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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深庭》
霜染深庭 第1节
《霜染深庭》
作者:一盏风存
文案
被寄养,被顶替,被谋杀,她从苏家的泥沼艰难爬出来
为他穿上嫁衣,想与他好好过日子
可是侯门深深,行差踏错便是个死
她挣扎、她步步为营,方才侥幸求生
可他觉得她扮猪吃老虎,算计他、坑他、撩拨他
侯爷忍无可忍,撕她面具,扯她伪装
“苏染霜,你要的都得到了,收手吧!”
“没有,还有侯爷的心,我没得到。”
为了家宅安宁,侯爷把心拱手相送。
——
这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女子跟一个表面雅正端方,其实闷骚至极的侯爷斗智斗勇的夺心之战!
第1章 她只是苏染霜
凤麟国十八年,风月关。
凤凰村。
一妙龄女子蹲在人群中间,替一老头施针治病,,她身穿白底红碎花粗布襦裙,头上别了一支桃木簪子,做工粗糙古朴,却别具古韵。
这一身粗衣,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天生丽质,那双仿佛容纳了星空的眸子,闪着睿智的光芒,左眼角下,一枚泪痣别具风情,薄唇轻抿又说不出的雅正端方。
她不慌不忙,几枚银针扎下去,那老头便清醒过来。
“谢谢苏姑娘!”一个小伙子激动不已的与她道谢。
苏姑娘摇摇头,轻轻浅浅的勾唇笑了笑说:“带你爹回去多喝水,这天燥热,容易中暑。”
说罢,苏姑娘从人群中走出来,往苏家田庄走去。
她一进门,王嬷嬷便走上前来,替她接过提篮,嘟囔道:“我的大小姐啊,说过你这许多次了,你是苏家大小姐,是体面人,你如何总是不避嫌,男女老少是个人你都要去帮他们治病,这若是让……”01
苏姑娘打断嬷嬷的话,笑意盈盈的道:“王嬷嬷,也只有你当我是苏家大小姐,自打出生以来,我未曾见过爹娘一面,也从未回过大宅一次,谁识得我这苏家大小姐?”
是的,她就是苏家大小姐,苏染霜。
也正如她所言,自从出生那日起,她便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双亲,被丢在这田庄,与王嬷嬷相依为命,少小时嬷嬷便去打零工养活她。
再大一些,村里来了个怪老头,人人都不待见,但医术十分了得,苏染霜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可一次王嬷嬷生病,苏染霜去求他治病,因没钱老头不给治,苏染霜不气不恼,连着三天躲在暗处偷看老头给人治病,根据别人的药方,自己去挖药给王嬷嬷吃,没想到治好了王嬷嬷的病。
也因此得了老头青眼,将他一生的医术全数教给苏染霜。
之后,苏染霜便靠着帮老头打下手,挖草药补贴生计,与王嬷嬷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倒也自在安然。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苏家大小姐。
凤凰村的人也只知她们住在田庄,也没人知道她是苏家大小姐。
可是王嬷嬷却好似一直没放弃,“我家小姐不是这般狠心的人,她一定是有什么难处,所以才没来看你,她不是这样的人。”
“是是是,我娘亲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十八年都没来看我一眼,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理解,我不会恨她,您放心去做饭吧。”苏染霜不愿跟王嬷嬷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只得顺着她的意思,将她打发走才是要紧事,要不然她又得念叨半天。
送走王嬷嬷后,苏染霜泄气一般的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伤寒杂病论,马上又丢在桌案上。
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父母,会因为某种原因,舍得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丢给一个嬷嬷,赶到乡下田庄,从此不见,更是一两银子都不给。
怨么?
起初苏染霜是怨恨的,可是后来渐渐看开了,也就不觉得了。
这世间凄苦的人何止万千,她生活安稳,也足够了。
夜阑人静。
苏染霜跟王嬷嬷在院子里聊天解闷子,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苏染霜以为是村里的人来求医,面带微笑回头,却见四个穿着印着苏府家徽黑绸衣衫的小厮打着火把站在门口。
那四人手臂上缠着白色的带子,这是主人家有丧的标志。
一盏风存 说:
我回来鸟,日常求收求推求钻钻,求亲求抱求高高!
