,让你成为全世界最有钱最尊贵的女人。” 李元懿轻揉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尤为惆怅地呢喃轻语: “你总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殊不知,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 209 鸠占鹊巢 (还没写完,明早来哦) 欧阳斌装作没听见李元懿的低声呢喃,见她不再纠结一千万美金的赏金,暗暗松了口气。 而凌墨被AK38等人扔到就近的垃圾回收站后,尚未来得及从垃圾堆里爬起,整个人就落到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之中。 秦北冥轻嗅着她身上的酸臭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墨墨,醒醒?” “三...三爷...” 凌墨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顺手摘掉了眼睛里夸张的美瞳,得见秦北冥正一脸阴郁地看着她,忙挣开了他的怀抱,下意识地拉出了一小段距离。 “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垃圾回收站里?” 秦北冥焦心地看着眼前乔装成瘦弱男人模样的凌墨,尽管她的易容术极为的高超,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我梦游。” 凌墨破天荒地持续嘴瓢中,完全不敢告诉秦北冥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让他得知,她孤身一人去往了欧阳斌所住的滨江别墅,并上演了一出九死一生的诈死大戏,他一气之下,指不准会逮着她训上三天三夜。 “梦游还需要乔装打扮易容成这副模样?” 秦北冥声音骤然拔高了好几个度,语调亦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许是担忧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过分严肃的神色吓到她,话音一落,他便下意识地转过了身,阔步走在了前头。 “……” 凌墨抿了抿唇,并未答话,只垂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身后。 她记着秦北冥有洁癖,始终不敢靠得太近,就怕一不小心醺着了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 二人僵持了不过半分钟,秦北冥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转身之际,发觉本该跟在他身后的凌墨正如同小猫般蹲在路边的水龙头前用冰冷的凉水冲洗着身体,原本染着点点愠怒的眼眸中却只余下了心疼。 “天凉,回去再洗。” 秦北冥蹲下身,又一次将她抱在了怀中。 凌墨显得有些抗拒,连声道: “你离我远一些,我身上好脏。” “既然知道脏,何故躺在了垃圾堆中?要不是因着你手机里的定位系统,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秦北冥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水珠。 凌墨素来坦荡,但凡是她做过的事,绝不会藏着掖着。 只是今晚的情况相当的特殊,她有些担忧对秦北冥全盘托出之后,秦北冥会更加生气。 斟酌再三,她终是对自己孤身犯险一事绝口不提,只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 “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 “你指的是不会再向我下/药,还是不会再偷偷跑出来躲垃圾堆里打滚?” “我只是在茶水里添加了一点点助眠的成分,不算是下/药吧?” “你确定只添加了一点点?” 秦北冥挑了挑眉,心下腹诽着若不是他自身极强的耐药性,喝了她泡的茶水,怕是要一觉睡到明天中午了。 不过,见她仍旧不愿意吐露实情,他也不愿逼急了她,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了停在路边的车子里。 上车后,凌墨这才卯着劲儿,撕掉了脸上的仿真人皮面具。 紧接着,她又开始卸下了手上起皱的假皮。 秦北冥定定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仍觉不大放心,沉声问道: “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身上的味儿冲了一些。” 凌墨讪讪而笑,心里头已然将AK38等人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 他们明明可以敷衍行事,将她往回收站里一扔就得了。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将那些废弃的垃圾堆成了棺材状,使得深陷在“棺材”之中的她差点儿就被熏人的臭气原地送走。 “你确定没有受伤?” 秦北冥总感觉她身上还透着淡淡的血腥味,想着好好检查一番,又不好意思亲自上手。 “没有。” 凌墨摇了摇头,隐约间也嗅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再三确认过自己并未受伤之后,她便将视线转投到秦北冥身上,“你胳膊上的伤是不是开裂了?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 秦北冥蹙了蹙眉,下意识地翻看了下手机里的万年历,面色骤然沉了几分。 见他面色不善,凌墨误以为自己身上的垃圾酸腐味儿触发了他尤为严重的洁癖,满脸歉疚地道: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墨墨,你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凌墨随口问道。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极有可能是因为突然前来造访的亲戚的缘故... 如是一想,她冷不丁地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攥着身上宽大的斗篷,略显局促地补了一句: “这次不疼,我就给忘了。”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居然这么不知爱惜自己。 上一回生理期,乱喝冰水,直接痛到晕厥。 这一次,她居然还在特殊时期将自己弄得这样脏,万一不小心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秦北冥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想要教训她的冲动,尽可能和颜悦色地道: “先把身上的脏外套脱了,以免造成细菌感染。” “应该不至于吧。” “不至于?你知不知道垃圾堆有多脏?” 秦北冥见她磨磨蹭蹭不肯动手,索性将自己身上的衬衫和西装外套都给脱了,直接给她递了去,“先换上,我下车给你腾地儿。” “谢谢。” 凌墨总感觉在车上换衣服没什么安全感,不过这会子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硬着头皮换上。 等她换好衣服,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秦北冥直接看傻了眼。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竟是这样的效果。 极清纯的脸庞加之衬衫下若隐若现的柔美线条,于须臾间点燃了他身上的燥火。 “三爷,还不快些上车?” 凌墨瞅着光膀子立在冷风中的秦北冥,深怕他冻着,连声催促道。 “嗯。” 秦北冥上车后,很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凌墨见他沉默不语地开着车,只道是他尚未消气,特特摆正了态度,尤为诚恳地道: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 秦北冥正欲开口,眼角斜光扫到了她隐于衬衫下的双腿,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燥火,又一次迅速地点燃了他的全身。 而此刻的凌墨全然不知秦北冥正在费劲地隐忍着喷薄欲出的燥火,下意识地歪了歪头,专注地盯着神情肃穆的他。 见他一晚上都没有说上几句话,误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瞬间也没了耐心,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不是河豚转世,丁点儿大的事,值得气这么久?” “我没在生你的气。”秦北冥言简意赅地答。 凌墨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兀自说道: “若不是在生气,为何一直不理人?” “不讲理的小东西,你可知我都快被你折磨疯了?” 秦北冥刹停了车子,倏然偏过了头,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道: “不是我不想理你,而是你穿着我的衬衫,娇声软语地同我撒娇的样子太过撩人,我光是忍着心中的欲望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问题是,我没在撒娇。” 凌墨如是说着,声音却渐渐地弱了下去。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脸皮也不算薄,可不知怎的,秦北冥随便说上两句,她就觉双颊发烫,时不时就要闹个大红脸。 “嗯...” 秦北冥爱惨了她这副有别于往日的清冷的娇憨模样,唇角处不由自主地漾开了一抹粲然的笑意。 其实这事儿本该以秦北冥的让步告一段落。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停下车子的那一瞬,凌墨突然又蹦出了一句: “我真没在撒娇。” 秦北冥看着一脸认真的凌墨,着实被她的反差萌戳中内心,倏然俯下身,在她耳际沉沉低语: “你确实没在撒娇,你这分明是在纵火。” “我没纵...” 凌墨还想辩解,未尽的语音已然被他绵长的吻堵了回去。 此刻,车厢中依旧弥散着一股子垃圾回收站里沾染来的酸腐味儿。 只不过,情到深处时,秦北冥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他因素,就连自身极为严重的洁癖,都可以忽略不计。 地转了天旋。 车窗上的水雾好似一卷珠帘,似是想要遮挡住旖旎风光,却又不慎将无边风月悄悄泄露了出去... 定定地站在车窗外的战寒爵隐约得见窗内的光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 将手腕上的名贵腕表扔至远处的草坪中之后,他一掌直接拍在了车窗上,怒声咆哮道: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闻声,秦北冥神情微滞,眷眷不舍地松开了凌墨。 刚打开车门,战寒爵还想着好生教训一顿秦北冥,嗅到车厢内的酸腐味儿之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问道: “什么味儿?” “大概是垃圾的酸腐味儿。”凌墨探出了头,认真地解释道。 “垃圾??难不成,你们迷晕我之后,就是为了结伴捡垃圾?”战寒爵自是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只不过顾及到凌墨的面子,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风说下去。 “我们确实去过垃圾回收站。” 秦北冥一本认真地答,为了使得自己的言论更有说服力,遂又将今晚发生的种种向战寒爵详述了一遍。 起初,凌墨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当她发觉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似是打算联合起来逼问她今夜到底做了些什么之后,便麻溜地打开了车门,一溜烟闪身入了别墅大门。 “这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战寒爵头疼地看着凌墨腰间缠着的男士西装,心下更为焦灼。 瞅着车座内光着膀子的秦北冥,他终是也些不放心地问: “你们...你们没做什么吧?” 秦北冥原想如实相告,可又想试探战寒爵的态度,沉吟片刻之后,只模棱两可地答: “我会对她负责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战寒爵脸色阴沉,眼神中也透着一股子戾气。 秦北冥却全然无视了他此刻的怒火,继而说道: “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还没出世的外孙没了爸?” “她才多大?她不懂事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跟着她胡闹?等你为人父之时,发现自家还在读高中的闺女被男人骗得团团转,你会怎么做?” 闻言,秦北冥细细想了一下,他若是得了个宝贝闺女,势必也会如同战寒爵这样,对于她身边的异性,永远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稍稍理解了战寒爵的心态之后,秦北冥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在挨打的边缘线上大鹏展翅,转而开诚布公地道: “今晚,我也被她迷晕了。转醒之后,通过定位系统,在垃圾回收站里找到了乔装易容成老年男子的她。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沾满了垃圾的酸腐味,我就让她换上了我的衣服,仅此而已。” “真就仅此而已?你当我没看见?” “亲都不让亲了?” 秦北冥默然无语,他都克制成这样了,还不够? “……” 战寒爵心下暗忖着自己似乎太过苛刻了些,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可有问过她为何会乔装易容成老年男子?又为何会在垃圾回收站里现身?” “她不肯说。” “不肯说?我去问问。” 战寒爵对于凌墨今夜诡异的行为深感疑惑,总担忧她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 在客厅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待她洗浴完毕,这才焦灼地问道: “丫头,你且跟我说说,是不是遇上了难以应付的事?” “没有的事。” 凌墨眼瞅着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坚决不肯松口,愣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可以说说为何会在垃圾回收站里躺着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不放心你。” “好困,改日再说?” “丫头,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定会担心地彻夜难眠。”战寒爵眼眸中溢满了担忧。 见状,秦北冥亦沉声附和道: “墨墨,你可知你现在拖家带口的,凡事须得多加小心?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210 三爷 宝贝换个称呼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看哦)   凌墨听得一头雾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   只在心中暗暗腹诽着,她明明是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浪里白龙,什么时候拖家带口了?   难不成,眼前这两人,还需要她一个未成年拖着带着?   “丫头,你该不会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战寒爵英挺的剑眉紧拧在了一起,话里行间满是关切之意。   秦北冥双手抱臂,静静地观察着凌墨的神色,倏然问了一嘴:   “垃圾回收站离欧阳斌的住所极近,你该不会一个人跑他家里去了吧?”   “你们是复读机吗?都重复问了多少遍了,还问?”凌墨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急急地推开了挡道的秦北冥,小跑着进了卧室,一溜烟蹿上了床,“我睡了。”   话音一落,她索性两眼一闭,直接歪在枕头上装睡。   战寒爵见状,瞬时开启了噤声模式,替她关了灯后,又轻轻地掩上了门扉。   秦北冥记着上一次她在生理期期间因疼痛而陷入短时晕厥一事,此刻实在是放心不下。   约莫二十来分钟之后,他去而复返,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将新买回的热水袋悄悄地塞入了凌墨的被窝中。   知她还未睡下,遂特特在她耳边沉声叮嘱道:   “生理期还是得小心些,别再胡乱折腾自己。热水袋捂着肚子,应该可以缓解不适。”   “哪里学的?懂得还挺多。”   凌墨忍不住心中好奇,也不顾自己还在装睡状态,突然开了口。   秦北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可不得多学点儿?”   “……”   凌墨眨了眨眼,定定地望着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柔的秦北冥,面上虽未显,心里却藏着几分动容。。   “乖,快睡吧。”   秦北冥担忧惊动了耳力极好的战寒爵,替她掖好被角之后,就起身退出了卧房。   凌墨怀揣着毛茸茸的热水袋,在他掩上房门之后,轻轻地道了声晚安。   不知怎的,辗转反侧之间,她又回忆起了多年前那些她从不愿向旁人提及的事...   还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外婆家院外的梧桐树上如同往常一样时不时地就传出三两声聒噪的蝉鸣。   本该帮忙拖地的凌墨因着突然的腹痛,面色苍白地蜷曲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舅妈误以为她在装病偷懒,二话不说,抄起了鸡毛掸子就往她身上抽去。   “好吃懒做的赔钱货!摊上你这扫把星,老娘已经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过是让你拖个地,装什么死?真要死,也给我死外面去,别脏了老娘的床铺。”   舅妈抽了一阵子,显然有些累了,将鸡毛掸子扔至一旁,双手自然而然地叉在了腰间,“嗬嗬”地喘着粗气。   “舅妈,我肚子有点疼。”   凌墨咽下了满腹的委屈,本不指望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能够宽容待她。   只是,她疼得都快死掉了,完全没办法下床干活。   “妈,你看表妹裤子上的血迹,八成是来事儿了。”斜倚在门扉上的时弈剔着牙,虽还是个少年模样,身上的市侩气已经初见端倪。   “晦气的东西!还不起床给老娘把床单洗了?”舅妈嘴里碎碎念个不停,好似将凌墨当成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眼里也满是嫌恶之色。   凌墨察觉到裤子上的血迹,以为自己生了什么大病,吓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隐约间,她还听闻时弈向她舅妈提议,要把她这个“晦气东西”卖了换些钱。   她心里明白,若是真被卖去了村里的老鳏夫家,这辈子就算完了。   为了让舅妈留下她,她赶忙哆嗦着起身,将染着血迹的床单换下,蹲在木桶前,一遍遍地揉搓着。   洗完床单,她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忙起了家务。   这些事儿,平素里外婆基本不让她碰。   可外婆不慎摔伤了腿,这会子还躺床上休养着,连地儿都下不了。   没了外婆的帮衬,凌墨显得特别的无助。   她一边担忧着自己会否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一边又十分担忧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就成了村里老鳏夫家的小媳妇。   不知过了多久。   外婆听闻她的抽泣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麻木地拖着地的凌墨身前,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告诉她,她并没有生病,也不会因此而死去。   之后,外婆又偷偷摸摸地从枕头里取出了两个硬币,瘸着腿给她买了一盒外包装极其简陋的卫生棉。   “乖伢儿别怕,过几天就好了。”   “嗯。”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想哭终究是没有再哭出声来…   现如今,尽管惧意已经褪去,但每每想起这事儿,耳边总会萦绕着她舅妈喋喋不休的谩骂。   回忆起当年的诸多苦痛,即便此刻的她已经强大到无所畏惧,依旧会因为脑海中舅妈的厉喝声而生出阵阵心悸。   也正是因为亲历过一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她开始变得冷漠,变得叛逆,变得如同刺猬一样,总喜欢用浑身的尖刺武装自己。   直到秦北冥的出现,她才慢慢敞开心扉。   想到秦北冥,凌墨心中的阴霾骤然散去。   而怀中的热水袋好似他的胸膛一样温热,给予了她无穷尽的安全感。   ……   第二天,清晨。   因秦老夫人出院在即,凌墨又一次翘了半天的课,随同着秦北冥一道,早早地就去了医院。   秦老夫人正因为过于清淡的早餐而闷闷不乐,得见紧跟在秦北冥身后的凌墨,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她热络地抓着凌墨的手,由衷地感到欢喜:   “真好。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相当投缘。这不,眨眼功夫,你就成了我们老秦家即将过门的孙媳妇儿。”   “奶奶,你别吓到她。”   秦北冥无语地看着秦老夫人如同老色胚一样抓着凌墨的手一阵乱摸,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凌墨的身前。   “一边儿去。”   秦老夫人不耐烦地将秦北冥推到一旁,继而又攥紧了凌墨的手,絮絮叨叨地唠着家常。   秦北冥插不上话,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沙发上处理着公务文件。   然,刚打开电脑,各大网站的视频弹窗便直愣愣地映入了眼帘。   得见“圣手天医真实身份曝光”、“惊!圣手天医实为未成年少女”、“M洲雄狮遗落在华国的掌上明珠身份非比寻常,实为享誉国内外的一代天医”等新闻标题,秦北冥不自觉地蹙起了英挺的剑眉。   而视频弹窗里,玄薇在面对着各大媒体的镜头时,已不像昨日那样惊恐。   这一回,她显得十分的自信,对于媒体娱记抛出的问题,亦能够对答如流。   在被问到她和圣手天医是何关系之际,玄薇掩唇轻笑,毫不迟疑地答道:   “我在医学上的天赋,完完全全得益于我妈。大家可能不清楚,我妈妈正是十八年前声名大噪的圣手天医。继承了我妈的衣钵之后,我便沿用了‘圣手天医’这一称谓。”   秦老夫人听得玄薇这番言论,显得十分的诧异,特特偏过头询问着凌墨:   “墨宝儿,我怎么记得,你妈妈才是名震八方的圣手天医?难不成,视频里的姑娘是你的孪生姐妹?”   凌墨摇了摇头,正欲开口,玄薇已然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顺利地找到了秦老夫人的病房。   “秦老夫人,这位战小姐就是您找寻多日的圣手天医。”   医护人员笑容可掬地为秦老夫人引荐着身侧皮肤白皙,笑容甜美的玄薇。   秦老夫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细细地打量着长相周正的玄薇,不无感慨地道:   “想不到,圣手天医居然还是个女娃娃。怪不得古语有言,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话诚不欺我。”   “秦老夫人谬赞,比起我妈妈时萦,我在医学上的成就根本不足为道。”   玄薇笑盈盈地回着话,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秦北冥。   在此之前,她曾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他好多回,也曾在欧阳斌的解说下,大致了解了他的身世背景。   可当她亲眼见到秦北冥的那一瞬,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俊朗的外表迷得移不开眼。   秦老夫人一眼就看穿了玄薇的心思,不过她并未出言点破,只热络地抓着玄薇的手,认真地向她致着谢:   “我这把老骨头,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施救,我怕是已经成了一把枯骨。”   “老夫人客气了,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   “听我孙儿说起,你连赏金都不肯收下,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总感觉欠你一个人情。不如这样,神医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但凡是我能够满足你的,必定尽力而为。”   “老夫人叫我玄薇就好,可别再喊我神医了,我资历尚浅,担不起的。”   玄薇如是说着,转眼又将视线投注到了边上的凌墨身上。   尽管早就得知了这号人物,玄薇还是装作浑然不识的模样,笑问:   “这位是?”   不等凌墨答话,秦老夫人抢先一步说道:   “这是我孙媳妇儿凌墨。”   “原来是凌小姐,久仰大名。”   玄薇冲着凌墨和善笑笑,说话间亦友好地伸出了手。   “嗯。”   凌墨懒得同她虚与委蛇,直接无视了她伸出的手,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起初,她以为玄薇不过是凌云龙留下的一枚棋子。   昨夜孤身犯险之后,她才知玄薇的背后,还有欧阳斌这么个幕后大boss。   亲耳听闻欧阳斌为了让玄薇顺理成章地占据圣手天医的名头而选择出手杀人之后,凌墨便知现阶段的玄薇对于欧阳斌而言,其利用价值必定非比寻常。   只是,她暂时还未想明白欧阳斌究竟想要利用玄薇做些什么?   若单单想要让玄薇取得战寒爵的信任,玄薇只需要讨好战寒爵即可,又有何必要跑到秦老夫人面前刷好感度?   难不成,玄薇此行是为了秦北冥而来?   秦老夫人深知凌墨性子寡淡,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便紧了紧抓着玄薇的手,重复地问了一句:   “神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一定会满足你。”秦老夫人尤为笃定地道。   玄薇眸光乍亮,本想直言不讳地借机表示对秦北冥的好感,因着秦老夫人钦点的孙媳妇儿也在场,这才硬生生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只低着头,轻声细语地问:   “老夫人,可否给我一段时间仔细想想?”   “自然可以。”   秦老夫人和善地点了点头,心底里却因为没能套出玄薇的话,而略显气闷。   这不,因着耐心骤失,她也懒得和玄薇虚与委蛇下去,直接抛出了一个玄薇大概率回答不上的问题:   “那日你给我做完手术后,塞在我手中的巧克力是哪个牌子的?怪好吃的。”   “我...我给忘了。”   玄薇压根儿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支支吾吾了半天,依旧没想好该怎么作答。   因害怕自己不慎说漏了嘴,玄薇遂以和战寒爵回去祭祖为由,匆匆起身离去。   见玄薇落荒而逃,秦老夫人便知自己的判断并未出错,转而笑着同凌墨说道:   “墨宝儿,你应当晓得我指着是哪个牌子的巧克力吧?”   凌墨下意识地扫了眼端坐在沙发上的秦北冥,见他的目光亦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自己的单肩包中取出了好几根棒棒糖,“奶奶,我只带了几根。你要是喜欢的话,改日再给你带。”   “果真是你。”   秦老夫人接过了凌墨递来的棒棒糖,笑吟吟地道。   凌墨好奇地问:   “奶奶你怎知是我?难道,是我在手术室中露了馅儿?”   “当日在手术室中,你握着我的手贴心安慰着我的时候,就已经暗暗记下了你的手掌大小。方才,我握着那个小骗子的手时,发现她的手骨比我在手术室中摸到的那只手大了不少,便知她是个冒牌货。” 211 冰冷的狗粮胡乱拍在脸上 (还没写完,明早再看哦)   凌墨恍然大悟,低声喃喃:“怪不得自我进门后,奶奶就一直攥着我的手,原来是在摸骨。”   见状,秦北冥亦放下了搁在腿上的笔记本,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暂时只有七张名片。”   凌墨如是说着,转眼又从单肩包取出一张纯黑色的名片,给秦北冥递了过去。   秦老夫人看着有些迷糊,焦急地问:   “墨宝儿,你们这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那个小骗子不仅抢了你的身份,抢了你的父亲,现在还想着将北北一并抢走,你怎的还不揭穿她的真面目?”   “我岂是那么好抢的?”秦北冥不以为然地道。   秦老夫人剥开了棒棒糖的糖衣,一边磕着CP,一边撂着狠话:   “这可说不准。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如若你敢欺负我们墨宝儿,我定从病床上跳起,打折你的两条狗腿子。”   凌墨笑言:“三爷挺好的。”   “算你识相。”   秦北冥冷哼着,因着玄薇占据了圣手天医身份一事,便猜到了凌墨昨晚做了些什么。   本打算同她算算账,见她嘴甜,心一软,就给翻篇了。   秦老夫人瞅着俩人愈发甜蜜,忍不住调侃道:   “墨宝儿,你和北北都处了好一段时间了,称呼上怎么还是这样生分?成日‘三爷’、‘三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北北是你三大爷呢。”   “奶奶说的有理。”   秦北冥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很早之前,他就想着纠正这一点。   陆靳九的女朋友们都知道管陆靳九叫老公,再不济也知道喊上一句哥哥,就他的小女友,连一句哥哥都叫不出口。   凌墨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问:   “那...我该叫你什么?”   “叫声老...”   秦北冥做梦都想着听她叫一声那啥。   只是,她实在太小了。   她要是真这样叫他,他反倒会生出负罪感。   说到底,她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她尚未完全盛开前,他真是舍不得碰。   故而,话说一半,秦北冥便再没法说下去。   他们二人到底还没结婚,他不想,也不舍得无耻地占她便宜。   “老什么?”   凌墨挑了挑眉,心下暗忖着,他要是将那个“公”字说出口,她不介意飞去几脚,好好治治他的妄想症。   秦老夫人没料到秦北冥这样勇,此刻也是满脸期待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唇,双手亦因为过于的激动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前排磕CP的感觉实在是爽爆了。   看着正主二人乐此不疲地玩着暧昧,秦老夫人正如上蹿下跳的猹,一边吃瓜,一边沸腾,激动得在病床上都能蹦上一场野迪。   秦北冥抿了抿唇,思虑再三,终是咽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转而磕磕巴巴地补充道:   “老...老秦。”   “老秦?”   凌墨意识到自己想歪了,飞出的一脚一时没收住,直接踢到了秦北冥的小腿骨上。   秦老夫人也没想到秦北冥居然脱口而出一声“老秦”,满眼的粉红泡泡被打得稀碎,直接抓起病床上的公仔,朝着他怀里砸去,“谁要听这个?重新说,给我好好说话。”   秦北冥显得有些迷茫。   秦老夫人在想什么他自是再清楚不过。   只是,凌墨为何会出脚踢他?   难不成,她对“老秦”这个偏保守的称呼不满意?   可除了“老秦”之外,好像只有“老公”这么一个选项了...   想到凌墨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秦北冥心里偷着乐儿。   正打算核实一遍,傅云阙突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适时地叫住了他:   “秦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秦北冥作势起身,阔步朝着病房外走去。   他和傅云阙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故而,傅云阙突然现身找他,他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掩上房门后,便沉声问道:   “奶奶的病情可还算稳定?”   “秦先生无需担忧,秦老夫人恢复得相当不错,今天就可以出院。”   傅云阙温和地笑了笑,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道;   “有件事,劳烦您转告一下凌小姐。战寒爵和玄薇的亲子鉴定结果暗藏猫腻,事实上,凌小姐才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   “为何不亲自同她说?”   秦北冥双手抄兜,慵懒地倚靠墙边,随口问道。   傅云阙迟疑了片刻,终是开诚布公地道:   “我怕你误会我和凌小姐的关系,唯恐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过虑了。”   秦北冥承认自己确实喜欢吃醋,不过大体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事实上,他心底里还是很相信凌墨的。   凌墨本就是一个酷女孩儿,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所不同。   这么明显的偏爱,他哪里能看不出来?   傅云阙见秦北冥这般自信,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不过,仅片刻功夫,他就调整好了自身的情绪,煞有其事地道:   “还有就是,记得让她小心欧阳斌。昨日,我去朝阳孤儿院陪孩子们玩闹时,意外听得欧阳斌和玄薇的对话,才知玄薇冒认战先生的亲生闺女一事,全是欧阳斌在一手操控。另外,华中科技医院用于亲子鉴定的仪器出了故障,近一个星期以来,所有送检的结果都会显示0.9999的非父排除率。”   “仪器出了故障?”   秦北冥原以为欧阳斌买通了华中科技医院的内部员工,并未料到,欧阳斌居然在仪器上做了手脚。   “千真万确。凌先生出事的那一天,我曾去过一趟华中科技医院。途中,意外得见一身穿白大褂的人鬼鬼祟祟地在亲子鉴定的仪器上捣腾了好一会儿。”   “傅医生,这件事暂时别泄露出去。欧阳斌权势滔天,你要是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走。”   傅云阙虽忌惮欧阳斌的权势,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如若需要我出面作证,我必义不容辞。”   “多谢。”   秦北冥轻声道了一声谢,终于有些明白,秦老夫人为何总是当着他的面夸傅云阙。   像傅云阙这般医德、人品俱佳之辈,确实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这一刻,他忽然很庆幸,自己在凌墨生命中的出场顺序比傅云阙靠前了一些。   如若是傅云阙先认识的凌墨,现在的情况也许会大不一样。   而病房中,秦老夫人满眼希冀地瞅着凌墨,压低了声轻问:   “墨宝儿,北北的病可有得治?这些年来,我们老秦家可谓是寻遍了西医,效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近段时间,我一直在翻看着相关的医书,还是毫无头绪。要是能够探知他体内深入五脏六腑的毒是何成分,可能还容易一些。”   凌墨私底下也曾追问过秦北冥有关下毒者的相关信息,只是秦北冥总不肯正面回答。   就连魏娴雅伙同那群人炸了他的车子,他仍旧不肯向她透露过多的细节。   秦老夫人听凌墨这般言说,只沉沉地叹了口气:   “想要探知北北中的是什么毒,正可谓是难于上青天。纵毒者的权势不容小觑,就算是将他们引了出来,恐怕也很难套出他们的话,一个不小心还极有可能搭上性命。”   “奶奶,事在人为...”   凌墨原想说服秦老夫人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如数道出,见秦北冥去而复返,只好作罢。   “在聊什么?”   秦北冥瞅着异常严肃的二人,顺势坐到了凌墨身侧。   “没什么。”   凌墨知秦北冥不愿让她卷入他身处的漩涡之中,只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他身上因毒而起的隐疾。   “不说是吧?”   秦北冥倏然俯下身,棱角分明的唇凑在了凌墨耳畔,话里行间透着威胁之意。   秦老夫人瞪大了双眼,作西子捧心状,尤为兴奋地看着这俩人在她病床前卿卿我我。   前排磕CP的欢乐,此刻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按理说,他们身下就是柔软的床铺。   情到深处,开一段长途列车也不是不可以。   坏就坏在她这么个电灯泡上...   秦老夫人感觉此刻的自己太过碍眼,悄然扯了下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一双睫毛根根分明的卡姿兰大眼睛,目无斜视地盯着病床前极为般配的俩人。   见他们二人中间还隔着一丝儿缝隙,明明差一点儿就可以挨在一起,却十分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秦老夫人愈发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八卦的心,总想伸出手,将他们二人的脑袋往中间按去。   不过,想法终归是想法。   她暂时还没有胆子将想法付诸于实践。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见他们之间的距离仍旧维持在五毫米左右,急性子的秦老夫人看得双眼喷火,索性一骨碌溜下床,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亏我带头磕了这么多日的‘墨冥奇妙’CP,居然连亲嘴都不会!”   “墨冥奇妙???”   凌墨抽了抽嘴角,全然不知网友居然还给他们取了这么个bsp;   秦北冥却笑言:   “网友居然连孩子的名字都给我们想好了。”   “嗯?”   凌墨一头雾水,随口问道:   “什么名字?”   “男孩叫秦奇,女孩叫秦妙。随你姓也成,男孩叫战奇,女孩叫战妙。”   “……”   凌墨默默汗颜,   她这才刚刚松口答应了他的求婚,他竟得寸进尺,连孩子的名字都给想好了。   “瞧你小脸通黄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秦北冥看着凌墨红得滴血的脸颊,忍不住上手掐了掐她的脸。   “我才没有小脸通黄,你红黄不分。”   凌墨捂着红彤彤的脸,撒腿跑出了病房。   秦北冥见状,正欲起身跟上,陈虢的来电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接通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了陈虢尤为焦灼的声音:   “Boss,紧急情况!”   “说。”   “据悉,欧阳斌曾于昨日上午于暗网上挂出高达一千万美金的悬赏令,意在请圣手天医出山为他夫人定制美容方案。   而昨天晚上八时前后,欧阳斌所住滨江别墅恰好有陌生男子出入。更合理地说,是走着进去,被抬着出来的。   由此可见,昨晚秘密进入欧阳斌住所的男子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圣手天医,而今天一早被全网疯传的圣手天医极有可能是个冒牌货。”   “我知道了。”   听陈虢这么一说,秦北冥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便急不可待地追上了凌墨,一把将她扛到了车上。   他早就猜到凌墨昨晚悄悄溜出门,主要是为了制造出圣手天医意外死亡的假象。   可他事先完全没有料想到,凌墨居然还敢孤身一人进出欧阳斌的住所。   要知道,欧阳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如若让他觉察出了端倪,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光是脑补着昨夜的惊险场面,秦北冥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被秦北冥扛上车后,凌墨显得有点儿懵神,兀自嘀咕道:   “真不愧是河豚转世,动不动就生气。”   秦北冥依旧冷着脸,一脚刹车踩到底,全然忘却了赶早前往仁禾医院是为了接秦老夫人出院。   “三爷,你是不是把奶奶忘了?”   凌墨瞅着情形不大对劲儿,只当他又一次病发,神情戒备地盯着方向盘,深怕他突然来个急转弯,平白酿出一场车祸。   “奶奶有刘伯照顾,不打紧。”   秦北冥尽可能地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沉心静气地道:   “墨墨,可否同我说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有些倒霉,被人扔到了垃圾堆里。”凌墨眼皮狂跳,避重就轻地说。   “在此之前呢?”   “在此之前,我为了制造出圣手天医已死的假象,事先服下假死药,装了一回死。也正是因为装死的缘故,才会被人扔到垃圾堆里。”   “在欧阳斌的住所里装死?你知不知道如若被他察觉,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意识到秦北冥已经得知了昨夜的事,凌墨便不再藏着掖着,大咧咧地道:   “我的乔装易容技术一般人觉察不出丝毫的破绽。再说,就算是被他发现我在装死,也绝非无路可退。那张仿真人皮面具用料特殊,可抵挡普通手枪的攻击。” 212 玄薇转学 (还没写完,明天来看哦)   闻言,秦北冥的脸色由白转青,凛冽桀骜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一脚急刹后,他倏然偏过头定定地看着凌墨,高挺的鼻梁下略显削薄的唇微微翕动,低醇的声色中是喷薄欲出的怒火:   “你可有想过,万一被欧阳斌识破,当如何脱身?”   “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昨夜,若是让欧阳斌手下那群顶级打手嗅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气,又或是发现你裤子上的斑驳血迹,你可有想到后果?”   秦北冥自是相信她的实力,只是凡事无绝对,万一出了意外状况,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凌墨抿了抿唇,骤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反射弧极长的她在欧阳斌面前装死时并未显露出半分惧意,直到听得秦北冥的这一番话,才知昨夜境况之凶险,一时间亦是后怕不已。   她原以为自己高超的易容术加之市面上一颗难求的假死药,定能顺顺利利地骗过欧阳斌那双矍铄的鹰眼。   然而,她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生理期的具体日期。   昨夜,要是让欧阳斌察觉到她在女扮男装,手段卑劣的他绝对会想方设法地让人毁去她的清白。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墨总算有些理解秦北冥为何会这么生气。   为了安抚他不甚稳定的情绪,她特特耐着性子,声色和缓地开解着他:   “三爷,凡事需得往好的方向看不是?昨夜虽十分凶险,但总归是有惊无险。下一回,我一定算好日期,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还有下次?”   秦北冥额角处青筋暴起,二话不说,俯身上前以吻封住了凌墨微微翕合的嘴。   不同于往日的温柔,此刻正处于气头上的他显得有些强势,甚至于不给她换气的机会,使得她憋气憋得满脸通红。   凌墨瞅着他藏着薄怒的黢黑眼眸,又因着嘴唇上火辣辣的痛感,情绪也是说来就来。   她试图着挣开他的桎梏,他却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牢牢地将她圈在怀里。   “你放开我...”   凌墨抗拒地偏过了头,着实不情愿在他生气冒火的时候同他做这样亲密的事。   秦北冥见她挣扎的厉害,倏然腾出一只手,单手攫住了她的下巴,沉声问道:   “我且问你,还有没有下次?”   凌墨轻抿着被他咬破的嘴唇,愣是不愿正面回答他。   她素来吃软不吃硬。   秦北冥这样霸道的行为,她是一点儿也不肯买账。   见她不肯答话,秦北冥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着和她拉近关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将所有的心思都付诸于实践,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他不再像方才那样急躁,可他孔武有力的臂膀,仍旧死死地箍着她的身体。   温香软玉在怀,秦北冥不可控地动了情。   醉眼迷离间,凭着最为原始的欲和念,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何时已然游走于她领口下的方寸之间。   凌墨推拒不开,无计可施之下,只得闷声说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   “嗯?”   秦北冥没想到她脾气极倔的她还有服软的时候,身形微微一滞。   垂首间,意外瞥见她眸中的惧意,这才清醒了过来。   匆忙退回原位,他方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冲动了些。   本想着向她道歉,尚未组织好语言,她却率先开了口:   “不会再有下次了。其实,我比谁都清楚孤身前往欧阳斌住宅有多危险。我不过是想要尽快探知欧阳斌和玄薇究竟打算对战寒爵做些什么。世人皆知战寒爵的软肋为何,我必须尽快揭开玄薇的真面目,以免战寒爵被她所骗。”   “为何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   “我不认为你会同意让我去冒这个险。”   凌墨话音一落,就匆匆地拉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别跟着我,我想静静。”   秦北冥见状,便知她被他方才的行为气得不轻。   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身,他更觉自己错得离谱。   她本是那么不羁的一个人,不论在谁面前都不可能轻易服软。   可他为了得到她的一句保证,却逼得她放下自身的骄傲,委屈兮兮地说着她不情愿说出口的话。   如是一想,秦北冥对于自己方才的一时冲动更是懊恼不已。   三步并作两步绕至她身前,秦北冥再不迟疑,尤为诚恳地道:   “我一着急就容易上火。刚才的事,抱歉。”   “我跟你好好解释的时候,你只顾着对我发脾气。吻尽兴了,把我的嘴唇都啃秃了皮了,才想起来道歉?”   “要不,你给强吻回来?”秦北冥愈发没辙,试探性地提议道。   听他这么一说,凌墨却更加的生气,逮着他就是一通怼:   “秦北冥,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模样有多吓人?我打不过你,挣脱不得,面对你的怒气,怎么做怎么都不对。   可能在你看来,所谓强吻,甚至于强行发生关系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样的行为,着实伤人。   再有就是,我不喜欢在气头上和你有任何的亲密接触,这会让我感觉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出气筒。”   秦北冥认真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眉头不由自主地深锁在了一起。   他从来不知他的所作所为,会让凌墨这样惊惧。   他也从未想过将怒气撒在她身上。   他只是想要借助亲密的举动,消弥彼此间的摩擦磕绊。   探知了凌墨心中所想,秦北冥更觉内疚,声色沉沉地道:   “是我的错,不该害你伤心难过。”   “我去上课了,没事别来找我。”   凌墨话音一落,就气匆匆地跑了个没影。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有多伤心多难过。   她只是有些郁闷他们在力量上的巨大悬殊,使得她总处于劣势的一方。   秦北冥正想追上她的脚步,前路却突然横出一辆炫紫色的超跑。   “哥?”   秦少景拨了拨额前的金毛,复又眯着眼瞅着远处那抹清瘦的背影,嘴角处倏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想不到,她还敢对哥发脾气。”   “什么事?”   秦北冥焦灼地扯了扯领口,耐着性子冷声问道。   “听人说,你受伤了,我刚好在临江拍戏,特地来看看你。”   秦少景关掉了车上嘈杂的音乐,淡蓝色的美瞳完完全全遮盖住了他藏在眼底的忧虑,反倒是给人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拍你的戏去,没事别来找我。”   “我妈一时糊涂,犯了大错,还望哥别对她下死手。从今往后,我必定看牢她,绝不会让她再烦到你。”   “她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蹦跶,小心我对她不客气。”   秦北冥本就没有将魏娴雅那个愚蠢的女人放在心上。   随便找群人恐吓她一番,便草草了事。   再加之秦少景亲自赶来求情,他也懒得再去追究什么。   “谢谢哥。”   秦少景如释重负,脸上骤然现出会心一笑。   解决了头等大事,他又恢复了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随口调侃道:   “哥的脸色这样差,是因为欲求不满?要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位长相甜美的小明星解解馋?”   “……”   秦北冥直接无视了秦少景,阔步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视线所及范围之内,一辆非本地车牌的黑色商务车正巧停在了十米外的水果摊边上。   秦北冥眸色微黯,仅扫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秦少景敏锐地捕捉到了秦北冥的目光,亦跟着瞄了眼那辆停靠在水果摊边上显得格格不入的黑色商务车。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人盯上,秦少景有些不满地嘟哝着:   “艹!真是阴魂不散!全天二十四小时跟拍,老子连泡个妞的自由都没有。”   “你以为,跟踪你的人是八卦娱记?”   秦北冥本不愿多话,可为了保全秦少景,终是出言提点了一句:   “这伙人的势力不容小觑,近日切勿轻举妄动。手机等通讯设备很有可能已经被监听,你能做的,只有规规矩矩地拍戏。”   “哥,你的意思是...”   秦少景瞪大了眼,这才明白过来,跟踪他的人并非什么八卦娱记,而是同魏娴雅合伙炸了秦北冥车子的那伙人。   见秦北冥的神情这般凝重,他立马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遣了坐在副驾上的小助理去水果摊上买些水果,假装自己并未发觉被跟踪一事。   小助理跑远后,秦少景这才压低了声,焦灼地询问着秦北冥:   “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我涉足娱乐圈之后,他们就未曾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过,怎的突然又跟踪起了我?”   “那伙人的目的,不单单是要我死,他们要的是秦家彻底落寞。外界盛传,我的病愈发严重,顶多只能苟活一两年。   眼看着我大限将至,他们势必会通过各种手段窃取秦家不为人知的家族绝密。   想要自保,最好不要主动联系我。”   闻言,秦少景瞬间会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后,精致的脸颊上骤然现出了一抹招牌性的痞笑。   为了转移黑色商务车上那群人的注意,他特特扬高了声音,戏谑言之:   “哥要是不喜欢女明星,我也可以给你引荐男明星。看上谁尽管跟我说,弟弟势必会尽全力替你搞到手。”   秦北冥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再懒得理会他,径自上了车,绝尘而去。   ……   傍晚时分,雾蒙蒙的天骤然飘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凌墨回到家的时候,见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本想着直接回房睡觉,意外瞥见陈放在沙发上的红玫瑰,心底里些微的失落于须臾间一扫而空。   她轻捧起花束,才发觉每一朵玫瑰花上,都藏着一张小纸条。   整整九十九张小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对不起”。   字体有些豪放,一眼便能认出是秦北冥的笔迹。   凌墨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正打算发条信息问问秦北冥现在在哪,秦北冥好似有心电感应一般,于同一时刻,给她发了一张在露台上拍摄的雪景。   照片里,秦北冥并未入镜,不过那两行笔记狷狂的字却一下子戳中了凌墨的心。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默念着照片里的两行小字,凌墨已经全然忘却了白日里的种种不快,还未来得及放下单肩包,便趿拉着拖鞋,一口气跑上了露台。   刚跑上露台,凌墨便听闻了微弱的猫叫声。   循声走去,只见周身雪白,已然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的小梨涡正慵懒地窝在圆桌上,冲着她喵喵直叫。   而小梨涡身边,还陈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凌墨轻轻地rua了rua小梨涡身上细软的毛,捧着秦北冥事先给她准备的热咖啡,心下徒增一片暖意。   只是,让她倍感疑惑的是,秦北冥去哪了?   咖啡还在冒着热气,照理说,他也跑不了多远才是。   正当她左右四顾找寻着秦北冥的踪迹之际,灰蒙蒙的天幕上骤然绽放出了大片大片的烟花。   漫天的烟花携星辰而来,先是聚成了一个正在跪搓衣板的小人的模样,后又散成了千万个“对不起”。   这一刻,不止凌墨大受感动,整个临江都在谈论着这一场随风雪而至的烟花雨。   烟花雨的最后,天幕上缓缓浮现了一行字:   只要你肯回头,我会一直在。   凌墨试着回了头,见秦北冥正依靠在露台边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她,忙朝着他飞奔而去。   秦北冥瞅着一溜烟功夫已经窜进他怀中的凌墨,怔愣了片刻,终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现在可以抱你吗?”   凌墨点了点头,主动环住了他的腰身,低声细语地道:   “对不起,我昨晚不该背着你独自前往欧阳斌的住所。”   “安全回来就好。”   秦北冥紧紧地抱着她,突然发现她真是很好哄。   之前觉得她倔,不过是方式没用对。   “其实,抛开危险系数不说,你昨夜的行为确实一下子就扭转了本来十分被动的局面。若还有下一次,记得叫上我。”   “不会有下次了。”   凌墨这次回答得很是笃定。   意识到自己过于冒险的举措会让秦北冥时时刻刻为她提心吊胆,她也深刻地反省了自身。   如他所说,现在的她“拖家带口”的,确实应该加倍小心。   被无端扔至一旁的小梨涡此刻亦瞪大了那双满是困惑的猫眼,无语地看着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相拥而吻的俩人,气得喵喵直叫。   说好的联手糊凌墨一脸狗粮,结果小丑竟是它自己…… 213 玄薇转学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看哦)   桃李街二号。   宋星晚身裹着厚厚的毛毯,站定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痴痴地看着漫天的烟火。   “喜欢烟花?”   在厨房间忙活了大半日的霍云霆端上了最后一道菜,见宋星晚一言不发地盯着满城的烟花,心下暗忖着,她要是喜欢烟花,改日他也为她点上满城的星火。   宋星晚没有回话,只缓缓地转过身,不咸不淡地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已经和霍家彻底划清界限,眼下可以称得上无家可归。你若是方便的话,可否收留我几日?”霍云霆托了托鼻骨上的金丝边眼镜,小心翼翼地问。   宋星晚深知霍云霆是为了她,才会狠下决心同霍家划清界限。   若是之前,她肯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可历经了诸多磨难之后,宋星晚的心也渐渐硬了起来。   现在的她,不仅要扛起生活的重担,还得想方设法保全肚子里的孩子。   太多的忧虑,使得她完完全全忽略掉了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   对她而言,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   这样的境况下,她根本没资格去追逐所谓的爱,也没资格妄提原谅。   紧了紧身上的厚毯,宋星晚低垂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方便。”   “就几日,可以吗?”   宋星晚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一字一顿地道:   “你在我这儿进进出出的,严重影响到我的声誉了。你这样做,让我将来怎么嫁人?”   霍云霆急切地问:“嫁我好不好?”   “不好。”宋星晚又一次摇了摇头。   霍云霆早有料到宋星晚会这样回答,倒也能屈能伸,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锋:   “你要是担忧我的出现会影响到你的声誉,你可以对外宣称我是你哥。”   “搞这么麻烦做什么?你明明可以选择一走了之。”   “你现在怀了孩子,平日里多有不便,我实在放心不下。”   “田妈会照料我的日常起居,她做饭很好吃,你大可放宽心。”   霍云霆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田妈给比下去了,连声道:   “田妈能做的,我一样能做。你若不信,大可坐下来尝尝我炖的鱼头浓汤。”   宋星晚孕期反应极大,哪怕是闻到一丁点儿腥气,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本打算直接回房,意外瞥见霍云霆被烫红的手,终是于心不忍。   沉吟片刻之后,她径自坐到了餐桌前,尽管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吃了几口。   霍云霆欣喜地看着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餐的宋星晚,忍不住旧事重提,沉声说道:   “晚晚,留下孩子吧。等你生了孩子之后,我负责带,绝对不会让孩子影响到你的事业。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你和孩子,再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这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霍云霆,别再以爱之名肆意干涉我的人生,好吗?”   宋星晚放下了碗筷,清亮的眼眸中藏着点点怒火。   “抱歉。”   霍云霆连声致歉,轻声细语地解释着,“我没想过干涉你的人生,我只是希望你的人生中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困了。”   宋星晚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匆匆起身回了房。   回房后,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全是霍云霆说过的只言片语。   好不容易酝酿出了些许睡意,骤然听得洗手间内哗啦的水声,睡眠极浅的宋星晚瞬时又清醒了过来。   她有些烦躁地下了床,趿拉着霍云霆为她准备的防滑拖鞋,径自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一直以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霍云霆居然蹲在狭窄的淋浴室里,替她清洗着贴身衣物。   怔怔地盯着他虾子一般弓着的背脊,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近段时间,霍云霆的变化着实有些惊人。   之前,他对她也挺好,就是太过霸道了些,基本不会去迁就她,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眼下的他,只余下了绵绵无尽的温柔和体贴。   宋星晚暗暗思忖着,如果她爸妈还健在,如果霍家并没有对宋家赶尽杀绝,如果霍云霆未曾强迫过她,她应该还会像之前那样,一心一意地爱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惜,如果没有如果。   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宋星晚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再不肯回头多看他一眼。   ……   临江,战家老宅。   正在和战寒爵一道用餐的玄薇得见漫天的烟火,满脸的艳羡怎么也藏不住。   她歪着脑袋看着窗外肆意绚烂的烟花,不知不觉间就入了迷。   战寒爵看向了满脸钦羡的玄薇,随口问道:   “在想什么?”   玄薇做西子捧心状,面带羞涩,低声轻语:   “我...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也有人能为我点燃满城的烟花,我势必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   “不就是一场烟花雨?真有那么感人?”   “燃放烟花的人那颗拳拳真心,确实感人。”   “这还能看出真心假意?难道不是有钱就行?”战寒爵不以为然地道。   玄薇眸色微动,本就十分敏感的她听得“有钱就行”四字,深怕被战寒爵当作物质虚荣的女孩儿,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也不知道今夜的这场烟花雨,为谁而下。”   闻言,毕恭毕敬地立于一旁的白虎适时开了口:   “据悉,满城的烟花出自于秦氏集团董事长秦北冥的手笔。这会子,临江烟花雨已经上了热搜头条。”   “原来是他。”   玄薇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志在必得。   如今,她已经是身份尊贵的战家千金,想要征服一个男人,应该不是难事。   “混小子,搞这么浪漫做什么?!难不成,是打算干点什么...”   战寒爵不满地嘀咕着,心下愈发不快。   想到自家闺女极有可能遭了秦北冥的毒手,他再也没有耐心陪玄薇一道逢场作戏。   “临时有事,我出去一趟。”   话音一落,战寒爵便急急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爸,转学的事情有着落了吗?”玄薇见战寒爵要走,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现下,她已经有了显赫的家世,不再是当日那个不起眼的丑小鸭。   只是,仅仅只有初中文凭的她,哪怕是跻身于上流社会,与人交谈间都会透着一股子不自信。   为了彻底摆脱底层阶级的束缚,她必须努力装点门面,尽可能地维持着自身大家闺秀的人设。   “我已经跟一中的校长谈妥了,明早就带你前去一中报道。”   战寒爵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腕表,随意地将之扔到了白虎的怀中,旋即便急急地上了车,绝尘而去。   一路疾驰赶回桃李街三号,尚还来不及喘口气儿,战寒爵就急急地上了二楼,扯着嗓子喊道:   “丫头,你在家吗?”   接连喊了好几嗓子,见无人应答,战寒爵英挺的剑眉不由自主地蹙成了一团。   他心下嘀咕着,秦北冥为了防他,极有可能已经带着凌墨去外头开了房。   想到这种可能,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将秦北冥拖回来暴揍一顿。   正打算出门找寻秦北冥和凌墨的踪迹,书房间却不合时宜地溢出了一声尖叫声。   战寒爵瞬间竖起了耳朵,阔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书房内的声音亦愈发的清晰。   而书房中,正缠斗在一块儿的俩人浑然未觉到丝毫的异常,仍不亦乐乎地绕做了一团。   秦北冥看着有些气喘的凌墨,沉声提议道:   “还继续吗?”   “继续!”   凌墨的胜负欲已然被彻底激活。   今儿个,她非要研究出得以一招致胜的招式不可。   如此一来,往后若再同他吵架拌嘴,她也不至于那么被动,如同猫儿一样被他捏圆搓扁。   “要不要歇一会儿?”   “不。”   凌墨摇了摇头,一顿操作猛如虎,眨眼间就将秦北冥摁在了墙上摩擦。   秦北冥则是完完全全不敢还手,只得由着她闹。   “三爷,你能不能上点心,用点儿力?”凌墨打得有些没劲儿,不满地嘟哝着。   “嗯。”   秦北冥轻轻地颔了颔首,因着方才不小心将她摔痛了一回,再不敢轻举妄动,只趁她不备,吻住了她的唇。   “三爷,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凌墨满头黑线,连连捂住了自己的嘴,愣是不让亲。   这会子,她只想着同他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他倒好,居然在打架期间还不忘耍流氓。   秦北冥轻抚着她的头,温柔轻哄:   “生理期不能剧烈运动,歇会儿。”   “我没事。”   凌墨一手拍掉了秦北冥搁在她头顶的大掌,一记过肩摔,又一次将他撂倒在地,“你还不还手?”   “还。”   秦北冥哑然失笑,只得稍稍使劲儿挣开她的桎梏,轻轻地掐了一把她的脸,“这样成不?”   门外,战寒爵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由得老脸一红,即便怒火上头,却始终没勇气推开书房的门。   这俩人都这样了,他这个时候进去,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只是,他刚刚好像听秦北冥说什么“生理期”来着。   生理期这样胡闹,似乎很伤身体啊。   无奈之下,他终是硬着头皮轻轻地叩响了门扉。   出乎意料的是,书房的门并未关紧,只随意虚掩着,他的手刚触及门扉,门儿就给大敞了开来。   战寒爵无语至极,心下暗忖着这两人未免太过心急,门都没关好,就敢乱来。   正打算转身回避一二,跨坐在秦北冥腰间的凌墨却率先反应了过来,出声叫住了他,“战先生?”   战寒爵见他们二人衣着还算齐整,面上的尴尬这才悄然褪下。   无意间发觉秦北冥的脸上青了一块,他有些纳闷地问道:   “你们...在吵架?”   “不是。就是随意切磋了一番。”   “……”   战寒爵狂抽着嘴角,心下暗忖着,这哪里是随意切磋?   前几日和他对打时,武力值完完全全能够碾压他的秦北冥,这会子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压着打?   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水,才能输成这样。   “丫头,下手轻点儿。万一给打骨折了,谁做饭?”   战寒爵如是说着,心里并不是这般作想。   他不过是有些担忧秦北冥以被打残了为由,赖着凌墨要她负责。   秦北冥猜透了战寒爵的心思,眉峰一挑,沉声提议道:   “要不,换你来?”   “这怎么行?我怕摔着丫头...”   战寒爵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十分实诚,双腿呈一字划开,双手亦摆出了迎战的姿势,笑意炎炎地看向了凌墨:   “丫头,可需要我教你几招?”   “战先生,你确定要和我打?”凌墨深怕摔着战寒爵这一身老骨头,显得有些犹豫。   “切磋一番,也是无妨。”   “成。”   凌墨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飞去就是一脚。   战寒爵只道是应付凌墨那两下子的花拳绣腿应当十分轻松,一时疏于防备,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脚,差点儿就给原地送走。   “嘶——”   战寒爵捂着酸痛不止的膝盖骨,还未缓过神来,左脸又被她一记利落的勾拳砸中。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按理说,时萦那样温柔的女人怎么着也不该生出个小辣椒才是。   可现实的情况是,这小辣椒不止性子辣,出手也是相当地辣。   亏他成日忧心忡忡地担忧自家闺女会被人欺负。   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的了...   “战先生,你没事吧?”   凌墨没想到战寒爵这么不经打,瞬间没了兴致。   这么一对比,秦北冥这个陪练明显就合格多了。   他虽不怎么还手,但起码不会输得太惨。   战寒爵摇了摇头,意外对上凌墨带着丝丝焦灼的眼神,心里一暖,原本脱口而出的“没事”,就变成了“好痛”。   对于战寒爵的这番骚操作,秦北冥只觉大跌眼镜。   早知战寒爵这“老匹夫”居然狡诈到使出了苦肉计,他也该装装病才是。   好在,他的模仿能力还不错。   战寒爵前脚刚一倒地,秦北冥也跟着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往凌墨怀中倒去。 214 三爷给玄薇补课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看哦)   “三爷!”   凌墨瞳孔微震,因担忧秦北冥再度发病,神色略显惊慌。   而孤零零地躺倒在地的战寒爵发觉凌墨的一腔心思全部放在了秦北冥身上,心里酸得不得了。   按理说,他本该一动不动地躺着装晕。   可为了引起凌墨的注意,战寒爵突然睁开了双眸,捶着胸口一阵暴咳。   单看他因剧烈的咳嗽憋得酱红的脸色,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罹患了肺痨之症,好似随时随地都能呕出一口血来。   “战先生?”   凌墨眉头微蹙,总感觉战寒爵的病症来得蹊跷,倒像是演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不是演的,天寒地冻的,躺在地上总是不合适。   卯足了劲儿将秦北冥扛回屋后,她又将战寒爵扛上了秦北冥的床。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居然将战寒爵也给弄上了床,洁癖极其严重的他顿觉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一脚将战寒爵踹下床。   而战寒爵此刻也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这辈子,他还从未和男人一起睡过。   光是想着和秦北冥同床共枕,同盖一床被子的画面,他就冷不丁地冒了一身冷汗。   早知装晕是这种下场,还不如当一晚上的陪练陪打。   “战先生?”   凌墨拭去战寒爵额上细密的冷汗,旋即又轻手轻脚地为他诊脉。   他的脉搏强劲有力,且节奏十分均匀。   单从脉象上看,战寒爵的身体似乎十分的康健。   可问题是,这样健康的体魄,为何说晕就晕?   难不成,是装的?   凌墨眸色微动,旋即又行至另一侧,沉心静气地为秦北冥诊脉。   秦北冥的脉象杂乱无章,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不过,他的脉搏同样强劲有力,好似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诸如此类的脉象,顶多只能说明他身上患有隐疾,但并不意味着他此刻的身体有什么大问题。   如此一来二往,凌墨便知床上这俩人大体都在装病,合起伙来逗她玩。   她略显气恼地掐了掐秦北冥的脸颊,沉声道:   “装够了?还不给我爬起来?”   秦北冥紧抿着削薄的唇,见凌墨只知道拿他下手,心底里尤为不服。   明明是战寒爵先装的病,她怎的只说他一人?   如是一想,他好似赌气般,硬是赖在床上,由着凌墨怎么揉搓他的脸,都不为所动。   折腾了好一会儿,凌墨显然有些累了。   胡乱地替秦北冥擦了一把脸后,便懒懒地歪在一旁的软凳上翻看着医书。   他身上的隐疾就好似她心头的一根刺儿,闹得她心慌不已。   秦北冥浑然不知凌墨心中忧虑,因她独独给自己擦了脸,暗戳戳地偷着乐。   尽管还在装晕,嘴角却疯狂地向上扬起。   躺在他身侧的战寒爵虽一直闭着双眼,但也能感觉到秦北冥此刻的雀跃。   战寒爵嘴上虽不言说,心里亦在暗暗地较着劲儿。   为扳回一局,战寒爵又贡献出了毕生的最佳演技,半撑着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凌墨抽了抽嘴角,眼眸中染上了点点的笑意。   在此之前,她还真是不知,战寒爵耍起无赖时,竟这么可爱...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稍显沉稳的秦五岁,战三岁多少有点儿娇气。   眼看着战寒爵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假,凌墨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出了卧房。   凌墨前脚刚走,战寒爵便睁开了眼眸,一骨碌留下床,大有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听闻门外窸窸窣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又慌里慌张地蹿上了床,紧挨着秦北冥躺下。   凌墨进门后,瞅了眼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互相勾到了一起的脚,强忍住笑意,点上有助于睡眠的安神香之后,复又掩上了房门,匆匆离去。   战寒爵再三确认凌墨已经走远之后,这才收回和秦北冥紧紧勾着的脚,小媳妇儿一般缩至一隅,连被子都没好意思上手扯。   “你可以走了。”   秦北冥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战寒爵赖着不走,略略心焦地催了一句。   战寒爵深怕装病一事被凌墨发觉,这会子再不敢轻举妄动,全当没听见秦北冥所言,紧闭着双眸,接着装睡。   秦北冥侧过头无语地看着赖在他床上不走的战寒爵,原想着下床给他腾地儿,又担忧凌墨中途折返,只得规规矩矩地躺着挺尸...   第二天,天蒙蒙亮。   战寒爵睡得正安稳,身侧倏然伸出了一只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抻一拉之间,就将他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原以为自己还深陷在梦魇之中,本想着翻个身接着睡一会儿。   然而,他尚未翻出秦北冥的怀抱,身子一沉,就被秦北冥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紧接着,头顶上方便传来了秦北冥低醇且极具磁性的声音:   “笨蛋,你难道不知道早上的男人最经不起撩?别乱动...”   闻声,战寒爵虎躯一震,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错愕地看着秦北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面色黑沉似锅底:   “混小子,你给老子起开!”   “……”   秦北冥意识到怀中搂着的人并不是凌墨,而是战寒爵之后,双眼略略失焦,本想着快速抽身而退,膝盖被他无意识的一顶,整个人的身体却再次往下陷。   而他的唇,刚刚好磕在了战寒爵的额头上。   “你!”   战寒爵显得有些崩溃,卯足了劲儿将秦北冥推至一旁,“混小子,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北冥紧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心底里已经尴尬到不行。   想到自己居然对着战寒爵搂搂抱抱,还亲昵地叫他笨蛋,甚至还对他说了一通骚话,秦北冥整个人都不好了。   飞快地逃出卧室之后,接连灌了好几瓶冷水,这才缓过了心神。   可冷静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尚未同凌墨同床共枕过,结果居然被她亲爸给睡了???   而独坐在床上的战寒爵仍旧没能缓过心神,满脑子都是秦北冥亲他额头的暗黑画面。   那短短的魔鬼一秒钟,他却需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能治愈。   “唉!晚节难保!”   战寒爵郁闷地叹了口气,正想着冲洗干净被秦北冥吻过的额头,玄薇刚好打进了一个电话。   他瞅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沉吟了片刻之后,终是按下了接通键:   “大清早的,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爸,你答应过我,今天要带我去一中报道的,该不会忘记了吧?”玄薇小心翼翼地问,清铃般动听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焦灼。   “瞧我这记性,还真给忘了。你先让白虎送你去一中,我随后就到。”   战寒爵被秦北冥这么一折腾,什么事儿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好。”   玄薇乖巧地应着,脸色却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阴沉了下来。   听欧阳斌说,战寒爵昨夜又去了桃李街三号。   她实在是想不通,凌墨身上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战寒爵这般信任?   “玄薇小姐,您准备好了吗?”白虎见玄薇兀自坐在餐桌上发呆,谦和有礼地问。   “催什么催?”   玄薇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过,仅片刻功夫,她就回过了神,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笑意盈盈地同白虎说道:   “虎叔,我已经准备好了。”   “快上车吧。”   白虎点了点头,自然没有忽略她刹那间的不耐烦。   人往往会在无意识的时候,显露出自己的本性。   想来,玄薇的本来面目,应当和她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差不离。   半个多小时候,玄薇刚刚抵达一中校门口,见凌墨和战寒爵有说有笑地走来,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玄薇小姐,一中到了。”白虎侧过头看向坐在副驾上怔怔发呆的玄薇,缓声提点了一句。   “我知道了。”   玄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光流转间,又成了往日里阳光明媚的女孩儿。   下了车之后,她便迈着雀跃的步伐,朝着战寒爵的方向奔去:   “爸,凌小姐,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你们认识?”战寒爵略显好奇地问。   “我去探望秦老夫人的时候,凌小姐刚好也在。”   玄薇如是说着,旋即又热络地拉着凌墨的手,轻问:   “凌小姐,你也在一中读书吗?”   “嗯。”   凌墨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答。   玄薇粲然笑言:   “太好了,我正愁没有朋友能陪我说话呢。”   “……”   凌墨抽了抽嘴角,心下暗忖着玄薇的演技同苏毓母女相较,亦是一分不差。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玄薇现在已经将她视为了头号仇敌。   恨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将她当成朋友?   如此伪善,着实让人恶心。   “对了,凌小姐,你现在所在的班级是不是高三A班?”   玄薇早就听说凌墨学风不端,隔三差五就要逃上几节课,明知道她就读于高三F班,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特特问了一句。   “我在F班。”   “啊?我听说F班是高三年级段最差的一个班级,你怎么会在F班?”玄薇做讶然状,尤为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谁说我们F班差?这次期中考,我们F班的平均分明明已经超过了D班,很快就该追上bsp;   恰巧路过的黎弯弯听闻有人出言诋毁F班,忍不住开口为F班辩护正名。   见凌墨也在场,黎弯弯话音一落,便攥着凌墨的手,神叨叨地将她拽进了校门:   “同桌,你这体质还真是一等一的奇怪!这些白莲花绿茶大师们怎么总喜欢围着你?就跟蜜蜂采蜜苍蝇食屎一般,嗡嗡营营的吵个不停。”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屎??”   凌墨虽也觉得黎弯弯的比喻很是生动,但被比作屎,她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同桌是天上月,是山上雪,是全一中傻狗们心尖上的朱砂痣。”   黎弯弯讪讪而笑,很自然地将一中的男同学们唤作傻狗。   此话一出,周遭的男同学们纷纷转过头瞪着黎弯弯,想着开口理论几句,又担忧被凌墨发觉他们一直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好作罢。   而被黎弯弯劈头盖脸一通怼的玄薇只愣愣地看着她们二人离去的背影,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轻拽着战寒爵的衣袖,道:   “爸,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得凌小姐不开心了?”   “我怎么觉得她心情挺好?”   今天一早,战寒爵同凌墨吐槽自己被秦北冥又亲又抱的,抑郁地差点儿当场去世,凌墨笑得还挺开心。   他是真没看出来凌墨哪里不开心了。   她不过是懒得应付玄薇,懒得笑脸相迎罢了。   “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吧。”   玄薇原打算让战寒爵以为凌墨在有意针对她,没想到战寒爵不上套,只得偃旗息鼓,闷闷地回了一句。   战寒爵不置可否,沉吟片刻之后,似是忆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儿,特特问了一句:   “你打算去哪个年级段?”   “高一高二的课程,我自学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应该能够跟上高三重点班的进度。”   “你确定?”   战寒爵对此深表怀疑。   据他所知,玄薇初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孤儿院当护工。   即便自学了高一高二的课程,想要跟上高三重点班的进度,应当有些难度。   玄薇重重地点了点头,尤为笃定地道:   “我很喜欢读书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能很好地融入高三A班。可惜凌小姐不怎么喜欢读书,一直在F班吊车尾。要不然,我真想要和她成为同班同学。”   闻言,战寒爵瞬间来了火气。   她的宝贝闺女,岂是旁人能够说三道四的?   他倒是觉得,凌墨的做法相当的仗义。   明明有逆袭成为榜一的实力,却不忘班级同学,周末的时候还加班加点地赶工做了一份针对于班级同学查漏补缺的详细计划表。   玄薇见战寒爵并未搭话,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可能太过激进了些,又伪善地补了一句:   “等我跟上了重点班的进度,若有时间,定会好生辅导凌小姐的功课。” 215 家长会 (还没写完,明早看哦)   战寒爵眸光微沉,眉心处的川字纹显露着他此刻的不悦。   要不是留着玄薇还有些用处,他真是恨不得趁早同她撇清关系。   冒充他的女儿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脸迫害他的亲生闺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玄薇察觉到了战寒爵隐忍不发的怒火,也不敢在他气头上煽风点火,只轻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   “爸,我想去高三A班,你看可以吗?”   “嗯。”   战寒爵点了点头。   尽管一点儿也不想搭理玄薇,但还是即刻联系了一中校长朱思良。   不多时,朱思良便携着A班班主任,谦和有礼地将玄薇带入了高三A班。   她前脚刚踏入A班的教室,就引来了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往日里总会被人忽视冷落的她,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意识到班级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汇聚到自己的身上,玄薇胆怯地收回了眸光,只微微垂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A班班主任的身后。   同学们好奇地打量着讲台上皮肤白皙,长相甜美的玄薇,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了起来。   “这个转学生长得好漂亮,笑起来好甜!”   “可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土气,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五官。”   “说的也是。光从气质上看,这个转学生似乎输了凌甜一大截。”   “你们可别小看了转学生。咱一中的学神校花凌墨不就是转学来的?”   “难不成,这位转学生也是个学神级别的人物?”   “管她是不是呢!反正,我心里的女神只凌墨一人。”   ……   凌甜侧耳聆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声,听得众人夸她的气质远胜于玄薇,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窃喜。   可当她听得周遭那些原本对她百般讨好的男生们无一例外地将凌墨当成了梦中情人,嫉妒之火又一次从她那双墨黑的杏眼中迸溅而出。   A般班主任鲍庚瞅着瞬间沸腾的教室,双指叩着黑板,扯着嗓子道:   “同学们,先静一静!自我介绍吧。”   鲍庚话音一落,全班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不论是出于体面,还是其他,班主任的面子他们还是要顾全的。   见状,玄薇一下子涨红了脸,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因过于紧张的情绪忘得一干二净。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她终是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大,大家好,我叫战玄薇,今年十七岁,往后请多多指教。”   “战玄薇?我知道她!她就是M洲雄狮的女儿!”熊初陌眸光乍亮,消息灵通的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尤为兴奋地叫嚷了出声。   “什么M洲雄狮的女儿?依我看,不过是一个冒牌货。”顾听白撇了撇唇,小声嘀咕了一句。   得知新来的转学生就是抢走了凌墨身份的人,顾听白瞬间生出了些许的抵触情绪。   他身侧的凌甜,此刻却暗爽不已。   对她而言,不论是谁占据了战家千金的身份,只要能给凌墨添堵,就能算作是她的盟友。   原想着同玄薇好好维系一下同学间的情谊,可当鲍庚将玄薇的座位安插在了季衍边上之际,她的心态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只见,她死死地盯着玄薇冲着季衍甜笑时故作清纯楚楚可人的模样,妒火于须臾间自胸口处窜起。   “好一朵白莲花!”   她忿忿地攥紧了手中的中性笔,用力地在草稿本上划拉着。   顾听白无语地看着凌甜这副入了魔的模样,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论起白莲这一花种,绝对是你更为纯正。”   “你...”   “我什么我?你难道没读过周敦颐的《爱莲说》?他在文中明明确确地写着,你更纯正,不信你翻翻课本?”   “话不投机半句多。”   凌甜不雅地翻了一记大白眼,再懒得理会顾听白。   事实上,她嘴上虽未言说,心里却清楚得很。   现在,她已经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临江第一名媛,再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   面对家世强她百倍的顾听白,她也没了往日那般想怼就怼的勇气。   要知道,以她现在的处境,顾听白若想要整死她,真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再有就是,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许多事,使得她再无暇顾及其他。   自凌云龙跳楼自杀之后,凌宅也被依法查封,她原打算向苏毓讨要一些生活费,不成想苏毓却因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疗养院。   万般无奈之下,她又想着寻梁非凡履行婚约。   然而,梁非凡完全不顾念往日的情分,草草地退了婚之后,转眼就对外公布了他和姜瑶的婚事。   梁非凡和姜瑶的婚讯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几度濒临崩溃的边缘。   可崩溃痛哭之后,她还是得面对一大堆的糟心事。   为了生计,她近乎典当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诸如项链,诸如手表,甚至于连梁非凡赠予她的钻戒,她都忍痛舍弃了去...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苦难,又见玄薇是那样的干净整洁,不知不觉间凌甜又悄然红了眼眶。   玄薇隐隐察觉到身后的啜泣声,倏然转过身,却见凌甜正抹着眼睛兀自垂泪。   在此之前,她曾见过凌甜的照片,故而一眼就认出了凌甜。   她虽不知凌甜因何哭泣,却也明白敌人的敌人即为朋友这个浅显的道理。   故而,她亦施施然朝凌甜释放了一抹善意的微笑。   “玄薇同学?”   正当此时,鲍庚突然敲了敲玄薇的桌面,柔声道:   “这里有份摸底试卷,第一堂课下课前交给我。”   “啊?还有摸底考试?”   玄薇迅疾回过了头,讶然地看向鲍庚。   鲍庚笑言:“别紧张,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小测试。”   “好的,谢谢老师。”   玄薇点了点头,尤为刻意地挤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好让自己看起来更甜美一些。   她原以为,鲍庚口中简单的小测试真就十分简单。   可当她发现这份试卷一点儿也不简单,她甚至连题目都看不懂的时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读书并不容易。   之所以误以为自己在读书方面极有天赋,纯粹是因为孤儿院里上到院长,下到孩童,都夸她聪慧能干。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她,便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总感觉自己在读书方面,是个学霸级的人物。   眼瞅着自己的学霸人设很快就要保不住了,玄薇紧张得坐立难安。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鼓起了勇气,轻轻地戳了戳季衍的胳膊:   “同学,这题怎么做?你可以教教我吗?”   “这封试卷的难度极低,你再仔细看看?”   季衍皱了皱眉,压根儿没想到他的新同桌居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   连F班资质最差的同学都能轻松做出的数学题,她居然不会?   “我有段时间没有读书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怎么做。”玄薇羞窘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   “不会做就空着吧。这毕竟是一场考试,我没法帮着你徇私舞弊。”   季衍话落,便不再理她,兀自做起了数学题。   听闻“舞弊”二字,玄薇更觉难看,白净的脸瞬间如炭烧般红透。   被季衍冷言拒绝后,她一时间也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乱填一气...   异常艰难地坐在位置上煎熬地渡过了一节课后,玄薇终是鼓起了勇气,将摸底考试卷交给了鲍庚,“老师,试卷上的题目我都不太会。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够跟上进度的。”   “可是,这封试卷明明很简单的呀?”   鲍庚显得有些诧异,不自觉地扬高了尾音。   打一开始,她就不大乐意收下玄薇,无奈校长直接搬出了战寒爵的名头。   迫于强权,她只好收下这么个只会拖班级平均分后退的拖油瓶。   不过,她原以为玄薇的成绩就算不够拔尖,这封摸底试卷好歹也能考个七八十分。   让她大跌眼镜的是,玄薇居然效仿了F班那位学神,摸底考直接抱了个鸭蛋。   “玄薇,你当真一题都不会?”   鲍庚不甘心地追问,寄希望于玄薇亦如凌墨那般,突然觉悟,霸榜年段第一。   可当她对上玄薇那双充斥着惶恐与不安的眼眸之际,她便知,玄薇不可能是第二个凌墨。   凌墨身上的自信与淡然,源自于其雄厚的实力。   而玄薇身上的自卑和胆怯,亦能够说明,她是真的没有底气。   玄薇察觉到了周遭向她投来的异样眼光,更显局促。   不过,仅眨眼间,她又恢复了原有的元气,尤为笃定地道:   “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有读书的天分。我想,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够做到最好。”   “读书哪有那么容易?”   鲍庚心如死灰地摇了摇头,想到年度优秀教师的奖学金即将因玄薇这么个二溜子学渣不翼而飞,只觉肉痛不已。   玄薇轻咬着下唇,发觉事情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心里难免萌生出强烈的落差感。   闷闷不乐地回了座位之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委屈,伏案大哭了起来。   看腻了凌甜那般做派的女孩儿,得见和凌甜一样矫情造作的玄薇,季衍只觉十分无趣。   草草地拿了两本书,便朝着教室外走去。   季衍前脚一走,熊初陌就顺势坐到了他的位置上,轻轻地拍着玄薇的背,尤为和善地道:   “玄薇同学,别难过了。F班的凌墨刚转到我们学校的时候,也考了个零分。不过她心大,一滴眼泪都没见她掉过。”   “啊?她也考的零分?”   玄薇堪堪止住了眼泪,好似得了一个莫大的慰藉,好奇地询问着熊初陌。   凌甜冷眼看着昔日闺蜜转头就同其他人好上,气得浑身发颤。   她忿忿不平地同吴欣怡吐槽道:   “亏我总是对初陌推心置腹,没想到才几日,她竟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躲着我不说,这会子也转头巴结起了一个学渣废物。”   “谁说不是呢!”   吴欣怡随口敷衍着,正打算接着说下去,眼瞅着熊初陌朝她招了招手,竟又屁颠屁颠地撇下了凌甜,同熊初陌一道,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玄薇。   “一群见风使舵的哈巴子!”   凌甜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气得直翻白眼。   除却家世,玄薇哪哪都不如她。   这群人是不是有毛病?   为何要上赶着巴结一个脑袋空空的土包子?   “小甜,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不过是看玄薇哭的伤心,想着安慰她几句,你用得着处处挑刺儿?”吴欣怡早就看不爽凌甜,现如今凌甜失势,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能够羞辱她的大好时机。   凌甜双手抱臂,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们的心思,我还能不清楚?”   见凌甜和吴欣怡起了口角,玄薇赶忙出声劝和:   “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和气。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剑拔弩张。”   瞅着玄薇一副天真无辜的做派,凌甜心中恶心,忍不住开口刺她几句: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如若次次倒数第一,就算能够留在A班,也会成为班级的头号拖油瓶。”   玄薇察觉到了凌甜的敌意,总想着将矛头引向凌墨身上,特特开口问道:   “咱们学校的最后一名难道不是凌墨?入学前,我就听人说过,她在摸底考试中也考了全科零分。”   被妒火蒙了心的凌甜只顾着针对玄薇,一时间根本没想到联合玄薇狠狠地打击凌墨,只阴阳怪气地道:“就你,还想和她比?除却摸底考试,凌墨的考试名次,可是一直蝉联榜一的。”   “从最后一名逆袭成第一名?!”   玄薇惊讶地瞪大了眼,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萌生出了重走凌墨老路的想法。   她寻思着,凌墨能够做到的事,她这个“真千金”也一样能做到。   沉吟片晌之后,她倏然展开了一抹甜笑,声色糯糯地道:   “不知道凌墨的功课是不是秦氏集团的秦先生辅导的?如若真是我猜想的那样,改天我也让秦先生手把手地辅导我的功课。” 216 玄薇坠楼墨姐被诬陷 (还没写完,明早刷新看哦) 凌甜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目露轻蔑,轻扯着嘴角,戏谑言之: “人家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哪有时间管你这档子闲事?” 熊初陌也觉得玄薇所言未免太过不切实际,遂压低了声问: “薇薇,你确定你真的请得动秦氏集团的董事长?” 吴欣怡只顾着讨好玄薇,即便心下觉得不大可能,但还是随口附和道: “依我看,凌墨既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薇薇也一样能够做到。” 凌甜双手抱臂,冷冷地瞥了眼姿容远不及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土气的玄薇,阴阳怪气地道: “我看未必。” 玄薇察觉到凌甜话里行间充斥着的轻蔑之意,心下大为不快。 为扳回一程,她倏然抬起纯净清亮的眼眸,直愣愣地迎上了凌甜那两道锐利的视线,胸有成竹地道: “我想,秦先生一定会很爽快地应下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光是在我们面前夸下海口有什么用?我还真就不信,你请得动他。”凌甜委实看不惯浑身是戏,比她还装的玄薇,逮着机会就是一阵怼。 玄薇深知凌甜纯粹是嫉妒她的好运气,才会一直搁这儿挑刺。 为了让凌甜断绝和她攀比的念头,她又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这有什么难的?事实上,我曾救过秦老夫人一命。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秦老夫人曾说不论我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会满口答应。秦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秦先生也是在场的。现下我不过是让他帮我辅导功课,又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岂有不帮之理?” “啊!薇薇,你还救过秦老夫人?太厉害了吧!”吴欣怡作西子捧心状,尤为夸张地惊呼道。 熊初陌也作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欢喜鼓舞地道: “我记起来了!咱薇薇还有圣手天医这层马甲呢!这么看来,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确实不太可能拒绝你的请求。” 闻言,凌甜的面色更为难看,姣好的五官因熊熊妒火而变得狰狞。 她早就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拱在C位。 这会子见所有的好事都被半路杀出来的土包子抢了去,心底里自是一百个不甘愿。 不过,转念一想,如若玄薇的出现能给近日来顺风顺水的凌墨添添堵,倒也不错。 稍稍缓和了面色之后,凌甜特特挤出了一抹浅笑,假惺惺地坐到了玄薇身侧,神叨叨地同她说着悄悄话: “秦老夫人都发了话,你何不抓着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顺势让秦先生娶了你?” “这...不太合适吧?” 玄薇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不过,她就算再糊涂,也看得出秦北冥对凌墨的感情。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么一个冒昧的请求,秦北冥自然不肯答应。 “言尽于此。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凌甜见玄薇不为所动,也懒得同她废话,话音一落,便兀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吴欣怡看不惯凌甜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拽个二五八万的样子,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对了小甜,明天早上的家长会,你家里人会来吗?” “……” 凌甜狠狠地瞪着吴欣怡,暗地里已然将吴欣怡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近乎全临江都知道,凌云龙畏罪跳楼后,苏毓因接受不了凌云龙自杀一事彻底疯癫,转而被强制送入了精神疗养院。 