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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曲_校对版by:枫舞邀雪-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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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一个平凡少年,阴差阳错,悟通儒释道魔四家精义,经历千世佛劫,最终成为地狱至高王者。

    纯古典仙侠,非种马,希冀能够带给各位一种飘然出尘的爽感。

  第一卷

  楔子(上)

    碧空如洗,天山山脉群峰参差,宛如利剑直插苍穹,巍峨山巅,白雪皑皑,在正午的日光之下,格外亮丽。纤云流舞,被群峰切成丝缕飞扬。

    正此时,皑皑白雪的山巅忽而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千山崩雪,那晶莹如玉的积雪在瞬间炸开,场面壮阔。

    如洗天空忽而飘来一朵铅云,滚滚压天,转眼间天昏地暗,浓稠的乌云之中,一道妖异的血光闪过,一个伟岸男子抬着一口猩红血棺从天而落。

    万山滚舞的崩雪在这男子挥手间消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伟岸男子将肩上血棺放下,双目如电,手中现出一把还在滴着鲜血的长刀。

    伟岸男子大喝一声,长刀吞吐着黑色魔焰,重重的劈在了血棺之上,猩红的血气迸炸,将整个天山都笼罩在其中。

    血棺咔嚓一声从中裂开,往里看去能看见一个白嫩的婴儿正在小憩,这个婴儿极为怪异,呼吸之间,一道道猩红血气随着他吸进呼出。

    伟岸男子双目再扫,这婴儿似是察觉到了异样,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妖异的血光从他眼中迸射出来,直冲霄汉,在这婴儿睁开双目的那一瞬间,天地之间只听见鬼哭神嚎,漫天的冤魂自地面飘荡而出。

    “咯咯。”这个婴儿忽而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那些飘荡在天地间的冤魂顿时如遇雷击,纷纷凄厉惨嚎着,崩碎成粉末。

    在一旁的伟岸男子看着这一切,双手捏印,道道金光自他指尖迸发出来,转而形成一颗金色佛珠,将其点出,正中婴儿的眉心。

    这拥有着恐怖血眼的婴儿尖叫一声,顿时向着伟岸男子扑了过去,将他手中滴血的长刀抢来,斩碎了大片空间。

    伟岸男子叹息一声,踏着一个佛家金莲,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天空之中。

    “咯咯。”婴儿手提滴血长刀,脸上血气翻滚,面目狰狞无比,不过顷刻间,婴儿眉心的那道佛光大亮,将婴儿面上翻滚的血气压下。

    “赫赫。”婴儿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擎起手中比他高三倍有余的长刀,往脑袋斩去,瞬间一颗人头落地,不过片刻间,那婴儿再次长出一个头颅。

    而那颗落在地上的头颅逐渐的长出了肉身,与那婴儿一般无二,斩下自己头颅的婴儿低吼一声,面容扭曲,将手中滴血长刀抛出,而后自身上扯下一块玉佩,都交予了那颗由婴儿头颅长成的新生婴儿。

    而后,斩下自己头颅的婴儿钻入血棺,方才劈开的棺盖也在瞬间合拢,没入皑皑白雪之中,而那新生婴儿,睁着一双略带金色的双目,茫然无措,一手提着滴血长刀,一手拿着那方血色玉佩,怔怔的往山下走去。

    天山再次被白雪覆盖,那新生婴儿渐渐被埋在封天大雪中。

    不知道多少年后,终年无人烟的天山出现了一个落魄的身影,是一个清瘦男子,这男子似乎是在逃亡,不断在没入腰际的积雪之中前行。

    这男子的身后有十多人追来,气势汹汹,见了这清瘦男子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道道纵横过空的剑气,凌厉的剑意直冲霄汉,整片天地都在颤抖。

    十道山岳般粗壮的剑气斩下,天地失色,风云变化,仿佛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无匹剑意散开,清瘦男子“扑通”一声跌撞在地,口边喷出大口鲜血,滚烫的鲜血融化了大片积雪,皑皑积雪之下,一个古朴的长刀斜插在积雪之中,散发着妖异的气息。

    清瘦男子狂喜,将这把刻着龙头的长刀拔出,瞬间一股霸道绝伦的气息自刀中散发出来,刀上滴血犹在,清瘦男子想也不想,顺手劈出一刀。

    长刀一处,如无数惊雷炸响,无边雪浪轰然倒卷,刀气如怒龙出海,如同擎天之柱,朝前撞去,大片空间都在刀气之下飞灰湮灭,而那追来的十多人在瞬间被刀气淹没,尸骨无存。

    待积雪散尽,清瘦男子发现方才拔刀之处竟然卧着一个婴儿,这婴儿在冰天雪地之中仍然酣睡,他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玉佩,这玉佩之上隐约可见两个大字:天行。

  楔子(下)