本文开始可能稍微有点慢,但是右面女主开撕一定异常精彩,嫑霸王我哟?
第2章 夜半惊变
苏染霜慌乱站起来,膝盖撞到石凳的边角上,疼得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角,颤声问:“诸位这是……”
她嘴上虽说不在乎,可是苏家出事,她还是会紧张,生怕那故去的人,会是她无缘见面的父母之中的其中一人。
小厮躬身道:“大小姐,家中老太太驾鹤西去,老爷夫人命小的四人前来,帮大小姐收拾所有东西,随我们回去主宅。”
祖母驾鹤西去,她非长子又非长孙,何故要大半夜的叫她回去?
“哎呀,老天保佑,小姐姑爷终于要接你回去了。”王嬷嬷却十分激动,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拜,好似这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苏染霜却还在疑惑,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该夜半三更叫四个壮丁来接她一个女子回去,更何况是什么都讲规矩的苏家。
“大小姐你来,我与你收拾行李。”王嬷嬷没注意苏染霜的疑惑,拉着她就进屋去收拾去了。
王嬷嬷进屋便说:“我与你收拾你的书本便可,你这衣衫,去了苏家大宅,只怕也用不上,就不拿了。”
“嬷嬷,你不觉得,这些人半夜来接,很奇怪么?”苏染霜疑惑的问。
王嬷嬷顿了一下,笑着说:“不是家中老太太过世了么?你是嫡长孙女,弟弟年幼,急着召你回去也正常,苏家是大户人家,我教你的那些礼节,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大小姐你什么都好,就是总不避嫌,去了苏家,可一定要记得,与男子莫要在有私交,莫要让人说了闲话。”
苏染霜嘴巴动了动,但看王嬷嬷那欣喜若狂的样子,便只能生生的将不安压下去,她想自己大约心里还是抱怨,且从心底排斥回大宅那边,所以才生出这些个怨怼的情绪来。
王嬷嬷收拾了一会儿后,忽然将东西放下,转过身来,压低声音对苏染霜说:“小姐,大宅那边我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只能将以前的情况与你说说,你是苏家嫡女,又是长女,身份尊贵,你自小便与镇远侯爷结儿女姻亲,镇远侯姓季,名枭寒,号夜白……你若是回去不受人待见,或是被人欺负,你记得拿着这玉佩去找侯爷,这玉佩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着。”
“嬷嬷,你不与我一起么?”苏染霜这才发现,这王嬷嬷从头到尾,都没有要与她同行的意思。
王嬷嬷的脸色不太好,她低下头咬着牙悻悻不语,过了许久,方才抬头说:“我不去,大宅那边,不会允许我回去的!”
“为什么?”苏染霜很不解,既然大宅那边已经允许她回去了,为何单单不许王嬷嬷回去?
王嬷嬷似乎有难言之隐,她抹了抹脸,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小姐你就不要问了,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我自己也没脸回去见我家小姐,只要你能回去,我就很高兴了。”
“可我与你相依为命十八年,我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苏染霜说罢,就要出门去与那几个小厮商议。
嬷嬷见状,一把拉住苏染霜,“你要是真听我话,就不要说,回到大宅也什么都不要打听,我……你就当给我留点体面,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带走。”
说罢,王嬷嬷推开苏染霜,抹着眼泪出门去了。
苏染霜那句“你不走,我不走”没来得及说出口,她不知道这所谓的体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没注意到,暗处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偷听着,在王嬷嬷离开之前,他便悄然退了出去。
啊!
王嬷嬷刚走出去,院子里传来极其短促痛苦的一声叫声,那声音听着像是王嬷嬷的。
“嬷嬷,你没事吧?”苏染霜以为王嬷嬷摔跤了,正要推门出去帮忙,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扑倒在地上,她一抬头,却见王嬷嬷浑身是血的顶住大门,声色俱厉的对苏染霜说:“他们是来杀你的,快走。”
一盏风存 说:
到底是谁要杀她?