而她,也从万人艳羡的临江第一名媛,沦落为穷困潦倒的孤女。 吴欣怡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家长会一事,明摆着就是要给她难堪。 熊初陌亦全然不顾昔日的闺蜜情,大喇喇地道: “小甜家里应当没人了吧。我听说,凌宅都被查封了,小甜最近只能在学校附近的贫民窟租房子住呢。” 凌甜紧攥着拳头,恨不得当即撕了熊初陌的嘴。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算得上一无所有,再没有任性的资格。 暗自调匀了呼吸之后,凌甜强忍着在眼眶里盈盈打转的眼泪,闷声道: “我妈妈最近在安心养胎,来不了家长会。” “真是可怜!” 玄薇轻叹了一句,面上的神情却十分微妙。 两弯细眉轻轻蹙起,好似真在为凌甜的遭遇而忧心。 可她不自觉上扬的唇角又显出了些微讥诮之意,乍眼一看,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吴欣怡没想到凌甜的战斗力居然弱了这么多,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转而侧过头询问着玄薇: “薇薇,明天早上的家长会,你爸会来吗?” 熊初陌总想着挑起争端,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薇薇,你还是快点打个电话问问吧!我听说,凌墨和你爸爸走得挺近,你爸爸似乎还想过收她做干女儿。万一你爸爸不知道你也需要开家长会,明儿个以凌墨的监护人身份出席了家长会,你该怎么办?” “应该不至于吧?” 玄薇嘴上这么说着,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戒备。 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教室后,便暗戳戳地给战寒爵拨去了一通电话: “爸,明天早上的家长会,你有时间参加吗?” “家长会?” 战寒爵并未急着应下,原想着问问凌墨,F班需不需要召开家长会再说。 玄薇显得很着急,深怕得到否定的回答,连声道: “爸,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会提醒你的。我还有课,先挂了。” “……” 战寒爵抿了抿唇,怔怔地盯着暗下的手机屏幕,思绪于须臾间飘远。 不得不说,时间过得还真是快,眨眼间他的宝贝闺女都要成年了。 想起过去的那些年凌墨吃过的苦,他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说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不称职。 闺女最需要他保护的时候,他还在M洲一心一意地经营着家族事业,浑然不知她的存在。 现如今,还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即刻和她相认。 这一点,使得他倍感煎熬。 光是想着自己对凌墨的亏欠,他就再也顾不得其他。 明日的家长会,他只想以凌墨法定监护人的身份去参加。 就是不知,凌墨还愿不愿意认他? 思及此,战寒爵草草地结束了一场年度总结会议之后,便匆匆回了桃李街三号。 彼时,凌墨和秦北冥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餐。 战寒爵见状,亦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碗饭,旋即自然而然挨着凌墨坐下,“丫头,我听说你们明天早上有一场高三年级段的家长会?” “是吗?我没注意。”凌墨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可以去吗?”战寒爵尤为忐忑,小心翼翼地问。 “家长会有什么好去的?” “我...” 战寒爵正想开口,眼角斜光不经意间扫过胳膊上的腕表,瞬间又噤了声。 凌墨看出了他的犹豫,淡淡地道: “玄薇刚转到一中,想来更需要你这个家长为她撑场子。” “家长会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北冥放下碗筷,认真地询问着她。 凌墨哑然失笑,反问道: “告诉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充当我的监护人?” “未婚夫难道不算家人?明天的家长会,我去定了。” “学校明令禁止早恋,你还是别去了。” 凌墨本想着明天早上睡个痛快,根本没打算去参加什么无聊透顶的家长会。 故而,当她得见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这般踊跃地想要出席家长会,只想着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哪条校规写了禁止早恋?我去涂了。”秦北冥一本正经地道。 “你去始终不大合适,还是我去。” 自从被秦北冥强吻之后,战寒爵就不大乐意见他。 每每看到他,就会回想起那让他倍感窒息的一幕。 正如现下,就连同秦北冥说话的时候,战寒爵的眼神都没好意思放在他身上。 “你一个人,怕是兼顾不了两场家长会。” “另一场,我可以让白虎代我去。” 想到玄薇,战寒爵亦觉得有些头疼。 他倒是希望玄薇能够尽早露出马脚,如此他便不再需要逢场作戏。 可正当他计划的妥妥帖帖,玄薇的来电突然打破了他们三人间和谐的氛围。 刚接通电话,听筒里就传出了玄薇哽咽的声音: “爸,我好像发了高烧,好难受。” “我这就让白虎送你去医院。” “爸,你能不能早点回来陪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我马上回去。” 战寒爵耐着性子回了一句,旋即便挂断了电话。 他歉疚地看向凌墨,沉默了好一会儿,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凌墨好似猜透了他的想法,特特出言安抚着他略显焦躁的情绪: “快去吧,路上小心。” “好唻。” 战寒爵点了点头,眸中骤然浮出了一层水雾。 看到宝贝闺女这般懂事,他既觉欣慰,又觉十分心疼。 要知道,自小被人捧在手心的女孩儿,都是有些骄纵的。 像她这样懂事独立的女孩儿,大体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为了不让凌墨看到他此刻眼眶通红的模样,他忙加快了脚步,匆匆地出了门。 …… 第二天,清早。 战寒爵原打算替高烧不退的玄薇请半天假。 谁知,他的电话还未拨出去,玄薇的高烧竟于分秒之间,尤为神奇的地退了。 玄薇利索地换上了一中的校服,没事儿人一般,笑意盈盈地道: “爸,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启程吧。不然,要赶不上家长会了。” “……” 战寒爵眸色微深,总感觉她此刻显露出来的奕奕神采,一点儿也不像是发了一整夜高烧该有的状态。 意识到玄薇这是在用苦肉计蒙他,战寒爵更显郁闷,恨不得同她当场撕破脸面。 不过,他并非意气用事之辈。 戏都演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不陪着她继续唱下去,之前的努力就相当于彻底白费。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沉下了心,陪着她去往一中参加那什么无聊透顶的家长会。 …… 一中,实验室二楼多媒体教室。 玄薇轻挽着战寒爵的胳膊跨入教室的那一瞬,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就连校长朱思良亦跟着从讲台正中央的座位上站了起身,毕恭毕敬地道: “战先生,您这是赶着前来参加家长会的?” “嗯。” 战寒爵点了点头,随口又问了一句: “高三F班的家长会在哪个教室召开?” “隔壁。” “我瞅着这个教室足足能够坐下好几百人。不如,将A班和F班聚集在同个教室得了。” “您说的是。” 朱思良虽不知战寒爵心中所想,但还是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玄薇默默地站在了战寒爵身侧,心下气得要命,面上却始终挂着恬淡的笑意。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秦北冥和凌墨二人亦一前一后进了多媒体教室。 正忙着清点人数的崔更见众人的目光均汇聚在了秦北冥和凌墨身上,亦跟着转过了头,错愕地看着凌墨边上西装革履,穿得十分正式的秦北冥。 下一瞬,他忙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了凌墨身边,压低了声问: “墨姐,小秦医助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兼未婚夫。” 秦北冥抢先一步,替凌墨答了话。 “不错不错,确实般配。” 崔更和蔼地笑了笑,转眼又指着凌墨头上的蝴蝶结,道: “蝴蝶结挺好看,很适合你。” “什么?” 凌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果真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发卡。 她有些气恼地看向秦北冥,沉声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戴蝴蝶结。” “戴个蝴蝶结,看上去乖巧些。今天,我可是你的监护人,你得听我的。” “直男审美。” 凌墨一脸生无可恋,心下暗忖着,这年头谁还会在头上戴蝴蝶结? 又不是小学生,真是幼稚死了... 不过,她虽觉得有些别扭,却也给足了他面子,并未当场摘下发顶上莫兰迪色的蝴蝶结。 玄薇自秦北冥入场之后,就一直痴痴地盯着他看。 在她看来,像秦北冥这样优秀的男人,也只有她的身份地位得以同他并肩而立。 至于凌墨,充其量只能畏畏缩缩地站在她身后,为她撑伞,给她提鞋。 如是一想,她那双墨黑的眼眸中骤然多了一抹志在必得。 217 三爷被暗算 (还没写完明天早上再看哦) 凌墨早有察觉玄薇那两道好似嵌在秦北冥身上的灼热目光,不过她只当没看见,径自坐在了玄薇前面的位置上。 事实上,除却玄薇,教室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女生都在偷瞄着秦北冥。 她要是太过较真,除却给自己平添烦恼,再无益处。 大约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朱思良正打算起身发表致辞,姗姗来迟的凌甜竟挽着欧阳斌的胳膊,缓缓地跨入了多媒体教室。 一时间,众人均未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凌甜和欧阳斌二人。 A班班主任鲍庚早有听闻凌云龙畏罪跳楼,苏毓精神失常被强制送入精神疗养院一事,这会子得见凌甜挽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教室,难免有些惊讶。 只见,她踱步上前,轻声问道: “凌甜同学,这位是?” “欧阳斌,我干爹。”凌甜落落大方地答。 欧阳斌亦配合地挤出一抹笑容,沉声道: “小甜乃我故友之女。现如今,故友落难,我便收养了她。” 凌墨眸光微闪,淡淡地扫了眼才消停几日又开始神气活现的凌甜,低声喃喃: “她的生命力还真是强。都已经失去了所有,居然还能傍上大腿,咸鱼翻身。” “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秦北冥不以为意地道。 “我有些好奇,欧阳斌究竟在图谋什么?李元懿可不好忽悠,若没有正当的理由,她绝对不会同意欧阳斌将苏毓的女儿养在身边。” “凌甜本该深受旧人哭的荼毒才是,可她却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也许,在此之前欧阳斌就已经同凌甜,又或是苏毓达成了某种协议。” “欧阳斌确实想过将凌甜引入超神竞技城,好让她实时监控着我的一举一动。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凌甜也早已撕破了她伪善的一面,我不认为她对于欧阳斌来说,还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 凌墨回忆着重生前在超神竞技城里发生的一切,蚀骨的恨意于不经意间流泻而出。 秦北冥察觉到了她此刻的变化,原本搁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攥住了她的手,将之掩于课桌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低语着: “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会寸步不离地陪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 “同桌,我也会一直一直在。” 紧挨着凌墨的黎弯弯托了托厚重的镜片,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而黎弯弯身侧的圆脸男士,亦扬了扬唇,礼貌性地展开了一抹粲笑。 他们二人的长相近乎一模一样,不用说也看得出是父女俩。 凌墨好奇地打量着黎弯弯的父亲,又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后座的战寒爵。 “丫头,怎么了?” 触及凌墨的视线,战寒爵紧拧成一团的眉头倏然舒展了开来。 他和颜悦色地同凌墨搭着话,骤至的温柔使得周遭之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没什么...” 凌墨只想暗暗对比一番,究竟是黎弯弯和她爸爸长得相似些,还是她和战寒爵的样貌更为相近。 没成想,竟然被战寒爵发现了。 她尴尬地转过了头,再不去胡思乱想。 原打算靠在课桌上小憩片刻,可正在讲台上发言的程承却频频地提到了她,使得她再度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凌墨生性冷淡,委实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此情此景之下,既没办法趴着补觉,也做不到如同罹患了社交牛逼症一般站起身同众人挥手致意,只默默地僵着脊背,收敛了岔开的双腿,一本正经地端坐在位置上,寄希望于程承的发言早些结束。 谁知,程承越说越是激动。 短短的三分钟里,已经上演了四次猛男落泪。 凌墨越听越觉尴尬,冷不丁地出声吐槽: “程承难道不知道,造谣犯法?他这是恨不得将所有的溢美之词都用在我的身上,言过其实,太过夸张。” 对此,程承浑然未觉,说到兴头上,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F班能有今日,真是多亏了凌墨同学。要不是她,我们F班铁定还深陷在泥淖之中,茫然不知前路。自她上演了逆袭神话,蝉联高三年级段榜一之后,班级里的同学亦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没日没夜地学习。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们班的平均分从倒数第一,升至了顺位第三。” 崔更亲眼见证了F班学生们这段时间的蜕变,自是知道他们的不容易。 听得程承这番振奋人心的发言,他亦肃然起立,有感而发地鼓起了掌。 紧接着,多媒体教室里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其中,属战寒爵最为激动。 他一边使劲儿地鼓着掌,一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的宝贝闺女有多优秀。 不止学习好,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 自己出色不说,还不忘带着班级里的同学一起飞。 单就这件事,他就可以夸上一整年。 程承没料到大家的反应这么热烈,擤了擤鼻涕之后,继而说道: “在此,我要代表F班全班同学特别鸣谢凌墨同学和季衍同学这段时间为大家做出的努力。 凌墨同学虽不爱讲话,但总是默默地为大家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她会在每次考试过后,认真地翻阅每个同学的试卷,然后制定出针对性的复习方案。季衍同学亦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同学们讲解着错题,他的耐心好像怎么也用不完,一讲就是几十分钟。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别人问我在哪个班级就读,我根本不敢如实相告。而现在,我很自豪我能成为F班的一份子...” 待程承发言完毕,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凌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再没她什么事儿,万万没想到,季衍又紧接着走上了讲台,郑重其事地开始了另一段演讲: “实不相瞒,这个学期初,我曾做过许许多多的错事。因听信了他人对凌墨同学的诋毁,我曾雇人将她围堵在巷子里,意图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也曾想方设法地刁难她,甚至想着逼她主动退学。” “岂有此理!这混小子姓甚名谁?看我不抽死他!” 闻言,战寒爵气得浑身发颤,恨不得当场扭断季衍的脖颈。 玄薇深知战寒爵这是在为凌墨打抱不平,心里虽不大舒坦,也不好表现出来,只闷闷地回了一句: “台上那人,是我的新同桌,A班班长季衍。” “身为班长,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迫害其他同学,依我看,他这单纯是欠收拾。” 战寒爵丝毫不顾及周遭频频向他投来的异样目光,声音亦因出离的愤怒而不自觉地扬高了好几个度。 台上的季衍对于战寒爵的怒气一无所知,缓了一口气之后,又紧接着说道: “我原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凌墨同学必定对我恨之入骨。出乎意料的是,她在我最最痛苦无助,甚至想着要自寻短见的时候,及时拉了我一把。她告诉我,除却无病呻吟寻死觅活,我还可以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于是,我便听取了她的建议,特地去F班辅导同学们的功课。 说实话,我真的很感谢凌墨同学。她不止给予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她的一席话还让我收获了弥足珍贵的友谊。 凌墨同学,谢谢你,不计前嫌向我伸出的援手。” 秦北冥冷冷地讲台上看着眼里饱含着爱意的季衍,不悦地道: “家长会上都敢来上一段深情表白,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早熟?学校不是明令禁止早恋?” “我怎么记得,你昨天还想着将学校禁止早恋的校规一笔涂掉?”凌墨徐徐偏过头,清皎似冷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玄薇冷冷地看着在她面前公然打情骂俏的俩人,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满腔的妒火使得她再难以维持体面,无懈可击的笑颜上终是现出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沉吟片刻,她终是下定决心,按照欧阳斌的计划,放手一搏。 “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再开口时,玄薇的脸上已不见丝毫的狰狞,和煦似暖阳的笑容并无丝毫的攻击性,总能让人不知不觉地放下所有的戒备。 “有事?” “嗯。” 玄薇重重地点了点头,语声怯怯地补了一句: “凌小姐,我没有恶意的,你不要误会。” “……” 凌墨懒得同她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起身,径自从侧门走了出去。 明知玄薇没安好心,她却也没想着避而远之。 毕竟,就凭玄薇的段位,想要同她争锋,无异于痴人说梦。 紧接着,玄薇也跟着从侧门走了出去。 只见,一路行至二楼廊道尽头,才堪堪止住了脚步。 回眸的那刹,她突然抓住了凌墨的双手,情真意切地央求着她: “凌小姐,可否给我看看我妈妈的日记本?我也想要了解了解我妈妈的过去。” “不方便。” 凌墨抽了抽嘴角,冷声拒绝了她。 “就看一眼,也不成吗?” “不成。我的东西,谁也别想觊觎。”凌墨没了耐心,一脸漠然的甩开了她的手。 “你的东西?那明明是我妈妈的日记本,怎么变成了你的所有物?凌小姐,还望你认清现实,趁早归还我妈妈的日记本。”玄薇见四下无人,瞬时变了脸。 “看不出来,脸还挺大。” 凌墨并未动怒,只是觉得玄薇的脸皮厚到了一定的境界。 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不说,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前来挑衅她。 真当她是吃素的? “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薇直勾勾地盯着跟前面容清冷的凌墨,突然间卯足了劲儿,猛地伸手推了她一把,使得她因惯性的作用,不偏不倚地往身后的栏杆摔去。 下一瞬,只听“轰”的一声,石雕栏杆应声断成了两截。 凌墨眉头微蹙,正打算出手反击。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紧要关头,玄薇居然又向她伸出了援手,及时拉了她一把。 她原以为玄薇良心发现,幡然醒悟了过来。 可玄薇接下来的操作,直接将她给整无语了。 她堪堪才站稳了脚跟,玄薇竟又做出一副惊慌失色的惊恐模样,扯着嗓子急呼着“救命”。 待她想明白玄薇的意图之际,战寒爵等人也已经匆匆赶来。 玄薇用眼角余光扫了眼乌泱泱赶来的众人,再不犹豫,狠一咬牙,便朝着断裂的栏杆所空出的缺口飞扑了出去。 凌墨倒是不怕被人误会,只是她也不会轻易地让玄薇得逞。 匆匆扫了眼楼下的草坪,大致估摸着玄薇摔下时所需承受的撞击力,凌墨便也跟着贡献出了愈发精湛的演技。 “快抓住我的手!” 急声未落,凌墨紧接着也飞身跳了出去,死死地抱住了玄薇的身躯,作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墨墨...” 秦北冥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直接从二楼的栏杆上跃出,不管不顾地往下跳去。 “丫头!” 战寒爵差点儿被吓得心梗,紧跟在秦北冥身后,从二楼跳下。 而他们身后面面相觑的众人,此刻也已经凑到了栏杆断裂处,扯着嗓子询问着草坪上紧紧相拥在一块儿的俩人: “凌墨同学,玄薇同学,你们还好吗?” 在顶上一片嘈杂声中,凌墨缓缓地松开了怀中因为左臂骨折疼得直掉眼泪的玄薇,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 “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什...什么意思?”玄薇怔怔然地看着凌墨,才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凌墨的能力。 “不妨告诉你,以草坪的松软度来看,单从二楼摔下,顶多蹭破点皮。不过,你落地的时候,还承受了我身体的重量。这种情况下,只折了一只手,已经算是幸运之至了。” “你!” 玄薇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瞪着一如往常那般从容镇定的凌墨,因极度的惊恐与愤怒,身体亦开始不自觉地轻颤。 她原想着诬陷凌墨对她怀恨在心,遂起了歹意,趁她不备将她从二楼推下。 不成想,凌墨居然跟在她身后跳下了二楼,还以保护者的姿态紧紧地拥住了她。 而让她郁愤难纾差点儿吐血而亡的是,害得她左臂骨折,浑身好似被车轱辘碾压般疼痛不已的凌墨,居然还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218 昏迷 (还没写完,明天刷新后看哦~(^з^)-☆) 凌墨冷眼睥睨着眼神阴鸷的玄薇,一字一顿地道: “既下定决心与我为敌,就该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 “凌小姐此话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玄薇意识到自己在这一个回合的角逐中输得彻底,不再“恋战”,直接装起了糊涂。 “不过是摔断了胳膊,怎么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凌墨轻嗤出声,正准备起身,飞奔而至的秦北冥却先她一步,将她拦腰抱起。 “可有受伤?”秦北冥焦灼地询问道。 “区区二楼,怎么可能受伤?” 凌墨摇了摇头,半点儿没有伤患的模样,眼眸中亦藏着点点的兴奋之色。 秦北冥暗暗地松了口气,转而在她耳边低语: “寻常人坠楼,岂会是这种状态?这么多人看着,你好歹演得逼真些。” “嗯。” 凌墨点了点头,旋即便懒懒地靠在秦北冥的胸膛上,不再言语。 “丫头,你怎么样了?” 后脚赶至的战寒爵见凌墨虚弱地倚靠在了秦北冥怀中,急得面颊通红,似百爪挠心,方寸大乱。 “我没事,玄薇的手好像折了。” 凌墨适时提点了一句,复又歪着脑袋窝在秦北冥臂弯中,气定神闲地看向了抽噎不止的玄薇。 战寒爵仍觉不大放心,正打算带凌墨去就近的医院拍个片,急匆匆从楼道里冲出的黎弯弯等F班的学生亦气喘吁吁地赶至。 “同桌,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要救人,起码也得先保证自身的安全呀!” “弯弯,别挡着道,先让秦先生将凌墨同学送至医务室再说。” 说话间,F班的学生们已然狂奔至凌墨跟前,三两下将急得团团转的战寒爵挤到了最边缘。 “爸,我的胳膊好像断了,好痛...” 玄薇见无人上前搀扶自己,只得费劲地从草坪上站起,小步地向满脸焦灼的战寒爵走去。 她小心地摁着酸痛不止的左臂,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从眼眶中簌簌滑下。 战寒爵紧拧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泣不成声的玄薇,冷声问道: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从二楼摔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墙体突然断裂了。” 玄薇显得有些心虚,这会子完全不敢直视战寒爵的眼睛,兀自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 “战先生稍安勿躁,校方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查清此事。” 朱思良瞅着玄薇和凌墨二人只受了些轻伤,心底里暗暗地松了口气。 “嗯。” 战寒爵颔了颔首,他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已经被人搀扶上担架的玄薇。 一开始,他假意认下玄薇这个冒牌货,不过是想要看看她故意接近他的目的。 毕竟,将敌人引至明处,让其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下活动,总比时时刻刻提防着冷不丁蹿出的暗箭容易。 只是,玄薇此举实在是太过恶劣。这会子,别说同她逢场作戏,他甚至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敢算计他的宝贝闺女,纵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她死的。 他本想着一举撕下玄薇的伪善面具,可刚准备开口,却意外收到凌墨传来的讯息。 简短的一句【我没事】,使得战寒爵极度焦躁的情绪骤然舒缓了下来。 鲠在喉间的话语,终是没有说出口… 与此同时,躺在担架上的玄薇亦惴惴不安地观察着战寒爵阴沉的脸色。 他此刻的模样,确实十分的吓人。 满脸的肃杀,好似刚从战场上浴血而归的将军,仅仅瞟上一眼,就能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此情此景之下,玄薇再不敢轻易呼痛。 只轻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地垂着泪。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害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一切,会因为这场变故而付之一炬。 战寒爵将玄薇的忐忑看在眼里,却也懒得出言宽慰她。 待玄薇被抬进医务室之后,他转身就去了凌墨所在的隔间,混在一大票F班学生中央,焦灼地等待着校医的诊断结果。 然而,校医还未近凌墨的身,便被秦北冥轰了出来。就连围堵在隔间内的众人,也被一并赶了出去。 “你将校医赶出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会给人看病疗伤?”战寒爵愤愤然地瞪着秦北冥,急得就差上前薅他头发。 秦北冥直接无视了焦灼不堪的战寒爵,美其名曰他的未婚妻绝不容许其他男人靠近半步,旋即便掩上了门扉。 “混小子!真是越发能耐了...” 战寒爵郁闷地盯着紧掩的门扉,想着破门而入,又感觉此举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思虑再三,他还是沉下了性子,默不作声地在隔间外静静等候着。 朱思良见战寒爵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凌墨身上,鲜少注意到另一隔间低声啜泣着的玄薇,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可不敢操心战寒爵的家务事,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边,秦北冥刚关上门,凌墨就一骨碌溜下了床,神采奕奕地同他说道: “今日这场坠楼大戏演得实在过瘾。事实上,她本不会摔断手。我暗暗使了点劲儿,结果她的左手还真就给折了。” “看来,以后我得多备点速效救心丸才是。”秦北冥摇了摇头,尤为无奈地道。 他总觉得凌墨太过冒险,不过,有了上回的教训,他根本不敢提出异议。 “三爷,你的小心脏未免也太脆弱了,这么点事儿,用得着吃速效救心丸?别说是二楼,就算是十楼,我...” 凌墨话未说完,直接被秦北冥捂住了嘴。 他剑眉微蹙,有些气恼地道: “怎么?你还想着再跳一次?” 感受到他此刻的怒气,凌墨再不敢接着往下说,轻轻地扒开他捂着她口鼻的手,信誓旦旦地同他保证: “不敢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我错了,是我不对。” 对于突然退步认错的凌墨,秦北冥是一点辙都没了。 此刻,他的脸色虽十分阴沉,语气却明显缓和了不少: “绝对不能有下次,听明白了吗?” “晓得了。” 凌墨点了点头,深怕秦北冥亦如上次那般,一生气就使出霸道总裁的那套,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觉不觉得实验楼二楼的栏杆断得有些蹊跷?就算是年久失修,也不可能脆弱到那种程度才是。” 秦北冥明知凌墨在转移话题,还是十分配合地照着她的话接着往下说: “应该是提前被人动了手脚。一会儿我让人查一下实验楼里的监控。” “在栏杆上动了手脚的人,我猜应该是校内人员。一中的安保系统不久前刚升过级,寻常人根本进不了学校,即便进得了,也逃不过学校外围院墙上那么多的摄像头。” 凌墨如是说着,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凌甜笑意炎炎地挽着欧阳斌的胳膊出现在家长会上时的画面。 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凌甜也参与了此事。 一般而言,以凌甜的性子,攀上了欧阳斌这么个大人物,绝对会跑到她面前一阵炫耀。 然而,今天的凌甜却显得格外的反常。 入场之后,就未曾用正眼瞧过她。 即便程承和季衍在发言期间多次提到她,坐在她斜侧方的凌甜都未曾转过头,总感觉是在刻意避嫌。 思及此,凌墨更加确定凌甜和此事逃不了关系。 可问题是,凌甜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那片墙体看上去完好无损,实际上却一推就倒的呢? “你在怀疑凌甜?” 秦北冥眸色微动,此时已然同凌墨想到了一块儿去。 凌墨点了点头,沉声分析道: “比起身娇体弱的玄薇,凌甜确实更为可疑。 一般而言,能够在旧人哭猛烈的毒性下如同正常人一般行动自如,除却变异人种,基本无人能够做到。而凌甜中毒之后,仅用了个把星期的时间,便恢复如常。 之前,我一直忽略了凌甜身中旧人哭之毒这一关键要素。现在看来,她极有可能在中毒之后被改造成欧阳斌手下类似于AK系列的变异人种。”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杀之而后快,还是留着观察一段时日?” “比起杀人,我更喜欢诛心。”凌墨薄唇轻启,巧笑嫣然。 听她这么一说,本打算杀人灭口的秦北冥只得偃旗息鼓,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了手。 只不过,今日凌墨坠楼一事确确实实吓到了他,他势必要做些手脚找补回来。 这不,他转眼就为欧阳斌买下了微博高位热搜词条。 短短半个小时内,【欧阳斌好为人爹】,【欧阳斌情迷苏毓母女】等热搜词条纷纷跃榜而上,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欧阳斌又一次跌落神坛,成了广大网友的群嘲对象。 不止如此,神通广大的网友们还就“苏毓和凌甜之间究竟该以姐妹相称,还是以母女相称?”这一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虽说,辩论了好几百个回合,也没辩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样一次别开生面的辩论,倒是彻彻底底地绝了凌甜东山再起的念头。 另一边,李元懿得知欧阳斌又开始胡乱认养干女儿,手抡着长鞭,妆发都未捯饬好,便气冲冲地闯入了一中,“咻咻”两鞭抽在了凌甜的身上,并顺道揪着欧阳斌的耳朵,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之拎回了车座上。 A班班主任鲍庚见凌甜被李元懿手中的长鞭抽得哇哇直哭,忙拦在了凌甜身前,语气愤慨地指责着她: “女士,你可知公然在学校里鞭笞学生这样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 “你是凌甜这小蹄子的任课老师?” “我是凌甜的班主任。女士,这里是学校,是传授知识的圣地,还请您说话客气一些。” 李元懿将欧阳斌塞到车座上后,这才转过了身子,噼里啪啦地同鲍庚一通吐槽: “既是凌甜的任课老师,烦请您好好教教她该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好的不学,成天就知道捣鼓她妈妈教她的那套狐媚子术。这才多少岁?就知道鬼精地缠着我老公,要我老公潜规则她。 你给评评理,这像话吗?” 她此话一出,周遭已是一片哗然。 原本有些好奇凌甜这又是上哪儿找的干爹的同学们亦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鄙夷之色于须臾间尽显。 “我就说,凌甜和她养父间不简单!” “没想到,一代校花居然这样自甘堕落,可惜了。” “怪不得梁氏集团总裁不要她,这样的女生,送给我,我都不要。” “凌甜的黑料可不止这么些。前段时间,凌甜和一个傻子搞在一起的视频不是疯传网络?单是瞅瞅视频里她的疯劲儿,就知道她私底下有多浪。” …… 听着同学们的非议声,鲍庚的神色亦变得有些尴尬。这会子,也不敢再为凌甜伸张正义,只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旁,再不言语。 刚刚打好石膏的玄薇轻轻地托着疼痛不止的左臂,站定在医务室门口,眸光沉沉地看着被李元懿骂到抬不起头的凌甜,顿觉脊背发寒,手心处亦渗出了层层冷汗。 凌甜不过是在栏杆上做了点手脚,凌墨居然直接断了凌甜的所有退路。 若是让凌墨得知她所做的一切,凌墨又将如何对付她? 玄薇的脑海里,骤然闪现过坠楼后,凌墨面带笑意,眼里满是疯狂的模样。 思及此,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身似筛糠,不可控地抖了起来。 因心中极度的恐惧,她突然萌生出了弃甲而逃的念头。 只是,回眸的那一刹,她又深陷在秦北冥那张俊美无俦的皮囊的极致诱惑中,无法自拔。 玄薇痴痴地看着在医务室中翻箱倒柜的秦北冥,迟疑了片刻之后,倏地展开一抹笑颜,特特凑上前,轻声问道:“秦先生,你在找什么?” “……” 秦北冥不客气地将她推至了一旁,抬手取下了架子上的碘酒,旋即又步履匆匆地回了隔间。 “秦先生...” 玄薇含情脉脉的眼眸中是盈盈打转的泪水,而她轻柔的声音中亦透着一丝哽咽。 寻常男人若是得见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十有八九会生出点点的怜悯之意。 只可惜,秦北冥的心思压根儿没在她身上,“砰”的一声关了隔间的门,便半跪在地上,替凌墨处理着膝盖上的伤口。 隔间的门被彻底关上之后,玄薇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昨晚同欧阳斌的秘密通话里,他曾提出了一个得以在短时间内拿下秦北冥的方案。 那时的她还因为欧阳斌提出的方案太过冒险,迟迟不敢答应下来。 被秦北冥频频无视之后,玄薇终是狠下决心,打算放手一搏。 219 敏感的少女心 <s></s> 心烦意乱的战寒爵远远地瞅见玄薇一脸阴鸷的模样,沉声问了一句: “手臂固定好了?” 玄薇立马回过了神,重重地点了点头,尚未开口,两行眼泪已然簌簌挂下。 见战寒爵又一次蹙起了眉头,玄薇意识到他的耐性即将告罄,便不再哭哭啼啼。 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她突然抬起头,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爸,凌小姐意外坠楼,真的不关我的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我只是想要看看妈的日记。不过,凌小姐对我好像有些偏见,不仅不肯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还十分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正是被她推了一下,我才重重地摔到了栏杆上。” “你是说,她动手推的你?” “嗯。” 玄薇心下暗忖着,实验室二楼楼道里的监控早已损坏,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一点,战寒爵就算起了疑心,也绝对寻不到证据。 战寒爵根本不相信玄薇所言,直接甩出一番话,草草地终结了话题: “不论如何,你须得记着,最后出手拉你一把的人是她。救命之恩,理应涌泉相报。我已经让白虎赶去定制荣誉锦旗,等周一跑操期间,你亲自给人家送去吧。” “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手臂要是处理好了,就先跟白虎回去休养吧。” “手臂疼得厉害,最近这段时间,恐怕是上不了课了。”玄薇为了避开给凌墨赠予荣誉锦旗一事,甚至想到直接休学两周。 “不上就不上吧。周一记得来趟学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好好感谢人家就得了。” 战寒爵深谙玄薇这般虚荣好面子的女孩儿,绝对拉不下脸做这档子事儿。 为了给她添添堵,他不介意时不时地给她找点儿事做。 “我知道了。” 玄薇闷闷不乐地垂着头,愈发想不明白战寒爵怎么净干些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难不成,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抵不上凌墨的三言两语? 隔间里。 秦北冥正单膝跪地,仔仔细细地给凌墨处理着膝盖上的擦伤。 她的膝盖伤得并不算严重,只稍稍擦破了点皮。 可秦北冥却显得十分生气,绷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冷声言之: “膝盖都摔破了,还说没事?” “不就是一丁点儿擦伤?不碍事的。” 凌墨下意识地伸出手,欲遮住膝盖上微微红肿的部位。 见状,秦北冥甚是气恼地将她的手扫至一旁,沉声说道: “刚擦完药,别给蹭。” “哦。” 凌墨讪讪收回了手。 原以为秦北冥又在同她置气,本打算出言哄哄他,没成想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仅眨眼功夫,又如同没事儿人一眼,轻轻地吹着她微微有些发烫的膝盖。 凌墨垂着眼眸,定定地看着面色黑如锅底,动作却极尽温柔的秦北冥,颇为好奇地问: “三爷,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又凶又温柔的?” “你最好安分些。若是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秦北冥冷沉着脸一本正经地放着狠话。 然而,他心底里并未指望着凌墨能够乖乖听话。 凌墨做事素来随性,想让她循规蹈矩,无异于痴人说梦。 “知道了。” 凌墨细声细语地答。 恍惚间,她突然有些捉摸不透,自己怎么会这般忌惮秦北冥? 若是算上在异度空间里度过的漫长岁月,她估计得有上百岁。 试问,一个上百岁的老祖宗,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混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滑天下之大稽? 为了端起自己老祖宗的架势,凌墨瞬时翘起了二郎腿,微扬着下巴,略傲慢地道: “你要是再批评我,我就掀起棺材板,在你头上暴扣。” 秦北冥抬眸,看着一脸傻气的凌墨,宠溺地笑了笑: “完了,脑子八成是摔着了。” “我是认真的。” “嗯。” 秦北冥敷衍地应着,处理好她膝盖上的伤口后,深邃的眼眸又开始反复地打量起了她,“还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没了。” 凌墨微抬起双腿,麻溜地放下裤脚后,整个人忽的缩到了角落处。 事实上,她膝盖上的伤明明遮得好好的,不应该被他瞧见才是。 谁知,他竟能根据她坠楼时的姿势,准确地判断出她究竟磕到了哪里。 正是因为如此,此刻的她怕极了秦北冥会突然撩起她的衣服检查她的后腰。 坠楼的那一瞬间,她的后腰也扭到了。 不过就一点点痛,根本不碍事儿。 “腰也扭了?我看看。” 说话间,秦北冥的手已然摁在了她的腰线上。 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颤栗了一下,他不禁浅笑出声: “这么敏感?” “敏感你个头...我怕痒。” 凌墨老脸一红,悄然地别过了头。 她并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只是秦北冥这厮太过恶劣。 非要靠得那样近,近得几乎可以听到他砰然有力的心跳。 “难得,你也有怕的东西。” 秦北冥听得隔间外的嘈杂声,这才眷眷不舍地移开了搁在她腰间的手。 他一松手,凌墨便如同兔儿一样,疾步蹿出了隔间。 之所以溜得这么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秦北冥太能撩。 近段时间慢慢开窍了的秦北冥,就好比一个行走的暧昧氛围制造机。诸如隔间那样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他体内的荷尔蒙亦是呈几何倍数般地井喷式爆发。 若是不快些逃离现场,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隔间外,凌甜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坐在矮凳上,由着校医为她胳膊上的鞭伤进行着紧急处理。 在擦拭碘伏进行局部消毒的时候,校医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不少。 不止如此,他还时不时地抬头询问着凌甜: “疼不疼?疼的话我尽可能再轻点。” “不疼。” 凌甜摇了摇头,声色中透着一股子隐忍。 她已经认清了事实,意识到自己再不是当初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团宠小公主,便悄然收起了之前矫揉造作的那一套。 凌墨有意试试凌甜的应变能力,趁校医出门上厕所的空当,顺手将凌甜身后的高约两米的屏风,朝着她的背部推了去。 凌甜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猛地转过身,挥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差点儿就要砸在她后背的屏风上。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实木屏风竟被凌甜的拳头给凿穿了。 “嗬...身手不错。” 凌墨斜勾起唇角,缓缓地从凌甜身后走出,正面迎上了凌甜那双充斥着愤恨的杏眼。 “凌墨,你别得意地太早。善恶终有报!”凌甜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她脸上厚厚的粉底也因她此刻略狰狞的神情而龟裂开来。 “这话你更适用。” 凌墨淡淡地回了一句,骤然间想明白了凌甜为何突然换了风格,画起了这么浓的妆。 想来,凌甜的身体在经过改造之后,依旧没法彻底压制住旧人哭的毒性。 所谓变异改造,顶多是使得她的体魄更为强健,使得她的痛觉神经愈发迟钝,但这并不意味着变异就能够克制旧人哭尤为可怕的后遗症。 诸如脱发,皮肤蜡黄等后遗症,依旧避免不了... 凌甜恶狠狠地瞪着凌墨,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你看什么?” “就是想要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凌墨如是说着,见凌甜被她气得面色涨红,做出一副要撕人的模样,这才满面春风地走出了校医务室。 …… 之后的一个星期,凌甜彻底偃旗息鼓,玄薇也一直称病在家休养。 凌墨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倒也乐得自在。 闲暇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在书房里捣腾着各类药物。 谁知,左臂稍有好转的玄薇才消停了几日,又开始作妖。 因公出差了整一个星期的秦北冥刚回到临江,就直奔桃李街三号。 也不顾凌墨满身的中药味儿,按墙上就是一通绵长缱绻的吻。 “混小子,你能不能做点儿人事?” 战寒爵颇为头疼地看着玄关处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么还在这?” 秦北冥不满地看向战寒爵,直截了当地将凌墨拐到了露台上。 然而,他还没吻够,秦老夫人倏然打来了一通电话: “北北,那个冒牌货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自己左臂骨折,在家休养了好多天,想让你上门给她补习,我给拒绝了。” “嗯。” “近些时日,行事务必小心些。那个冒牌货对你的执念颇深,除非你从今往后穷困潦倒,不然想要让她死心,怕是不容易。”秦老夫人不放心地叮嘱着。 “不用理会便是。” 秦北冥的指尖碾着凌墨的唇,一个星期不见,他都快憋坏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琐碎事儿。 凌墨轻移开秦北冥的手,沉声提议道: “还是给她请个家教,一对一辅导她的功课吧。眼下,她还占着奶奶救命恩人的身份,若是这般不作为,奶奶势必要遭人闲话。” “墨宝儿也在呀!你瞧我这个老糊涂,居然在大晚上的给北北打电话。没有耽搁你们办‘正事儿’吧?”秦老夫人听闻凌墨的声音,瞬间乐开了花。 “我们没做什么...” 凌墨有些心虚地说着,不成想秦北冥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怎么挂了奶奶的电话?” “她不会介意的。” “可是...” “一会儿我就找几个人去辅导玄薇的功课,顺势实时监视着她。先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秦北冥语音微颤,冰冷的身体一味地朝着凌墨身上挨去。 “三爷,身体不舒服?” 凌墨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身体。 不成想,他竟昏昏沉沉地晕死了过去。 “三爷...” 凌墨惊惶地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座上,着急忙慌地为他诊着脉。 察觉到他的脉象比起之前更乱了几分,她的心情更是焦灼到了极点。 露台风大,她正打算将他扛回房,无意间却瞥见了史密斯先生给他发来的一条信息: 【老秦,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绝不能再拖下去。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让她怀孕。她的血既能够缓解你的病症,你们二人的孩子应该也能够做到这一点。到时候,你的心脏若是濒临衰竭,又或是其他器官濒临衰竭,好歹还有个保障不是?】 凌墨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照史密斯先生的说法,秦北冥身上的毒似乎只能用他们的孩子来解。 而史密斯先生口中的“保障”,应该就是用他们孩子的命,换得秦北冥的一线生机吧? 这种做法,对孩子而言,是何其的不公... 凌墨深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北冥,心下五味杂陈。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些怀疑秦北冥接近她的目的。 再加之他刚才急迫的模样,她甚至有些怀疑,他真的想要用他们的孩子来解身上的毒。 如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做? 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离他而去,显然不切实际。 可她实在没办法忍受别有居心的接近。 “三爷...别骗我...” 凌墨默默地敛下了眼底的黯然神伤,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小心地将他扛入了卧房中。 事实上,如果秦北冥愿意同她好好沟通,她定会好好考虑这事儿的可行性。 她会尽可能地在不伤害到孩子的前提上,尽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他的生命。 只是,秦北冥什么都不说,这让她觉得他一开始的接近就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甚至于对她的好,全是因为有利可图。 怔怔地在秦北冥床边坐了一整夜,凌墨的情绪一直陷在低谷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直到他悠悠转醒,她才缓缓地转过了头,“醒了?” “我又发病了?” “嗯。” “可有伤到你?”秦北冥坐起身,关切地问道。 “没有。” 凌墨摇了摇头,单手覆在胸口上,声音细若蚊蝇: “昨夜,你接完奶奶的电话,就昏死了过去。你也没有伤到我,只是我心口处疼得厉害,就好像是被箭矢戳了心,一抽一抽的疼。”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20 怀孕了该怎么办 <s></s> 秦北冥焦急不已,英挺的剑眉于须臾间拧成了疙瘩,转眼间已然火急火燎地将凌墨拦腰抱起: “现在还是很痛?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如何?” “不痛了。况且,医院也看不好。” 凌墨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心急如焚的秦北冥,显得更加迷茫。 此时此刻,她完完全全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焦灼和关心。 她很想要亲口问问他,又怕他的回答让她陷得更深,踟躇再三,终是没有问出口。 “怎么会看不好?” 秦北冥隐隐察觉到凌墨的情绪不大对劲儿,并未急着将她带去医院,而是悄然地将她抱回了床上,认真地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似乎不太高兴。” “没什么。可能是一夜未曾合眼,有点缓不过心神。” 凌墨懒懒地垂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睡衣的一角。 事实上,曾先后历经过梁非凡、凌甜、时弈等人的利用和背叛的她,已经能够熟稔地处理这一类事件。 她打小就知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但同样深知真心有多可贵。 故而,即便有些怀疑秦北冥存了其他心思,还是不情愿去质疑他的真心。 秦北冥误以为凌墨是被昨夜自己发病时的模样给吓到了,才会显得魂不守舍,连声致歉: “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我去上课了。” 凌墨避开了他的视线,轻轻挣脱了他的桎梏,快步走出了卧房。 她的脚步有些慌乱,看上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送你。” 秦北冥顾不得披上一件外套,顺手拿起了枕边的手机,便匆匆跟了上去。 至于史密斯先生传来的简讯,他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 由于平素里史密斯先生总会时不时地给他转发公众平台上的软文,尤其是那类让秦北冥深感无语的毒鸡汤式软文,故而一般情况下,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戳他和史密斯先生的聊天记录。 眼瞅着凌墨穿戴齐整后便飞快地下了楼,秦北冥忙紧步跟上。 可还没走出两步,却意外接到了秦少景的来电。 听得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秦北冥倏然顿住了脚步,薄唇微微翕动: “什么事?” “哥,他们来片场了,我该怎么办?” “可知对方来了多少人?” “乌泱泱一片,估摸着有二十人。说是收保护费而来,但是为首的那个癞子,之前跟踪过我,我记得他。”秦少景躲在临时搭建的简陋厕所里,慌里慌张地道。 “定位发我,我马上去。” “谢谢哥。” 秦少景颤巍巍地挂断了电话,忙给秦北冥发去了剧组所在地的具体位置。 虽然,他此刻还在临江境内。 但剧组的采点有些偏僻,举目四望,全是连绵起伏的小山丘。 由于地形上的限制,他若想着从对方一二十个人的眼皮底下开溜,着实不易。 秦北冥深知事态紧急,传了条简讯让陈虢一会儿去一趟一中给凌墨捎去早餐之后,就匆匆地赶往了片场... 半个小时之后,当陈虢风风火火地推着小推车阔步走进f班教室的那一瞬,班级里突然爆发出了阵阵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凌墨有些惊愕地看着陈虢推着堆满早餐的小推车缓缓朝她走来,冷不丁地抽了抽嘴角。 她早就知道陈虢会来事儿,却没想到,他一出手,动辄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光瞅着他这架势,她的脑海中骤然又浮现出了学校大门外早餐贩子的吆喝声: 糯米饭,豆浆,油条,鸡蛋饼,包子,馒头,茶叶蛋,要什么有什么营养均衡顶实惠,准管饱... 想到这样的画面,凌墨身躯一震,尴尬地连脚趾都能抠出一室三厅。 好在,陈虢倒还没有疯狂到这种地步,给她送完早餐之后,并未就地卖起了早餐,而是将推车上的各式早餐分发给了班级里的同学们。 分发早餐期间,他一口一个“boss交代”,直接拉足了班级里的同学对秦北冥的好感。 而他转身之际对凌墨说的话,更是羡煞了众人: “凌小姐,上完早自修之后,记得来一趟医务室。boss跟我说了你身体不大舒适,特让我将附近叫得上号的医生全给叫了来。” “他人呢?” “boss临时有急事,暂时赶不过来。” “我知道了。” 凌墨点了点头,捧着尚还热乎的奶茶,心底里骤然涌出了一阵暖意。 即便是急事在身,他也不曾忽视过她。 这样的细腻,着实不像是技巧性的利用。 …… 临江郊区,《国民老公》片场。 秦北冥下了车,径直走入了乱成一团的片场。 他全然无视了乔装成当地混子的一众打手,猛地推开了紧揪着秦少景衣领的光头癞子,冷肃的面色使得在场众人不由得脊背发寒。 “马勒戈壁的!竟敢推老子,胆子不小!” 光头癞子被秦北冥这么一推,一个趔趄,卤蛋般光滑的秃脑袋差点儿栽入了边上的水缸中,幸得身后的小弟及时地搀扶住了他。 秦少景麻溜地躲到了秦北冥身后,死死地盯着出入口看了好一会儿,久久未等到援军,突然有些心慌地询问着秦北冥: “哥,你该不会一个人来的吧?” “收拾你这个臭小子,我一个人足够了。” 秦北冥如是说着,倏地转过身,揪着秦少景的衣领,直接将他撂趴在地。 秦少景有些懵神,委屈兮兮地盯着突然变脸的秦北冥,小声嘀咕道: “哥,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点面子,别揍脸…” “我看上的女人,你也敢调戏?” 秦北冥并未理会秦少景的小声央求,抡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脸上砸。 他的动作十分狠戾,好似要将秦少景往死里揍一般,看得周遭众人触目惊心。 就连佯装收取保护费的混子们,亦有些忌惮下手狠辣的秦北冥。 而挨了数拳后的秦少景,也开始暗戳戳地琢磨着秦北冥这出“打戏”是为何意。 他原还在腹诽着,自己和凌墨并无交集,秦北冥就算是突然发疯,也没理由揪着这一点不放。 细细一想,才知秦北冥这是在蓄意营造出他们兄弟为了女人反目成仇的既视感。 今日前来滋事的这群人,大概率是想着将他绑走,并把他当作威胁秦北冥的筹码。 而秦北冥揍他的这几下,等同于告诉这群人,他们的计划完全没有可行性。 思及此,秦少景猛一激灵回过了神,也跟着全身心地投入到秦北冥给他安排好的剧本里,龇着牙,指着不远处惊魂未定的小明星沐夏,吊儿郎当地道: “哥看上的女人,该不会是她吧?其实,我也没怎么调戏她,就是同她看了一回夜光剧本而已。” “我没兴趣了解你的私生活。” 秦北冥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不起的秦少景,冷冷地道: “秦少景,你给我听好了,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玄薇是奶奶的救命恩人,不该动的心思千万别动。” “玄薇...” 秦少景隐约记得,正是这个名叫玄薇的女人抢走了凌墨战家千金的身份。 秦北冥在这个节骨眼上特地提及了玄薇,应当是故意而为之。 其主要目的,无外乎是保护凌墨,尽可能地避免凌墨被这群人盯上,并顺带为她出口恶气。 有了这层认知之后,秦少景亦相当配合,麻溜地从地上爬起,唇角处斜斜地勾勒出一抹痞笑,逮着秦北冥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哥还真是喜欢给自己立深情人设。我听说,前段时间哥苦追时简集团凌大小姐,就是因为事先得知了她为战寒爵在华国遗珠的小道消息,才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 现下,得知战家真千金另有其人,又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那位凌大小姐,真是有够渣的。”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我哪里有那个胆量敢管你的闲事儿?之所以瞄准了战玄薇,倒也不是因为多喜欢她,主要还是因为她显赫的家世。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个人在娱乐圈中摸爬滚打有多不容易。我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像战寒爵那样强大的靠山,难道这也不行吗?” “你若胆敢伤害玄薇,我必亲手扒了你的皮。” 秦北冥同秦少景配合得相当默契,一唱一和,直接把周遭一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佯装前来收取保护费的那伙人得见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差到了这种地步,便彻底放弃了绑架秦少景的念头,灰溜溜地撤道而回,转而思虑起绑架玄薇的可行性。 在此之前,他们曾想过如若秦北冥不愿意搭救秦少景,就将绑架目标锁定在凌墨身上。 现在看来,绑架凌墨亦不大可行… 那群人悄无声息地撤退之后,秦少景紧绷着的神经才缓缓地松懈了下来。 他轻轻地捶了秦北冥一拳,砸在其心窝处,戏谑笑言: “哥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人又爱又恨的?前一秒,我还在因为你风急火燎地赶来替我解围而感动。转眼间,却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同你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女生。” “少贫嘴,安安分分拍你的戏。” 秦北冥只随口叮嘱了一句,因心里记挂着凌墨,便行色匆匆地赶回了临江市区。 他前脚刚走,沐夏便满眼放光地凑至了秦少景跟前,好奇地问: “少景哥,刚刚揍你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前段时间上过微博热搜的秦氏集团董事长秦北冥?” “嗯。” 秦少景接过小助理递来的用于敷脸的冰块,轻轻地颔了颔首,“他是我哥。” “你哥揍你的样子,可真帅!” 沐夏作西子捧心状,一脸花痴地道。 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忘记了刚同秦少景摇了一整夜的床,只想着睡他的亲哥,当他的嫂子,顺便再给他生一窝侄子侄女。 “白痴。” 秦少景冷不丁地翻了一记大白眼,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昨晚叫了她一整夜的臭妹妹,结果她居然被根本没用正眼瞧过她的秦北冥勾走了魂。 …… 临江一中,午间大课间。 黎弯弯慌里慌张地推搡着身旁全神贯注地翻着医书的凌墨,焦灼地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道: “同桌,小秦医助上新闻了!” “嗯?” 凌墨轻蹙着眉头,因彻夜未眠,此刻的她明显有些晃神。 听清了黎弯弯所言,她才缓缓地将视线投注到手机屏幕上。 “秦氏集团两位公子大打出手,疑因秦二公子(新晋影帝秦少景)横刀夺爱?” 凌墨疑惑地看着加黑加粗的标题,一时好奇,直接点进了链接。 刚一点开链接,屏幕上就闪出了秦北冥抡起拳头怒揍秦少景的动图。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动图里秦北冥怒气腾腾的模样,心底里突然又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秦北冥真是为了女人同秦少景大打出手? 带着满腹的疑问,凌墨仔仔细细地完了该条新闻。 虽说,新闻里始终没有提及兄弟二人究竟是为了谁而大打出手,字里行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指向同在片场里的女明星夏沐。 “同桌,小秦医助该不会劈腿了吧?我怎么觉得这条新闻里的内容这样真?”黎弯弯瞅着凌墨渐沉的面色,小声地问。 凌墨扫了眼课桌上还未喝完的奶茶,沉声回道: “不至于。” 然而,她话音未落,前排的女同学又慌里慌张地转过了身,示意凌墨看向她的手机: “凌墨同学,你看!当事人夏沐回应了!” “回应?” 凌墨半信半疑地看向了手机屏幕里的浓颜系女星,耐着性子看完了她上传的辟谣视频。 视频里,夏沐一直在强调自己并没有脚踏两只船,极力撇清了同秦少景的关系之后,又表示十分欣赏秦北冥。 一般而言,身为娱乐圈的公众人物,很少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中意谁。 除非是在为官宣恋情做铺垫,先放个信号弹试试水… 这么一想,凌墨原本晴好的心情骤然间又如同跳楼机般,从顶峰处“欻”的一声,直坠谷底。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21 妇产科一日游 <s></s> 另一边,傅云阙看到女明星公开示爱秦北冥,以及秦北冥疑似为爱同影帝秦少景大打出手的视频之后,直接请了半天假,牵着二哈便风急火燎地往一中跑。 他赶到一中的时候,暮色已沉。 远远地瞅着径自走来的凌墨,傅云阙倏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如沐春风的笑,热络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凌墨眯了眯眸,看向了身着白色卫衣,面容清皎更胜周遭未融初雪的傅云阙,展眉浅笑: “傅医生,你怎么来了?” “二糖心情不好,我带它出来溜溜弯儿。刚好途经一中,就想着带二糖见见你。” 傅云阙拽了拽狗绳,本想着让他家二哈同凌墨打个招呼。 谁料,这损色玩意儿后腿一蹬,半立了起来,老色痞一般扑入了凌墨怀中,怼着她的脸一阵呲溜。 凌墨身子一僵,瞅着面前无限放大的狗脸,脑海中却满是秦北冥吻她时候的画面。 还别说,这一人一狗的表情还挺像... 傅云阙尴尬地拽了拽狗绳,猛一使劲儿,将二哈拽了回来,气愤地敲了敲它的脑袋,“再耍流氓,我就将你丢狼窝去。” 他一边用蛮力强摁着“呜呜”直叫的二哈,一边笑着向凌墨赔着不是: “抱歉,是我管教无方。” “没事。比起某些衣冠禽兽,二糖明显要可爱得多。”凌墨轻抚着二哈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嘀咕着。 “什么?” 傅云阙并未听清凌墨所言,不过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凌墨尤为低落的情绪。 为了逗她开心,他也开始抖起了包袱,笑言: “话说,我还真是羡慕二糖。都说甜狗甜到最后应有尽有,这话一点不假。这不,它居然吻到了只有梦中才可能出现的天使。” 二哈对于“甜狗”这个称呼极度不满,“嗷嗷”咆哮了一阵后,竟又趁傅云阙疏于防备之际,撒开了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小心...” 凌墨眼尾扫过不远处疾驰而来的车子,急呼一声,猛地将一人一狗给拽了回来。 惯性使然,傅云阙被拉回的那瞬间,反拉力却使得凌墨一个重心不稳,不偏不倚地撞入了他的怀中。而他手中的狗绳,亦在二哈的上蹿下跳一番神走位之后,将他们二人死死地缠在了一起。 “傅医生,你没事吧?” 凌墨下意识地后仰着身体,总想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可缠在他们腿上的狗绳却越勒越紧,大有将他们原定绑死的架势。 “没事。” 傅云阙讷讷出声,纯澈的眼眸里染上了因晚霞的映射带着几分风流妩媚的霜雪,只痴痴地看着飘然若仙的凌墨。 这样缥缈似梦境的场景,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姿势,使得他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克制着满腔的爱意,一边又渴盼着凌墨得以给予他些许回应... 可惜,事与愿违。 凌墨瞟了眼把他们二人缠住的狗绳,略略弯着腰,垂手一扯,一只脚便迫不期待地钻出了些许松泛的绳圈。 不远处的街角,秦北冥看着凌墨和傅云阙疑似相拥的画面,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他不过是半天不在,傅云阙竟这么轻易地就趁虚而入了? 再有就是,今儿个一早,凌墨还记着同他刻意保持着距离,这会子为何就没想过同傅云阙保持距离? “boss,伞...” 小跑而来的陈虢气喘吁吁地为秦北冥撑起了伞,视线无意间触及不远处的二人,不由得身躯一震,生怕秦北冥突然发飙,冲上前将他们二人撕得粉碎。 “boss,依我看凌小姐对傅医生应当没有什么感觉。可能就是有些冷,才会往他怀里躲...” “有个蓝颜知己很正常。” 秦北冥嘴上这么说着,心下终究不大爽快。 一把推开了陈虢为他撑起的伞,略有些赌气地置身于朦胧的雨雾中。 他本想着给凌墨留够个人空间,但看到他们二人居然没心没肺地在渐大的雨势中吃起了从街边小摊上买得的串串,再没法就这么远远地望着。 他闷闷地接过陈虢小心翼翼高举至他头顶上方的雨伞,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凌墨傅云阙所在的方向阔步而去。 “秦先生?” 傅云阙抬手拭去了镜面上的雨雾,讶然地看向了面色不善的秦北冥。 他原以为秦北冥正忙着和女明星拍拖,着实没有料到,秦北冥会在此刻现身。 凌墨亦有些愕然地抬了头,触及到秦北冥冷沉的眸光的那瞬间,她心底里的无名怒火又开始燥了起来。 “拿去。” 秦北冥将手中的伞给傅云阙递了过去。 随后又将凌墨拽入了怀中,自然而然地替她挡风遮雨。 凌墨眉头微蹙,想到秦北冥极有可能也这样搂过新闻上那个浓颜系女星夏沐,心下更不自在。 只见,她微微偏过身子,下意识地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意识到凌墨似乎在刻意疏远自己,秦北冥更是心烦意乱,冷不丁地隔在了她和傅云阙中间语气,语气尤为生硬地道: “大冷天的跑出来淋雨,怎么想的?” “秦先生,这事怪我...” 傅云阙满脸歉疚,正想开口解释,凌墨却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傅医生,多谢你的款待。雨越下越大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好。” 傅云阙点了点头,垂眸的那刹眼里写满了落寞。尽管有些不放心凌墨,踟躇再三,最终还是牵着活蹦乱跳的二哈,先行离去。 淡淡地扫了一眼傅云阙的背影,凌墨亦转过了身,直截了当地无视了秦北冥,阔步离去。 见状,秦北冥也顾不上吃醋,忙紧步跟在她身后,默默替她遮挡着风雨。 凌墨一直在等着他开口解释,见他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倏地转过了身,仰着头不耐地道: “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不跟着你,我还能跟着谁?” 秦北冥如是说着,阴郁的脸颊上骤然闪过一丝迷茫。 她和其他男人在雨中有说有笑地吃着串串,他都没想着约束她,甚至于一句重话都没说出口,她怎么还发起了脾气? 难不成,她这是在嫌他太过碍眼,搅了她和傅云阙的兴致? 正当他一头雾水,半天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凌墨突然开了口: “那个叫夏沐的女明星已经官宣了你们的恋情,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官宣恋情?” 秦北冥眸色微沉,见凌墨的醋劲儿这么大,便排除了她突然移情别恋的可能性,暗戳戳地松了一口气。 凌墨语气微酸,气鼓鼓地道: “今天一早,你是不是为了她,才急匆匆赶赴片场同秦少景大打出手?” “大打出手是真,不过还真不是为了她。” 秦北冥随手将外套罩在了凌墨头上,声色极尽宠溺: “之前没看出来,你居然这样笨。自个儿暗戳戳地生着闷气,也不知道发条信息问问我和那个叫沐夏的女明星是什么关系?” “她叫夏沐。” “一个意思。” 秦北冥根本没有留心过夏沐这号人物,自然也就无所谓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举目四望,见四下并无可疑之人出没,他才压低了声,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今天一早,少景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人堂而皇之地闯入了片场中,借由收取保护费的名头,意图绑架他。那伙人本想着用少景的性命安危威胁于我,我只好上演了一出兄弟失和的戏码,以断了他们的念头。” “夏沐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是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话,她岂敢公开宣布恋情?” “可能,经纪公司给她立的就是疯批人设。” “就算你说的一切全部属实,那你和秦少景干架时说的话又是何意?” “我当时说的是,玄薇是奶奶的救命恩人,让少景别再打她的主意。 之所以扯到了玄薇的身上,不过是想着借由那群人的力量,给她添添堵。她害得你从二楼摔下这笔账,我还未同她细算过。 至于新闻报道上只字未曾提及玄薇,而是将焦点往夏沐身上引,大概是夏沐的经纪公司打算借由我和她之间莫须有的恋情进行炒作。” “……” 听了秦北冥的解释,凌墨才知自己错怪了他。 她抿了抿唇,原想着开口致歉,秦北冥却先一步地捂住了她的口鼻,缓声道: “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提前同你打好招呼,害得你兀自生了一场闷气。” “我还以为,你当真和夏沐有一腿。幸好...” “什么腿不腿的?我对其他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趣。”秦北冥轻轻地掐着凌墨的脸颊,声色中是藏不住的愉悦,“所以,你是为了气我,才佯装同傅云阙约会的?” “只是偶遇。” 凌墨骤然意识到自己和傅云阙在雨中一边吃着串串一边谈笑风生的行为有些不妥,心虚地将手中的串串掩到了身后,正准备悄悄扔掉,腕部却被秦北冥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买都买了,扔了多可惜?” 秦北冥接过了她手中油腻腻的串串,就着她咬过的地方,极其斯文地咬了一小口。 “你不是嫌路边摊不干净?” “怪好吃的。” “不喜欢就别勉强。”凌墨见秦北冥眉头都拧成了一团,索性一把夺过了他手中已经冷掉了的串串,将其扔到了垃圾桶里。 秦北冥看着凌墨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了她,沉声道: “墨墨,有个问题我今天早上就想问你了。” “嗯?” 凌墨从背包中取出了一张餐巾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秦北冥手中的油污。 秦北冥纠结了好一会儿,终是问出了口: “昨晚,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没有。” “同我说实话,好吗?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绝没有想要赖账的意思。” 秦北冥能够感觉到凌墨自今早他转醒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其明显的转变,他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其他原因。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发病期间,在理智全失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真没有。”凌墨又一次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你为何突然不愿同我亲近?你可知,我亲眼目睹你和傅云阙那么亲密地挨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 “我和傅医生只是个意外。” 凌墨暂时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亲口问问他史密斯先生的短信是怎么一回事。 她害怕一旦问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没法回到从前。 秦北冥对于凌墨模棱两可的回答极为不满,如同疯批一般,解着自己身上早就被雨水打得湿透的衬衫。 “你做什么?天寒地冻的,脱什么衣服?” 见状,凌墨忙捂住了他的领口,耐着性子又将扣子给系了回去。 秦北冥却一把将衬衫上所有的纽扣全给扯了下来,闷声问道: “我要是感冒了,你是不是可以心疼心疼我?你可知你现在不冷不热的态度,有多伤人?” “……” 凌墨惊恐地瞅着秦北冥摁在腰带上的手,生怕他一个冲动,连裤子都给扒了。 “你该不会还想要接着脱吧?” 她见他搁在腰带上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吓得魂飞魄散,脸上亦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放心吧,我很守男德的。” 秦北冥提了提裤子后,又拢了拢大敞的衬衫,认真地看向了凌墨: “带我回家,顺便同我说说烦心事,如何?” “嗯。” 凌墨点了点头,如同牵着一个年岁尚小的稚童,复又将秦北冥带回了桃李街三号... 定定地看着沙发上身着浴袍,头发丝儿还在淌着水的秦北冥,凌墨在给他递上热腾腾的姜茶的同时,亦鼓足了勇气,问道: “三爷...我是说如果,我怀孕了,你...” “这都考虑到怀没怀孕了,你还说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秦北冥因着不记得昨晚发病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显得有些懊恼。 好歹是头一次和自己深爱着的女孩子亲密接触,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真是亏大了。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22 求和 “生嫌...”   昏暗的灯光下,秦北冥深邃的五官好似被镀了一层迷蒙的薄雾。   他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不要命地灌着酒,努力地想要投入到醉生梦死的暗夜中。   可惜,事与愿违。   尽管视线渐趋模糊,耳边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陆靳九那句令他心痛不止的“生嫌”。   他原以为,凌墨断然不会嫌弃他残破的身体。   可经陆靳九这么一说,酒劲上头的他也便信以为真。   意识到说错了话,陆靳九忙找补道:   “三哥,你千万别听我的,我都是瞎猜的。三嫂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应当试着多给她些时间。也许,睡上一觉她就想通了。到时候,即便你不去问,她也会主动地同你说起她的困扰。”   “小九,别在我面前提到她。”   秦北冥又开了一瓶酒,满脸阴郁地道:   “明明是她不讲道理,忽冷忽热在先,凭什么要我去哄?要人哄也就算了,最气人的是,怎么哄都哄不好。这个恋爱,不谈也罢。”   陆靳九无奈地看着频频撂着狠话,模样却委屈得不得了的秦北冥,遂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   “三哥说的是。三嫂不识好歹,强势又霸道,哪里比得上外面的小妹妹温柔可爱?不如,我还给你找几个水灵温顺的正妹玩玩?”   “你说什么?”   秦北冥完全听不得旁人说她一句不好,定了定神,倏然转过头冷冷地看向陆靳九:   “谁不识好歹?谁强势霸道?”   陆靳九见秦北冥当了真,哑然失笑,小声嘀咕着:   “这不是在跟你开个玩笑?你看看你,一提到三嫂,就开始着急上火。既然这么在乎,那赶紧的回去找她呀。”   “我不回去。就算是她亲自过来找我,跪着求我回去,我都不可能回去。”   秦北冥犯起了倔,因无处排解心中苦闷,只重复着此刻的动作。   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地不断地用酒精麻痹着自己。   “三哥说得对,大老爷们儿必须支棱起来。说不回去,就绝不回去。”   陆靳九好耐性地陪在了秦北冥身边,温声细语地开解着他。   不过,秦北冥今晚说过的话,陆靳九是一点儿也不愿意相信。   什么跪着求他回去,他都不可能回去?   真实的情况,怕不是他跪着乞求凌墨大发善心收留他几日?   看透了真相的陆靳九强忍着笑意,只觉原先似高岭之花洁身自好,又似苦修的老僧不近女色的秦北冥身上多了一丝凡间的烟火气。   秦北冥沉沉地叹了口气,借着酒劲儿,将一直未曾说出口的话,尽数道出:   “我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故而,即便是在同一屋檐下,除却亲吻,我也没有想过下一步的动作。如此,就算不能陪她走到最后,将来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也不会因为我们的这段恋情心生膈应。我原以为,我已经足够小心,没成想,她还是对我的病体心生嫌弃。”   陆靳九悄然地录下了秦北冥所言,暗戳戳地给凌墨发了去。   不论他们之间因何起的矛盾,秦北冥的肺腑之言总不会出错。   许久没有得到陆靳九的回应,秦北冥倏然抬起迷离的双眸,声色喑哑,像是痛苦的低语,“小九,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   “不如,我替你拍几张照片,这就给三嫂发去?”   “给她发照片做什么?”秦北冥疑惑地问。   陆靳九原先说,发几张照片卖卖惨,让凌墨心疼心疼他。   但见他这副要强的模样,遂转了话锋,笑嘻嘻地道:   “当然是勾引她呀。”   “也行。”   秦北冥话音一落,就颓唐地倒在了沙发上,轻轻蹙起的眉头勾勒出了他此刻的忧郁。   陆靳九抽了抽嘴角,一边连按着快门键,一边疯狂地在心里吐槽道:   现如今,霸道总裁都这么卑微了?   前有霍云霆追妻火葬场,终日战战兢兢,就差跪下乞求宋星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会子,看起来高不可攀的秦北冥居然还学会了装可怜。   “拍完了?”   片刻之后,秦北冥见陆靳九收起了手机,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陆靳九点了点头,道:“已经发给三嫂了。”   “她回了没有?”   “快两点了,三嫂应该已经睡了。”   “嗯。”   秦北冥抿了抿唇,依旧深陷在极度失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本想着大醉一场,可不知怎的,就是喝不醉。   不止喝不醉,精神头儿还越来越好。   陆靳九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猜透了秦北冥的心思之后,索性直接挑明了说:   “三哥,别喝了。真醉的效果可能还比不上装醉的效果好。”   被识破意图之后,秦北冥冷不丁地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薄唇轻轻翕动着,“你说什么?”   陆靳九忙摇了摇头,试探性地提议道:   “三哥可是醉了?要不,我找个代驾,让人将你送回桃李街三号?”   “嗯。”   秦北冥瞄了眼手上的腕表,眼瞅着已近两点,便急迫地想要快些回去。   要是再晚些,应当就算是宿夜不归了。   见状,陆靳九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刚还说就算人家跪着求他,他都不可能回去。这会子,居然屁颠颠地自己跑了回去。”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陆靳九迫于秦北冥强大的声威,愣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言说,只讪讪地赔着笑脸。   ……   秦北冥风急火燎地赶回桃李街三号后,见客厅里的灯光大亮着,瞬间生出了一丝戒备。   他正寻思着凌墨会不会专程在客厅里候着他,下一刻,她就已经趿拉着毛茸茸的兔耳朵拖鞋来到了他身前。   秦北冥强作镇定,在她尚未开口之前,率先交代了一番:   “睡不着,所以出去走走...”   “巧了,我也睡不着。”   事实上,凌墨纯粹是被陆靳九发来的信息振醒的。   半梦半醒之间,得见陆靳九给她发来的视频,她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反反复复地看着视频里一脸颓然的秦北冥,凌墨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刚想同他解释清楚,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的病。   他却一个急转直入,将她锁在了墙角之中。   逼仄的空间,因他急促的呼吸,突然燥热了起来。   沉吟片刻,他倏然俯下身,贴着她的耳际,轻声细语地道:   “墨...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你喝酒了?”   嗅到了他的一身酒气,凌墨隽秀的眉不自觉地蹙起。   “嗯。”   秦北冥沉声应着,轻轻地摁着凌墨的肩膀,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沉沉说道:   “我的病,可能好不了了。这段时间,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你想离...”   “臭死了,去洗澡。”   凌墨直接打断了他,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入了浴室。   秦北冥被她这么一打岔,因着慢慢上头的酒劲,亦没想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满眼渴望地看着她,可怜巴巴地问道:   “提不起力气。不如,你帮我洗?”   “真提不起力气?”   “嗯。”   秦北冥点了点头,顺手关上了门,转而将她紧紧地桎梏在了怀中,“你帮我洗?”   “……”   凌墨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他的臂力大得惊人,完全不似他说的那般“提不起力气”。   想到陆靳九传来的视频里他是那样的忧郁,即便已经意识到他只是在装醉,凌墨还是没有拒绝他,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洗把脸就去睡吧。”   秦北冥见凌墨颔了颔首,还以为她这是同意了帮他洗澡,高兴得忘乎所以。   然而,他疯狂扬起的唇角在听闻凌墨所言之后,便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了回来。   “我身上也臭。”   秦北冥嗅了嗅自己一身的酒气,偏执地道。   “要不,你自己洗?”   凌墨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正欲将毛巾交到他手上。   “我醉了,没力气。”   秦北冥如是说着,旋即便配合地弯下腰,凑到凌墨跟前,闷闷地道:   “帮我洗脸。”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不难受?”   凌墨看着满脸写着委屈的秦北冥,耐着性子替他擦着脸。   秦北冥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一如往常一般恬淡平静,他略略不爽地道:   “没心肝的东西,你还好意思问?”   “所以,你是觉得我在欲擒故纵,总是吊着你,害得你患得患失,抓心挠肺?”   “一点点。”   秦北冥点了点头,话音一落,又觉得不大对劲,慌里慌张地抱住了她:   “墨,我知道错了。虽然我还没弄清楚哪里做错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改的。别再同我置气了,好不好?”   “嗯。”   “你这也算回答?未免太敷衍了。”秦北冥不满地撇了撇唇,“墨,我今晚喝了好多酒,脑袋都快炸了,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   “头很疼?我去给你拿药,你先去洗澡。”   凌墨生怕酒精的刺激会使得他再度发病,将他推入淋浴间之后,便匆匆地回房取解酒药。   “好。”   秦北冥乖顺地应了一声,转眼却又靠在洗脸台上,怀揣着凌墨落下的一只拖鞋,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墨折返之际,见他这副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卯足了劲儿,将他扛回卧室之后,脑海里依旧是秦北冥颓然地说自己活不长不想拖累她的模样。   她鲜少得见他消极的一面,今日听得他的心声,只觉心疼得紧。   这一刻,她不再纠结他最开始的接近究竟是否存了其他心思,跟着心走,也许两个人都能轻松一些。   当然,如果史密斯先生的提议可行的话,她也愿意放手一搏。不过,这一切只能建立在不伤害孩子的前提上。   ……   翌日,战家老宅。   天蒙蒙亮,玄薇就被一阵震天响的铜锣声吵醒。   她崩溃地顶着鸡窝头,幽怨无比地看着床边敲锣打鼓的一众资深私教,尤为抓狂地道:   “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多睡一会儿?”   “抱歉。秦先生交代过,如若您不能在短时间内跟上A班的进度,就只能不眠不休地恶补。”   为首的私教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标准的笑容,手中的锣鼓亦紧跟着敲了数下,“玄薇小姐,该起床做数学题了。”   闻言,玄薇欲哭无泪,只得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她原以为,秦北冥当真会亲自上门辅导她的功课。   没成想,他居然给她找来了这么一群“催命鬼”。   自这八位私教登门之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近一个星期,除去吃喝拉撒的时间,她近乎都在刷题刷题刷题,连睡觉的时间,都被压缩到了短短的三个小时。   再这么持续下去,她还没熬成学霸,就该过劳死了。   而让她更加郁闷的是,这群私教实时监控着她的日常起居,使得她完全抽不出时间同欧阳斌接应。   “玄薇小姐,你只有五分钟的洗漱时间,请抓紧。”   为首的私教见玄薇神情恍惚地愣在了原地,特特上前,怼着她的耳朵,再度敲响了锣鼓。   玄薇被锣鼓声吓了一跳,忍无可忍,直接拨开了她面前的锣鼓,气呼呼地道:   “我不学了还不成吗?你们速速离开我家,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学习片刻不能懈怠。你如果有发牢骚的时间,还不如将这时间花在做题上。”为首的私教全然无视了玄薇此刻的怒气,依旧端着标准的笑容,和声细语地道。   “做题做题做题!我都刷了这么久的题了,就不能让我歇会儿?”   玄薇隐忍许久的负面情绪尽数爆发了出来,素来注重自己形象的她,此刻亦被气得直翻白眼。   为首的私教见状,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稍等,我先请示一下秦先生的意思。”   “等等。”   玄薇不愿坏了自己在秦北冥心中的形象,忙喝住了私教,转而又寻了一个合乎其理的借口:   “老师,并非我过于懒怠总想着休息。事情是这样的,朝阳孤儿院的小朋友小雪今天生日,许久之前我就答应过她,要陪她一起过生日。你们能否放我一天假,让我陪她好好地过个生日?”   ------题外话------   感恩节快乐!   谢谢仙女们的陪伴~ 223 玄薇使坏 为首的私教见玄薇说得有理有据,犹豫了片刻,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给陈虢拨去了一通电话。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带着一众私教暂行离去。   临走之际,她还不忘再三叮嘱着玄薇,“秦先生的特助说了,最多只能休一天假。明早五点,记得准时起来背英语单词。”   “我知道了。”   玄薇不耐烦到了极点,再懒得和颜悦色地同这群私教斡旋。   话音未落,就匆匆下了逐客令,将一干人等赶出了她的卧室。   她寻思着,等她彻底征服了秦北冥,势必要狠狠地教训这群烦人的私教。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她现在可是M洲雄狮的女儿,身份尊贵,家世优渥,就算是市长,都得给她几分薄面。   这群迂腐刻板,兜里没几个钢镚儿的私教老师,凭什么管她?   被眼前的浮华迷晕了眼的玄薇彻底忘却了自己的出身,沉浸式地投入到这个从凌墨手中抢来的新身份中,笨拙地学着偶像剧里富家千金的做派。   换上一身名牌套装,拎着限量款包包,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喜的轻慢。   反反复复捯饬了一两个小时,玄薇终于在朝阳孤儿院的孩子们渴盼的眼神中,姗姗来迟。   刚进门,近乎所有小女孩儿就被她脚上那双闪闪发亮的银色细闪高跟鞋吸引了眸光。   “玄薇姐姐,你的鞋子好漂亮!”   “玄薇姐姐脚上穿着的是水晶鞋吗?”   “姐姐的衣服也好漂亮!像童话里的公主!”   ……   小女孩儿们蹦蹦跳跳地围绕着明艳动人的玄薇,眼里满是艳羡之色。   玄薇一边享受着众人投来的钦慕的眼神,一边又有些嫌弃地将身边的女孩儿们推至一旁,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   “一边儿去!我这双鞋价值十来万,你们千万小心点儿,踩坏了就算是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还有,我这身衣服是DC的限量款,很贵的,别乱摸。”   女孩儿们听闻玄薇这么一说,纷纷缩回了手,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只怯怯地偷瞄着看上去十分“昂贵”的玄薇,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同她亲近。   院长远远地瞅着这一幕,不由得摇了摇头,扼腕叹息:   “可惜了,原本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一身名牌又如何?我倒是觉得,她原先真诚的笑容更可贵。”   傅云阙扫了眼玄薇打着石膏的左臂,淡淡地道:“但愿,她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现在的他,再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将她当成暖心可爱的妹妹。   在他看来,心一旦脏了,也就彻底没救了。   玄薇察觉到了傅云阙的视线,缓缓地回望了过来。   旁人不知道的是,她也曾偷偷地喜欢过傅云阙。   自第一次在朝阳孤儿院得见这个笑容温暖的男人之际,她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他。   她迷恋他俊逸的外表,钦慕他渊博的学识,更喜欢他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颇高的社会地位。   只可惜,傅云阙始终不为所动,仅仅只是将她当成了年岁尚小的妹妹...   “傅医生,近段时间可好?”   玄薇敛下了心中思绪,笑意炎炎地向傅云阙走来。   她本以为,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地征服诸如傅云阙之辈的青年才俊。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傅云阙对她的态度比起之前,明显冷淡了不少。   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一切都好”,便转过了身子,给小雪戴上了亮闪闪的公主桂冠。   玄薇咬了咬唇,怔怔地望着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光芒四射的傅云阙,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她想不明白,傅云阙为何这般冷淡?   他既已得知了她战家千金的身份,难道不该上赶着巴结着她?   难道,这世上还有金钱和权势笼络不了的人心?   如是一想,玄薇的眸色更为复杂。   她紧攥着双手,正纠结着要不要将藏在心底的爱意一一告知傅云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欧阳斌低沉的嗓音: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   听闻欧阳斌的声音,玄薇立马警觉了起来。   匆匆收回了思绪,忙转过身,小跑着跟在了他身后。   傅云阙见玄薇鬼鬼祟祟地从孤儿院偏门溜了出去,心生狐疑,忙放下手头上的活,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出了孤儿院,欧阳斌并未放松警惕。   而是神情戒备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直至七拐八拐地将玄薇带至了僻静的巷道之中。   再三确定周遭并无闲杂人等之后,欧阳斌才将揣在口袋里的圆弧木盒交到了玄薇手中:   “盒子里的是锁寐香纂,取少量放入香炉里,再用线香引燃即可。”   “欧阳先生,你确定锁寐香纂真能迷惑秦北冥的心智?”玄薇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精巧的木盒,不解地问。   “这是自然。香纂里添加了极特别的成分,只对身中锁寐剧毒之人起效。秦北冥隐疾缠身,绝对闻不得这种香气,你且放心去用。”   “那...此香会否危及他的性命?”   “不会致命,顶多陷入昏迷。”   欧阳斌看出了玄薇此刻的犹豫,连声补充道:   “将他迷晕之后,你大可伪装成被他侵犯,逼着他对你负责。眼下,你有战家千金的身份加持,他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可能为了一笔风流债轻易得罪战家。”   “我晓得了。”   玄薇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圆弧木盒。   正打算原路折返,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踟蹰再三,终是问出了口:   “欧阳先生,您可否如实告知,您究竟是打算对付我爸,还是秦先生?又或者二者皆有?”   “不该你问的,最好别问。知道的太多,对你绝无好处。”   欧阳斌瞬间冷了眸色,而他的回答相较于之前的有恃无恐,亦谨慎了不少。   一开始,他确实只想着利用玄薇的特殊身份,稳当地拿捏住战寒爵的软肋,进而一举吞并他的商业版图。   谁知,他上头的那位神秘大佬突然给他指派了一个任务,要他用锁寐香纂试探秦北冥的病情。   他正愁着该如何近秦北冥的身,玄薇的出现恰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藏于暗处的傅云阙听得欧阳斌和玄薇二人的对话,面色因极度的惊骇苍白到了极点。   他本无意于卷入硝烟四起的商战之中,只是这事儿搞不好还会闹出人命,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他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稍稍缓过了一口气,他便急匆匆地调转了方向,着急忙慌地给凌墨拨去了一通电话。   嘟——   慌乱之下,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清脆的声音骤然划过鼓膜,不偏不倚地撞入了欧阳斌和玄薇二人的耳里。   “不好!有人在窃听。”   欧阳斌警铃大作,忙将玄薇推出了巷道,沉声叮嘱道:   “赶紧回去!若有急事,就去一中找凌甜,千万不要主动联系我。”   “好。”   玄薇再不敢迟疑,双手紧捂着兜里的圆弧木盒,撒腿就往朝阳孤儿院的方向跑去。   而她身后,欧阳斌紧急唤来了驻守在朝阳孤儿院大门外的AK38和AK39,令他们逐一排查在街道附近出现的任何可疑人员。   他生怕因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被他上头的神秘大佬重罚,特命AK37带了二十余人赶来支援搜寻后,转而又去了一趟社区监控调用室,反反复复地排查着各个监控下同时段出现的可疑面孔。   得知好几个重要路段的监控并未开启,欧阳斌已经顾不上生气,随即又命手下驻守在没有开启监控的路段上。   另一边,傅云阙惊慌失措地挂断了电话之后,眼瞅着欧阳斌的手下彻底封堵住了两大出口,情急之下,只得藏身于垃圾桶中,企盼着能够躲过不远处那些个彪形大汉地毯式的搜索。   藏身于垃圾桶里的他紧贴着黑暗的四壁,双手紧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也顾不得扑鼻而来的酸腐味,愣是不敢发出丁点儿的声响。   素来不信神佛的他,因极度的无助,亦开始在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   就这么惴惴不安地在垃圾桶里藏匿了三个小时,眼瞅着欧阳斌的手下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傅云阙紧张的情绪这才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已经麻木的双腿,垃圾桶的盖子竟“咣”的一声,被人从顶部掀起了一角。   傅云阙惊恐地捂住了口鼻,布满血丝的眼眸因顶上泄下的强光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院长?”   看清楚来人实乃朝阳孤儿院院长,傅云阙眸中的恐慌悄然转变成了困惑。   他一边小心地呼吸着自顶上灌入的新鲜空气,一边讷讷地压低了声,问:   “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一去不回,又见欧阳先生劳师动众地要求社区在今天中午前务必在所有干道上装好监控,便知你遇上了危险。”   院长话音一落,旋即又盖上了垃圾桶的盖子,作若无其事状推着垃圾桶,往巷道另一侧走去。   “院长,你别管我,赶紧走!欧阳斌疑心极重,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入这条街道,他势必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这条道上都是监控,我若不推你一把,将你带到安全的去处,一会儿等垃圾回收站的人一来,你若想逃,就难喽。”   院长如是说着,疾步匆匆地将傅云阙带至监控死角处,这才释然地松了一口气,转而大义凛然地往巷道口的方向走去。   傅云阙艰难地从垃圾桶里爬出,尚未来得及拂去身上的脏物,便急急地追上了院长的脚步,紧拽着他的胳膊道:   “院长,别走这条道,危险。”   “欧阳先生的人品,你可能还不太了解。而我,曾亲眼目睹过他为了商业利益而命人屠了一家九口的惨痛一幕。今日一事,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我怕,他极有可能会伪造出一场小型爆炸,将这条街上的可疑人等一并处理干净。”   院长拨开了傅云阙的手,鼓足了勇气,抬腿就欲往监控区阔步走去。   “既是如此,这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   傅云阙早知欧阳斌此人深不可测,却不知他竟暴戾到这种程度。   意识到欧阳斌极有可能做出炸街这般可怖的行径,他此刻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在微信中同凌墨交代了方才听到的一切之后,他直接销毁了手机卡,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监控区狂奔而去。   谁知,千钧一发之际,院长竟猛地将他敲晕,并拖至了相对隐蔽的地方。   “傅医生,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你的命远比我的命值钱得多。当年,我因为恐惧,未能向惨死在欧阳斌手下的少女伸出援手。今日,就让我逞一回英雄罢。”   院长轻声低语着,脑海中骤然闪现过那一家九口被残忍屠戮的悲惨一幕。   没有人知道,那九个人之中,年纪最轻的花季少女,正是他的初恋女友。   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里已近二十余年。   可每每午夜梦回,他依旧会因为自己的怯懦而心生愧疚。   想起往事,院长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轻缓地拭去了眼角的泪花,他倏然挺直了脊背,迈着铿锵的步伐,异常坚定地往前走去。   哒,哒,哒,哒——   阔步走到巷道口的那一瞬,天光亮白,挂在天边的红霞犹如二十年前那张年轻圆润的俏脸上悄然浮现的红晕一般,美得明艳,美得晃眼…   被沉闷的枪声惊扰转醒的傅云阙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踉跄地走至隐蔽处,小心地向外张望着。   当他看向巷道口处被子弹击中脑部凄惶地倒在了血泊中的院长的那一刹,瞬间破防,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哭得泣不成声。   在此之前,他虽已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从未直面过这般嫌恶的世道。   他原以为医者可治百病,直到今时今刻,才知医者在绝对的恶势力面前,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痛苦地跪在冰冷的地上,他的双眸渐渐失去了焦距,绵绵的恨意亦于同一时刻,刻入了骨血。   