    昆仑山,明月如钩,月辉如水,山中薄雾迷茫,云遮雾拢处,一座竹屋掩于碧木苍松之中。屋前溪水潺潺,如玉带横流,绵延如幽壑深处。

    屋内清香缭绕,一个白衣人正襟危坐,在他身旁的桌上放着一把晶莹剔透的仙剑,绽放出朦胧光辉。

    恰时,落日西移,天地绯红一片,漫天的火烧云将天空染作赤红,在这烟霞横带之中,一个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抬着一口青铜玄棺施然而来。

    白衣人睁开双眸,颔首道:“你终于来了,我所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抬着的那口青铜玄棺轻飘飘的放在地上,他嘿然一笑,将桌上一杯清茶饮尽,而后说道:“无须再谈了,瑶宫清寒,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这天仙之位,恕我无能,不敢擅自居之。”

    白衣人鬓角飞扬,不怒自威,冷声道:“我辈修道之人,终生所求不过一长生尔,你身俱灵根,若能随我去仙界,日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你这般自甘堕落,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真是太让为师失望了。”

    年轻男子呵呵笑道:“你是我师尊,我自是不敢忤逆于你,可是这修仙之途,实非我愿。”

    白衣人眉间隐现怒气,厉声道:“我好心为你谋求仙位,你却这般的不领情,今日若你不随我去仙界,我便要清理门户了,除了你这忤逆之人。”

    年轻男子依旧微笑道:“你也知我的性情,若不能与玉柔白首偕老,就算是给我仙帝之位,我也不稀罕。”

    白衣人厉喝道:“你这个逆徒,我在昆仑山等候了你十年,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桌上仙剑倏然祭出,向着年轻男子斩去。

    剑光如水,迤逦横空,年轻男子嘿然一笑,脚下踏着玄妙的步法,避开了这一剑,而后足下生风,玄妙步法再次踏出,瞬间出现在仙剑下方,顺手一带,那把仙剑已然被他抓在手中。

    “师尊,还你仙剑。”言罢,仙剑脱手飞出,电射般朝着白衣人射去。

    白衣人看着年轻男子脚下踩着的玄妙步法,脸色微变,要知道他已是得道成仙之人,随意斩出的一剑,绝不是人间修道者能接下的,神思一转,将激射而来的仙剑握在手中,而后飞到年轻男子身边,道:“你竟然悟出了天道三卷!”

    年轻男子笑道:“这都是拜恩师所赐,让我得窥天道,让我明白了天道的奥妙,若是师尊能够放我一条生路,这天道三卷,我愿意亲手奉上。”

    白衣人眉头一拧,道:“如今你已上了天界仙籍,为师就算想放你一条生路,也是不可能的了。”转而,他将仙剑一收,沉声说道:“你走吧,珍惜余下的时光。”

    年轻男子哈哈一笑,道:“既然我已上了仙籍,那我便将这一身道行去了,看他们如何能找得到我。”真元鼓舞,在他体表形成一道碧蓝色的光芒。

    “蓬蓬”连声,他浑身的经脉尽断,不过他浑然不在意,道:“多谢师尊不杀之恩。”抬着玄棺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白衣人屹立在山巅许久,最终无言叹息,收起仙剑,朝着云霄飞去。

  第一章 流浪少年

    永乐镇位居于云雾山下,镇子上约有六百户人家,在云雾山八百里的范围之内,算是最大的镇了。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淡红的太阳光芒照射在永乐镇中,为这个古老的镇子增添了些许光彩。镇中飘出朵朵青烟,悬浮在半空中,被淡红的朝霞照映,像是一朵朵略带粉红色的云彩。

    永乐镇一如既往的宁静,镇中的百姓也十年如一日,过着平淡的生活。

    今天这个少有外人踏足的小镇突然之间多了个陌生人出来,这个陌生人童颜鹤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就是玄青子,青莲宗宗主,亦是中土道门第一人。不过今日的他少了几分一宗之主特有的威严,多了几分落寞与感伤。

    故地重游,昔日友人却已化为黄土,从此天人永隔。

    渐渐地,永乐镇中的人多了起来,镇子里传来几声孩童的怒骂声与犬吠之声。

    不远处,几个少年追着一个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少年追打着,这个被追打的少年身子单薄,面相敦厚,边跑边捂着胸口的衣衫,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面对着几个少年的追打,他并不还手,而是默默的承受着。

    “秦歌,你这个臭乞丐,竟然敢抢我家旺财的狗粮,真是找打。”几个少年之中,一个衣着华贵的矮胖少年牵着一条恶犬,带着身旁的几个少年,紧紧的追着秦歌不放。

    见此情形,玄青子微微顿了一下,将那少年怀中紧紧捂着的事物瞧了个清楚,原来他怀中紧紧捂着的竟然是半个馒头,要不是玄青子眼神锐利,他还发现不了。

    突然,这个叫做秦歌的少年身子一晃,侧身跌倒在青石板铺砌的路面之上,瞬间被其后追赶过来的几人给围了个严实。

    那名衣着华贵的矮胖少年,一脸怒意,抬起脚来一脚踩在秦歌怀里的小半个馒头上,恶狠狠地说道:“秦歌,你好大的胆子,我家旺财的粮食你也敢偷,还好本少爷发现的早,不然我家旺财就要挨饿了,要是我家旺财有个三长两短,本少爷要了你的狗命。”