第3章 侯爷姓季名枭寒
苏染霜被眼下的变故吓着了,她爬起来想去扶王嬷嬷,却见一柄长刀从王嬷嬷的后背贯穿王嬷嬷的心脏,粘稠的鲜血喷洒在苏染霜的衣衫上。
“快……快走……不要去苏家,危险!”王嬷嬷说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挡住了另外两把贯穿过来的刀子。
作为大夫,苏染霜知道,王嬷嬷是没救了的,苏染霜忍住巨大的悲伤,跪在地上给王嬷嬷叩了两个头,王嬷嬷眼睁睁的看着苏染霜,眼里的不舍定格在她身上。
苏染霜忍着悲伤,推倒烛台,让屋里被大火点燃,她推开后面的窗户,从那里跳出去。
苏染霜根本就来不及想为何苏家的人半夜三更会派人来杀她,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时间哀切,她要不停的跑,逃过那些人的追杀,只有活下去,她才能去调查清楚,才能给王嬷嬷报仇。
暗夜中,苏染霜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村外逃去,那些追杀她的人,在田庄着火后,被隔绝在火场外,为首那人见火势越来越大,连忙指挥同伴道:“那丫头一定从后面逃走了,绕过去追。”
且说苏染霜,她趁着夜色悄悄的爬到后山,站在后山从下面看,几乎整个田庄都已经着火了,因为田庄与村里其他人家是隔着距离的,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了,没人呼救,便没人来救火。
披头散发的苏染霜死死的咬着下唇,紧紧的握着拳头,眼泪大颗大颗的从她素雅的脸颊上滚落,她跪在地上,庄重的磕了几个头,并在心里发誓,“王嬷嬷,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决不能让你就这般被人白白谋害,十八年,苏家不闻不问,我不挣不抢,若真是他们做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染霜,染霜就此拜别。”
磕完头后,苏染霜抹了脸上的残泪,将那玉佩妥帖的收好,就朝山下跑去。
可她却不知,那几个贼人却好似算计好了她要逃跑的路线,留了两个去后山找寻,另外两个,早已经去了官道上等着她自投罗网。
苏染霜跑了大半个时辰,刚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想跨过狭路,走官道去报官,可她刚走出去,那两个贼人便从暗处走出来,将她围在中间。
苏染霜跑了大半夜,早已力竭,可巨大的恨意支配着她,让她产生了巨大的求生欲。
她忍住恐慌,冷声道:“你们两个贼人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我是谁?你们假冒苏家小厮,烧我家田庄,杀我家仆人,还夜半追杀我,你们就不怕苏家与你们不死不休么?”
哈哈哈!
其中一人凉薄的笑,“我说,苏大小姐,你还真是天真,苏家若是真的在意你,又岂会十八年对你不闻不问,苏家若是真在意你,又岂会让我们夜半追杀你,你若识相,就赶紧将玉佩交出来,我们哥俩或许会让你死的畅快些。”
听了那人的话,苏染霜暗自心惊,从这两人的言谈之中,他们真的是苏家的人,而他们此次追杀她最大的目的,居然是玉佩?
霜染深庭 第2节
是王嬷嬷给的玉佩么?
“我不知你们所言的玉佩是什么,我身无长物,根本就没什么玉佩。”苏染霜已经问到她想要知道的问题,她从包袱里面取了一枚银针,稳住心神,打算自救。
那人冷哼,“方才那老虔婆给你的,与镇远侯定亲的玉佩,交出来。”
“你有本事,便过来取。”苏染霜冷然的看着那人,那人在苏染霜凛然的眼神下,居然有丝慌乱。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来取玉佩。”那人举起大刀就要朝苏染霜身上捅。
苏染霜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她一边跑,一边喊,绝望与求生欲望来回撕扯着她,让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只管往前冲。
另一个歹徒见她要逃,呷笑道:“夜半三更,我倒是要看看,有谁能救你。”
啧啧啧!
“夜白兄,在你堂堂镇远侯的地盘上,居然有人夜半三更强抢良家妇女?”一个略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铛的一声,一枚碎银子击中贼人握刀的手臂,贼人的刀脱手飞了出去,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苏染霜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双大手握住,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三丈以外,她一抬眸,就看见解救她的人那坚毅的下巴,微抿的薄唇,还有浑身充斥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
“侯爷,您没事吧?”一个小厮眼巴巴的跑过来,因为跑得急,帽子都歪了。
“你这小厮该打,夜白兄的功夫,放眼整个风月关,无几个人能敌……啧,这不怕死的小贼,今日怕是要折在此处了。”那人说话间,已然出手撂倒那两名小厮。
他说……夜白?