他暗暗发誓,不论付出何种代价,势必要为院长报仇雪恨,势必要亲手将欧阳斌送入牢狱之中… 224 疯狂 为首的私教见玄薇说得有理有据,犹豫了片刻,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给陈虢拨去了一通电话。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带着一众私教暂行离去。   临走之际,她还不忘再三叮嘱着玄薇,“秦先生的特助说了,最多只能休一天假。明早五点,记得准时起来背英语单词。”   “我知道了。”   玄薇不耐烦到了极点,再懒得和颜悦色地同这群私教斡旋。   话音未落,就匆匆下了逐客令,将一干人等赶出了她的卧室。   她寻思着,等她彻底征服了秦北冥,势必要狠狠地教训这群烦人的私教。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她现在可是M洲雄狮的女儿,身份尊贵,家世优渥,就算是市长,都得给她几分薄面。   这群迂腐刻板,兜里没几个钢镚儿的私教老师,凭什么管她?   被眼前的浮华迷晕了眼的玄薇彻底忘却了自己的出身,沉浸式地投入到这个从凌墨手中抢来的新身份中,笨拙地学着偶像剧里富家千金的做派。   换上一身名牌套装,拎着限量款包包,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喜的轻慢。   反反复复捯饬了一两个小时,玄薇终于在朝阳孤儿院的孩子们渴盼的眼神中,姗姗来迟。   刚进门,近乎所有小女孩儿就被她脚上那双闪闪发亮的银色细闪高跟鞋吸引了眸光。   “玄薇姐姐,你的鞋子好漂亮!”   “玄薇姐姐脚上穿着的是水晶鞋吗?”   “姐姐的衣服也好漂亮!像童话里的公主!”   ……   小女孩儿们蹦蹦跳跳地围绕着明艳动人的玄薇,眼里满是艳羡之色。   玄薇一边享受着众人投来的钦慕的眼神,一边又有些嫌弃地将身边的女孩儿们推至一旁,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慢:   “一边儿去!我这双鞋价值十来万,你们千万小心点儿,踩坏了就算是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还有,我这身衣服是DC的限量款,很贵的,别乱摸。”   女孩儿们听闻玄薇这么一说,纷纷缩回了手,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只怯怯地偷瞄着看上去十分“昂贵”的玄薇,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同她亲近。   院长远远地瞅着这一幕,不由得摇了摇头,扼腕叹息:   “可惜了,原本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一身名牌又如何?我倒是觉得,她原先真诚的笑容更可贵。”   傅云阙扫了眼玄薇打着石膏的左臂,淡淡地道:“但愿,她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现在的他,再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将她当成暖心可爱的妹妹。   在他看来,心一旦脏了,也就彻底没救了。   玄薇察觉到了傅云阙的视线,缓缓地回望了过来。   旁人不知道的是,她也曾偷偷地喜欢过傅云阙。   自第一次在朝阳孤儿院得见这个笑容温暖的男人之际,她就深深地迷恋上了他。   她迷恋他俊逸的外表,钦慕他渊博的学识,更喜欢他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颇高的社会地位。   只可惜,傅云阙始终不为所动,仅仅只是将她当成了年岁尚小的妹妹...   “傅医生,近段时间可好?”   玄薇敛下了心中思绪,笑意炎炎地向傅云阙走来。   她本以为,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地征服诸如傅云阙之辈的青年才俊。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傅云阙对她的态度比起之前,明显冷淡了不少。   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一切都好”,便转过了身子,给小雪戴上了亮闪闪的公主桂冠。   玄薇咬了咬唇,怔怔地望着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光芒四射的傅云阙,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她想不明白,傅云阙为何这般冷淡?   他既已得知了她战家千金的身份,难道不该上赶着巴结着她?   难道,这世上还有金钱和权势笼络不了的人心?   如是一想,玄薇的眸色更为复杂。   她紧攥着双手,正纠结着要不要将藏在心底的爱意一一告知傅云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欧阳斌低沉的嗓音:   “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   听闻欧阳斌的声音,玄薇立马警觉了起来。   匆匆收回了思绪,忙转过身,小跑着跟在了他身后。   傅云阙见玄薇鬼鬼祟祟地从孤儿院偏门溜了出去,心生狐疑,忙放下手头上的活,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出了孤儿院,欧阳斌并未放松警惕。   而是神情戒备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直至七拐八拐地将玄薇带至了僻静的巷道之中。   再三确定周遭并无闲杂人等之后,欧阳斌才将揣在口袋里的圆弧木盒交到了玄薇手中:   “盒子里的是锁寐香纂,取少量放入香炉里,再用线香引燃即可。”   “欧阳先生,你确定锁寐香纂真能迷惑秦北冥的心智?”玄薇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精巧的木盒,不解地问。   “这是自然。香纂里添加了极特别的成分,只对身中锁寐剧毒之人起效。秦北冥隐疾缠身,绝对闻不得这种香气,你且放心去用。”   “那...此香会否危及他的性命?”   “不会致命,顶多陷入昏迷。”   欧阳斌看出了玄薇此刻的犹豫,连声补充道:   “将他迷晕之后,你大可伪装成被他侵犯,逼着他对你负责。眼下,你有战家千金的身份加持,他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可能为了一笔风流债轻易得罪战家。”   “我晓得了。”   玄薇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圆弧木盒。   正打算原路折返,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踟蹰再三,终是问出了口:   “欧阳先生,您可否如实告知,您究竟是打算对付我爸,还是秦先生?又或者二者皆有?”   “不该你问的,最好别问。知道的太多,对你绝无好处。”   欧阳斌瞬间冷了眸色,而他的回答相较于之前的有恃无恐,亦谨慎了不少。   一开始,他确实只想着利用玄薇的特殊身份,稳当地拿捏住战寒爵的软肋,进而一举吞并他的商业版图。   谁知,他上头的那位神秘大佬突然给他指派了一个任务,要他用锁寐香纂试探秦北冥的病情。   他正愁着该如何近秦北冥的身,玄薇的出现恰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藏于暗处的傅云阙听得欧阳斌和玄薇二人的对话,面色因极度的惊骇苍白到了极点。   他本无意于卷入硝烟四起的商战之中,只是这事儿搞不好还会闹出人命,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他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稍稍缓过了一口气,他便急匆匆地调转了方向,着急忙慌地给凌墨拨去了一通电话。   嘟——   慌乱之下,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清脆的声音骤然划过鼓膜,不偏不倚地撞入了欧阳斌和玄薇二人的耳里。   “不好!有人在窃听。”   欧阳斌警铃大作,忙将玄薇推出了巷道,沉声叮嘱道:   “赶紧回去!若有急事,就去一中找凌甜,千万不要主动联系我。”   “好。”   玄薇再不敢迟疑,双手紧捂着兜里的圆弧木盒,撒腿就往朝阳孤儿院的方向跑去。   而她身后,欧阳斌紧急唤来了驻守在朝阳孤儿院大门外的AK38和AK39,令他们逐一排查在街道附近出现的任何可疑人员。   他生怕因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被他上头的神秘大佬重罚,特命AK37带了二十余人赶来支援搜寻后,转而又去了一趟社区监控调用室,反反复复地排查着各个监控下同时段出现的可疑面孔。   得知好几个重要路段的监控并未开启,欧阳斌已经顾不上生气,随即又命手下驻守在没有开启监控的路段上。   另一边,傅云阙惊慌失措地挂断了电话之后,眼瞅着欧阳斌的手下彻底封堵住了两大出口,情急之下,只得藏身于垃圾桶中,企盼着能够躲过不远处那些个彪形大汉地毯式的搜索。   藏身于垃圾桶里的他紧贴着黑暗的四壁,双手紧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也顾不得扑鼻而来的酸腐味,愣是不敢发出丁点儿的声响。   素来不信神佛的他,因极度的无助,亦开始在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   就这么惴惴不安地在垃圾桶里藏匿了三个小时,眼瞅着欧阳斌的手下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傅云阙紧张的情绪这才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已经麻木的双腿,垃圾桶的盖子竟“咣”的一声,被人从顶部掀起了一角。   傅云阙惊恐地捂住了口鼻,布满血丝的眼眸因顶上泄下的强光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院长?”   看清楚来人实乃朝阳孤儿院院长,傅云阙眸中的恐慌悄然转变成了困惑。   他一边小心地呼吸着自顶上灌入的新鲜空气,一边讷讷地压低了声,问:   “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一去不回,又见欧阳先生劳师动众地要求社区在今天中午前务必在所有干道上装好监控,便知你遇上了危险。”   院长话音一落,旋即又盖上了垃圾桶的盖子,作若无其事状推着垃圾桶,往巷道另一侧走去。   “院长,你别管我,赶紧走!欧阳斌疑心极重,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入这条街道,他势必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这条道上都是监控,我若不推你一把,将你带到安全的去处,一会儿等垃圾回收站的人一来,你若想逃,就难喽。”   院长如是说着,疾步匆匆地将傅云阙带至监控死角处,这才释然地松了一口气,转而大义凛然地往巷道口的方向走去。   傅云阙艰难地从垃圾桶里爬出,尚未来得及拂去身上的脏物,便急急地追上了院长的脚步,紧拽着他的胳膊道:   “院长,别走这条道,危险。”   “欧阳先生的人品,你可能还不太了解。而我,曾亲眼目睹过他为了商业利益而命人屠了一家九口的惨痛一幕。今日一事,若是不给他一个交代,我怕,他极有可能会伪造出一场小型爆炸,将这条街上的可疑人等一并处理干净。”   院长拨开了傅云阙的手,鼓足了勇气,抬腿就欲往监控区阔步走去。   “既是如此,这后果也应该由我来承担。”   傅云阙早知欧阳斌此人深不可测,却不知他竟暴戾到这种程度。   意识到欧阳斌极有可能做出炸街这般可怖的行径,他此刻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在微信中同凌墨交代了方才听到的一切之后,他直接销毁了手机卡,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监控区狂奔而去。   谁知,千钧一发之际,院长竟猛地将他敲晕,并拖至了相对隐蔽的地方。   “傅医生,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你的命远比我的命值钱得多。当年,我因为恐惧,未能向惨死在欧阳斌手下的少女伸出援手。今日,就让我逞一回英雄罢。”   院长轻声低语着,脑海中骤然闪现过那一家九口被残忍屠戮的悲惨一幕。   没有人知道,那九个人之中,年纪最轻的花季少女,正是他的初恋女友。   这件事埋藏在他心底里已近二十余年。   可每每午夜梦回,他依旧会因为自己的怯懦而心生愧疚。   想起往事,院长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轻缓地拭去了眼角的泪花,他倏然挺直了脊背,迈着铿锵的步伐,异常坚定地往前走去。   哒,哒,哒,哒——   阔步走到巷道口的那一瞬,天光亮白,挂在天边的红霞犹如二十年前那张年轻圆润的俏脸上悄然浮现的红晕一般,美得明艳,美得晃眼…   被沉闷的枪声惊扰转醒的傅云阙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踉跄地走至隐蔽处,小心地向外张望着。   当他看向巷道口处被子弹击中脑部凄惶地倒在了血泊中的院长的那一刹,瞬间破防,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哭得泣不成声。   在此之前,他虽已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从未直面过这般嫌恶的世道。   在此之前,他虽已见惯了生离死别,但从未直面过这般嫌恶的世道。 225 和好 临江,战家老宅。   玄薇一进门,就见西装革履的战寒爵迎面走来。   她扬起明媚的笑脸,露出小巧的贝齿,娇声细语叫了一声“爸”。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给孤儿院的小朋友过生日?”   战寒爵眸色微沉,脸色亦十分的肃穆,甚至于懒得同她逢场作戏。   今儿个,正是得知了玄薇要去一趟朝阳孤儿院替小朋友庆生,他才会挑准这个时间点折返宅中。   没成想,玄薇这么快就回来了。   虽说,随口敷衍她几句并不算多难的事儿。   但不可避免的是,他原本晴好的心情在瞅见她的那一瞬间,急转直下,直愣愣地又跌入了谷底。   玄薇无视了战寒爵黢黑的面色,脸上始终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缓声解释道:   “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做完,总挂在心上,不踏实。故而,陪他们吹完蜡烛,我就先回来了。”   “嗯。我出去一趟。”   战寒爵点了点头,如避蛇蝎般绕开了她,径自出了门。   “爸,你的手机...”   玄薇眼尖,瞥见茶几旁尚未锁屏的手机,便想着给战寒爵送去。   然而,她小跑着出了大门之际,他已匆匆地上了商务车,绝尘而去。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跑得这样急。”   玄薇抬眸看着远去的商务车,神情蔫蔫地嘀咕了一句。   正打算回卧室睡个回笼觉,垂眸的那瞬,得见战寒爵的手机屏幕还未锁定,心下骤然生出一计。   下一瞬,她忙揣着战寒爵的手机回了卧房。   将房门反锁之后,她又怀着忐忑的心情,用战寒爵的手机给秦北冥发去了一条微信:   【现在有空来一趟战家老宅?我想同你商讨一下你和丫头的婚事。】   之所以能够毫无违和地模仿战寒爵的口气,还要得益于欧阳斌事先秘密安装在战寒爵随身佩戴的腕表上的微型窃听器。   这段时间,欧阳斌时常会通过秘密通讯手段,将窃听器里的关键信息共享给玄薇。   玄薇面上虽不言说,心里却也清楚,战寒爵对于凌墨的疼爱,远胜于对她那些浮于浅表的关心。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料定战寒爵极有可能以凌墨长辈的身份,同秦北冥商议着他们二人的婚事。   ……   桃李街三号。   秦北冥转醒之际,已是日晒三竿。   他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定定地看着床边已经凉透的早餐和蜂蜜水,阴郁的脸上骤然现出一抹灿烂的笑靥。   本想着同凌墨道声谢,却意外看到了战寒爵发来的信息。   秦北冥眸色微沉,暗暗琢磨着战寒爵为何会突然提及他和凌墨的婚事?   一直以来,战寒爵对于他们的婚事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对于一个疼爱女儿的老父亲而言,绝对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年岁尚小的女儿,在本该肆意享受青春年华的时候,被婚姻,甚至于被孩子所累。   不过不论如何,战寒爵既开口约了他,他理应准时赴约才是。   简洁地回了一句【我马上到】,秦北冥又喝下了凌墨给他准备的蜂蜜水,这才满心愉悦地出了门。   车子开入战家老宅后,秦北冥破天荒地对着车内后视镜,理了理略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正当他准备就绪,伸手欲拉车门之际,揣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振动。   他有些不耐烦地扫了眼手机屏幕上史密斯先生发来的软文链接,无意间竟发现史密斯几日前还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老秦,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绝不能再拖下去。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让她怀孕。她的血既能够缓解你的病症,你们二人的孩子应该也能够做到这一点。到时候,你的心脏若是濒临衰竭,又或是其他器官濒临衰竭,好歹还有个保障不是?】   粗略地浏览了史密斯先生给他发来的信息,再结合信息发送的时间点,秦北冥恍然大悟,即刻意识到近日来凌墨为何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忽冷忽热的样子。   想来,她定是看到了史密斯先生发来的信息,误以为他的接近实属一场蓄谋已久的利用。   “该死的老东西!”   秦北冥一脚踹上了车门上,俊美无俦的脸上好似被阴云所罩,黑沉似滴墨。   他不过是让史密斯先生吃了一顿狗粮,没成想,史密斯先生反手就送了他一份“大礼”。   史密斯先生若单单算计了他,他还不至于这样生气。   关键是,这条信息极有可能伤到了凌墨的心。   想到近日来总是闷闷不乐的凌墨,秦北冥就恨不得将史密斯先生沉塘喂鱼。   为纾解心中愤懑,他当即就给陈虢去了一通电话,让其给史密斯先生的相亲对象发去史密斯前女友们的视频集锦。   挂了电话之后,秦北冥便调转了方向,欲尽快向凌墨解释清楚这一切。   前几日,凌墨曾问过他,一开始的接近是单纯的凑巧还是蓄谋已久。   他给的答案是蓄谋已久。   那时候,他还不知史密斯先生给他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故而并未特地说明,所谓蓄谋已久,图的仅仅只是她这个人,从未考虑过其他因素,也从未想过利用她。   玄薇得见秦北冥掉头欲走,再顾不得其他,迈着细碎的步子,小跑着从大厅里跑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拦在了车前。   “秦先生,爸在里屋等你呢。”   玄薇敲了敲车窗,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   秦北冥淡淡地扫了眼她的手指在车窗上留下的印记,不悦地蹙了蹙眉。   不过听闻战寒爵还在屋中等着他,他终是下了车,随着她一道跨入了战家大厅。   “家中只你一人?”   秦北冥总感觉偌大的战家老宅不应当这般寂静才是。   可四下环视了好几遍,甚至连一个帮佣的影子都未得见,心底里骤然生出了一丝警惕。   “这些年来,爸一直在M洲发展,鲜少回临江。故而,家中只我和爸二人。不过,每个星期一,总会有帮佣定期上门打扫卫生。”玄薇替秦北冥倒了一杯茶水,柔声细语地答。   “战先生人在何处?”   秦北冥不动声色地将跟前的茶杯推至了一旁,不耐烦地问。   “我爸估摸着还在楼上用餐,我这就上楼催催他。”   玄薇如是说着,紧接着便急匆匆地跑上了楼。   秦北冥扫了眼手上的腕表,眼瞅着已近下午两点,他的心情更是焦灼到了极点。   自昨晚醉酒之后,他就想着同凌墨求和。   结果,话未说完,就睡死了过去。   本打算在电话里头同她说清道明事情的原委,一想到这个时间点她还在上课,只好作罢。   而楼道上,早已燃上了锁寐香纂的玄薇正歪着脑袋,偷偷地窥伺着秦北冥的一举一动,嘴上还默默地数着数。   可当她从零数到一百的时候,原本面色如常的秦北冥突然变得坐立难安,他骨节分明的手亦开始频频地扯着领带。   玄薇暗自窃喜,讷讷低语道:   “想不到,这锁寐香纂,竟这样神奇!”   见秦北冥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已然站立起身并作势往外走去,她这才不疾不徐地下了楼梯,袅袅向他走来,“秦先生,时间还早,不多坐会儿?”   “屋里燃的什么香?”   秦北冥涣散的黑色眼眸中怒火翻涌,低哑的嗓音中亦透着滔天的怒气。   “怎么了?秦先生闻得可还习惯?”玄薇浅笑嫣然,皓白素手轻轻地略过秦北冥微松的领口,话里行间,尽显挑逗的意味。   “找死。”   秦北冥怒火攻心,猛地扼住了玄薇纤细的脖颈,作势欲直接拧断她的脖颈。   然而,五指尚未收拢,面前的一切就因层层迭起的迷雾而变得似虚似幻。   就连眼前面目可憎的玄薇,亦在迷蒙薄雾中,幻化成了凌墨的模样。   怔怔地看着眼前人,秦北冥下意识地松了手,缓缓耷下的眼眸透着一股子浓重的倦意,就连声音都变得低醇绵软:   “墨...是你吗?”   “秦先生,你还好吗?”玄薇试探性地伸出手,在秦北冥眼前晃了晃。   见他身上戾气全消,软萌地犹如白兔儿般,糯糯地站定在跟前,玄薇心下大喜,索性大着胆子,单手叩着他腰间皮带,领着理智全失,已然陷于半昏迷状态的秦北冥,回了自己的卧室。   “墨,我好困。”   秦北冥极力地想要撑开眼皮,可浓重的倦意却使得他浑身乏力,单是从大厅走到玄薇的卧室这么几步路,就已经累得喘不过气。   “若是困倦难耐,就上床躺上一会儿吧。”   玄薇如是说着,转眼就将他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正想欺身靠近,他却紧紧地合上了双眼,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秦先生?”   玄薇轻晃着秦北冥的身体,再三确认他已经睡熟之后,心底里又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失落。   她原本还想着趁他神志不清之际,顺势将生米煮成熟饭。   可惜,他睡得这样死,即便是她主动贴近,怕也是办不成事儿。   玄薇郁闷地靠在秦北冥的胸口处,娇声细语道:   “秦先生,你倒是醒醒...莫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兀自言语了好一会儿,依旧没能得到丁点儿的回应,玄薇只好放弃之前的念头,转而着手扒他身上的衣物。   成不了事儿倒是其次。   只要戏够好,她照样能够让所有人误以为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   如此一来,他就算是想要赖账,亦绝无可能赖掉。   ……   另一边,傅云阙将朝阳孤儿院院长送至医院之后,稍稍敛起了此刻的悲痛,因联系不上秦北冥,转而又给凌墨打了一通电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欧阳斌和玄薇的意图。   凌墨察觉到傅云阙的情绪不大对劲,关切问道:   “傅医生,你没事吧?”   “说实话,我现在不太好。欧阳斌发现有人窃听之后,即刻封锁了街道,对往来人员进行了逐一的排查。朝阳区孤儿院的院长为了掩护我,被欧阳斌的手下一枪毙了命。”   “他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凌墨眉头紧拧,愈发觉得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想来,傅云阙口中提到的“锁寐香纂”,正是欧阳斌当街行凶的主要目的。   其背后牵扯,估计同毒害秦北冥的那伙势力相关。   “院长说,早在二十年前,欧阳斌就因商业上的利益,屠戮了一家九口。试问,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恶魔,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傅云阙双目猩红,满脑子都是院长倒在血泊中的凄惨模样。   许是担忧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凌墨,没说上几句之后,他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听完傅云阙这番话后,凌墨也不敢耽搁,急急地给秦北冥打了一通电话。   见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又辗转向陆靳九要来了陈虢的联系方式。   当陈虢说起秦北冥此刻正在战家老宅,同战寒爵商量着他们的婚事之时,凌墨犹如疯了一般,风急火燎地冲出了F班教室,骑着顾听白的限量版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往战家老宅赶去。   二十分钟之前,宋星晚曾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说是战寒爵在公司年度会议上,正式提出让她于元旦后,赶赴M洲Dbsp;   如此一来,便可证明战寒爵此刻根本就不在战家老宅。   而秦北冥去了战家老宅之后,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十有八九是误入了玄薇的圈套。   想到秦北冥极有可能已经惨遭不测,凌墨彻底急了眼。   她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硬是缩到了短短的十分钟之内。   利落地下了摩托车,紧接着,她又大脚踹开了战家老宅的大门,抄起了案几上的水果刀,挨个房间搜寻着秦北冥和玄薇的踪迹。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玄薇卧室的房门被她踹得四分五裂。   而未着寸缕的玄薇得见风风火火杀到的凌墨,脸上非但不见一丝惊恐,甚至还就势瘫在了地上,楚楚可怜地哭诉道:“凌小姐,我该怎么办?方才,秦先生突然发了疯,不顾我的挣扎,侵犯了我。”   “胆子不小,竟敢肖想我的人。”   凌墨满眼皆是疯狂,刀起刀落,玄薇那张微微翕动着的唇,便留下了一个血色大叉。 226 误会解除 “呜...”   彻骨的疼痛使得玄薇倏地痛哭出声。   她惊恐地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触着唇瓣上外翻的皮肉,眼眶中的眼泪于须臾间蜂拥而出。   “呜...你...你做什么?我没想着和你抢人,我才是受害者。你相信我,我绝不是自愿的。”   尽管害怕到了极点,玄薇还是一口咬定,秦北冥不顾她的抗拒,残暴地侵犯了她。   “再敢出言污蔑他,我不介意直接拔了你的舌头。”   凌墨冷喝着她,手中淌着鲜红血迹的水果刀猛地抵在了玄薇的脖颈上。   玄薇缩了缩脖子,瞅着眸光阴寒,周身气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嗜血修罗般可怖的凌墨,再不敢肆意挑衅她的底线,只颤巍巍地缩至一隅,紧捂着疼痛不止的唇瓣,低声怯怯地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污蔑秦先生。方才明明是他突然发狂,将我拽到了卧室里...”   “闭嘴!”   凌墨扫了眼玄薇腿上的斑驳血迹,一时间亦分不清在她赶到之前,秦北冥和玄薇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漠然地将床边的衣物朝着玄薇身上扔去后,凌墨顺势坐到了枕边,满心忧虑地看向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秦北冥。   此刻的他,狼狈到了极致,同时也欲到了极致。   素白的衬衫大大的敞开着,而裤子上的拉链也已经被拉到底,要不是腰间尚未被解开的腰带死死地桎梏住了他的腰身,他身上褶皱不堪的西装裤怕是早就被玄薇扒了去。   凌墨知他洁癖深重,定接受不了被玄薇如此对待,遂小心翼翼地扯过了被子,将他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才缓缓地侧过头,将森寒的眸光落定在瘫软在地的玄薇身上。   玄薇触及到凌墨的眸光之后,骤然间好似被冰凉的蟒蛇爬上了脊背,身体因蚀骨的寒意而不受控地发着颤。   这一瞬,她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好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后悔。   只是,她好不容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又哪里舍得中途撒手?   斟酌再三,她终是狠下决心,逼迫着自己迎上凌墨那双充斥着怒煞之气的眼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   “凌小姐,我原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孩。不成想,你竟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一切罪责归咎到了我的身上。你搞清楚,并非是我勾引秦先生在先,而是秦先生冒犯我在先。他趁家中无人,又见我伤了手臂,许是情难自控,便不顾我的反抗,强要了我。”   “既是强要,为何连腰带都没有解掉?再急躁,也不至于连解腰带的时间都没有吧。”   凌墨虽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但从完好无损的腰带上也能大致推断出,真实情况绝对不可能是玄薇陈述的那样。   他们就算发生了关系,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玄薇趁他昏迷期间强迫了他。   至于腰带,许是因为玄薇不知道该如何解开,才会这般明晃晃地挂在了腰间。   玄薇没想到凌墨竟会拿秦北冥腰上的皮带说事儿,尤为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佯装作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硬气地质问着凌墨:   “凌小姐,这里是我家,不是你能够肆意撒野的地方。识相的,还请快点离开我的卧房。不然,等我爸回到家,发现你这样对我,势必会将你扭送至警察局。”   “少跟我装蒜。”   凌墨一脚踹在了玄薇胸口处,再懒得同她废话,冷声道:   “速速交出锁寐香纂,不然,小心我一刀结果了你。”   “别...”   玄薇被凌墨踹翻在地,痛苦地挣扎了好几下,依旧没能缓过劲儿,如同被煮熟了的虾子一般,弓着身体,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了地板上。   意识到凌墨的疯狂劲儿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恐吓得住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玄薇只得伸出并未骨折的那只胳膊,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指了指,颤声道:   “锁寐香纂就在床头柜里的圆弧木盒中。”   “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凌墨得到圆弧木盒之后,略显急切地打开了盒盖,再三确认了盒中的香纂同战家大厅的空气中飘散着的异香为同种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蜷缩在地上的玄薇怎么也想不明白凌墨是从何得知的锁寐香纂。   不过,她对秦北冥身上的隐疾知之甚少,自然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更为关心的是,凌墨究竟会怎么对付她。   一开始,她原以为凌墨只不过是一个略显叛逆的高中女生。   可现在看来,凌墨简直比杀人不眨眼的欧阳斌还要可怕。   她惶惶不安地躺在地上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瞅着地板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距她仅一臂之遥,她却不敢拾起水果刀同凌墨拼命。   毕竟,凌墨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彪悍。   别说是她,就连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未必会是凌墨的对手。   充分地认识到她们之间实力的悬殊之后,玄薇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战寒爵和白虎二人匆匆赶来,玄薇这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出来:   “爸,救命!快救救我!凌小姐突然发疯,拿刀子划伤了我的嘴,好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战寒爵原只是回来拿手机,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的眸光定定地落在了凌墨身上,见她并未受伤,这才看向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秦北冥。   “丫头,这混小子怎么会睡在玄薇的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战寒爵剑眉紧锁,全然无视了躺在地上又哭又嚎的玄薇,转而焦灼地询问着凌墨。   玄薇没想到战寒爵对她的态度居然冷漠到了这种地步,蓄满泪水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错愕。   按理说战寒爵对死去的爱人时萦有着那么深的感情,并为其终身不再娶妻,现如今得见自己同挚爱的宝贝闺女被他人这般凌虐,又岂会这般冷漠?   难道,战寒爵已然得知她并非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凌云龙特地为了对付他而找来的冒牌货?   思及此,玄薇好似感受不到唇上刀口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着急忙慌地抢在凌墨开口之前,哀婉至极地同战寒爵哭诉道:   “爸,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被害得好惨!您出门之后不久,秦先生便驱车登门来访。他见家中只我一人,突然起了色心,强行侵犯了我。   事后,他将我扔到了地上,转头就倒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我因身心遭受重创,久久缓不过神。   正想着穿好衣服,给你打通电话向你求救,不成想,风风火火而来的凌小姐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在我的嘴上划了两道血口子。不止如此,她还想着将我杀之而后快。   爸,你千万别被凌小姐给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恬静乖巧,她发起狠来比恶魔还要可怕。”   听了玄薇这套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凌墨并未急着开口解释。   此时此刻,她正全神贯注地为秦北冥施着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战寒爵见秦北冥的境况不大对劲,旋即便让白虎仔细查验一番玄薇是否偷偷地用了他遗落在家中的手机,暗戳戳地以他的口吻给秦北冥发去邀约信息。   平素里他总是嫌弃秦北冥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充分了解了秦北冥的为人之后,战寒爵压根儿不相信秦北冥会如同低等生物一样,动不动地就情难自控,进而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干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玄薇故意诱导,或者是引诱秦北冥对她实施了侵犯。   有了这样的认知,战寒爵再没法淡定下来。   秦北冥好歹是凌墨认定的人,这会子也算得上是半只脚即将踏进战家大门的新女婿。   玄薇这么个冒牌货,胆敢算计到他的女婿身上,真是罪该万死!   如是一想,战寒爵杀心渐起,一只手已然摁在了随身携带的手枪上。   玄薇浑然不知战寒爵心中所想,小心翼翼地跪在了他跟前,声泪俱下地道:   “爸,救救我!我难受得快要死了。”   “救你?”   战寒爵声色骤冷,手中的左轮短枪已被扳下了击锤。   只要扣动扳机,玄薇的小命便彻彻底底保不住了。   玄薇见战寒爵亮出了手枪,误以为他打算开枪射杀凌墨和秦北冥两人,忙不迭地补了一句:   “爸,万万不要伤及秦先生的性命。眼下,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他若是有恙,我怕再无人愿意娶我。”   “战先生,先将她带去验伤吧。一枪毙了固然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但这样一来,三爷身上的污名怕是再难以洗净。要是不小心传扬了出去,秦氏集团怕是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凌墨沉声说道,显得冷静且克制。   事实上,她也极度地渴望能够亲手拧断玄薇的脖子。   奈何,玄薇已然被媒体圈默认成了战寒爵的亲生女儿,媒体对其的关注度居高不下,热度亦直追一线女明星。   此情此景之下,玄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难免会被欧阳斌等有心之人抓住话柄,进而将法律作为武器,名正言顺地向她,或是秦北冥,又或是战寒爵开涮。   闻言,战寒爵立马就明白了凌墨的意思。   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悄然地收起了左轮手枪,转而让白虎带着玄薇前去就近的医院验伤。   出乎意料的是,白虎尚未将玄薇搀扶进车里,又被贸然翻过战家老宅外围的院墙的大批媒体娱记拦了个正着。   “玄薇小姐,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据热心群众举报,玄薇小姐似是受到了秦氏集团董事长的侵犯,这事是否属实?”   “玄薇小姐,请问你和原时简集团的凌大小姐是何关系?”   “玄薇小姐,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   玄薇看着骤然横在她面前的话筒,想也没想,直截了当地就将脏水泼到了凌墨身上,语音哽咽地哭诉着:   “不瞒你们,我脸上的伤确实是凌小姐造成的。她许是误会了我蓄意勾引秦先生,怀恨在心,才对我下次毒手。”   为首的记者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连声追问道:   “敢问玄薇小姐,凌小姐为何会误会你和秦先生之间的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中午,秦先生特来家中拜访家父,因家父不在,我便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可不知怎的,他突然发了狂,将我拖入了卧室,强行侵犯了我。事后,凌小姐风风火火杀到,全然不听我的解释,将所有错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并用水果刀划伤了我。”   玄薇此话一出,一时激起了千层浪。   各家媒体亦开始磨拳霍霍,争分夺秒地欲抢在第一时间发布这条重磅新的新闻。   另一边,战寒爵在凌墨的嘱咐下掩紧了房门后,亦紧跟着玄薇和白虎身后,出了战家老宅。   得知玄薇在广大的媒体记者面前大肆污蔑凌墨和秦北冥二人之后,他亦在第一时间用上了雷霆公关的手段,强行压住了关于凌墨和秦北冥二人的负面新闻。   只不过,玄薇背后还有着欧阳斌这么一股子强劲的推力。   故而,纵她所说上不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版头条,却也在各大论坛上赚足了流量。   短短半日之内,几乎全国上下的吃瓜群众们,都开始议论起了这事儿。   而卧房中的凌墨,根本无心关注外界的流言蜚语,只全神贯注地替昏迷不醒的秦北冥扎着针。   锁寐香纂对于常人而言,少量吸入并不碍事。   但对于身中锁寐剧毒的秦北冥来说,若是不及时排干净他肺部里的毒气,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五脏受损,短时间内难以苏醒。   重则心脉俱废,即便有苏醒的那一日,也当沦为半身不遂的废人。   意识到了锁寐香纂对于秦北冥的致命性,凌墨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接连下了数十针之后,秦北冥终于睁开了漆黑如墨的眼眸。   凌墨见秦北冥的瞳孔好似扩大了一倍,便知他又一次地发了病。   尽管心中十分忌惮他发病时的狂暴模样,她还是镇定了下来,一刻不停地为他扎着针。   寸长的银针根根精准地落在秦北冥的胸口处。   他却感觉不到痛,只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凌墨原以为秦北冥又会如同往常一样,搂着她的脖子吸着她的血,没成想,他竟突然环抱住了她,声色喑哑地在她耳边低语着:   “墨,我们和好吧?” 227 反击 凌墨完全没有料到,秦北冥在发病的时候,还惦念着同她求和。   回想着过去几日秦北冥被她“折磨”得近乎崩溃的模样,她突然感到十分的内疚,在他耳畔接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墨,别再同我怄气了,好不好?”   秦北冥因再度发病,五感六觉比起往常,感知能力要弱上许多。   正如现下,他根本听不清凌墨对他说了什么,单单是凭着心底里的执念,才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向她求和。   “好。”   这期间,凌墨亦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回应着他。   每答应上一句,她心底里的迷雾便散去了几分。   接连应答了数十遍之后,她突然彻底明白了过来。   自他们相识之日伊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她着想。   即使在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他依旧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她。   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真有永不背叛的爱,那么秦北冥一定将这份弥足珍贵的爱,完完全全地给了她...   片晌,听清了凌墨肯定的回答之后,秦北冥紧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圈住了凌墨纤细的腰身,原想着同她诉诉衷肠,却又因松懈下来的神经,而难敌心魔,再度发起了狂。   下一瞬,秦北冥一改之前的温柔,猩红着双眼猛地将凌墨摁在了她身后凌乱不堪的床铺上。   “三爷?”   凌墨意识到秦北冥已然失去了理智,立马回过了神,手腕翻转间,指尖的银针尤为利落地往他胸口处扎去,“深呼吸!需得尽快排尽毒气才行。”   “热...”   秦北冥已经彻底听不见凌墨的声音,耳边满是“嗡嗡嗡嗡”的嘈杂声。   突如其来的幻听,使得他本就燥热不堪的身体更加难以自持。   强撑了数秒之后,他像是失控了一般,开始扯拽着她身上的腰带。   “三爷,你清醒一点。”   凌墨有些恐慌地抖了一下,手上却还是有条不紊地在秦北冥身上施着针。   “墨,帮我。”   秦北冥烦躁地推开了凌墨忙于施针的手,急切地想要让身体的热度降下。   凌墨没法,只得在他毫无章法的攻势下,艰难地替他扎着针。   然而,当她即将扎下最后一根针的时候,想要躲开,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极度的惊恐之下,她破天荒地惊叫出了声,眼眸中甚至还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北冥的理智终于被她的惊呼声拉了回来。   他晃了晃脑袋,错愕地看着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仍在轻微地颤动着的凌墨,忙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连声致歉:   “抱歉。”   “你...”   凌墨半睁开眼眸,见他正温柔地帮她拉好了身上的衣物,依旧有些惊惶未定。   “笨蛋,这么害怕为什么不躲?”   秦北冥怎么也没想到,素来坚强的凌墨差点儿就给他弄哭了。   瞅着她那双藏着惊惧的眼眸,他已然心疼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我...”   凌墨缩了缩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低声讷讷地道:   “我不是怕你,也不是抗拒和你亲密接触,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做好准备,还不知道躲?”   秦北冥轻轻地揽住了彻底受了惊的她,心底里多少有些庆幸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   “我也想躲,可是来不及...”   “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记得先保护好自己,别管我。比起病发后遗症,我更不情愿伤害到你。”   “嗯。”   凌墨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脑海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惊险场面。   秦北冥认真地盯着她,见她眼里的薄雾悄然散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之前,我还纳闷为何你一点儿不像是十几岁女孩的模样,就算遭遇了那么多不公,也未曾掉过一滴泪。现在才知,原来你的底线在这。方才见你潸然欲泣,我真是恨死了我自己。”   “放屁!我才不会哭。”   凌墨想到自己竟然怂成了这样,突然间竟觉得有点儿尴尬。   说来倒也奇怪。   方才同他“坦诚相见”的时候,除却惊慌,再无其他情绪。   现下,他们二人的衣着已然恢复了齐整,她的脑海中却冒出了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闹得她面上的热度蹭蹭往上飙。   秦北冥知她尴尬,便也不去提方才的事,只沉声安抚着她略显激动的情绪:   “方才是我看错了,你确实没哭。都怪你的眼睛太过明亮,让我误以为那一池的星子是你颗颗分明的眼泪。”   凌墨捂着绯红的脸颊,只想着尽快忘掉自己这么丢人的瞬间。   不成想,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这事儿。   这使得她尤为地抓狂,当即就炸了毛发了飙:   “秦北冥,这事儿能不提了吗?”   见状,秦北冥连连颔首,转而将眸光落定在了地上染着鲜血的水果刀上,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   “我和玄薇之间,应当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吧?”   此刻的他,全然不记得被锁寐香纂迷晕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依稀记得,断片前,他似乎正在掐着玄薇的脖颈。   “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清白的。”   凌墨含糊其辞地答,并未将玄薇所言转述予秦北冥。   为避免秦北冥胡思乱想,她突然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道:   “今日这事,牵涉甚多,当从长计议。下午两点左右,傅医生曾给我打过一通电话。他同我说,锁寐香纂是玄薇同欧阳斌接头的时候,欧阳斌亲手交给他的。不止如此,欧阳斌还透露,之所以让玄薇算计你,主要是他背后神秘大佬的授意。   另外,他还提及,你体内所中剧毒实为锁寐剧毒。也正是因为你体内的毒同锁寐香的香气相克,才会在旁人均无大碍的情况下,被锁寐香的香气彻底地摧毁了神志。   不幸中的万幸,锁寐香纂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有了这玩意儿,我应当能在短期之内研制出锁寐剧毒的解药。”   “锁寐剧毒...”   秦北冥眉头微蹙,事先倒是未曾料及这么场飞来横祸,竟让他意外得知了自身所中剧毒是何品类。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欧阳斌究竟是怎么和那伙人扯上的关系?   难不成,欧阳斌之所以能够在一夜之间发迹,不单单是因为李元懿显赫的家世,背后还有着那伙人的鼎力支持?   思及此,他更觉那伙人的行动力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为了对付老秦家,他们居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培养了欧阳斌这么个实力斐然的傀儡。   凌墨稍稍换了口气,紧接着道:   “玄薇被我重伤后,又被战先生训斥了一顿。欧阳斌要是得知战先生已经开始怀疑玄薇的身份,势必会尽快采取下一步动作。   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动作,我们便可伺机而动,猝不及防地反将他一军。”   秦北冥生怕凌墨被那伙人盯上,忙开了口:   “欧阳斌既同那伙人扯上了关系,其显露在外的实力怕只是冰山一角。这事儿交由我来就好,切勿莽撞行事。”   “傅医生说,欧阳斌发现有人窃听他和玄薇的秘密交谈之后,便派人封锁了街道,逐一排查过往行人。朝阳孤儿院院长为了保住傅医生,自己却被欧阳斌的手下一枪毙命。   院长的死,同我们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故而,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只想着尽快替院长报仇雪恨,彻彻底底地揭开欧阳斌的伪面皮。”   “你说的也是。确实不能让无辜之人枉死。”   秦北冥深知,凌墨若下定了决心,谁都不可能劝住她。故而,他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担心和忧虑,对于她的决定,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尊重。   片刻之后,正打算翻身下床,眼角余光无意间触及到了被子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心绪一下子乱到了极点。   被子上的血迹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明明记得,他及时停住了的。   啥事都没干成,应该没理由出血才是。   难不成,她的皮肤娇弱成这样,仅轻轻一碰,就伤到了?   如是一想,秦北冥眸光微闪,暗戳戳地掏出了手机,默默地在搜索框中打下了一行字:   未遂会不会怀孕?   摁下搜索键后,旋即就跳出了几十个大同小异的答案。   粗略地浏览了数十个答案,秦北冥英挺的剑眉不由得拧成了一团。   什么叫“概率极低,但不排除怀孕的可能性”?   难不成,他真有可能要升级当爸了??   凌墨见秦北冥怔怔地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出于好奇,凑近了身子,扫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当她意识到秦北冥又在上网查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后,脸色忽的红透,略显不自在地问:   “三爷,你就不能搜点正常的问题?”   “经验匮乏,还是查一下较为稳妥。”   秦北冥的眸光扫过了凌墨平坦的腹部,此刻已然在考虑他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秦奇”,“秦妙”这两个名字刚刚好能够同他和凌墨的名字组成极为和谐的“墨冥奇妙”的谐音梗。   目前看来,还是十分合适。   只不过,孩子的名字不容一丁点儿的马虎。   这事儿,还是交给凌墨定夺最为妥当。   “都说了几率极低,哪里这么容易怀上?”   凌墨如是说着,心里却没什么底气。   要知道,她可是连重活一次这样的扯淡事儿都亲身经历过。   试想,连无限接近于零的极低概率事件都被她碰上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思及此,她更觉心慌,双手亦不自觉地捂住了肚子,生怕下一刻肚皮里就会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踢蹬着她。   直至卧室外传来白虎的声音,她才彻底地回过了神。   “虎叔,什么事?”   凌墨正了面色,忙给白虎开了门。   白虎毕恭毕敬地向她鞠了一躬,面色尤为凝重地道:   “凌小姐,玄薇小姐的验伤结果出来了。结果显示,确有被侵犯的痕迹,处子之身已被彻底破损。”   “你说什么?”   秦北冥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本以为,自己和玄薇之间并未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   白虎的这番话,相当于给了他当头一棒,使得他彻底陷入了情绪低谷中   凌墨极力地保持着镇定,一边攥紧了秦北冥的手,一边沉着地叮嘱着白虎:   “虎叔,麻烦你让人再给她做一下更为详细的伤痕鉴定。我怀疑,她身上的伤,极有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好的,我即刻让人安排一下。”   白虎点了点头,倏然又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特特压低了声道:   “凌小姐,有件事还望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事发之后,玄薇小姐曾在广大媒体面前,大肆抹黑您与秦先生。   老爷虽已在第一时间开展了紧急公关,但由于幕后推手的捣鬼,网络上依旧流传着诸多关于你们二人的流言蜚语,甚至于极其难听的谩骂。”   “多谢虎叔的提醒,我知道了。”   凌墨眸中寒芒乍现,双手亦紧攥成拳。   虽说,她一直信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观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纵容玄薇在她的眼皮底下恶语伤及到秦北冥。   得知玄薇这般不留余地地想要凭借着外界的舆论给秦北冥施压,好逼着秦北冥将她迎娶过门,凌墨旋即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对待厚颜无耻之辈,只能用更加狠绝的手段,才能够彻底打压下其嚣张的气焰。   当然,除却玄薇,她也没想着放过欧阳斌这么个讨人厌的大祸害。   正当她详密地计划着应对之策的时候,秦北冥却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了浴室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想到他极有可能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同玄薇发生过关系,他便恶心地想要剥去自己身上的一层皮…   在浴室中足足呆了三个小时,秦北冥仍觉没洗干净。   看着身上因长时间泡水而微微起皱的皮肤,他的眼眸中于不经意间多了一抹骇人的煞气。 228 欧阳斌落入陷阱 秦北冥打开浴室门的那刹,蒸腾的雾气便裹挟着浓烈的杀气倾巢而出。 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好似被魔气侵蚀,透着蚀骨的阴寒,叫人望而生畏。 轻倚在浴室门前打着盹儿的凌墨因骤然打开的门扉,突然间失去了重心,直愣愣地跌坐在地。 她有些迷茫地揉了揉眼,抬头望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疏离感的秦北冥。 原着想为前几日的疏离冷漠向他道歉,可他此刻过于严肃的神情着实骇人,使得她鲠在喉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在等我?” 秦北冥缓缓地蹲下身,看着猝然惊醒后有些懵神的凌墨,低哑的嗓音于须臾间柔和了不少。 “嗯。” 凌墨轻轻地颔了颔首。 她试探性地抬起了撑在冰凉瓷砖上的双手,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临了,却又不动声色地缩了回来。 在感情方面,她远没有平日里那样勇敢。 同他冷战了这么些时日,她有些不确定,他是否还在生她的气。 秦北冥看出了她的犹豫,索性将她拦腰抱起,缓声言之:“地上凉。” “三爷,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难搞?” 秦北冥愣了一下,轻声问道: “还在为前几日的事闷闷不乐?” “嗯。” 凌墨微微垂着眼眸,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衣架,极小声地道: “对不起。” “该道歉的人,是我。” 秦北冥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随手开了床边的小夜灯,声色愈发和缓: “可能,是我没有给够你安全感,才会使得你这般患得患失。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有些话早该说出口,却又觉得太过肉麻,总不愿开口。” “你说过的肉麻话,还少吗?” 凌墨倒是觉得,秦北冥并不似他说的那样不擅表达。 事实上,他不止会说甜言蜜语,时不时还会借助肢体动作表达自身情感。 如若这样的他还算不擅表达的话,那像她这样连道歉都说不利索的人,岂不是白费了这么一套生物进化史上尤为出彩的语言功能? “别打岔。” 秦北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说道: “其实,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无可救药地沦陷了。头一回触及你野性不羁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 那一刻,我便知,我们是同类人。自那之后,对你的爱慕再无法控制,睁眼是你,闭眼还是你。 至于老史发来的那条信息,纯粹是他凭空杜撰。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你身上异于常人的药香,但却从未想过利用你分毫。”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秦北冥俊逸不凡的脸颊上,悄然地掩盖了他周身森寒的气息。 他定定地坐在床边,眸光是似水的温柔,整个人好似笼罩在暖阳之中,给人以一种极度安心的感觉。 静静地听他描绘着他们初次邂逅的场景,凌墨的思绪亦被拉回了她刚刚重生的那一天。 那一日,她好似浴血而归的杀神,带着浑身的尖刺,满心满意只想着将苏毓等人拖入无间地狱。 而今,她却好似涅槃新生了一般。 除却仇恨,除却复仇,还学会了爱与包容。 秦北冥话音一落,又轻轻地扯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无意间触及她手中还戴着他求婚时所赠的戒指,他心中亦满是欣喜。 不过,沉吟片刻之后,他终是理智且克制地开了口: “之所以总想向你讨要一个名分,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让全世界见证我们的爱。至于何时操办婚礼,全由你来定夺。我不会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逼着你完婚。” “其实,我觉得史密斯先生所言,有一定的可行性。要不,我们试试?” “没这个必要。” 秦北冥正色拒绝了她的提议,尤为认真地道: “老史所言,你只需当成耳旁风即可。虽然我做梦也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但孩子的存在绝不能存在着任何一丁点的利用成分。他的存在,只能也必须是出于爱。” “真的不考虑一下?” 凌墨轻蹙眉头,显得十分纠结。 她心下腹诽着,如若史密斯先生提出的方案可行,她确实愿意一试。 虽然在此之前,她从未考虑过怀孕生育这样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事儿。 但基于眼下这般特殊的情况,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说服了自己去接受这一切。 “不考虑。” 秦北冥默默汗颜,总感觉今日应当是他这辈子最最出息的一次。 意中人如此盛情相邀,他即便心猿意马,却还是表现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三爷,你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 秦北冥瞅着凌墨撩人却不自知的模样,更觉燥热不堪。 他寻思着,若是再在此处待下去,十有八九是要忍不住的。 无奈之下,他只匆匆道了句“晚安”,便起身落荒而逃。 见状,凌墨适时叫住了他: “三爷,你去哪儿?” “华中科技医院。玄薇此人,是留不得了。” 秦北冥顿住了脚步,稍稍侧过了头,却不敢回眸端看坐在床榻上妩媚生姿的她。 “这事儿交给我。玄薇既敢对你下手,我必亲手撕碎她。” 凌墨麻溜地掀开了被子,一骨碌溜下了床,狭长的桃花眼里骤然闪过矍铄的光芒。 …… 临江,华中科技医院。 秦北冥和凌墨二人大摇大摆地闯入玄薇所在的病房时,战寒爵亦从廊道的另一端步履匆匆而来。 凌墨淡淡地扫了一眼战寒爵腰间的左轮手枪,知他杀意再起,特特出言安抚着他的情绪: “战先生,这里是华国,不是M洲。即便那人十恶不赦,也不能这样堂而皇之地一枪毙了。” “只有敢与不敢,哪有能与不能?”战寒爵不以为意地道。 “她还有些用处。” 凌墨如是说着,也不管战寒爵答不答应,便径自走到了玄薇的病床前。 “丫头,你打算怎么做?” 战寒爵取下了手中的腕表,将其交至静候在病房外的白虎后,这才紧跟在离别感冒身后,焦声问道。 凌墨但笑不语,冷不丁地端起了病床边的凉开水,朝着熟睡中的玄薇兜头泼下。 “啊!” 被无故浇淋了满满一杯凉水的玄薇瞬间惊醒,四肢亦于须臾间应激性抽搐着。 看清了来人之后,玄薇写满惊疑的脸上瞬间又被极度的惊恐所代替。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凌墨身侧的战寒爵,低低的呜咽出声: “爸,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为何要纵容凌小姐对我施暴?你就算是喜欢上了凌小姐,也不能这样苛待我呀,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若是连自己的闺女都认不出来,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战寒爵冷哼着,再懒得掩饰心中对玄薇的厌恶。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薇瞳孔微缩,颤颤巍巍地问。 虽说,凌墨和战寒爵长得极为相像。 可她和时萦的长相也有五六分像,再加上鉴定结果的加持,战寒爵本该更加信任她才是。 之前,她确实怀疑过战寒爵已然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可问题是,亲子鉴定的结果都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又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凌墨见玄薇阵脚大乱,旋即掏出了一串水晶球吊坠,趁她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一举催眠了她。 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显然没有料到凌墨居然还会催眠术法,一时间亦惊愕不已。 “丫头,你这招催眠术法又是跟谁学的?” 战寒爵压低了声,好奇地问。 “嘘!别说话,守好房门,如若中途被打断,极有可能造成被催眠者记忆偏差。如此一来,再想从她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就难了。” 凌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语音未落,又转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双眸略略失焦,如同木偶人一般神情木讷的玄薇,沉声问道: “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今天中午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午后,我先是通过战寒爵的手机约来了秦北冥。再引燃了锁寐香纂,使得他陷入昏迷之中。我原打算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将生米煮成熟饭。可惜,他睡得太死,完全无法操作。为了逼他负责,我自毁处子之身,佯装出被他侵犯的模样,还在手机中留下了大量亲密合照。” “手机在哪?” 凌墨没想到玄薇竟还留下了她和秦北冥的亲密合照,接过手机的那一瞬间,直截了当地将所有照片一键清空,连看都不去看上一眼。 而秦北冥听得这一切不过是玄薇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之后,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再三确认玄薇的手机里没有秦北冥的照片之后,凌墨又问: “你和欧阳斌除却线下会面的方式,可还有其他的交流途径?” “有。” 玄薇机械性地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道: “欧阳斌曾在我的网购包裹中,塞了一支形似普通钢笔的录音笔。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通过退换货的形势,来回传递录音笔进行联系的。” 一旁的战寒爵见催眠术法这般神奇,亦磨拳霍霍跃跃欲试。 轻咳了两声后,他亦学着凌墨说话的语调,沉声询问着玄薇: “亲子鉴定的结果,是谁动的手脚?” “欧阳斌。” “你可知他这么做的目的?”凌墨随口补了一句。 “欧阳斌意图利用我在战寒爵心中的地位,进一步打压拿捏战寒爵,直至完全吞并他的商业版图。除此之外,他之所以卖力地撮合着我和秦北冥,主要是想要离间你和秦北冥之间的关系。” “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欧阳斌又有什么好处?” “欧阳斌曾说过,只有秦北冥与你离心,战寒爵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他还说过,等你和战寒爵坠入爱河之后,他再告知战寒爵,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个残忍的事实,从而彻底摧毁战寒爵的心态,让他日日夜夜活在歉疚与绝望之中。” “真是歹毒。” 听闻玄薇这番详述,凌墨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战寒爵的脸色亦阴沉到了极点。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爱上除时萦之外的其他人,对于凌墨,他完全是出于老父亲对宝贝闺女的爱护和宠爱,绝对不可能牵扯到那些不该有的情愫,但欧阳斌这般阴狠的算计,还是让他大跌眼镜。 “丫头,话问完了吗?若是问完了,我这就一枪崩了这助纣为虐的冒牌货。” 战寒爵郁气难纾,恨不得当即杀到欧阳斌的住宅。 只不过,欧阳斌的势力不容小觑,莽撞行事,只会徒增伤亡。 为排解此刻的郁闷情绪,他便将眼神投注到了近段时间给他添了不少堵的玄薇身上。 “稍安勿躁。” 凌墨瞅着玄薇唇上如同蚯蚓般的缝线,旋即又伸手摸了摸她面部的骨相。 打一开始,她就想着易容成玄薇的模样,伺机接近欧阳斌。 只是,玄薇的牙齿比一般人小上许多,再加上她的下巴特点显著,短小圆钝,就连极其高超的易容术,也没法完全刻录下这些特点。 现如今,玄薇唇上的伤疤如此渗人,即便伤愈出院,也不可能毫无遮掩地以这副真容示人。 凌墨心下腹诽着,此情此景之下,她倒是可以巧借绷带、口罩之类的遮挡物,完完全全挡去面部轮廓上的明显特征,进而完美地易容成玄薇的模样。 秦北冥猜透了凌墨的想法,态度尤为强硬地道: “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不日前我在片场上的那番话,已然将祸水引到了玄薇的身上。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易容成她的模样,暂且不论欧阳斌能否识破你的易容术,就算不能识破,那群人若突然对你动手,你该如何招架?” 凌墨见秦北冥摆出一副不容商榷的样子,倏然软了语气,轻声细语地问: “我若招架不住,不是还有你?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居然还学会了撒娇,本想着狠下心拒绝到底,但见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心软得一塌糊涂,鬼使神差地就给答应了下来。 229 瓮中捉鳖 凌墨没想到秦北冥这么轻易地就妥协了,准备已久的说辞愣是一句也没用上。   她好奇地仰起头,定定地看着秦北冥,压低了声道:   “三爷,你当真同意了?”   看着眸中藏着点点兴奋的凌墨,秦北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   这丫头的胆子极大,得了允准之后,岂不是要翻了天?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想反悔,她绝对是不可能依的。   无奈之下,秦北冥只得硬着头皮,沉声叮嘱着她:   “前提是你不得贸然行事,也不得将自己置身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好说。”   凌墨满脸笑意,答应得极快。   原打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不料,战寒爵却突然开了口,不容商榷地道:   “丫头,这事我不同意。欧阳斌手段毒辣,万一被他识破了你的易容术,你又当如何应对?其他事我都能依你,这事儿我绝对不可能妥协。”   “……”   凌墨抽了抽嘴角,完全没想到刚刚说服了秦北冥,竟又杀出了一个战寒爵。   更让她头疼的是,战寒爵的态度比秦北冥的态度还要强硬上几分。   这种情况下,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估计都起不了半点儿作用。   正当凌墨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战寒爵之际,脑海中骤然浮现过秦北冥为了得到战寒爵的认可,死皮赖脸地叫人家“爸”的场景。   犹记得战寒爵听到秦北冥这么唤他时,原本肃穆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不知不觉间放缓了不少。   如是一想,凌墨瞬间有了主意,惟妙惟肖地学着秦北冥当时的模样,微微抬起矍铄的眼眸,深情款款地开了口:   “爸,就依我一回,如何?”   “你...你叫我什么?”战寒爵的瞳孔剧烈地震颤着,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瞬间布满了血丝。   “爸?”   凌墨没想到战寒爵的反应会这样强烈,这会子亦开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把他给吓着了。   “丫头...”   战寒爵意识到这并非是梦境之后,一时间情难自控,默默地转过了身,胡乱地抹掉了盈溢出眼角的热泪。   凌墨为了不再刺激他脆弱的神经,忙改了口,轻声问道:   “战先生,你怎么了?”   “叫爸。”   战寒爵稍稍收敛了此刻的狂喜,侧过身一把将凌墨揽入了怀中,“丫头,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改口叫爸?”   凌墨委实想不明白,战寒爵的眼泪怎么这么多。   再有就是,不过是一个称谓,有那么重要?   正如她那么讨厌凌云龙,不照样叫了他整整十七年的“爸”?   不过,见战寒爵抽抽噎噎个不停,她最终还是不忍心泼他凉水,只沉声提醒了一句:   “战先生,正事要紧。”   然而,战寒爵好似没听清凌墨所言,自顾自地道:   “丫头,谢谢你还愿意认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说来真是惭愧,我本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替你遮风挡雨。   可惜,造化弄人!我该死的缺席了你人生中最最需要父爱的十七年,害你平白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罪。   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愿认我这么个百无一用的便宜父亲,没想到你竟还愿意认我。”   听战寒爵这么一解释,凌墨这才明白为何战寒爵迟迟未曾让她改口叫“爸”。   原来,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有了这层认知之后,凌墨亦开始被战寒爵的情绪所感染。   为避免自己又一次没出息地哭鼻子,她忙正了脸色,隐忍且克制地道:   “爸,正事要紧。”   “行,爸必定全力配合你。”战寒爵被极度的狂喜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   凌墨满头黑线,原以为战寒爵是个硬茬,没想到他比秦北冥还要好哄。   早知道“撒娇”这么管用,她就不该多费口舌。   往后但凡是需要同他们商榷的事,随口一句“三哥”,再来一声“爸”,应当就能妥妥地搞定他们。   秦北冥有些鄙夷地扫了眼变脸比变天还快的战寒爵,心底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he tui”。   虽然他也不知道“he tui”是什么意思,但结合陆靳九说这话时的语境,便也觉得用在此时相当的合适。   战寒爵见凌墨半天未回话,转而又喜笑颜开地道:   “宝贝妞妞,需要爸做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   闻声,凌墨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宝贝妞妞”是什么鬼?   若是算上在异度空间里度过的漫长岁月,战寒爵都得唤她一声“老祖宗”,这会子怎么突然张口喊她“妞妞”?!   要知道,她压根儿就不想做什么软萌可爱的妞妞。   她只想做一个又冷又酷的拽姐。   没能得到凌墨的回应,战寒爵又特特补了一句   “妞妞,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凌墨摇了摇头,忙指着病床上仍处于被催眠状态的玄薇,尤为认真地道:   “帮我把她藏好,可以吗?”   “自然。只是,欧阳斌那边,你当真应付得了?”   “我若是应付不了,你也会保护好我的,不是吗?”   “也是,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战寒爵颔了颔首,眨眼功夫就同白虎一道,将玄薇秘密转移到了别的地儿。   杵在一旁的秦北冥见凌墨在安抚战寒爵的情绪时,用上了安抚他时的那套说辞,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墨墨,我怎么感觉,你对咱爸说的那番话,也对我说过?”   “替我把着门,我换衣服。”   凌墨再懒得花心思哄他,这会子已然开始捣腾起了用于易容的行头。   秦北冥开始还有些吃味儿。   不过,凌墨就连换衣服的时候都没有特意支走他,不正说明她有多么信任他?   如是一想,他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   待一切准备就绪,秦北冥也被凌墨赶到了隔壁病房后,欧阳斌终于踏着子夜的钟声,如同鬼魅一般轻手轻脚地入了病房。   “咳咳——”   他习惯性地干咳了两声,便径自走到了病床前,冷冷地打量着闭眸假寐的“玄薇”: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睡觉?”   “欧阳先生,你怎么来了?”   已然易容成玄薇样貌的凌墨不疾不徐地睁开了眼眸,下意识地扯了扯遮挡住口鼻的医用口罩,略显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了身。   欧阳斌并未察觉出丝毫的异样,紧接着坐到了病床边上的软凳上,冷肃地道:   “单从战寒爵对你的态度上看,他应该是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你必须马上行动,在他抓住你的把柄之前,先动手做掉他。”   “我该怎么做?”   “据我所知,时萦死后,战寒爵常年被失眠所扰,严重时只能通过服药才能入睡。你只需将我给你的药粉偷偷放入他的药瓶中,其他事便无需你来操心。”欧阳斌如是说着,旋即便从裤兜中揣出了一个形状精巧的小圆瓶。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欧阳斌递来的圆瓶,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急声怯怯:   “这里面该不会是致命的毒药吧?战寒爵万一因此丧命,我也难辞其咎。这事儿我干不了。”   “蠢货!我不是跟你说过,想要爬上高位,就必须狠下心肠?就这么跟你说吧,战寒爵若是不死,他的财产迟早都会是凌墨的。你若想要保住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必须支棱起来。   眼下,你只有在战寒爵找到你并非是他亲生女儿之前,除掉他。唯有这样,你才能顺利地继承他的全部遗产。”   凌墨已然沉浸式地投入到了“玄薇”这个新身份当中,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玄薇的神情语气,神叨叨地嘀咕着: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这事儿,我真做不了。”   欧阳斌耐心渐失,冷不丁地暴吼了一句:   “这不敢做,那不敢做,你以为战家千金是这么好当的?”   “我...我害怕。”   “怕什么?瞧你这么点出息,还能做成什么大事儿?”欧阳斌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欲掐死“玄薇”的冲动,缓声诱哄着她:   “战寒爵这段时间一直在桃李街三号蹭吃蹭喝,就算是中毒暴毙,警方也绝对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你只需要在第一时间,将他的药瓶销毁掉即可。”   “欧阳先生,我当真能够相信你吗?万一,你利用完我之后,又想着杀我灭口,我岂不是白白的被你当枪使了去?”   “眼下,局势对你极为不利,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欧阳斌再懒得解释那么多,话音一落,便抬腿往病房外走去。   然而,才走出两步,他又转过了身,用那双如同毒蛇般阴沉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半倚在病床上踌躇满志的“玄薇”。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今夜的玄薇有些不太一样。   今夜的她,看上去似乎从容镇定了不少。   就连周身气场,都有着不小的变化。   “欧阳先生,你怎么了?”   凌墨神色一凛,藏于被子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战寒爵赠予她的左轮手枪。   “你是...凌墨?”   欧阳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而他掩于身后的左手已然摁在了藏在腰间的短枪上。   “她在哪?”   凌墨反应极快,故作惊骇,尖着嗓子问道。   欧阳斌仔仔细细地盯着她此刻的神情,虽未发现破绽,出于保险起见,还是伸出了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开了凌墨脸上的医用口罩。   当他触及到她唇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这才打消了疑虑,低声道:   “我就说,平素里你说话的时候口音颇重,今儿个怎么突然字正腔圆了起来?原来是伤了嘴,瞧我这记性!”   “事成之后,还需得劳烦欧阳先生为我请上一位专门修复疤痕的医生。”   凌墨旋即又用被子遮着自己的下半张脸,佯装成一副不想示人的模样,低低地垂着眉眼。   “自然。”   欧阳斌见“玄薇”又摆出了一副自卑胆怯的模样,这才彻底打消了疑虑。   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匆匆地出了病房。   凌墨冷冷地目送着欧阳斌远去的背影,本想着趁机一枪结果了他,奈何他的警觉性过高,若当真动起枪来,她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思量再三,她只得暂且松开了紧握着左轮手枪的手。   ……   两日后,华中科技医院突然传出战寒爵暴毙的讯息。   虽然这仅仅只是小道消息,DC集团也及时发布了公告,称传言严重失实,但还是有不少人对于战寒爵暴毙一事深信不疑。   欧阳斌听闻了小道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玄薇”。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急切地问道:   “战寒爵情况如何?他是否动了我给你的那药?”   “昨天晚上,他当着我的面亲服了药,结果今天早上,就断了气。”   欧阳斌没想到战寒爵真就死了,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干得不错。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先别急着挂断电话,还有一件事儿,我必须单独同你说道。今天正午十二点之前,还请你单独来一趟战家老宅。”   “什么事?”欧阳斌眸色微沉,冷声问道。   凌墨语气慵懒地回:“眼下,战寒爵的人手都去了华中科技医院,战家老宅里只我一人。你最好快点过来,我好将战寒爵屋里的保险箱亲自交到你手中。”   欧阳斌没想到战寒爵还在家中藏了保险箱,更没想到“玄薇”的配合度这样高,应得相当爽快:“行。过会儿我让人去取。”   然而,正当他稍稍放松了戒备之际,凌墨的一番话,又直接将他此刻的好心情销毁殆尽:   “欧阳先生,我劝你还是自己亲自来一趟。我这人不做亏本买卖,你既得了保险箱,我也须得从你那儿得到一些好处才是。   当然,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只需要你亲自签署一份绝对不会伤我性命的承诺书。如若你不愿亲自登门,我就将我们之前的通讯记录交给媒体记者。”   “你敢威胁我?”   欧阳斌做梦也没有想到,玄薇还敢跟他玩阴的,声调不自觉地飙了好几个度。 230 欧阳斌自首 恍惚间,欧阳斌隐隐有些怀疑,电话的另一头究竟是不是玄薇本人。   在他的印象中,玄薇不过是一个目光短浅,空有一身狠劲儿,却没什么脑子的人。   故而,意识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除却气愤,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沉吟片刻,欧阳斌突然开口问道:   “玄薇啊,你可记得我们之前是如何联系的?要不然,你将那劳什子承诺书以原先的联系方式捎给我,如何?”   凌墨早就摸透了欧阳斌多疑的性子,深知此刻的他已经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不过,她并未显露出半分的焦灼,换了只手懒懒地拖托着手机,不疾不徐地道:   “欧阳先生莫不是开玩笑?战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我理应放下手头所有要紧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到善后工作中才是。这个节骨眼上邮寄快递,实在太过引人注目,难免会被人盯上。这样危险的事儿,我可做不来。为今之计,只能麻烦你亲自登门一趟了。”   听凌墨准确地说出了他们之前曾用过的联系方式,欧阳斌终是打消了疑虑。   只是,自他发家以来,几乎没有人敢当面威胁他。   这会子,他哪里受得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所胁迫?   强忍着心口处喷薄欲出的怒火,欧阳斌终是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老老实实地将保险箱寄过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凌墨无视了他话里行间的愤怒,嗤笑出声:   “欧阳先生,我也最后提醒你一遍,最好在正午之前抵达,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干出什么样的疯狂事儿来。再有就是,切记低调行事,如若被人撞见,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你既知这个时间点极为敏感,为何非要我亲自登门?”欧阳斌眉头紧蹙,气得面色铁青。   “我这人没见过多少世面,若是另约地点,谁知道会不会着了你的道?”凌墨说得理直气壮,话音一落,就果断掐断了通话。   “岂有此理!你竟敢这样同我说话...”   被挂断电话后,欧阳斌怒火攻心,紧紧地捏攥着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将其摔得四分五裂。   身旁的AK39见状,谄媚提议道:   “可需属下亲自登门,捏碎那小丫头的头盖骨?”   “没弄清楚保险箱里装了什么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欧阳斌摇了摇头,深思熟虑之后,缓缓开了口,“罢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左右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对付起来倒也方便,一枪子儿就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考虑到玄薇背后并无他人撑腰,欧阳斌终是卸下了心防,换了身低调的装扮,顺带还揣上了一把手枪,信心十足地“单刀赴宴”。   ……   正午时分,欧阳斌匆匆下了黑色商务车,左右四顾,见周遭并无可疑人等,才单手压低着宽大的帽檐,急匆匆地叩响了战家老宅西北方位虚掩着的偏门。   “请进。”   再一次易容成“玄薇”样貌的凌墨倏然睁开眼眸,慢条斯理地为姗姗来迟的欧阳斌倒了一杯茶水。   欧阳斌不悦地扫了眼大厅中端坐在主位上,做足了女主人派头的“玄薇”,沉声冷喝:   “保险箱在何处?速速交来。”   “欧阳先生,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大正午的让你特地赶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如,先喝杯茶水润润嗓子?”   凌墨如是说着,旋即便将茶杯往他面前推去。   欧阳斌淡淡地扫了眼浮着白沫的茶面,心下暗忖着茶水里头十有八九藏着剧毒,自然是不可能轻易触碰。   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后,他这才落座到凌墨对面,厉声说道:   “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耍花招,否则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于非命。”   “如若,我非要耍上几招呢?”   凌墨挑了挑眉,不疾不徐地抬起自己裹着石膏的手,当着他的面儿亮出了掌心里紧攥着的水晶球吊坠。   她原打算直接催眠了欧阳斌,好从中套得有用的信息。   可惜,他的定力非常人能够企及。   区区的催眠术法,对他来说,根本不管用。   而此时此刻,欧阳斌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水晶球吊坠上。   只见,他愣愣瞪大着双眼,惊愕地看着“玄薇”那只严重骨折的断臂灵活自如地在厚重的石膏底下来回逡巡。   片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误入了圈套,仓皇地拔出了藏于腰间的短枪,直指着凌墨的眉心,满脸惊骇地道:   “你不是玄薇!”   欧阳斌话音未落,战寒爵已然从暗处蹿出,一脚踢落了欧阳斌手中的短枪,另一只脚,直接踢向了他的膝盖骨,迫使他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冰凉的地上,“欧阳老贼,谁允准你拿枪指着我的宝贝闺女的?”   与此同时,秦北冥生怕欧阳斌身上还藏有致命的暗器,也及时挡在了凌墨跟前,冷声道来:   “欧阳斌,你的死期,到了。”   “你们...你们事先串通好了的?”   欧阳斌满眼惶恐地看着面前不苟言笑的秦北冥,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一次,他怕是逃不了了。   凌墨麻溜地揭开了贴合在脸颊上的仿真面皮,随手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钳子,“歘”的一声,直接拔掉了欧阳斌的两颗门牙。   看着他痛苦哀嚎时的狰狞模样,她倏的沉声冷问,“朝阳孤儿院院长的命,外加二十年前一家九口灭门案,整整十条人命,你打算怎么还?”   “什么一家九口灭门案?老子没干过。”   欧阳斌因口腔里传来的剧痛,身体亦应激性地痉挛着。   “我管你有没有干过?十条人命,暂且拔去你十颗牙齿,权当是收点儿利息。”凌墨如是说着,旋即又动手拔掉了他两颗尖牙。   “啊!你们...你们最好放了我,我要是有恙,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欧阳斌疼得几度晕厥,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嘴角处溢出。   远远看去,好似刚刚进食过的巨蟒的血盆大口,尤为渗人。   “有这心思担心我们,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凌墨接连拔去他上排六颗牙齿后,这才懒懒地放下了手中的钳子,转而朝着内室方向喊了一嗓:   “傅医生,接下来看你的了。”   “傅云阙?”欧阳斌不可置信地望着内室中信步走出的傅云阙,惊声厉喝:   “你要对我做什么?”   “院长为我而死,血海深仇我必须报。”   今日的傅云阙,俨然不似往日里那般开朗治愈,冷声让秦北冥和战寒爵将欧阳斌固定到临时担架上之后,便开始了一场全无麻醉的开颅手术。   伴随着欧阳斌尤为凄厉的惨叫声,傅云阙猩红的双眼亦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他本是心软之辈,奈何欧阳斌欺人太甚。   这一回,他必须亲手将欧阳斌送入无间地狱,绝对不能让朝阳孤儿院院长白死。   “我没有!啊...我没有,我胆敢对天赌咒,二十年前的九条人命真的不关我的事。至于朝阳孤儿院院长的死,确实与我有关。只是,就算我犯了命案,你们也不当滥用私刑!你们的所作所为,明显触犯了律法!”   锋利的手术刀划过欧阳斌的头皮,疼得他目眦尽裂,痛苦地哀嚎出声。   早知战家老宅中另设了一场鸿门宴,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单刀赴会。   怪只怪他百密一疏,低估了凌墨的实力。   “接下来,该怎么做?”   完成初步开颅后,傅云阙有些犯难地看向了身侧的凌墨,沉声问道。   “交给我就好。”   话音一落,凌墨亦戴上了医用手套,小心翼翼地在欧阳斌的大脑中植入了记忆芯片。   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插不上手,只皱着眉,全神贯注地盯着在临时担架前忙前忙后的凌墨。   “小子,我家妞妞到底还有多少重身份?做起手术来,怎的比傅医生还要专业?”出于好奇,战寒爵压低了声问。   “她曾说,按真实年岁上算,我得唤她一声老祖宗。”   秦北冥早知凌墨圣手天医这层马甲,只不过亲眼得见这一幕,还是相当的震撼。   约莫半个小时后,待凌墨将手上的医用手套扔至垃圾桶中之际,处于晕厥状态的欧阳斌倏然睁开了眼,目无焦距地盯着顶上的复古吊灯。   血色弥散的半张脸,外加一双暴突的死鱼眼,使得他看上去犹如末日影片中的丧失,可怖得紧。   “我是欧阳斌。”   “我干了许许多多的坏事。”   “二十年前震惊全国的一家九口灭门案是我干的,朝阳孤儿院院长的死也与我有关。”   “我还作假了玄薇和战寒爵的亲子鉴定结果,命玄薇在战寒爵日常服用的药物中投毒。”   ……   虚弱地从担架上爬起,欧阳斌那张血流不止的嘴便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么几句话。   战寒爵瞅着完全魔怔了的欧阳斌,惊异不已,连声询问着凌墨:   “丫头,你对他做了啥?他这是怎的了?”   “不过是雕虫小技。传统的催眠术法行不通,但是通过开颅手术而施用的颅内芯片植入催眠术,却适用于每一个人。”   凌墨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旋即又在欧阳斌耳边低声轻语道:   “去警局自首。将你犯下的所有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好。”   欧阳斌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唇瓣间仍有汩汩鲜血涌出,他却无动于衷。   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一步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丫头,你怎的懂得这样多?”战寒爵得知自家闺女的实力极有可能远胜于自己,满脸都写着“骄傲”二字。   “解释不清。”   凌墨打了个哈欠,本想着午睡片刻。   不料,战家老宅正门口突然蜂拥涌入了一大波花枝招展的女人,将她团团围在了中央。   “做什么?”   凌墨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避开了面前热情似火的女人们。   “丫头,一会儿随我出席新闻发布会,如何?你别紧张,这些人都是爸给你请的造型师,专程赶来为你设计造型的。”战寒爵眉开眼笑地道。   “我不想出席新闻发布会。”   凌墨心下清楚,战寒爵此举定是想着公开他们的父女关系。   只是,她着实不喜成天被媒体娱记跟拍。   之前,由于两段以一敌十的揍人视频,她已然小火了一把。   若是再让公众得知她才是战寒爵的女儿,她怕是要在一日之间爆火全球。   “丫头,快去打扮打扮。”   战寒爵只当没听见凌墨的抗议之声,朝着为首的造型师使了个眼色,那群热情似火的造型师得了令,便连拖带拽地将凌墨拖至了战寒爵亲手为凌墨布置的卧房中。   刚撞开房门,入目便是琳琅满目的水晶珠帘和粉色纱幔。   凌墨错愕地环顾着卧房中的陈设,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龄男性怎的这么热衷粉色?”   她依稀记得,秦北冥赠她的水杯,发卡,甚至于亲手给她挑选的卫生棉的外包装,都是亮眼的骚粉色。   现如今,战寒爵更是将卧房布置得粉嫩粉嫩,看得人双眼发酸。   为首的造型师笑意盈盈地道:   “战小姐真会说笑,哪里是战先生热衷粉色?房间里的每一串珠帘,每一个粉色公仔,每一扇粉色纱幔,都藏着战先生对你的疼爱。战小姐正值青春年华,确实配得上这铺天盖地的粉。”   “疼爱...”   凌墨讷讷地念叨着,骤然陷入了沉思中。   这一刹,她再不会觉得满屋子的粉色碍眼。正如造型师所说,每一串珠帘里,都藏着战寒爵满满当当的疼爱。   如是一想,她愣是将之前极为排斥的珠帘和粉色纱幔看顺眼了。   说来也是玄妙。   数个月之前,她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自己还能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   谁能料到,数个月之后,她不止遇上了愿以深情共白首的挚爱,还在途中捡到了一个满眼是她,宠她无边的爸。   纵然日常的点点滴滴被暴露在镁光灯下多有不便,为了不让战寒爵白忙活一场,她还是选择了遵从他的安排,乖顺地出席了新闻发布会。 231 梁非凡二度订婚 黄昏时分,厚重的云雾盘踞于临江市上空,夕阳只能乘着一点点空隙,迸射进一道道绛色霞彩,宛如淼淼水波中的游鱼,偶尔翻着烫金色的鳞光。   乌泱泱的机位下,凌墨终于在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被夜色吞噬之际,偕同着战寒爵一道,走上了冗长的红毯。   一时间,全场的镁光灯齐刷刷为她而亮。   蓄势已久的媒体娱记们纷纷磨拳霍霍,将事先准备好用以刁难凌墨的问题熟记于心,就等着战寒爵和凌墨公开恋情的那一瞬,抢先发布新闻稿。   然而,战寒爵刚一开口辟谣,全场娱记便纷纷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镁光灯下的两人。   “什么情况?之前我还听说他们二人的恋情绯闻,怎么转眼间他们居然成了亲生父女?”   “天!战寒爵究竟有多少个私生女?”   “如若,凌小姐才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那不久前高调入住战家老宅的战玄薇,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消息为何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开?是否同不日前战玄薇亲口讲述被秦氏集团董事长强行侵犯一事有关?”   “资本圈里的水可真够深的,依我看,那位受伤颇重的战玄薇小姐,俨然已经沦为了资本博弈中的牺牲品。”   ……   面对着哗然一片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战寒爵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待现场媒体娱记们的议论声渐渐小去,他才不疾不徐地命人将之前收集整理而得的证据,按时间顺序,依次投放到发布会背景板上的巨幅投影幕布上。   抬眼望去,幕布上骤然闪现出了华中科技医院的院长的身影。   院长先是满怀歉疚地鞠了一躬,缓缓地直起了腰身之后,又指着身后用以亲子鉴定的仪器,沉声说道:   “很抱歉,我院用以亲子鉴定的仪器被人为破坏,不论鉴定方是否有亲子关系,鉴定结果都会显示双方存在亲子关系。   现下,我院已购下全新的设备,近一个月来,但凡是在我院做过亲子鉴定的患者,都可来我院进行复检。   另外,针对医用设备被人为破坏一事,我院已紧急报警,不日内就能给予公众一个交代。”   华中科技医院院长话音一落,场上的媒体娱记瞬间会意,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战玄薇极有可能是因为亲子鉴定的仪器被人为损坏,才会阴差阳错地成了战寒爵的女儿。   紧接着,骤然暗去的幕布上又弹出了玄薇和欧阳斌的录音记录。   长达十来分钟的音频记录里,尤为详尽地囊括了欧阳斌秘密狙杀圣手天医后转而蛊惑玄薇冒认圣手天医的盛名一事,欧阳斌教唆玄薇设计构陷秦北冥一事,以及欧阳斌令玄薇在战寒爵的药瓶中投毒一事。   场上众人听得这段信息量巨大的录音文件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刹那间,曾被国内外媒体娱记誉为“人美心善真人版灰姑娘”的玄薇转眼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然,除却锤死了欧阳斌和玄薇的不正当勾当之余,这段音频也及时洗刷了秦北冥“X侵门”的嫌疑。   除此之外,战寒爵诈死的始末细节,亦在音频中得到了侧面的印证。   而放在末尾处的两段视频,更是将欧阳斌和玄薇二人卷入了更为可怕的舆论漩涡之中。   第一段视频的拍摄地点,位于华中科技医院的病房中。   视频里,双眼呆滞的玄薇亲口承认了自己并非战寒爵亲生女儿,亦详述了为赢得战寒爵的身份,以谋害人命的方式,鸠占鹊巢,抢占了圣手天医的盛名。   除此之外,她还交代了为嫁入顶级豪门,自导自演了一场被强行侵犯的戏码。为了伪造痕迹,她甚至不惜亲手弄伤自己。   场上的媒体娱记听得玄薇所言,只觉大跌眼镜。   正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单看她年轻的面庞和天真的笑靥,谁能将她同机关算计的蛇蝎毒妇联系在一起?   而第二段视频的拍摄地点,则是在警局里。   视频中的欧阳斌扬言自己因十条人命缠身,近日来频频被噩梦所扰,故拔去半口牙齿,全当是给枉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偿命。   视频末尾处,欧阳斌突然举起随身携带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连开了数枪,直至镜头被血色所染,才砰然倒地。   得见这般诡异的景象,场上众人无一不屏住了呼吸。   更有甚者,已然尖叫出声,被幕布上欧阳斌横死在血泊中的的惨样吓得惊恐万状,更觉毛骨悚然。   被幽禁在战家老宅地下室中的玄薇通过卫星现场转播,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笑容可掬的战寒爵以及他身侧清冷高贵的凌墨,突然如同魔怔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虽说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但自她被战寒爵接回战家老宅后,她的潜意识里已然将自己视为了战家真千金。   现如今,得见战寒爵公开认女,她只偏执地认为是凌墨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该死的冒牌货!我才是战家的女儿,她凭什么?她凭什么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玄薇的情绪几近失控,完全顾不得唇上触目惊心的疤痕,趴伏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站定在一旁的白虎始终绷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直接无视了玄薇唇上渗血的纱布,谦和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沉声道:   “玄薇小姐,警方已在大厅中等候多时。还请您移步警局,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你的犯罪事实吧。”   “放屁!我怎么可能犯罪,你少讹我!”   玄薇越想越不甘心,原打算找战寒爵问个清楚,可地下室中,突然涌入了数位身着制服的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拎出了战家老宅。   “放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M洲雄狮的独生女?再不放尊重些,小心我让我爸狠狠地教训你们。”   “你们放开我,要是让我爸得知,你们伙同凌墨欺负我,你们就死定了。”   “我现在已然坐拥千亿身家,你们若敢伤我分毫,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   她奋力地挣扎着身侧女警的桎梏,始终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寄希望于战寒爵能够及时赶到,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让她倍感失望的是,奇迹并没有再次上演。   她终是从万人艳羡的战家小公主,变成了心机伪善,被千夫所指的战家假千金,冒牌货。   意识到自己的希望终将落空之后,她又将最后一丝希望压在了秦北冥身上。   思及此,她赶忙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验伤报告单,“警察同志,你们快看看我的验伤报告!你们倒是快些将强行侵犯过我的秦家三少缉拿归案呀!我这会子指不定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得找他对我负责。”   “事到如今,还想着往旁人身上泼脏水?你身上的伤,分明是自己弄出来的,与他人无关。如若再敢出言污蔑他人,当从重处理。”为首的警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办案多年,自是见过不少奇葩。   但像玄薇这样脸皮厚比铜墙的女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净走歪路。”   另一位年龄稍大的警察感慨地摇了摇头,拉开了警车的车门后,便示意着玄薇速速上车。   “我不!我没犯法,我不上警车!”   玄薇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道是重刑犯才会被拘上警车,此时此刻甚至萌生出了逃之夭夭的想法。   奈何她能力有限,左手还打着厚重的石膏,想要突出层层人墙的包围,无异于痴人说梦。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停靠在警车附近的数十辆黑色商务车上突然蹿出了几十位黑衣壮汉,分秒之间,就从警方手中将玄薇劫上了黑色商务车。   “你们是谁?”   玄薇错愕地看向将她摁在了副驾上的墨镜黑衣男子,颤颤巍巍地问。   “想活命的,最好给我闭上嘴。”   黑衣男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猛然弹跳起身,轻轻松松地跃过了她的身体,翻身落座在驾驶位上,急转着方向盘,由着身后警车穷追不舍,不管不顾地在公路上尤为肆意地上演着“速度与激情”。   听着车后方长鸣的警笛,玄薇紧张地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抽搐着,怯生生地再度开了口:   “这位大哥,你究竟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救你?”   黑衣男子顿觉十分好笑,直言不讳地道:   “据传,秦氏集团董事长为了你,不惜大闹片场同其弟大打出手。由此看来,你在他心中已然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既然你在他的心中这么重要,我们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发财致富的大好机会?”   闻言,玄薇才知,这群黑衣男人并不是为了救她而来。   之所以明目张胆地同警察抢人,纯粹是为了绑架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玄薇反倒不像方才那样紧张。   暗自调匀了呼吸之后,她突然侧过头,压低了声不疾不徐地道:   “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从何处听得的谣言,居然将我当成了秦氏集团董事长的意中人。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即便百般折磨于我,秦氏集团董事长也不会有分毫的心软。”   “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秦氏集团董事长已然和时简集团凌大小姐定了终身?你们要去绑架,也该绑架她才对。”   “我怎么听说,凌大小姐不过是秦北冥用以保护你特意设下的幌子?”   黑衣男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突然意识到这场声势浩大的绑架大戏,极有可能抓错了人。   玄薇指了指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臂,旋即又指着自己唇上沾染血污的纱布,自嘲地笑了笑:   “他若是当真对我有意,我又岂会沦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该死!又被他的障眼法耍了...”   黑衣男人脸色阴沉似墨,气得火冒三丈。   他原以为,以秦北冥那般谨慎的性格来看,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大方认爱凌墨必定有诈。   反之,秦北冥低调现身片场为玄薇大打出手一事更像是真情流露。   万万没想到,秦北冥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故意误导他们,使得他们打一开始就盯错了人。   现在倒好,不止绑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还因动作太大被警方给盯上了。   更为棘手的是,此事一出,秦北冥必定更加戒备。   此情此景之下,怕是再难以向凌墨下手。   副驾驶上的玄薇得见黑衣男人这般暴躁的模样,此刻亦算得上是如坐针毡,深怕他一个激动,便不管不顾地撞上了前车。   为安抚他的情绪,玄薇小心翼翼地道:   “你先别激动。也许,我有法子可以替你骗出凌墨。”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是听说,你和她的关系并不算融洽。”黑衣男人轻嗤出声,显然不相信玄薇所言。   在他看来,连他都做不到的事,看上去羸弱胆怯的玄薇更加不可能做到。   玄薇无视了黑衣男人轻蔑的眼神,试图同他讨价还价:   “想要骗出她,并非难事。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事成之后不得过河拆桥,不得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   “就凭你,也配同我谈条件?”   “对,就凭我。”   玄薇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已然破相的脸,道:   “不知你们可有听说过,我和战寒爵故去的爱人,也就是凌墨的生母时萦长相极为相似。你们只需要替我治好脸上的伤,我就有法子将自己捯饬地同时萦一模一样。至于具体计划,你们应该清楚该怎么做的,对吧?”   “时萦...这个名字我似乎曾听二把手提及过。”   黑衣男人眉头紧蹙,低声嘀咕了一句。   沉眸寻思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二把手酒醉之后,嘴里头总会念叨着“时萦”这个名字。   现如今,听闻玄薇同时萦有几分相像,他突然生出了将她献给二把手的念头。   玄薇并未听清黑衣男人的呢喃低语,略显心急地问:   “怎么样?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232 凌甜大闹梁非凡订婚宴 黄昏时分,厚重的云雾盘踞于临江市上空,夕阳只能乘着一点点空隙,迸射进一道道绛色霞彩,宛如淼淼水波中的游鱼,偶尔翻着烫金色的鳞光。   乌泱泱的机位下,凌墨终于在最后一抹余晖即将被夜色吞噬之际,偕同着战寒爵一道,走上了冗长的红毯。   一时间,全场的镁光灯齐刷刷为她而亮。   蓄势已久的媒体娱记们纷纷磨拳霍霍,将事先准备好用以刁难凌墨的问题熟记于心,就等着战寒爵和凌墨公开恋情的那一瞬,抢先发布新闻稿。   然而,战寒爵刚一开口辟谣,全场娱记便纷纷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镁光灯下的两人。   “什么情况?之前我还听说他们二人的恋情绯闻,怎么转眼间他们居然成了亲生父女?”   “天!战寒爵究竟有多少个私生女?”   “如若,凌小姐才是战先生的亲生女儿,那不久前高调入住战家老宅的战玄薇,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消息为何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开?是否同不日前战玄薇亲口讲述被秦氏集团董事长强行侵犯一事有关?”   “资本圈里的水可真够深的,依我看,那位受伤颇重的战玄薇小姐,俨然已经沦为了资本博弈中的牺牲品。”   ……   面对着哗然一片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战寒爵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和煦的笑容。   待现场媒体娱记们的议论声渐渐小去,他才不疾不徐地命人将之前收集整理而得的证据,按时间顺序,依次投放到发布会背景板上的巨幅投影幕布上。   抬眼望去,幕布上骤然闪现出了华中科技医院的院长的身影。   院长先是满怀歉疚地鞠了一躬,缓缓地直起了腰身之后,又指着身后用以亲子鉴定的仪器,沉声说道:   “很抱歉,我院用以亲子鉴定的仪器被人为破坏,不论鉴定方是否有亲子关系,鉴定结果都会显示双方存在亲子关系。   现下,我院已购下全新的设备,近一个月来,但凡是在我院做过亲子鉴定的患者,都可来我院进行复检。   另外,针对医用设备被人为破坏一事,我院已紧急报警,不日内就能给予公众一个交代。”   华中科技医院院长话音一落,场上的媒体娱记瞬间会意,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战玄薇极有可能是因为亲子鉴定的仪器被人为损坏,才会阴差阳错地成了战寒爵的女儿。   紧接着,骤然暗去的幕布上又弹出了玄薇和欧阳斌的录音记录。   长达十来分钟的音频记录里,尤为详尽地囊括了欧阳斌秘密狙杀圣手天医后转而蛊惑玄薇冒认圣手天医的盛名一事,欧阳斌教唆玄薇设计构陷秦北冥一事,以及欧阳斌令玄薇在战寒爵的药瓶中投毒一事。   场上众人听得这段信息量巨大的录音文件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刹那间,曾被国内外媒体娱记誉为“人美心善真人版灰姑娘”的玄薇转眼就成了众矢之的。   当然,除却锤死了欧阳斌和玄薇的不正当勾当之余,这段音频也及时洗刷了秦北冥“X侵门”的嫌疑。   除此之外,战寒爵诈死的始末细节,亦在音频中得到了侧面的印证。   而放在末尾处的两段视频,更是将欧阳斌和玄薇二人卷入了更为可怕的舆论漩涡之中。   第一段视频的拍摄地点,位于华中科技医院的病房中。   视频里,双眼呆滞的玄薇亲口承认了自己并非战寒爵亲生女儿,亦详述了为赢得战寒爵的身份,以谋害人命的方式,鸠占鹊巢,抢占了圣手天医的盛名。   除此之外,她还交代了为嫁入顶级豪门,自导自演了一场被强行侵犯的戏码。为了伪造痕迹,她甚至不惜亲手弄伤自己。   场上的媒体娱记听得玄薇所言,只觉大跌眼镜。   正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单看她年轻的面庞和天真的笑靥,谁能将她同机关算计的蛇蝎毒妇联系在一起?   而第二段视频的拍摄地点,则是在警局里。   视频中的欧阳斌扬言自己因十条人命缠身,近日来频频被噩梦所扰,故拔去半口牙齿,全当是给枉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偿命。   视频末尾处,欧阳斌突然举起随身携带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连开了数枪,直至镜头被血色所染,才砰然倒地。   得见这般诡异的景象,场上众人无一不屏住了呼吸。   更有甚者,已然尖叫出声,被幕布上欧阳斌横死在血泊中的的惨样吓得惊恐万状,更觉毛骨悚然。   被幽禁在战家老宅地下室中的玄薇通过卫星现场转播,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上笑容可掬的战寒爵以及他身侧清冷高贵的凌墨,突然如同魔怔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虽说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但自她被战寒爵接回战家老宅后,她的潜意识里已然将自己视为了战家真千金。   现如今,得见战寒爵公开认女,她只偏执地认为是凌墨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该死的冒牌货!我才是战家的女儿,她凭什么?她凭什么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玄薇的情绪几近失控,完全顾不得唇上触目惊心的疤痕,趴伏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站定在一旁的白虎始终绷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直接无视了玄薇唇上渗血的纱布,谦和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沉声道:   “玄薇小姐,警方已在大厅中等候多时。还请您移步警局,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你的犯罪事实吧。”   “放屁!我怎么可能犯罪,你少讹我!”   玄薇越想越不甘心,原打算找战寒爵问个清楚,可地下室中,突然涌入了数位身着制服的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拎出了战家老宅。   “放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M洲雄狮的独生女?再不放尊重些,小心我让我爸狠狠地教训你们。”   “你们放开我,要是让我爸得知,你们伙同凌墨欺负我,你们就死定了。”   “我现在已然坐拥千亿身家,你们若敢伤我分毫,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   她奋力地挣扎着身侧女警的桎梏,始终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寄希望于战寒爵能够及时赶到,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让她倍感失望的是,奇迹并没有再次上演。   她终是从万人艳羡的战家小公主,变成了心机伪善,被千夫所指的战家假千金,冒牌货。   意识到自己的希望终将落空之后,她又将最后一丝希望压在了秦北冥身上。   思及此,她赶忙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验伤报告单,“警察同志,你们快看看我的验伤报告!你们倒是快些将强行侵犯过我的秦家三少缉拿归案呀!我这会子指不定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得找他对我负责。”   “事到如今,还想着往旁人身上泼脏水?你身上的伤,分明是自己弄出来的,与他人无关。如若再敢出言污蔑他人,当从重处理。”为首的警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办案多年,自是见过不少奇葩。   但像玄薇这样脸皮厚比铜墙的女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净走歪路。”   另一位年龄稍大的警察感慨地摇了摇头,拉开了警车的车门后,便示意着玄薇速速上车。   “我不!我没犯法,我不上警车!”   玄薇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道是重刑犯才会被拘上警车,此时此刻甚至萌生出了逃之夭夭的想法。   奈何她能力有限,左手还打着厚重的石膏,想要突出层层人墙的包围,无异于痴人说梦。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停靠在警车附近的数十辆黑色商务车上突然蹿出了几十位黑衣壮汉,分秒之间,就从警方手中将玄薇劫上了黑色商务车。   “你们是谁?”   玄薇错愕地看向将她摁在了副驾上的墨镜黑衣男子,颤颤巍巍地问。   “想活命的,最好给我闭上嘴。”   黑衣男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猛然弹跳起身,轻轻松松地跃过了她的身体,翻身落座在驾驶位上,急转着方向盘,由着身后警车穷追不舍,不管不顾地在公路上尤为肆意地上演着“速度与激情”。   听着车后方长鸣的警笛,玄薇紧张地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抽搐着,怯生生地再度开了口:   “这位大哥,你究竟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救你?”   黑衣男子顿觉十分好笑,直言不讳地道:   “据传,秦氏集团董事长为了你,不惜大闹片场同其弟大打出手。由此看来,你在他心中已然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既然你在他的心中这么重要,我们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发财致富的大好机会?”   闻言,玄薇才知,这群黑衣男人并不是为了救她而来。   之所以明目张胆地同警察抢人,纯粹是为了绑架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玄薇反倒不像方才那样紧张。   暗自调匀了呼吸之后,她突然侧过头,压低了声不疾不徐地道:   “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从何处听得的谣言,居然将我当成了秦氏集团董事长的意中人。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即便百般折磨于我,秦氏集团董事长也不会有分毫的心软。”   “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秦氏集团董事长已然和时简集团凌大小姐定了终身?你们要去绑架,也该绑架她才对。”   “我怎么听说,凌大小姐不过是秦北冥用以保护你特意设下的幌子?”   黑衣男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突然意识到这场声势浩大的绑架大戏,极有可能抓错了人。   玄薇指了指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臂,旋即又指着自己唇上沾染血污的纱布,自嘲地笑了笑:   “他若是当真对我有意,我又岂会沦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该死!又被他的障眼法耍了...”   黑衣男人脸色阴沉似墨,气得火冒三丈。   他原以为,以秦北冥那般谨慎的性格来看,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大方认爱凌墨必定有诈。   反之,秦北冥低调现身片场为玄薇大打出手一事更像是真情流露。   万万没想到,秦北冥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故意误导他们,使得他们打一开始就盯错了人。   现在倒好,不止绑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还因动作太大被警方给盯上了。   更为棘手的是,此事一出,秦北冥必定更加戒备。   此情此景之下,怕是再难以向凌墨下手。   副驾驶上的玄薇得见黑衣男人这般暴躁的模样,此刻亦算得上是如坐针毡,深怕他一个激动,便不管不顾地撞上了前车。   为安抚他的情绪,玄薇小心翼翼地道:   “你先别激动。也许,我有法子可以替你骗出凌墨。”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是听说,你和她的关系并不算融洽。”黑衣男人轻嗤出声,显然不相信玄薇所言。   在他看来,连他都做不到的事,看上去羸弱胆怯的玄薇更加不可能做到。   玄薇无视了黑衣男人轻蔑的眼神,试图同他讨价还价:   “想要骗出她,并非难事。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事成之后不得过河拆桥,不得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   “就凭你,也配同我谈条件?”   “对,就凭我。”   玄薇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已然破相的脸,道:   “不知你们可有听说过,我和战寒爵故去的爱人,也就是凌墨的生母时萦长相极为相似。你们只需要替我治好脸上的伤,我就有法子将自己捯饬地同时萦一模一样。至于具体计划,你们应该清楚该怎么做的,对吧?”   “时萦...这个名字我似乎曾听二把手提及过。”   黑衣男人眉头紧蹙,低声嘀咕了一句。   沉眸寻思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二把手酒醉之后,嘴里头总会念叨着“时萦”这个名字。   现如今,听闻玄薇同时萦有几分相像,他突然生出了将她献给二把手的念头。   玄薇见黑衣男人不给回应,尤为焦急地问:   “怎么样?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233 探视苏毓 虽说,梁非凡并非洁身自好之辈,但他对伴侣的要求却一点儿也不低。   不仅要求对方是完璧之身,甚至于还想着抓牢对方的心。   在他看来,男人同时拥有好几个女人实属常态。   但作为他的女人,就必须对他一心一意,对他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正是因为他近乎变态的心理洁癖,即便一点儿也不喜欢姜瑶,可决定娶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容忍不了她的心里还藏着其他男人,哪怕是多看其他男人一眼,也不行。   这不,察觉到姜瑶心底里还挂念着霍云霆,梁非凡的怒火说来就来,也不顾在场宾客异样的眼神,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强行拖到了休息室。   姜瑶完全没料到梁非凡竟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她,嫌恶地翻了一记白眼,语气不善地道:   “你干什么?你拽疼我了。”   “臭婊子,谁允准你向霍云霆暗送秋波的?你既进了我梁家的门,就须得遵守我梁家的规矩。”梁非凡甩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然抡起了中式喜服的衣袖,使劲儿地掌掴着姜瑶。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姜瑶的脸上便现出了两个轮廓分明的巴掌印子。   被打懵了的她一时间忘记了反抗,只愣愣地瘫坐在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五官狰狞的梁非凡,“梁非凡,你竟敢打我?”   “打就打了,你又能奈我何?”   梁非凡冷冷地盯着泪眼婆娑的姜瑶,厉声恐吓道:   “最好把眼泪给我缩回去!事情若是闹大了,你可讨不得一丁点好处。现如今,就凭你这副残破的身躯,想要攀权富贵,无异于痴人说梦。我要是再提出退婚,你这辈子可就玩完了。”   姜瑶愤慨不已,重重地拭去了夺眶而出的热泪,语音更咽地道: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竟还搞荡妇羞辱这一套?我就不信,没了你,我就嫁不出去了。”   “姜瑶,你难道不清楚姜家现在的情况?如若不是我们梁家帮衬着,不出半个月,你们将面临着资金链断裂的严峻问题。这事儿要是一不留心,是会导致破产的。当年,宋...”   梁非凡一时嘴快,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了不该说的,连连噤声,避而不谈当年之事。   听他这么一说,姜瑶即便再不甘心,也不敢同梁非凡硬刚。   她心里清楚,她若执意退婚的话,梁氏集团势必会采取雷霆手段打压她们姜家。   到时候,姜家若遇上经济危机,她爸妈绝对不可能轻易饶过她。   有了这层认知,姜瑶瞬间没了底气,只得憋屈地忍气吞声。   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抬眸的瞬间,泪水已然决堤。   只见,她略有些讨好的拽着梁非凡的衣袖,低声下气地道:   “非凡,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如何?再说,你真是误会我了。自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彻底底地放下了霍云霆,方才我也并未趁机偷瞄他,我的视线一直落在了他身侧的凌墨身上。”   “凌墨...她也来了?”   梁非凡眸色微动,这会子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休息室,好好地同凌墨“叙叙旧”。   姜瑶看出了梁非凡面上的欣喜,心底里愈发的不舒服。   她不过是偷偷地瞄了一眼霍云霆,他就对她发了这么大的火。   再反观他自己,心里眼里全部都只有凌墨一人,却由不得她发一句牢骚,真真是恶心至极。   眼瞅着梁非凡阔步走入了洗手间,旁若无人地整理着自身着装,姜瑶实在是看不过眼,低低地嘟囔着:   “明明是自个儿精神出轨在先,怎的还赖我对霍云霆暗送秋波?若是细究起来,你的情节怕是比我严重得多。”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评头论足?”   梁非凡透过洗手间里的镜子,狠瞪了一眼姜瑶,话里行间满是高她一等的优越感。   姜瑶双手紧攥成拳,尽管已然默默地在心底里将他从上到下反反复复问候了十来遍,面上却显出了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别说是出言顶撞他,就连既定的事实都不敢说出口。   这一瞬,她突然十分后悔当初对凌墨的迫害。   陆老爷子寿辰宴当天,她要是能够守住初心早点儿收手,即便不能如愿嫁给心向往之的霍云霆,也不至于会摊上梁非凡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可惜,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后悔药?   她既选择了对凌墨痛下“死手”,就该做好惨被反噬的准备。   预想到自己悲惨的下半生,姜瑶又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事实上,在梁非凡动手打她的那一瞬间,她也曾想过临阵脱逃。   奈何,悔婚的代价实在太大。   且不说姜家能否顶得住梁家的步步紧逼,她爸妈要是得知了此事,亦会毫不犹豫地将她逮回来,并将她五花大绑地送往梁家…   姜瑶不知道的是,她做梦都想要摆脱的梁非凡,正是凌甜朝思暮想却没法得到的人。   很多年前,凌甜不过是为了抢夺独属于凌墨的那份偏爱,才会想方设法地离间凌墨和梁非凡之间的关系,好趁虚而入。   然而,在追求梁非凡的过程中,凌甜完完全全地沦陷在了他用体贴和温柔编织出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即便看清楚梁非凡的心从未在她身上之后,即便他曾当着广大媒体的面亲自提出了退婚,她还是没法眼睁睁地看着梁非凡成为别人的新郎。   这不,就算是没有订婚宴的请柬,就算是没有漂亮华丽的晚礼服,她还是穿着由窗帘改良成的礼服,趁乱混入了宴会现场。   入场之后,凌甜复又挺直了背脊,端起了昔日临江市第一名媛的架势,如同骄傲的孔雀一般,在一众名媛贵女面前步履从容地掠过。   瞥见凌甜的那一瞬,正拉着吴欣怡借酒消愁的熊初陌瞬间来了些兴致。   只见,她用劲儿地眨了眨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着明黄色光面晚礼服的凌甜,一边还扯着吴欣怡的胳膊,压低了声道:   “欣怡,你快瞅瞅凌甜这身礼服?我怎么感觉,倒像是路边摊淘来的廉价货?”   闻言,吴欣怡亦抬起眼眸,朝着款款走来的凌甜看去。   只一眼,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依我看啊,凌甜身上这块破布料,应当是由窗帘拼凑而成的。视力不太好的人要是得见她这装束,兴许还会将她当成行走的窗帘。”   “噗嗤——”   熊初陌亦跟着笑出了声,旋即便招呼着身侧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着的名媛贵女,示意大家看向同这场奢华至极的订婚宴显得格格不入的凌甜,“姐妹们,快看!昔日的临江市第一名媛竟裹着窗帘前来参加非凡哥的订婚宴,狼狈又可笑!”   “不是吧?这个女人居然是凌甜?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儿不假。堂堂的临江第一名媛,脱离了资本的加持,亦不过如此。”   “风水这玩意儿,还真是玄学。做人呢,还是需要多积积阴德。想她风光无俩的时候,气焰是多么的嚣张,如今落魄至此,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   “姐妹们,我们何不上前慰问慰问这位眼高于顶的凌二小姐?”   为排解心中郁气,熊初陌全然不顾昔日同凌甜的闺蜜情分,竟领着一众名媛贵女,来势汹汹地朝着凌甜走去。   “小甜,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莫不是el春季发布会刚出的新款高定?”   尚未站稳,吴欣怡就已经阴阳怪气地调侃起了凌甜。   凌甜冷冷地看着神态各异的众名媛千金,才知何为世态炎凉。   想她风头正盛之际,她身边的这群庸脂俗粉,连给她提鞋她都未必瞧得上。   谁料,一朝落魄,这群人竟兴起了落井下石这一套!   她轻咬着下唇,强忍住心底里的屈辱,装出了一副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的模样,缓声答道:   “el春季发布会上的新款高定不怎么适合我,我只好从其他品牌方提供的高定礼服中随随便便地挑了一套。其实,比起礼服的牌子,我始终认为,上身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的长相和身材都显得很是平庸,就算是将世界上最为昂贵的礼服给她套上,依旧掩盖不了她由内而外散发着的土气。欣怡,初陌,我说得可是在理?”   吴欣怡听明白了凌甜话里行间的嘲讽之意,气得面色铁青,恨不得扑上前划花凌甜这张足以碾压群芳的精致俏脸。   而熊初陌的长相,一直被诟病太过土气,这会子被凌甜明里暗里地挤兑了一顿,自是不大爽快。   只见,她双手抱臂,尤为轻蔑地翻了一记大白眼,毫不客气地硬怼了回去:   “某些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早早地就被这个圈子除名了,非要披上廉价的破布料跑来自取其辱。也不知道门口的保安大哥是怎么一回事儿,竟将这样的人给放进来了。”   “熊初陌,你别欺人太甚!”   凌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早知熊初陌见风使舵的性子,却没料到她竟这般刻薄,非要将她逼上绝路。   吴欣怡深怕事情闹得太大,有损自身形象,忙拉着熊初陌的胳膊,得体地打着圆场:   “初陌,算了。和这种人拌嘴,只会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水准,不值当的。”   “说的也是。”   熊初陌重重地点了点头,再不愿同凌甜争锋相对。   反正,她已然逞了口舌之快,狠狠地奚落了一番穷困潦倒的凌甜。   目的既已达成,她自然不再恋战。   见她们二人一唱一和,凌甜心中更加酸楚。   时至今日,她总算明白了何为“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即便深处泥淖无法脱身,她依旧坚信,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够华丽归来。   到时候,她势必将熊初陌和吴欣怡二人踩到泥里,让她们也常常被人排挤,被人群嘲的滋味儿。   围堵在凌甜身前的众名媛千金们亦担忧被人说成落井下石之辈,也随着熊初陌和吴欣怡二人,规规矩矩地退到了一边。   众人四散而去之后,凌甜这才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正当她佯装镇定,准备先寻个空位落座之际,行色匆匆地从休息室里走出的梁非凡倏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痴痴地看着身着正红色喜服,显得格外俊朗的梁非凡,再顾不得其他,扭着纤细的腰肢,便迫不及待地往上贴去。   “非凡哥哥,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听闻凌甜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梁非凡适时地刹住了脚步,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给你发去订婚宴的请帖。”   此刻的梁非凡,急于同凌墨“叙旧”,即便是同凌甜说话的时候,也不愿用正眼看她,只一味地往凌墨落座的方向瞟去。   眼瞅着梁非凡满心满眼都是凌墨,凌甜不甘地咬着下唇,闷声问道:   “非凡哥哥还没对姐姐死心?现如今,她不单单是洲雄狮的独生女,还是秦氏集团董事长的未婚妻。以她现在的身份,非凡哥哥怕是接近不了她吧?”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一想到凌墨已然答应了秦北冥的求婚,梁非凡更显烦躁,猛地将凌甜推到了一旁,不客气地道:   “从今往后,别再在我面前出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凌甜瞅着梁非凡异常冷漠的神情,便知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只是,素来偏执的她又岂肯这么轻易地放弃这么一块香饽饽?   稍稍调整了自身的情绪,她又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细语道:   “非凡哥哥,你相信我,我不是前来砸场的。我只是因为太过爱你,才会鼓起勇气重新站到你的面前。   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向你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就是单纯地希望能够和你保持着往日那般融洽美好的恋爱关系。哪怕是永远不能被扶正,我也毫无怨言。” 234 梁非凡堵人 <s></s> “你这是铁了心非要死缠着我,甚至于甘愿屈身做那劳什子上不得台面的情妇?” 梁非凡琥珀色的眸子里全是冷酷,高挺的鼻梁下削薄的嘴唇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其实,这事儿若是发生在他的身体器官尚未受损之前,他兴许还会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他虽不是**熏心之辈,但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美人儿自是却之不恭。 只是,数月前的切肤之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他的紧要器官虽未彻底宕机,但每一次发力,都需要靠强力药物的支撑。 长此以往下去,身体机能必定有所亏损。 故而,对于现在的梁非凡来说,最难消受的恰恰就是盛情难却的“美人恩”。 再者就是,他的洁癖尤为严重。但凡是被他人染指过的女人,基本不可能去碰。 这也是他当年主动放弃凌墨的主要原因。 当年的他被凌甜和时弈所骗,误以为凌墨被放养到乡下之后,同诸多男人胡来乱搞过,所以才狠下心肠,对她不管不问。 而凌甜既已在陆老爷子的寿辰宴上同姜遇搞在了一起,梁非凡就绝对不可能再同她有所牵扯。 可惜,凌甜浑然不知梁非凡心中对她的嫌恶,只一味地讨好着他。 “非凡哥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愿意做你的情妇,当你一辈子的小猫咪。”她面露娇羞,尤为刻意地将由窗帘改造而成的抹胸晚礼服往 听得凌甜嗲声嗲气地吐出“小猫咪”三个字,梁非凡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中好似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再加之周遭投来的异样眸光,使得梁非凡更觉别扭,冷冷地撂下一句“痴心妄想”之后,便如避蛇蝎般远远地绕开了她。 “非凡哥哥,你怎可这么绝情?我都已经成了你的人了,你怎能始乱终弃?”凌甜死死地咬着牙根,大有破釜沉舟之事,完完全全豁了出去。 她的声音极为清亮,穿透力极强,大有直击鼓膜之势,惹得宴会现场上的众人纷纷侧目,惊异地看向衣衫不整,状似疯癫的凌甜。 “凌甜莫不是疯了?居然敢来大闹订婚宴。” “肯定是疯了。正常人哪会这般不要脸?梁总都已经和她解除了婚约,还死缠着不放,真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气度都没了。” “你们快看她身上的礼服!都快滑到肚脐眼儿了,两片胸贴能遮住些什么?”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 周遭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光是口水,都能将凌甜给淹没了。 不过,已然走投无路的她并没有因为这些非议而退缩不前,而是鼓起了勇气,三步并做两步紧跟在梁非凡的身后,毫无预兆地贴着他的后背,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梁非凡没想到凌甜竟这般不要脸皮,气急败坏地将如同狗皮膏药般贴合着他的背部的她狠狠地甩到了一旁,旋即又朝着门口方向的安保人员喊道: “你们怎么当差的?速速把这个疯子拖出去。” “非凡哥哥,你怎么可以推我?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怎么可以这般无情地对我动粗?”凌甜泪眼汪汪地看向了一脸肃杀的梁非凡,寄希望于用肚子里的孩子牢牢地拴住他。 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然怀上身孕。 不过是因为生理期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妄加论断,特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言说。 她的意图很简单,主要是想要借着舆论的压力,逼着梁非凡对她负责。 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忽略掉了陆老爷子寿辰宴上她和姜遇在休息室内发生的那么一段小插曲。 只是,她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同姜遇有过肌肤之亲的事实,在场的众人却没有忘却。 这不,藏于乌泱泱人流之中的熊初陌就适时地站了出来,直言不讳地道: “小甜,你该不会弄错了吧?我依稀记得,上个月陆老爷子的寿辰宴上,和你有过接触的人好像是姜家二少。纵你曾是非凡哥的未婚妻,在孩子尚未出世之前,也很难断定孩子的生父吧?” 此言一出,全场倏然寂静一片。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熊初陌,嘴上虽不言说,心下却十分赞同她的观点。 而梁非凡听得熊初陌这么一说,只觉颜面尽失,恨不得当即拧断凌甜的脖颈。 奈何场上人多眼杂,为了维持自身的人设,他只得耐着性子,沉心静气地道: “你别胡扯,我和你之间什么时候发生过那样的关系?你若是身体不好没钱看病,大可以直说,我这就让人送你去最近的医院做一次全身性的体检。” 梁母见凌甜说得这样笃定,心下却打起了其他的小算盘。 眼下梁非凡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过来,即使有痊愈的一天,也难以保证生不生得出来孩子。 如若凌甜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梁非凡的,先哄她生下也不是不可以。 正忙着招揽宾客的陈兰听得这边的动静,更是瞧不起作风不检的凌甜。 和梁母截然不同的是,她倒是希望凌甜肚子里的孩子和姜遇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家儿子在智力方面确实有点儿缺陷,虽难以找到门当户对的新媳,但以姜家的雄厚财力,挑一个身家清白,没这么多心眼的女人也不算难事。 之所以迟迟未替姜遇觅得新媳,不过是因为之前的她眼光过高,非要寻一个家境优渥的女人当儿媳。现如今放低了标准,这方面的压力便也小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携着两位安保人员走来,淡淡地睨了眼坐地不起的凌甜,尤为客套地道:“凌小姐怎么坐在了地上?” “妈,我讨厌她!她欺负我,她弄得我好疼。” 紧跟在陈兰身后的姜遇瞅见了凌甜,吓得犹如旱鸭子触了水,猛地后退了数步,一条腿还颤颤巍巍地挂在了陈兰身上。 众人听得姜遇的哭诉声,再顾不得体面与否,哄堂大笑了起来。 有的笑姜遇没出息,连个娘儿们都降不住。 有的则是笑凌甜,床上功夫竟厉害得让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招架不住。 而瘫坐在地的凌甜,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姜遇会这么言说,气得面红耳赤,羞愤不已。 与此同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熊初陌倏的将眸光转向了角落里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的凌墨,扯着嗓子说道: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名震八方的圣手天医也在现场。小甜身体情况尚不明朗,若在送医的途中耽误了些时间,恐有不妥,不若先让天医亲自给小甜诊断诊断?” 凌墨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冷冷地看向惯于煽风点火的熊初陌。 她本不打算搭理这群好事之徒,奈何全场受邀嘉宾的眼光尽数投在了自己身上。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信步朝凌甜走来。 触及凌甜那双充斥着恨意的杏眼,凌墨只浅浅地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不急不缓地道: “面部轻微浮肿,颧部斑点浮凸,确有怀孕的可能。” 凌墨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蹲下身,不由得凌甜反抗,直接叩准了凌甜的脉搏。 凌甜蹙了蹙眉,完全猜不透凌墨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满心狐疑地问: “你还会把脉?”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为滑脉。初步估算,应当已有二十来天的身孕。”凌墨如是说着,叩在凌甜腕处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 事实上,凌甜的脉象远不止她说的这样简单。 除却显性的滑脉症状,同时还糅杂着疾脉、涩脉、散脉等数种脉象。 光是脉搏的跳动,短短的三十秒内,节奏就变了十来回。 照此脉象来看,凌甜体内的旧人哭毒性依旧猛烈,甚至于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过奇怪的是,她体内好似又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脉搏即将陷入彻底的紊乱之际,又一点一点地将之拉回。也正是这股强大的能量,使得她的身体机能一边处于崩溃的边缘,一边又彰显着有违本体的活力。 凌墨眸色渐深,突然意识到凌甜极有可能已经被欧阳斌改造成了变异人。 也唯有这种可能,才能合理地解释她被旧人哭所侵却一直能够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这一怪异现象。 再者就是,玄薇自导自演的坠楼大戏中,被她压垮的那一片墙体亦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佐证作用。 一开始,她还有些纳闷,在墙体上动手脚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那一面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墙体,恰好能够在玄薇的暗自发力下轰然塌方。 现在想来,凌甜若已然成为了变异人,她极具爆发力的力量自是能够做到这一点... “凌墨,你休要胡说!我怎么可能只有二十天的身孕?” 凌甜委实无法接受自己怀上了姜遇的孩子,反射性地挣开了凌墨正在替她把脉的手,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了胳膊,猛地朝着凌墨的脸颊扇去。 凌墨眉梢一挑,正打算拧断凌甜的胳膊,不成想,梁非凡竟先她一步,朝着凌甜那张略显狰狞的脸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凌甜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巴掌印。 她错愕地看着面色阴沉的梁非凡,蓄满泪水的眼眸中流泻出了无穷无尽的恨意,“梁非凡,我真是瞎了眼,当初竟会看上你这种衣冠禽兽!” 站定在梁非凡身侧的姜瑶深深地看了眼悲痛欲绝的凌甜,此刻亦能够感受到凌甜的绝望。 在她看来,她现在的处境,甚至还不如凌甜。 最起码,凌甜不需要同梁非凡这般性格暴戾,控制欲极强的男人同床共枕。 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活在梁非凡的掌控之下,姜瑶默默地抬起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如若能够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违心设计陷害凌墨。 可惜。 她觉悟地太晚,现世报也来得太早。 梁非凡浑然没注意到身侧的姜瑶在默默地抹着眼泪,只冷冷地开了口,让安保人员将凌甜扔出宴会现场。 然而,安保人员尚未将凌甜扔出订婚宴现场,姗姗来迟的欧阳斌竟向她伸出了援手。 原先喧闹的宴会现场因着欧阳斌的出现,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已然忘却了被他护在身后的凌甜,只怔怔地盯着西装革履,精气神尚佳的欧阳斌,半天回不过神。 “欧阳斌不是开枪自杀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可怕了,你说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欧阳斌啊?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想来应该是他,不然李元懿怎么可能这么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 惊魂未定的众人三五成群地小声非议着,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 刚刚坐回原位的凌墨亦错愕地看着眼前毫发未损的欧阳斌,惊讶到几近失语。 其实,早在欧阳斌误入圈套只身前往战家老宅的那一刻,她就有些怀疑欧阳斌留有后手。 可她却从未想过,欧阳斌居然还上演了一出诈死大戏。 一直沉浸在极度悲伤之中的霍云霆此刻亦将视线投注在了欧阳斌身上。 很显然,他对于欧阳斌起死复生一事亦显得十分的诧异。 不过,在细细地观察了欧阳斌的神态动作之后,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压低了声,同凌墨小声地议论道:“三嫂,欧阳斌不对劲。外貌上虽无丝毫差别,神态举止方面,却有着天壤之别。” 凌墨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不错。之前的欧阳斌在气质方面,远不如今日这位。尽管容貌丝毫未差,但气场方面,确实相差甚远。再者就是,之前的欧阳斌根本降不住泼辣跋扈的李元懿。而今日这位,却能让李元懿秒变迷妹,单看她的眼神,就能发现她的微妙变化。” “这么说来,这人才是真正的欧阳斌?”霍云霆疑惑不解地问。 凌墨摇了摇头,沉声答道: “我已然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欧阳斌。但毋庸置疑的是,此人比之前那位更加难以对付。”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35 突生变故 话落,凌墨犀锐的眼眸便直勾勾地锁在了欧阳斌的脸上。 本想着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觉察出些许有关变异之类的蛛丝马迹,奈何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无懈可击,单从外表上看,还真是挑不出一丁点的刺儿。 半晌过后,一无所获的凌墨略有些泄气地道: “这事儿还真是有些棘手...” “三嫂,欧阳斌此人深不可测。此次归来,势必会展开猛烈的报复。依我看,短期内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即可。”霍云霆忧心忡忡地道。 “嗯。” 凌墨点了点头,应得倒还算爽快。 然而,话音一落,她就尾随在了李元懿的身后,大咧咧地跟着她进了女洗手间。 她寻思着,想要分辨真假欧阳斌,除却从他本身下手,还可以从他的枕边人处下手。 毕竟,比起诡计多端的欧阳斌,耿直爽朗的李元懿明显要好对付的多。 淡淡地扫了眼正对着镜子涂抹着口红的李元懿,佯装在洗手台前净手的凌墨倏然抬起了曜黑的眼眸,朝着李元懿施施然浅笑道: “久闻李女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哦?战小姐是从何处听说的我?”李元懿眉梢一挑,慢条斯理地将掌中的定妆散粉收入了挎在胳膊上的包包中,转而好奇地打量着洗手台前面容精致,气质高贵的凌墨。 “这不重要。” “那...战小姐特地前来找我,所为何事?”李元懿也是个直肠子,最搞不来弯弯绕绕的那套,开门见山地问。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要亲口问问你,可有看过欧阳先生在警局里饮枪自杀的视频?”凌墨锐利的眼眸落在了李元懿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精致脸颊上,好似要将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一般,使得本就狭长逼仄的洗手台前充斥着极强的压迫感。 李元懿被凌墨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偏过了头,抿了抿薄红的檀口,直至将唇瓣上的口红彻底抹匀,才状作漫不经心地答道: “看过。不过就是一个由电脑技术合成的假视频,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难道,你不觉得视频里的欧阳斌,同他平素里的模样更为相近?而今日与你一同参加订婚宴的这位,气场方面明显要远胜于之前的那位。李女士,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你的丈夫已然被偷偷地换了芯?” “怎么可能?难不成,我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认不出?” 李元懿略显激动地嚷嚷着,显然并不相信凌墨所言。 可当她沉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回忆起连日来同欧阳斌相处的细枝末节,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之前的欧阳斌,总喜欢搂着她的肩膀,亦会很主动地亲吻她。 可自从那个视频广泛流传之后,欧阳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极其冷淡。 不止不愿同她发生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更为反常的是,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房睡觉了,总说忙于工作,一到晚上就闪的没影儿... 如是一想,李元懿心里忽的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她紧张地抓住了凌墨的胳膊,语音里亦透着明显的震颤: “战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我只知那个视频并非是人工伪造,至于其他细节,想来李女士更加清楚才是。” 凌墨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元懿那双满是惊恐的眼眸,为进一步套出她的话,投巧地趁她疏于防备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亮出了藏于掌心中的水晶球吊坠,直截了当地催眠了她。 见李元懿双眼发直且微微失焦,凌墨料定时机已然成熟,麻利地将她引至女厕的隔间中,轻声细语地道: “李女士,先来说说这几日以来,你对欧阳斌的主观印象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吧。” 李元懿眸光黯淡,只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语气平缓,好似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波澜起伏: “前几日,我看了我先生开枪自杀的视频之后,因视频太过逼真,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所幸,不过是大半日的功夫,他又安然无恙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平安回归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总是躲着我,甚至不愿与我同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而复得之后才知珍惜。我总感觉,我对先生的痴迷程度又回到了初见他时那般。” “初见时...” 凌墨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继而追问道: “你是说,现在的欧阳斌给你的感觉,同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相仿?” “是的。初见时,我先生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但是他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子冷淡禁欲的神秘感。正是这种莫名的神秘感吸引着我,让我对他魂牵梦萦。” “除此之外,欧阳斌身上可还有其他变化?” 李元懿好似一具没有灵魂,也没有情感波动空壳儿,只木讷地答着疑: “没有了。” “我知道了。” 凌墨点了点头,凌墨大致了解清楚了欧阳斌的变化之后,复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拐出了洗手间,在她耳畔沉声说道: “今日我找你密谈一事,切记不得同任何人说道。” “晓得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又见四下并无闲杂人等,凌墨疾速地打了个响指,匆匆唤醒了深陷于催眠状态的李元懿,并施以礼貌性的笑容: “李女士,你好些了吗?方才你差点儿就晕死在洗手台上,真真是十分惊险。” “是吗?” 李元懿眉头紧拧成了一团,思寻了好半天亦没想起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凑巧的是,她的血糖本就偏低,一不小心就会有晕眩感。 这会子听凌墨这么一说,便误以为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从随手携带的小提包中掏出了一块方糖,以及时补充糖分。 目送着李元懿摇曳生姿的背影徐徐远去之后,凌墨再度拧开了水龙头,任由着哗啦的水声掩盖去她此刻过于烦闷的心绪。 作为欧阳斌的枕边人,李元懿对于他的了解程度,势必远胜于旁人。 眼下,连李元懿都说了现在的欧阳斌同初见时的他相差无几,这便可以证明,今日出席梁非凡订婚宴的欧阳斌,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代替品。 再加之暴毙而亡的欧阳斌生前曾极力否认参与过二十年前的一家九口屠门惨案,凌墨已然刻意将这其间的来龙去脉猜个八九不离十。 据她推测,初见李元懿时的欧阳斌,才是正版的欧阳斌。也正是他,制造了惨绝人寰的一家九口屠门惨案。之后,他一方面想要借助李元懿的家世,实现阶级层面的跃进,一方面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愿同她发生过于亲密的接触。 直至遇上了曾下药毒害秦北冥的那伙人,欧阳斌才找到了解决法子——替身。 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年来,同李元懿结婚生子,在外包养苏毓,之后又举家搬迁至O洲的欧阳斌仅仅只是一个替身。 为了证实自身的推测,凌墨又想着去一趟精神疗养院,意欲从苏毓的口中打听一二。 然而,她刚刚走出洗手间,就被突然杀出来的梁非凡堵在了岔道口上。 她满脸无奈地看着阴魂不散的梁非凡,冷声言之: “让开。” “呵...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梁非凡斜勾起唇角,双眼迸射出森然绿光,好似旷野上饥肠辘辘的狼,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寒。 “什么意思?”凌墨不耐烦地蹙起了隽秀的眉,言简意赅地问。 “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前来勾引我的吧?之前还真是没发现,你竟这样骚。” “???” 凌墨满头黑线,愈发觉得梁非凡的脑回路有异于常人。 她打不打扮,管他屁事? 梁非凡浑然不知凌墨对他的嫌恶之意,倏然凑在了她耳边,柔声蜜语道: “妖精,你的目的成功了。现在,一看见你,我脑子里就全是你躺在我的床上,娇声低泣时的妩媚模样。” 说话间,他的眼神已经轻佻地从她那张精致的小脸移至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在此之前,凌墨基本没有穿过能够凸显身材的衣服,他便也从未注意过她的身材竟这样热辣。 现如今,得见她这般妩媚生姿的模样,自是情难自控,甚至于连不怎么好使的某功能,都有了瞬时回春的趋势。 “神经病...” 凌墨触及梁非凡轻浮的眼神,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猛地发力将他推至一旁,她甚至不愿再同他多说一句废话,拔 腿就往洗手间外走去。 梁非凡不甘心就这么放走她,三步并做两步,追上了她的步伐,自以为拿了情深不寿的剧本,深情款款地道: “墨墨,其实从始至终,我只爱过你一人。不止爱过,现在还爱,很爱很爱。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但我始终坚信,两个曾彼此相爱的人,最终还是能够走到一起。” “莫不是妄想症又发作了?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不论是之前,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可能会爱上你这种人渣。” “既然不爱,你穿这么性感做什么?秦北冥那个病鬼又不在,你敢说真不是穿给我看的?”梁非凡挑准了秦北冥并未出席订婚宴这一点,更加坚信,凌墨这般打扮,定是为了勾引自身。 “老子穿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凌墨不耐烦地看向极度自恋的梁非凡,稍稍活络了筋骨之后,一推一搡之间,“砰”的一声将梁非凡撂倒在地,还不忘猛踩上两脚。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梁非凡被她暴摔在地之后,全无一星半点的怨气,反而如同老色痞一般,紧紧地攥着她的脚踝,一脸讨好地道: “墨,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立刻便同姜瑶解除婚约。你相信我,这一次,我绝对会好好待你,再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处理完手头上的急事,匆匆赶来的秦北冥得见此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只见,他一把将凌墨拉至自己身后,旋即又一脚踩在了梁非凡的脖颈上,沉声恐吓着他: “胆敢觊觎我的人,不要命了?” “明明是你横刀夺爱,怎么成了我在觊觎你的人?我和墨墨本就是青梅竹马,若要论起插足一事,你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第三者吧?”梁非凡眸中藏着点点的惧意,但为了给凌墨留下一个好印象,依旧显得十分的硬气。 事实上,他之所以死缠烂打到底,除却对于凌墨的执念,很大程度上,亦是因为她战家千金的身份。 如若能够借助凌墨,顺利搭上在国内外都享有盛名的战寒爵,那么梁氏集团的发展势必能够更上一层楼。而作为梁氏集团的掌舵人,他在国际上的声望和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等他将秦氏集团做大做强之后,秦北冥又岂敢这样轻视他? 梁非凡仍在幻想着凌墨能够回心转意,如同儿时那样,百分百地信赖他,仰慕他...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过,当年他在凌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怎么落井下石的。 单是帮着凌甜使劲儿地挤兑她这一点,就足够她彻底死心。 再加之他昭然若揭的野心,凌墨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 “三爷,算了。要是真把他弄死了,人多眼杂的,到时候解释不清的。”凌墨有些担忧秦北冥这一脚下去,真会直接碾碎梁非凡的喉结,忙拉着他的胳膊,轻声劝道。 秦北冥最是受不得旁人对凌墨动手动脚,此刻哪里顾得上其他,只闷闷地问了一句: “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身手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哪里能对我做些什么?我不过是觉得他有些烦罢了,随便教训一顿就算了。” 凌墨语气平淡,听不出明显的起伏,单单是就事论事,亦未曾夹带着多余的情绪。 可这话传到梁非凡耳里,就变了味。 他误以为凌墨这是在变相地保护他,即便喉头还被秦北冥的鞋底死死地压着,脸上却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236 装疯 凌墨倏然俯下身,以双指轻轻挑起苏毓尖削的下巴,吃吃笑道: “你以为装疯就能保全自身了?我不过是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不愿伤及无辜,才留下了你这条命。谁想,你竟当真以为自己的骗术得以瞒天过海,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毓脏污不堪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只一味地摇着头,意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凌墨见她阵脚大乱,这才不疾不徐地亮出水晶球挂坠,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下一瞬,情绪十分激动的苏毓骤然平静了下来,只讷讷地盯着眼前的水晶球挂坠,再不做其他动作。 意识到苏毓亦被她成功催眠,凌墨暗暗地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问: “欧阳斌此人,你觉得如何?先说说同他初相识时对他的第一感觉吧。” “欧阳斌是一个极度矛盾的人。初相识时,就对我照顾有加。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关系。他对我很满意,当即就给我转了五十万。可第二日,路上碰巧撞见他的时候,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因为我的投怀送抱,而差点儿开枪崩了我。不过那之后,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柔,对我也是十分的大方,还花费了巨资将我捧成了双料影后。” 听苏毓这么一说,凌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来,欧阳斌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培养出了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替身。 至于替身的作用,大概率是在替他本人挡去那些个他所不喜的女人,极其生意场面上无聊的应酬。 而他所不喜的女人里,应当包括了李元懿和苏毓二人。 明晰了这一点之后,凌墨又问: “你可知欧阳斌和超神竞技城之间有何关联?” 苏毓一五一十地答: “欧阳斌曾亲口说过,超神竞技城虽然挂名在李元懿娘家人名下,但真正的操控者其实是他。可奇怪的是,就连他也没办法随意进出超神竞技城,每次出入,都得向上级通报。我曾问过他,上级是谁。他说,他的直属上级有两人,一个是从未露过面,一般也不会对他下达命令的神秘大佬。另一位,一样从未露过面,不过大家都叫他二当家。” “那...你可知超神竞技城招揽人才的主要目的?” “听说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这部分人才,进而全方位掌控这部分人才所处的政要机关单位。而超神竞技城控制不了的人才,他们便会想方设法地将其抹杀。至于最终目的,应当是统领全球,成为全球经济的掌舵人。” 闻言,凌墨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尽管早已猜到超神竞技城的存在并非是为国家选拔人才,但亲耳听闻欧阳斌为了全球大一统计划,竟丧心病狂地在超神竞技城中展开大规模的屠戮,还是显得十分的愤懑。 沉吟了好一会儿,待情绪稍作平复之后,凌墨复又问道: “凌甜身中剧毒,却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可是因为欧阳斌的缘故?” “是的。欧阳斌同我说过,唯有将她送往超神竞技城的秘密实验室,将她改造成变异人,她才有可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另外,他还说变异之后,完全不会影响日常起居,和正常人相差无几,就是力量方面会有显著的提升。” 见苏毓说得有鼻子有眼,凌墨只默默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句愚蠢。 凌甜身上剧毒,一般人确实解不了。 但凭借着欧阳斌的能力,未必只有变异这么一个路子。 欧阳斌此举,不过是想着将凌甜打造成他的专属杀人机器。 再有就是,变异对于人体而言并非毫无所伤。 据科学研究发现,变异人的寿命,仅仅普通人的三分之一。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主观意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去,直至被完全奴化。 这一瞬,凌墨顿时觉得苏毓其实也挺可悲的。 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结果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本打算结束催眠,身侧的秦北冥倏然开口,沉沉地问了一句: “十七年前,时萦待产当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十七年前,我伙同蒋方书本打算在手术台上弄死时萦。然而她的生产过程极其顺利,在我赶到之前,就已经产下了女婴。我赶到之后,即刻让蒋方书给她注射了过量的旧人哭,顺带还给她产下的女婴注射了足量的旧人哭。 奇怪的是,她在手术台上极为痛苦地死去,她的女儿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另外,我原本打算将她的尸首暗中托运出去,以防凌云龙对她的死因起了疑心。可眨眼的功夫,她的尸首竟在眼前不翼而飞了。” 这些事儿凌墨曾听蒋方书说过。 只是这一回,她的侧重点已经从烈性毒药“旧人哭”转移到了不翼而飞的时萦身上。 与此同时,秦北冥亦指出了极为蹊跷的一点: “按理说,你既能免疫旧人哭的毒性,咱妈也能够免疫才是。毕竟是名震古今的圣手天医,也许她的血也同你的一样,可解百毒?”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 凌墨点了点头,眸中亦燃起了点点的希望之火。 在此之前,她从不敢奢望今生今世还能够见到她日思夜想却连梦中都难以得见的亲生母亲。 即便也曾设想过时萦还存活于人世,但她总怕自己的希望会再度落空。 与其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希望破灭成灰,她宁可不去希冀。 如此一来,便不会那样难过。 现如今,秦北冥的出现给予了她无限的勇气。 有他在,她的承受能力实实在在地比以往好了不少。 秦北冥攥紧了凌墨的手,回眸看她,见她亦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自己,这才悄然地松了口气,继而沉了眸色,尤为严肃地询问着苏毓: “时萦分娩当日,可还有其他熟面孔在仁禾医院周遭现过身?” “欧阳斌去过。那一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在搜寻着什么。我忙着手头上的事,顾不上同他打招呼。可事后,我问起他的时候,他却说根本没去过仁禾医院。” “欧阳斌也去过?!” 凌墨惊讶地瞪大了眼,心下暗忖着,难不成当年偷走时萦的人,是欧阳斌? 欧阳斌的替身,也就是这些年来一直活跃于人前,不日前开枪自杀的那位,从苏毓的口述中就可发现,他和时萦确实没有什么交集。 但这并不代表真正的欧阳斌和时萦之间全无交集。 当然,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时间线的问题。 那就是欧阳斌的替身,究竟是在哪一年被制造出来的。 这个替身共享了欧阳斌之前的记忆,但绝对没办法探知同本体分离之后,本体自发产生的新的记忆。 如若欧阳斌同时萦是在替身被制造出来之后才认识的,那么便可以解释为何欧阳斌的替身对时萦的印象几乎为零这一点... 捋清楚这些关键点之后,凌墨这才不疾不徐地唤醒了苏毓。 被唤醒之后,苏毓又恢复了被催眠前惶恐之至的模样,双手死死地护着肚子,颤巍巍地道: “你休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我就放狗咬你,将你的脸蛋咬得稀巴烂。” “你大可放心,我可不似你这般黑心,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你呀,就好好地享受最后的安逸生活吧。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和谐温馨的领养家庭。至于你,病得这样重,这所精神疗养院显然不太适合。到时候,我便将你扭送入精神病院。” “你就不怕遭天谴!?” 苏毓气得牙齿咯咯打颤,恨不得扑上前抓花凌墨的脸。 然而,她此刻还大着肚子,哪里是凌墨的对手? “天谴?” 凌墨深知苏毓有多么恨她,还不忘在其伤口上洒上一把盐巴,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道: “该遭天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凌甜又怎会身中旧人哭之毒?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变异对于人体而言,损伤极大,不止会大幅度缩短寿命,还会渐渐摧毁人的心智,直至完全奴化。 更可悲的是,没了凌家的庇护,凌甜现在活得正可谓是凄惨至极,被梁非凡退婚后,还怀着姜家傻子的孩子,成日为生计奔波,俨然没了往日的光鲜。” “……” 苏毓眼眶发红,生怕一不小心没绷住情绪,嚎啕大哭了出来。 对于苏毓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凌墨早已没了同情怜悯之心,冷着张脸,继续补充道: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同我妈争了一辈子,自以为赢得了一切,实际上你从未赢过。而凌云龙的心里,也从未有过你的位置。他跳楼的那一天,裤兜里还存放着他和我妈的结婚照。虽说,凌云龙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做的最让人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就是从未爱过你。” 苏毓原还想着装傻充愣到底,可当她得知凌云龙跳楼当天,他裤兜里还存放着他和时萦的结婚照,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委屈,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另外,你也别指望着欧阳斌会前来搭救你。你所熟悉的那位,已经在警局里开枪自杀了。至于现在的这位,对你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偏爱。” 话落,凌墨再懒得理会彻底陷入绝望之中大哭大闹的苏毓,随着秦北冥二人头也不回地出了精神疗养院。 身后,苏毓崩溃的吼叫带着几分凄厉的色彩,比起冬日里的寒鸦声,更显凄惨。 这一切的一切,说白了全是苏毓咎由自取。 如若她打一开始,就想着同林鲍安安分分地过着小日子,她现在应当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儿。 如若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凭借着她的天赋,她极有可能已经跻身实力派演员行列,将国内外的大小奖项统统拿个遍。 如若她在同时萦达成协议之后,按照协议上的规定,助时萦摆脱凌云龙的掌控,她现在应当还安安稳稳地做着凌家主母。 可惜,命运给了她无数次选择的机会,她却总是完美地避开了最优选,直至将自己逼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出了精神疗养院后,凌墨倏然想起了乡下外婆家时萦曾住过的卧室里,还保持着十七年前的陈设。 为探寻时萦同欧阳斌之间究竟有否交集,她忙不迭地给乡下的外婆打去了一通电话。 “表妹?今儿个怎么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攀上高枝儿之后就忘了乡下里这群穷亲戚了。”时弈接起电话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戏谑的调笑。 “表哥,好久不见。” 凌墨声色浅淡,可话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表妹既这么想我,过几日我就去临江看看你。”时弈嬉皮笑脸地道,一心只想着借助凌墨的关系,攀上战寒爵这么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 “外婆呢?” 凌墨懒得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 “她在炕上窝着。这段时间,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过几日去了临江后,你可得找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给咱奶好好看看。” 时弈知凌墨最是孝顺,便也跟着摆出了一副十分乖顺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递给了忙碌了一整天,刚刚窝上炕的刘桂芬。 刘桂芬怯怯地看向时弈,见他对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有些受宠若惊。 过了好一会儿,在时弈的示意之下,她才怯生生地接过了手机,哑声道: “伢儿,是你吗?” “外婆,对不起。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怕照顾不好你,更怕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才迟迟没将你接过来。现如今,该解决的麻烦已经全部解决,过几日你来了之后,就随我住在一块吧。” “说的哪里话?外婆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刘桂芬一想到凌墨在乡下受的苦,就难受得眼泪哗哗的掉。 她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时萦,另一个就是凌墨。 遗憾的是,她根本没能力保护好她们。 好在,凌墨的际遇比时萦要好上许多,还能顺利地回亲生父亲。 思及此,刘桂芬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回她的眼泪并非是因为难忍的苦痛,而是因为极度的喜悦。 237 生蚝炒韭菜 <s></s> 凌墨倏然俯下身,以双指轻轻挑起苏毓尖削的下巴,吃吃笑道: “你以为装疯就能保全自身了?我不过是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不愿伤及无辜,才留下了你这条命。谁想,你竟当真以为自己的骗术得以瞒天过海,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毓脏污不堪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只一味地摇着头,意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凌墨见她阵脚大乱,这才不疾不徐地亮出水晶球挂坠,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下一瞬,情绪十分激动的苏毓骤然平静了下来,只讷讷地盯着眼前的水晶球挂坠,再不做其他动作。 意识到苏毓亦被她成功催眠,凌墨暗暗地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问: “欧阳斌此人,你觉得如何?先说说同他初相识时对他的第一感觉吧。” “欧阳斌是一个极度矛盾的人。初相识时,就对我照顾有加。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关系。他对我很满意,当即就给我转了五十万。可第二日,路上碰巧撞见他的时候,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因为我的投怀送抱,而差点儿开枪崩了我。不过那之后,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柔,对我也是十分的大方,还花费了巨资将我捧成了双料影后。” 听苏毓这么一说,凌墨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来,欧阳斌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培养出了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替身。 至于替身的作用,大概率是在替他本人挡去那些个他所不喜的女人,极其生意场面上无聊的应酬。 而他所不喜的女人里,应当包括了李元懿和苏毓二人。 明晰了这一点之后,凌墨又问: “你可知欧阳斌和超神竞技城之间有何关联?” 苏毓一五一十地答: “欧阳斌曾亲口说过,超神竞技城虽然挂名在李元懿娘家人名下,但真正的操控者其实是他。可奇怪的是,就连他也没办法随意进出超神竞技城,每次出入,都得向上级通报。我曾问过他,上级是谁。他说,他的直属上级有两人,一个是从未露过面,一般也不会对他下达命令的神秘大佬。另一位,一样从未露过面,不过大家都叫他二当家。” “那...你可知超神竞技城招揽人才的主要目的?” “听说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这部分人才,进而全方位掌控这部分人才所处的政要机关单位。而超神竞技城控制不了的人才,他们便会想方设法地将其抹杀。至于最终目的,应当是统领全球,成为全球经济的掌舵人。” 闻言,凌墨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尽管早已猜到超神竞技城的存在并非是为国家选拔人才,但亲耳听闻欧阳斌为了全球大一统计划,竟丧心病狂地在超神竞技城中展开大规模的屠戮,还是显得十分的愤懑。 沉吟了好一会儿,待情绪稍作平复之后,凌墨复又问道: “凌甜身中剧毒,却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可是因为欧阳斌的缘故?” “是的。欧阳斌同我说过,唯有将她送往超神竞技城的秘密实验室,将她改造成变异人,她才有可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另外,他还说变异之后,完全不会影响日常起居,和正常人相差无几,就是力量方面会有显著的提升。” 见苏毓说得有鼻子有眼,凌墨只默默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句愚蠢。 凌甜身上剧毒,一般人确实解不了。 但凭借着欧阳斌的能力,未必只有变异这么一个路子。 欧阳斌此举,不过是想着将凌甜打造成他的专属杀人机器。 再有就是,变异对于人体而言并非毫无所伤。 据科学研究发现,变异人的寿命,仅仅普通人的三分之一。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主观意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去,直至被完全奴化。 这一瞬,凌墨顿时觉得苏毓其实也挺可悲的。 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结果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本打算结束催眠,身侧的秦北冥倏然开口,沉沉地问了一句: “十七年前,时萦待产当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十七年前,我伙同蒋方书本打算在手术台上弄死时萦。然而她的生产过程极其顺利,在我赶到之前,就已经产下了女婴。我赶到之后,即刻让蒋方书给她注射了过量的旧人哭,顺带还给她产下的女婴注射了足量的旧人哭。 奇怪的是,她在手术台上极为痛苦地死去,她的女儿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另外,我原本打算将她的尸首暗中托运出去,以防凌云龙对她的死因起了疑心。可眨眼的功夫,她的尸首竟在眼前不翼而飞了。” 这些事儿凌墨曾听蒋方书说过。 只是这一回,她的侧重点已经从烈性毒药“旧人哭”转移到了不翼而飞的时萦身上。 与此同时,秦北冥亦指出了极为蹊跷的一点: “按理说,你既能免疫旧人哭的毒性,咱妈也能够免疫才是。毕竟是名震古今的圣手天医,也许她的血也同你的一样,可解百毒?”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 凌墨点了点头,眸中亦燃起了点点的希望之火。 在此之前,她从不敢奢望今生今世还能够见到她日思夜想却连梦中都难以得见的亲生母亲。 即便也曾设想过时萦还存活于人世,但她总怕自己的希望会再度落空。 与其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希望破灭成灰,她宁可不去希冀。 如此一来,便不会那样难过。 现如今,秦北冥的出现给予了她无限的勇气。 有他在,她的承受能力实实在在地比以往好了不少。 秦北冥攥紧了凌墨的手,回眸看她,见她亦回过头定定地看着自己,这才悄然地松了口气,继而沉了眸色,尤为严肃地询问着苏毓: “时萦分娩当日,可还有其他熟面孔在仁禾医院周遭现过身?” “欧阳斌去过。那一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在搜寻着什么。我忙着手头上的事,顾不上同他打招呼。可事后,我问起他的时候,他却说根本没去过仁禾医院。” “欧阳斌也去过?!” 凌墨惊讶地瞪大了眼,心下暗忖着,难不成当年偷走时萦的人,是欧阳斌? 欧阳斌的替身,也就是这些年来一直活跃于人前,不日前开枪自杀的那位,从苏毓的口述中就可发现,他和时萦确实没有什么交集。 但这并不代表真正的欧阳斌和时萦之间全无交集。 当然,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时间线的问题。 那就是欧阳斌的替身,究竟是在哪一年被制造出来的。 这个替身共享了欧阳斌之前的记忆,但绝对没办法探知同本体分离之后,本体自发产生的新的记忆。 如若欧阳斌同时萦是在替身被制造出来之后才认识的,那么便可以解释为何欧阳斌的替身对时萦的印象几乎为零这一点... 捋清楚这些关键点之后,凌墨这才不疾不徐地唤醒了苏毓。 被唤醒之后,苏毓又恢复了被催眠前惶恐之至的模样,双手死死地护着肚子,颤巍巍地道: “你休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我就放狗咬你,将你的脸蛋咬得稀巴烂。” “你大可放心,我可不似你这般黑心,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你呀,就好好地享受最后的安逸生活吧。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和谐温馨的领养家庭。至于你,病得这样重,这所精神疗养院显然不太适合。到时候,我便将你扭送入精神病院。” “你就不怕遭天谴!?” 苏毓气得牙齿咯咯打颤,恨不得扑上前抓花凌墨的脸。 然而,她此刻还大着肚子,哪里是凌墨的对手? “天谴?” 凌墨深知苏毓有多么恨她,还不忘在其伤口上洒上一把盐巴,附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道: “该遭天谴的人,应该是你才对。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凌甜又怎会身中旧人哭之毒?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变异对于人体而言,损伤极大,不止会大幅度缩短寿命,还会渐渐摧毁人的心智,直至完全奴化。 更可悲的是,没了凌家的庇护,凌甜现在活得正可谓是凄惨至极,被梁非凡退婚后,还怀着姜家傻子的孩子,成日为生计奔波,俨然没了往日的光鲜。” “……” 苏毓眼眶发红,生怕一不小心没绷住情绪,嚎啕大哭了出来。 对于苏毓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凌墨早已没了同情怜悯之心,冷着张脸,继续补充道: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同我妈争了一辈子,自以为赢得了一切,实际上你从未赢过。而凌云龙的心里,也从未有过你的位置。他跳楼的那一天,裤兜里还存放着他和我妈的结婚照。虽说,凌云龙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做的最让人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就是从未爱过你。” 苏毓原还想着装傻充愣到底,可当她得知凌云龙跳楼当天,他裤兜里还存放着他和时萦的结婚照,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委屈,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另外,你也别指望着欧阳斌会前来搭救你。你所熟悉的那位,已经在警局里开枪自杀了。至于现在的这位,对你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偏爱。” 话落,凌墨再懒得理会彻底陷入绝望之中大哭大闹的苏毓,随着秦北冥二人头也不回地出了精神疗养院。 身后,苏毓崩溃的吼叫带着几分凄厉的色彩,比起冬日里的寒鸦声,更显凄惨。 这一切的一切,说白了全是苏毓咎由自取。 如若她打一开始,就想着同林鲍安安分分地过着小日子,她现在应当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儿。 如若她一心扑在事业上,凭借着她的天赋,她极有可能已经跻身实力派演员行列,将国内外的大小奖项统统拿个遍。 如若她在同时萦达成协议之后,按照协议上的规定,助时萦摆脱凌云龙的掌控,她现在应当还安安稳稳地做着凌家主母。 可惜,命运给了她无数次选择的机会,她却总是完美地避开了最优选,直至将自己逼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出了精神疗养院后,凌墨倏然想起了乡下外婆家时萦曾住过的卧室里,还保持着十七年前的陈设。 为探寻时萦同欧阳斌之间究竟有否交集,她忙不迭地给乡下的外婆打去了一通电话。 “表妹?今儿个怎么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攀上高枝儿之后就忘了乡下里这群穷亲戚了。”时弈接起电话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戏谑的调笑。 “表哥,好久不见。” 凌墨声色浅淡,可话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表妹既这么想我,过几日我就去临江看看你。”时弈嬉皮笑脸地道,一心只想着借助凌墨的关系,攀上战寒爵这么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 “外婆呢?” 凌墨懒得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 “她在炕上窝着。这段时间,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过几日去了临江后,你可得找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给咱奶好好看看。” 时弈知凌墨最是孝顺,便也跟着摆出了一副十分乖顺的模样,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递给了忙碌了一整天,刚刚窝上炕的刘桂芬。 刘桂芬怯怯地看向时弈,见他对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有些受宠若惊。 过了好一会儿,在时弈的示意之下,她才怯生生地接过了手机,哑声道: “伢儿,是你吗?” “外婆,对不起。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怕照顾不好你,更怕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才迟迟没将你接过来。现如今,该解决的麻烦已经全部解决,过几日你来了之后,就随我住在一块吧。” “说的哪里话?外婆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刘桂芬一想到凌墨在乡下受的苦,就难受得眼泪哗哗的掉。 她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时萦,另一个就是凌墨。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38 瘫痪 <s></s> “冥冥...快给我开门~” 凌墨一边敲着门,一边将脸颊贴在了冰凉的门扉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着。 酒劲儿上头,不过分秒之间。 这不,大半瓶红酒下肚,俗称“一杯倒”的她已经彻底将自己给喝断片。 “冥冥???” 听闻卧室门外百转千回的呼唤声,秦北冥一时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话说,这丫头的招数未免也太过丰富了些。 整完了一桌子补肾益气的菜肴,竟又开始玩起了夜半敲门的套路。 秦北冥随手拭去了喷涌而出的鼻血,刚从浴室中走出,尚还来不及擦干净身上淌着的水珠,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扉。 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全撑在门上的凌墨一时未察,因惯性的作用猛地前倾着身体,朝着门内趔趄了好几步。 好在她反应极快,眨眼的功夫就稳住了脚步。 站定身形后,她慢半拍地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眸,顺着秦北冥身上灰蓝色的浴袍,从腰间胡乱打起的一个结一寸一寸向上看。 与此同时,秦北冥亦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酡红,眼神带着些许迷离的凌墨。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常说的一见钟情,究竟是不是始于颜值。 毕竟,凌墨这张脸,足以杀疯整个娱乐圈。 再往下看,她身上穿着的是纯白色的摇粒绒睡衣,观感有些蓬松,将她原本**的曲线遮得严严实实。 可不知怎的,即便是看着奶萌如同小白兔模样的她,他心底里还是会萌生出拆骨入腹的想法。 想法一旦萌生,他的身体就如同被点着了的干柴一般,再难以控制。 他局促地吞咽着口水,疾疾地背过身,试图掩盖他此刻的情动瞬间。 只是,他喑哑低醇的声音一经开口,就如同划过潋滟秋波的垂柳,酥酥麻麻,欲语还休: “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凌墨晃了晃身子,迈着细碎的步子,绕到了他跟前,只笑嘻嘻地指着他鼻尖的殷红,轻声问: “冥冥...你怎么留鼻血了?” “无妨。” 秦北冥倒是觉得,留点儿鼻血算是轻的了。 一下子吃下一桌子进补的菜肴,身体怎么可能负荷得了? 这不,他都已经在浴室里冲了大半个小时的凉水澡了,身上的热度依旧只增不减。 “冥冥,我睡不着。” 凌墨站的有些累了,直接窜入了被窝中,只将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头,“冥冥,你介意我串会儿门吗?” 秦北冥深邃的眼眸落定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即便心猿意马,脸上还是维持着原先的淡然: “乖乖坐会儿,若是困了,也可以直接睡。我去冲个澡,马上回来。” “都听冥冥的。” 凌墨缩在被窝中,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然而,秦北冥前脚刚反锁了洗手间的门,凌墨后脚就跟了上去,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发卡,往锁芯里轻轻地勾了一勾,门锁便直接被她给撬开了。 听到动静,秦北冥身躯一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遮哪儿。 “墨墨...你还会撬门??” 秦北冥瞅着傻乎乎地站在门框中,身形明显有些摇摇欲坠的凌墨,想也不想,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前,单手覆上了她的眼睑,“先出去?我换衣服。” “我不走,我还没有偷着人呢,绝对不能走。” 凌墨摇了摇头,尽管醉得有些厉害,说话倒还算利索。 “偷人?” 秦北冥瞳孔震了震,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虎。 居然撬开了门锁,直接上浴室偷人。 “偷你~”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瞬间踮起了脚尖,在他唇上掠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星星点点的酒气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于须臾间侵占了他的感官,使得他陷入了短暂的大脑懵圈状态。 片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一度被着小丫头给调戏了。 秦北冥抿了抿唇,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铁定要把持不住,只得放下覆在她眼睑上的手,转而将她抱出了卧室外,“听着,速度回自己房间睡觉。” “我头晕不舒服,一个人睡觉害pia。” 凌墨执拗地摇了摇头,见他身上还淌着颗颗分明的水珠,忙不迭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踮着脚尖披在了他的肩膀上,薄红的檀口亦神叨叨地念着: “冥冥,天凉了怎么也不知道穿衣服?姐姐的衣服都给你,往后记得要做姐姐的乖宝。” “醉了?” 秦北冥意识到凌墨醉得不轻,一时间亦不放心将她扔在门外。 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又一度将她领入卧室之中。 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物,他正想将披在肩头的睡衣给她穿上,她却快他一步,钻入了他的怀中,双手还自然而然地抻入了睡衣的衣袖中,呈“一”字状同他紧紧靠在了一起。 “抱歉,是不是熏到你了?我这辈子还没有偷过人,有些惶恐,这才想着喝酒壮胆。” “该说抱歉的是我。若不是我,你又何须这般忧虑?” 秦北冥喉头微动,看着眼前醉得不成样子的凌墨,心疼不已。 凌墨已然没法挺清楚秦北冥说了些什么,只自顾自地念叨着: “冥冥,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还没有嫌弃你老,你却老是嫌弃我小。年纪小,长得矮是我的错吗?如若有一天,我要是长得比你高,我也要嫌弃你矮,嫌弃你小。” “我很老?” 秦北冥本就有些介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听她这么一说,突然也觉得自己确实老了一些。 这一瞬,他的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比他年轻的小辈们。 诸如季衍,程承,顾听白,陆靳九,傅云阙... 不对,傅云阙似乎要比他虚长上两岁。 终于找着一个比自己“老”的,秦北冥心底里总算平衡了些。 想着凌墨对待傅云阙的态度还算不错,他这才从被她嫌弃老的会心暴击中走出。 本想着先安抚下她因酒醉而过度亢奋的情绪,结果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 听闻警笛声,凌墨瞬间警觉了起来。 只见,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旋即又匆匆忙忙地将秦北冥往床底下拽。 她一边做着噤声的手势,一边还凑在了秦北冥的耳边,煞有其事地道: “完了!我偷人被发现了,警察一定是来抓我的。冥冥,你记得安分点儿,别出声,千万不要把姐姐卖了。” “墨墨,答应我,往后别喝酒了,成么?” 秦北冥同她一道趴在了床底下,一只手一直高举在她头顶上,深怕她一个激动撞到了头。 此刻的他,根本顾不上一身的灰尘,一门心思都投注在了她身上。 不过,也亏得他没有闲暇功夫顾及自身。 不然,若是让他看到身上的灰尘,洁癖深重的他怕是要口吐白沫,当场晕厥过去。 “全听你的。” 凌墨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转眼又专注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她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 “墨...我本来就是你的,你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是偷窃。”秦北冥瞅着她愈发严肃的神色,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凌墨却置若罔闻,倏然抓过了他的胳膊,好似将他的胳膊当成了机关枪一般,一边指着门口的方向,顺势还配上了“突突突突”的打枪声。 秦北冥被凌墨的这番操作彻底搞懵圈,怔愣了两秒后,胸腔中骤然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沙雕成这副模样。 不过这会子,他倒是乐在其中。 人前高冷镇定,人后软萌沙雕,这样的反差萌,确实够刺激,够味儿... 片晌之后,秦北冥尚还没有从凌墨醉前醉后巨大的反差萌中缓过神来,屋外的警笛声竟又突兀地停了下来。 而神经紧绷地凌墨此刻正脑补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埋伏在了卧室门外,遂又灵活地蹿出了床底,“啪嗒”一声打开了窗扉,想也不想,直接从二楼往下跳。 回眸间,她还眷眷不舍地往床底下看了一眼,轻声道: “冥冥,我下回再来偷你。” “墨...” 秦北冥见状,亦急了眼。 随手扯过了床边的宽大浴袍,也跟着毫不犹豫地从二楼跳下。 此时此刻,他心下只一个想法,那就是从今往后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凌墨沾到一丁点儿的酒。 她这醉得未免太过离谱。 二楼虽不算多高,但要是一个不小心,往下跳的时候还是有可能摔断腿。 落地后,秦北冥见凌墨已然往警车前奔去,亦紧步跟了上去。 下一瞬,他一把将衣着单薄的凌墨拽至了身后,“墨墨,先跟我回去。” “等等。先说说你们这大半夜的接二连三地跳窗,是什么情况?” 执勤的警察本就是接到了报案电话,特地为传唤秦北冥而来。 这会子,见凌墨这样失魂落魄地从二楼窗口跳下,出于职业的敏感度,纷纷警惕地看向了秦北冥。 “我...我偷人了。对不起,给社会添麻烦了。” 秦北冥还未答话,凌墨就已经率先抢答,一股脑儿地将自己“偷人”的细节详述了一遍。 执勤的警察狐疑地看着连站都站不稳的凌墨,旋即又满腹疑虑地看向了秦北冥,厉声问道: “你给她吃了什么?她的情况不大对劲。” “可能喝了一点酒。”秦北冥如是说道。 “真不是灌的?一般人能醉成这样?” 执勤的警察显然并不相信秦北冥所言,几番交涉下来,依旧坚持带凌墨去医院例行检查。 秦北冥皱了皱眉,本打算拦下这群执勤的警察。 不过当他听闻他们之所以深夜出警,实则是因他而来,他的态度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一边捂着凌墨冰凉的手,一边沉声询问道: “所以,你们深夜出警,是因为有人报案,举报我将梁非凡打成瘫子?” “正是。秦先生,还望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工作。梁非凡先生目前已送医救治,不过情况并不乐观。据他本人所述,订婚宴上曾与你有过肢体冲突。” “哦?” 秦北冥勾起了一抹带着玩味的笑。 今天在梁非凡的订婚宴上,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梁非凡的不对劲。 想不到,背后那人竟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将矛头指向了他。 