那小厮管这人叫侯爷……
苏染霜想起嬷嬷的话,“你自小便与镇远侯爷结儿女姻亲,镇远侯姓季,名枭寒,号夜白……”
一盏风存 说:
让开让开都让开,闷骚侯爷出场了!
第4章 城府深深
季枭寒并未说话,他微微退开,与苏染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苏染霜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他有一双极黑的眼眸,纯粹得如同浩瀚的星海,鼻若悬胆,如琢似雕,那张厚薄适中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得刻板又严肃,察觉到苏染霜在盯着他看,他微微眯眼,目光很有侵略性的掠过苏染霜狼狈的小脸。
不知怎的,苏染霜的心口忽然掀起一阵说不清的悸动,好似被人用力攥着心脏一般,几乎窒息。
“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大可跟他说,他可是……”那开朗的男子已然撂倒了那两个歹徒,见苏染霜被季枭寒盯得手足无措,他那怜香惜玉的性子又受不了了。
可也架不住季枭寒冷冷的一句“闭嘴”,话没说完,便悻悻的闭了嘴。
苏染霜不敢与季枭寒对视,她提起裙摆,上前两步,盈盈下拜:“多谢公子搭救。”
说罢,她便朝那两歹人走去。
季枭寒蹙眉,他倒是没想到,这女子夜半被人追杀,遇见他后,不但不哀求他救助,反而一副要自己解决问题的样子。
见他对苏染霜感兴趣,那男子又开口了,“我说姑娘,你难道要杀了这两人灭口不成?”
“那自然是不能的,只是他们烧我家宅,杀我嬷嬷,我势必得查明真相,才能对得起嬷嬷……不过可惜,这两人死了。”苏染霜显得很平静,好像见到死人,也没什么可拍的一样。
季枭寒眸光一凉,一寸寸的收紧,并冷声质问:“你不怕?”
“我是医女,生老病死见得多了,自然就不怕了。”苏染霜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查看那两人死因。
小厮见状,挪到苏染霜身边去看了一眼,然后退回来说:“侯爷,中毒!”
季枭寒不置一词。
“韩天佑,带上她将其送到城中客栈暂住。”季枭寒似乎并不愿耽搁时间,眸色凉凉的从苏染霜身上掠到韩天佑身上。
韩天佑闻言,急色鬼一般的搓了搓手,还没等他走到苏染霜面前,季枭寒忽然伸手,揽住苏染霜的腰肢,足尖一点,便稳稳的落在他的枣红色大马上。
韩天佑:“……”
“你前头去找客栈,我们马上跟来。”季枭寒打发了怨念颇深的韩天佑,便带着苏染霜往城里赶。
被个陌生男子搂在怀里,苏染霜很是不自在,可她知晓,那一行人有四个,若是她不跟这人走,很有可能会再遭遇另外两个追杀她的人。
所以,她忍住颤抖,心里想着这人是侯爷,总归不会害她一个小女子,便也释然了。
悦来客栈门前。
季枭寒将苏染霜放下来,苏染霜屈膝道谢:“多谢公子,我会……”
“银子不必还了,姑娘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自己慢慢的找答案,效果往往比较好。”说罢,他催马离开。
苏染霜目送季枭寒离开,这才惊觉,一路上一句不问,她也一句没说的坐在他前面,他居然猜到她心里的盘算,这等心机,难怪少年袭位,这风月关无人敢乱。
韩天佑频频回头看苏染霜:“我说夜白兄,你怎么不管,这明显是冤案啊?”
“她知我是谁,却不喊冤,想必心里已有盘算,我何必多此一举?”季枭寒冷然回话。
韩天佑怒极,捂着胸口说:“那你为何抢着抱她?”