他倒要看看,背后那人这番栽赃陷害究竟是为了什么...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当警车缓缓驶入仁禾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陈虢便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噼里啪啦一阵说道: “boss,现在该怎么办?网上关于你的,都是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怎么压都压不住。说什么秦氏集团财大气粗,凭着一手遮天的权势草菅人命。” “梁非凡也在仁禾医院?” 秦北冥并未显出丝毫的慌乱,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在的。” 陈虢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了藏在秦北冥身后小脸红扑扑的凌墨。 原本忧心忡忡的他,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笑得如菊花般灿烂: “小夫人,您也在呢?” “对。我偷了冥冥,警察要抓我回警局。” 凌墨点了点头,尤为认真地道。 陈虢:“啊这...” 他神情古怪地瞥了眼身穿浴袍,但气度丝毫不减的秦北冥,实在是很难将“冥冥”这么个可爱的名字同秦北冥联系在一起。 更为荒唐的是,秦北冥居然一点儿也不排斥这个娘里娘气的昵称。 “去找件厚实的衣服给她换上,她怕冷。” 秦北冥紧紧地牵着凌墨的手,随同着一众警察,阔步走入了仁禾医院。 他犀锐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眼手术室外候着的那群人。 仅一眼,就将那群神色各异的人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的梁父和梁母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为了排解心中的紧张,梁父已经顾不上什么公共场合,一根又一根地抽着闷烟。 梁母已然哭红了一双眼,双手合十,似是在替梁非凡诵经念佛。 而刚刚同梁非凡订了婚的姜瑶,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悲悯之色。 恰恰相反,她微微勾起的唇角隐隐还透露着些许的快意。 至于坐在姜瑶身侧的陈兰,明显不清楚姜瑶心中所想,还在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39 画像 <s></s> “冥冥...快给我开门~” 凌墨一边敲着门,一边将脸颊贴在了冰凉的门扉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着。 酒劲儿上头,不过分秒之间。 这不,大半瓶红酒下肚,俗称“一杯倒”的她已经彻底将自己给喝断片。 “冥冥???” 听闻卧室门外百转千回的呼唤声,秦北冥一时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 话说,这丫头的招数未免也太过丰富了些。 整完了一桌子补肾益气的菜肴,竟又开始玩起了夜半敲门的套路。 秦北冥随手拭去了喷涌而出的鼻血,刚从浴室中走出,尚还来不及擦干净身上淌着的水珠,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扉。 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全撑在门上的凌墨一时未察,因惯性的作用猛地前倾着身体,朝着门内趔趄了好几步。 好在她反应极快,眨眼的功夫就稳住了脚步。 站定身形后,她慢半拍地怔了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眸,顺着秦北冥身上灰蓝色的浴袍,从腰间胡乱打起的一个结一寸一寸向上看。 与此同时,秦北冥亦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酡红,眼神带着些许迷离的凌墨。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常说的一见钟情,究竟是不是始于颜值。 毕竟,凌墨这张脸,足以杀疯整个娱乐圈。 再往下看,她身上穿着的是纯白色的摇粒绒睡衣,观感有些蓬松,将她原本**的曲线遮得严严实实。 可不知怎的,即便是看着奶萌如同小白兔模样的她,他心底里还是会萌生出拆骨入腹的想法。 想法一旦萌生,他的身体就如同被点着了的干柴一般,再难以控制。 他局促地吞咽着口水,疾疾地背过身,试图掩盖他此刻的情动瞬间。 只是,他喑哑低醇的声音一经开口,就如同划过潋滟秋波的垂柳,酥酥麻麻,欲语还休: “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凌墨晃了晃身子,迈着细碎的步子,绕到了他跟前,只笑嘻嘻地指着他鼻尖的殷红,轻声问: “冥冥...你怎么留鼻血了?” “无妨。” 秦北冥倒是觉得,留点儿鼻血算是轻的了。 一下子吃下一桌子进补的菜肴,身体怎么可能负荷得了? 这不,他都已经在浴室里冲了大半个小时的凉水澡了,身上的热度依旧只增不减。 “冥冥,我睡不着。” 凌墨站的有些累了,直接窜入了被窝中,只将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头,“冥冥,你介意我串会儿门吗?” 秦北冥深邃的眼眸落定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即便心猿意马,脸上还是维持着原先的淡然: “乖乖坐会儿,若是困了,也可以直接睡。我去冲个澡,马上回来。” “都听冥冥的。” 凌墨缩在被窝中,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然而,秦北冥前脚刚反锁了洗手间的门,凌墨后脚就跟了上去,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发卡,往锁芯里轻轻地勾了一勾,门锁便直接被她给撬开了。 听到动静,秦北冥身躯一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遮哪儿。 “墨墨...你还会撬门??” 秦北冥瞅着傻乎乎地站在门框中,身形明显有些摇摇欲坠的凌墨,想也不想,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前,单手覆上了她的眼睑,“先出去?我换衣服。” “我不走,我还没有偷着人呢,绝对不能走。” 凌墨摇了摇头,尽管醉得有些厉害,说话倒还算利索。 “偷人?” 秦北冥瞳孔震了震,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虎。 居然撬开了门锁,直接上浴室偷人。 “偷你~”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瞬间踮起了脚尖,在他唇上掠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星星点点的酒气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于须臾间侵占了他的感官,使得他陷入了短暂的大脑懵圈状态。 片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一度被着小丫头给调戏了。 秦北冥抿了抿唇,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铁定要把持不住,只得放下覆在她眼睑上的手,转而将她抱出了卧室外,“听着,速度回自己房间睡觉。” “我头晕不舒服,一个人睡觉害pia。” 凌墨执拗地摇了摇头,见他身上还淌着颗颗分明的水珠,忙不迭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踮着脚尖披在了他的肩膀上,薄红的檀口亦神叨叨地念着: “冥冥,天凉了怎么也不知道穿衣服?姐姐的衣服都给你,往后记得要做姐姐的乖宝。” “醉了?” 秦北冥意识到凌墨醉得不轻,一时间亦不放心将她扔在门外。 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又一度将她领入卧室之中。 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物,他正想将披在肩头的睡衣给她穿上,她却快他一步,钻入了他的怀中,双手还自然而然地抻入了睡衣的衣袖中,呈“一”字状同他紧紧靠在了一起。 “抱歉,是不是熏到你了?我这辈子还没有偷过人,有些惶恐,这才想着喝酒壮胆。” “该说抱歉的是我。若不是我,你又何须这般忧虑?” 秦北冥喉头微动,看着眼前醉得不成样子的凌墨,心疼不已。 凌墨已然没法挺清楚秦北冥说了些什么,只自顾自地念叨着: “冥冥,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还没有嫌弃你老,你却老是嫌弃我小。年纪小,长得矮是我的错吗?如若有一天,我要是长得比你高,我也要嫌弃你矮,嫌弃你小。” “我很老?” 秦北冥本就有些介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听她这么一说,突然也觉得自己确实老了一些。 这一瞬,他的脑海里突然又冒出了比他年轻的小辈们。 诸如季衍,程承,顾听白,陆靳九,傅云阙... 不对,傅云阙似乎要比他虚长上两岁。 终于找着一个比自己“老”的,秦北冥心底里总算平衡了些。 想着凌墨对待傅云阙的态度还算不错,他这才从被她嫌弃老的会心暴击中走出。 本想着先安抚下她因酒醉而过度亢奋的情绪,结果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 听闻警笛声,凌墨瞬间警觉了起来。 只见,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旋即又匆匆忙忙地将秦北冥往床底下拽。 她一边做着噤声的手势,一边还凑在了秦北冥的耳边,煞有其事地道: “完了!我偷人被发现了,警察一定是来抓我的。冥冥,你记得安分点儿,别出声,千万不要把姐姐卖了。” “墨墨,答应我,往后别喝酒了,成么?” 秦北冥同她一道趴在了床底下,一只手一直高举在她头顶上,深怕她一个激动撞到了头。 此刻的他,根本顾不上一身的灰尘,一门心思都投注在了她身上。 不过,也亏得他没有闲暇功夫顾及自身。 不然,若是让他看到身上的灰尘,洁癖深重的他怕是要口吐白沫,当场晕厥过去。 “全听你的。” 凌墨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转眼又专注地听着屋外的动静。 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她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 “墨...我本来就是你的,你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是偷窃。”秦北冥瞅着她愈发严肃的神色,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凌墨却置若罔闻,倏然抓过了他的胳膊,好似将他的胳膊当成了机关枪一般,一边指着门口的方向,顺势还配上了“突突突突”的打枪声。 秦北冥被凌墨的这番操作彻底搞懵圈,怔愣了两秒后,胸腔中骤然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沙雕成这副模样。 不过这会子,他倒是乐在其中。 人前高冷镇定,人后软萌沙雕,这样的反差萌,确实够刺激,够味儿... 片晌之后,秦北冥尚还没有从凌墨醉前醉后巨大的反差萌中缓过神来,屋外的警笛声竟又突兀地停了下来。 而神经紧绷地凌墨此刻正脑补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埋伏在了卧室门外,遂又灵活地蹿出了床底,“啪嗒”一声打开了窗扉,想也不想,直接从二楼往下跳。 回眸间,她还眷眷不舍地往床底下看了一眼,轻声道: “冥冥,我下回再来偷你。” “墨...” 秦北冥见状,亦急了眼。 随手扯过了床边的宽大浴袍,也跟着毫不犹豫地从二楼跳下。 此时此刻,他心下只一个想法,那就是从今往后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凌墨沾到一丁点儿的酒。 她这醉得未免太过离谱。 二楼虽不算多高,但要是一个不小心,往下跳的时候还是有可能摔断腿。 落地后,秦北冥见凌墨已然往警车前奔去,亦紧步跟了上去。 下一瞬,他一把将衣着单薄的凌墨拽至了身后,“墨墨,先跟我回去。” “等等。先说说你们这大半夜的接二连三地跳窗,是什么情况?” 执勤的警察本就是接到了报案电话,特地为传唤秦北冥而来。 这会子,见凌墨这样失魂落魄地从二楼窗口跳下,出于职业的敏感度,纷纷警惕地看向了秦北冥。 “我...我偷人了。对不起,给社会添麻烦了。” 秦北冥还未答话,凌墨就已经率先抢答,一股脑儿地将自己“偷人”的细节详述了一遍。 执勤的警察狐疑地看着连站都站不稳的凌墨,旋即又满腹疑虑地看向了秦北冥,厉声问道: “你给她吃了什么?她的情况不大对劲。” “可能喝了一点酒。”秦北冥如是说道。 “真不是灌的?一般人能醉成这样?” 执勤的警察显然并不相信秦北冥所言,几番交涉下来,依旧坚持带凌墨去医院例行检查。 秦北冥皱了皱眉,本打算拦下这群执勤的警察。 不过当他听闻他们之所以深夜出警,实则是因他而来,他的态度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一边捂着凌墨冰凉的手,一边沉声询问道: “所以,你们深夜出警,是因为有人报案,举报我将梁非凡打成瘫子?” “正是。秦先生,还望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工作。梁非凡先生目前已送医救治,不过情况并不乐观。据他本人所述,订婚宴上曾与你有过肢体冲突。” “哦?” 秦北冥勾起了一抹带着玩味的笑。 今天在梁非凡的订婚宴上,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梁非凡的不对劲。 想不到,背后那人竟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将矛头指向了他。 他倒要看看,背后那人这番栽赃陷害究竟是为了什么...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当警车缓缓驶入仁禾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陈虢便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噼里啪啦一阵说道: “boss,现在该怎么办?网上关于你的,都是铺天盖地的负面评论,怎么压都压不住。说什么秦氏集团财大气粗,凭着一手遮天的权势草菅人命。” “梁非凡也在仁禾医院?” 秦北冥并未显出丝毫的慌乱,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在的。” 陈虢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了藏在秦北冥身后小脸红扑扑的凌墨。 原本忧心忡忡的他,突然变了一副模样,笑得如菊花般灿烂: “小夫人,您也在呢?” “对。我偷了冥冥,警察要抓我回警局。” 凌墨点了点头,尤为认真地道。 陈虢:“啊这...” 他神情古怪地瞥了眼身穿浴袍,但气度丝毫不减的秦北冥,实在是很难将“冥冥”这么个可爱的名字同秦北冥联系在一起。 更为荒唐的是,秦北冥居然一点儿也不排斥这个娘里娘气的昵称。 “去找件厚实的衣服给她换上,她怕冷。” 秦北冥紧紧地牵着凌墨的手,随同着一众警察,阔步走入了仁禾医院。 他犀锐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眼手术室外候着的那群人。 仅一眼,就将那群神色各异的人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的梁父和梁母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为了排解心中的紧张,梁父已经顾不上什么公共场合,一根又一根地抽着闷烟。 梁母已然哭红了一双眼,双手合十,似是在替梁非凡诵经念佛。 而刚刚同梁非凡订了婚的姜瑶,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悲悯之色。 恰恰相反,她微微勾起的唇角隐隐还透露着些许的快意。 坐在姜瑶身侧的陈兰,明显不清楚姜瑶心中所想,还在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240 玄薇丧生火海 “冥冥,他们在干什么?” 凌墨揉了揉眼,总感觉眼前的这群人面熟得紧。 不过,因为喝大了,一时间愣是记不起这群人的名字。 “可能在演戏。” 秦北冥将眸光落定在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灯牌上,想着梁非凡可能还在手术中,便想着先陪凌墨走个流程,做个血常规。 然而,他刚准备转身,就被情绪濒于失控的梁母给叫住了。 只见,她猛一起身,双臂似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一般,奋力地摆动着,三两步就冲到了秦北冥跟前,如同泼妇骂街般,嗓门震天响: “秦北冥,你这个牲畜不如的东西,还我儿子!” “你算哪块小饼干?凭什么骂我心尖尖上的好弟弟!”凌墨亦来了脾气,双手往腰上一叉,气势上亦是半分未差。 秦北冥深怕濒于失控状态的梁母突然暴走,转而将怒气发泄在凌墨身上,赶忙将凌墨拽至身后,压低了声道: “乖,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事儿让我来处理。” “冥冥,你等着,我这就去搬救兵。” 凌墨眨了眨眼,瞅着面色铁青,如同青面獠牙的妖怪般狰狞的梁母,心下一急,一溜烟功夫就蹿得无影无踪。 她前脚刚走,陈虢恰巧十分及时地带着一众保镖挡在了秦北冥身前。 “梁夫人,有话好好说。事情尚未有个定论,您现在的行为,我们亦可提起上诉,控告您因个人情绪问题肆意污蔑诽谤他人。”冲在最前面的陈虢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尤为严肃地道。 “我儿子正躺在手术室里头生死未卜,你们这群罪魁祸首却能逍遥法外,天理何在?律法何在?”梁母越说越是激动,脸颊因充血而涨得通红,原本轻微有些耷拉的眼眸亦瞪得如同铜铃那般大。 秦北冥被梁母闹得脑壳儿突突作痛,无意间回眸一瞥,发现身后已无凌墨的身影,倏然慌了神。这一瞬,他再顾不得其他,撇下了大吵大嚷的梁母,着急忙慌地挨个病房找寻着凌墨的踪迹。 今夜的凌墨本就醉得迷迷糊糊,若是遇上了不轨之徒,怕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秦北冥阴郁着脸,旋即便让人封锁了仁禾医院各大出口。 另一边,凌墨这会子已然误打误撞地溜进了仁禾医院顶级病房专区。 她见四下无人,遂试探性地叩响了门扉,“有人吗?有块小饼干在骂街...” 然而话音未落,她眼前虚掩着的病房门,就被她轻轻地一推,大敞了开来。 凌墨一时失察,由于惯性的作用,竟“砰”的一声,直接摔入了病房中。 “嘶——” 许是膝盖磕得有些疼,她冷不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神志也因痛觉的刺激稍有回拢。 片晌之后,她正打算颤巍巍站起身,背后却“噌噌噌”地冒出了十几把手枪。 每一把手枪的枪口,都对准了她。 凌墨因极其敏锐的直觉,瞬间便察觉到了身后浓重的杀气。 为保小命,她突然一个踉跄,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险险地避开了枪口。 抬眸扫了眼病床上全脸缠着绷带的女人,而后又作漫不经心状向坐在病床前优哉游哉地抽着雪茄的欧阳斌投去了一眼。 这人是...欧阳斌? 凌墨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熟悉的名字,只是她暂时还想不起有关他的事情,自然也辨不出他是敌是友。 保险起见,她只当从未见过此人,兀自瘫坐在地上,怔怔地发着笑: “我没醉!我才喝了四五七**瓶酒,还能继续喝!干杯~” “凌墨?!” 欧阳斌眯了眯眸,冷冷地看着瘫坐在地的凌墨,瞬间动了杀心。 凌墨眨了眨眼,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半拍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欧阳斌: “我不叫凌墨,我叫墨墨。我家冥冥只有在生气发火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我。” “……” 欧阳斌瞅着烂醉如泥的凌墨,心底里仍在掂量着她究竟是不是在装醉。 站定在凌墨身后的ak05小心地观察着欧阳斌的脸色,见他面露不悦,忙倾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试探性地询问着欧阳斌: “二当家的,杀还是留?” “愚蠢!若这般莽撞地杀了她,秦北冥和战寒爵那边,我当如何交代?” 欧阳斌如是说着,一只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按在了腰间的短枪上。 虽然,他并不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亦十分不甘心他准备用以出奇制胜的杀手锏,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暴露在凌墨的眼前。 要知道,玄薇可是他用以出奇制胜的杀手锏。 若在这个当口被凌墨窥伺了真相,那他煞费苦心地让人将玄薇整成时萦的模样,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端坐在床上的玄薇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欧阳斌腰间的短枪,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欧阳先生,别急。依我看,她还真是喝多了。不然,以她平日里的清冷模样,又岂会坐在地上撒酒疯?在此之前,我曾听人说过,凌墨是出了名的一杯倒。想来,她这会子是真的醉得不轻。” “哦?” 闻言,欧阳斌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按在短枪上的手,转而看向了满脸都缠着绷带的玄薇: “你不是对她恨之入骨?这会子怎么还替她说起了话?” “我自是恨她入骨,恨不得将挫骨扬灰,碎尸万段。只是现下时机尚未成熟,若当真杀了他,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势必会展开尤为猛烈的报复。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功亏一篑?”玄薇说话的时候,眸子里藏着蚀骨的恨,就连眼眶都猩红得可怕。 “说的也是。” 欧阳斌缓缓地回过头,淡淡地扫了眼瘫坐在地的凌墨,旋即又朝着ak05递了个眼色: “去,将她扔出去。” “好嘞。”ak05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答。 “将她扔出去之后,你再找几个常年在街头漂泊的流浪汉来。切记,做得隐蔽点儿,千万别留下任何的把柄。”欧阳斌眸色微沉,心下腹诽着若是让战寒爵得知自家宝贝闺女被一群流浪汉给侮辱了,势必会气到跳墙。 战寒爵的夺爱之仇,他可没忘。 今儿个,凌墨正巧撞在了他的枪口上,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能让战寒爵痛不欲生的大好时机。 “明白。” ak05沉声应着,正打算将凌墨往门外拖,廊道里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闻门外这么大的动静,欧阳斌意识到秦北冥即将杀到,再顾不得那么许多,推开病房的窗户,直截了当地往下跳去。 至于病房里的十几号黑衣打手,亦紧跟在欧阳斌的身后,接二连三地跳下了窗户。 短短的两三秒时间里,病房里除却依旧瘫坐在地上的凌墨,只余下了守在病床边,一身休闲装扮的ak06,以及躺在病床上佯睡的玄薇。 “怎么都跳窗了?难不成,楼里起火了?” 目睹了全程的凌墨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正想着凑近病床前,仔细地端详着病床上那个脸上裹着厚重纱布的女人,秦北冥恰好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墨墨,你没事吧?” 他焦灼地将她揽入怀中,低醇的音色中带着明显的颤意。 “冥冥...刚刚有人扯拽我的头发,还,还...” 凌墨瘪了瘪嘴,指着自己隐隐有些发疼的头皮,语音更咽地道。 她原想着接着向秦北冥告状,可不知怎的,她一着急,话都没法说清楚。 这不,话说一半,她又将之前的事儿忘了大半。 “你可还记得,是谁扯了你的头发?” 秦北冥大手扣在了凌墨的后脑勺上,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眼眸倏然落定在了战战兢兢地坐在病床边的男人身上。 ak06没法,只得硬着头皮转过头,笑涔涔地道: “这位先生,你可别误会啊,我真没有扯过她的头发。事情是这样的,她突然闯进了病房,大吵大嚷着小饼干在骂街。我婆娘刚刚做了颧骨缩窄手术,好不容易才睡下,我怕她扰了我婆娘的睡眠,便打算将她请出门外。一推一拉之间,她的头发许是被门把手勾了一下,便一直瘫坐在地,赖着不走。” “墨墨,是他说的这样?” 秦北冥暗自腹诽着,一般人绝对说不出“小饼干在骂街”这样的话,这话十有**出自凌墨之口。 “我记不住了。冥冥,我不止头皮疼,膝盖也疼,你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凌墨说着,遂又弯下腰,卷起了裤腿。 ak06急得满头大汗,连声解释道: “先生,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没对她的膝盖做啥事儿,分明是她一个趔趄摔进门,不小心摔了膝盖。” “是你自己摔的?” 秦北冥蹲下身,看着她摔秃噜皮的膝盖,郁闷地想要杀人。 从二楼跳下都能安然无恙的人,怎么轻轻一摔,就受伤了? 凌墨依旧摇了摇头,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一口咬定是ak06推的她: “好像不是我自己摔的...如果,要真是我自己摔的,也是他们吓的。”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北冥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她的裤腿,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没有。” 凌墨有些懒怠地靠在了秦北冥怀中,抬眸的瞬间,还挑衅地朝着ak06挑了挑眉。 此刻的她,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找到靠山后突然又开始神气活现的皮小孩儿。 “还好,伤得不算重。” 秦北冥暗暗松了口气,旋即又朝着身后的陈虢递了个眼色,道: “把他的头剃干净了,双腿直接打折。” “这位先生,你讲点道理...明明是她自个儿闯进来的,关我什么事?她摔地上磕破了膝盖,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不过是磕破了点皮,至于这么大惊小怪?难不成,全世界就只你一人有过女人?” ak06瞬间石化,早知道秦北冥这么难搞,他铁定第一个追随着欧阳斌跳下楼,就是给他多丰厚的报酬,他也不打算拿自己的两条腿开玩笑。 秦北冥皱了皱眉,淡淡道: “她不会说谎,肯定是你吓到了她。留你一条小命,算是客气的了。” 秦北冥十分了解凌墨的秉性,她生性善良,就算是烂醉,也绝不可能主动去攻击别人。 再加上她的身手那样好,寻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受伤。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男人,在他没有赶到之前,恐吓过她。 “你...” ak06气得面色涨红,想着同秦北冥理论理论,奈何他尚未说出口,已然被人按住了肩头,“砰”的一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冥冥,得亏你来得及时。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害怕。” 凌墨看得出来秦北冥是在给她出气,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随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你要用嘴给我上药吗?” 凌墨眨了眨眼,轻触着他削薄的唇,嘻嘻笑着:“冥冥,你长得真好看。” “有多好看?” 秦北冥由着她捏着自己的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之后,凌墨旋即换了一副面孔,沉声道: “冥冥,替我找下纸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画下来。” “你还会画画?” 秦北冥刚刚抱着凌墨穿过仁禾医院候客大厅,正巧大厅上的巨幅电视里传出了一句: “嬛嬛,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闻声,他忍不住抬起头,扫了一眼电视屏幕。 不得不说,这句台词就好像是为秦北冥量身定做的一样,完完全全地道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虽说,他早有预料凌墨的人生处处充满着传奇,但每每挖掘她的新技能之后,依旧会觉得十分的新鲜。 “画画有什么难的?我打小就擅长。” 凌墨并不觉得画画是一件很难的事儿,刚一上车,接过纸和笔,就开始“歘歘歘”地作起了画。 不过十来分钟,一副病房内里的实景图就已经跃然纸上。 241 姜瑶的心思 秦北冥双眸灼灼地盯着摊在凌墨腿上的画纸,不可置信地问: “墨墨,你确定那间病房内当真有十几把枪齐刷刷对准你的背脊?” “嗯。” 凌墨点了点头,继而又在一张崭新的白纸上接着画起了后续。 看着画纸中聚集在窗前的一众黑衣男人,秦北冥瞬间会意,沉声追问: “这群黑衣人是不是在我带人闯入房间的前一刻,跳窗逃了?” “嗯。” 凌墨轻咬着笔杆,目无斜视地盯着第一张画纸中端坐在病床上,脸颊上缠满了绷带,却尚未画上眼睛的女人。 沉吟了许久,她终是提笔,给病床上的女人添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明亮眼眸。 “玄薇?” 秦北冥皱了皱眉,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女人。 玄薇的这双眼,辨识度极高,眼神清澈,瞳仁占比率高,看上去极为出挑。 据战寒爵口述,玄薇同时萦最为相似的地方,正是眼睛。 “我不记得她,我只能画下她的模样。” 凌摇了摇头,完全想不起来玄薇是谁,紧接着又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了老神在在地落座在病床前的欧阳斌。 “欧阳斌...” 秦北冥察觉到他在闯入病房之前,欧阳斌也在病房之内,瞬间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近几日,他一直在查那伙人绑架玄薇的真实目的。 按理说,那伙人若发觉玄薇在他心中根本无足轻重,理应当即将她释放了才是。 没能当即释放玄薇,就证明,玄薇对于他们而言,尚还有其利用价值。 只是在此之前,他一直没能想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利用玄薇做些什么。 得知欧阳斌和那伙人之间的关系之后,一切的一切才逐渐明朗化。 想来,留下玄薇十有**是欧阳斌的意思。 他的目的,应当是将玄薇打造成第二个时萦,并以此进一步迷惑深爱着时萦的战寒爵。 而在玄薇被打造成时萦之前,欧阳斌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知这一机密。 今晚凌墨意外闯入病房之中,显然打破了欧阳斌原有的计划。 甚至于在某个瞬间,欧阳斌还曾考虑过杀人灭口... 思及此,秦北冥顿觉后怕不已,下意识地抱紧了歪在副驾驶上呼呼大睡的凌墨。 “冥冥,你快放开我,好热...” 凌墨原本睡得舒舒服服,被他突然拎到了腿上,明显有些不太适应,哼唧哼唧嘟囔了两句,随后又靠在了他身上,沉沉睡去。 “乖,让我抱一会儿。” 秦北冥得知凌墨曾经历过那样凶险的一幕之后,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这会子,他只有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到她怦然有力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车窗外,在寒风中站立多时的陈虢终是熬不过深夜凄冷的雨夹雪,小心翼翼地叩响了车窗: “boss,梁非凡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据说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腿怕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现在,各大媒体也将舆论的矛头对准了您和秦氏集团,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媒体?去查一下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梁家绝对没有这个实力敢同秦氏叫嚣。另外,派人盯着姜瑶,看看她最近都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秦北冥深怕凌墨被冻着,话音一落旋即又关上了车窗。 在他看来,这事并不复杂,十有**又是欧阳斌的手笔。 之所以这般笃定,倒也不是全凭他的主观臆测,而是有着实打实的铁证。 先说欧阳斌,短期内处境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在大众面前上演了一出神乎其技的起死回生戏码,让广大群众如坠雾中,很大程度地分散了大众的关注点。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替身留下的那一地的烂摊子,欧阳斌依旧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去妥善处理。如若处理不当,大众势必会将他同二十年前一家九口灭门惨案,以及朝阳孤儿院院长枪杀案挂钩在一起。 要是背负上了杀人的罪名,欧阳斌这辈子怕是再难以将他的商业版图重心从o洲重新转移回国内。 此情此景之下,欧阳斌只能尽全力地转移公众的视线。 栽赃陷害,对他来说,应当是当下的不二之选。 如若能够成功挑起秦氏和梁氏的矛盾,再利用公众对于财阀世家固有的偏见,他便能顺利地从舆论漩涡中解放出来。 再者就是,近期国内外各大资本财团都将视线瞄准了中海地带的开发项目。 中海地带作为几大洲的重要战略地带,对于商界自然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毫不夸张地说,如若能够一举夺得这个千亿大项目,对于各大资本财团,都将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而这一项目的竞标者中,能够同欧阳斌一战高下的,只有秦氏集团。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欧阳斌若想赢得这个项目的开发权,在暗中动点儿手脚亦算得上是他的常规操作。 欧阳斌的想法,秦北冥算是猜得透透的。 不过,他并不认为欧阳斌的这些小动作能够影响到他。 自他接管秦氏集团之后,欧阳斌就从未在商战上赢过他。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将凌墨带回桃李街三号之后,秦北冥有些担忧她的酒劲儿还没过,便彻夜未眠地守在了床边。 回想着她喝醉时活泼可爱的模样,秦北冥只觉十分心疼。 倘若,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庭之中,她又何须用冷酷伪装自己? 明明才十七岁,却像是活了大半辈子一样,行事小心,思维缜密,只有在醉酒时才会显出少女的娇憨萌态。 天亮时分,凌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只觉浑身酸痛,好似被车轱辘碾压过一遍,哪哪都不舒服。 她眯了眯眸,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昨晚喝醉之后的点点滴滴。 可不知怎的,她竟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暗戳戳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见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醉酒前的那套衣服,更觉迷惑。 难不成,秦北冥在吃下一大桌补肾益气的菜肴之后,他都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可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的话,她怎会浑身不舒服? 思及此,凌墨尤为纠结地抱着被子,轻轻地推了一下靠在床头闭目浅眠的秦北冥,“三爷,你醒醒。” “刚睡醒?” 秦北冥的睡眠极浅,稍微有点动静,便转醒了过来。 看着小脸通红的凌墨,他立马就知这丫头准保是想歪了。 正想开口解释,凌墨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三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要负责,也该是我对你负责。”秦北冥瞅着大半张脸已然藏在了被子之中的凌墨,心都快被她给萌化了。 “所以...昨晚,我当真把你睡了?” 凌墨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脚趾头都不受控制地绷得紧紧的。 “想什么呢?昨晚,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秦北冥倒是想要再逗逗她,又不忍心看她这般纠结,只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 “怎么可能?要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又怎么会浑身不舒服?” 凌墨双手抱膝,半信半疑地问。 秦北冥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关切问道: “你再仔细感受感受,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我...” 凌墨羞赧不已,总觉得这事儿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仅眨眼功夫,她便发现自己的紧要部位好像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就是四肢有些乏力,后腰处有些发酸。 迟疑了片刻,她才徐徐地开了口: “腰酸背痛,就好像是长跑过后,因肌肉酸胀引起的不适感。” 听她这么一说,秦北冥这才能够确定,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状况,沉沉地舒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昨晚,你喝醉了之后,先是将我拽到了床底下,突突突地打起了枪。再是从窗口处跳下,朝着警车的方向飞奔而去,非要说那群警察是为了抓你而来。想来,正是因为昨晚做了过多的体力活动,才会导致肌肉酸胀疼痛。” “抓我?难道,我借着酒劲儿犯事儿了?”凌墨一脸震惊地问。 “没犯事儿。不过,你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些微的偏差,在警察面前嚷着自己偷了人。警察见你有些反常,误以为我对你用了禁药,就将你带至医院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查。” “艹!” 凌墨光是听着秦北冥的口述,就已经能够脑补出她昨晚的疯癫劲儿。 想到自己一世的英明被那半瓶的红酒毁得一干二净,她更觉尴尬,整个人如同鸵鸟一般缩在被窝里,大半天不肯抬头。 “乖,别闷着自己。不过是喝醉了,没什么丢人的。” 秦北冥轻轻地扯下了她身上的被子,为了缓解她此刻的尴尬,遂将昨晚在仁禾医院里发生过的事同她详述了一遍。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凌墨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详述有关梁非凡,欧阳斌等人的事儿。 她仍在纠结,她都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为何秦北冥的定力这般可怕,任她怎么撩拨,都能不为所动? 不过,经昨晚这么一闹,她算是彻底放弃了强行加快进度的想法。 与其花这个时间去撩拨一块榆木疙瘩,还不如多花点儿心思去研究解药。 虽说锁寐剧毒极其难解,但也不是毫无思路。 时萦留给她的《古医天书》中,载有一种可解百毒,可医死人肉白骨的中草药离人泪。 尽管眼下还不清楚离人泪究竟为何物,但总归还有着一线希望。 如是一想,凌墨即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一骨碌溜下床之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只冷冷地搁下了一句: “我去上课了。” “……” 秦北冥没想到一夜之间,凌墨又变成了之前的高冷拽姐,突然间又有些想念这几日频频对他投怀送抱的她。 这一瞬,他当真觉得自己有些犯贱。 明明很喜欢很喜欢她的主动,却又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害得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甚至还酩酊大醉了一场。 现在好了,她不再撩他,他又难受得抓心挠肺。 秦北冥不太确定凌墨是不是因他略显淡漠的态度而伤了心,忙带上了枕边的两张画纸,借机同她多说会儿话: “墨,你且看看这两张画纸。这是你昨晚醉酒之后,画下的病房内景。” “欧阳斌,玄薇?” 凌墨眸光灼灼地盯着画纸中病床上的那个脸上裹满纱布的女人,有些不确定地道: “奇怪,这双眼睛确实是玄薇的眼睛,只是她周身的气场似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欧阳斌应当是让人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整容手术,也许正是因为整了容,才使得她看起来同之前不大一样。” “整容?欧阳斌这是打算将玄薇打造成我妈的模样,并以此进一步控制我爸?” 凌墨轻嗤出声,心下暗忖着,欧阳斌的如意算盘,这是彻底打错了。 想来,欧阳斌应当是一个不懂爱的人。 要知道,真正的爱从来都不是一副相似的皮囊就能够迷惑得了的。 战寒爵那么喜欢时萦,绝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她的模样,而是因为她内在的灵魂和高度契合的三观。 很显然,从未认认真真地爱过他人的欧阳斌,永远也不会懂得这一点。 故而,在他决定利用玄薇对付战寒爵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一局将败得一塌涂地。 “未必。昨晚,我也曾想过欧阳斌极有可能利用玄薇,进一步控制咱爸。只是半夜时分,我这边突然收到消息,说是玄薇已被那群人撕票,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从灰烬中找到的部分组织中提取到的dna,恰恰同玄薇在华中科技医院做亲子鉴定时留存下的血样完全吻合。” “完全吻合?” 凌墨蹙了蹙眉,一时间亦不清楚玄薇究竟是被大火焚毁,还是安然无恙地留在了欧阳斌的身边。 因一时半会儿根本琢磨不透欧阳斌的想法,凌墨索性不再去想。 也许,等她外婆将时萦遗留在乡下的那几本日记本带到,她还有可能发现一些之前未曾留意过的蛛丝马迹。 242 时弈登场 收回思绪,凌墨倏然想起了正在仁禾医院里躺着的梁非凡,随口问道: “梁非凡无故瘫痪,莫不是欧阳斌暗中作梗?” “除了他,不做第二人选。”秦北冥笃定言之。 “可欧阳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单单是为了搞臭你的名声?” “主要目的是抢夺中海地带项目开发权。若是以往,他兴许不会这么拼命。不过现在,他绝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秦、战两家越走越近,若是再不采取行动,他多年来辛苦打下的商业版图,极有可能一点一点被重新瓜分。” “那...姜瑶可是参与了此事?订婚宴当天,梁非凡似乎对她动了手,她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脸颊微肿,眼眶通红,状态不大对劲。如若梁非凡当真动了粗,自小被娇养大的姜瑶又岂会忍气吞声?”凌墨蹙了蹙眉,提出了心中的疑虑。 在她看来,像姜瑶这样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绝对不可能稀里糊涂地认了命。 “怪不得咱爸总说你心比比干多一窍,你的观察力还真是不一般。”秦北冥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梁非凡瘫痪一事,姜瑶肯定是参与了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应当是让梁非凡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如此一来,她便无需担忧梁非凡再次家暴她。” “既是姜瑶,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嗯。阿霆现在仍旧不肯回霍家,想要白手起家,可谓是困难重重。这个招标案,我打算直接挂在他于不日前成立的晚星实业有限公司名下。” “看来,欧阳斌这次又要输了。” 凌墨扬了扬唇,已然预见到欧阳斌痛失中海项目后的暴躁模样。 不会爱,且不懂爱的欧阳斌,天真地以为将玄薇打造成时萦的模样,就能够完完全全地迷惑战寒爵。 同理,他以为姜瑶会是一个完美的盟友,可他却忽略了姜瑶对霍云霆的执念。 …… 仁禾医院 姜瑶同梁父,梁母一道,彻夜守在了梁非凡的病床前。 得知梁非凡的两条腿已经彻底报废,姜瑶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尤为刻意地蹙着两弯眉毛,装模作样地捧着碗热腾腾的米粥,语音更咽地道: “非凡,先吃点儿东西吧。医生说了,一切尚有转机,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瑶瑶说得对。” 梁母点了点头,亦跟着劝着梁非凡:“先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之后,我们再慢慢地跟秦氏算账。” “出去,别烦我。” 梁非凡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极度的绝望中转醒。 厌恶地扫了眼身侧一直在逢场作戏的姜瑶,旋即又将视线移至梁父那张好似一夜之间变得极为苍老的脸,语音微颤地道: “秦北冥落网了吗?” “秦北冥坏事做绝,肯定要遭报应的。”梁父为了安抚梁非凡的情绪,绝口不提秦北冥昨晚就已经被无罪释放一事,避重就轻地道。 “报应?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将我害得这么惨,还没人定得了他的罪?” 梁非凡梗着脖子,下颌缘上的青筋因喷薄欲出的怒气暴突而起。 下一瞬,他愤慨地抬起手,“砰”的一声打掉了姜瑶手中热气滚滚的米粥。 “啊...” 姜瑶被滚烫的米粥烫得失声尖叫。 慌乱之下,盛着米粥不小心砸在了梁非凡身上盖着的被子上,惹得梁母一阵不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瑶不动声色地将被烫红的手藏在了身后,只一味地向梁非凡致歉。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分明是成心的。现如今,我已经沦为了半身不遂的废人,像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地服侍在病床前?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整颗心,都已经飞到了霍云霆那儿了吧!” 梁非凡眸色阴鸷,漆黑的瞳仁中带着嗜血的暴戾,好似要将姜瑶生吞活剥了般,让人望而生怯。 “我...” 姜瑶烦透了暴怒无常的梁非凡,原想着甩手走人,又担忧梁非凡对她起了疑心,只得忍气吞声地退至一旁,用湿巾轻轻地擦拭着被烫红的手背。 “非凡,怎么说话的?自你出事之后,瑶瑶一直彻夜未眠地守在病床前,你这样说她,为免太叫人寒心。” 梁父深知,以梁非凡现在的条件,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当媳妇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生怕姜瑶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梁家提出退婚,自然不能由着梁非凡对她恶语相向。 梁非凡对姜瑶本就没有感情,他巴不得她立马从他眼前消失,愣是不愿顺着梁父的话风往下说,反倒责怪起了梁父: “爸,你怎么这么糊涂?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心思?她现在是巴不得我早点儿去死,好成全她和霍云霆。” “瑶瑶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可别胡说。” 梁父瞟了一眼身侧默不作声的姜瑶,忙不迭地转移了话题,煞有其事地道: “非凡,你再自己想想,订婚宴当天除却同秦北冥有过肢体冲突之外,还发生过其他事没有?你的主治医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被人下药毒害,当然也有可能是肢体冲突造成的。 我总感觉,事发时间点有些敏感,倒像是欧阳斌为了夺下中海地带项目的开发权,特地搞出来的事儿。 这毕竟是国家公开招标的项目,对于竞标者的人品方面,也是有着比较高的要求的。现下,秦北冥负面舆论缠身,若是没能妥善处理好此事,中海地带的项目开发权自然就落在了欧阳斌的手中。这么一来,最后的受益者,就变成了欧阳斌。” “什么意思?” 梁非凡仍沉浸在满腔的仇恨之中,已然将秦北冥当成了头号敌人,一时间根本听不进去梁父的这番言论。 梁父自是十分痛心独子遭受了这样的重创,亦恨不得将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不过,他在商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一眼就看出了事情不像是表面上显露的这样简单。他并不认为秦北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等混账事儿。 商场犹如战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想到自家独子俨然成了商战中的牺牲品,梁父的情绪更加低落。 沉沉地叹了口气之后,终是开口解释道: “我的意思就是,想要害你的人不一定是秦北冥,也有可能是欧阳斌。自昨晚你出事被送至医院时起,网络上便充斥着秦北冥恶意滋事的负面舆论,你想啊,这些负面舆论是谁散播出去的?” “欧阳斌?” 梁非凡总算是缓过了劲儿,黑沉的眸子中火花四溅。 站定在一旁的姜瑶,此刻亦忐忑到了极点。 她原以为,这个屎盆子已然死死地扣在了秦北冥的头上,不成想梁父这样鸡贼,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瑶瑶,你莫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梁母招呼着护士给梁非凡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后,见姜瑶的脸色煞白如纸,随口问道。 “妈,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忧非凡...” 姜瑶乖顺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坐到了一旁,生怕众人再加注意力投注到她的身上。 梁父只淡淡地扫了姜瑶一眼,便转过了头,同梁非凡低声耳语道: “目前看来,十有**就是欧阳斌使的坏。今天半夜,秦北冥为应对声誉危机,直接将中海地带项目开发的竞标权转到了临江霍家大少霍云霆的手中。 如此一来,霍云霆若能成功拿下该项目,秦、霍两家便可从中获取暴利。这种情况下,纵秦北冥的声誉就此一落千丈,也不妨碍他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霍云霆已经同霍家断绝了关系,他当真能够顺利夺下这个千亿大项目?”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结果还未可知。欧阳斌的实力不容小觑,京都秦家更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且再等等,他们为抓对方把柄,不消几日,便可水落石出。 到时候,我们便能得知究竟是谁向你下的毒手。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心养病,懂?” “嗯。” 梁非凡点了点头,原本激动的情绪亦在梁父的安抚中渐趋平缓。 他心里清楚的很,秦北冥动手打他的那几下,根本不可能致使他瘫痪在床。现在想来,始作俑者确实更像是欧阳斌。 再有就是,不论是秦北冥,还是欧阳斌,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存在。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安心养病,顺便坐山观虎斗。 姜瑶听闻霍云霆也被牵扯到了其中,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直至今时今刻,她对霍云霆的执念依旧只增不减。若是能够嫁予霍云霆,就是让她折寿十年,她也在所不惜。 想到自己手里头还握着欧阳斌的录音文件,姜瑶心念一动,借口回家拿几套衣服,就行色匆匆地出了仁禾医院。 两小时后,精心打扮过的姜瑶几经打听,总算找到了霍云霆刚刚创立不久的晚星实业有限公司。 抬首望着公司外墙上硕大的“晚星”二字,姜瑶心底里莫名地涌出一股子酸意。 “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有什么好!怎么就能将云霆哥吃得死死的?” 姜瑶本打算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红涂花“晚星”二字。没成想,她刚刚从包里掏出口红,就被迎面走来的霍云霆撞个正着。 “姜瑶?你来这里做什么?” 霍云霆不悦地蹙了蹙眉,话音一落,就直接让公司的安保人员将姜瑶丢出写字楼。 “慢着,你们放开我!” 姜瑶挣开了站定在她身后的安保人员,迈着细碎的脚步拦住了霍云霆的去路,满眼晶亮地看着他,自信满满地道: “云霆哥,我来是同你做交易的。”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云霆哥,你今天要是赶走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姜瑶紧咬着牙根,突然冲上前,紧紧地搂住了霍云霆。 “放开。” 霍云霆冷冷地推开了她,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在他得知三年前正是姜瑶对他下了药并甩锅宋星晚之后,他对姜瑶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厌恶。 “云霆哥,别赶我走。我来当真是同你做交易的。” 姜瑶眼瞅着霍云霆耐心耗尽,不再拐弯抹角,闪身溜进了他的办公室后,便直接亮出了她和欧阳斌的通话记录。 “这是?” 霍云霆沉眸,怔怔地盯着姜瑶手机里流出的这段录音,片刻间便明白了梁非凡突然瘫痪的来龙去脉。 “没错。梁非凡之所以突然瘫痪在床,其实是因为被我投了毒。毒药是欧阳斌在我的订婚宴亲手塞到我手中的。这段录音,就是他在不遗余力地游说着我,让我在梁非凡的饮品中下毒的铁证。” “你的意思是,欧阳斌指使你在梁非凡的饮品中下毒?” “是的。事实上,欧阳斌的进场时间比你们都还早,他在游说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投毒。后来,梁非凡突然发了疯,将我拖到休息室里将我暴揍了一顿。正是因为他的残暴行径,我才狠下决心投了毒。” 姜瑶话音一落,旋即便将手机交至了霍云霆的手中,一字一顿地道: “云霆哥,我听说你也瞄准了中海地带的项目开发权。不过你也知道,欧阳斌的势力有多大,单凭你自己的力量,绝对拼不过他。 现下,你只要答应将我迎娶过门,我就全力配合你,将欧阳斌一并拉下水。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得全力保下我。虽说这毒药是欧阳斌给的,但投毒之人毕竟是我,我怕担责。” 闻言,霍云霆习惯性地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浅笑: “姜瑶,你自己犯下的事儿,还请你去警局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想和我做交易,没门儿。” “云霆哥,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法不容情。” 霍云霆话音一落,办公室里便涌入了一大批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将姜瑶铐回了警局。 243 凌甜的嫁祸 欧阳斌听闻姜瑶被捕入狱后,火速部署了一系列的洗白公关,亦在第一时间召开了记者发布会,严正声明自身与梁非凡瘫痪一事绝无牵连。 不过,大众对于他的一系列操作并不买账。 比起欧阳斌的澄清,大家更愿意相信姜瑶手中攥有的录音文件。 再加之网络上流传极广的有关欧阳斌的负面爆料,一时间,各地民众也开始自发地抵制由欧阳斌担任ceo的欧阳李氏集团。 此情此景之下,欧阳斌毫无悬念地丢掉了中海地带项目开发的竞标权,而欧阳李氏集团,也面临着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场信誉危机。 滨江别墅内,李元懿指着报纸上的巨幅版面,怒不可遏地质问着欧阳斌: “欧阳斌,这些年来你究竟瞒着我干了多少缺德事儿?二十年前的一家九口灭门案是不是你干的?还有朝阳孤儿院的院长,可是你命人枪杀的?再就是那个梁非凡,人家同我们无冤无仇,你怎可为了一己私利,害得人家半身不遂?”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欧阳斌神色阴寒,倒竖的眉头拧成一团,眸中时不时地迸射出冷冽刀光,让人望而生畏。 “什么意思?你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还不让人说了?我爸辛辛苦苦打下的半壁江山,你说毁就毁?欧阳斌,你给我听好了,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等着我的离婚律师函吧。” 李元懿早就知道商场上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行径,只是她从未料想过,她的丈夫竟涉嫌了这么多起命案。这一瞬,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渣滓。 欧阳斌痛失中海地带项目的竞标权,本就烦躁不已,这会子又被李元懿胡乱怼了一通,骤然起了杀心。 下一瞬,他猛地踹翻了身前的茶几,反身将双手叉腰,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他的李元懿压在身下,而他孔武有力的左手,已然死死地扼住了李元懿的脖颈。 伴随着茶杯摔地的硴啦声,欧阳斌倏然开了口,冷冰冰地威胁着李元懿: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执意想要离婚,我敢保证,你绝对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李元懿双目充血,错愕地盯着这个她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双唇因出离的愤怒而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你...反了你!欧阳斌,我告诉你,你若胆敢伤我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 “你以为,你斗得过我?不妨告诉你,我就算是直接拧断你的脖颈,也无需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些年来,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你倒好,却无休止地变本加厉。从今往后,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话落,欧阳斌猝然起身,漠然地将李元懿推至一旁,而后转身扬长而去。 他本就是一个暴脾气,现如今钱权在手,又岂会如当年那样,需要仰仗着李元懿的鼻息行事? 过往那些年之所以能够容忍李元懿的刁蛮任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接触并不算多。 毕竟,这么多年来同李元懿朝夕相处的人一直是他的替身,而不是他本人。 欧阳斌走后,惊魂未定的李元懿这才费劲地从冰凉的瓷砖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她原想着报警求助,可电话尚未拨通,她的脑海里便响起了欧阳斌方才的警告。 迟疑片刻之后,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她终是放弃了报警求助的念头,怔怔然地瘫在沙发上,无声地啜泣着,从月影幢幢至林白天光倾泻而下... 翌日一早,霍云霆得知自己成功夺下中海地带的千亿大项目后,急于同宋星晚分享此刻的喜悦,亲自去花店包了束满天星,便兴致冲冲地开车驶往桃李街二号。 在开往桃李街二号的路途中,霍云霆因过于激动,几度靠边停下,调整好状态之后,才重新启动了车子。 对他而言,今天无疑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新项目启动在即,这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再也无需依靠霍家,就能够挣得独属于自己的家业,这意味着他终于能够同曾害得宋星晚家破人亡的霍家做一个最后的分割。 一路上,他都在畅想着和宋星晚的美好未来,都在思考着该怎样弥补对她的亏欠,甚至于已经开始筹划一场能够完完全全打动她的求婚。 可当他风急火燎地赶到桃李街二号之际,别墅中有关宋星晚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衣柜里,除却一排冰冷的铁制衣架,再不见其他。 冰箱里,所有的食物也被清理一空,只在开关门时,吐出森寒冷雾。 洗手间里,宋星晚的牙杯牙刷,乃至她曾用过的东西,都如同她这个人一般,人间蒸发。 怔怔然看着空荡荡的卧室,霍云霆那双藏于金丝边眼镜下的深邃眼眸,悄然地红了。 意识到宋星晚已然离他而去,他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宣泄着心中的痛苦,而是徐徐地踱步至她曾睡过的床边,无比眷恋地轻抚着床单上的每一道褶皱。 “晚晚,晚晚...” 他单膝跪在床边,好似宋星晚仍旧躺在床上一般,双眸失焦地盯着床头上堆砌的抱枕,久久回不了神。 轻倚在卧室门扉前的凌墨神色复杂地看着霍云霆萧然的背影,心底里好似堵着一块大石头,十分不好受。 这段时间以来,霍云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得不成样子,暴瘦了将近四十斤,直至将自己变成一副挂不住肉的活骨架。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内疚,只是他和宋星晚之间的纠葛,并非一句抱歉就能解决。 再者,她不是宋星晚,根本没法替宋星晚做出任何的决定。 毕竟,宋星晚的心理负担一点儿也不比他少。家仇雪恨加之强行侵犯之痛,俨然给宋星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如今,宋星晚出逃洲,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解脱。她既不愿同霍云霆再有交集,凌墨自然不会向他透露她的行踪。 凌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宋星晚留给霍云霆的信,亲手奉上。 “霍云霆,你的信。” 深吸了一口气后,凌墨终于叩响了卧室的门扉。 “三嫂...晚晚她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霍云霆缓缓地回过神,直愣愣地盯着凌墨手中的信笺,原本低醇清朗的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 “……” 凌墨抿唇不语。 她心里清楚,宋星晚直至航班起飞之前,依旧深爱着霍云霆。只不过,短时间内,宋星晚暂时还没办法直面这段给她带来满身伤痕的感情。 瞅着默然失语的凌墨,霍云霆瞬间明白宋星晚是当真不要他了。 想到这辈子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宋星晚,霍云霆的情绪愈发低迷。 接过信件之后,他索性将自己锁在了浴室中,不说话,不理人,甚至完全丧失了求生欲。 “三爷,不如你留下来陪陪他?我得同爸去一趟车站,我外婆和舅舅估计快到了。”凌墨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些为难地看向秦北冥。 秦北冥为了给外婆留下一个好印象,特特换了一身干净且精神的行头,一大早便起身对镜照了大半天。 可霍云霆正是脆弱的时候,他没办法置之不理。踟蹰片刻之后,他只好沉沉地应了一句: “也只能这样了。” 约莫七八个小时之后,颓废了大半天的霍云霆终于鼓起勇气,尤为轻缓地拆开了宋星晚的亲笔信。 信纸上,墨迹尚未干涸,甚至还隐约看得见信纸上的泪渍。 由此可见,宋星晚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也处在极度的痛苦和挣扎之中。 霍云霆痴痴地看着信纸,脑海中已然浮现出橘黄的台灯下,宋星晚奋笔疾书时的决绝模样... “云霆哥,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是这样称呼你的? 那时候的我,狼狈,不堪,怯懦,自卑。 而那时的你,干净,高贵,自信,温暖。 极大的反差使得我愈发自卑,甚至于不敢正眼看你。 一开始,我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落井下石,将我捡回家不过是图个新鲜,玩腻了之后又会将我扔回垃圾堆里。 出乎意料的是,你并没有像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那样用肮脏的言语侮辱我,也没有像那些自私自利的亲戚们避我如蛇蝎。 时隔三年,我依旧记得你说的那句:从今往后,云霆哥就是你的靠山。 听到你的承诺,我高兴得忘乎所以,自以为找到了这辈子的归属,误以为这座靠山能够让我依靠一辈子。 可惜,没过多久,我原以为永远也不会坍塌的靠山在一夜之间忽然倾倒。几乎是一瞬间,我又变成了那个家破人亡,漂泊无依的宋星晚。 所有人都在骂我恬不知耻,说实在的,这种话我听多了,根本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的态度。 本以为你会像以往那样维护我,不成想,你竟听信了他们的谎言,当着一屋子牛鬼蛇神的面,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也许,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该狠下心肠同你彻底决裂。可不知怎的,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我原想亲口问问你: 你当初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既已承诺了要当我一辈子的靠山,怎么说倒就倒了? 可当我触及你冷漠的眼神,我又一次地犹豫了。 彼时,你是高高在上的霍家大少,而我只是低如草芥的贫民窟女孩。 你替我还清了上亿的债务,我理应感激你,理应为你做牛做马,又何来的权利质问你,指责你? 于是,鲠在喉头的委屈终是没有说出口。 尽管对你的爱慕不减当日,但那时的我,已经丧失了主动拥抱住你的勇气。 于你而言,我更像是你花了重金买回家的玩物。 你开心时,我须得陪你开心。 你愤怒时,我便敛气凝神,深怕一个不小心惹你不快… 很快,我就过腻了小心翼翼的日子,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为了爱情而活着。 即便还爱着你,但对自由的渴望却在与日俱增。 我渴望能像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地撒着欢,我渴望能像同龄人一样,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圈子。 可惜,你从未读懂我的渴望。 只晓得用极其野蛮的手段,让我在畏惧中学会驯服。 事后,你又是生病,又是绝食,又是道歉,惹得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太过狠心,太过绝情。 可当我回想着这三年来过的日子,吃的苦,才知我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是受害者。 宋家破产,我们一家子都沦为了资本的牺牲品。 你被有心人下了药,无辜的我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恬不知耻的浪荡货。 云霆哥,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你在动手打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你这么一个靠山?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该猜到的。 你喜欢的是乖巧听话的宋星晚,一直都是。 而你最最厌恶的,恰恰是意识觉醒,有了主观思想的宋星晚。 这么说,对你确实有些不公平。 毕竟,这么多年来,你待我确实不错,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于为了我同霍家断绝了关系。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将心比心,能够懂我所想,能够痛我所痛的灵魂伴侣。 前段时间,因为意外怀孕的缘故,我曾考虑过为了给尚未出世的孩子营造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环境,接受你的道歉,和你共建一个全新的家庭。 然而每每看见你的脸,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你在侵犯我时的狰狞模样。 我也曾试着说服自己,原谅你的一时冲动。可一想到我亡故的父母,就再也没法勉强委屈自己。我爸妈将我带到这人世间,不是为了让我受尽委屈和折磨的。 他们要是看到我这样糟践自己的人生,他们该有多心痛? 流产后,我更加坚定了出走的想法。 爱或不爱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我只想做最为真实的自己,踏踏实实地靠着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挣得独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我既已下定决心,此生再无回头之日。 云霆哥,我们缘分已尽,往后别再挂念着我,别再做所谓的无用功。 只愿,你能开心顺遂地走下去。 曾爱过你,曾怨过你,也曾如潮水一般记挂着你的宋星晚留。” 244 弈甜有染 霍云霆反反复复地看着宋星晚留给他的亲笔信,回忆如潮涌袭来,满心的负罪感似咸涩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之中。 这座牢房并未上锁,可他却不愿走出半步,直到多年后的再度重逢,才重获生机。 “三哥,我还有机会的,对吗?” 良久之后,霍云霆终于打开了浴室的门,声音涩然地问。 “对。” 秦北冥轻拍着他的肩头,沉声道: “她对你还有怨,这证明她也未曾真正地放下过。只有在意,只有在乎,才会生怨,才会生恨。” “不论多久,我一定会将她追回,一定会。” 霍云霆如是说着,并未缠着秦北冥询问宋星晚的下落,而是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宋星晚的亲笔信,装作没事儿人一样,阔步走出了浴室。 他必须得尽快振作起来,这辈子他欠宋星晚的情债尚未还完,他哪里还有资格意志消沉,醉生梦死? 沉默良久之后,霍云霆终是鼓起了勇气,向秦北冥开了口: “三哥,我想住这里,可以吗?” “这是钥匙。墨墨让我转交给你的。”秦北冥旋即将桃李街二号的钥匙转交给了霍云霆。 钥匙串上挂着一只可爱的毛绒白兔,像极了单纯不谙世事的宋星晚。 “谢谢。” 霍云霆一眼就认出了这串钥匙正是宋星晚用过的,接过手的那瞬,心口处痛得厉害。 …… 另一边,凌墨和战寒爵二人刚抵达车站,就见时弈一人远远地在人群中蹦得老高。 “姑父,表妹!我们在这儿。” 时弈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费劲地挤过人流,兴冲冲地来到了凌墨和战寒爵的跟前。 下一瞬,他略显局促地扯过衣角擦了擦沾满汗水的双手,旋即小心翼翼地攥住了凌墨的手,满含热泪地道: “表妹,好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只是,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在城里住不习惯?” “……” 凌墨冷冷地看着时弈,脑海中满是重生前他和凌甜合伙害她时的狰狞模样。 她有些困惑,一个人怎么会心狠到这种地步? 上辈子,在超神竞技城中,她救了他多少次? 她对他推心置腹,只因他是她的表哥。 可他呢,为了凌甜,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屠刀指向了她的眉心。 这样的表哥,不要也罢。 “表妹,我听说你和秦氏集团的秦先生在拍拖,他对你好不好?” “嗯。” 凌墨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目无斜视地绕过了他,径直走向被时欢和朱燕燕搀扶而来的刘桂芬。 “外婆,舟车劳顿,辛苦了。” 她紧紧地攥着刘桂芬的手,清冷的脸上骤然现出一抹浅笑。 “伢儿,让外婆好好看看你。”刘桂芬揉了揉眼,瞅着身前衣着整洁,气质高贵的凌墨,激动地热泪盈眶。 很显然,凌墨现在的状态比起之前,正可谓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她,不仅会笑,连原本肃杀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妈,你们这一路辛苦了。” 战寒爵连忙接过了时兴手中的行李,尤为热情地将他们迎上了车。 “你就是洛霖?” 在此之前,刘桂芬对战寒爵知之甚少,甚至于有些埋怨这个男人没能保护好她的女儿。 “我是洛霖。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您的下落。只可惜当年一去太过匆匆,等我重回临江的时候,阿萦已经不在了。” “妹夫,节哀顺变。我们知道,这些年来你也很不容易。”时兴笑涔涔地说着,旋即又推搡着躲在他身后的时欢,让叫人。 时欢怯生生地瞅着身材高大的战寒爵,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问了声好: “姑父好。” 话音一落,她就因羞怯涨红了脸,一头扎入了朱燕燕的怀中。 “这丫头今年多少岁了?看上去,似乎比墨墨小一些。” 战寒爵看着羞怯不已的时欢,心下却在想着,凌墨像时欢这么小的时候,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很显然,时欢是幸运的。 能够在父母双全的环境下成长,如同寻常女孩儿般怕羞腼腆,想来是在长辈的庇护中无忧长大的。 朱燕燕推搡了一把扭扭捏捏的时欢,暗骂了一声“没出息”,旋即又漾出了一抹菊花般灿烂的笑容,轻声回道: “这丫头刚满十五周岁,平时表现挺好的,能歌善舞,上个月在我们县城里的舞蹈大赛上得了金奖。这会子应该是有些头晕,不在状态。” 同战寒爵说话的时候,朱燕燕的魂儿都好似游离在体外,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如梦似幻。 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么俊朗且极富成熟男性魅力的男人。 这会子,得见风度翩翩的战寒爵,自是心动不已。 时兴剜了自家婆娘一眼,心下暗暗吐槽着朱燕燕这个不要脸皮的浪荡娘儿们,他这还没死呢,竟敢当着他的面频频向战寒爵暗送秋波。 凌墨将一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觉十分无趣。 她向来懒得理会这些事儿,这会子索性攥着刘桂芬的手,兀自坐到了商务车后座。 朱燕燕见状,忙示意时欢跟上前,急声道: “欢欢,你表姐现在出息了,你可得同她拉好关系。把妈这几日教你的手段用出来,你只要得到她的信任,很快你也能跻身名流圈,当一回豪门大小姐。” “妈,我没想着当什么豪门大小姐。” 时欢有些不乐意地打断了朱燕燕,她的年岁还小,尚未被朱燕燕那一股子精明的市井气所浸染。 她只想一家人快快乐乐地住在一起,至于有钱没钱,并不是那么重要。 朱燕燕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压低了声指着时欢身上背着的包包说道: “你瞅瞅你这包,三十块钱一个的地摊货,你还背得津津有味?你再瞅瞅你表姐拎的包,dc的限量款,据你表哥说,dc的包包,单个售价都在三万以上。” “表姐有钱,她自然买得起。我这还在读书呢,三十块钱的包包,够用了呀。” 时欢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反驳着朱燕燕。 “你个不识好歹的!老娘这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竟还跟我顶起了嘴儿。”朱燕燕不耐烦地扯着时欢的胳膊,不容分说地将她塞到了凌墨身边的座位。 “妈!” 时欢皱了皱眉,娇呼了一声,见凌墨,刘桂芬二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瞬间哑了声,如同鸵鸟般缩着脖子,再不敢高声言语。 “给。” 凌墨见时欢这般局促,沉默了半晌,终是率先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主动地给她递上了一根棒棒糖。 寄人篱下整整七年,凌墨自是知道在人家家中借住时,或是有求于人时的局促感。 虽然,时兴和朱燕燕从未善待过她,但毋庸置疑的是,当初如果不是他们的收留,她可能早就沦为了在街头乞讨的小乞丐。 至于时弈伙同凌甜干下的糊涂事儿,她从未想过同舅舅一家扯上关系... 感受到凌墨释放的善意,时欢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过去的七年里,她基本未同凌墨独处过,不过她也能从朱燕燕对凌墨的态度上得知,凌墨在她家的那段日子过得十分不如意。 原以为这次他们举家前来投靠凌墨,定会受尽冷眼。 没成想,凌墨竟还愿意搭理他们。 朱燕燕瞅着呆愣愣的时欢,着急地喝了一声: “你这孩子,平时嘴巴不挺甜的?今儿个怎么感觉天灵盖被人揭了般,傻乎乎的!还不快道谢?” “谢谢表姐。” 时欢有些反感朱燕燕在这么多人面前训斥她的行为,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向凌墨道了谢。 “不客气。” 凌墨淡淡地回了一句,面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 若是在以往,她铁定懒得理会这一大家子。 不过,自她和秦北冥交往以来,秦北冥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止捂热了她冰凉的心,还教会了她如何释放善意。 时兴瞅着凌墨待时欢的态度还算不错,突然演技大爆发,眨了眨眼睛,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见状,战寒爵彻底懵了神,连忙递上了纸巾,沉声问道: “大舅哥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我这是在为墨墨开心。” 时兴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而后又攥紧了战寒爵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妹夫啊,你就算是看在我亡故的妹妹的份上,也得帮帮我呀。” “舅哥说的是什么话?但凡是我帮得上的,必定竭尽全力。” 战寒爵曾听时萦说起过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不过话说回来,时兴到底是时萦的哥哥,不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地满足时兴的要求。 “其实吧,我和你嫂子这次进城,主要是想要看看墨墨过得好不好,过几天我们就该回去了的。但是弈儿和欢儿还年轻,我总想着他们能够像墨墨一样出人头地。 特别是欢儿,她长得这般标致,丝毫不逊色于墨墨,才艺也很是出众,能歌善舞的,我寻思着她若是留在城里读书,铁定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 战寒爵剑眉微挑,听闻时兴频频拿时欢和凌墨作对比,心底里自然不大爽快。 在他心中,这世上还真就没人能够比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不过,他也懒得同时兴计较那么多。 沉吟片刻之后,便直截了当地问: “舅哥的意思是,想让欢儿和弈儿留在临江读书?” “妹夫,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时兴小心地观察着战寒爵的神色,试探性地问。 战寒爵倒是能够理解时兴此刻的心情,可他更倾向于尊重时弈和时欢二人的想法,遂偏过头缓声询问道: “那欢儿和弈儿可愿留在临江读书?” “姑父,我愿意留在临江读书。我早就过腻了乡下的苦日子,现在只想着好好读书,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成为您的左膀右臂。”时弈反应极快,战寒爵话音一落,就忙着表了决心。 “弈儿这般上进,不错。” 战寒爵看人极准,一眼便知时弈此人不够正派,若是养在身边,必定后患无穷。 再有就是,他所调查到的资料均显示,凌墨在乡下寄住的那段时间,时弈可没少欺负她。 甚至于,还曾四处散播凌墨三度流产的谣言,惹得凌墨声名尽毁。 战寒爵素来护短,既得知了时弈这般欺辱自家闺女,自是不肯善罢甘休。 这会子,他亦倾向于将时弈留在临江。 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地让人好好地管教这么个离经叛道的混小子。 朱燕燕见战寒爵答应得这么爽快,亦暗戳戳地朝着时欢使了个眼色。 时欢见状,只得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姑父,我也想留在临江继续上学。” “好说。改明儿个,我就让人将你们的学籍迁到临江。” 战寒爵面上挂着笑,心却疼得滴血。 看清了这一家人的嘴脸,他便知这七年来凌墨铁定吃了不少亏。 他满怀歉疚地回眸看向沉默寡言的凌墨,愈发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带着一大家子人回了战家老宅之后,凌墨便一直陪在刘桂芬的身边,陪她唠着家常。 朱燕燕和时兴也跟着陪在身边,从未尽过孝道的俩人,这会子也贡献出了毕生的最佳演技。 只时弈一人,趁着众人不察,暗戳戳地溜出了战家老宅,私下约见了凌甜。 由于天色已晚,姜家家规森严,凌甜不敢擅自出门,只得借口带姜遇出来散步遛弯,才得以脱身。 一开始,陈兰并不打算认下凌甜这个儿媳。 除却样貌还算上乘,凌甜这一身的臭毛病,她真真是看不上。 奈何,她终是舍不得凌甜肚子里,他们姜家的长孙。 挣扎了好些时日,这才下定决心,承认了凌甜这个儿媳。 凌甜为了东山再起,只得咬了咬牙,同意了这门婚事。 “媳妇儿,好冷哦!我们回去好不好?”姜遇缩了缩脖子,躲在凌甜身后小声嘀咕着。 “闭嘴。” 凌甜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一脸不爽地道。 直至瞥见冲着她狂奔而来的时弈,脸上才扬起了标志性的甜笑: “表哥!我好想你。” “小甜,多年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时弈上下打量着凌甜,色心顿起。 “表哥,人多眼杂,我只能长话短说。” 凌甜如是说道,旋即便拉着时弈往巷子里走去: “表哥,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我是当真不想和一个傻子过一辈子,眼下,我只能求助你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时弈显得极为仗义。 然而,他的手却大喇喇地当着姜遇的面,滋溜医生伸入了凌甜的领口。 凌甜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却也未曾做出反抗,只压低了声道: “表哥,你可否找个适当的时机帮我约出凌墨?我打算伪造一场我被她过失推下楼梯,从而不幸流产的事故。 到时候,战寒爵为了平息风波,势必会给我一笔数额不小的封口费。得了封口费后,我必定分你一半。 等风波渐息,我再伺机将她推我下楼的照片通过第三方视角发出去。如此一来,我们既挣到了钱,又狠狠地踩了凌墨一脚,一石二鸟。” “表哥,你可否找个适当的时机帮我约出凌墨?我打算伪造一场我被她过失推下楼梯,从而不幸流产的事故。 到时候,战寒爵为了平息风波,势必会给我一笔数额不小的封口费。得了封口费后,我必定分你一半。 等风波渐息,我再伺机将她推我下楼的照片通过第三方视角发出去。如此一来,我们既挣到了钱,又狠狠地踩了凌墨一脚,一石二鸟。” 245 时欢情窦初开 “小甜,这事儿并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姑父刚答应让我留在临江读书,我若是在这个时候插上凌墨两刀,我该如何向姑父交代?” 时弈面露为难,贪婪的眼神却频频落在凌甜胸口上。 这些年来,他玩过的妞儿倒也不少,但却从未染指过像凌甜这般身材样貌都堪称极品的女人。 色心大起的他见凌甜已然失势,自然而然地打起了凌甜的主意。 凌甜倒也不傻,一眼就看穿了时弈的花花肠子,心下更是不愿同土里土气的他发生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只是,时弈此人尤为精明,若是不给他点甜头,他决计不会出手助她。 纠结再三,她终是选择了妥协,拉着时弈就往边上的三无小旅馆里走,“你只要答应帮我,我就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此话当真?” 时弈眉梢微挑,淡淡地扫了眼她尚未显怀的肚子,略显为难地道: “我听说,孕早期似乎不太适合做过于激烈的运动,你确定你承受得住?” “流了不更好?反正背锅的人,最后一定会是凌墨。”凌甜压根儿不想生下和姜遇的孩子,直到今时今刻,她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让一个傻子毁了她本该美好的未来。 至于孩子,见他的鬼去吧。 她可不相信什么现世报,要怪,只能怪她肚子里的孩子投错了胎。 跟在凌甜和时弈身后的姜遇完全没听懂他们二人在嘀咕些什么,只不满地嘟囔道: “媳妇儿,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看《熊出没》。” “安静些,我这就开间房,让你看过过瘾。” 凌甜一边说着,一边疾步行至旅馆前台,急匆匆地开了一间房,拿上房卡便携着时弈走在了前头。 时弈搂紧了凌甜的纤腰,对于她的操作十分不解,沉吟片刻之后,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压低了声问: “小甜,你怎么只开了一间房?难不成,你打算将这个傻子关在外头给咱看门?” “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待一间房,万一走丢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这样,一会儿他看他的《熊出没》,咱干咱们的事,互不耽误。” “呵...你的胆儿可真大,竟敢当着你名义上的丈夫的面儿偷情。”时弈斜勾起了唇角,因这突然多出来的观众,更觉兴奋。 “你的胆子也不小。” 凌甜随手打开了套间里的电视,安置好姜遇之后,纤细白皙的手臂已然攀上了时弈的脖颈,“表哥,答应我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放心吧,宝贝。” 时弈瞅着凌甜这般主动,紧绷的神经于须臾间松懈了下来,瞬间便将她扑至床上... 听闻身后巨大的动静,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动画片的姜遇面上恼意顿显,有些气恼地偏过了头,不满地抱怨道: “你们在做什么?能不能安静点!我都听不清熊二在说什么了。” “傻子,你给老子看好了,老子正在玩你的女人。”时弈面露邪笑,一把抱起了凌甜,明晃晃地在姜遇面前晃悠。 姜遇挠了挠头,研究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他们俩在做什么。 在此之前,他倒是经常同他们家年轻漂亮的小女佣做过这样的事。 只不过,自凌甜进门之后,陈兰便处处管着他,不让他再像之前那般放肆。 这会子,见凌甜同时弈玩得这般开心,姜遇再无看《熊出没》的心思,衣服一甩,亦站在一旁跃跃欲试,欲准备一试身手。 “姜傻子,你做什么?” 凌甜冷不丁地翻了一记白眼,瞅着姜遇这副傻愣愣的模样,更觉恶心想吐。 “媳妇儿,我也要玩。” 姜遇一脸认真地看着凌甜,许是怕她不同意,临了还补了一句: “你要是不陪我玩,我就告诉我妈,让她用小鞭子抽你!” “你!” 凌甜又气又恼,却又不敢拒绝姜遇。 为防姜遇告状,无奈之下,只得不情不愿地默许了他的加入...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三人才分两批先后走出旅馆。 时弈率先穿戴齐整。 临行前,还不忘同凌甜约了下回见面的时间。 他初来乍到,想要泡到城市里的靓妞,并不容易。 故而,在他拥有足够的资本去猎艳之前,凌甜无疑是用以泄欲的不二之选。 而原本对凌甜意见颇深的姜遇,在经过这般疯狂的一个小时之后,待她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这不,他刚穿戴齐整,见凌甜暗戳戳地抹着眼泪,还给她抽了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眼角的泪痕: “媳妇儿,别哭了,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挪开你的脏手。” 凌甜捂着胸口,因身体上的不适,又开始频频干呕。 这一刻,她多希望季衍能够像过去那样,总会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挡在她前面保护着她。 可惜,现在的季衍,甚至懒得用正眼看她。尽管嘴上总是说着希望她越来越好的客套话,可每每看到她备受欺凌,却再不肯伸出援手。 “媳妇儿,我的手很干净呀,哪里脏了?其实吧,我觉得媳妇的身体更脏,看起来白白净净,实际上沾染了我不少的口水。”姜遇晃了晃自己白净的手,笑嘻嘻地道。 “姜遇,你是成心的是不是?” 凌甜心下愈发委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豆大的泪珠却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媳妇儿,你怎么又哭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姜遇有些懵神地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凌甜有什么好哭的,随便安慰了几句,见凌甜依旧不理他,索性转过身子蹲在地上用口水滋地上的蚂蚁。 凌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底里的怨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性格和苏毓极像,即便是因为自身的缘故才走到了今时今日,还是习惯性地将过错推到了旁人的身上。 正如当下,她依旧执拗地认为,她的所有不幸,全是因凌墨而起。 想到凌墨已然成为了人人艳羡的战家千金,凌甜眸色愈发猩红,恨得咬牙切齿。 “凌墨,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人肆意侮辱的滋味!”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喑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好似困在囚牢中伤痕累累的异兽,一开口便叫人汗毛直立。 …… 战家老宅 众人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后,凌墨这才暗戳戳地翻出了刘桂芬私底下给她带的时萦生前遗留下来的五本日记本。 轻轻翻开日记本的扉页,入眼便是时萦工整的楷体小字。 她粗略地浏览着日记本里的内容,接连翻了几十页,发觉日记里大部分都是一些零散的生活碎片,极少涉及其他方面。 凌墨蹙了蹙眉,瞅着摊在面前的五本日记,强忍着困意,一页接着一页地翻了下去。 直至双眼因过度用眼而微微发红,她亦未从时萦的日记里看到有关欧阳斌的相关笔述。 不过,翻了一整晚的日记,也并非毫无收获。 最起码,时萦的日记里频繁提到过能解百毒的稀有中草药离人泪,并且还详细地记载了其出处。 2000年,10月18日,晴。 翻了三座山,依旧没有寻到医书里记载的能解百毒的离人泪,有点小沮丧。 不过山间杂石缝中的参天大树,也算是今日翻山的小收获。 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小树苗都能够成长成参天大树,值得敬佩。 2000年,10月19日,阴。 今天又翻了两座山,还是没有找到和离人泪相关的线索。 突然间有些灰心,也许离人泪早就绝迹了。 2000年,10月20日,雨。 一场暴雨给山间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天青色薄雾,将原本乏味可陈的山间景衬得恍如仙境般如梦似幻。 背着背篓,打算上山采集些雨后清露,意外得见山涧中一片火红似火的枫叶林。 看着漫天飘落的红叶,陡然想起一句诗: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那一刻,我忽然在想,也许离人泪并非什么绝迹的稀有中草药,而是稀松平常随处可见之物。 它可以是雨后枫林上的小结晶,可以是枫树上经过漫漫严冬的摧残,在初春的暖阳下悄然化开的霜雪。 2000年,10月21日,雨。 今天雨势极大,没法出门。 我便将昨日在山涧中采集到的枫叶一一摊在案面上,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大半天。 原想着离人泪同枫叶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惜事实证明,枫叶并无药用价值,更别提解百毒了。 …… 2000年,12月27日,晴。 同一位游医前辈上山采药,期间我们相谈甚欢。 他同我说了离人泪的典故。 他说,离人泪原是枫树和箭毒木相互作用遗留下的产物。 曾几何时,在一片箭毒木林中,意外长出了一株枫树苗。箭毒木的汁液将枫树荼毒得千疮百孔,使得枫树上长满了毒菇。 枫树根死之后,毒菇亦因为失去的养分,慢慢枯萎。 而枯死的毒菇,见证了箭毒木和枫树间的相爱相杀,广而传之,便被古人称之为离人泪。 然而,并非所有遭遇箭毒木汁液侵蚀的枫树都会结出可制百毒,同样也能解百毒的毒菇。 一切均始于因缘际会。 换句话说,就是离人泪从未绝迹,却极难寻觅。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寻到一株。 游医前辈还说,这世上唯一一株离人泪,就在华国境内。 据说是一百年前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为解其妻身上剧毒,动用了强大的关系网才寻到的一株。 只是那位身中剧毒的女人未能等到解药,就因城破,死在了敌军的炮火之下。 …… “箭毒木,枫树,毒菇...” 凌墨眉头紧蹙,总感觉这三者的结合十分诡异。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正如时萦所说,离人泪并未绝迹。 既未绝迹,就证明着一切皆有可能。 即便希望渺茫,也好过毫无希望。 凌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紧接着又往下翻了好几十页。 在她眼皮越来越沉,直至完全闭上之际,泛黄的扉页上倏然跃出了“欧阳斌”三字。 这使得她精神为之大振,原本的倦意亦于须臾间一扫而空。 2001年,6月8日,晴。 李大娘的病情日益严重,因缺了一味药材,只得进城采办。 在进城的路途上,偶遇一位因车祸倒在血泊上的年轻男人。 我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还替他固定了错位的手骨和脚骨。 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四下又没有其他人,我心里虽十分着急,却也只能在他身旁候着。 说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古怪。 明明是我救了他的命,他却不知感恩,一醒来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甚至于还想着拧断我的脖子。 我好说歹说,一通解释之后,疑心病极重的他才打消了疑虑,松开了我。 不过,他依旧十分高傲,也十分冷漠,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地甩出一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去他的以身相许!我又不喜欢他,甚至于极其厌恶他自以为是的模样。 无奈的是,他明显听不懂人话,还一味地同我说,他叫欧阳斌,他有很多钱,能够给我想要的荣华富贵。 他这么一说,我更觉无言以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为“话不投机半句多”。 自小到大,我可从未想过什么钱权富贵,我只想过好当下的每一天,用自己的双手,为没钱治病的患者重新书写他们的未来。 …… 2001年,9月2日,晴。 从今天的财经新闻中,我得知了两个多月前意外救下的那个名叫欧阳斌的男人竟是手表大亨家的赘婿。 这一刻,我顿觉十分庆幸。 幸好我当初没有被这个渣男的三言两语所忽悠,不然我现在岂不是已然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小三儿? 果真,上天还是厚待我的。 这个浮躁的社会,人人都在叫嚷着从今往后再也不愿相信爱情。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人间处处有真情的。 突然有些好奇,将来能同我携手共度余生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246 墨姐洞穿时欢心思 合上时萦的日记本,凌墨满脑子都是少女时期对爱情充满着向往的时萦。 很不幸,时萦的命似纸薄。 不过同时,她又是极幸运的。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觅得真爱。 而她,不仅幸运地找到了得以同舟并济的爱人,还使得这份弥足珍贵的爱,延续了将近十九年... 凌墨怅然若有所失地盯着堆叠在书桌上厚厚的日记本,正想起身,秦北冥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她的卧房,从她身后,紧紧地环住了她。 “三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墨讶然,微微侧过头,看向了身上披着一层薄霜的秦北冥。 “就在刚刚,翻窗进来的。咱爸不给我开门,我只能翻窗。”秦北冥有些委屈地道。 “你就不会给我发个信息?我给你开门。” “怕扰了你的睡眠。” 秦北冥语音温柔,似催眠的小夜曲,给人以一种安心的感觉。 凌墨摇了摇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低声絮叨着: “这一整夜,我就未曾阖过眼,一直在翻我妈留下的日记。日记中,她详述了和欧阳斌的相识过程,结果我发现,他们的相识过程同我们之前的猜测相差无几。另外,她还提到了离人泪。她说,离人泪从未绝迹。” “离人泪?未免太过凑巧了些。今日凌晨超神竞技城的招新公告上,公然写着学期结束时综合排名位列第一的学员,将获得可解百毒的稀世药材离人泪。” “欧阳斌又或是那伙人的目的,不正是将你我引入超神竞技城?”凌墨勾了勾唇角,丝毫不惧这些阴谋算计。 上一回,她本以为能够在超神竞技城中全身而退,事实上,她也做到了这一点。 若不是蠢货时弈坏了她的事,她绝对不会输得那样惨。 这一回,她不仅要堂堂正正地赢,还要让时弈和凌甜二人有去无回... 秦北冥从未打算让凌墨去趟这趟浑水,见她已然下定决心欲前往超神竞技城一探究竟,明面上虽未提出反对,心底里已经在筹划着该如何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超神竞技城里埋伏着诸多未知的势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凌墨去冒这个险。 他一个人去,反倒会少些心理负担。 踟蹰良久,他终是试探性地开了口: “再过半个学期就该统考了。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适合去超神竞技城那样危险的地方。” “不碍事儿。以我的经验来看,一个月内就能攻下超神竞技城。”凌墨自信满满地道。 超神竞技城,那可是她待了近半年的地方。 每一处机关,她都熟得不能再熟。 再者,欧阳斌一直利用超神竞技城的选拔机制,抹杀异己,这般恶劣的行径,天理难容。 此次前去,她的任务不单单是离人泪,还包括保全竞技城里的三千新晋学员。 “……” 秦北冥没想到凌墨还存了攻城的想法,更觉心惊肉跳。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怀中的凌墨,低醇的声色中夹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 “墨墨,你觉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冒险了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备选方案不是被你否了?”凌墨想起前些时日秦北冥变着花样拒绝她的那茬事儿,心里头依旧堵着一口气。 “备选方案?” 秦北冥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凌墨口中的备选方案指的是什么。 想到凌墨还记挂着那事儿,秦北冥稍稍衡量了一下两个方案的危险系数,赶紧松了口: “你若是真的很想要得到我,也不是不可以...” 话说一半,秦北冥突然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些问题。本打算纠正一二,又因太过紧张,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身体力行的方式,以此来表达此刻的想法。 “谁说我想要得到你?” 凌墨瞬间来了傲娇劲儿,一把推开了急于索吻的秦北冥,指着门口的方向道: “出去。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又不作数了?” “还在生气呢?” 秦北冥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前段时间他的强硬态度惹到了她。 凌墨闷哼了一声,想着自己因为他酩酊大醉的失态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说的,我还小,脑子里不能成天想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没良心的小丫头,我何时这样说过你?” 秦北冥哭笑不得,他分明是顾及到她的身体她的年龄,才舍不得过早地对她下手。 她倒好,好赖不分,竟还同他怄上了。 “我要睡觉了。” 凌墨气性大,此刻又困又累,更是懒得听他解释,直截了当地将他轰出了卧室。 “你听我解释。其实,我觊觎你很久了。从你我的第一次邂逅伊始,我便馋上了你,馋得不得了...”秦北冥急着诉衷肠,完全没有注意到卧室门口赫然站了一排的人。 “咳咳——” 战寒爵掩唇干咳了两声,鹰隼般犀锐的眼神好似两道利箭,直愣愣地定在了秦北冥的背脊上,惹得秦北冥如芒在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站在战寒爵身侧的刘桂芬,此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只冷冷地盯着秦北冥,戒备之心大起。 她原本还以为秦北冥是个正经人,没成想,他一开口就是那些有的没的。 什么馋得不得了? 这话竟也是一个高知分子说得出来的? 简直离谱!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本能”在行为中所发挥的作用。 如若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那真真是白活了一场。 然而,躲在刘桂芬身后的时欢却不怎么想。 她只看到了一个帅气优雅的男人在光影的映射下,连灵魂都好似镀了金一般,在暗夜中闪闪发光。 这是她头一回见过这么好看帅气的男人。 仅一眼,她就好似沦陷在了一个人的情网之中,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了解更多有关于他的事。 在她看来,秦北冥好似造物主赐予她的完美礼物,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子精致贵气。 “爸...” 沉吟片刻,秦北冥终是硬着头皮,一鼓作气地转过身,沉沉地唤了一声爸。 可当他触及刘桂芬那双锐利的眼神时,他真是毁得连肠子都青了。 想必,这位就是凌墨的外婆吧? 他本想着给外婆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下完了,弄巧成拙,人家心底里指不定已经将他视作恬不知耻的老色痞臭流氓。 战寒爵对此,也很是无语。 这小子前几日还同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事。 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时欢察觉到战寒爵和秦北冥之间微妙的气氛,为了给秦北冥留下一个好印象,遂大着胆子替他圆着场:“想必,这位就是表姐夫吧?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表姐夫和表姐还真是般配。” “……” 秦北冥扫了眼面生的时欢,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时欢痴痴地望着高出她大半截儿的秦北冥,心下小鹿乱撞,竟不分场合地开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自我介绍:“表姐夫,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时欢,欢喜的欢,是墨姐姐的表妹。” 战寒爵蹙了蹙眉,一眼就看出了时欢的心思。 虽说,他平素里不见得多待见秦北冥,但这并不代表,他容忍得了其他女孩儿对他心底里早已默认了的女婿打起不该有的算盘。 由于时欢过于明显的示好,他只得一改常态,直接叩响了卧室的门扉,缓声言之: “丫头,这大半夜的,你将人轰出卧室,是不是不大妥当?” 凌墨没想到战寒爵竟还会为秦北冥说话,满脸讶异地开了门。 门扉敞开的那瞬,凌墨见刘桂芬和时欢也在场,更显诧异: “三更半夜的,你们怎么都不睡觉?” “丫头,北冥着孩子身体不好,你就算是赌气,也得有个限度。天寒地冻的,你将人关在门外,冻坏了怎么办?” 战寒爵并不情愿替秦北冥说话,可他更不情愿自己的乘龙快婿被人抢走。 不得已之下,只得主动出击,为不会撒娇也不懂得那些狐媚子勾人手段的凌墨扳回一程。 “……” 凌墨蹙了蹙眉,疑惑不解地看着突然间性情大变的战寒爵。 秦北冥此刻亦倍感受宠若惊。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战寒爵居然会这么护着他。 刘桂芬也压根儿没想到,战寒爵居然会让一个成年男人随意出入自家闺女的卧室,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遂直言不讳地问: “洛霖,你这是?” “妈,你别误会。北冥素来是个好孩子,品行极其端正,这会子应当是在给墨墨复习功课。” “可...” “期末测试在即,这丫头好学,想来是要通宵复习的。” 战寒爵极有耐心地作着解释,说话间,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替秦北冥和凌墨二人掩好门扉。 眼瞅着屋内的亮光被厚重的门扉所遮,时欢失落地收回了眼神,默不作声地退到刘桂芬身后,盯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发着呆。 她不确定自己对秦北冥算不算一见钟情。 但她能够肯定的是,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像秦北冥这样干净,帅气,且极富男性魅力的男人。 来临江之前,朱燕燕曾跟她提过凌墨刚刚结交的这个男朋友。据朱燕燕所说,秦北冥的家世背景十分显赫,是京圈里的大家族。 那时候,她并未留心朱燕燕具体还说了写什么。 毕竟,不论秦北冥多优秀,既已成了她表姐的男朋友,她就不该抱有任何的肖想。 可直到今时今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善良。 看到秦北冥的那一瞬,她的原则和底线统统化为灰烬,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凌墨的手中抢走他... 卧室内,凌墨和秦北冥二人亦是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回过了神。 “三爷,你莫不是给我爸灌了迷魂药?” 凌墨复又坐回了书桌前,懒懒地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秦北冥摇了摇头,兀自分析道: “也许咱爸想开了?又或者,他也觉得你我很是般配。” “可能性不大。”凌墨打了个哈欠,麻溜地上了床,大咧咧地道,“算了,爸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替自己盖好被子后,她还不忘问上一句: “你睡不睡?” “你是指?” 秦北冥心跳如鼓,以为凌墨是在暗示他主动出击。 “上床睡觉。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嗯...” 秦北冥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想歪,心下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一瞬,他还真是十分后悔前几日对她的态度那样的强硬。 慢悠悠脱下外套,正打算上床眯会儿,裤兜里冷不丁地滑出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 凌墨有些无语地看着那包装袋,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 “你还随身携带着这玩意儿?”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以防万一。” 秦北冥忙将意外掉出的计生用品揣入裤兜中,尴尬地不知该作何解释。 “嗯。” 凌墨也有些尴尬,原本她并不觉得二人同睡一张床有何不妥。 但当他躺下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蜂拥而来,她突然有些不敢动弹。不止不敢动弹,她甚至感觉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的暧昧... 事实上,秦北冥这会子也是不敢乱动。同盖一床被子,这意味着他每动一下,都有可能惊扰到她。 僵持了好一会儿,沉默了好一会儿,俩人最终还是在忐忑与紧张的氛围中各自睡下... 天亮时分,秦北冥尚未睁开眼,察觉到胸口处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猛地往胸口上一挥。 紧接着,只听得“砰”的一声,睡眼惺忪的凌墨已然被丢至了地板上。 她有些懵神地看着占着她的床榻,还心安理得地将她扔下床的秦北冥,转眼又蹿上了床,气鼓鼓地给了他一拳,“我是沙包吗?那么使劲儿扔我做什么?” “……” 秦北冥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摔疼了?” 他乍然起身,关切地看着气鼓鼓地压在他腰腹上,疯狂地捏着他脸颊的凌墨。 247 昔日校花成笑话 凌墨撇了撇嘴: “怎么不疼?你要是再用点劲儿,我怕是要当场暴毙。” 她不过是觉得有些冷,本能地往他身上靠了一靠。没想到,他竟使出了洪荒之力,差点儿没把她摔坏。 “我看看,哪里伤着了...” 对此,秦北冥亦十分歉疚。 昨天晚上,由于太过紧张,他根本没睡好。直至今晨,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睡梦中他误以为中了偷袭,一气之下就下了狠手。 没成想竟闹了个大乌龙,误摔了他心尖尖上的大宝贝。 卧室外,彻夜未眠的战寒爵听闻屋内的动静,误以为秦北冥和凌墨当真在他的唆使下成了事儿,虎着一张阴沉至极的脸,懊丧不已。 昨晚送刘桂芬回房休息之后,他给秦北冥发了不下百条的警告信息,因一直未得到回复,便一直未曾睡下。 原以为秦北冥那样自律的人不会胡来,没想到他竟当真对自家闺女下了手... “姑父昨晚没休息好吗?” 时弈晃晃悠悠地走出卧室,习惯性地提了提裤子,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从客房走出,见战寒爵双手紧攥成拳,一脸严肃地站在了凌墨卧房外,特特问了一句。 “偏头痛,睡不安稳。”战寒爵摇了摇头,显然没什么心思搭理时弈。 “偏头痛可不好治,我先给您泡杯早茶。” 时弈讪讪而笑,只当没有听见凌墨屋子里头的男声,做乖顺状匆匆地下了楼。 他前脚一走,战寒爵这才徐徐地伸出手,轻轻地叩响了门扉,沉声道: “混小子,睡醒了就给我滚出来,我在书房等你。” “好。” 秦北冥这会子已经看到了昨夜战寒爵给他发的上百条信息。 他心下暗忖着战寒爵必定是对他的人品有所误解,再不敢耽搁一二,套上外套后就急匆匆地出了卧室。 然而,他刚走出卧室,就迎面撞上了扎着高马尾,身着丝质轻薄睡衣,手捧着两盅燕窝的时欢。 “北冥哥,你醒了?” 时欢面露欣喜,双眼痴痴地盯着面前高大帅气的秦北冥,嗲声道: “北冥哥,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燕窝,你给尝尝?” “放着吧。” 秦北冥淡淡地扫了眼面颊绯红的时欢,原打算亲口问问她,他什么时候多了她这么一个妹妹。 碍于时欢年龄尚小,若是蓄意刁难,恐有欺负小孩儿之嫌,只好作罢。 “北冥哥,还是趁热吃吧。为了炖这两盅燕窝,我可是起了个大早呢。”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别乱认亲戚。”秦北冥尤为冷肃地警告着时欢,话里行间满是不悦。 “我...对不起...” 时欢轻咬着下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表姐夫,对不起。我原想着你和表姐还没有正式结为夫妻,担忧这样的称呼不太合适,故而才...” “我和墨墨之间感情十分稳定,结为夫妻是迟早的事。” 秦北冥冷冷地回了一句,丝毫不顾及时欢此刻的情绪,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此刻,凌墨正慵懒地倚靠在卧室的门扉上,将时欢的反应尽收眼底。 原以为时欢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想到这丫头片子竟打起了秦北冥的主意。 果真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时欢自幼受朱燕燕和时弈二人的熏陶,秉性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另一边,时弈给战寒爵泡完茶后,见时欢傻愣愣地端着两盅燕窝哭得好不伤心,又装模作样地柔声关心着时欢: “好端端的,抹什么眼泪?” “没事。我就是有些羡慕表姐和表姐夫之间的神仙爱情。”时欢摇了摇头,悄然地藏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又装出了一副天真无辜的单纯模样。 “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只要听哥的话,留在临江好好学习,将来必定能够觅得更为优秀的男人。” 时欢满脸的失落,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我就怕纵我再怎么努力学习,也遇不上像表姐夫这样优秀的男人。” “你才多大?想这么多做什么。” 时弈记起凌甜的嘱托,耐着性子安慰了时欢两句,便将她拽至了凌墨面前,讪讪而笑: “好表妹,今儿个可有空带我和欢儿出去逛逛?” “没空。” 凌墨双手抱臂,犀锐的眼眸在时弈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时弈蹙了蹙眉,总感觉凌墨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比之前更为的冷淡。 她在乡下寄住的那段时间里,性子虽冷,对他还算客气。 可现在,她似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对他的态度亦疏离得如同陌生人一般。 这要是搁在以往,他铁定要淬上两口唾沫,骂上她两句。 奈何,今时不同往日。 凌墨现在可是战家的千金大小姐,他可不敢轻易得罪她。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时弈复又笑嘻嘻地道: “表妹,你也看到了,欢儿情绪不太好,你就尽尽地主之谊,带我俩出去溜达溜达呗?” “墨墨,不是舅妈说你,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住了整整七年,这会子发达了,可不能翻脸不认人。欢儿和弈儿不过是想要出去见见世面,你就带他们出去玩玩,又能如何?”朱燕燕见凌墨的态度这般疏离,瞬间来了情绪,张口就是指责。 紧跟在朱燕燕身后走出卧室的时兴亦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一味地附和道: “墨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表哥和表妹不过是想要同你处好关系,套套近乎,你何必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模样?当年要是没有我们,你怕是活不到现在。” “舅哥好大的架子。” 正在书房中同秦北冥密谈的战寒爵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再顾不得体面与否,直接怼上了时兴。 话音未落,他便将凌墨揽入了怀中,语气森寒地看着眼前神情迥异的一大家子,沉声道: “墨墨在乡下吃过多少苦,我并非浑然不知,我只是看在阿萦的面子上,不愿去计较那么多。不过,不愿计较,不代表我会纵容这样的行为。今后,若有人胆敢让我闺女受到半点委屈,我必追究到底。再者就是,墨墨在乡下那七年,明明是寄住在她外婆家。悉心照顾墨墨的,也是她外婆,和舅哥嫂子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战寒爵本不情愿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要怪只能怪时兴和朱燕燕二人做事有失分寸。 时欢不悦地扫了眼说话不过脑的时兴和朱燕燕二人,不得已之下,只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打着圆场: “姑父,您先消消气,这事儿都是我不好。哥哥纯粹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才会央求表姐带我们出去转转。” 时兴和朱燕燕全然没料到战寒爵的态度这般强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过了好一会儿,朱燕燕才鼓起勇气踱步至战寒爵跟前,声泪俱下地为自己开脱道: “妹夫,你可真是冤死我们了。我可是一直都将墨墨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去疼爱,从未亏待过她分毫的。方才不过是见墨墨的态度有些冷淡,伤了心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见状,时兴索性挤到了凌墨身侧,轻轻地攥着她的手,一脸狗腿地道: “墨墨,你快跟你爸好好说说。这七年来,舅舅可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你可别寒了舅舅的心。” 凌墨嫌恶地甩开了时兴的手,淡淡地道: “都消停会儿吧。我换套衣服,这就带表哥和表妹出去好好逛逛。” 她原想在家里陪刘桂芬多说会儿话,只是战寒爵那番发言之后,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为避免时兴和朱燕燕二人在媒体前面造谣战寒爵的人品,凌墨只得选择息事宁人,陪时弈和时欢出门逛逛。 “表姐夫可要同去?” 时欢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痴痴地看向秦北冥,寄希望于他能够对她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我让白虎开车送你们。至于北冥,我还有要事同他商谈。” 战寒爵稍稍缓和了面色,转眼又同秦北冥一道入了书房。 秦北冥见战寒爵对时欢的态度这般冷淡,这才想明白昨夜他为何会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 反手关上书房的门,他便兀自解释了起来: “爸,你且放心。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也绝对不会让墨墨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防人之心不可无。” 战寒爵并不打算揪着这细枝末节之事不放,转眼又翻出了一份机密文件: “今天找你来,倒也不是为了昨晚的事。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去管,自己把握好度就成。” 秦北冥接过了战寒爵递来的机密文件,刚刚启封,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失踪多年,一度被认为早已牺牲的爷爷。 “我爷爷还活着?” 秦北冥怔怔地盯着照片里两鬓已然斑白的秦霸业,轻声问道。 战寒爵点了点头,沉声道: “不错。这些年来,我一直未曾放弃搜寻你爷爷的踪迹。两个月前,我收到可靠情报,说是曾有人在洲东部地带发现过秦老爷子的踪迹,只不过我去的时候,已然失去了消息。 昨天夜里,驻洲方情报专员又给我发了份紧急文件,说是秦老爷子放倒了敌方的哨兵,正在洲各地流窜。” “可有我爷爷的具体定位?” “正在锁定中,有情况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谢谢爸。” 秦霸业出事那年,秦北冥年岁尚小。 故而,他从未想过秦霸业还有生还的几率。 现如今,得知秦霸业仍存活于世,秦北冥满心欢喜,只想着尽快奔赴洲。 …… 另一边,凌墨同时弈兄妹二人刚走出战家老宅,时弈就嚷着要去扶摇电影城看电影。 凌墨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略显好奇地问: “表哥,你若想要看电影,何不去就近的点众电影城?扶摇电影城位于城东,自驾前去的话,少说也需要个把小时。” “是吗?可我还是觉得扶摇电影城气派一些。光听名字,就觉得牛叉。扶摇直上九百米,多厉害!”时弈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得硬着头皮一通扯。 时欢较真地纠正着时弈,道: “哥,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管它九百米还是九万里,气派就完事儿了。”时弈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 凌墨心下暗忖着,时弈的行为这般怪异,想来是那扶摇电影城里另有玄机。 为了弄清楚时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不再同他争辩,只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时弈没想到凌墨这么轻易地就上了套,暗暗地松了口气。车子启动后,他又趁身侧的时欢不注意,暗戳戳地给凌甜发了一条信息。 刚刚睡醒的凌甜收到时弈的信息,猛的从床上坐起,还不忘摇醒身侧鼾声震天的姜遇: “姜傻子,快醒醒。” “唔...媳妇儿,你做什么?我困死了。”姜遇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再不醒来,别怪我不带你去看电影。” 凌甜麻溜地从床上坐起,从保温杯里倒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鸡血,将之尽数地倒入了透明的塑料袋中,利索地打了个结,便将这袋殷红的鸡血缠在了腰间。 “媳妇,你腰间挂的是什么?红彤彤的,好吓人。”姜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穿上了衣服。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凌甜冷冷地回了一句,再懒得搭理姜遇。 要不是因为陈兰管得严,不肯放她单独出门,她才不愿意带着一个傻子招摇过市。 “媳妇儿,我们还去昨晚那个地方玩好不好?你的身体实在太好玩了,我还没玩过瘾呢。” 姜遇回想着昨夜在小旅馆包间内发生的一切,眸中骤然放出点点的狼光,好似要将凌甜生吞活剥了一般。 说来倒也奇怪,陆老爷子寿辰宴上,他亦同凌甜有过肌肤之亲,可那一回他根本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快乐,甚至还觉得凌甜十分的可怕。 而昨晚,他的体验却好到了极点,就好似在云端飘着一样。这般愉悦的体验,使得他对凌甜的态度大有好转。 这不,即便凌甜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 248 超神竞技城 病房内,凌甜听着姜遇和陈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疯狂行径。 一直以来,她都将姜遇视为最坏的选择。 直到现在,她才得知失去了姜家的庇护,她只会比原先过得更加凄惨。 姜遇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却极其好哄,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陈兰虽不待见她,但也会看着她肚子里的姜家长孙的面子上,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沦为了泡影... 凌甜绝望地闭上了眼眸,想着求助季衍,奈何季衍更换了联系方式,一时半会儿之内根本联系不上。 至于梁非凡,他此刻怕是自身难保,更是无暇顾及她。 就算是尚有余力,以梁非凡狠戾的性子,亦绝对不可能向她伸出援手。 再说欧阳斌,他虽向她伸出过援手,近段时间却不大愿意搭理她。 鉴于他身上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凌甜根本不敢主动联系他,就怕他突然失了心智,直接一枪子儿崩了她。 走投无路之下,凌甜只得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给让她倍感恶心的时弈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语音更咽地向时弈哭诉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表哥,姜家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几日,我怕是就要露宿街头了。” 时弈自昨晚尝到了凌甜的滋味之后,就一直惦念着她的身体。 这会子,见她主动找上门,便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同她挑明了讲: “我手里头还有点儿闲钱,可以先给你租个房子,供应你的日常起居。不过,你须得答应我,必须无条件地满足我生理上的一切需求。” “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来一趟医院替我缴一下引产的费用。” 凌甜双眼通红,越想越觉委屈。 此刻的她,愈发想念过去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对凌云龙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曾拥有的一切,全是凌云龙给予她的。 同样,她对苏毓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么深切。 只有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曾替她撑起一片天的苏毓。 病房外,欧阳斌双手抄兜,目无斜视地看着病床上崩溃到几乎癫狂的凌甜,倏然勾起了唇角,嘱咐着紧跟在他身后的ak05,“速去,将超神竞技城的报名截止时间延长至一个月后。另外,记得安排好给凌甜做引产的医生,我还得利用她的这层关系,近一步牵制时弈,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是。” ak05沉声应着,转眼就将本该明天截止的报名时期延长至二月五日。 另一边,秦北冥收到超神竞技城报名截止时间的延期公告之后,粗略估算了往返洲救援秦霸业所需要的时间,便同战寒爵二人不动声色地坐上了飞往洲的航班。 凌墨原以为秦北冥不过是同往常那般,飞往京都处理集团相关事宜,得知秦北冥已经飞往洲之后,气得甚至不想同他说话。 她绷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冷冷地盯着手机屏幕中正在同她视频连线的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沉默了大半晌,才开口问了句: “你们在哪?定位发我。” “丫头,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同你说道。洲这边治安各方面都比较乱,你一个女孩子若是贸然前来,势必会遇上不少麻烦。再说了,我们此行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办完事儿之后,一定会尽快赶回去。” 战寒爵瞅着凌墨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不是因为此行危险系数极大,他绝对不会瞒着她同秦北冥二人私自行动。 见凌墨依旧不肯搭理他,战寒爵只得朝身边的秦北冥递了个眼色,低声道: “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上几句,哄哄她啊。” 秦北冥深知凌墨正在气头上,更加不敢提及此次行动的危险性,只缓声同她说道: “墨墨,你相信我,二十天之内,势必能赶回临江。到时候,我再同你一道闯上一闯超神竞技城。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结婚,如何?” “好。” 凌墨根本不想同他们说话,可不知怎的,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和秦北冥一样,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对婚姻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又或许,是因为她心里头突然生出的不祥的预感,使得她拼命地想要抓紧眼前的幸福。 沉吟片刻之后,凌墨又审慎地补了一句: “你们务必注意安全。” “此次行动牵涉众多,未来的两个星期之内,我们必须穿越无信号地带,期间可能会失去联系。不过你完全不需要为我们担心,我在洲混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会将自身置于险境。至于这小子,他的身手怕是比我要好上不少,我若无恙,他也绝对不会出事。”战寒爵信誓旦旦地同凌墨保证道。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屏幕却铺满了马赛克,视频通话也被迫中断。 她虽搞不清楚战寒爵和秦北冥究竟在做些什么,但也猜到了他们此行的凶险程度。 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原想着通过卫星定位系统,兀自去洲找他们,却突然收到了超神竞技城的入学通知。 她有些疑惑地点开了信息,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着超神竞技城的入学通告,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欧阳斌或者欧阳斌背后的那伙人,极有可能是通过篡改超神竞技城的入学时间,有意支走秦北冥,再在他远走洲之后,火速开学,以避开他的势力流窜入超神竞技城之中。 只是,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是蓄意分开她和秦北冥二人,再伺机各个击破? 还是单纯地想要利用秦北冥出走的这段时间,将她改造成像凌甜那样的变异人,并将她作为近一步控制秦北冥和战寒爵的重要棋子? 思及此,凌墨更觉超神竞技城极有可能就是向她张开的一张大网。 为保险起见,她倒是想着等秦北冥回来,一道前去。 奈何时间不等人,她若是错过了入学时间,那么无辜被锁至超神竞技城里的三千学员又当如何存活下去? 要知道,按照超神竞技城历来的规则,每三千个人里,仅仅只能存活下三十人。 凌墨实在不想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跑去送死。 更不愿活下来的三十人成了欧阳斌以及他背后势力用以操控国内局势的人形傀儡。 斟酌再三,凌墨终是下定决心,兀自一人去往了危机四伏的超神竞技城... 翌日,凌墨起了个大早,早早地恭候在了超神竞技城的入口处。 让她倍感吃惊的是,除却上辈子参加过超神竞技城的顾听白和乔枫二人,原本并非是超神竞技城的季衍和傅云阙竟也混在了人群当中。 除此之外,时弈为傍着凌墨这条大鱼,甚至还将时欢给一并带了来。 凌墨瞅了眼胆怯地躲在时弈身后的时欢,尤为严肃地道: “超神竞技城里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欢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表姐,我相信你。你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时欢并不知道时弈同凌甜有所勾结,也不知时弈和凌甜的目的是将凌墨变为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她只知若是能从超神竞技城的角逐中脱颖而出,就将成为能够独当一面,并备受国家器重的顶尖人才。 凌墨摇了摇头,只觉时欢已然被功利迷了眼,一脸冷漠地道: “时欢,你可得想好了。进了竞技城之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话已至此,时欢若依旧执意留下,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这年头,好心往往被当成了驴肝肺。 有这精力劝诫他人,还不如留点儿气力养精蓄锐。 季衍,顾听白和傅云阙三人瞥见凌墨之后,极为默契地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三嫂,你当真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呢。” 顾听白兴奋地看着凌墨,滔滔不绝地道: “三哥也同意你前来参加角逐吗?我哥听说我要参加超神竞技城的选拔之后,极力反对,甚至还将我锁在了卧室中。我寻思着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该为家族事业贡献出一份力量,便趁着家里佣人疏于防备之际,悄悄溜了出来。” 凌墨回想着重生前顾听白被地雷炸死的悲惨模样,又看着此刻尤为兴奋的他,心下暗忖着也许命运不可违抗,顾听白终是要有超神竞技城这么一劫,也不再做过多的规劝,只默默地许下承诺。 这一回,她一定要倾尽全力,护下他。 “凌墨同学,想不到你竟这么勇敢,连超神竞技城都敢来闯。”季衍得见凌墨的那一瞬,眼神里骤然现出灼灼的光。 同顾听白振兴家业的远大抱负不同,他此次前来,完完全全是为了凌墨一人。 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听黎弯弯说起,凌墨总想来超神竞技城闯上一闯。 当初,凌墨在他陷入迷茫准备跳河自寻短见之际拉了他一把。 现在,他必将倾尽全力,誓死追随在她身后,誓死保护好她。 凌墨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要不是为了拯救这群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要不是因为积分排名第一的学员能够得到稀世药材离人泪,她才懒得来超神竞技城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淡淡地扫了傅云阙一眼,凌墨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安安分分地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好吗?非得来这种鬼地方送死?” “你知道的,我来此地是为了什么。院长为了我惨死街头,我又岂能心安理得地过着逍遥日子?” “……” 凌墨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傅云阙,内里竟这般刚强。 只是她着实有些怀疑,傅云阙那样的慈悲心肠,当如何在超神竞技城里存活下来。 毕竟,她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与此同时,凌甜亦拖着刚刚小产完略显虚弱的身体混迹在了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隔着茫茫人海,她双目微红,痴痴地望着面容恬淡的季衍。 看着她曾经的备胎此刻正如同迷弟般跟在凌墨身后,凌甜心下更是不甘,只默默地咬着牙根,寄希望于能够在超神竞技城里,彻底除掉凌墨这个祸害... 不多时,随着超神竞技城里一道尖锐的广播声响起,厚重的铁门倏然朝着左右两边移动,为今日前来报道的三千学员留出了一条通往竞技台的大道。 见状,凌墨忙不迭地从乌泱泱地人群中搜寻着乔枫的踪迹。 得见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乔枫之后,凌墨想也不想,直接逆人流而上,凑至了他身边,急声喝道: “危险!速速趴下。” “小妹妹,你套近乎的方式有些特别。” 乔枫眯了眯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高接近一米七,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模样的凌墨。 同重生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般,乔枫挑了挑眉,说着重复的话语,看上去似乎对凌墨充满了兴趣。 凌墨却没工夫同他扯皮,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后,尤为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小妹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贸然牵了我的手,进度是不是有点太...” 乔枫话音未落,凌墨便倏然起跳,稳稳地攥住了朝着乔枫眉心飞来的箭羽,并顺势将其折成了两截。 瞅着凌墨手中断裂的箭羽,乔枫顿觉不寒而栗,局促地吞咽着口水,诚惶诚恐地问: “什么情况?角逐尚未开始,怎么就耍起了心机,放起了暗箭?” 周遭之人见状,亦纷纷同乔枫和凌墨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深怕被突然冒出的暗箭所伤。 而站定在角斗场中央形似绿巨人的变异人ak45得见凌墨英勇地救下了乔枫,显得极为愤怒,喉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咆哮: “竞技城里,不准染发。藐视规则者,死!” 249 屠戮 病房内,凌甜听着姜遇和陈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疯狂行径。   一直以来,她都将姜遇视为最坏的选择。   直到现在,她才得知失去了姜家的庇护,她只会比原先过得更加凄惨。   姜遇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却极其好哄,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陈兰虽不待见她,但也会看着她肚子里的姜家长孙的面子上,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沦为了泡影...   凌甜绝望地闭上了眼眸,想着求助季衍,奈何季衍更换了联系方式,一时半会儿之内根本联系不上。   至于梁非凡,他此刻怕是自身难保,更是无暇顾及她。   就算是尚有余力,以梁非凡狠戾的性子,亦绝对不可能向她伸出援手。   再说欧阳斌,他虽向她伸出过援手,近段时间却不大愿意搭理她。   鉴于他身上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凌甜根本不敢主动联系他,就怕他突然失了心智,直接一枪子儿崩了她。   走投无路之下,凌甜只得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给让她倍感恶心的时弈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语音哽咽地向时弈哭诉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表哥,姜家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几日,我怕是就要露宿街头了。”   时弈自昨晚尝到了凌甜的滋味之后,就一直惦念着她的身体。   这会子,见她主动找上门,便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同她挑明了讲:   “我手里头还有点儿闲钱,可以先给你租个房子,供应你的日常起居。不过,你须得答应我,必须无条件地满足我生理上的一切需求。”   “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来一趟医院替我缴一下引产的费用。”   凌甜双眼通红,越想越觉委屈。   此刻的她,愈发想念过去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对凌云龙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曾拥有的一切,全是凌云龙给予她的。   同样,她对苏毓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么深切。   只有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曾替她撑起一片天的苏毓。   病房外,欧阳斌双手抄兜,目无斜视地看着病床上崩溃到几乎癫狂的凌甜,倏然勾起了唇角,嘱咐着紧跟在他身后的AK05,“速去,将超神竞技城的报名截止时间延长至一个月后。另外,记得安排好给凌甜做引产的医生,我还得利用她的这层关系,近一步牵制时弈,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是。”   AK05沉声应着,转眼就将本该明天截止的报名时期延长至二月五日。   另一边,秦北冥收到超神竞技城报名截止时间的延期公告之后,粗略估算了往返M洲救援秦霸业所需要的时间,便同战寒爵二人不动声色地坐上了飞往M洲的航班。   凌墨原以为秦北冥不过是同往常那般,飞往京都处理集团相关事宜,得知秦北冥已经飞往M洲之后,气得甚至不想同他说话。   她绷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冷冷地盯着手机屏幕中正在同她视频连线的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沉默了大半晌,才开口问了句:   “你们在哪?定位发我。”   “丫头,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同你说道。M洲这边治安各方面都比较乱,你一个女孩子若是贸然前来,势必会遇上不少麻烦。再说了,我们此行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办完事儿之后,一定会尽快赶回去。”   战寒爵瞅着凌墨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不是因为此行危险系数极大,他绝对不会瞒着她,暗地里同秦北冥二人私自行动。   见凌墨依旧不肯搭理他,战寒爵只得朝身边的秦北冥递了个眼色,低声道:   “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上几句,哄哄她啊。”   秦北冥深知凌墨正在气头上,更加不敢提及此次行动的危险性,只缓声同她说道:   “墨墨,你相信我,二十天之内,势必能赶回临江。到时候,我再同你一道闯上一闯超神竞技城。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结婚,如何?”   “好。”   凌墨根本不想同他们说话,可不知怎的,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和秦北冥一样,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对婚姻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又或许,是因为她心里头突然生出的不祥的预感,使得她拼命地想要抓紧眼前的幸福。   沉吟片刻之后,凌墨又审慎地补了一句:   “你们务必注意安全。”   “此次行动牵涉众多,未来的两个星期之内,我们必须穿越无信号地带,期间可能会失去联系。不过你完全不需要为我们担心,我在M洲混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会将自身置于险境。至于这小子,他的身手怕是比我要好上不少,我若无恙,他也绝对不会出事。”战寒爵信誓旦旦地同凌墨保证道。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屏幕却铺满了马赛克,视频通话也被迫中断。   她虽搞不清楚战寒爵和秦北冥究竟在做些什么,但也猜到了他们此行的凶险程度。   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原想着通过卫星定位系统,私自去M洲找他们。   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竟收到了超神竞技城的入学通知。   她有些疑惑地点开了信息,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着超神竞技城的入学通告,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欧阳斌或者欧阳斌背后的那伙人,极有可能是通过篡改超神竞技城的入学时间,有意支走秦北冥,再在他远走M洲之后,火速开学,以避开他的势力流窜入超神竞技城之中。   只是,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是蓄意分开她和秦北冥二人,再伺机各个击破?   还是单纯地想要利用秦北冥出走的这段时间,将她改造成像凌甜那样的变异人,并将她作为近一步控制秦北冥和战寒爵的重要棋子?   如是一想,凌墨更觉超神竞技城极有可能就是向她张开的一张大网。   为保险起见,她倒是想着等秦北冥回来,一道前去。奈何时间不等人,她若是错过了入学时间,那么无辜被锁至超神竞技城里的三千学员又当如何存活下去?   要知道,按照超神竞技城历来的规则,每三千个人里,仅仅只能存活下三十人。   凌墨实在不想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跑去送死。   斟酌再三,她终是下定决心,兀自一人去往了危机四伏的超神竞技城...…   翌日清晨,全副武装的凌墨早早地恭候在了超神竞技城的入口处。   让她倍感吃惊的是,除却上辈子参加过超神竞技城的顾听白和乔枫二人,原本并非是超神竞技城的季衍和傅云阙竟也混在了人群当中。   除此之外,时弈为傍着凌墨这条大鱼,甚至还将攻击力极弱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时欢给一并带了来。   凌墨瞅了眼胆怯地躲在时弈身后的时欢,异常严肃地道:   “超神竞技城里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欢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表姐,我相信你。你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时欢并不知道时弈同凌甜有所勾结,也不知时弈和凌甜的目的是将凌墨变为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她只知若是能从超神竞技城的角逐中脱颖而出,就将成为能够独当一面,并备受国家器重的顶尖人才。   凌墨摇了摇头,只觉时欢已然被功利迷了眼,一脸冷漠地道:   “时欢,你可得想好了。进了竞技城之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话已至此,时欢若依旧执意留下,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这年头,好心往往被当成了驴肝肺。   有这精力劝诫他人,还不如留点儿气力养精蓄锐。   同一时刻,季衍,顾听白和傅云阙三人瞥见凌墨之后,极为默契地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三嫂,你当真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呢。”   顾听白兴奋地看着凌墨,滔滔不绝地道:   “三哥也同意你前来参加角逐吗?我哥听说我要参加超神竞技城的选拔之后,极力反对,一气之下还将我锁在了卧室中。我寻思着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该为家族事业贡献出一份力量,便趁着家里佣人疏于防备之际,悄悄溜了出来。”   凌墨回想着重生前顾听白被地雷炸死的悲惨模样,又看着此刻尤为兴奋的他,心下暗忖着也许命运不可违抗,顾听白终是要有超神竞技城这么一劫,不再做过多的规劝。   只默默地许下承诺,这一回,她一定要倾尽全力,护下他。   “凌墨同学,想不到你竟这么勇敢,连超神竞技城都敢来闯。”季衍得见凌墨的那一瞬,眼神里骤然现出灼灼的光。   同顾听白振兴家业的远大抱负不同,他此次前来,完完全全是为了凌墨一人。   当初,凌墨在他陷入迷茫准备跳河自寻短见之际拉了他一把。   现在,他必将倾尽全力,誓死追随在她身后,誓死保护好她。   凌墨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要不是为了拯救这群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要不是因为积分排名第一的学员能够得到稀世药材离人泪,她才懒得来超神竞技城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淡淡地扫了傅云阙一眼,凌墨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安安分分地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好吗?非得来这种鬼地方送死?”   “你知道的,我来此地是为了什么。院长为了我惨死街头,我又岂能心安理得地过着逍遥日子?”   “……”   凌墨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傅云阙,内里竟这般刚强。   只是她着实有些怀疑,傅云阙那样的慈悲心肠,当如何在超神竞技城里存活下来。   毕竟,她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与此同时,凌甜亦拖着刚刚小产完略显虚弱的身体混迹在了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隔着茫茫人海,她双目微红,痴痴地望着面容恬淡的季衍。   看着她曾经的备胎此刻正如同迷弟般跟在凌墨身后,凌甜心下更是不甘,默默地咬着牙根,寄希望于能够在超神竞技城里,彻底除掉凌墨这个祸害...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超神竞技城里一道尖锐的广播声响起,厚重的铁门倏然朝着左右两边移动,为今日前来报道的三千学员留出了一条通往竞技台的大道。   见状,凌墨并不急着向入口处走去,而是满眼焦灼地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搜寻着乔枫的踪迹。   得见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乔枫之后,凌墨想也不想,逆人流而上,快速凑至了他身边,急声喝道:   “危险!速速趴下。”   “小妹妹,你套近乎的方式有些特别。”   乔枫眯了眯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高接近一米七,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模样的凌墨。   同重生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般,乔枫挑了挑眉,说着重复的话语,看上去似乎对凌墨充满了兴趣。   凌墨没工夫同他扯皮,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后,尤为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小妹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贸然牵了我的手,进度是不是有点太...”   乔枫话音未落,凌墨便倏然起跳,稳稳地攥住了朝着乔枫眉心飞来的箭羽,并顺势将其折成了两截。   瞅着凌墨手中断裂的箭羽,乔枫顿觉不寒而栗,局促地吞咽着口水,诚惶诚恐地问:   “什么情况?角逐尚未开始,怎么就耍起了心机,放起了暗箭?”   周遭之人见状,纷纷同乔枫和凌墨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深怕被突然冒出的暗箭所伤。   而站定在角斗场中央形似绿巨人的变异人AK45得见凌墨英勇地救下了乔枫,显得极为愤怒,喉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咆哮:   “竞技城里不准染发。藐视规则者,死!” 250 四角游戏 病房内,凌甜听着姜遇和陈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疯狂行径。   一直以来,她都将姜遇视为最坏的选择。   直到现在,她才得知失去了姜家的庇护,她只会比原先过得更加凄惨。   姜遇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却极其好哄,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陈兰虽不待见她,但也会看着她肚子里的姜家长孙的面子上,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沦为了泡影...   凌甜绝望地闭上了眼眸,想着求助季衍,奈何季衍更换了联系方式,一时半会儿之内根本联系不上。   至于梁非凡,他此刻怕是自身难保,更是无暇顾及她。   就算是尚有余力,以梁非凡狠戾的性子,亦绝对不可能向她伸出援手。   再说欧阳斌,他虽向她伸出过援手,近段时间却不大愿意搭理她。   鉴于他身上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凌甜根本不敢主动联系他,就怕他突然失了心智,直接一枪子儿崩了她。   走投无路之下,凌甜只得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给让她倍感恶心的时弈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语音哽咽地向时弈哭诉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表哥,姜家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几日,我怕是就要露宿街头了。”   时弈自昨晚尝到了凌甜的滋味之后,就一直惦念着她的身体。   这会子,见她主动找上门,便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同她挑明了讲:   “我手里头还有点儿闲钱,可以先给你租个房子,供应你的日常起居。不过,你须得答应我,必须无条件地满足我生理上的一切需求。”   “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来一趟医院替我缴一下引产的费用。”   凌甜双眼通红,越想越觉委屈。   此刻的她,愈发想念过去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对凌云龙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曾拥有的一切,全是凌云龙给予她的。   同样,她对苏毓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么深切。   只有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曾替她撑起一片天的苏毓。   病房外,欧阳斌双手抄兜,目无斜视地看着病床上崩溃到几乎癫狂的凌甜,倏然勾起了唇角,嘱咐着紧跟在他身后的AK05,“速去,将超神竞技城的报名截止时间延长至一个月后。另外,记得安排好给凌甜做引产的医生,我还得利用她的这层关系,近一步牵制时弈,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是。”   AK05沉声应着,转眼就将本该明天截止的报名时期延长至二月五日。   另一边,秦北冥收到超神竞技城报名截止时间的延期公告之后,粗略估算了往返M洲救援秦霸业所需要的时间,便同战寒爵二人不动声色地坐上了飞往M洲的航班。   凌墨原以为秦北冥不过是同往常那般,飞往京都处理集团相关事宜,得知秦北冥已经飞往M洲之后,气得甚至不想同他说话。   她绷着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冷冷地盯着手机屏幕中正在同她视频连线的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沉默了大半晌,才开口问了句:   “你们在哪?定位发我。”   “丫头,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同你说道。M洲这边治安各方面都比较乱,你一个女孩子若是贸然前来,势必会遇上不少麻烦。再说了,我们此行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办完事儿之后,一定会尽快赶回去。”   战寒爵瞅着凌墨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不是因为此行危险系数极大,他绝对不会瞒着她,暗地里同秦北冥二人私自行动。   见凌墨依旧不肯搭理他,战寒爵只得朝身边的秦北冥递了个眼色,低声道:   “现在该怎么办?你倒是说上几句,哄哄她啊。”   秦北冥深知凌墨正在气头上,更加不敢提及此次行动的危险性,只缓声同她说道:   “墨墨,你相信我,二十天之内,势必能赶回临江。到时候,我再同你一道闯上一闯超神竞技城。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结婚,如何?”   “好。”   凌墨根本不想同他们说话,可不知怎的,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和秦北冥一样,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对婚姻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又或许,是因为她心里头突然生出的不祥的预感,使得她拼命地想要抓紧眼前的幸福。   沉吟片刻之后,凌墨又审慎地补了一句:   “你们务必注意安全。”   “此次行动牵涉众多,未来的两个星期之内,我们必须穿越无信号地带,期间可能会失去联系。不过你完全不需要为我们担心,我在M洲混了这么多年,绝对不可能会将自身置于险境。至于这小子,他的身手怕是比我要好上不少,我若无恙,他也绝对不会出事。”战寒爵信誓旦旦地同凌墨保证道。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屏幕却铺满了马赛克,视频通话也被迫中断。   她虽搞不清楚战寒爵和秦北冥究竟在做些什么,但也猜到了他们此行的凶险程度。   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原想着通过卫星定位系统,私自去M洲找他们。   万万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竟收到了超神竞技城的入学通知。   她有些疑惑地点开了信息,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着超神竞技城的入学通告,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欧阳斌或者欧阳斌背后的那伙人,极有可能是通过篡改超神竞技城的入学时间,有意支走秦北冥,再在他远走M洲之后,火速开学,以避开他的势力流窜入超神竞技城之中。   只是,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是蓄意分开她和秦北冥二人,再伺机各个击破?   还是单纯地想要利用秦北冥出走的这段时间,将她改造成像凌甜那样的变异人,并将她作为近一步控制秦北冥和战寒爵的重要棋子?   如是一想,凌墨更觉超神竞技城极有可能就是向她张开的一张大网。   为保险起见,她倒是想着等秦北冥回来,一道前去。奈何时间不等人,她若是错过了入学时间,那么无辜被锁至超神竞技城里的三千学员又当如何存活下去?   要知道,按照超神竞技城历来的规则,每三千个人里,仅仅只能存活下三十人。   凌墨实在不想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跑去送死。   斟酌再三,她终是下定决心,兀自一人去往了危机四伏的超神竞技城...…   翌日清晨,全副武装的凌墨早早地恭候在了超神竞技城的入口处。   让她倍感吃惊的是,除却上辈子参加过超神竞技城的顾听白和乔枫二人,原本并非是超神竞技城的季衍和傅云阙竟也混在了人群当中。   除此之外,时弈为傍着凌墨这条大鱼,甚至还将攻击力极弱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时欢给一并带了来。   凌墨瞅了眼胆怯地躲在时弈身后的时欢,异常严肃地道:   “超神竞技城里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欢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表姐,我相信你。你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   时欢并不知道时弈同凌甜有所勾结,也不知时弈和凌甜的目的是将凌墨变为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她只知若是能从超神竞技城的角逐中脱颖而出,就将成为能够独当一面,并备受国家器重的顶尖人才。   凌墨摇了摇头,只觉时欢已然被功利迷了眼,一脸冷漠地道:   “时欢,你可得想好了。进了竞技城之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毙而亡。”   话已至此,时欢若依旧执意留下,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这年头,好心往往被当成了驴肝肺。   有这精力劝诫他人,还不如留点儿气力养精蓄锐。   同一时刻,季衍,顾听白和傅云阙三人瞥见凌墨之后,极为默契地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三嫂,你当真来了!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呢。”   顾听白兴奋地看着凌墨,滔滔不绝地道:   “三哥也同意你前来参加角逐吗?我哥听说我要参加超神竞技城的选拔之后,极力反对,一气之下还将我锁在了卧室中。我寻思着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该为家族事业贡献出一份力量,便趁着家里佣人疏于防备之际,悄悄溜了出来。”   凌墨回想着重生前顾听白被地雷炸死的悲惨模样,又看着此刻尤为兴奋的他,心下暗忖着也许命运不可违抗,顾听白终是要有超神竞技城这么一劫,不再做过多的规劝。   只默默地许下承诺,这一回,她一定要倾尽全力,护下他。   “凌墨同学,想不到你竟这么勇敢,连超神竞技城都敢来闯。”季衍得见凌墨的那一瞬,眼神里骤然现出灼灼的光。   同顾听白振兴家业的远大抱负不同,他此次前来,完完全全是为了凌墨一人。   当初,凌墨在他陷入迷茫准备跳河自寻短见之际拉了他一把。   现在,他必将倾尽全力,誓死追随在她身后,誓死保护好她。   凌墨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要不是为了拯救这群不知死活的愣头青,要不是因为积分排名第一的学员能够得到稀世药材离人泪,她才懒得来超神竞技城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淡淡地扫了傅云阙一眼,凌墨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安安分分地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不好吗?非得来这种鬼地方送死?”   “你知道的,我来此地是为了什么。院长为了我惨死街头,我又岂能心安理得地过着逍遥日子?”   “……”   凌墨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傅云阙,内里竟这般刚强。   只是她着实有些怀疑,傅云阙那样的慈悲心肠,当如何在超神竞技城里存活下来。   毕竟,她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与此同时,凌甜亦拖着刚刚小产完略显虚弱的身体混迹在了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隔着茫茫人海,她双目微红,痴痴地望着面容恬淡的季衍。   看着她曾经的备胎此刻正如同迷弟般跟在凌墨身后,凌甜心下更是不甘,默默地咬着牙根,寄希望于能够在超神竞技城里,彻底除掉凌墨这个祸害...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超神竞技城里一道尖锐的广播声响起,厚重的铁门倏然朝着左右两边移动,为今日前来报道的三千学员留出了一条通往竞技台的大道。   见状,凌墨并不急着向入口处走去,而是满眼焦灼地从乌泱泱的人群中搜寻着乔枫的踪迹。   得见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乔枫之后,凌墨想也不想,逆人流而上,快速凑至了他身边,急声喝道:   “危险!速速趴下。”   “小妹妹,你套近乎的方式有些特别。”   乔枫眯了眯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高接近一米七,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模样的凌墨。   同重生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一般,乔枫挑了挑眉,说着重复的话语,看上去似乎对凌墨充满了兴趣。   凌墨没工夫同他扯皮,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后,尤为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小妹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贸然牵了我的手,进度是不是有点太...”   乔枫话音未落,凌墨便倏然起跳,稳稳地攥住了朝着乔枫眉心飞来的箭羽,并顺势将其折成了两截。   瞅着凌墨手中断裂的箭羽,乔枫顿觉不寒而栗,局促地吞咽着口水,诚惶诚恐地问:   “什么情况?角逐尚未开始,怎么就耍起了心机,放起了暗箭?”   周遭之人见状,纷纷同乔枫和凌墨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深怕被突然冒出的暗箭所伤。   而站定在角斗场中央形似绿巨人的变异人AK45得见凌墨英勇地救下了乔枫,显得极为愤怒,喉头里突然爆发一阵咆哮:   “竞技城里不准染发。藐视规则者,死!” 251 生化危机试炼场 顾听白听闻凌墨所言,脸色煞白如纸,一改往日的随性懒散,满脸凝重地问:   “墨姐,竞技城里的试炼当真有这么恐怖?”   在此之前,顾听白对超神竞技城并非一无所知。   对于从三千人中择选最为优秀的三十人这样的淘汰机制,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但问题是,他从未接触过从超神竞技城里走出的那些幸存者,自然也就不知道竞技城里的试炼有多么的危险。   还有一点就是,超神竞技城在招新时期,一直宣称学员若是受不了这么残酷的淘汰机制,可选择退训。   故而,前来参加集训的学员往往抱着侥幸的态度,总以为当真遇到了什么无法应对的危险,高喊一声退训就可保住小命。在他们看来,往届丧生的学员中,大部分是因为太过执拗,不肯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得以出人头地的大好时机,才会惨死竞技城中。   可实际上,超神竞技城根本没有退训一说。   所谓的退训,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至于往届从超神竞技城里走出的幸存者为何从未提及这一茬,大体有两个原因。   其一,这些幸存者担忧走漏风声,被竞技城背后的那股势力所暗杀。   再者就是,这些能够活到最后的幸存者,都已经变成了人形傀儡。   凌墨此行,除却救人,拿药,还不忘随时随地收集着证据。   一旦证据齐全,等她顺利地走出超神竞技城的那一刻,便可一举揭露超神竞技城内里极为变态的淘汰机制,让公众彻底看清楚这座竞技城根本不是择选人才的宝地,而是暗无天日的人间炼狱。   如此,应当就不存在大批优秀人才被竞技城荼毒残杀的悲惨状况。   傅云阙的目的,亦同凌墨相仿。   自他得知欧阳斌为超神竞技城的主要操控者之一,就萌生出了前来一探究竟的心思。   此刻,听闻第一场试炼竟是凶险无比的“生化危机”,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同凌墨低声耳语:“你说,今晚的竞技城当真会被丧尸攻占?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世上当真有丧尸的存在。”   “这里的丧尸同影视作品里的丧尸确实有些区别,不过也有着一定的相似处。这里的丧尸亦是生化实验室的产物。大概是通过给活人注射T病毒,改造其生理机能来实现的。   这种类型的丧尸,一般为寄生丧尸,智力低下,移动速度缓慢,被其咬中由着极高的死亡率,当然少部分被咬中者还有变异的几率性。”   “你是说,竞技城里的丧尸一开始也是一群身体康健的活人?”   傅云阙显得十分惊愕。   虽说,他早就得知欧阳斌绝非善茬。   但却从未想过,欧阳斌竟残忍到了这种地步。   凌墨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事实上,在感染T病毒之后的半天时间里,还是有机会挽救被感染者的性命。但要是等到他们彻底异变,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组织大家一起逃亡,还是让大家配合着我们一起,着手研究病原体?”傅云阙心下腹诽着,既涉及到病毒这一块,他和凌墨的医学知识极有可能会派上大用场,瞬间士气大振,已然做好同T病毒对抗到底的准备。   “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研制解药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于逃亡,成功的几率亦无限接近于零。”凌墨如是说着,并示意着众人看向超神竞技城大门处的重甲坦克。   瞅着大门口威风凛凛的重甲坦克,以及手持枪械等极具杀伤力的军用武器的监管员们,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到这一刻,大家才彻底意识到,所谓的“随时可以退训”不过是一个忽悠人的幌子。   时欢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单是瞅着门口处凶神恶煞的监管员,就吓得哇哇大叫,一头埋进了凌墨胸口,语音哽咽地问:   “表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这一刻,时欢当真是悔到连肠子都青了。   在进入超神竞技城之前,凌墨曾告诫过她竞技城里有多么的凶险,她却误以为凌墨这是在阻碍她出人头地,坚决不肯退训。   现在倒好,这种情况之下,她是想退都退不了的了。   凌墨在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翻出了一把尼泊尔军刀,将之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时欢手里:   “这把军刀,你且拿稳了。若当真遇到危险,直接用军刀爆头,远比AK46分发下来的枪支更为管用。丧尸听觉,嗅觉极为灵敏,若是开枪,极有可能引来更多丧尸,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军刀,在最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一招毙命。”   “可...军刀若是给了我,表姐你该怎么办?”   时欢赶忙接过了凌墨递来的军刀,眉眼间闪过了一丝挣扎。   她确实想过,凌墨若是不幸身亡,那么战寒爵的宠爱,极有可能会落在她这个侄女身上。   同理,凌墨若是死了,她才有机会从凌墨手中撬走秦北冥这样优秀的男人。   只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感受到凌墨对她的关心,她即便再怎么心狠,终究还是被感化了。   “我没事。”   凌墨勾唇浅笑,对于自身的武力值,她显出百分之两百的自信。   回眸间,见一行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欲将角斗场上暴毙身亡的AK45台上担架,凌墨瞬间沉了脸色,轻松跃入角斗场,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了AK45身侧。   “做什么?别妨碍我们处理教员遗体。”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见凌墨死死地握住了AK45的手,有些不耐烦地冷喝道。   “抱歉,我并非有意扰乱你们的工作。虽说AK45死于他自身的莽撞,但这件事多多少少同我有点关系,我有些愧疚,想要为他作一场祷告。”   凌墨抬起那双明媚的桃花眼,恰到好处的示弱,使得原本态度强硬的工作人员亦不自觉地缓和了态度,由着凌墨攥着AK45的手一阵祷告。   约莫一分钟后,凌墨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才将AK45的手不动声色地盖到了白布下,转身走向了同教员宿舍遥遥相对的学员宿舍。   顾听白紧跟在凌墨身后,尤为焦灼地道:   “墨姐,过会儿天黑了之后,我们当藏身于何处?”   “天黑之后的事,天黑之后再说。我先找个地方小憩片刻。”   凌墨摆了摆手,径自进入了一间宿舍,闭目养神。   实际上,这已经是她第二回亲历生化危机这场试炼。   上一回的试炼之中,最后是时弈和凌甜找到了火种,一把火将所有的丧尸烧成灰烬。   那时候,她还在纳闷时弈的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到火种燃油等等之类的用以局部燃爆的原材料。   现在想来,才知当时的她终究还是低估了人心之恶。   事实上,打一开始就得到欧阳斌青睐的时弈和凌甜从生化危机试炼开始之前,就已经得知了火种所在地。   不过,他们却没有在悲剧尚未酿成之前,放火焚毁丧尸。   而是等到大部分学员死于丧尸之口后,才假惺惺地走出来收拾残局。   故而,这一回,她只需控制住时弈和凌甜二人,便能成功地解救下所有的新晋学员。   只是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是,超神竞技城的集训时间为六个月,就算是能够让所有学员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依旧无法保证他们往后的安危。   想要让三千人团结一心,拧成一股麻绳,确实很难。   在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线的险境前,绝大部分人都会存着各自的私心。   而这些平素里看起来无伤大雅的私心,在危机关头,往往会成为最为致命的短板软肋。   凌墨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晚上的凶险局面之时,宿舍门却被人“砰”的一声,一脚踹开。   “谁?”   凌墨警觉地坐起了身,双眸湛湛地盯着来回晃动着的门扉。   她心下暗忖着顾听白这会子正思忖寻觅安身之所,决然不会这般莽撞地闯入。   可问题是,除却顾听白等人,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前来找她?   正打算下床一探究竟,一紧闭着双眸,身材高大,皮肤惨败,关节处因溃烂可见森然白骨的丧尸竟径直地走向了她。   凌墨错愕不已,下意识地抄起了床边的木棍,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般而言,寄生类丧尸受破败的躯体的桎梏,行动极为缓慢,智力也十分低下。   可她眼前的这位,动作敏捷,健步如飞,明显区别于那些低智寄生丧尸...   难不成,超神竞技城里还存在着被改造过的高智丧尸?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墨明显有些心慌。   她的武力值确实不低,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招架得住力量远大于正常人,行动亦十分矫捷的高智丧尸。   正如现下,倘若再有大批的高智丧尸涌入,她还真有可能沦为丧尸们的盘中餐。   意识到情况的凶险程度,凌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寄希望于眼前的这位高智丧尸并无其他同伙。   “嘶——”   突然间,始终闭着眼眸的高智丧尸忽然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嚎叫,惹得凌墨身躯一震,周身冷汗涔涔。   紧接着,他好似魔怔了一般,将放置在角落处的床垫扔至了一旁,自顾自地站定在了墙角处。   凌墨神情戒备地盯着背对着她,兀自倚在了墙角处的高智丧尸,再顾不得其他,抡起了手中的木棍,尤为迅猛地往其后脑勺处一阵乱砸。   伴随着“砰砰砰”的闷响声,被爆了头的丧尸甚至来不及呼救,就翻着白眼,直愣愣地倒在了角落一隅。   “死了?”   一通打砸之后,凌墨讶异地发现自己似乎高估了高智丧尸的智商,有些错愕地看着瘫倒在血泊中的丧尸。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细想,宿舍中竟又多了三位闭着眼眸,步伐矫捷的高智丧尸。   “……”   凌墨原本略有松懈的神经,在这一刻又紧绷到了极点。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三位丧尸分别诡异地站定在了宿舍中的东、南、西三个方位的墙角处,瞬间明白了过来。   想来这群丧尸在拥有了高于低智丧尸的智商之后,便开始在闲暇之余玩起了用以消遣的小游戏。   至于游戏的类目,按照他们的表现来看,应当是盛极一时的四角游戏。   所谓四角游戏,就是一种由四人共同参与的一款灵异游戏。   具体的游戏规则为在一个长方形的空白房间内,将所有灯光灭掉,然后在房间的四个角,每个角站一个人,面朝墙角,绝对不要向后看。   游戏开始时,其中一个角的人就向另外一个角走去,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个人的肩膀,并留在那个角。接着,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角走去。   当走到没有人的角落之后,便咳嗽一下继续走向下一个角,以此类推。   在脑海中大致地过了一遍游戏规则之后,凌墨未免扰了其余三位高智丧尸的兴致从而招惹来杀身之祸,亦悄摸摸地站定在了空出的那一角上。   不多时,位于东边角落的高智丧尸晃了晃身体,便开始匀速地向另一个角走去。   走至下一个角落之际,他轻轻地拍了拍前面丧尸的肩膀,并报出了自己的代号“AK50”。   听闻代号的那一瞬间,凌墨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照此情形类推,轮到她时,她势必也要报出方才被她爆头而亡的丧尸名字,才得以蒙混过关。   可问题是,她该如何得知已亡丧尸的代号?   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将已亡丧尸的躯体拖至脚边,细细地搜寻着他那破溃不堪的身体。   让她倍感慌张的是,几乎搜遍了他的全身,依旧未能搜到已亡丧尸的代号。   与此同时,位于西边方位的丧尸在第二位丧尸报出代号AK76之后,便匀速地朝着凌墨所处的北边角落走来。   眼瞅着越走越近,凌墨的心亦提到了嗓子眼儿。 252 时萦现身 千钧一发之际,正愁着无处获取已亡丧尸代号的凌墨倏然得见丧尸微微张着的舌头上纹着黑漆漆类似纹身的浮雕。   见状,她眸光倏然乍亮,忙凑至已亡丧尸的跟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他舌头上的纹身浮雕。   “06?”   凌墨蹙了蹙眉,一边默默地退回西边角落,一边思忖着已亡丧尸的代号究竟是AK06还是AK60。   若单单按照欧阳斌给属下命名的套路来分析,AK60的几率似乎要大一些。   据她所知,AK01至AK44,大体都是一些经改造变异了的变异人。   这类人通常具备着普通人的外形和长相,亦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   而Ak45之后,则是形似猛兽的变异人。   至于再往后,倒是有可能将高智丧尸也编入至AK系列之中...   凌墨刚刚站定至墙角,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凉飕飕的冷气。   紧接着,一只带着浓郁血腥气以及极其恶心的腐肉味儿的手掌便搁在了她的肩头上。   “AK56。”   由于凌墨身后的丧尸身高接近一米九,故而他的声音倒像是自顶上泄下,带着一股子无形的压迫力。   不过紧要关头,她根本顾不上其他,只默默地记下了其余三位丧尸的编号,便照模学样地往下一个角落走去。   由于统共就四人参与游戏,她所至的东边角落,并无丧尸留守。   故而,她亦熟稔地按照着规则的指示,轻咳了一声,便继续往下一个角落走去。   走至南边角落丧尸身后,她先是拍了拍丧尸的肩膀,再是毫不迟疑地喊了一句:   “AK60。”   她看起来依旧淡定,可手中紧紧攥着的木棍却因为她手心中的冷汗而变得滑腻难以紧攥。   停顿了半晌,她身前的AK50收到信号,便摇摇晃晃地朝着下一个角落走去。   凌墨意识到自己猜对了已亡丧尸的代号,心底里又多了一份底气,阔步上前,猛地暴击着AK50的后脑勺,将之击毙之后,这才不疾不徐地向下一个角落走去。   行至AK76身后,她又一次毫不犹豫地报出了“AK50”。   果不其然,AK76听闻代号,又摇摇晃晃地准备往下一个角落进发。   凌墨见状,伺机以同样的方式,干净利落地除去了AK76以及AK56。   她原想扒下倒地丧尸身上的衣物,并以此来掩盖自己身上的“人气”,然而尚未上手,傅云阙就已经匆匆忙忙地撞入了宿舍之中。   “墨墨,快跟我走!整幢学员宿舍已经被丧尸攻占,先随我去地下负一层躲一躲。”傅云阙单手紧攥着一把斧头,一改之前的温润如玉,显得十分的焦急。   “傅医生,外头不过是一群寄生丧尸,不打紧的...”   凌墨话未说完,傅云阙就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急速奔向电梯口。   而他们身后,俨然冒出了一大批衣着褴褛,步履蹒跚,皮肤苍白且多有破溃的寄生丧尸。   凌墨回头瞥了一眼张着血盆大口,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发着怪音的丧尸,满脸凝重地道:   “奇怪...上一回这群丧尸出现的时间点大约在晚上七点前后,这回怎么提前了?”   “墨墨,快点儿!若是被这群活死人追上,咱俩就活不成了。”   傅云阙心急如焚,跑至电梯口,便疯狂地摁着电梯旁的按钮,忧心忡忡地道:   “眼下,出口已经被大批丧尸堵死。唯一的希望,就是地下一楼了。”   “外头情况如何?可有人被丧尸所咬?”   凌墨眉头紧蹙,原打算掐时间从时弈手中夺下火种,在众人尚未受害之前,将这群丧尸彻底焚毁。   但要是已经有人被丧尸咬伤,情况显然要棘手得多。   一般而言,被丧尸咬伤者并不会当场死去,存活时间为半天左右。   而存在异变的部分人群最少也需要一到两个小时,才能彻底变异。   这种情况下,光是焚毁丧尸,根本拯救不了已经被咬伤的无辜学员,唯有得到T病毒的解药,才能够彻底救活被咬学员。   傅云阙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   “我冲入学员宿舍前,亲眼目睹了十来位学员被丧尸所咬。想来,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这群丧尸的移动速度不快,数量却极其的庞大,放眼望去,偌大的竞技城已然被丧尸所攻占。”   “看来,原先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凌墨沉沉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同傅云阙一道进入电梯,从地下一层开溜,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电梯里突然蜂拥出了十几个模样可怖的丧尸,惹得她一阵心悸,忙不迭地将傅云阙拎至身后。   “糟了,电梯也进不了了!”   傅云阙诚惶诚恐,紧紧攥着斧头的手明显有些发颤。   “站我身后,别乱跑。”   凌墨冷了眸色,从斜挎包中掏出了一把圆月弯刀,快速后退了数步,与张牙舞爪的丧尸们拉开距离后,又摆出战斗的姿态,神情冷漠地望着乌泱泱涌来的低智丧尸。   “墨墨,这回换我来保护你。”   傅云阙虽十分惧怕眼前密密麻麻涌来的丧尸,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决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凌墨争取到一条逃生之路。   然而,他才抡起斧头,凌墨就将他猛地推向了墙角,尤为严肃地道:   “傅医生,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闭上眼别去看,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摆平这群丧尸。”   “可...”   傅云阙还想说些什么,凌墨已然如同离弦之箭,迅疾地冲上了前。   下一瞬,只见她手腕一翻,手中的圆月弯刀“咻”的一声脱手而出,好似化作了一道流光。   流光闪现之处,血痕斑驳,近乎是在同一时间,最为靠前的十来位丧尸已然被削去半个脑袋,颓萎倒地,倾洒一颅黑血。   紧接着,凌墨倏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的那刹,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转回手中的圆月弯刀。   这一次,弯刀并未攻向源源不断涌来的丧尸,而是将顶上的昏黄路灯一并打碎。   只听“硴啦”数声,接连好几盏路灯被圆月弯刀所毁,其灯泡上的玻璃碎片好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带着百无虚发之势,次第击中丧尸头部。   眼瞅着一批又一批的丧尸倒在了自己脚边,凌墨显得更为兴奋,手中的圆月弯刀亦散发着刺眼的寒芒,随着她矫捷的身躯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又好似九天之上劈落下的道道闪电。   站定在墙角处,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傅云阙惊愕地看着已然杀红了眼的凌墨,生怕她精力耗尽,极小声地道:   “墨墨,敌众我寡,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不若,我们试着模仿这群丧尸的动作行为,混在他们中间,再伺机寻得脱身之道?”   “没用。丧尸靠的并非视觉,而是听觉和嗅觉。”   说话间,凌墨手中的弯刀已然划开了身侧长着一口烂牙的丧尸的脑袋。   鲜红的血液从刀口处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丧尸那张破溃不堪的脸颊,而他的惨叫声更是响彻了本就逼仄狭窄的紧急通道。   奋力斩杀了上百个丧尸之后,凌墨的体力亦消耗了不少,额上已泌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她心下明白,再这么下去,她铁定要被源源不断涌来的丧尸给累死。   事实上,她若想要突围,正可谓是分分钟的事。   可要是让她拖上傅云阙,难度系数便会大幅飙升。   正当她愁得不知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之时,宿舍外骤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   随着锣鼓声愈发的急促,原本前仆后继地朝凌墨扑去的丧尸就像是被卸了电池的玩偶,突然卡了壳儿。   停顿了两三秒之后,这群丧尸纷纷歪着脑袋,好似在聆听着外头的声响。   “墨墨,他们这是怎么了?”   “嘘!”   凌墨向傅云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后退着,直至涌入学员宿舍楼里的丧尸尽数退出大楼,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顾听白等人凭借着锣鼓声将丧尸引出学员宿舍楼后,旋即又将锣鼓绑在了水龙头下,由着水波的冲击力,不断地制造出得以干扰丧尸的声响。   见凌墨和傅云阙二人安然无恙地从宿舍楼走出,顾听白忙不迭地迎了上前,焦灼地问:   “墨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凌墨摇了摇头,回眸望去,入目已是哀鸿遍野。   “表姐,现在该怎么办?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好担心他。”   时欢紧握着凌墨赠她的尼泊尔军刀,显得十分的无助。   “表哥应当在教员宿舍楼里。你先别急,尽量别同大家走散,我这就去教员宿舍楼将他找回。”   凌墨心下暗忖着,时弈竟连时欢这个亲妹妹都放任不管,实在是凉薄到了极点。   “墨姐,我随你一起去。”顾听白连声道。   “小白,你留下来照顾好大家,还是让傅医生随我去吧。眼下,许多学员已然被丧尸咬伤,我必须尽快拿到T病毒的解药。你们不懂医理,去了也没用。”   话音一落,凌墨便拽着傅云阙的胳膊,马不停蹄地往教员宿舍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傅云阙原以为自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这会子听凌墨这么一说,亦迅速振作了起来,沉声问道:   “墨墨,你确定这世上当真有可解T病毒的解药?”   “确定。”   凌墨点了点头,转眼就拉着傅云阙来到了教员宿舍楼大门前。   淡淡地扫了一眼门上的指纹锁,凌墨倏然将手伸入了口袋中,一阵摸索,终于摸出了一只断了一截的绿色手指。   “这是...AK45的断指?”   傅云阙瞅着凌墨手中染着斑驳血迹的断指,不可思议地道。   他就说,凌墨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跑上前为AK45做祷告。   原来她不过是借祷告之名,暗戳戳地卸下了AK45的一根手指。   “嘘!这是秘密。”   凌墨担忧这事儿被时弈和凌甜听得,默不作声地擦拭着断指上的血迹,将其往指纹识别处前一摁,待大门开启之后,又迅速将AK45的断指揣入了口袋之中。   进入教员宿舍楼之后,凌墨只淡淡地扫了眼周遭的高科技内设,便径直上了四楼。   记忆中,生化实验室正是位于四楼。   傅云阙紧跟在凌墨身后,略显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科技感极强的内景,低声讷讷:   “我怎么觉得,教员宿舍楼的内景,更像是一个高新科技研发基地?”   “超神竞技城的背后操控者本就打算利用高科技和生化战统治全球,这里不过是他们用以试验的小小基地。”凌墨利索地带上了防指纹手套,并将多出的那一双手套递给了傅云阙。   闻言,傅云阙的情绪更为激动,愤愤然言之:   “科技只能用来造福人类,任何妄想借助科技的力量毁灭人类文化的异端分子,必遭天谴。”   “总有一日,他们必将遭受正义的审判。不过,就我们当下的情形来说,还是保命要紧。”墨瞅着愤青般慷慨激昂的傅云阙,随手指了指他身后,连声道:   “去取加压泵,雾化器,加热腔以及出气口等物,得手之后在实验室门后藏好。我拿到解药之后,即刻同你会合。”   话落,凌墨便头也不回地潜入了普通实验室边上设立了指纹门禁的生化实验室。   她原打算掏出AK45的断指解开门禁,然而行至实验室门口之际,才发觉实验室大门并未上锁。   见状,凌墨因无法判断实验室里有没有其他人,心下更为不安。   在门口静候了好一会儿,她终是大着胆子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小心翼翼地朝着实验室里头张望着。   见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凌墨提至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安稳落下。   下一瞬,她忙闪身窜入了实验室中。   正打算掩紧门扉,眼角余光却瞄到了银白色的廊道尽头处,骤然闪过一抹曼妙身影。   放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花瓷印花中式旗袍的女人定定地站在了转弯处。   凌墨总感觉这道身影十分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253 投票游戏 目送着身穿旗袍的女人消失在转弯口,凌墨这才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掩紧了门扉。   转过身后,她又凭着重生前的记忆,径直行至了放在试验台上的带有指纹锁的保险箱前。   记忆中,T病毒的解药就被藏在了保险箱里。   出乎意料的是,当她利用AK45的指纹打开保险箱后,却发现保险箱里空空如也。   什么情况?   她这一路走来明明已经相当的小心,除却同她交好的寥寥数人,再无人得知她欲盗取解药一事。   按理说,对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应该提前转移T病毒的解药才是。   难不成,除她之外,超神竞技城里又多了一个新的变数?   凌墨蹙了蹙眉,一边思忖着竞技城里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变数,一边翻箱倒柜地搜寻着T病毒解药的存放之处。   可让她倍感泄气的是,她已然将实验室内的角角落落翻了一遍,仍旧没能寻到T病毒的解药。   反反复复捣腾了一阵后,她有些疲累地倚靠在了实验台前,神色怔怔,暗自揣度着T病毒的解药会被转移到了何处。   不经意间,眸光掠过了摆放在实验台上瓶瓶罐罐的药水。   在一排透明药水中,其中一瓶约800l的绿色药水突然撞入了她的眼帘,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记忆中,T病毒的解药正是代表着希望和生机的绿色。   所以,这瓶大喇喇摆在了最显眼位置的绿色药水,正是解药?   凌墨蹙了蹙眉,总感觉这事儿透着几分诡异。   平白无故的,T病毒的解药怎会被摆在了实验台上?   这么刻意的摆位,倒像是有人在暗中帮她一般。   可问题是,在她认识的人当中,似乎并没有这号能够在超神竞技城中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   凌墨突然感觉这一切的一切好似一个事先设好的陷阱,只等着她往坑里跳。   只是,教员宿舍楼外,已然有成百上千的新晋学员被丧尸所咬。   短时间内他们若是得不到救助,就将面临死亡或者尸变二者必选其一的困境。   再三权衡了利弊之后,凌墨终是将这瓶绿色液体小心地放到了随身携带的斜挎包中。   眼下,被丧尸所咬的新晋学员们已然走投无路,只能绝望地等待着病毒将体内的最后一点能量耗光。   故而不论绿色液体是不是真正的解药,她都必须试上一试。   凌墨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拉上包包拉链,意外发觉这瓶绿色药水的底部写有一行隽秀的楷体小字“T病毒解药”。   单从字体上看,写者应当是一位气质温婉,容貌清秀的女人。   不止如此,此女的字堪称名家之作,应当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十有八九出自书香门第。   根据这些显性特征,凌墨快速地在脑海中勾勒出留字者的样貌轮廓,粗略地筛选了部分她认为不可能的人选。   令她大为吃惊的是,大致筛选了一遍下来,最后竟只剩下了李元懿一人。   可问题是,李元懿虽出自富庶之家,却未能养成大家闺秀的性子,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一股子泼辣劲儿。   都说字如其人,人如其字。单从这一点上看,最有可能的李元懿也能被彻底排除在外。   凌墨眸色愈发深沉,脑海中骤然又闪现出了方才在转弯口闪现的曼妙身影。   正想着拉开链条,仔细研究一番药瓶底部的楷体小字,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听闻警报声,凌墨暗叫了一句不好,意识到很快就有人会闯入实验室中查探一二,她再顾不得其他,忙闪身藏到了实验室角落处的柜子中。   果不其然,她刚刚关上柜门,便听得实验室的大门被重重地撞开。   透过柜门的缝隙,她得以清楚地看到外头的光景。   只见,数十位手持短枪,身材魁梧的壮汉已然在实验室中翻箱倒柜地翻找了起来。   “七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觉得实验室里一切如常?”   “方才收到时弈那小子的密报,他在取得火种和燃油之后,曾看到凌墨秘密潜入了生化实验室。我担忧,学员凌墨是为了盗取T病毒解药而来。”   “不至于吧?这栋教员宿舍楼,除了我们自己人,其余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的。”   “我估摸着,该不会是时弈那小子给我们开了个玩笑,在戏耍我们吧?”   “小十四,去看看保险箱里解药还在不在。”   被叫做“七哥”的男人抿了抿唇,指了指角落处的保险箱,一脸肃然地同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说道。   “哦。”   AK14点了点头,旋即便乖顺地行至保险箱前,通过指纹验证,打开了保险箱。   眼瞅着保险箱里空无一物,他原本淡然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了一抹惊恐之色:   “七哥,完犊子了!保险箱里的解药不见了。”   “妈的!果真被偷了!”   AK07忙掏出了口袋里的对讲机,急声道:   “大家注意,T病毒解药被学员凌墨盗取。一旦发现凌墨踪迹,直接抹杀!”   躲在柜子里的凌墨下意识地攥紧了斜挎包,透过狭长的缝隙,虎视眈眈地盯着实验室内凶神恶煞的一众壮汉。   按理说,这群壮汉应当都是被改造过的变异人,武力值远超于常人。   若是让她赤身肉搏,倒有几分胜算。   问题是,他们这行人身上都配有枪支。   此情此景之下,若是被他们发现她藏在了柜子里,结局只有一种。   那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   眼瞅着AK07越走越近,凌墨的心跳亦越来越快。   她下意识地捂紧了口鼻,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若AK07当真发现了她,她只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柜门,并将高架上的蓝色液体,也就是盛有T病毒原液的玻璃瓶打碎,让实验室中的壮汉快速进入变异感染阶段。   只是这样一来,具挥发性的T病毒原液将会在短时间内四处流蹿,甚至于泄露至超神竞技城之外。   病毒一旦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墨更是犹疑不定。   而此时,AK07已然踱步至橱柜前,冷不丁地伸出手,欲一把拉开柜门。   离他仅一门之隔的凌墨双手紧攥着尚还残留着殷红血迹的圆月弯刀。   倘若AK07当真拉开了柜门,她能做的,唯有奋勇厮杀,拼尽全力杀出一条生路。   “小七,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千钧一发之际,实验室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使得AK07猝然收回了手。   “T病毒解药被盗,我等正全力搜捕盗窃者。”AK07转过身,毕恭毕敬地道。   “方才,我正想研究如何配制G病毒的解药,这才将T病毒的解药带回房里研究。怎么,你们竟将我当成了盗窃者?”女人如是说着,转眼又将一瓶一模一样的绿色药水当着AK07等人的面,放入了保险箱中。   “误会,萦姐莫要怪罪。都是时弈那小子!非说学员凌墨潜入了实验室,想来他应当是将您错认成了学员凌墨。”AK07连声道歉。   “无妨。”   被称为“萦姐”的女人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轻声细语地道:   “既然是误会,你且将警报给解了。完事儿后,上十楼,我给你们准备了好酒好菜。”   “好嘞。”   AK07满脸堆笑,紧跟在女人身后,快速撤离了生化实验室。   而躲在柜中的凌墨此刻却因那女人的样貌而彻彻底底地呆愣在了原地。   那个女人,居然和时萦长得一模一样!   凌墨再度掏出了包里的玻璃瓶,仔仔细细地看着瓶底的楷体小字。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瓶底的楷体小字同时萦日记本上的字体极为的相似。   不过,二者的字体虽十分相似,但也绝非完全一致。   这其间差别,有可能是时间差所致。   毕竟,一个人若是长时间练字,十八年前的字体和十八年后的字体定会有所差别。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眼前这个同时萦十分相像的女人,并非时萦本人,而是被整容改造后的玄薇。   若真是玄薇,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内练得一手好字?   再有就是,玄薇为何要出手帮她?   在她的印象中,玄薇一直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想要让玄薇出手相助,无异于痴人说梦。   又或者,在玄薇之前,还有旁人来过?   凌墨眉头紧蹙,因现阶段获取的信息过于繁杂,一时间根本无法辨别刚刚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毕竟,她自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时萦,唯一一张能够看清她长相的照片,还是凌云龙同时萦的结婚照。   因为不够熟悉,就算时萦本人站在她面前,她都未必认得出来。   再者,不日前她曾在仁禾医院误打误撞地瞅见了满脸裹着厚重纱布,似是刚刚做完整容手术的玄薇。   故而刚刚那个神似时萦的女人,也有一定的概率是整容改貌后的玄薇。   凌墨抿了抿唇,悄然地将骤然萌发出的希冀藏到了内心深处,待周遭重归宁静,这才暗戳戳地溜出了生化实验室,同隔壁普通实验室内的傅云阙会合。   “墨墨,你还好吗?听到警报声的时候,我的心差点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傅云阙紧步跟在凌墨身后,心有余悸地道。   “没事,虚惊一场。”   凌墨摇了摇头,快步出了教员宿舍楼。   行至安全僻静的地带,她先是撕下了瓶底的标签纸,随后才将盛有T病毒解药的玻璃瓶郑重地交到了傅云阙手中:   “若是口服的话,解药明显不够用。你且拿着加压泵,雾化器等器具,制作一个简易的气化装置。”   “这个我会。”   傅云阙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便将从实验室拿到的加压泵等物,麻溜地组装成了一个小型的气化装置。   待一切准备就绪,傅云阙略显兴奋地将玻璃瓶揣入了怀中,沉声问道: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等。”   凌墨并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冲出去救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已然懂得了何为人心难测。   现在要是莽撞地冲出去救人,那些被救的学员未必会对她感恩戴德,有的甚至会以为她为了笼络人心,故意留了一手藏着掖着。   她必须等到时弈纵火焚毁丧尸,感染者被扭送至丧尸炼化场之后,再施以援手。   这样一来,这群濒死之辈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险境之后重获生机,势必会懂得生命的可贵。   到时候她再让他们以装死的方式顺利出逃超神竞技城,便不会再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她坚信,经历过死生大劫,执念于功名利禄之辈,也会看淡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黄白之物。   