季枭寒冷冷的睨了韩天佑一眼,“就因为你急色。”
韩天佑猝。
回到家中,季小马替他宽衣,却见一枚玉佩从他怀里掉出来。
“侯爷,这不是你的?”季小马天天伺候季枭寒,对季枭寒的一应物件,了然于心。
季枭寒从季小马手中拿了玉佩,觉得颇为眼熟,便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玉佩,两枚玉佩合在一处,居然天衣无缝。
除了苏染霜,途中无人近他身!
这女子……有意思!
一盏风存 说:
寄几的女人,当然不能让别人抱,侯侯要寄几抱,紧紧的抱住……
第5章 两个苏染霜
翌日,苏染霜起了个大早,问清了苏家地址后,便独自一人前往苏家大宅。
苏家世代簪缨,祖辈更是助皇帝陛下平定过阋墙之乱,得了封荫,到风月关常驻,协同镇远侯府管理偌大的风月关。
据悉,皇帝陛下给了苏家天大的权利,只要苏家不杀无辜之人,只要不涉及国家安全,便是镇远侯府,也不能拿他们问罪。
苏染霜走在苏家大门前,却见大门各处披着白帛,白帛下面是牌匾,上面用金粉题字“苏宅”,旁边还有皇帝亲笔落款,朱红色的大门上两个异兽铜环亮如黄金,想必这门楣也是天天有人高攀,才会铜环发亮。
这是她的家,可她却如此陌生。
这里住着的,到底是她的家人,还是魔鬼,一切都犹未可知。
吱呀!
苏家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苏染霜害怕被人怀疑,连忙低头掠过,去了侧门。
侧门还未打开,却见一小女子与一个中年男子拉拉扯扯,那小女子哭哭啼啼,压低了声音哀求,“爹爹,陶姐姐说,苏家大小姐脾气不好,打骂下人是常有的事,有些人还神神秘秘的就不见了,我不要去给她做丫鬟,求求你了,你带我回家吧,我会再去寻一个好差事的。”
“老子银子都收了,由得你?”那男人粗鲁的扯着女子要去敲门。
苏染霜踟躇了一会儿,在那人手即将落在门环上的时候,走过去伸手拦下。
“大叔,我能与你说两句话么?”苏染霜客气的问。
那人见苏染霜,没好气的问,“你要作甚?”
“小妹妹她不愿去,您逼着她去她也伺候不了大小姐,不如我替她去,卖身的钱我不要,我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苏染霜虽然不那么狼狈了,但是衣着寒酸,看着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那人心术不正,听了苏染霜的话,便动心了,他思量着:“我要是让这丫头去,我还能再转手把我家丫头再卖出去,这样的话,又能多有赚一笔。”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是你说的哟,你不要钱。”
“我不要钱。”苏染霜保证道。
那人激动不已,将他女儿往角落一塞,然后拉着苏染霜去敲门。
说明来意后,那人便领着苏染霜进了苏家。
苏染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踏进苏家,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着苏家的亭台楼阁,她的心底凉薄一片。
与大管家见面后,那男人拿了银子便走了,大管家领着苏染霜去锦绣阁,说:“锦绣阁是我家大小姐的住处,她这人脾气不是很好,你最好小心着些。”
说话间,两人便听见一个妇人讨好的声音:“欢欢,快起床了,去你祖母灵堂呆着去。”
“我不去,跪得我膝盖疼死了母亲,我不去。”那苏家“大小姐”撒娇道。
“我可听说侯爷昨夜回来了,这会估摸着已经快到了。”那母亲说罢,苏家大小姐当即坐起身来,“来人啊,帮我把最好看的衣服首饰拿出来。”
“胡闹,你祖母新丧,你要做什么?”
越过屏风,苏染霜终于看清楚了屋里的两个人,那女子穿着亵衣坐在床榻上,一脸不甘,旁边小几上,坐着个中年妇人,长相柔美,风韵犹存,一身素裹,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快快来见过大夫人和大小姐。”管家拉扯着苏染霜跪在地上。
大夫人,是……母亲么?