两个小时后,学员宿舍顶楼。   时弈双手枕着后脑,慵懒地坐在躺椅上,仰望着满天星辰。   凌甜则是轻倚在了栏杆前,满眼兴奋地看着楼下那一群杀疯了的低智丧尸:   “表哥,你快来看。那些愚蠢的低能儿是多么的可怜,连挣扎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团血糊糊。”   时弈不以为然,伸手剔了剔牙之后,复又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盯着教员宿舍楼,讷讷低语:   “也不知道表妹境况如何了?”   “胆敢偷盗T病毒的解药,她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她死的。”   凌甜想到凌墨极有可能已经被处以极刑,因流产而煞白的脸色骤然浮现出了异样的红晕。   时弈蹙了蹙眉,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我倒是不担心她的死活,就怕没法向姑父交代。你不知道,姑父有多宠她?旁人要是敢说她一句,姑父铁定得炸毛。”   “表哥,超神竞技城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样莽撞,怎么可能活着走出竞技城?在我看来,她要是死了,对你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闻言,时弈饶有兴致地凑到凌甜面前,好奇地问:   “怎么说?”   “众所周知,战寒爵膝下仅有一女。女儿不幸殒命,他的家业该由谁来继承?到时候,你只需要好好表现,打打亲情牌,战寒爵定会对你推心置腹,甚至还有可能将战家的家业,交由你手中。” 254 生死时速 “说的也是。”   时弈斜勾起唇角,眼中精光乍现。   正如凌甜所说,战寒爵膝下仅有凌墨一女。倘若凌墨不幸殒命,那战寒爵花了大半辈子时间缔造的商业帝国就将面临着无人继承的窘境。   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在战寒爵面前好好表现,打打亲情牌,便能轻而易举地获取战寒爵的信任。   “表哥,时间差不多了,去焚毁丧尸吧。”   凌甜见时弈已被她说动,不再多言,示意着他拎起身侧的燃油,兀自走在了前头。   “你让人制造些噪音,先将丧尸引至主领台前的空地上,我这就带上几个人前去浇油。”   时弈如是说着,旋即便撸起了袖子,带着一伙狗腿子前去浇油燃尸。   待寄生丧尸被音源尽数引至主领台前,时弈和凌甜二人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了主领台。   睥睨着台下张牙舞爪而来的低智丧尸,手攥着打火机的时弈脸上满是傲慢之色,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手握着生杀予夺大权是何等的畅快!   “表哥,动手吧。”   轻倚在时弈身侧的凌甜也是一脸的兴奋,一声“表哥”叫出了百转千回,让人恶寒不已。   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极好。   就连嘴角自然下挂的覆舟唇都因极度的狂喜而扬起了一抹向上的弧度。   时弈扫了眼凌甜刻意拉低的领口,只想着干完这一票之后,同她快活快活。   此情此景之下,他根本没空在意他人的死活,甚至于亲妹妹时欢的安危,他都能置之不顾。   这不,他刚刚引燃了火种,就迫不及待地搂着凌甜的纤腰,将她往学员宿舍楼的方向带去。   而主领台前,冲天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扶摇直上,把原本似浓墨深邃的天空染成了土黄色。   被凶猛火势所吞的低智丧尸虽感觉不到疼痛,但还是感觉到了潜伏在周遭的巨大危险,手舞足蹈地抖着身上四起的火苗,哀嚎声在一片滋啦作响的火舌狂舞声中显得愈发狰狞。   远远看去,整个主领台上空像是被邪祟的妖气所绕,土黄色的浓雾中夹杂着屡屡黑灰,似猛兽狰狞的面目。   站定在主领台下百米之外的凌墨,此刻亦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滚滚浓烟裹挟着热浪狂肆呼啸而过。   看着眼前足以遮天蔽日的浓烟,凌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怅然:   “其实,该死的不是这群寄生丧尸,而是将鲜活的生命改造成寄生丧尸的那群人。”   “我从来不知,人性竟能恶成这样。”   傅云阙攥紧了拳头,猩红的眼睛好似同眼前的火光融为了一体。   这一刻,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想到这群丧尸也曾是活生生的人,他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走吧,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   凌墨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去看身后那片犹如人间炼狱的火海,转而朝着堆砌着2912个被丧尸咬伤的新晋学员的丧尸炼化场的方向快步走去。   顾听白等人见凌墨和傅云阙平安归来,兴奋地双眼放光,三步并做两步地凑至跟前,焦灼问道:   “墨姐,T病毒的解药可是到手了?”   “嗯。”   凌墨点了点头,旋即让乔枫同傅云阙一道带着T病毒的解药深入丧尸炼化场。   “墨姐,我也去。”   顾听白磨拳霍霍,亦想着为那群不幸被丧尸咬伤的新晋学员出一份力。   “小白,你和时欢俩人速速编辑短信,将事情的原委始末清楚道出,切记务必发送至炼化场里每个新晋学员的手机中。最后,记得告诉他们恢复正常之后,不要轻举妄动,躺在地上装死即可。   凌晨两点左右,竞技城的管理人员会前去炼化场运尸,到时候他们会将没能炼化成丧尸的死人统统会被运往竞技城外。”   凌墨如是说着,即刻又将一份写有2912人通讯方式的通讯录递给了顾听白。   “墨姐,你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这些人的联系方式?”顾听白瞅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手机号码,尤为吃惊地问。   “我不打没准备的仗。”   凌墨懒得多做解释,话落就拽住了季衍的胳膊,将他往学员宿舍楼的方向拽去。   “凌墨同学,你要带我去哪儿?”   季衍有些受宠若惊,刚一开口,耳朵已经红得好似滴得出血。   凌墨并未回话,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急匆匆地走在了前头。   季衍误以为凌墨这是对他动了心思,欣喜之余又有些害羞。   扭捏了好一会儿,又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终是鼓起了勇气,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凌墨:   “凌墨同学,我承认我确实喜欢上了你。但喜欢是一码事,纵情又是另一码事。现阶段,我们当以学业为重,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好时机。你若是愿意再缓缓,等我混出了一点名堂,再去你家提亲,如何?”   “季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凌墨神情微怔,完全没料到几个月前爱凌甜爱得死去活来的季衍这么轻易地就变了心。   为了彻底断绝季衍的心思,凌墨忙不迭地补了一句:   “提亲大可不必,我有未婚夫,我们感情很稳定。”   “……”   季衍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之后,失落之余,更多的是尴尬。   缓了好一阵子,这才开口问道:   “那...你拉我来此地,所为何事?”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前去丧尸炼化场运尸的会是AK13和AK14。我担忧在运尸过程之中会遇上什么麻烦,最为稳妥的法子,就是你我二人扮作AK13和AK14。”   “问题是,竞技城里的教员体格庞大,动辄两三米的高度,我们该如何乔装?”   “AK13和AK14在体型和样貌上,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AK13还没到一米九,AK14高一些,接近两米。以你的身高,再加上增高鞋垫,和AK13应当差不离。   不过,我的身高同AK14之间差距实在是有点儿大,绝非增高鞋垫能够补救得了的。到时候,只能劳烦你推着我前去。学员宿舍楼里备有轮椅,拐杖等设备,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可...你确定我们当真能够瞒天过海?”   季衍面露犹疑,显然有些不相信仅凭他们二人的易容术,就能够骗过竞技城内的一众管理员。   “这个你无需担忧。”   凌墨对于自己的易容术有着十成的把握,故而她根本就不担忧会被旁人识破。   正打算将季衍带入寝室中,对门寝室忽然传来的阵阵娇嗔打闹声。   凌墨一下子就听出了凌甜的声音。   她担忧这样的变故会影响到季衍的情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看开点儿,你值得更好的。”   “嗯。”   季衍点了点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默默守护了好几年的女孩子沦落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不过,他对凌甜的爱意早已消退,除却唏嘘,再无其他...   两个小时之后,待凌墨为季衍易容完毕,他好似提线木偶般,呆呆地站定在落地镜前,讷讷出声:   “凌墨同学,你是从哪里学的易容术?我怎么感觉,玄幻世界中的仙术怕是都没有你的易容术厉害。”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你且记得,一会儿记得少说话,你的嗓音同AK13的嗓音相差甚远。”   同样乔装完毕的凌墨这会子已然能够将AK14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准备就绪之后,便同季衍二人潜伏在了教员宿舍楼外。   眼瞅着AK13和AK14先后从教员宿舍楼走出,凌墨眼疾手快,猛一飞身,干净利落地将两管强效麻醉剂扎入了两人的后颈处。   站定在一旁的季衍满眼不可思议地瞅着一通操作猛如虎的凌墨,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点儿也不了解她。   “还愣着做什么?帮我将他们二人扛至丧尸炼化场。”   “将他们扛到炼化场做什么?”季衍不解地问。   “自然是放火烧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告密。”   “你说的是。”   季衍重重地点了点头,忙卯足了劲儿将昏迷不醒的两人放置在了轮椅之上,偕同着凌墨一道,将他们推往了丧尸炼化场。   彼时,炼化场里的两千余人已然转醒。   他们虽闭着眼眸装死,但还是有不少人大着胆子微微睁开了双眼,看向了易容过后的凌墨和季衍。   凌墨只淡淡地扫了眼乌泱泱的丧尸炼化场,再三确保这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旋即便让搬运人员井然有序地将两千余人分别搬运上了停在炼化场前的十余辆装载卡车上。   期间,季衍一直屏着呼吸,生怕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稳坐在轮椅上的凌墨则十分放松地同搬运人员闲聊了起来。   其中一位搬运人员忙活了好一阵儿,累得气喘吁吁,抹了一把汗之后,索性在凌墨的轮椅上靠了好一会儿,压低了声吐槽道:   “真真是夭寿了!这一批的丧尸的毒性有点过于强了。被他们咬中的这群可怜虫,居然连变异的机会都没有,全死了。”   凌墨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深感认同的模样,顺势问道:   “我看也是,这批丧尸的毒性确实不一般。对了,你可知这批丧尸是从哪里运来的?”   “据说是从M洲那边偷运过来的。”   “怪不得。我就说,本土的丧尸一般不至于这般凶猛。”   凌墨再无同他们闲聊的兴致,这会子突然有些担忧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的处境,只默默地垂着头,紧紧地攥着秦北冥赠她的镶钻皮筋。   “十四弟,我们该走了?”   季衍瞅着所有“尸体”都已经被运上了装载卡车,不动声色地晃了晃坐在轮椅上频频走神的凌墨。   “嗯。”   回过神,凌墨忙敛下眼底的思念和担忧,由着季衍将她推至了超神竞技城北边大门守卫处。   而他们二人刚刚走出丧尸炼化场,顾听白等人便在丧尸炼化场里纵了火,直截了当地将被凌墨和季衍扔至犄角旮旯处昏迷不醒的变异人AK13和AK14烧为灰烬。   这二人一死,被偷运出超神竞技城的两千九百余人的小命这才算彻底保了下来。   通过AK45的指纹,顺利地将十余辆卡车里装载着的两千九百余人送出超神竞技城之后,季衍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凌墨,从竞技城北大门夹道两排重型坦克之中,缓缓地走了回来。   沉默了大半晌,他终是开口,不解地询问道:   “凌墨同学,可以告诉我你来超神竞技城的目的吗?”   “两个目的,信仰和爱。”   “何意?”   “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摧毁黑恶势力,守护身边人。”凌墨言简意赅地答。   她虽相信季衍的人品不至于将她的秘密抖落出去,出于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   刚刚重生那会儿,她曾以为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是让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了重生的意义。   重生归来,除却报报仇雪恨,她更应该利用自身重活一世的优势,去拯救更多本不该无辜丧命的人。   超神竞技城既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她理应坚守正义之道,尽最大的可能,将之一举摧毁。   季衍反反复复地回味着凌墨所言,体内的热血亦因她的大义而沸腾:   “凌墨同学,你真的很特别。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竟还想着拯救他人。”   “别爱我,没结果。”   凌墨深怕季衍对她的感情日益笃深,冷不丁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她寻思着季衍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不愿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绕,索性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一场试炼下来,只余下88个人。按照超神竞技城的规则,集训期一般为半年左右。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试炼,不大可能出现大规模伤亡的情况,差不多三天淘汰一人。简而言之,我们今晚,应当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话音刚落,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就传来了一阵振动。   掏出手机一看,才发觉剩余的88个人亦被教员AK07拉入了一个微信群中。   而群聊之中,赫然写着下次试炼内容:   请各学员从凌墨和凌甜二者中,票选出一位和学员李伟发生关系。投票时间为二十四个小时,票多者当在二十四小时内执行任务,超过规定时间,将予以抹杀处罚。 255 凌甜被迫执行任务 季衍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气得张口结舌,两只手直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和学员发生关系也能被称为正经任务?偌大的超神竞技城怎就卑劣至此?!” “超神竞技城本身就是一座炼狱,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更不可能懂得何为仁义道德,何为礼义廉耻。他们的目的,即是通过投票的形式,让我们习惯自相残杀的竞争模式。” 凌墨的情绪倒还算平静,就是有些纳闷,这场投票游戏的主角怎么就变成了自己? 重生前,她清晰地记得,这场投票游戏的主角是凌甜和另一个女生,结果凌甜赢了,另一个女生为了保命,只能硬着头皮执行了任务。 傅云阙等人看到群公告的时候,亦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入教员宿舍楼,亲口问一问他们为何要制定这么恶心的投票游戏? 再者就是,试炼的目的,究竟是磨练心智,还是摧毁心智? “墨姐,现在怎么办?我刚刚试过了各种方法,还是没能同外界取得联系。包括被送出竞技城的那部分人,我现在已经没法给他们发送信息了。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可能联系不上三哥,这样一来,咱们该如何应对这场投票游戏?”顾听白气喘吁吁地跑来,事关凌墨,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紧跟在顾听白身后的时欢亦一脸焦灼地道: “就这么会儿功夫,表姐已经20票了。群里除却教员之外,统共就88人。票数一旦超过44票,是不是就意味着表姐要根据公告里的指令,同李伟发生关系?” “如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就让我来代替你执行任务吧。不就是同人发生关系?对我来说,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了。”乔枫拍着胸脯,义正严词地道。 傅云阙此刻亦紧张地盯着凌墨和凌甜二人的票数,见凌墨和凌甜二人的票数被打上了马赛克,显得更加慌乱: “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不见票数了?” “投票人数如若超过总人数的三分之一,系统为防止被投票双方做出过激行为,会暂时掩藏票数,等所有人投完票,或是其中一方的票数超过半数时,才会在群里公布投票结果。” 凌墨一边同众人解释着游戏规则,一边低垂着眼眸飞快地编辑了信息,迅速群发给了学员。 时欢瞅着过于从容的凌墨,显得十分不解。 出于好奇,她终是开口问道: “表姐,你可有想过,万一你的票数高于凌甜,被教员逼着执行任务,你该如何处之?” 顾听白直接打断了时欢,斩钉截铁地说: “不论结果如何,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动墨姐一下。” “对!谁要是敢动我们墨姐,我必豁出性命死战到底。”乔枫重重地点了点头,亦做好了殊死保护凌墨的准备。 “胜负尚未定下,你们无需过于焦虑。都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记得前去多媒体教室集合。在超神竞技城里,迟到即死罪。” 凌墨打了个哈欠,索性将手机收回了兜中,率先回了学员宿舍。 眼下,她必须养好精神,做好万全的准备。 比起重生前她在超神竞技城里遭遇的一切,她现在的处境显然要更加艰难。 重生前,她和秦北冥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她的存在不过是欧阳斌用以对付战寒爵的棋子。 而这一回,欧阳斌以及他背后的那伙人目的,除却利用她掣肘战寒爵之外,还存了利用她进一步控制秦北冥的念头。 让她和刚刚放火焚毁丧尸得了大部分人信任的凌甜参与投票游戏,她绝对是吃亏的一方。 到时候,她若当真为了保命同李伟发生了关系,那么所谓的不雅视频势必会传到秦北冥和战寒爵的手机里,甚至于被传到各大网络平台上。 想到这种可能性,凌墨狭长的桃花眼中寒光迭起。 不过话说回来,从超神竞技城刻意加快集训节奏这事儿上看,也说明了那伙人意图在秦北冥和战寒爵赶回临江之前彻底将她摧毁,亦或是将她改造成人形傀儡。 同时,这也就说明了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暂时还没有遇上什么棘手的问题。毕竟他们二人若是在洲遇到危险,超神竞技城便不会急着在集训时间上做手脚。 另一边,凌甜原以为凌墨早就葬身在教员宿舍楼之中。 得见“凌墨”二字赫然印在了群公告里,心情犹如过山车般,骤然从至高处跌至了谷底。 凌甜双眸紧盯着手机屏幕,不可置信地讷讷出声: “她竟还活着?!表哥,你说她究竟是怎么从教员宿舍楼里成功脱身的?” “也许,表妹为了保住性命,将自己献给了教员宿舍楼的那群教员?” 同凌甜酣战了大半个小时的时弈有些疲累地躺在了床上,想到凌墨极有可能被他人染指,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他连做梦都想着同凌墨那样的冰山美人云雨一番。 不凑巧的是,凌墨恰恰是他的亲表妹。 正是由于这层关系,他才迟迟不敢向凌墨下手。 不过,超神竞技城里不比外头,不讲伦理纲常,弱肉强食,往往是能力者居上。 这也就意味着,一切还有转机... “表哥,你说凌墨还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万一,我输了该怎么办?我可不愿意同那个满脸雀斑的李伟发生关系。”凌甜忧心忡忡地推了推身侧的时弈。 “怎么可能输?你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焚毁了丧尸,等同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会子,他们只会念着你的好。至于那劳什子倒霉任务,百分百是要落在我表妹的头上。” 时弈掐了一把凌甜的屁股,语气颇酸。 这会子,他恨不得将群公告里李伟的名字改成自己的名字。 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地睡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小表妹。 “说的也是。眼下,我们可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凌墨纵有天大的能耐,也别想着赢过我。”凌甜点了点头,心下愈发期待投票结果揭晓的那一刻。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平素里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玉女形象的凌墨,会不会同李伟发生关系...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凌甜便急声催促着时弈,连拉带拽地将他拖出了学员宿舍楼,直奔实验楼一楼的多媒体教室。 “赶着去投胎呢?时间还早,你不困?”时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不悦地看向满眼兴奋的凌甜。 “我一整夜都没能睡下,只等着看凌墨当众出糗。” 凌甜笑容满面,原本略显丧气的覆舟唇,亦扬起了一抹粲然的弧度。 “服了你了。” 时弈摆了摆手,不耐烦地甩开了凌甜的手。 得到凌甜之后,他突然发现她和其他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虽说这张脸蛋确实足够精致,但她没化妆时暗黄的面色委实让他提不起兴致。 再有就是,每每兴致高涨之时,他还会想起凌甜一头保养得宜的假发下那颗突兀的光头。 都说美人三分靠姿色,七分靠氛围。 连头发都是假的,又哪里来的美人儿氛围感? 凌甜对于时弈略显冷淡的态度,亦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满。 再度挽上时弈的胳膊,她又露出了往昔标准得体的名媛式的微笑,尤为优雅地跨入了多媒体教室。 早早地来到多媒体教室中的新晋学员见到时弈和凌甜二人,忙殷切地围上了前。 “甜姐儿,我昨晚在看到群公告的时候,就已经把票投给凌墨了。虽然我和她无冤无仇,但是事关甜姐儿,我还是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护你。” “我也是。甜姐儿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咱可不能忘恩负义。” “我估摸着,除了凌墨一人,没有人会投给我们人美心善的甜姐儿。” …… 凌甜极其享受被众人恭维的感觉,这让她仿若回到了她最为辉煌的时期。 这样的氛围使得她戏瘾大发,前一秒还笑得春风得意,下一刻又换做了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忧心忡忡地道: “也不知道姐姐受不受得住这般残酷的惩罚。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担忧,她会因为这事儿而选择轻生。” “甜姐儿真是善良。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 “我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众人得见凌甜这般纯真无害,更觉她善良可靠,好感度蹭蹭上涨。 待凌墨等人有说有笑地走入新媒体教室之际,原本围聚在凌甜周遭的新晋学员们瞬间噤了声。 他们同凌墨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因着站队凌甜一事,这会子看见凌墨,心底里总有几分歉疚。 而被众人排挤在最外层的李伟得见凌墨这般美丽动人,更觉脸红心跳,甚至不敢用正眼看她。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众人的神情,径自坐到了最后一排,若无其事地同顾听白等人玩起了游戏。 时弈深怕他的站队行为引来凌墨的不满,暗戳戳地给凌墨发了一条微信: 【表妹,昨晚看到公告之后,我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将票数投给了凌甜。虽然,她黏我黏得特别紧,但亲疏远近我还是分得清的。】 【1】 凌墨随手打了个“1”,显示自己已经看到了时弈的微信。 至于他说了什么,凌墨压根儿没兴趣知道。 时弈碰了个软钉子,心不在焉地坐在了位置上,一边揽着凌甜的纤腰,一边不停地抖着腿。 约莫十来分钟之后,ak48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缓缓地走进了多媒体教室。 他刚放下手中的教鞭,便掏出了裤兜中的手机,眯着眼宣读着投票游戏的结果: “截止至早上八点,88位学员均已做出了选择。凑巧的是,凌甜学员和凌墨学员的票数都是两位数,且个位数都是9。” 此言一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更有甚者,直接出言问道: “票数是不是79比9?依我看,凌墨学员肯定是高票胜出,一举赢得了同李伟学员嘿咻的机会。” 此刻,凌甜脸上的笑容亦愈发的绚烂。 经历了昨晚焚毁丧尸那一茬,她的人气可是远高于凌墨的。 “怎么说话的?” 顾听白听不得众人将那样猥琐的眸光投注在凌墨身上,瞬时拍起了桌子,怒目看向出言侮辱凌墨的那群乌合之众。 “顾听白学员,请你守好课堂纪律。若再次搅乱课堂秩序,当给予抹杀处罚。” ak48冷声呵斥着顾听白,正欲垂眸宣读投票结果,可当他看到投票结果的那一瞬,冷不丁地愣了好几秒,惊讶地几近失语。 “ak48教员,您这是怎么了?”凌甜得见ak48这副神情,心头一震,忙开口问道。 “没什么。” ak48摇了摇头,终于缓过了一口劲儿,旋即将手机屏幕转向了端坐在位置上的一众学员,沉声道: “学员凌墨的最终票数为39票,学员凌甜的票数则为49票。按照事先规定,票高者必须在24个小时之内同学员李伟发生关系。超时当处以抹杀处罚。” “怎么可能?莫不是统计出了差错?” 凌甜完全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再也坐不住,倏然起身,不可置信地质询着ak48。 ak48皱了皱眉,对于凌甜的质疑略感不快。 不过,由于欧阳斌再三交代过不得蓄意为难凌甜,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集训期间,每个人都有一次验票的机会,你可以选择验票。” 凌甜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投给了自己,总感觉是凌墨在暗中做了手脚,故而她想也不想,甚至于直接忽略了时弈给她递来的眼色,尤为坚定地道: “我选择验票。” ak48点了点头,转眼就在身后的智能触屏白板上,公开了给二人投票的名单。 得见这份详尽的名单,不少曾扬言誓死保护凌甜的人纷纷低下了头,气氛正可谓是尴尬到了极点。 至于信誓旦旦地同凌墨说着分得清亲疏远近的时弈,更是窘迫到了极点。 早知道还有验票这么一说,他就该弃权才是。 现在倒好凌墨知道了他在扯谎,该怎么想他? 256 时欢出手 凌墨早就看清了时弈的为人,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倒是时欢,气呼呼地鼓囊着脸颊,愤愤不平地道:   “我哥未免也太过分了!等我回去将这事儿跟爸妈好好说说,非让爸妈打断他的两条腿不可。”   “确实过分。时弈他是猪脑子吗?怎么分不清孰亲孰远?”顾听白磨拳霍霍,甚至想着冲上前给他两拳。   “小白,坐下。”   凌墨不愿顾听白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课堂纪律招惹杀身之祸,忙摁着他的肩膀,缓声言之:   “你且记着,在这场投票游戏中大获全胜的人是我。至于其他细枝末节之事,犯得着大动肝火?”   “说的也是。”   顾听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偏激了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乖巧地坐回到了凌墨边上。   然而,片刻的功夫,他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偏着脑袋压低了声问道:   “墨姐,那群人为何会将票投给凌甜?按理说,他们不是该对凌甜和时弈二人感恩戴德嚒?”   “永远不要去高估人性。”   凌墨的话音中带着淡淡的嘲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徐徐说来:   “昨晚,我曾给部分学员私发了信息,暗示他们将票数投给凌甜,就能获得一次保命的机会。这部分人未必相信这条信息,但还是会照着去做,只因他们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怪不得。”   顾听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旋即给凌墨竖起了大拇指,低声喃喃道:   “高,这招还真是高。”   “表姐真厉害。”   闻言,时欢亦随声附和着,这一刻,她心底里满是庆幸。   幸好她早早地见识过了凌墨出色的个人能力,并未一头热地跟着时弈站队凌甜。   不然,她现在的处境,绝对要比时弈难上百倍千倍。   凌甜显然没有料到这么多人将票数投给了自己。   她怔怔地盯着讲台上的智能触屏白板,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的票数为什么会这么多?”   听到她的呢喃低语,周遭没有给她投票的学员纷纷自觉地后退了数步,生怕被她揪住追问到底。   讲台上的AK48淡淡地扫了眼触屏白板上的人名,粗略地核对一遍,并未发现任何问题,也不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凌甜说话,索性缄口不言,匆匆地离开了多媒体教室。   AK48走后,凌甜犹如魔怔了一般,猝然转过身,直愣愣地盯着坐在最后排,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的凌墨,冷声道:“是你暗戳戳地在投票环节中做了手脚,对吧?”   凌墨瞅着气急败坏的凌甜,倏然勾起了唇角,淡淡地道:   “若是对结果不满意,你大可不去执行任务。反正,你就算不去执行,也不会被抹杀,对吧?”   “你什么意思?”凌甜咬了咬唇,略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纵观整个超神竞技城,除却教员宿舍楼,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拿到火种?能够这么轻易地拿到火种,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吧?”   “凌墨,你休要血口喷人!”   凌甜暗忖着自己应当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凌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度迎上她犀锐的眼神,一字一顿地道:   “纵火种取自教员宿舍楼,又能说明什么?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大家,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凌墨嗤笑,将双手撑于桌面上,倏然起身,犀利发问:   “我且问你,你是如何进入的教员宿舍楼?又是如何克服的万难找到的火种和燃料?再者就是,取得火种之后,为何不直接将丧尸引至空地引燃焚烧,非要等到两千九百余名学员葬身丧尸之口后,才假惺惺地出面收拾残局?”   听凌墨这么一说,大部分学员亦对凌甜和时弈二人起了疑心,纷纷将眸光投注到了他们的身上。   其中,一位怯生生的女孩儿突然指着凌甜,开了口:   “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凌甜和时弈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员宿舍楼。那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他们二人是不是上头安插在我们中间的内应。两个小时后,我见他们放火引燃了丧尸,深知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这才选择保持沉默。”   闻言,在场学员对凌甜和时弈二人的疑心只增不减,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俨然将这两人当成了洪水猛兽。   凌甜没想到半路上又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不悦地瞪了一眼公然发言指证她和时弈的那个女孩儿。   不过,生气归生气,此刻的凌甜尚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仅片刻的功夫,她眼底里的戾气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抬眸间,已然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泪俱下地质问着在场众人:   “我和时弈冒着生命危险,替大家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你们倒好,竟还怪到我们身上?一场试炼死了两千九百余人,我们自然也很痛心。但是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怎能怪在我和时弈头上?”   “直到现在,你还以为你的眼泪能够让众人对你心生怜爱?清醒一点吧,这里是超神竞技城,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与其在这儿痛哭卖惨,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在不执行任务的前提下,保住自己的性命。”   凌墨挑了挑眉,旋即又不疾不徐地朝着角落处的李伟勾了勾手,轻声道:   “切记,万万不要单独行动。不然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话音一落,凌墨再懒得同凌甜等人耗下去,兀自出了多媒体教室,带着顾听白等人前往了就近的学员食堂。   身后,原打算暗杀李伟并伺机躲过任务的凌甜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瞅着李伟因为凌墨的那番话已经生出了戒备之心,再不好轻易下手,不得已之下,只得放下自尊和骄傲,好声好气地邀请着他“共度良宵”。   李伟担忧自身遭了凌甜的暗算,踟躇了好一会儿,终是艰难地开了口:   “那个...不是我不肯帮助你。我实在有些担心你趁我不备,对我发起了偷袭。如若,你是真心想要同我发生关系,可否让第三个人在场实时监看?”   “你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儿。”   凌甜心下倍感羞耻,冷言拒绝了他的提议。   要知道,她可是高高在上的临江第一名媛,这世上能够配上她的男人正可谓是凤毛麟角。   要不是因为家道中落,她又怎会沦落到同时弈那样徒有其表的穷屌丝搞在一起?   单是时弈也就罢了,他起码还有个有钱的姑父,想要扶摇直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反观李伟,生性怯懦,还长了半脸雀斑,她实在是恶心的紧。   这种男人,倒贴给她,她都不要!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李伟耸了耸肩,亦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超神竞技城里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他就算是再怎么痴迷于凌甜的美色,也不可能为了她,稀里糊涂地丢掉自己的性命。   眼看着李伟转身要走,时弈再也耐不住性子,紧贴在凌甜耳边低语道:   “小甜,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若是不去执行任务,谁也保不住你。你想想看啊,凌墨都已经将话说得那么明白,你要是不执行任务还能够安然无恙地留在超神竞技城里,其他学员会怎么想?”   “表哥,你帮帮我好不好?除了你,我当真不想要让其他男人触碰我。”   凌甜已然有些后悔对李伟撂下的狠话。   此情此景之下,若李伟当真不肯帮她,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问题是,她已经将话说绝,若是没人给她递个台阶,她又当如何下台?   “乖,你把眼睛一闭,不就成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轻贱你。”   时弈好声好气地哄着凌甜,转眼又客客气气地稳住了李伟的情绪,硬是将他俩拽到了学员宿舍楼里。   他之所以这么殷勤地调和着凌甜和李伟的关系,主要是担忧凌甜因不配合任务而被超神竞技城的内部人员彻底放弃。   到时候,失去了官方庇护的他,就将独自面对竞技城里的诸多危险。   光是这么一想,他便觉不寒而栗。   故而,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势必得拼了命地保住凌甜这张保命符...   傍晚时分,众人的手机微信里突然收到了一条群系统信息:   【恭喜学员凌甜完成任务。接下来公布新的试炼活动。学员们可以通过投票的方式,从以下两项试炼中各选其一。试炼一为欢乐躲猫猫,须全员共同参与。试炼二为生死时速,参与人数为五人,有系统随机抓取。】   看到群系统消息的那一瞬,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凌甜看了一眼系统消息,旋即便将全体学员集合到了多媒体教室之中。   待人员悉数到齐,她才站到了讲台上,耐心地解释道:   “所谓的欢乐躲猫猫,就是将全体学员分成两个小组。其中一个小组为狩猎组,剩余的学员则自动划分到逃亡组。狩猎组若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必须在天亮之前屠尽所有逃亡组的学员。如若在规定时间内没能完成任务,狩猎组全员都会遭受到抹杀处罚。”   闻言,众人瞬间陷入了极度恐慌的状态,这会子已然开始拉帮结派,寄希望于团队的力量能够保全他们的性命。   而刚刚经历了一场“酣战”,神情萎靡的凌甜只定定地盯着讲台上气定神闲的凌墨,冷冷地质问着她:   “教员尚未宣布试炼规则,你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一切?”   “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之前,还请你先回答我究竟是如何取得的火种?”凌墨懒得同她解释那么多,一句话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稍稍停顿了片刻,凌墨复又开口说道:   “所谓的生死时速,就是从所有学员中随机抽取出五位学员,开展一场跑步比赛。赛程为1600米,比赛期间可使用武器等袭击其他参赛学员,最后一名将被处以抹杀的极刑。类别欢乐躲猫猫,生死时速的危险系数会小上一些,死亡人数也会大幅缩减。”   “也就是说,欢乐躲猫猫这个试炼项目危险系数极大,弄不好将有可能全军覆没?”   季衍蹙了蹙眉,总感觉设计试炼项目的人比魔鬼还要恐怖。   凌墨点了点头,沉声道:   “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建议大家,最好选择生死时速。”   解释完游戏规则,凌墨这才缓缓地走下了讲台。   紧跟着,众人纷纷掏出了手机,毫不犹豫地给试炼项目“生死时速”投了一票。   待众人投完票之后,系统很快地就公布了五位参赛学员的名字。   “乔枫,时欢,张大衫,李且歌,凌墨...”   傅云阙默读着参赛学员的名字,隽秀的眉头紧拧做了一团。   沉吟片刻,他倏然侧过头,满脸担忧地询问着凌墨:   “墨墨,这场试炼你应付得了吗?”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凌墨显得十分平静,淡淡地回了一句。   “怎么办?我跑步很慢的,这下死定了。”   时欢慌张地盯着手机屏幕,“哇”的一声放声痛哭了起来。   坐在身侧的时弈见状,旋即将一把全新的手枪交到了时欢手里,沉声道:   “欢儿别怕,若是跑不过别人,直接开枪射杀即可。”   “这...”   时欢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时弈递来的手枪,神情复杂地看向突然对她大献殷勤的时弈。   她原以为时弈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亲妹妹,从他手中得到了这么一件儿几乎可以锁定胜局的武器后,对他的印象亦好了不少。   时弈的本意,不是为了保住时欢。   之所以给时欢递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时欢动手,直接枪杀凌墨。   他早就看出时欢对秦北冥的心思,亦晓得自己这个妹妹绝非良善之辈。   他坚信,时欢为了一己之私,绝对会对凌墨下手。   到时候,凌墨若死在了时欢手中,他再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亲手杀死时欢后再向战寒爵讨功,战寒爵定当对他另眼相看。   ------题外话------   宝贝们新年快乐哦~(^з^)-☆ 257 碟仙惊魂 时弈双眸放光,直勾勾地盯着时欢手中的短枪,前额因过度的紧张而泌出了一层薄汗。   见时欢迟迟没有扣下扳机,他显得十分的焦灼,就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   “欢儿,别墨迹了。要是再晚一步,你可就要垫底了。”   跑道外的凌甜此刻亦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她看来,凌墨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从她的手中硬生生抢过去的。   如若凌墨命丧于此,她铁定要烧香拜佛好好庆祝一番。   然而,当她得见时欢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李且歌的背脊时,抄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却于须臾间紧攥成拳。   半月形的指甲“哧”地一声,扎入了细嫩的掌心中,鲜血盈溢,她却感觉不到疼...   随着周遭四起的惊呼声,凌甜终于从极度的失望中缓过神儿,   她煞白着脸,死死地盯着时欢,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了般,面色尤为难看。   这一刻,她再顾不得其他,当着众人的面,扯着嗓子向时欢喊着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还不快将枪口对准凌墨?她若不死,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秦北冥!”   时欢蹙了蹙眉,冷冷地回看了一眼凌甜,最终还是坚定不移地朝着李且歌的方向开了枪。   扣动扳机的那一瞬,她还不忘嚷着嗓子提醒着凌墨:   “表姐,小心李且歌藏在衣服里的斧头!”   “……”   凌墨诧异地转过了身,看向了距她仅一尺之遥此刻却因被子弹击中而跪地不起的李且歌,旋即又将视线落定在了不远处身体抖如筛糠的时欢身上。   事实上,她早就预料到了李且歌极有可能趁她疏于防备之际向她抡起斧头,亦早有预料时欢极有可能将枪口对准自己。   只是,她完全没有料到,时欢会在最后一刻向她伸出援手。   缓缓地收回指尖本欲弹射而出的银针,凌墨抿了抿唇,朝着时欢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道了声谢。   “表姐不必言谢,我们是一家人。”   时欢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将手枪扔至了时弈的怀中,大有同时弈划清界限的架势。   时弈显然没料到自家妹妹硬气到了这种程度,脸色委实不是很好看。   要不是这么多人盯着,他还真想揪着时欢痛骂一通,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的丫头片子,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同一时刻,乔枫回头瞥了眼因为体力透支无助地抹着眼泪的时欢,突然调转了方向,往她的方向疾奔而去。   “你做什么?”   时欢警惕地看向迫近的乔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数步。   “瞧你这体力,我怕你还没跑完全程就晕死了过去。”   乔枫并未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将她扛到了肩上,还顺手掂了掂她的重量,笑言:   “这么轻,怪不得体力这么差。”   时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心翼翼地伏在乔枫的背上,扭捏了半天,终是小声开了口:   “乔枫哥,谢谢。”   “谢什么?墨姐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   乔枫话音一落,便背着时欢在操场跑道上又跑了两圈,直至越过终点线,才气喘吁吁地将她放下。   而被子弹击中背脊的李且歌此刻已然没有气力从地上爬起。   她懊丧地瘫倒在了地上,眸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本该垫底,结果却搭上了顺风车的时欢:   “为什么?明明该死的是你!”   “竞技城里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没有谁比谁该死这样的说法。”   凌墨看着因排名垫底而被人拖下操场处以极刑的李且歌,话里行间满是惋惜。   事实上,李且歌若是安安分分地跑完全程,她自有法子将其送出超神竞技城。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一念之差,李且歌终是自掘了坟墓...   生死时速试炼结束后,聚集在操场跑道外的学员们亲眼目睹了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成了一具枯骨,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然而,超神竞技城里那群道貌岸然的教员好似不打算给他们休憩的时间一般,紧接着又在微信群里发布了新的试炼任务:   【恭喜大家顺利地挺过了三场试炼,下一场试炼项目为风靡全球的灵异小游戏“碟仙惊魂”。参与学员有凌墨,傅云阙,顾听白,梁畅。试炼规则为凌晨两点前往学员宿舍楼负一层的废弃仓库中召唤碟仙。试炼成功的标准为在废弃仓库中待满三个小时,并活着走出仓库。】   顾听白默读着试炼内容,见凌墨又一次地被选中参与试炼,瞬间炸毛,迫击炮般在微信群里疯狂输出。   【艹!你们到底讲不讲武德?为什么每场试炼都有我墨姐?】   【你们最好给老子小心一点!否则等三哥归来之日,就是你们的祭日。】   AK07看到顾听白的质问之后,本不愿搭理他。   可转念一想,秦北冥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怕是难以交代。   沉吟片刻之后,他终是不情不愿地解释道:   【每场试炼的参与者皆为随机抽取。接连被抽中证明运气好,不如试试买彩票?】   【我艹你大爷!】   顾听白气得口吐芬芳。   “小白,算了。”   凌墨早就猜到躲在暗地里操控超神竞技城的那帮人的目的,对于这样的暗箱操作已然见怪不怪。   “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顾听白咬着牙根,愤愤然地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这么一笔。   傅云阙此刻亦愤怒到了极点,不过他的情绪并不像顾听白这样外放,只一脸凝重地看向凌墨,沉声问道:   “墨墨,你可知碟仙游戏该怎么玩?”   “碟仙起源于古代的扶乩,算是古人与死者交流中逐渐改良出现的一种方法,涉及玄学。不过,超神竞技城里的碟仙游戏,无非是通过催眠等手段,让人产生幻觉,直至摧毁参与者的心理防线,使得参与者一步一步逐渐沦为傀儡。”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我们驯化成为他们的傀儡?”   “没错。”   凌墨随口应着,并未将心思放在这场将于凌晨两点展开的试炼活动。   她扫了眼学员宿舍楼大堂前的挂钟,本打算回宿舍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梁畅却突然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   凌墨垂着眼,看着眼前穿着鹅黄色面包服的瘦小女生,并未伸手扶她。   “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梁畅缓缓抬起头,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里,藏着一抹深不见底的黑。   凌墨挑了挑眉,狭长的桃花眼定定地盯着梁畅这张不算精致的脸,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记忆中,这个娇小玲珑的女生总是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安静,恬淡,甚至时常被人忽略。   重生前,她和梁畅几乎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也没有仔细观察过梁畅的长相,只知梁畅极其顺利地搭上了顺风车,活着拿到了毕业证...   暗自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凌墨再度将视线聚焦在梁畅清汤寡水的脸上。   单论长相,梁畅确实太过普通,普通得连一丁点儿辨识度都没有,属于让人过目即忘的类型。   可深究她的五官,就会发现她的瞳仁比起寻常人来,黑了好几个度。   寻常人的瞳仁,大体都带着点咖色,有的则是漂亮的琥珀色,而像她这般的,着实少见。   “墨墨,你怎么了?”   傅云阙见凌墨频频走神,轻拽着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问。   这会子,其他学员亦陆续走入了学员宿舍楼。   而凌墨和梁畅二人一站一跪的姿势,足以让众人遐想连篇。   明显处于劣势的梁畅,轻而易举地收获了一大波同情票。   至于凌墨,又一次无辜躺枪,成了众人眼中谩骂的对象。   “什么情况?凌墨为何让那个女生跪在地上?”   “不过是经历了几场试炼,嘚瑟什么?”   ……   听闻众人的非议声,凌墨终于回过神。   按理说,她此刻应当赶紧扶起梁畅顺势一阵嘘寒问暖,以便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是,她素来不喜同人虚与委蛇,声音依旧清冷: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那个...你可不可以去死?”梁畅踟躇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声。 258 幕后boss浮出水面 这一刻,不止傅云阙等人,就连路过的学员,纷纷瞪大了眼,如同见鬼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语出惊人的梁畅。   凌墨也没有想到梁畅会向她提出这么冒昧的请求,略有些好奇地问:   “什么意思?”   “听人说,超神竞技城的试炼项目一直都是每隔三天公布一项试炼,可到了我们这一届,一天就需要接上两个试炼项目。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们这一届,没人能够活着走出竞技城。”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季衍瞬间明白了梁畅的言下之意,铁青着一张脸,恨不得当下捂紧她的嘴。   “我...”   梁畅深吸了一口气,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再度迎向凌墨犀锐的眸光:   “你可不可以快点去死?你死了,竞技城里的试炼任务就不会更新地这么频繁。如此一来,我们大家生还的几率将大大提高。”   正兴味盎然地看着热闹的时弈触及凌墨冰冷的眼神,又做出了一副假惺惺的虚伪模样,挡在了她跟前,大手将梁畅撵到了一旁:   “你有病吧!凭什么要我表妹牺牲自己的性命?她可是M洲雄狮的女儿,她的命比你的命金贵多了。恕我直言,所有学员的命叠加在一起,也没有我表妹的命值钱。”   原本还坚定地同凌墨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学员们听闻时弈这番话,对于凌墨的好感度呈直线下降。   在他们看来,每个人的命都是珍贵的,根本没有贵贱之分。   而时弈的这番言论,直接将凌墨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凌墨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直接无视了故作柔弱的梁畅和惯于逢场作戏的时弈,径自回了宿舍。   待学员宿舍楼趋于平静,她这才带领着顾听白等人,秘密地向教员宿舍楼进发。   对她而言,诸如梁畅,时弈之辈,根本不足为惧。   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超神竞技城实控者涉嫌犯罪的把柄,并伺机将竞技城一锅端了。   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之事,她还真是毫无兴趣。   顺利地潜入教员宿舍楼后,凌墨瞬间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一口气直上八楼。   一般而言,晚上九点之后,八楼应当归于寂静才是。   可今晚的八楼,却显得特别的热闹。   凌墨扫了眼左手边透着橘黄色亮光的银色机械装甲门,迟疑了片刻,终是快步上前,微微抻着脖子,透过狭长的门缝,窥视着门里的光景。   “M洲那边,可有传来捷报?”   内室中,端坐在会议圆桌主位上的男人缓缓地抬起了眼眸,睇了一眼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   “回大当家的话,M洲那边的形势不容乐观。战寒爵和秦北冥二人已同秦霸业会合,再加上M洲本就是战寒爵的地盘,我们想要从他们手中抢人,难度极大。照目前的情形看,他们估计在三日之内就能够飞回临江市。”   “废物,全是一群废物!”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显得尤为地愤怒。   而躲在门外的凌墨在男人抬眸的那刹,仿若被法术定住一般,眼里满是震惊。   在此之前,她也曾设想过,向秦北冥下毒之人也有可能一直潜伏在秦北冥身边。   可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秦北冥的生父秦万里!   “怎么会这样...”   凌墨双手紧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眉头已然拧成了一团。   会议室中,欧阳斌不动声色地擦了一把额上细密的汗珠,悄然地瞥了眼主位上的秦万里,小心翼翼地问: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秦霸业若是重回华国,第一步铁定是拿我们开涮。”   “元首已然对他起了疑心,他就算是回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元首当真舍得杀他?这些年来,若不是元首下令保他,他怕是早就死上千次万次了。”   “舍不得舍得,可不是他说了算。等我们的计划成功施行,全世界都得听我们的。”秦万里冷嗤出声,阴鸷的眼眸中是勃勃的野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现下,T病毒的存量顶多只能毁掉一个市,这么点量尚还不足以撑起我们统治全球的野心。故而,我们暂时还不能同秦,战两家撕破脸,只能利用凌墨进一步控制秦北冥和战寒爵二人。”   秦万里此话一出,立马有人接上:   “要不,我这就让人将凌墨绑来,逼着她服下剧毒,再以解药控制她?”   “不大好吧?凌墨为圣手天医传人,自带百毒不侵的体质,向她下毒效果必定不甚理想。再者就是,若是让其他学员得见此幕,一不小心传扬出去,我们该如何向战、秦两家交代?”落座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位置上的女人突然开了口。   “不如,我们也将她改造成变异人?”又一人提议道。   “不妥。寻常人辨认不出变异人种,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辨认不出。”那个女人又一次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否了将凌墨改造成变异人种的提议。   闻声,欧阳斌满眼狐疑地看了过来,沉声问道:   “玄薇,你吃错药了?怎么老是帮着凌墨说话?”   “欧阳先生,你理应知晓我有多么痛恨她。我不过是基于大局考虑,才暂且放下了个人的恩怨。”被唤作“玄薇”却顶着时萦样貌的女人不疾不徐地回答着欧阳斌的问话。   见欧阳斌没有回话,她又看向了主位上的秦万里,条条有理地分析道:   “主上,依我之见,现在还不是动凌墨的时候。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该如何堵住众学员的攸攸之口?到时候,秦、战两家若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我们该如何应对他们的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不能动她不代表不能用她。主上若是愿意相信我,我倒是有法子能够榨干她的利用价值。”   秦万里眯了眯眸,显然没有料到这位欧阳斌带来的女人还有这样的见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应了一句:   “说来听听。”   “我曾有幸拜读过《古医天书》,近段时日一直在研究天书里的催眠术。现阶段我的催眠术已经到了大成境界,只要寻到合适的契机,便可利用催眠术近一步控制住凌墨。   再者就是,我现在的样貌,同凌墨的生母极其的相像。到时候,就算催眠出了差错,只要小心行事,还是有法子凭借凌墨生母的形象,让她乖乖听话。”   “就按你说的办。若是搞砸了,提头来见。”   秦万里生性多疑,鲜少启用新人。   他不过是看在欧阳斌的面子上,才勉勉强强给了她一个展露身手的机会。   这不,话音刚落,他就让身边的左右护法AK01和AK02二人将她请了出去。   美其名曰让她快些筹划催眠凌墨一事,实际上只是不想让她听得有关T病毒的相关事宜。   机械装甲门外,凌墨听得屋内的动静,,忙抽身后退了数步。   原打算到七楼躲上一躲,刚跑到楼梯口,却发觉有数名守卫正从七楼楼梯口往上走。   情急之下,她只得一鼓作气,上了九楼。   由于九楼廊道口也有人守着,她只得不动声色地溜上十楼。   十楼的布局同其他楼层略有不同。   左侧依旧是亮堂的以银色作为主色调的生化实验室。   而廊道右侧,则是一间间带有指纹锁的卧室。   凌墨戴着印有AK45指纹的手套,逐一尝试着卧室门前的指纹锁,却均以失败告终。   不得已之下,她只得调转方向,暗戳戳地往十一楼的方向进发。   行至廊道尽头,她意外发现最角落的那间卧室并未落锁。   门扉敞了一半,内里空无一人。   见状,凌墨再不犹豫,闪身进了这间散发着淡雅檀木香气的卧室。   卧室里开着一盏不甚明亮的壁灯,使得屋内陈设大都笼罩在淡黄色的光圈之中,朦胧且神秘。   抬手撩起玄关处的紫色珠帘,粗略地环顾着四周,她便知自己误打误撞入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凌墨蹙了蹙眉,生怕她看不见的地方另有埋伏,索性藏到了挂满各式旗袍以及貂毛外套的衣柜中。   衣柜里的空间相当逼仄,她必须侧着身子,才得以将身体完全隐匿其中。   寻好藏身之处,她紧绷着的神经才稍有松懈。   暂时得了闲,方才在八楼会议室门外听得的零碎讯息,被她梳理整合数遍之后,真相似乎已然昭然若揭。   首先,从秦万里的那句“元首已对秦霸业起了疑”上可以得知,秦霸业被绑架扣押多年,实为元首的授意。   元首之所以对曾立下汗马功劳的秦霸业起了疑心,除却担忧秦家功高盖主,势必还夹杂着第三人的挑唆。   而那个第三人,十有八九是秦万里之辈。   至于秦万里的目的,应当是夺下秦氏集团的控制权,顺势联合欧阳斌吞并战寒爵的商业版图,最后再利用T病毒制造生化战争,并以此实现称霸全球的野心。   理清思路之后,凌墨又对秦万里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按理说,有机会在元首跟前造谣秦霸业的,应当是同秦霸业年龄相仿之人,就算年龄略小于秦霸业,亦不会是小了秦霸业一倍的秦万里。   再者,秦万里实乃秦霸业的独子,就算秦霸业没有把家族生意交到他手中,也不至于对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下毒手。   从这两点可以推断,眼前这个杀伐果断野心勃勃的男人,绝非秦万里本人。   大概率是同秦霸业的地位旗鼓相当的元勋级人物。   至于为何不敢用其原本的样貌,有可能是担忧自身的下场如同秦霸业一样,被元首所忌惮。   这种情况下,诈死之后上演一出金蝉脱壳,摇身一变成为京圈第一财阀秦家掌舵人,无疑是上上之选...   一番逻辑推理下来,凌墨大致已经弄清楚了这股子势力的目的及下一步动向。   而她亦在短时间内想出了应对之策。   眼下,她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伙人若是打算用催眠术控制住她,她便顺势装出一副被成功催眠的模样,韬光养晦直至顺利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   等她得以光明正大地走出超神竞技城,再将方才用手机录下的窃听内容转交至元首手中。如此一来,便可让元首彻底看清这伙人的真面目。   另外,她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就是尽快地找到T病毒的贮藏地,并及时将其销毁。   不然,秦万里若是屡战屡败,难免会狗急跳墙,生出同归于尽的想法。   若当真走到了这一步,整个临江市都将被摧毁殆尽...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凌墨的面色显得极其的凝重。   由于衣柜里的空间过于逼仄,她正想扒开挡在身前的衣服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外头却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259 警报被拉响 “急着关门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同我聊聊?”   欧阳斌见眼前风情无边的女人打算将他关在门外,忙伸手抵在了门扉上,闪身入了内室。   女人眉头一轩,显得有些不高兴,略冷淡地道:   “欧阳先生,你该不会又犯迷糊了吧?我是玄薇,不是时萦。”   “瞧我这记性。自你整容之后,我总是分不清你和阿萦。”   “欧阳先生不说,我也知道。你这是对我起了疑心,怀疑我被换了芯,是么?”   欧阳斌迟疑了两秒,脸上倏然绽出了一丝诡谲难测的笑容,缓声言之:   “是。平心而论,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不单单是样貌上的变化,就连气场,谈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时萦早就死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再者,我进行整容改造时,你可是全程陪着我的。真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就是玄薇。”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你对凌墨的态度,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我只是不想失败罢了。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痛恨凌墨。可当下的情况,我哪有意气用事的资本?就算是要同她清算旧账,也得等主上的目的达到之后。”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明大义了?”   欧阳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顺势落座在了茶几前的檀木椅座上。   单看他那架势,就知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自行离去。   “我本就是小肚鸡肠之辈,若不是为了在夹缝中生存下去,我才懒得深明大义。”女人不咸不淡地答,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慵懒闲适感。   欧阳斌又饮了几口茶水,定定地看着总能恰到好处地抓住他的眼球的女人。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眼前的女人在他们的每一次对话之中,都占据了上风。   所谓的上风,不止局限于对话,还有双方的气场。   为了在她的面前扳回一程,又或是心中欲念作祟,欧阳斌一改往日里的禁欲模样,刻意地用他那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音狂肆地撩拨着她:   “玄薇啊,你突然变得这样迷人,我竟有些不舍得将你送到战寒爵身边了。”   “欧阳先生,当以大局为重。”   “其实,偶尔放肆一下,也是无妨。”欧阳斌话落,倏然起身,作势欲将她往床上带去。   躲在衣柜中的凌墨得见欧阳斌色欲熏心的模样,眼神越来越冷。   想到眼前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时萦,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扒开了挡在身前的衣服,便欲冲上前一枪崩了欧阳斌。   然而,她尚未推开柜门,欧阳斌只晃了晃身子,便直挺挺地往床上倒了下去。   见状,凌墨立马抽回了欲推开柜门的手,微微前倾的身子亦默默地缩了回来。   正打算将自己藏入层层叠叠的衣服之中,柜门却毫无预兆地被拉了开来。   凌墨微眯着眼,在黑暗中呆的久了,显然有些不适应卧室内的暖黄色灯光。   无意间触及女人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心口处不知怎的,突然狠狠地抽了一下。   仅一眼,她就已经能够断定,眼前的女人,绝对不会是玄薇。   “胆子不小,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敢来。”   女人声色温柔,随手拂去了凌墨头上的挂着的两片白色绒毛。   “我该叫你时萦,还是玄薇,亦或是其他?”凌墨侧过头,警惕地盯着她,左手已然揣入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死死地按着包里的圆月弯刀。   “十八年前,我本想带着你一同逃离仁禾医院。奈何身体过于虚弱,装晕的过程中当真晕死了过去。抱歉啊,没能保护好你,是我没用。”说话间,女人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歉疚。   听她这么一说,凌墨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上骤然迸现出了一道裂痕,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道:   “所以,你是...”   女人垂眸,声音放得极轻:   “我是时萦,一位失败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的母亲。”   “……”   凌墨默了默,显然不情愿看到她现在这副自责的模样。   原想给她一个拥抱,却又不好意思做出这般冒昧的举动。   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淡淡地问了句:   “你怎么会在这?”   “来之前,我曾放了一把火,将玄薇烧成了灰烬。至于来此的目的,我只能说,和你的目的一样,为了信仰和爱。”   “T病毒解药瓶底标签上的字,是你写的?”   “是。”   时萦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   “失踪了十八年,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现下能够证明我的身份的,应当只有字迹了吧。”   “不止字迹。这十八年来,爸从未忘记过你。想必,他一眼就能认出你。”凌墨素来不太会安慰人,但还是试着开导她。   “洛霖...他还好吗?”   时萦声音微颤,眼眸中倏然蓄满了泪水。   想起自己曾被迫委身于凌云龙,她突然有些害怕听闻有关洛霖的一切讯息,总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上他的深情。   故而,尚未等凌墨开口答话,她就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世上最后一株离人泪贮藏在了教员宿舍楼第十七楼。另外,据欧阳斌透露,十七楼里还藏有T病毒原液,以及危害更大的G病毒原液。   你若打算盗取离人泪,我可帮你引开十七楼的守卫。至于病毒原液,贮藏量极大,想要将其尽数销毁,并不容易。给我点时间,我必能想到更为为妥当的处理法子。”   “离人泪当真在十七楼?”   “嗯。”   “我若是盗取了离人泪,欧阳斌他们会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凌墨有些担忧地问。   “你放心吧,不会的。”   时萦摇了摇头,给予了凌墨一个安全感十足的微笑。   事实上,离人泪的贮藏位置除却秦万里和欧阳斌之外,只她一人知晓。   若离人泪失窃,欧阳斌势必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只是,眼瞅着凌墨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离人泪,她再也顾不上许多,径自上了十七楼,在定点推送的机器餐车中给守卫们提供的加餐中洒上了一把药粉。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十七楼的守卫接连倒地昏死过去。   见状,时萦忙抓着凌墨的胳膊往贮藏离人泪的秘密仓储地走去。   “仓储地外围安装有红外线报警系统,一会儿你就站在外头,我试试看能不能穿过去。若是失败了,千万别管我,速速躲入隔壁的储藏室里。”行至目的地附近,时萦倏然停住脚步,郑重其事地道。   “还是我来吧,我的身手应当比你好些。”   凌墨扫了眼时萦纤瘦的身体,悄然地走在前头。   可当她正准备一展身手穿越红外线警报器,楼道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凌墨惶惑地回过头,怔怔地盯着距她仅一臂之遥的时萦,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你在算计我?”   这一瞬,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想法。   如若眼前的女人并非时萦,而是玄薇,那么其将她引至十七楼,无疑是将她逼上了绝路。   虽说那伙人并不打算要她的性命,但问题是十七楼储藏着大量的T病毒和G病毒。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故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伙人势必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当场绞杀…   “我没有。”   时萦摇了摇头,显然没料到警报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响起,手忙脚乱地将凌墨推入了隔壁堆满杂物的储藏室,随后又直接将房门锁死。   “两小时后,房门会自动打开。我若是没能活下来,千万别告诉洛霖我在这世上苟活了这么多年,就让他以为我死在了十八年前。”   “快开门。”   凌墨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时萦,心中骤然生出了一抹歉疚感。   “乖,别出声。”   时萦轻声地安抚着凌墨的情绪,说话间已然挺直了背脊,昂首阔步地向楼道口走去。   个把月前,她从荒岛上逃出之后,第一时间赶回了临江市。   原打算尽快同凌墨相认,却撞上了和她长得十分相像的玄薇。   大致弄清楚了玄薇和欧阳斌的勾当之后,她一把火烧死了几次三番欲将凌墨置于死地的玄薇,而后又以玄薇的身份,留在了欧阳斌的身边。   从她选择留在欧阳斌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自己能够活着走出这场牵涉甚多的阴谋。   现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拼尽全力保护好她和洛霖的孩子。   至于洛霖,她虽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却已经失去了同他相认的勇气。 260 起疑 片晌,时萦收回了飘远的思绪,俨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朝着声源处信步走去。 被她锁在贮藏室内的凌墨透过细窄的门缝瞅着渐行渐远的时萦,此刻已是心急如焚,也不管自身行迹会否暴露,一个劲儿地扯着嗓子朝时萦喊道: “喂,你别做傻事。你要是出了事儿,我怎么向爸交代?快回来把门开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带着你一道安然无恙地脱离险境。” 听闻凌墨所言,时萦倏然停住了脚步,清皎似月的脸上骤然现出了一抹溢于言表的欣喜。 她缓缓地转过身,好似镀了一层朦胧薄雾的眼眸中不可遏制地涌出了汩汩热泪... 说起来,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 转眼竟过去了一十八年。 这十八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憧憬着同凌墨相认的那一日。 失联的第一年,每每午夜梦回,脑海里全是自家闺女蹒跚学步时笑着喊她妈妈的温馨画面。 失联的第七年起,她每天都会花上一个小时时间给她的宝贝写信。 七岁正是小孩入学的年份,如若她的宝贝还活在世上,那会子的她应该已经开始认字儿。 认了字儿之后,便能看懂她寄出的信了。 时萦正是怀着这样的憧憬,十一年里每一天都在给凌墨写信。 尽管这些信在寄出之前就被截了下来,从未送到过凌墨的手中,她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这么去做。 回到临江之后,得知凌墨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她再也没有勇气以母亲的身份去接近凌墨。 更加不敢奢望凌墨能在她有生之年喊她一声“妈”。 直到这一刻,时萦感受到了凌墨的关心,彻底破防,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开门,你信我,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贮藏室里,凌墨瞅着捂着口鼻浑身抖得厉害的时萦,有些慌了神,已经开始暴力踹门。 时萦轻拭去脸上的泪珠,朝着贮藏室掉漆的铁门露出一抹浅笑,话里行间透着一股子莫名的骄傲: “我信你。只是,你的行迹一旦暴露,谁去拯救被扣押在竞技城中的无辜生命?墨墨,好好活下去,连带着我的那一份。” 话落,时萦利落地转过了身子,摇曳生姿地向楼道口处一脸阴沉的欧阳斌走去。 欧阳斌沉了沉眸,冷冷地盯着向他走来的时萦,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时萦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楼层中已然转醒,现下均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的守卫们。 她暗自腹诽着,这群守卫应当还不知道自身被迷晕之事,只道是瞌睡上头,不小心在值岗期间睡着了。 若真是如此,她大可利用守卫们极度心虚的心理,实现双向掩护... 心下有了计量之后,时萦特特换上了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柔声细语地道: “欧阳先生喝了有安神助眠之效的茶水,倒在我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我寻思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不大妥当,就出来遛遛弯。眼瞅着已近凌晨,便准备了些许宵夜,给每层的守卫大哥们送了来。还没送完,你竟醒了。” 听闻时萦提及方才在她卧室中发生的事,欧阳斌只觉颜面尽失,心生气恼,恨不得当场缝了她的嘴。 再加之他生性多疑,此情此景之下,势必会对她的反常举动起疑。 这不,时萦话音刚落,他便调转过头,看向了站定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守卫,冷声问道: “可有此事?” 被点名的守卫有些迷茫地看向了时萦,见她暗戳戳地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误以为时萦是在替他隐瞒值岗期间打盹一事,心下满是感激,连连点头称是: “确有此事。” 欧阳斌得到了守卫的肯定回答之后,依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锁在了时萦那张看不出丝毫破绽的脸上,声音中充斥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善心。” “……” 时萦但笑不语。 她心下明白,欧阳斌一旦起疑,她就算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反正,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凌墨。 目的既已达成,其他细枝末节之事,她可无暇顾及。 然而,她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之际,却又被一串急促的警报声吓得脸色大变。 听得警报声之后,欧阳斌的神色亦更加凝重了几分。 只见,他一手扼着时萦的脖颈,恶狠狠地逼问道: “说,你究竟是谁?可还有同伙?” “欧阳先生,我真的是玄薇。当初,是你陪着我做了整容改造的,难道你忘了吗?”时萦眉头紧蹙,眼瞅着欧阳斌的手下已然在楼层中地毯式地搜索了起来,紧张到几近无法呼吸。 贮藏室中,凌墨透过门缝得见外头的光景,只紧紧地攥着藏于包里的圆月弯刀。 同一时刻,一身材高大的守卫亦透过贮藏室的门缝,朝里头张望着。 由于内里漆黑一片,他并未细瞧,只敷衍一瞥,权当交差完事儿。 “等等!打开贮藏室仔细翻找,不要遗落下任何一个角落。”欧阳斌对于守卫们这般敷衍的态度极其不满,厉声喝道。 “是。” 闻声,刚缩回脑袋的守卫连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抻着食指就往指纹密码锁上摁去。 很快,只听“咚”的一声,密码锁自动弹开,掉漆的铁皮门亦微微地敞开了一角。 261 绝处逢生 躲在铁皮门后的凌墨屏住了呼吸,神情戒备地看向大半个身子探入贮藏室的守卫。   脑子里粗略地过了数十条逃亡的路径,可逐一筛选下来,竟无一条路径得以保全她和时萦俩人。   与此同时,两只腿都已经跨入贮藏室低矮门槛的守卫正摸索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约莫两秒左右,随着“啪嗒”的清脆声响,原本昏暗逼仄的贮藏室里便被昏黄的电灯所点亮。   守卫扫了眼垂于吊顶看上去十分老旧的电灯,转眼便开始了认认真真地搜寻着堆满了货物的贮藏室。   凌墨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背对着她一阵翻转的守卫,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蹙了蹙眉,暗自腹诽着,此情此景之下,她这算是插翅也难逃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急促的警报声中,突然多出了时弈和凌甜二人一高一低的惊呼声。   贮藏室里的守卫听闻外头的动静,连忙停下了手上的翻找工作,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出去。   凌墨亦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这样的转机,双手紧捂着起伏不定的心口,透过细窄的门缝再度朝外头看去。   贮藏室外,时弈和凌甜二人已被一众守卫押着重重地跪在了欧阳斌脚下。   此外,还有数把手枪不偏不倚地抵在他们二人的后脑勺处。   凌甜煞白了脸,战战兢兢地看着面色森寒的欧阳斌,如履薄冰地问:   “欧阳先生,我们难道不是盟友?您为何让人用枪指着我和表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欧阳斌不悦地质问着凌甜,而他紧紧扼住时萦脖颈的手,亦于同一时刻松了开来。   见时萦的脖颈已然被他勒出一道血痕,他的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她,他本想着说上两句好听的哄哄她。   转念一想,“玄薇”到底不是时萦,他的一往情深没理由浪费在一个替身身上。   他有些烦躁地拧紧了眉头,纠结再三,终是以眼神示意时萦先行退下。   时萦淡淡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俩人,便知欧阳斌对她生出的疑虑已然被这两人冲得烟消云散。   心下庆幸之余,再不敢多加耽搁,只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半敞着的掉漆铁门,而后便佯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摇曳生姿地向楼道口的方向走去。   时弈歪着脑袋怔怔地盯着时萦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   “奇怪...这女人怎么这么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表哥,你在嘀咕些什么?欧阳先生问我们话呢。”凌甜眼瞅着欧阳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拽了拽时弈的胳膊,给他递了个眼色。   时弈猛地回过神,抬头瞥了眼周身散发着极低气压的欧阳斌,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板一眼地回答着欧阳斌的问话:   “欧阳先生,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和小甜啊。我敢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我和小甜二人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们之所以夜闯教员宿舍楼,并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纯粹是为逮人而来。”   “逮人?什么意思?”   欧阳斌冷睨了一眼油嘴滑舌的时弈,转而将眸光投注到了凌甜身上。   凌甜瞬间会意,忙端正了身子,一五一十地道来:   “回欧阳先生的话,几个小时前,我们通过安装在时欢随身佩戴的腕表上的窃听器听得,凌墨一行人打算于今夜二十三点夜探教员宿舍楼。我们原打算在第一时间向您报告此事,却被告知今天夜里您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无奈之下,我们只得亲自前来,欲抓凌墨等人的现行。”   欧阳斌瞬间来了些兴致,沉声问道:   “哦?凌墨也来了?”   “按理说,应该来了。”凌甜有些不确定,小声嘟囔着。   欧阳斌深知凌甜和凌墨之间的矛盾,故而他并不怎么相信凌甜所言。   不过出于保险考虑,他还是向身边的变异人下了指令:   “小五,去核实一下。”   “回二当家的话,七弟刚刚还在学员微信群里通报了凌墨学员的情况。据说,凌墨学员洗澡的时候突发晕厥症状,被时欢学员发现,目前一位懂医的学员正在她宿舍里守着。”AK05旋即掏出了手机,翻开AK07发来的信息,一字不落地同欧阳斌汇报着。   “嗯,我知道了。”   欧阳斌点了点头,看向时弈和凌甜二人的眼神更加森冷了几分。   “欧阳先生,您听我解释...我和表哥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凌甜见状,忙扒着欧阳斌的裤脚,连声求饶。   此刻,她亦未曾怀疑AK05所述的信息真假与否,只道是她和时弈二人被诡计多端的凌墨虚晃了一招,掉到了坑里,懊悔不已。   时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为保小命,前额“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往凌墨身上甩锅:   “欧阳先生,我们真不是有意闯入教员宿舍楼的。肯定是凌墨那个婊子为了算计我们,才刻意留下了虚假信息,并以此来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小五,将他们二人扔出教员宿舍楼。”   欧阳斌生性多疑,尽管他并不认为时弈和凌甜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他,但还是让人收回了时弈和凌甜二人的通行证。   事实上,他原本还打算斩草除根,下令将这二人直接抹杀。考虑到时弈身份的特殊性,这才放了他俩一条生路。   转身的那瞬,欧阳斌还想着去十楼找“玄薇”问个清楚,何以喝了她屋里头的茶,就昏睡了过去。   可细细一想,“玄薇”确实跟他说过那茶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替身迷得魂牵梦绕,欧阳斌的心情愈发烦躁,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脸,将手背至身后,兀自往自己在教员宿舍楼里的卧室走去。 262 死亡大逃杀 欧阳斌走后,楼层里终于恢复了平静,躲在贮藏室里的凌墨亦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在她发觉时弈和凌甜二人也来到了十七楼之后,便火速编辑了一条微信,让时欢照着做。   所幸,时欢并未在这极其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及时地将她洗澡过程中突发晕厥一事传了出去...   稍稍平复了过于激荡的情绪,凌墨灵巧地避开了十七楼的重重守卫,在同傅云阙等人会合之后,顺利地离开了教员宿舍楼。   约莫十来分钟的光景,当凌墨拖着疲惫的身子跨入学员宿舍楼,神情慌张的时欢立马就迎了上来,满脸担忧地问:   “表姐,你没事吧?刚才我见教员宿舍楼十七楼突然亮了灯,还以为你被抓了现行,情急之下便对着窃听器说了好几遍十七楼,意图误导我哥。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有没有给你添乱帮倒忙?”   “这次幸好有你。”   凌墨握住了时欢汗涔涔的双手,感受到她此刻的惶恐,连声抚慰着她的情绪:   “别担心,我没事,你做得很好。”   “真的没事?”   时欢年龄虽小,眼力见儿倒是极好,一眼就看出了凌墨的情绪不大对劲。   不过她也明白,凌墨素来好强,即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又或是受了什么委屈,鲜少会同他人说道。   “没事。”   凌墨摇了摇头,缓缓地落座在了硬板床上,双眼略略失焦地盯着前方,脑海里满满的全是秦北冥。   秦北冥远赴M洲的那一日,她都没有和他好好道个别。   一开始,她倒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至在教员宿舍楼里遭遇生死一线的险情之际,她才开始害怕。   害怕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秦北冥。   更害怕秦北冥得知她出了意外之后,会终日郁郁寡欢。   怀揣着秦北冥赠予她的“深海之心”,凌墨久久地沉默着。   许是这世上真有什么心电感应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已然飞回华国境内的秦北冥好似感受到了凌墨的情绪,旋即便利用了一切能用得上的手段,破开了超神竞技城里的通讯保护屏障,给凌墨传来了一条微信:   【墨,等我。】   意外收到秦北冥的信息,凌墨之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   看着屏幕上极简的一句话,她清冷的脸上倏然现出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而后,她又认认真真地编辑了一段六七百字的“小作文”意欲给秦北冥发去。   奈何尝试了数十回,依旧显示发送失败。   多番尝试无果,使得她为数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暴躁地将手机扔至一旁。   “墨姐,出大事了!”   凌墨刚打算上床挺尸,顾听白就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一脸焦灼地道:   “墨姐,梁畅那个疯婆子现在正搁顶楼闹事呢!这会子狠话都撂下了,说什么十分钟之内你要是不去顶楼,她就从顶楼上纵身跳下,让你背负着她的命一辈子活在恐慌中。”   “我去看看。”   凌墨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跟在了上蹿下跳的顾听白后头,乘坐电梯直达学员宿舍楼顶楼。   彼时,顶楼里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学员。   大家许是察觉到了梁畅的状态不大对劲儿,十分默契地退到了直愣愣地杵在顶楼阳台中央位置的隔离墙后。   见正主现身,他们纷纷自发地为凌墨让出了一条道儿。   而处于疯癫状态的梁畅见凌墨终于现了身,情绪更为激动。   她一边靠着身后半人高的栏杆,一边抻着手指直指着凌墨的鼻尖,如同狂暴状态的野兽般,歇斯底里地咆哮:   “凌墨,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不是要看到所有人都为你而死,你才肯罢休?”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竞技城里的丧尸是我养的?亦或是竞技城里这些变态的试炼项目是我出的?”   “你少装蒜!要不是因为你,超神竞技城的试炼进度怎会突然加快?说白了,你才是那个该死的扫把星。”梁畅梗着脖子一阵输出,意图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凌墨的身上。   顾听白见梁畅这么不讲道理,气得火冒三丈,猛地冲上前,揪着她的衣领怒怼:   “死八婆,你是不是有毛病?难道不知道语言暴力也能害死人?该被取缔的明明是超神竞技城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关墨姐什么事?”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且问你,若不是因为她,超神竞技城的试炼进度为何会突然加快?我只知道,我们之所以会变得不幸,全是拜她所赐。”   梁畅懒得同顾听白纠缠,将他推至一旁后,敏捷地爬上了半人高的栏杆,作势欲往楼下跳去。   众人见梁畅的情绪激动到这种地步,纷纷将眸光投注到了另一个当事人凌墨的身上。   这之中,不乏有人已然被梁畅的情绪所感染,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指责着凌墨:   “我觉得梁畅学员说的不无道理。试炼进度突然拉快,确实和凌墨学员有着莫大的关系。说白了,今日该死的人并非梁畅学员,而是凌墨学员。”   闻言,凌墨漠然地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突然有些迷茫。   事实上,她若想要全身而退,绝非难事。   难的是带着这群学员,一道逃离超神竞技城。   不过,她向来就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主。打一开始,她就做好了三千人同进同退的准备。即便多次身陷险境,依旧未曾想过放弃同她一道进入超神竞技城的这批学员。   可让她倍觉膈应的是,她的一片好心,非但没有换来众人的感激,反倒换来了似刀锋般锋利的咒骂。   季衍猜透了凌墨此刻的想法,并未同乔枫,顾听白那般,为了维护凌墨而同其他学员展开激烈的辩驳。   他只不动声色地站定在了凌墨身侧,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道:   “墨墨,别理他们,一切的坚持都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见状,傅云阙亦随声附和道: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会是白用功。正如你说的,为了信仰和爱,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为了信仰和爱。”   凌墨抿了抿唇,再不去搭理那些听风就是雨的流言蜚语,缓缓抬起矍铄的眸子,迎上了梁畅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眸光,沉声道:   “梁畅,我最后同你说一遍,我和你们每一个人一样,都是这座竞技城的变态试炼项目下的受害者。你若是想要为大家争取到一线生机,更不该在顶楼上寻死觅活分散军心,而该让大家团结起来,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所说的这一切又能顶上什么用处?”   梁畅冷声质问着凌墨,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很难影响到凌墨,她索性后仰着身体,纵身往楼下跳去。   落地前,她还不忘逆着呼啸肆虐的狂风,补了一句:“凌墨,你且记着,我的死和你逃不了干系。”   “天!她当真跳下去了!”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也许,正如她说的,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凌墨而起。她只是想用她的死,保护我们这群无辜的受害者。”   ……   顶楼上的众人全然没料到梁畅真就这么冲动地从顶楼一跃而下,面上除却惊恐,更多的是对凌墨漠然态度的不满。   凌墨懒得搭理蜂拥而来的非议和质疑声,冷声言之:   “想要弄清楚真相的,随我下楼。”   话落,她便径自转身,往楼下走去。   众人亦想着将事情原委弄清楚,纷纷跟在凌墨的后头,前去查看被被摔得面目全非的梁畅。   下楼后,凌墨二话不说,直接掰开梁畅的嘴,并让身侧的傅云阙给梁畅的舌头拍张特写。   “梁畅舌头上的‘19’是为何意?单看其状,倒像是用烙铁烙上去的。”傅云阙半蹲下身,困惑不解地问。   围在他们周遭的学员亦好奇地探着脑袋,屏息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漏听了什么紧要的信息。   沉吟片刻,凌墨终是掏出了手机,翻开了相册里AK50,AK56,AK60以及AK70这四只丧尸的露舌照。   待众人看清照片,她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解释:   “大家应该都已经清楚,超神竞技城的管理员全是以AK系列编排序号的。其中AK01至AK44,为高智变异人,外观和寻常人无异。梁畅舌头上的19,即为她的编号。   她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跳出来,主要是想要挑拨滋事。至于目的,大概是担忧被我揭露超神竞技城的吃人本质,这才费尽心思地想要将祸水引到我的身上。   而我们自踏入超神竞技城的那一刻起,在那群教员的眼中,就成了死人或是傀儡。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便你们。”   时弈心急地拨开了挡在身前的众人,气喘吁吁地挤到了凌墨身边,尤为讨好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   “信!我们自然信。”   紧跟在时弈身后的凌甜亦筛糠般点着头,甚至还摆出了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小声啜泣着向凌墨致歉:   “姐,我知道错了。望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原谅我之前的不懂事吧。”   “墨姐,你别信她!孔老夫子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子终是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顾听白因担忧凌墨被凌甜的花言巧语说动,连忙挡在了凌墨的身前。   “孔老夫子说得对。”   这一回,凌墨并未纠正顾听白他所说的俗语出自何人之口,戏谑地看向声泪俱下的凌甜,头也不回地向学员宿舍楼里走去。   她原打算叫上傅云阙准备一些抗催眠的药剂,以防碟仙惊魂试炼期间被竞技城里的教员所催眠。   不成想,她尚未开口,AK07发送至群里的最新消息却完完全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紧急通知:由于学员梁畅意外坠楼身亡,原定于凌晨两点进行的碟仙惊魂试炼项目正式取消。另外,经教员组共同决议,特此通知下一个试炼项目死亡大逃杀将于凌晨两点进行。】   【艹!你们就不能给我们喘口气儿?】   【就是啊!想整死我们直说,何必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我越来越觉得凌墨学员说的全是事实。这才几天?原本活蹦乱跳的三千人,居然只剩下寥寥几十人。想必,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教员自我们踏入竞技城的那一刻起,就将我们当成了死人,亦或是傀儡吧?】   ……   AK07尚未发布死亡大逃杀的试炼规则,群里就已然炸了锅般,骂声载道。   不过,AK07临时收到秦万里的紧急指示,此刻根本顾不上众学员的反应,只得一脸麻木地发布着试炼规则:   【接下来,全体八十六位学员将被随机分到猎人组或是猎物组,组队之后,两个小组将进行终极的较量。猎人组的胜利条件为天亮之前击杀全部猎物,若未达成条件,将给予全组抹杀惩罚。猎物组的胜利条件为活到天亮时分,另外,猎物不得反杀猎人,违规者予以抹杀惩罚。】   “我去!这是什么垃圾规则?分到猎物组不明摆着死路一条?”   乔枫嘴上骂骂咧咧地吐槽着试炼规则,意外瞥见凌墨手机屏幕上赫然印有的“猎物”二字,瞬间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道:   “墨姐,你怎么被分到了猎物组?据我所知,凌甜和时弈都在猎人组。要是让他们得知你在猎物组,你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临时更换试炼项目意味着这群道貌岸然的禽兽耐心即将告罄。我们现在能做的,唯有争分夺秒,同死神抢时间。”   凌墨正了面色,倏地看向不远处的季衍,沉声言之:   “季衍,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向被我们亲自送出竞技城的那一批学员手中回收的手机?”   “记得。”   季衍点了点头,“这批手机目前全在我的手中,我一有时间就轮番给这批手机充电。”   “很好。一会儿若是有‘猎物’找上门,记得让其将自身的手机扔掉,换上那批我们回收得来的手机。”   “没问题。只是,他们当真会来?”   “亲眼目睹了AK19也就是梁畅的死相,他们心里应当清楚,连在编教员都有可能随时死去,他们的性命在幕后黑手眼中,那更是草芥般无足轻重。有了这样的认真,他们绝对会前来寻求帮助。” 263 炸翔 听了凌墨的解释,季衍这才想明白向来散漫不羁的她为何会耐着性子向众人详述梁畅的真实身份。 原来,她在梁畅出言挑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精准地抓住了其他学员的心理,最后再在最合适的时机巧妙地将众人的仇视情绪转化成了爆棚的信赖值。 而更妙的是,早在生化危机试炼项目期间,她就预想到了今时今日的局面,事先留了一手,让他暗中收集了八十多部手机。 “高!这招实在是高。” 季衍满眼崇拜地看向凌墨,对于她的这一系列神操作更是不吝赞美。 顾听白眼瞅着季衍同凌墨越走越近,愈发不是滋味儿,薄唇一瘪,委屈兮兮地控诉着凌墨的“厚此薄彼”: “墨姐,你未免太不够义气了。我还以为,你就我这么个好弟弟。想不到,你竟同季衍这个惯会挖墙脚的损色玩意儿密谋了这么久。” “瞎叨叨什么?若是闲得慌,你就同季衍一道,给前来求援的学员分发闲置的手机吧。”凌墨心不在焉地回着话,深邃的眼眸频频看向了隐匿在朦胧薄雾中的教员宿舍楼。 “墨姐真是慧眼识珠,发手机这事儿我铁定比老季在行。”顾听白见凌墨终于给他分配了任务,乐滋滋地道。 季衍扫了眼乐颠颠的顾听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兀自低头整理着闲置的手机。 待所有闲置手机归类完毕,才开口询问着凌墨下一步动作: “凌墨同学,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等所有‘猎物’到齐,你就带着他们前往学员食堂。食堂东北角落的第三块地砖下藏着一个可容纳上百人的洞穴,你让大家躲进去,别发出声响即可。那个洞穴为往届学员合力挖凿而成,连竞技城中的教员都不知道此事,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绝对安全。” 季衍点了点头,又问: “那要是猎人前来寻求联盟,我们该如何应对?” “你先尽可能安抚他们的情绪,我尽量在天亮之前解决掉所有的障碍。” 凌墨回答地模棱两可,并未告知季衍她的全盘计划。 再探教员宿舍楼的危险系数极高,她不愿,也不忍心看着身边挚友命丧教员宿舍楼。 …… 凌晨两点,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超神竞技城上空,死亡大逃杀试炼项目亦正式拉开了序幕。 同预想中的激烈厮杀不大一样的是,偌大的超神竞技城中除却斗志勃勃的时弈和凌甜二人,其他人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纷纷不见踪影。 “表哥,情况似乎不大对劲。按理说,就算是所有的‘猎物’都已经找到了藏身之所,那除我们二人之外的其他‘猎人’呢?他们怎么也消失不见了?”手持短枪的凌甜站定在空旷的角斗场上,尤为困惑地环顾着静悄悄的四周。 “别慌,‘猎人’应当可以通过手机定位系统直接锁定‘猎物’的位置。” 时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定位系统。 他原以为,“猎物”的藏身之地应当分散在了竞技城的各个隐蔽角落。 不成想,他们居然聚集在了学员宿舍楼一楼的男厕里。 “这帮蠢货,哪儿不好躲,居然躲在了厕所里。” 时弈轻蔑一笑,旋即便带着凌甜急匆匆地赶去了学员宿舍楼一楼男厕。 奇怪的是,等他们赶到之际,男厕里却连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怎么回事?人呢?” 凌甜纳闷地瞅着手机地图上聚集在学员宿舍楼男厕里的密集光点,小声嘟囔着: “难不成他们将自己砌进了隔音墙中?” “拆墙试试。” 时弈有些怀疑隔音墙里究竟能不能容下这么多人,但为了快些找到那群该死的“猎物”,还是抡起斧头开始了暴力拆墙。 见状。凌甜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快速退至飞扬的尘土圈外。 她眸色沉沉地看着疯狂凿墙的时弈,旋即又侧过头看向了宿舍楼外死寂沉沉的夜景。 按理说,这场试炼项目的伤亡率极高,被系统选中成为“猎人”的学员为了保住自身性命,绝对不可能如同“猎物”那般畏畏缩缩地藏匿起来,他们更该摆出侵略者的姿态,四处搜寻“猎物”的存在才是。 可从现在的情况上看,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是一想,凌甜旋即倏然垂下眼眸,给时欢发去了一条私信: 【欢儿,你在哪儿?你哥十分担忧你的安危。】 等了十来分钟,没等到时欢的回复,凌甜遂又给之前同她发生过关系的李伟发去了一条私信: 【李伟,你在哪里?我被人围攻了,你可不可以来救我?】 又等了十来分钟,李伟亦如时欢一般,不见音信。 凌甜郁闷地盯着手机屏幕,意识到他们极有可能串通好了意欲孤立她和时弈二人,气得咬牙切齿: “蠢货!若是让我逮着你们,非将你们打成筛子不可!” 与此同时,时弈刚刚拆下了大半面墙,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气得口吐芬芳: “艹他妈的,人呢?难不成,他们为了活命,藏在了化粪池中?” 凌甜蹙了蹙眉,疑惑地向她身前的坑位扫了一眼,道: “不至于吧?”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时弈灵机一动,即刻给时欢拨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拨通,学员宿舍楼外的空地底下,就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铃声。 闻声,凌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他们...当真在化粪池里?” “照目前的情况看,应当是这样。”时弈将手中的斧头往边上一甩,这会子已然准备搬出欧阳斌事前给他们准备好的炸弹,意欲小规模爆破地皮,将所有“猎物”从化粪池中捞出。 “可万一,他们只是将手机冲入了地底下,意图迷惑我们呢?” 凌甜面露犹疑,总感觉凌墨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毕竟,自凌墨从乡下回来之后,就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不管了,试试再说。眼下,欧阳斌对我们的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我们若是没能完成试炼挑战,他要是一个不爽,下令按照试炼规则执行处罚,我们岂不是玩完了?” 时弈为保小命,再顾不得许多,话音一落就开始跑进跑出地忙活了起来。 凌甜瞅着兀自捣腾起来的时弈,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沉声道: “我还是觉得,凌墨不可能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 “试试不就知道了?” 时弈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耐心已然耗尽。 他见凌甜非但不帮忙,反倒犹犹豫豫地杵在他身边碍手碍脚,二话不说,甚至没想过提醒她一句,就迫不及待地引爆了现场。 下一瞬,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开始疯狂的晃动了起来。 而原本平整的地皮,也在巨大的冲击波下,绽开了道道裂缝。 更为可怕的是,覆盖在化粪池顶上的地皮此刻已然被彻底掀开,而底下的污秽之物,亦于须臾间似火焰四溅。 凌甜因疏于防备,被溅了一身屎,气得眼泪直掉,怒声指责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时弈,瞧你干的好事!我就说,正常人怎么可能躲在化粪池里,你偏不信。” “马后炮,一开始你怎么不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时弈郁猝地拭去了脸上的污渍,接连吐了好几口唾沫,依旧觉得十分恶心。 爆炸的那一瞬间,他忘却闭上嘴,一不小心就被溅了一嘴的翔。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无语的人。” 凌甜跺着脚,哭着冲入了学员宿舍楼。 被这么一折腾,她也没心思玩那劳什子猎杀游戏,只想着先将自己的身体给洗干净。 264 挚友阵亡 另一边,已兀自潜入教员宿舍楼的凌墨听闻外头的振聋发聩的爆破声,显得有些迷茫。 半个多小时前,她曾让顾听白将其他学员的手机纷纷冲入学员宿舍楼的男厕里。 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想要让时弈和凌甜二人看到那些手机的定位,让他们误以为所有“猎物”都藏在了学员宿舍楼里。 没成想,这两憨货整上了这么一出英勇炸翔的戏码... 凌墨抽了抽嘴角,只在窗前伫立了片刻,便正了脸色,继而向楼上进发。 她不知道的是,秦北冥手下的团队已经突破了超神竞技城的网络防火墙,控制了超神竞技城里的网络摄像头,并通过顾南风旗下的娱乐公司,将竞技城里的实时画面同步到了各大网络平台。 各路网友刚刚窥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炸翔盛会”,开始疯狂地转发着直播网址。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在线观看人数就翻了数十番。 而身处于教员宿舍楼中的人,由于短时间内没法同外界联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然暴露在了全球网友的眼前。 再加之事发时间在半夜,诸如欧阳斌这般敏感多疑之人,亦未曾料及这一切。 转播屏前,秦北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似乎清减了不少的凌墨。 因三天里发了两次病,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俨然没了往日里的野性和生机,大有一种大限将至之感。 “北北,咱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去,你杵这儿干着急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先去小憩片刻,我替你盯着孙媳妇?”秦霸业瞅着面无血色病态毕现的秦北冥,心疼得无以复加。 秦北冥并未回话,只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身边的工作人员: “还有多久能飞抵竞技城?” “最快一个小时。” 战寒爵紧拧着眉头,亦挨着秦北冥身侧坐了下来。 得知凌墨进入超神竞技城之后,战寒爵和秦北冥一样,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会子,眼瞅着凌墨又擅自一人夜探教员宿舍楼,他更是紧张得浑身冒汗... 与此同时,不日前被凌墨亲手送出竞技城的2912位学员,此刻亦全神贯注地盯着直播的画面。 此前,他们已然将从超神竞技城里录下的画面递交至了元首府,并联名上书要求上头给予深陷在竞技城中的学员伸出援手。 遗憾的是,他们上交的录音及视频文件被人中途截下,最后递交上去的只有一封疑似恶作剧的举报信函。 而今,得见超神竞技城里的实时画面,上头这才给予了高度的重视,连夜下发文件,要求临江当局即刻做出应对措施,务必保证全体学员的人身安全。 不过这大半夜的,想要在短时间内调集大量兵力攻入超神竞技城,谈何容易? 再加上教员宿舍楼里还存放着两颗威力巨大的生化炸弹——T病毒和G病毒,使得这场博弈的结局多了几分不确定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凌墨才会想着以身试险,尽最大努力,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 一路疾行至四楼楼梯口,正打算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却见傅云阙,乔枫,顾听白,季衍和时欢五人直愣愣地杵在了她面前,完完全全地堵死了本就逼仄的楼道口。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要走,我们一起走。” 时欢一改平日里的乖顺,尤为坚定地道。 她向来惜命,从未想过自己会干出这么疯狂的事儿。 但当她决定随着乔枫等人一道,同凌墨并肩作战时,原本最为匮乏的勇气瞬间爆棚。 “对,要走我们一起走!”乔枫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亦下定决心欲同凌墨共生死。 顾听白生怕凌墨狠下心肠轰他走,“咻”的一声蹿至她跟前,紧紧地环住了她的胳膊,“墨姐,你休想丢下我。” “傅医生,季衍,麻烦你们将这三个疯子带出去。” 凌墨甩不开顾听白的手,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傅云阙和季衍二人身上。 傅云阙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温柔且坚定地道: “墨墨,你听着,欧阳斌他们想要控制的不单单是竞技城里的八十余人。这事儿不单单与你有关,和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傅医生说的是。凌墨同学,这一回,就让我们跟着你一道前行吧。” 季衍并未给凌墨反驳的机会,直接走在了最前面。 “你们没必要这么做。” 凌墨原以为今天会是一场极其悲壮的单刀赴会,不成想竟有这么多人陪着她一道为正义而战。 “能够收获一群生死之交,我觉得很值。”乔枫咧嘴笑着,隐约间还带着一股子憨劲儿。 “我也觉得值。”顾听白点了点头,絮絮叨叨地道: “等我们成功脱离险境,我就让我哥将我们的故事拍成电影。到时候,我们就能比肩漫威宇宙的超级英雄了。” “到时候,我可以在电影里客串出场吗?”时欢自小就梦想着登上大舞台,成为万人追捧的顶流明星。 “没问题。” 顾听白拍着胸脯,正打算接着唠下去,教员宿舍楼内的警报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机器女声便通过各楼层的广播扬声器传入了他们的耳里: “各楼层注意!系统检测到六位学员利用已故教员AK45的指纹潜入了教员宿舍楼。目前,这六位学员正在七楼楼梯口。各楼层相关负责人请速派人前来七楼支援,若情况危急,可直接抹杀这六位违规学员。” “遭了!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迹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时欢满脸惊恐地藏到了凌墨身后,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变了调。 “先别慌。中心配电室就在七楼,我去将电源总闸头关了先。” 顾听白来过一次七楼,对于七楼的内设构造还算熟悉。 话音刚落,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往中心配电室的方向冲去。 “快回来,危险!” 重生之前,凌墨也去过一次中心配电室,深知暴力摧毁电源总闸头即会引爆安置在配电室内的炸弹,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前。 然而,突然从廊道口杀出的两名守卫却死死地挡在了她跟前,使得她寸步难移。 心急之下,她接连甩出藏于袖间的银针,“咻咻”数针直接贯穿了守卫的太阳穴。 解决了横亘在身前的两人之后,凌墨也不顾大声嚷嚷极有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守卫,一边朝配电室跑去,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小白,快回来!配电室里有炸弹...” “炸弹?” 紧跟在顾听白身后的时欢听得凌墨所言,脸色大变,猛地朝正在暴力拆电线的顾听白飞身扑去,“顾听白,小心!” “怎么了?” 顾听白此刻已经卸掉了总闸头,配电室中立马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眼瞅着时欢这么焦急地飞扑而来,顾听白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可当他听清楚时欢嘴里念叨些什么之时,想要逃出配电室,已经为时已晚。 下一瞬,只听得“轰隆”一声,火光如同热浪一般,随着震天撼地的巨响弥散开来。 265 最后的决斗 被肆虐火蛇硬生生拦在配电室门外的凌墨全然不顾愈演愈烈的火势,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往配电室里奔去。 见状,傅云阙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尤为悲恸地道: “墨墨,别冲动,你应当是知道炸弹爆炸的威力的。此情此景之下,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你就算是冲进去了,也是去送死。”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凌墨挣开了傅云阙的桎梏,正打算冲入配电室,配电室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二次爆炸。 眼看着大火已然朝外围蔓延开来,傅云阙等人只得合力将凌墨往反方向拖。 “凌墨同学,你听我说。再这么下去,不光是我们,整个临江市都岌岌可危。这个节骨眼上,你一定要振作,就当是为了信仰和爱。” 季衍将凌墨带到了楼口,斩钉截铁地道: “我们掩护你,你只管向前冲。” 黑暗中,季衍的眼眸矍铄似繁星。 凌墨定定地望着他,沉默良久,终是艰难地开了口: “务必活下来。” “好。” 季衍温和笑着,慎重地点了点头。 待她急速地往楼上跑去,季衍即刻调转了方向,同乔枫和傅云阙一道,刻意制造出诸多噪音,意欲干扰各楼层内的值岗人员的判断力。 听闻身后的动静,凌墨更是一秒钟都不敢耽搁,也不敢去回忆顾听白和时欢二人的死,一鼓作气冲上了十七楼。 由于总电源被捣毁,楼层里漆黑如墨,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凌墨蹙了蹙眉,极小心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直至行至红外线报警器前,才勉勉强强地凭借着微弱的红光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她定了定神,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时不时就会走偏的情绪,好让自己不再去回忆中心配电室里发生的惨烈一幕。 片刻之后,她终于振作了精神,以绝佳的身手穿越了错综复杂的红外线警报网络。 眼瞅着玻璃罩下的两瓶液体唾手可得,欧阳斌这个不速之客却神出鬼没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极为捧场地鼓着掌,饶有兴致地看向神情戒备地盯着他的凌墨,倏然嗤笑出声: “不愧是M洲雄狮的亲闺女,确实有几分他的风范。” “你料到了我会来?”凌墨偏过头,冷声问道。 在同欧阳斌对弈的时候,她藏于背后的双手也没闲着,这会子已经用特制银针破开了厚重的防弹玻璃罩。 听闻玻璃罩被击碎的声音,欧阳斌神色微变,急声喝令凌墨看向他手中透明玻璃盒装着的稀世药材离人泪: “速速停手!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毁了离人泪。” “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若是一个手抖砸碎了玻璃瓶,你也得跟着遭殃。据我所知,G病毒的解药尚未研制成功,对吧?” “砸碎了玻璃瓶,对你也没有好处。不若,你先放下手中的两个瓶子,我们坐下来面对面好好谈谈?”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过犟易折。” 欧阳斌摇了摇头,停顿了数秒才不疾不徐地道: “做笔交易,如何?你放下手中的病毒原液,并主动接受变异改造,我就将离人泪赠予你。得了离人泪,秦北冥的病就有救了,你可得考虑清楚。” 凌墨并未有过片刻的迟疑,也未想过做出妥协,淡然地迎上了欧阳斌的眸光,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 “时到今日,你竟还在妄想着用离人泪威胁我?大义面前无个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话落,凌墨直截了当地拧开了G病毒的瓶盖,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来过滤病毒。 她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体质能不能克制住迅猛异常的G病毒,她只知若是没办法顺利地将病毒原液带出教员宿舍楼,就只能采取最笨的方式将之销毁。 欧阳斌没想到凌墨连离人泪都舍得放弃,情急之下只好再度出言威胁: “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招。离人泪若是没了,秦北冥体内的锁寐剧毒就再也解不掉了。” 见欧阳斌下了最后通牒,凌墨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心里明白,离人泪极有可能是秦北冥的最后一线生机。 可让她倍感为难的是,如若按欧阳斌所述,交出手中的病毒原液,他要是丧心病狂地将之倒入居民饮用水中,整个临江都得玩完。 踯躅再三,凌墨终是做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次取舍… 抬首的那一瞬,眼眶中已盈满晶莹的泪光。 “我相信,三爷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她的声音很轻,吐露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轻轻的颤动着。 驻守在屏幕前的秦北冥得见这一幕,非但没有一丝被“舍弃”后的伤感,反倒因为凌墨的决定而倍感骄傲。 他的女孩儿,确实很不一般,历经诸多苦难,却仍旧善良正义。 战寒爵原以为秦北冥多少会有些不开心,正打算出言宽慰一番,意外瞥见屏幕中出现在欧阳斌正后方的女人。 这一瞬,他再也没法保持冷静。 猛地前倾着身体,“噗通”一声跪在偌大的转播屏幕前,魔怔般喃喃自语: “阿萦...阿萦还活着!” 而转播屏幕里,时萦见欧阳斌作势打算销毁离人泪,牙一横,直截了当地抡起了手中的马刀,“哧”的一声,狠狠地扎入了欧阳斌的背脊。 “嘶——” 欧阳斌似感觉不到疼痛般,过了两秒才徐徐地垂下头,怔怔地看着胸口处冒出的血色刀尖。 “墨墨,这里有我,你快走!”时萦擅长医理,心下暗忖着她这一刀直接贯穿了欧阳斌的心脏,他十有八九是要活不成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欧阳斌的身体早就经过了变异改造。 现在的他,身体的自愈能力极强,即便受了致命的伤害,也不可能轻易死去。 换言之,唯有打爆他的脑袋,才有可能让他彻底咽气。 这不,不过是分秒之间,欧阳斌就已经从剧痛中回过了神。 他并未理会贯穿了他的心脏的马刀,而是一把薅住了时萦的头发,半是震惊半是愤怒地道: “时萦,果真是你!” “欧阳斌,别来无恙。” 时萦蹙了蹙眉,见他半点儿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旋即又抽出了藏在绛红色旗袍中的锋利小刀,猛地朝他的脖颈刺去。 “亏我想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馈我的?” 欧阳斌见时萦铁了心要他的命,愤怒地打掉了她手中的锋利小刀,并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下一瞬,时萦的左脸瞬间淤肿,脑袋亦嗡嗡作响,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晕厥一般。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倒下。 定了定身形,她尚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再一次地向欧阳斌扑去。 这一回,她的目标尤为的明确,精准地夺走了欧阳斌手中装有离人泪的玻璃盒子,并反手朝着凌墨的方向掷去,“走!” “想走?你们俩,谁也别想着活着离开。” 欧阳斌一脚踹在了时萦的胸口处,将她大半个身体碾在了脚下。 彼时,凌墨已然将离人泪和病毒溶液一同放置在了破碎的玻璃罩中,因情况危急,她根本来不及寻件得以防身的武器,就赤手空拳地朝着欧阳斌的方向飞扑而去: “欧阳斌,你放开她。” “怎么?母女相认了?” 欧阳斌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时萦骗得这么惨,气得面色铁青。 只见,他一个跨步避开了凌墨朝他颊面飞来的拳头,旋即又一个急转身,闪至凌墨左手边,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欲将她暴摔在地。 凌墨的反应速度极快,在欧阳斌擒住她的胳膊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他的脖颈,五指于须臾间猛地收紧,大有将他的喉结碾碎之势。 “找死!” 欧阳斌“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气势不降反增,而他的胳膊亦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异成了长满锋利倒刺的金刚铁臂。 见状,凌墨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后仰着身体险险地避开了欧阳斌的金刚铁臂,而她指间的银针亦在同一时间朝着他太阳穴的方向扎去。 欧阳斌轻蔑地扫了眼凌墨指间的银针,冷嗤出声: “就凭几根针,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话音刚落,他一手将凌墨甩至身后的承重墙上,另一只手已然利落地将太阳穴处的银针拔了出来,转而向匍匐在他脚边的时萦扎去。 眼瞅着银针的一端即将刺穿时萦的瞳孔,一脸肃杀的李元懿竟悄无声息地踱步至了欧阳斌的身后。 而她手中的M16步枪亦对准了欧阳斌的脑袋,“突突突”的一阵扫射,快刀斩乱麻般将他的脑袋打成了筛子。 “李...李元懿!你...你竟...” 被李元懿爆头之后,欧阳斌的金钢铁臂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原先身强体硕的他,这会子已然如同病入膏肓的糟老头子,蔫蔫地跪在了地上,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毙。 他惶惑不解地看向曾爱他更胜于生命的李元懿,迟疑了许久,这才开口问道: “为什么?”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边低醇悦耳,不止夹杂着愤怒和不解,还藏着他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 “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之前,还请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可曾爱过我?” 李元懿血红了双眸,死死地盯着跪地不起的欧阳斌。 单从面上看,她似是恨极了欧阳斌。 深究其恨,才发现之所以有恨,纯粹是因为爱得太过深沉。 二十多年前,还在少女时期的她第一次见到欧阳斌,就深深地被他独特的气质给吸引了。 恰巧,欧阳斌在得到她的联系方式之后,也对她展开了强烈的攻势。 尽管打一开始,她就知道欧阳斌之所以追求自己不过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而非因为她这个人,她还是爽快地应下了她的求婚。 之后,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的一片真心,能够融化他冰冷的心。让她又惊又喜的是,他们自确立关系之后,欧阳斌对她越来越好,婚后更是将她宠上了天。 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他的感情,也从一开始的喜欢、迷恋转变成了至死不渝的深爱。 直到不久前,欧阳斌的替身在警局开枪自杀,李元懿如梦方醒,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往情深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心寒归心寒,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一时半会之内说散就能散的。尽管爱意已凉,她依旧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得一句“爱过”… 欧阳斌在得知自己即将暴毙之际,再懒得伪装,冰冷的话语同腥热的鲜血混在一起,就好似一把铸了血的魔刀,一刀一刀地将李元懿的心砍得稀碎。 “李元懿,你听清了。从始至终,我就没有爱过你。不止是我,就连我的替身都未曾喜欢过你。” “呵…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一如既往地狠。” 李元懿冷冷地笑了。 笑着笑着,她突然又哭出了声。 她原以为,欧阳斌得此下场,她心里能够平衡一些。 然而,当她亲眼得见欧阳斌这么仓促地咽了气,心口处却痛的要命。 见李元懿又是哭又是笑的,凌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道: “节哀顺变。” “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算得上十恶不赦罄竹难书。可他这一走,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李元懿如是说着,可是事实上,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些年来,她爱着的人究竟是欧阳斌,还是他的替身。 跪地痛哭了好一会儿,直至听闻楼道里传来了一众守卫的脚步声,李元懿突然站起身,将破碎的玻璃罩里的两瓶病毒原液尽数喝光。 见状,凌墨本想上前阻拦,李元懿却将M16的枪口直指在了凌墨的脑门上: “他犯下的错,就让我来补救吧。你们快走,等守卫赶至,再想逃可就难了。” 凌墨眸色微动,看向了眼里写满凄怆的李元懿,惶惑不解地问: “你明明可以独善其身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要做一个好人。之前因为家族利益,我没法选择做自己。现如今,欧阳故去,我也该轰轰烈烈地为自己活一场了。” 说完,李元懿眷眷不舍地扫了眼已经断气的欧阳斌,在即将毒发的那一瞬,一头扎进了边上的密封燃烧舱。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放下了心中沉甸甸的仇恨。 这些年来她过得并不尽如人意,但她依旧无悔于那年杏花微雨时和欧阳斌的初相见。 若有来生,她依旧希望能同欧阳斌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夫妻,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平平淡淡走完一生... 266 秦万里逃遁大楼被锁死 透过燃烧舱的密闭可视窗口,凌墨错愕地看着在熊熊烈火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燃成黑炭的李元懿,双手于须臾间紧攥成拳。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着大脚踹开舱门,将被烈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李元懿拖出燃烧舱。 可问题是,李元懿已然服下了病毒原液,她若不死,势必会进化成最为可怕的超级丧尸。 凌墨深知超级丧尸的破坏力有多么强大,为顾全大局,终是狠下了心肠,转过身不再去看在烈火中苦苦挣扎着的李元懿。 片晌,待李元懿的哭嚎声骤然停歇,凌墨才缓缓地转过身,准备打开舱门,为其收敛骨灰。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教员宿舍楼的警报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一度地响彻了整栋大楼。 紧接着,广播扬声器中突然传出时断时续的系统合成音: “警报!因电路瘫痪,大楼安保系统发生不可逆的重大故障。现阶段,大楼的所有出口已被堵死,并将于五分钟后启动自爆程序。” “糟了!秦万里定是发觉了病毒原液被销毁,气急败坏之下启动了自爆装置,欲将我们困死在教员宿舍楼里。”时萦眉头紧蹙,神情慌张地拽着凌墨的胳膊,快速地奔向了电梯间。 与此同时,季衍,乔枫和傅云阙三人在听到警报之后,亦于第一时间同凌墨和时萦会合。 “墨姐,各个楼层的窗户均被装甲铁皮给焊死了,一楼装甲门的指纹装置亦被锁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乔枫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不止如此。” 后脚赶至的季衍连声补充道: “楼层里的教员均没能逃出教员宿舍楼,这会子亦浩浩荡荡地朝一楼汇集而来。也就是说,即便自爆装置出了故障没有在倒计时归零之际引爆大楼,我们也极有可能被这群身强体壮的教员给活活虐死。” “先别慌。这群教员交给我解决,你们负责砸门。” 时萦瞅着眼前面色慌张的众人,为稳住大家的情绪,第一时间分配好了任务。 话音刚落,她又指了指一楼仓储室的方向,沉声嘱咐着凌墨: “一楼仓储室内有炸药,实在不行试试炸门。” “那群教员的身体均经过变异改造,各个身手了得,你打算怎么解决?干架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你带他们去领炸药。”凌墨瞅了眼时萦的细胳膊细腿,实在放心不下。 “他们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会对我如何。况且,我擅用毒,他们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时萦瞅了眼墙上的挂钟,眼瞅着时间只剩下四分多钟,倏然正了面色,极为郑重地道:“时间不容耽搁,快去领炸药。我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务必小心。” 凌墨点了点头,敛下了眼底的担忧,转身便同季衍等人展开了“炸门”计划,“别愣着,行动!” “嗯。” 季衍等人异口同声地应着,一边撸着袖子,一边朝着仓储室的方向跑去。 短短三分钟之内,他们近乎搬空了一楼仓储室里的炸药。 部署完毕后,凌墨更是争分夺秒地进行了十来次爆破。 可让他们倍感绝望的是,那扇银色的装甲门在历经了多次爆破之后依旧完好如初,门面上仅仅只沾上了一些黑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破损之处。 “该死!” 乔枫的心理防线已然濒临崩溃,猛踹了数脚铁门之后,颓然无力地蹲下身,尤为丧气地用双手垂着脑袋: “连炸药都不顶用,这下我们死定了!” “没到最后一刻,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别灰心,我们再试试。” 凌墨一边安抚着乔枫的情绪,一边将所剩无几的炸药尽数堆在了指纹锁的周围。 眼下,他们的手里头,仅剩下这么点炸药。 再加上时间紧迫,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失败重来的机会。 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他们就真的玩完了。 想到这里,凌墨的神色亦愈发凝重。 不过,仅片刻功夫,她又恢复了平素里的从容。 抬手轻拂去眼前的滚滚浓烟,凌墨紧抿着双唇,又一次地引燃了炸药。 “轰——” 引线燃到底部的那一刻,光与火猛烈对撞,随之而来的,是极具强烈的震感。 而周遭的陈设,亦因地皮的晃动,叮叮当当地碰撞摩擦着。 一片狼藉之中,凌墨稳了稳身形,眼眸却未曾离开过指纹门锁。 见指纹门锁仅仅只被炸毁了一角,而厚重的装甲门依旧如同大山一般岿然不动地杵在跟前,凌墨眼里的光亦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季衍等人见状,亦纷纷垂下了眸,无奈地等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然而,当广播扬声器中传来倒计时五十秒的时候,装甲门却被一股强劲的爆破力震碎出了数条裂纹。 “墨姐,你看!” 乔枫诧异地看向装甲门上的裂纹,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要命地用胳膊撞击着门扉。 “外面有人在帮我们。” 凌墨眸光乍亮,赶紧站起身,随同着乔枫一道,凭着一身的蛮力,疯狂撞门。 砰—— 砰—— 接连撞了十来下,这道厚重的装甲门终于被撞得四分五裂。 而凌墨等人,亦因着惯性作用,齐齐摔出了装甲门外。 “大家快跑,还剩二十秒,教员宿舍楼就将启动自爆装置!” 这时候,驻守在门口的学员纷纷扶起了凌墨等人,架着他们就朝着反方向跑去。 “你们怎么都来了?” 乔枫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赶来救援的学员,才知他们并未乖乖躲在食堂地下密洞。 “凌墨学员说过,只要我们所有人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麻绳,就有可能做到三千人同进同退。” 一位被土炸弹弄得灰头土脸的学员咧着一嘴白牙,一边飞快地向凌墨跑来,“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你们先走,大楼里还有人没出来。” 眼瞅着离大楼爆炸只剩下十五秒钟,一贯淡定的凌墨亦开始慌了起来,撇开了拉拽她的胳膊,一头扎入了大楼中,有些生涩又有些焦急地喊道: “时萦...妈...你在哪儿?快出来,时间要来不及了。” “墨姐,来不及了,你快出来!”乔枫没想到凌墨竟会做出这样的举措,忙停下了脚步,朝着站定在门框中的凌墨喊着话。 季衍和傅云阙见状,亦焦灼地往回跑着,寄希望将凌墨拽出教员宿舍楼。 凌墨完全忽略了身后众人的呐喊声,反手将揣在怀中的离人泪扔到了离她最近的乔枫怀中,转而欲上楼寻觅时萦的踪迹。 “墨,我在这!” 与此同时,时萦已然冲出了电梯间,连滚带爬地朝着凌墨的方向奔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顾听白和时欢二人。 凌墨又惊又喜,忙搀扶着时萦,随同着全程背着时欢的顾听白一道,在时间仅剩最后三秒的时刻,冲出了教员宿舍楼。 他们刚跑出十来米,身后就爆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巨响。 下一瞬,教员宿舍楼的楼顶骤然腾起一朵由灰黑色浓烟凝萃而成的蘑菇云,滚滚浓烟亦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光妖冶绽放。 紧接着,宿舍楼里又发生了数次局部爆炸,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 而偌大的超神竞技城,也因着教员宿舍楼的爆炸而跟着晃动了起来。 “啧...幸好老子跑得快,不然现在应当被炸成灰了。” 顾听白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背上昏迷不醒的时欢,不无感慨地道。 “小白!你这小子,竟然没死,害我为你白掉了好些眼泪。”乔枫欣喜若狂,拨开了挡在身前的重重人影,一把将顾听白抱在了怀中,甚至还兴奋地转了好几圈。 “说来也是凑巧,配电室里还设了一扇暗门,时欢向我扑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暗门上,于是乎我们俩就双双跌入了配电室隔壁的房间中,险险地避开了爆炸中心。不过由于强劲的爆破力,我和时欢纷纷晕死了过去。待我转醒之际,就见时姨手持着注射器,撂倒了最后一批教员。” 顾听白话落,旋即又粗鲁地拍了拍时欢的脸颊,极大声地在她耳边吼道: “拖油瓶,全程都让老子背着跑,老子两条腿都快跑折了,你还不知道醒?” “喂!你对欢欢温柔一些。她要不是为了提醒你,怎么可能被震晕?” 乔枫有些无语地看着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顾听白,一把推开了他。转而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时欢。 事实上,自生死时速试炼活动上,他决心中途折返背着时欢跑到终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看上去柔弱,实际上还挺有韧性的小姑娘。 时欢转醒之际,得见自己被乔枫抱在了怀里,不胜娇羞地捂住了绯红的脸颊,“乔枫哥,是你救了我?” “切~你乔枫哥可没那本事,是你顾大哥救的你。” 许是刚刚从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命,顾听白显得格外的兴奋,动不动就怼着乔枫和时欢二人抬杠。 凌墨看着他们如同往昔一般打打闹闹,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淡淡地扫了眼身后的八十余人,发现凌甜和时弈并不在其中,正打算开口问问他们二人的去向,凌甜突然悄无声息地小跑着向她逼近,亦如她重生前那般作态,神色仓皇地道: “姐,不好了!时弈表哥失踪了。” “失踪?” 凌墨斜勾起了唇角,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凌甜,“明明是你亲手将表哥绑到了主领台上,竟好意思称他失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甜眼皮狂跳,杏眼里写满了警惕。 “咱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清算清算了。” 话音一落,凌墨便朝着主领台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去。 紧跟在她身后的凌甜完全摸不准她的态度,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姐,表哥是时家唯一的男丁,你应当会尽全力救他的,对吧?” “你猜。” 凌墨素来不喜同人虚与委蛇,随随便便地就结束了同凌甜之间的聊天。 跃上主领台后,她也未曾想过给时弈开口的机会,随手将破布条塞入他的嘴中,这才开始蹲下身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绑在了他椅子下的定时炸弹。 “唔...表妹,救命!” 时弈没想到凌墨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一脸懵逼地看着蹲伏在他身前的她,另一边,又暗戳戳地以眼神示意着凌甜快些行动。 事实上,他原本已经放弃了对凌墨下手。 毕竟,她现在可是M洲雄狮的亲闺女,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伤害她,对他绝无好处。 可十来分钟之前,秦万里却秘密寻到了他和凌甜二人,要他们想法子除掉凌墨。 此外,他还信誓旦旦地允诺着他们,只要办成了此事,他们就将得到亿万家财。 为了一己私利,时弈牙一横,仅用了数十秒时间,便同凌甜想出了这么个引诱凌墨上钩的致命陷阱。 凌甜收到了时弈的眼神暗示,再不迟疑,趁凌墨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猛地将藏在怀中的强酸溶液朝着凌墨兜头泼去。 267 秦家人被绑 凌甜不知道的是,凌墨对她早有防备,在她准备出手的那一刻,便敏捷地闪至了一旁,尤为顺当地躲过了强酸溶液的侵蚀。 退一步来讲,就算没能避开劈头盖脸泼来的强酸溶液,也是无妨。 只因,凌甜手里头的强酸溶液早就被凌墨调换成了清水。 至于真正的强酸溶液,此刻正被凌墨藏在了怀中。 “你!” 凌甜错愕地看着动作尤为矫捷的凌墨,气得脸色煞白。 这瓶强酸,是她在进入超神竞技城之前偷偷潜入学校实验室配置的。 她原以为凌墨就算侥幸存活了下去,也会被强酸毁去花容月貌,不成想,凌墨竟还毫发无损地站定在了她眼前。 “可惜了。” 凌墨缓缓地看向了面目逐渐狰狞化的凌甜,沉心静气地道: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惜你从未认识到自身的错误。现如今,我便将这两世的因与果,统统还给你。” “两世?什么意思?” 凌甜蹙眉,突然发现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是一点儿也看不透凌墨。 “可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我是无间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凌墨一手攫着凌甜的下颚,轻笑言之: “不瞒你说,我还真死过一次。犹记得临死之际,你就是方才那样,在我替时弈拆解炸弹的时候,将强酸溶液泼向了我的脸颊,使得我在绝望中凄惨死去。” 话落,凌墨并未打算给凌甜缓冲的时间,直截了当地将藏于怀中的强酸溶液用至了她的身上。 “啊——” 下一瞬,凌甜喉头处爆发出痛彻心扉的咆哮,清皎的脸上瞬间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就连她的一口贝齿亦被强酸所融。 紧接着,她的眼睛也因强酸的腐蚀而溃烂,视野可见度降至了最低点。 “多行不义必自毙。” 凌墨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哑着声痛苦低吟的凌甜,迟疑了片刻,遂又从兜里掏出了一颗还魂丹,小心翼翼地送入了凌甜的嘴里,“我想了想,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似乎太便宜了你。” “你...你还想做什么?”凌甜脸上血泪横流,被毒哑的嗓子好似报废了一样,连开口说话都成了极为费劲儿的事。 “我寻思着,旧人哭的毒性尚未完全发挥出来,被强酸所伤也不一定立刻会死,还是留着你的一条小命,让你苟延残喘些时日吧。” 凌墨莞尔浅笑。 比起一刀毙命的报仇方式,她更倾向于对其施加精神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 “表...表妹,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被绑在凳子上的时弈得见凌墨的狠戾手段,吓得脸色大变,就连说话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多管闲事?” 凌墨冷哼着,将如同死狗一般毫无反抗之力的凌甜踹下了主领台之后,旋即又将眸光投注到了时弈身上,不咸不淡地道: “再有三十秒钟,炸弹就会自动爆炸,自求多福吧。” “表妹,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时弈彻底慌了神,见凌墨不肯向他伸出援手,转而又看向了不远处的时欢,满脸恐惧地求着饶: “欢儿,救救我!” “抱歉,爱莫能助。” 时欢撇过了头,尽管心有不舍,但还是未曾开口替时弈向凌墨求饶。 凌墨对凌甜说的那番话,她也听清了。 如若事情的真相正如凌墨所说,她活了两世,期间给了凌甜和时弈二人无数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他们还是执迷不悟,那这样极近狠毒的俩人,确实不值得去救。 “表姐,我们走吧。” 时欢憋回了眼眶里盈盈打转的泪,紧攥着凌墨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超神竞技城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们身后,时弈在极度惊恐之中,被定时炸弹炸得死无全尸。 至于凌甜,因其经过变异改造,生命力极其的顽强。 再加上凌墨随手投喂的还魂丹,这使得她在旧人哭和强酸的双重夹击之下,依旧没能死成。 此时此刻,凌甜是多么希望季衍能像从前一样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惜,季衍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满眼都是她的青涩纯情少年。 他终究是将她丢在了过去的回忆中,再无回头之期... “救命,救命...” 就当凌墨领着一众学员浩浩荡荡地向出口处进发之际,身后的角斗场上突然传来了时断时续的呼救声。 凌墨猛地回过头,正巧撞见了被五花大绑在角斗场中央的数人。 其中,被绑在最中间的矮凳上的是秦老夫人。 而她右手边的两人,分别是魏娴雅和秦少景。 至于左手边最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应当就是秦北冥的生母江静秋。 凌墨心下明白,秦万里将秦老夫人等都给绑了来,角斗场上必定设下了重重埋伏。 按理说,她本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跃入角斗场。 可问题是,场上全是秦北冥的至亲,她怎么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便一鼓作气地冲上了角斗场,径自跑到了秦老夫人的跟前,“奶奶,我这就给你松绑。” “墨宝儿,你快走。我身下的凳子被卡在了地底里,腰间还缠着一个从地底里穿线的定时炸弹,短时间内根本拆解不了,你别管我。” 凌墨揭开了秦老夫人嘴上的封条之后,秦老夫人尚未缓过一口气儿,就焦急地朝凌墨吼着。 反倒是秦老夫人右手边嘴上并未贴着封条的魏娴雅一直冲着凌墨喊着话: “姑娘,你就别管那个老太婆了,先替我和少景松绑。等我们顺利逃到安全的地方,我必重金酬谢。” “……” 凌墨并未理会魏娴雅,全神贯注地拆解着秦老夫人腰间的定时炸弹。 仅十秒左右,她就成功地拆下了炸弹。 紧接着,她又替江静秋和秦少景两人拆下了腰间的炸弹。 轮到魏娴雅的时候,她略略有些迟疑。 记忆中,正是这个愚蠢的女人,害得秦北冥的车子在行驶过程中自燃,使得秦北冥差点儿丢了性命。 可当她触及秦少景焦灼的眼眸时,最终还是替魏娴雅拆掉了桎梏着腰身的炸弹。 就在炸弹被拆除的那一瞬间,秦老夫人脚下的那块地突然发出了“喀喀”的响声。 闻声,凌墨警铃大作,飞扑上前,猛地将秦老夫人和离她最近的江静秋推出了角斗场。 “凌小姐...” 意识到角斗场下也藏有炸弹,秦少景顾不得那么许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凌墨跟前。 “少景,危险!” 魏娴雅瞅着角斗场的地底下忽地弹射出数枚手雷,向来贪生怕死的她,却因着秦少景也在场的缘故,完完全全忘却了惧怕,如同大无畏的先锋者般,意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即将引爆的手雷。 奈何,手雷的威力十分之巨大。 纵魏娴雅牺牲了血肉之躯挡在了前头,凌墨还是因巨大的冲击力而被炸飞了出去。 至于秦少景,他虽没像凌墨那样不凑巧,一头撞在了角斗场边上的梵钟上,却也是被炸得头破血流。 只是对他来说,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理上的疼痛。 “妈!” 怔怔地看向倒在他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魏娴雅,秦少景的情绪倏然崩溃。 “好儿子,别哭,妈不是很疼。” 魏娴雅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声音却越来越轻,“别怪你爸,他一直都很爱我们。现在的他,只不过是被坏人换了芯。还有,妈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会拿你同秦北冥作比较。在妈心中,你永远是最好的。” 秦少景趴伏在地上,一寸寸地挪到了魏娴雅的身边,哭得泣不成声: “妈...求求你别死。你活过来,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因为身体过于虚弱,秦少景刚刚抓住魏娴雅的手,两眼向上一翻,亦晕死了过去。 直愣愣地倒在了魏娴雅的怀中。 今天之前,秦少景每每提及魏娴雅之时,话里行间总会透露着一股子的不耐烦,甚至还夹杂着一两分的嫌弃。 可直到魏娴雅为救他而死,他才知自己失去了这辈子最爱他的人。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268 全员本科 秦北冥赶至超神竞技城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被一行人抬上担架,额头处还不停地渗着血的凌墨。 这一刻,他甚至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也不顾埋在角斗场周遭的地雷,心急如焚地朝着角斗场的方向跑来。 “墨墨...” 截停下了临时搭建的简易担架,秦北冥轻轻地抱起了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凌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抱过她,他总感觉她的重量轻得可怕。 抱在怀里,就像是搂着轻盈的羽毛,又好似搂着一团随时都有可能幻灭的泡沫。 “抱歉,我来晚了。” 秦北冥眸中染着淡淡的薄雾,瞅着猫在他怀中极度虚弱的凌墨,心疼得不能自已。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凌墨隐约间听得了秦北冥低醇的嗓音,脑海中骤然浮现出重生前他在她濒死之际时替她一颗一颗地系上衣扣的画面。 慢慢的,画面好似被迷雾所遮。 取而代之的,是此刻胡子拉碴看上去苍白且疲惫的秦北冥。 凌墨蹙了蹙眉,想要开口告诉他,让他无需为自己担忧,却因为体力透支,而陷入了休克状态。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她依旧紧紧地揪着秦北冥的衣袖。 “墨墨,别睡,一定要坚持住。” 时萦将一整瓶的还魂丹都给用上了,依旧不见凌墨转醒,急得在一旁直掉泪。 十八年前没能保护好凌墨,已经让她自责了整整十八年。 重返临江的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必倾尽全力保护好凌墨,尽可能地弥补这一十八年来的缺席和遗憾。 谁知,十八年后的今天,她依旧没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甚至于在她身处险境的时候,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能瞎杵在一旁干瞪眼。 “墨宝儿,你可别吓奶奶呀。” 秦老夫人焦急地围在秦北冥身边,一刻不停歇地为凌墨擦拭着额上渗出的鲜血,极度自责的情绪使得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秦霸业的存在。 战寒爵眉头紧蹙,因不懂医术,只得给傅云阙腾个位置,好让他给已然急得不知所措却依旧在给凌墨把脉的时萦打打下手。 秦霸业沉了沉眸,见自家孙媳遭此横祸,又看向了被抬上担架同样生死未卜的陆少景,以及被炸得体无完肤无辜丧命的魏娴雅,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痛心疾首地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万里孽子,暴戾恣睢,今日我必亲手清理门户。” “此人绝非秦万里本人。据我手中掌握的资料来看,此人正是以诈死之计脱身的元勋大臣邹胤。”战寒爵话音一落,便让人将于一刻钟前出逃超神竞技城的邹胤逮了回来。 不多时,邹胤便被五花大绑地带至了秦霸业的面前。 得知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他索性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直愣愣地对上了秦霸业那双苍老却依旧矍铄的双眼: “老东西,命可真够硬的。” “邹胤,你可知欺瞒元首,暗自提炼生化病毒,其罪当诛?” “成王败寇,我认了。” 邹胤那张藏在秦万里的伪面皮下的脸,布满了皱纹,显得苍老且狰狞。 这一瞬,他已经能够预料到他的结局。 不过,他并未因为即将赴死,而生出半分悔恨。 见秦霸业亦如当年同他征南闯北时那样,总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教训他,邹胤心中的仇恨更甚。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当着秦霸业的面,不遗余力地挖苦着他: “秦霸业,你以为你当真赢了?实话告诉你,你儿子秦万里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上。另外,你被绑多年,实则是上头那位的授意。现如今,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回来,你以为上头那位能够轻易放过你?” “你应当还不知道,超神竞技城里发生的一切,是被同步直播出去的吧?至于元首,想必在看到你处心积虑的谋划之后,就当明晰你才是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 秦霸业如是说着,旋即又当着邹胤的面,掏出了当年邹胤赠予他的一号军刀,毫不迟疑地将之拦腰截断,“当年是我眼拙。早知今日,我绝不会冒着枪林弹雨,将你从敌军中扛出。” 提及往事,邹胤心头怒火更甚,咬牙切齿地道: “你可知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就是没能亲手结果那个杀我妻儿的狗杂种。当年我发妻被俘受虐而亡,我幼子的人头被悬挂在家门口,我要你出兵征讨那群狗杂种,你却百般推脱。等我决心同妻儿共赴黄泉之际,你却又假惺惺将我从敌军捞出。你若是早些同意发兵,我就能手刃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何至于让他舒舒服服地自然老死?!” “发兵岂是儿戏?你的痛苦我能理解,但我必须为手下的万千性命负责。” 秦霸业皱了皱眉,深知邹胤执念过深,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所犯之错有多严重。 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终是没有继续同邹胤说下去,由着急匆匆赶到的执法人员,将邹胤铐上了车。 邹胤所犯大错,并非其所创军功能够抵消。 天理昭昭,恢恢法网疏而不漏,等待他的终是一死。 邹胤被执法人员带走之后,超神竞技城的真面目亦彻底暴露在人前。 在同步直播截止的那一刻,全球已有四亿人目睹了这一场惊险万分的善恶之战。 得见一直战斗在最前沿的凌墨身受重伤被紧急送医,全球各地的人纷纷以当地的民俗习惯,为她祈福。 只可惜,凌墨因脑部受到重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而秦北冥亦因锁寐剧毒发作,被数次下了病危通知书,九死一生。 半年后。 统考成绩下来的那一日,程承带着f班的全体学生,来到了加护病床前,对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凌墨宣读着每个同学的成绩: “程承652,张燕燕623,陈晓娜601……黎弯弯412。” “季衍721。” “顾听白529。” 季衍和顾听白二人亦宣读了各自的统考成绩。 除此之外,季衍还给凌墨带来了全球排名前十的十大学府的入学邀请书。 凌墨虽错过了统考,但她在超神竞技城中为大家所做的一切已然被所有人铭记在了心里。 “同桌,很抱歉我又拖后腿了,这一回我还是最后一名。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咱们f班的最后一名,也顺利地越过了本科线。”黎弯弯拉着凌墨冰凉的手,回想起一年前的f班,恍如隔世。 一年前,她原以为f班的学生再无出路。 直至那个看上去孤傲冷漠,实际上善良又真诚的漂亮同桌,打破了f班的平静。 正如程承所说,当初的他们就如同水中的浮萍,也想过自救,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凌墨的出现,于他们而言,等同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是黎弯弯的哭声太大声,还是怎的,久卧在床的凌墨突然恢复了一丝意识,挂着盐水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然而,粗枝大叶的黎弯弯并未发现凌墨这一细微的动作,因哭得不够尽兴,索性又搂着凌墨的脖颈一阵嚎啕。 直至来人将她拖出加护病房,病房中这才恢复了原先的宁静。 几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昏睡了近半年的秦北冥,终于悠悠转醒。 刚刚睁开眼眸,他便急不可待地询问着在病床前看护着他的江静秋: “墨墨怎么样了?” “北北...”正百无聊赖地打着毛线的江静秋得见秦北冥转醒,欣喜若狂地抱住了他。 “她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秦北冥环顾着四周,脑海里依旧是他昏迷前凌墨满身满头都是血的模样。 “她在隔壁病房,目前还在昏迷中。那日,自你们二人从竞技城出来之后,便一直昏睡到至今。医生说了,她的身体体征渐趋平稳,短期内应当可以转醒...” 江静秋话音未落,秦北冥就已经拔掉了手上的针管,着急忙慌地蹿下了床。 “北北,医生说了离人泪的药性极猛,纵清醒了过来,也须得好好养着,切莫下床乱跑。”江静秋见秦北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忙拾起病床下的拖鞋,紧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269 恋综天花板(大结局) 秦北冥着急忙慌地冲入了隔壁的加护病房,瞅见粉色的床铺微微的隆起,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平稳落下。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好让身上的病号服显得平整一些。 稍稍捯饬了一番,才徐徐走上前,轻唤着她的名字。 “墨墨...” 极力控制住尤为激动的情绪,他正打算坐在病床边同她说说话,却发现微微隆起的床铺上并未有凌墨的身影。 掀开被褥一看,被子里仅蜷缩着当初他赠予她的超大号公仔... 另一边,战寒爵和时萦二人在同傅云阙以及其他心脑外科专家研讨了针对凌墨的下一步诊治方案后,就急匆匆地回了加护病房。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刚跨进加护病房,就被告知凌墨在一众看护的照料下,失去了踪影。 “墨墨人呢?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地看着?” 时萦焦灼地瞅着眼前将头埋得极低的看护人员,急得直冒冷汗。 负责看护凌墨的年轻女孩儿此刻亦十分的茫然,极小声地解释道: “夫人见谅,小姐失踪一事真怪不得我们。您和老爷走出病房之后,我和小兰就一直守在病床前。可不知怎的,窗外骤然飘入一股奇异的香气,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香气十分好闻,没想到眨眼功夫就晕死了过去。直到秦三爷破开洗手间的门,我和小兰才转醒了过来。” 时萦试着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倏然戒备了起来,“异香中掺杂着大量的迷魂散,来者定是有备而来。” “速速让人封锁医院各个出口,逐一排查。” 战寒爵连声吩咐着白虎,此刻已然在回忆近段时间自己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见状,秦北冥亦顾不得自己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亲自带人在全城范围内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他原以为,历经种种磨难之后的他们,终于能够得偿所愿,长相厮守在一起。 没成想,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之际,竟生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原以为,动用了所有可供调配的人力物力,定能在短期内找回凌墨。 结果,这一找,竟找了整整三年... 三年后,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秦北冥灰头土脸地从天越市回来,脸上的失落不言而喻。 这三年间,他一直奔波于找寻凌墨踪迹的途中。每每有消息从外地传来,他都是抱着十二万分的期待,于第一时间赶去。 遗憾的是,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三年,依旧没能发现任何一丝有用的线索。 “北北,快来看!” 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一季恋爱综艺的秦老夫人见秦北冥失魂落魄地进了家门,尤为激动地朝着他招了招手。 “……” 秦北冥淡淡地扫了眼电视屏幕上浓妆艳抹的凌墨,话音尚未落下,便焦急忙活地凑至了电视前,又是疑惑又是欣喜地询问着秦老夫人: “奶奶,这是什么节目?” “这是最新一季的恋爱综艺节目--心动的小屋,今日应当是这档综艺全球直播的第一天。” 秦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落落大方地做着自我介绍的凌墨,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北北,这人真是墨宝儿?虽然名字一样,身形相仿,但这性格,差别着实有些大。” “是她。” 秦北冥深深地凝望着梨涡浅浅笑容如蜜一般甜的凌墨,尽管三年未见,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电视屏幕里,凌墨有些迷茫地看着跟前的机位,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众嘉宾的起哄下,做了一段更为详尽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凌墨。在参加这档节目之前,因身上积蓄用尽,近段时间一直在万泰广场附近捡垃圾。” 此话一出,和她一同参与恋爱综艺的女嘉宾们纷纷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更有甚者,当着凌墨的面就开始冷嘲热讽: “这年头,乌鸡插上几根羽毛就妄想成为凤凰,真是不自量力。” “我真是没想到,节目组居然找了一个乞讨者前来充当女嘉宾,硬生生拉低了我们的档次,真真是膈应人。”另一位女嘉宾的白眼已经翻到了天上去。 她之所以百般看不顺眼凌墨,并非是因为凌墨不怎么好的身世,而是因为嫉妒。 有些人纵使穿着最为廉价的地摊货,纵使化着最为低俗的妆容,依旧能够凭借着自身的颜值和气场秒杀众人,sy全场。 毋庸置疑的是,凌墨恰恰就是这样的存在。 主持人感受到了场上瞬间尴尬起来的气氛,忙打着圆场,笑呵呵地道: “凌小姐不止拥有着好看的皮囊,还拥有着有趣的灵魂。想来同凌小姐这样极具幽默细胞的女孩儿做朋友,定是趣味盎然。” “我说的都是事实。在参加节目之前,我确实捡了半个月的垃圾。” 凌墨迷人的桃花眼里,好似蒙着一层水汽,举手投足间隐约还透着一份天真。 她对相亲节目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之所以爽快地答应了节目组的要求,如约成为了恋爱综艺的常驻女嘉宾,除却缺钱,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希望通过网络渠道,尽快找到家人。 守在电视屏幕前的秦北冥得见凌墨这样的状态,立马意识到她极有可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打探到这档综艺的选址刚好位于临江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秦北冥二话不说,于第一时间赶往了节目组。 按理说,这档直播综艺的嘉宾人选早在播出之前,就已经定下。 不过节目组鉴于名震八方的京圈太子爷在女粉圈里的巨大影响力,还是破格地接纳了这位空降的男嘉宾。 这不,秦北冥刚一出镜,收视率便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半个小时内就实现了断层第一。 众网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驻足围观,并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不是说京圈太子爷用情至深,在战家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小姐失踪之后,就未曾让任何女人近过身?这会子,怎么突然跑来参加恋爱综艺了?”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名叫凌墨的女嘉宾,像极了三年前在超神竞技城里力挽狂澜,成功拯救了所有人的女生?” “看模样,确实有几分相似。难不成,京圈太子爷真是为了这个替身而来?” “话先别说得太早。什么替身不替身的?也许这位姐儿就是当年那个女生呢?我记得那个女生也叫凌墨。” “就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还是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 各路网友争论无果之后,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综艺节目本身。 直播现场,导演组将秦北冥带至设立于郊区别墅的演播厅内时,其余的男嘉宾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而全场的女嘉宾在秦北冥到来之后,一改之前的矜持模样,显得格外的主动。 凌墨怔怔地看着站定在不远处俊美得恍若天神的秦北冥,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尽管他的面容自带着一股子清冷感,看在她眼里,却只剩下了熟悉和温暖。 这一瞬,她甚至忘却了前来参加综艺的初衷,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拼尽全力攻略他。 踟躇了好一会儿,她终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那个...男嘉宾,可以认识一下吗?” 此话一出,环伺在秦北冥周遭的女嘉宾们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在她们看来,秦北冥家世显赫,绝对不可能看上一个延街乞讨的女人。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秦北冥竟径直走向了凌墨,一改之前的冷漠肃杀,温柔耐心地向她做着自我介绍: “凌小姐,你好。我叫秦北冥,年龄28,身高185,无不良嗜好,对感情专一,稳重值得信赖。” “秦先生,你好。” 凌墨展颜浅笑,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便沉堕在了他的盛世美颜之中,无法自拔。 “秦先生,你还不知道吧?凌墨只是一个在路边捡垃圾的无业游民。你仔细闻闻就知道,她身上还透着一股子垃圾的酸腐味。” 其中一位女嘉宾深怕秦北冥被凌墨出众的外在条件吸引,借由同秦北冥说话的当口,大咧咧地当着众人的面出言奚落着凌墨。 “我...” 凌墨并不觉得捡垃圾有什么丢人的,但见秦北冥是这样的干净高贵,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落差,有些窘迫地向后退了一步。 秦北冥看着因为自卑而显得小心翼翼的凌墨,顺势攥紧了她的手,温柔且耐心地开解着她: “无须在意他人的眼光。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最为重要的存在?” 凌墨惶惑地看着他,迟疑了好一会儿,终是鼓起勇气问道: “秦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不止认识,而且十分要好。” 秦北冥并未急着同她说起之前的事,也并未因为她的失忆而感到失落。 他和她的三观出奇的一致,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其他方面,二人都是相当的合拍。 也正是如此,秦北冥一点儿也不担忧她会因为忘却他而移情别恋。 在他看来,他们本就是天作之合,即便是双双失忆,依旧能够让对方重新爱上自己。 “十分要好?” 凌墨脑海中依旧空白一片,抿了抿唇,略有些好奇地问: “好到什么程度?亲过,抱过,还是滚过床单?” “好到山盟海誓,今生非你不可。” “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凌墨抬手轻抚着秦北冥俊美无俦的脸颊,狭长的桃花眼里染上了点点忧郁。 虽说,记忆的缺失让她忘却了年少时经历过的苦痛,歪打正着地让她找回了少女时期独有的天真。 但同时也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困扰。 毕竟,没有人甘愿被莫名其妙地偷走了整整十八年的回忆。 现下,她能够想起来的全部,仅仅只是近三年的记忆。 还记得三年前,她在M洲海域上的神秘小岛转醒后,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被人为消除了一般,空空如也。 岛上除却她,还住了一个自称钟姑的老婆婆。 三年里,她曾不止一次地询问过钟姑自己的身世。 钟姑怕她不告而别,始终不肯提及她的身世,只告知了她的姓名和年龄。 直到一个月前,钟姑病入膏肓,撒手人寰之际,才对她吐露了实情。 据钟姑所说,她在四十年前的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和女儿,悲痛欲绝之下便将自己关在了这座空无一人的小岛上。 二十一年前,她外出采办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名唤时萦的年轻姑娘。 那时候,时萦刚刚生完孩子,身体极度虚弱,刚跑出仁禾医院太平间,就昏死了过去。 钟姑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了小岛,让她陪着自己在小岛上一起生活。 有了时萦的陪伴,钟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为了留住时萦,她断了离开小岛的所有路径,偏执地囚禁了她整整一十八年。 而三年前,一群不速之客上了小岛,时萦才找到脱逃的机会。 钟姑得知时萦出逃之后,心态趋于崩溃,转眼便跟着她一道进入了华国境内。 为了报复时萦的不告而别,钟姑趁机掳走了昏迷不醒的凌墨,并将其带回了小岛上。 至此,凌墨才知,小岛上那个堆满信件的房间正是她妈妈时萦住过的地方。 而房间里的每一封信,都是她妈妈给她写的亲笔信。 看完数千封信件,凌墨意识到她并不是钟姑口中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 最起码她有一个爱她如生命的妈妈。 思及此,凌墨空落落的心瞬间被爱意填满。 于是,在钟姑故去之后,她便满怀着希冀,踏上了华国寻亲之路。 她原以为,来到华国之后,很快就能寻到亲人。 不成想,失去了记忆的她,因无傍身之计,竟流落到了街头,成了人见人嫌的拾荒者... 秦北冥瞅着一脸迷茫的凌墨,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缓声安抚着她: “记不起来也无妨。你只需记得,我们之间还会有更加幸福的未来。” “可是...” 比起秦北冥的笃定,凌墨显得有些犹豫。 她对他确有几分好感。 但问题是,她并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秦北冥看出了她的顾虑,不过他并未给予她退却的余地,不容商榷地道: “无需顾虑太多,你只需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好。” 凌墨点了点头,生怕他如同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一决然远去,湛湛有神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秦北冥, 心动的小屋总导演得见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起了恋爱,头疼地差点儿没当场猝死。 一般而言,恋爱综艺的主要卖点就是男女嘉宾在初识阶段的暧昧氛围感,以及嘉宾们之间因为争风吃醋而上演的撕X大戏。 这两位却一下子迈入了热恋期,完全打乱了节目组的正常节奏。 不过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在线观看的网友们似乎对凌墨和秦北冥组成的“墨冥奇妙”CP很感兴趣,就连微博上的大V亦纷纷带头嗑起了CP。 刚刚获得人生中第一个大满贯的国际知名赛车手陆靳九在得知凌墨归来的第一时间,就转发了心动的小屋官微,并配文: 【祝三哥三嫂百年好合。】 LMO品牌工作室亦跟着转发了心动的小屋官微,配文: 【恭贺老板回归!祝老板牵手成功。】 于一个月前取得大力神杯职业竞技联赛全球冠军的顾听白也转发了官微,配文: 【墨姐三哥YYDS!】 另外,国际音乐家协会,画家协会,中医药协会,甚至于挂名在魅狐旗下的多家企业纷纷发来贺电,庆祝凌墨正式回归。 届时,全球网友才知,凌墨除却战家千金,京圈太子爷的未婚妻这两重身份之外,还披着这么多层的身份。 紧接着,三年前在超神竞技城中存活下来的两千九百多位幸存者亦陆续发话,直呼女神回归,喜大普奔。 …… 这一日,凌墨接连上了十来个热搜,近乎所有目睹过三年前超神竞技城一役的人,都在庆贺着她的回归。 心动的小屋节目组里的极个别女嘉宾不满风头被抢,遂在热搜底下疯狂留言评论,意图抹黑凌墨: 【这个世界怎么了?一个沿路捡垃圾的拾荒者,当真值得全民追捧?】 然而,她刚刚发出评论,环保协会官微就公开艾特了她,并附上一段为凌墨正名的配文: 【这里辟谣一下。凌小姐并非拾荒者,十天前她发明的垃圾净化器目前已在申请专利阶段。该项发明专利一旦申请下来,市区环境也将得到改善。】 此辟谣贴一出,全网“黑料”瞬间散尽。 凌墨亦凭借着自身的实力,在回归的当日,就成了实至名归的全名偶像。 是夜,凌墨浏览了一会儿网络上清一色的夸夸帖,顺手带上了一瓶红酒,直接叩响了秦北冥的门扉。 刚走进节目组给秦北冥安排的房间,凌墨便迫不及待地问: “秦先生,我很有名?” “据我所知,秦太太确实很厉害,老公粉遍布全球各地。据我所知,你今天的综艺首秀,已然引来了成千上万的单身男士要求参与录制。这会子,节目组的电话都被打爆了。”秦北冥语气颇酸。 一开始,他还自信满满地表示,他和凌墨是天定姻缘,任谁也拆不散他们。 得知傅云阙,季衍之辈亦上赶着前来参加综艺,终是慌了神。 “秦先生这是在吃醋?” 说话间,凌墨尤为利索地用指间银针损坏了房间里的摄像头,转而又开了手中的红酒,“吨吨吨”地往嘴里灌着。 秦北冥考虑到她的酒量极浅,忙抢过她手中的酒瓶,沉声道: “少喝点儿,宿醉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情调。我不过是想要借着酒兴同你说会儿真心话,你竟凶巴巴地吼我?”凌墨托了托自己红扑扑的脸颊,一头栽进了秦北冥的怀中。 “没良心的丫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不说,竟还好意思说我凶。” 秦北冥哭笑不得,扶着一杯倒的凌墨,轻手轻脚地将她放至了床上。 凌墨见他欲抽身离开,倏然伸出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带着微醺的酒气,在他耳边低语着: “三爷,一起睡?” “你叫我什么?” 秦北冥眸色微动,满眼欣喜地看着面色酡红,在昏暗的壁灯下潋滟生姿的凌墨。 凌墨被他盯得莫名有些害羞,悄然地藏入了被褥下,以遮去脸上久久不散的红晕。 不过,在被子中憋了一小会儿之后,她终是冒出了小脑袋,小声嘟囔着: “三爷,我有亿点点想你。” 事实上,她在搜索到网络上有关于三年前超神竞技城的直播视频时,就已经记起了一切。 没有同秦北冥明说,纯粹是因为生性清冷,不太擅于表达。 在她看来,能动手的就尽量不动嘴,怎么省事儿怎么来就好。 如是一想,她索性借着酒兴,直接送上了门来。 秦北冥确认了凌墨已经记起了他,激动得声色发颤,紧紧地将她搂入了怀中,极尽温柔地道: “我也很想很想你...” ------题外话------ 谢谢宝贝们陪我走过春夏,走过秋冬,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江湖再见! 番外 生生世世一双人(终章) 阳春三月,十里花开。 明媚的阳光似情人的笑眼,温暖且炽热。 阳光之下,秦北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伫立在了战家老宅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新娘。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乌黑深邃的眉眼,好似带着无穷无尽的魔力,惹得旁人纷纷驻足侧目。 战家老宅里,凌墨被一大群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包围,从凌晨五点开始折腾到了八点多,困乏得直打盹儿。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灵魂好似抽离出了体外,轻飘飘地飞向了飘渺不可及的虚空。 待她双腿落于实地之际,梦境迷雾亦于须臾间散尽。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她愕然地发现,原先白皙修长的手莫名其妙短了一大截儿,肥嘟嘟白嫩嫩似出水的豆芽。 “这是...梦?” 凌墨好奇地盯着自己倏然变得短小可爱的手,喃喃低语。 抬眸望去,是笼罩在绵绵细雨中的黛青色远山。 山尖上,是寒冬过境后遗留下的皑皑白雪。 这一定是梦。 她如是想着,刚巧瞥见了头顶正上方的鎏金门匾。 匾额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战王府”。 “战王府?” 她蹙了蹙眉,正纳罕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样一个梦境之时,脑海中又陡然多出了独属于梦里的她的全部记忆。 梦境里,她叫战墨,和现实里改姓后的她恰巧同名同姓。 年九岁,是天越战神战寒爵的嫡女... 她慢慢地消化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记忆,眼前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狼狈少年。 少年有着狼一样锐利的眼眸,即便脸上染满了污泥,依旧俊俏地令人心旌摇曳。 “三爷?” 凌墨愈发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缓缓地探出了手,轻触着他稚气未脱的脸。 “让开。” 少年狠厉地龇着牙,狠狠地撞开了她,径自逃入了战王府。 很显然,他这是在逃追兵。 凌墨揉了揉被他撞得生疼的肩膀,瞅着梦境中至多十三四岁的秦北冥,心下腹诽着他应当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儿,才会这般粗鲁。 故而,她也没想着和他计较,转身就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给他端茶送水,替他疗伤敷药,甚至还帮他逃过了前来缉拿他的追兵。 “为什么帮我?” 秦北冥看着眼前正笨拙地替她包扎胳膊上的剑伤的女孩儿,冷冷地问。 “你长得好看。” 话音一落,凌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想说的明明是“即便是梦,我也不希望你受伤”,不成想,话一出口,竟这般轻佻不正经。 略加思索,才知原来自身并不是梦中的主角。 她只是被带入了主角的第一视角。 也就是说,主角的言行举止,并非她能够掌控的。 “我长得好看?” 秦北冥挑了挑眉,定定地看着一脸天真的她,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嗯。” 凌墨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眼弯弯,好看且灿烂。 六年后。 战王因功高盖主锒铛入狱,身为战家嫡女的她,也受到了牵连,被扔入了教坊司。 至此,战王府的掌上明珠就变成了身份卑贱的官妓。 不日之后,秦北冥鲜衣怒马,戎装凯旋而归,位及权臣,成为了天越王朝第二个外姓王爷。 得知昔日青梅沦落红尘,他不顾谋士谏言,径自入了教坊司,将被扔至教坊司柴房里绝食多日,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她,带回了秦王府。 “为什么绝食?” 秦北冥拧着眉头,深邃的眼眸似霜雪冰寒。 “他们要我陪酒,我不从,就被毒打了一顿。他们要我陪睡,我不从,便不给饭吃。我至今仍不知我们战家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大祸。” “谁打的你?” “不记得了。好多人蜂拥而上,像踢蹴鞠般,将我踢来又踢去。其实,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教我的那些招式,我完全能够应付得了的。只是,我若是还手,他们便会在我头上安上抗旨的罪名。” “今后,你就留在秦王府吧。” 秦北冥默了默,将她安置在后院阁楼,便匆匆离去。 一晃半个月余。 侍女同凌墨说道,不日前秦北冥一把火烧了教坊司,并将教坊司那群仗势欺人的玩意儿一并杀了。 凌墨深知秦北冥此举极有可能是在为她报仇,本想着前去寻他,当着他的面向他道声谢,却恰巧听得府上谋士说起秦北冥和公主的婚事。 得知他的婚讯,凌墨怅然若有所失,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书房,眸光带泪地看着他: “我听说,王爷要娶妻了。” “嗯。” “那...我呢?” 她心里清楚,已然沦为罪臣之女的自己,再不可能嫁给位高权重的他。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秦北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兵书,眸色深邃如墨。 片刻后,他终是沉沉地开了口: “我会养你。” 听得他的答案,凌墨只觉心口处疼得厉害。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地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秦北冥见她这般模样,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本想着同她解释清楚,碍于周遭全是宫中派来的眼线,终是没有前去找她。 只让身边亲卫好生看守着她。 美其言叫作看守,实则是为软禁。 他料准了以她的个性,在得知他即将娶妻纳妾之后,绝不可能留在秦王府。 与此同时,他亦知她只要跨出秦王府一步,就会被朝廷派来的人乱刀砍死。 无奈之下,他只得选择以软禁的方式,去保护她... 公主进门的那一天,他还顺势纳了七房妾室。 洞房花烛夜,不知是公主身娇体弱,还是被他的所为伤了心,大病了一场。 而他,则若无其事地挑了一房妾室,在她屋中坐了坐。 临近子时,美妾困得只打盹儿,他却依旧坐在了桌前,自斟自饮。 待美妾昏昏沉沉睡去,他这才起身,阔步行至了后院阁楼。 阁楼里,凌墨正伏案看着卷宗,全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 秦北冥凑近一看,见她仍在执着于战家谋反案,沉声说道: “别查了,没结果。”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结果?我爹是被人陷害的。” “万一,陷害你爹的人是当今圣上,你可有想过该怎么为你爹报仇?” “你的意思是,圣上容不下我们战家?” 凌墨听秦北冥这么一说,心里已然明白,战家冤案再无翻案的可能。 眸里的点点光亮,亦于须臾间骤然寂灭。 “今晚不提那些烦心事,替我更衣。” 秦北冥不忍看到凌墨失魂落魄万念俱灰的模样,瞬时转移了话题。 “更什么衣?你不在公主房里,跑我这里来作甚?”凌墨反问着他。 一想到他一口气娶了八个媳妇儿,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同那么多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北冥看出了她的抵触,但这回并没有过多地迁就她。 他只知再这么下去,她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此情此景之下,只有先让她怀上身孕,才有可能留得住她。 他一边想着,一边替自己宽着衣带。 尽管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她,但还是将一脸错愕的她拎上了榻。 “我答应你,必为战家洗清冤屈。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明媒正娶迎进门。” 秦北冥并未告诉她,为了她,他已然动了谋反的心思。 而他口中的明媒正娶,是篡位登机之后废除六宫,只许她一人... 翌日,凌墨转醒之际,秦北冥已无踪影。 她怔怔地盯着顶上天青色的幔布,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不过,她倒是未曾埋怨他不给她名分。 自战家落难之后,又有谁,敢给她这样的罪臣之女名分? 再者就是,昨晚他也给了她拒绝的机会。 她只是被他的一句“明媒正娶”搞得晕头转向,想拒绝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凌墨隽秀的眉又拧做了一团。 她身边的小侍女见她转醒,神叨叨地凑上了前,神秘兮兮地道: “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事?” “据说,王爷昨晚没去公主房里,而是去了柳夫人那儿。公主得知此事之后,直接将右相赠予的柳夫人杖毙了。公主这手段真是厉害,那个柳夫人实乃右相庶女,并非一般婢女,竟这样无缘无故地打杀了。” 听侍女这么一说,凌墨她这才想明白,秦北冥为何要纳上那么多妾室。 一来,是因为那些妾室大体都是朝廷上为笼络他的官员所赠,婉拒不了。 再者就是,后院里多些女人争风吃醋,似乎更有利于保护她。 半年后。 秦北冥的七房妾室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只余下了一位章氏。 章氏聪慧,同旧时代里无才便是德的女子不一样。 为了自保,她致力于讨好公主,甚至屡次称病,将秦北冥拒之门外。 秦北冥眉头紧蹙,他瞅着眼下只章尚书派来的女人还存活于世,为尽快除却这一眼线,也不顾她真病假病,一连数十天,每晚都宿于她房里。 所谓留宿,不过是逢场作戏。 每晚,待章氏喝下掺杂了蒙汗药的炖汤,昏死过去之后,秦北冥便翻窗而出,径自去往了阁楼。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越窗而出,章氏便睁开了双眸。 为弄清秦北冥的意图,今日她并未饮下炖汤,一直保持着清醒状态。 得知了秦北冥在阁楼中还藏了一个女人,章氏转眼就将这个秘密告知了公主。 公主气愤之余,却未有其他动作。 只等着秦北冥被派遣出城办事的空当,才以在阁楼中搜出了巫蛊娃娃为由,将凌墨这个罪臣之女公然送上了绞刑架。 秦北冥归来之际,听闻凌墨被处死一事,一夜白发,彻底疯魔。 他先是杀了院中的章氏,再是砍下了公主的人头,起兵逼宫,一路杀到了宫中。 他用了一天一夜,血洗中宫。 各方势力得见圣上被秦北冥处以极刑,估摸着他的这一举动彻底失去了民心,便合谋着夺下他手中的兵权,以正义之师的名义,出兵围剿他。 事实上,秦北冥也知此刻并不是弑君篡位的良机。 他之所以这么做,纯粹是因为失去了挚爱,不想独活罢了。 为战家报完仇,他便饮下鸩酒,同凌墨一道,被封入了墓穴之中...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哭了?” 化妆师得见闭眼浅寐的凌墨倏然落了泪,忙将粉扑摁在了她眼睑之下。 凌墨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默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是梦。” 她神叨叨地嘟囔着,心底里却有些分不清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一切,究竟是她的前世,还是一场无根无垠的梦。 “小姨乖乖不哭哦,我们把糖全给你。” 坐在凌墨身侧的小椅子上的女娃娃歪着脑袋,将兜里的糖果全部递给了凌墨。 “小姨没哭。” 凌墨缓过了心神,将女娃娃抱在了怀中。 “朵朵,别折腾你小姨。”宋星晚笑着将朵朵从凌墨的怀里抱走,转而将朵朵带到了她的双胞胎哥哥兜兜跟前,“果果,照顾好妹妹。” “嗯。” 果果如同小大人般懂事地点了点头,旋即便带着朵朵一道,出门遛弯儿。 战家老宅之外,秦北冥的脑海中凭空多出了一段“前世”的记忆,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凌墨。 他着急地在铁门外来回踱着步。 他的伴郎团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素来镇定的秦北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他们面前晃来又晃去。 “哥,稍安勿躁,三嫂跑不掉的。”秦少景唇齿含笑,轻声言之。 顾听白亦筛糠般点着头,连声附和: “少景哥说得对。咱这么多人在呢,三嫂今日定是插翅难逃。” “咱三哥这样优秀,三嫂哪里舍得逃?”顾南风出言调侃道。 “就是说。” 陆靳九嬉皮笑脸地应着。 他见战家老宅里突然冒出了两个萝卜头,有些困惑地询问着秦北冥: “三哥,这是哪家的小孩儿?长得怪可爱的。” 秦北冥扫了眼同霍云霆小时候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果果,正欲出言提醒霍云霆一句,黎弯弯便焦急地跑了出来,将朵朵和果果抱在了怀中。 “弯弯,牛哇!不过是半年未见,你哪里来的俩娃娃?” 顾听白眨了眨眼,满脸好奇地看着黎弯弯怀中的俩娃娃。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我还单着,哪来的孩子?这俩宝贝,是宋...”黎弯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了下舌头,瞬间噤了声。 秦北冥见霍云霆依旧靠在车门上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只好将话挑明了讲: “阿霆,你仔细瞅瞅,这俩孩子长得像谁?” “什么?” 霍云霆回过神,顺着秦北冥手指的方向看向了黎弯弯怀中的俩团子。 他怔怔地盯着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果果,又看向了有些神似宋星晚的朵朵,心底里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你们...” 霍云霆不由自主地凑上了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俩团子的脑袋,轻声问道: “你们的妈妈是不是叫宋星晚?” 果果定定地看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霍云霆,旋即便意识到霍云霆极有可能是他和朵朵的爸爸。 他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旋即便挣开了黎弯弯的怀抱,牵着朵朵的手,将她往屋里拽去。 “哥哥,这个叔叔和你好像。你说,他会不会是爸爸?我记得小姨说过,你和爸爸长得很像。”朵朵一边回头看着霍云霆,一边小声地同果果说道。 “我们不需要爸爸。” 果果抿了抿唇,将朵朵带入战家大厅之后,就默不作声地躲到了洗手间里。 霍云霆瞅着果果小小的背影,正欲打开洗手间的门一探究竟,就见朵朵拽着宋星晚着急忙慌地跑来。 “妈妈,哥哥又躲起来哭鼻子了。” 朵朵指着洗手间的门,软软糯糯地同宋星晚说道。 见状,宋星晚赶紧打开了洗手间的门,焦急地询问着躲在门后的小哭包,“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我看见爸爸了。” 果果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眼泪,想要止住哭声,却越发觉得委屈。 宋星晚原以为,她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孩子。 可这俩孩子却总是缠着她,追问他们的爸爸。 如是一想,她更觉愧疚,只低声同果果解释道: “乖,你一定是认错了。爸爸在保密局工作,很忙的。等你大一些,我再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你撒谎。” 果果垂下了头,小心翼翼地问: “爸爸是不是欺负过你,所以你才不让我们认他?” “……” 宋星晚默然无语,愈发不知该如何解释。 霍云霆看到三年未见的宋星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心下激动不已,忙凑上了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晚晚,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宋星晚不动声色地将扒拉着她的腿的俩小只推到了身后,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句。 “晚晚姐,婚纱的里衬在哪儿呀?我找了半天没找着。”身着伴娘服的时欢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将宋星晚拉回了凌墨的房间。 霍云霆瞅着宋星晚的背影,又垂眸看着正好奇地看着他的两小只,破天荒地对他们温和地笑了笑。 “哼!坏人。” 果果对于霍云霆的示好并不买账,抡起了小拳头,一拳砸在了蹲在他身前的霍云霆脸上。 “哥哥,妈妈说过的,不能打人。” 朵朵忙拽着果果的胳膊,小奶音因过于紧张的情绪,带着些许的哽咽。 “他欺负妈妈,他是坏人!”果果却板着脸,尤为严肃地道。 “可是...” 朵朵眨了眨黑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盯着霍云霆看了好一会儿。 她总感觉这个叔叔和她的哥哥长得很像... “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霍云霆轻轻地握住了果果的小拳头,又将朵朵抱在了怀中,极有耐心地哄着他们。 “叔叔,你是我们的爸爸对不对?你和哥哥长得真像。” 朵朵抬起晶亮的眼睛,一刻不停歇地盯着霍云霆。 她做梦都想要同其他小朋友一样,拥有一个能将她举高高,也能带着她玩碰碰车,搭积木的好爸爸。 霍云霆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家闺女这般敏锐,终是点了点头,依着宋星晚的话风说了下去: “爸爸工作太忙,之前都没有时间去看你们,抱歉啊。” “你真的是我们爸爸?” 朵朵一脸天真,兴奋地搂住了霍云霆的脖颈,小鸡啄米般亲吻着他的脸颊,“爸爸,我好想你。我做梦的时候,总是梦见你。” 果果无语地看着自家妹妹,板着肉嘟嘟的小脸,道: “妹妹,你忘记妈妈怎么跟我们说的了?他不是爸爸。” 朵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偏过了头,轻轻地拍了拍霍云霆的脑袋,奶声奶气地安慰着他:“爸爸,哥哥是因为太想念你,害怕失去你,才不肯认你。你别难过呀。” “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霍云霆得见自家闺女这么贴心,又见自家儿子眼眶里滴溜溜打转的眼泪,心都快碎了。 正当这时,宋星晚手里拎着俩小花篮,向俩团子招了招手,让他们跟在凌墨的身后。 因时间紧迫,她根本无暇顾及霍云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霍云霆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了宋星晚后头,甚至于混入了伴娘团的队列中,亦浑然不知。 直至陆靳九和顾南风俩人硬生生地将他拖了出来,他才慢慢地回过了神。 …… 婚礼仪式上。 本该轮到秦北冥宣读结婚誓言,他却因过于的激动和紧张将准备了许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台下的秦老夫人见状,急得团团转: “这小兔崽子,背了一整晚的誓词,居然还能忘?我都记得滚瓜烂熟了,他愣是一个屁都憋不出来。你们老秦家,怎么都这副德行?” “这也能扯到我头上?”秦霸业哑然失笑。 犹记得他结婚那会子,似乎也像是秦北冥这般紧张。 之所以紧张,无非是因为太过在乎。 而一旁的战寒爵,此刻已经躲在时萦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他是真舍不得凌墨出嫁。 要不是时萦率先应下了他们二人的婚事,他才不想要这么轻易地松口。 “洛霖,这么多人看着呢。” 时萦无奈地看着一直抹着眼泪的战寒爵,笑眼里的他,好似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台上,秦北冥实在想不起誓词,索性用实际行动来补过。 在众人不绝于耳的祝福声中,他徐徐地阔步上前,郑重其事地询问着凌墨: “现在,可以吻你吗?” 凌墨笑着点了点头,脸颊上的梨涡似盛着醇香的酒,一眼万年。 角落处,傅云阙看着台上深情拥吻的二人,亦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等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她。 不过好在,现在的她很幸福。 是夜。 宋星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两小只回到了刚刚买下的独栋小洋房,正欲关上门扉,门外却突然卡进了一只大手。 “晚晚,我们聊聊?” 霍云霆不敢有片刻的迟疑,旋即就将手机里姜瑶亲自录制的视频放了出来。 视频中,姜瑶亲述了她同霍母当年的勾当,并说明了宋家的破产同霍家并无关系,纯粹是欧阳斌的手笔。霍母之所以宣称宋家的破产是霍家所为,主要是想要让宋星晚和霍云霆彻底断了联系。 宋星晚看着视频中剪了短发,似是刚出狱模样的姜瑶,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晚晚,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一定很累吧?” “霍云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这两个孩子,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也别自作多情了。” “可以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这三年里,我想你想得近乎发疯。” 霍云霆鼓起了勇气,闪身入了屋里。 当年确实是他犯了错。 直至今日,他都不敢奢望宋星晚的原谅。 只是,他实在不想再度失去她。 “霍先生,请你出去。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宋星晚看着无赖般的霍云霆,一改平素里的温婉模样,横眉冷对。 “可以通融一下吗?给我五分钟就好。” 霍云霆如是说着,转身又将门口的两个大箱子拖入了屋中。 其中的一个箱子,装着各式各样的手办,内里包括漫威的超能英雄,还有着各式各样的高科技玩具。 另一个箱子,则是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洋娃娃以及给洋娃娃住的迷你小城堡。 果果和朵朵瞅着这么多的玩具,瞬间欢呼雀跃。 宋星晚抽了抽唇角,无语地看着对霍云霆投怀送抱的两小只。 事实上,这些玩具她都买过,这两小只明明早就玩腻了。 之所以表现得这样开心,应当是出于体面吧? 又或者,他们当真很想要认回这个爸爸... 想到这种可能性,宋星晚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五分钟转眼即过,霍云霆见宋星晚并未催他离去,索性佯装不记得这茬,陪着俩孩子玩闹了许久,直至他们二人窝在他怀中香甜睡去。 他深深地凝望着怀中软软糯糯的两小只,因没能陪着他们长大,心里满是遗憾。 宋星晚看着这和谐温馨的一幕,突然间发觉自己对他似乎太狠了。 踟蹰再三,她终是将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他递了去: “你要是想看孩子,随时可以来。” “好。” 霍云霆错愕地看着突然松口的宋星晚,眼里又燃起了希望之光。 这三年里,他就像是没有家的人。 吃住都在公司。 现如今,他不止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他朝思暮想的人也近在眼前,家的氛围感一下子拉满。 他不知宋星晚何时才能原谅他,也不知她何时才能重新接纳他。 他只想着追回她,哪怕是用上一辈子,也无妨。 另一边。 凌墨同秦北冥回了婚房,刚洗漱完毕,便又趁秦北冥洗漱的时候,抱着笔记本开始工作。 她已入职国家科技研究所,虽谈不上多忙,手头上的项目倒也不少。 然而,打开笔记本之后,她却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秦北冥可供观赏又...可供亵玩的身体。 听闻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她有些局促地咽了咽口水,“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新婚第一晚,该做些什么?” 摁下回车键后,网页上瞬间便弹出了各式各样带着颜色的图文。 她快速地浏览着这些网页,甚至于浑然未觉秦北冥已然凑至了跟前: “在看什么?” “在...在忙工作。” 凌墨红着脸,胡乱编了个借口。 秦北冥直接合上了她手中的笔记本,笑言: “是自家男人不够好看?新婚夜居然还有心思看别的男人?” “不是...我就是随便搜搜...” 凌墨话音未落,就被秦北冥抱上了床。 “别紧张,我们慢慢来。” “嗯。” 凌墨点了点头,一脸天真地信了他所谓的“慢慢来”。 结果隔天,她破天荒的没去上班。 直至回门之日,才捂得严严实实地同秦北冥回了战家。 蹲守在他们婚房外的各路媒体们见状,为吸引眼球,所撰文字一个比一个夸张。 诸如: 【京圈太子爷新婚之喜,酣战三日,榨干娇妻!】 又如: 【墨冥奇妙CP成真!一胎二宝不是梦,一胎九宝指日可待。】 …… 秦北冥懒理这些花边新闻,紧紧地攥住了凌墨的手。 遇见她之前,幸福似乎只是词典里一个稀松平常却触不可及的词汇。 遇见她之后,幸福则变成了拥有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 全文+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