在看见苏夫人那一刻,苏染霜几乎落泪,那些委屈的,被错待的情绪,让她几乎想冲出去问她一声,为何十八年对自己不管不顾,可是从小形成的坚韧与隐忍告诉她,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她要稳住,先将事情调查清楚,于是忍着眼泪,低头道:“奴婢霜儿见过大夫人大小姐。”
“你叫霜儿?”苏大夫人冷淡矜持睨了苏染霜一眼,然后不悦的看管家,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抢白说:“大小姐名叫苏染霜,你与她重名,冲撞了主人家,以后可不许再叫这个名字。”
苏染霜?
她叫苏染霜?
苏染霜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摆,又悲又痛又绝望。
第6章 再见季枭寒
若是床榻上的人是苏染霜,她又是谁?
“母亲啊,你将尚在襁褓之中的我丢到田庄,一撇十八年,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可你为何……为何连我的身份都要让人剥夺了去呢?”苏染霜心里闷痛,就好像有人用木棍反复的击打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般,疼得她浑身颤抖。
那大总管见苏染霜不说话,连忙道:“大夫人,这丫头以前也没做过下人,不懂规矩,要不还是带去调教一番,再让她来伺候大小姐吧?”
“我懂伺候人的,求总管不要将我送走,求大夫人可怜可怜我,既然我与大小姐重名了,烦请夫人赐名。”苏染霜忍住悲伤,强打起精神,苏家现在这个状态,她更有必要好好的调查一番,而留在苏欢欢身边,无疑是个好时机。
霜染深庭 第3节
苏夫人睨了苏染霜一眼,回头对女儿说:“欢欢,这丫头你可欢喜?”
“母亲,侯爷快来了,我来不及了,就她吧!”说罢,苏欢欢很不耐烦的推被下榻,趾高气昂的指着苏染霜说:“过来给我梳头。”
“是!”苏染霜随苏欢欢梳头去了。
灵堂。
苏染霜换上苏家丫鬟统一穿着的鹅黄色襦裙,跟着苏欢欢去到灵堂,她一进门,就被一个中年男子低声呵斥,“你像什么样子,你祖母平日这般疼爱你,还不过来给我跪好。”
这个人……是她的……不,是苏欢欢的父亲。
苏染霜悲凉的心境,好像被刺激麻木了一般,竟没有最初那般难受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反正……她孤苦无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十八年。
“镇远侯到!”门房吆喝了一声,苏家人在灵堂便都坐不住了,尤其是苏欢欢,眼看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跑,却被苏父呵斥:“你给我跪好。”
苏欢欢悻悻不敢说话。
苏父这才起身去迎。
远远的,苏染霜就看见一袭黑袍的季枭寒在苏父的带领下,不疾不徐的朝灵堂走来。
她站在苏欢欢身旁,居高临下正好观察苏欢欢的神态,见季枭寒朝这边走过来,苏欢欢那神情,简直想要扑上去一般的急切。
季枭寒此人,饶是这般信步闲庭的走路,也自带强大的气场,他所到之处,只微微扫一眼,周围的人便噤若寒蝉,低着头恭敬的迎他进屋。
而他已然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进入灵堂后,先焚香祭拜,而后对苏父说:“世叔见谅,我前日去了外地,竟不知祖母……”
“母亲走得急,谁也没想到,侯爷百忙之中抽空回来,世叔已经感激不尽了,听说你昨夜匆忙归来,可曾休息好?”
苏染霜心里一片凉薄,她的这位父亲,对外人尚且嘘寒问暖,对外人尚且如此,呵呵!
忽然,季枭寒转头,目光直白的盯着她。
苏染霜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生生的忍住恐惧,站住了。
原本以为,昨夜匆匆一瞥,季枭寒压根就记不住她,可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认出她来了,若是季枭寒将她的事情告知,那苏家的人岂不是就会发现她就是苏染霜?
“求求你,别看我!”苏染霜用眼神祈求。
可季枭寒却无动于衷,依旧直白的看着她。
苏染霜避开了季枭寒的视线,手指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衫,心脏一下一下的抽搐,好像一双无情的手,在她面前拉上密不透风的黑绸,周围全是浓稠的黑,只有眼前还有一丝丝光亮。
这时,季枭寒开口了。
而光亮,似乎也消失了!
一盏风存 说:
侯侯要使坏?你们说他敢不敢使坏?留言奖励一个么么哒!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第7章 手黑心黑大腹黑
“苏小姐这是又换奴婢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强装镇定的苏染霜,昨夜苏染霜一脸狼狈,他也没细看,这会儿换上苏家仆人的鹅黄色襦裙,居然淡雅得如同寒风中迎风摇曳的腊梅,别具一番风味。
苏欢欢没想到季枭寒会关注她的奴婢,而不是她本身,她娇嗔的道:“侯爷您又取笑我。”
季枭寒:“……”
苏父:“胡闹,这是灵堂。”
苏欢欢当着季枭寒的面被斥责,气不过要顶嘴,苏夫人隔得远,来不及阻止,正着急,却见苏染霜从桌案上端了一盏茶递给苏欢欢,小声的说,“大小姐,侯爷紧赶慢赶的来,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呢?”
哼!
苏欢欢虽然不悦,但是经过苏染霜一提醒,她倒是幡然醒悟,连忙端着茶盏走到季枭寒面前,“侯爷请喝茶!”
“多谢!”季枭寒接过茶盏,犀利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苏染霜,那句多谢,明明是对苏欢欢说的,可她竟有种,说不出的羞涩悸动。
苏夫人见状,低声对苏父说了两句话,苏父虽不甘愿,但还是拱手对季枭寒说:“侯爷还请随贱内后堂稍事休息,我这边……”
他话没说完,门房又开始吆喝,有人上门祭拜了。
季枭寒跟着苏欢欢母女去了后堂,苏夫人还没进门,便找了借口离开,只留下季枭寒跟苏欢欢独处。
苏染霜略感奇怪,王嬷嬷说过,她……苏欢欢的母亲是出自,最守礼节,她断然没有让女儿与季枭寒独处一室,即便他们,即便他们是未婚夫妻,也不该如此。
可是,她就是这么干了。
苏欢欢却很欢喜,拉着季枭寒的手唧唧咋咋说过不停,丝毫没有闺阁女子的矜持。
季枭寒几次回头看苏染霜,看的苏染霜心惊胆战。
“你这丫鬟比以往的都要恬静懂事,叫什么名字?”季枭寒状似不经意的问。
苏欢欢不高兴了,“夜白哥哥,你怎么对这丫鬟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只是方才见她帮了你一把,让你免于被你父亲责骂,不方便说就算了。”季枭寒淡声说。
苏欢欢哪里舍得拒绝他,便说:“她倒是说了,她叫霜儿,您也知道,我大名就叫苏染霜,她冲撞了我的名讳,这都还没来得及取呢?”
“如此聪慧,不如叫她慧儿如何……日后好好照顾苏大小姐,本侯重重有赏。”季枭寒道。
“是!”苏染霜屈膝回应。
苏欢欢原本还不悦,一听后面半句话,便脸热的捧着自己的脸,扭扭捏捏偷偷开心。
季枭寒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一转眼,便转移了话题。
“苏小姐上次做的醒神茶不错,可否再帮我烹煮一杯,我要你亲自煮的。”季枭寒故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
这要是寻常人听来,便会知道他这是在支开苏欢欢,可苏欢欢的脑回路清奇,她听了季枭寒的话,娇羞不已的屈膝道:“我这就去……你,好好照顾侯爷。”
然后……就走了。
苏染霜知道,季枭寒支开苏欢欢,一定是有话要说。
果然,季枭寒开口了,他站起来,亦步亦趋的逼近苏染霜说:“昨夜苏家田庄失火,我夜半在附近捡到你,今日你就出现在苏家,那么刚巧,你居然叫霜儿……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本侯说?”
他逼得极近,苏染霜一步步后退,后背很快就撞到墙上,避无可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要谁稍微低头,便会亲到一处。
“奴婢不知侯爷说什么!”苏染霜想逃,可季枭寒却一把掐住她腰,邪肆的在她耳边说:“苏小姐去不了多久,她很快就会回来,你机会不多。”
苏染霜心头一颤,心道:“完了!”
一盏风存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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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霜儿你不说,那便算了吧?”季枭寒那句霜儿,几乎让苏染霜羞得无地自容,她自小长大,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旖旎的喊过她的名字,这人……这人不是端方雅正,清冷矜持么,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