    矮胖少年手牵着的恶犬紧跟着狂吠了几声,随后摇摇尾巴,对着矮胖少年摇尾乞怜。

    秦歌毫不理会他的恶毒言语,张口便将被践踏的支离破碎的馒头塞入口中。

    “你!”这矮胖少年气极,大声喝道:“给我打,谁要是打断了这臭乞丐的一条腿,本少爷就赏他十两银子。”

    余下的几个少年相互对望了一眼,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十两银子可是一户人家一年的开支,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这矮胖少年扫视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他父亲是永乐镇中最为富有的商贾,也是永乐镇中的一霸,这矮胖少年自然也成为了永乐镇的孩子王。

    “打!”几个少年摩拳擦掌,对着秦歌心窝子就是几脚揣了过去,顿时只听得他发出几声闷哼,揣了几脚之后,秦歌嘴边溢出丝缕鲜血,吞入腹中的馒头也呕了出来。

    矮胖少年欢呼连连,口中不断叫道:“给我打,打死这个狗杂种,竟敢偷我家旺财的狗粮,实在是嫌命长了。”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这流浪少年孱弱的身子怎会承受的住,登时喷出一口鲜血,骨瘦如柴般的身子不断颤抖着,脸上更是惨白如纸。

    不过,这矮胖少年却毫无怜悯,将秦歌吐出来的馒头屑子,用力的踩了几脚,并且还沾了大堆泥土,往秦歌嘴边塞去。

    秦歌紧闭双唇,任由一众人拳打脚踢,硬是不松口。

    矮胖少年极为愤怒,连连挥舞着肥胖的小手,指挥身旁的孩童暴打着秦歌,那张胖脸上,洋溢着狰狞之色。

    “打死他。”矮胖少年见他如此倔强,感觉自己颜面尽失,小脸上的暴虐之色愈发的狠厉,那双完全不属于少年般的嗜血眼神涌现出强烈的杀机。

    “哼。”玄青子怒哼一声,走到这群孩子之中,单手一挥,几道碧蓝色光芒喷薄而出,缠绕在这几个孩童身上,将他们拖拽着后退了几丈。

    “你是什么人!”矮胖孩童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贸然被玄青子推出老远,火气顿时冒将上来,他倒是极为无知,浑然不觉玄青子怀有高深道术,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来,幼稚的脸色浮现出狠厉之色,瞬间将手中的一叠符纸对着玄青子抛洒出去。

    “竟然是天师道的降妖符,看来你家长辈也是很不一般的人物,不过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乖戾暴虐,今天我就给你个教训吧。”

    当今之世,天下动荡,群魔乱舞,屡屡出来害人,凡界百姓皆惧怕不已。如此情形之下,道门中人纷纷出世,肩负斩妖除魔的重任,天师道也是天下道门之一,最善于制作符咒,而今天师道中人也应世而出,以降妖道术配合符咒斩杀无数妖魔,在凡界影响力颇大,是以一些凡界富贵人家往往花费重金从天师道购得符咒防身,以保平安。

    这矮胖少年抛洒而出的符咒正是天师道三大符咒之一的降妖符,虽然他不懂得这降妖符的役使方法,但是胡乱洒出来也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玄青子抬手挥出一道碧蓝色的剑气,横空一扫,顿时将数十张飞来的降妖符绞的粉碎,化为一团纸屑,飘洒而下。

    “你……你是神仙。”矮胖少年见玄青子挥手间就将自己洒出的降妖符给破了,顿时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惊恐。

    玄青子淡淡说道:“今后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定斩不饶。”话语森冷,夹杂着一股让人不敢拒绝的威严,这一刻玄青子又再度变为道门第一宗宗主。

    矮胖少年登时吓得瘫软,双腿不断打抖,幸亏被一旁的几个少年搀扶住,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玄青子这一手顿时将几个少年吓的面色惨白,而后搀扶着矮胖少年逃也似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反抗。”玄青子蹲下身子,温言问道。

    秦歌抬起头来,言语淡淡地说道:“我偷了他们的东西,被他们打也是应该,这样我就不会内疚了。”

    玄青子愣了一下,说道:“为了半个馒头,你又何必呢!为了这半个馒头,你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秦歌抚着剧烈疼痛的胸腹,摇了摇头,半晌才咬牙说道:“我已经习惯了,被人打死总比饿死好,至少下了地府不会是饿死鬼。”

    玄青子摇了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真的倔。”

    “你随我一起去修道吧。”

    “修道?”秦歌敦厚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疑惑,随即问道:“修道是什么?有馒头吃吗?要是没有馒头吃,我就不修了。”

    玄青子为之愕然,这天下想修道之人不知凡几,为了能够修练道法,练就长生之术,凡界之人可谓是费尽心力,为了得到一个能够修道的机会这些人几乎是到达了倾家荡产的地步,而在秦歌的眼中,长生的诱惑竟然还抵不过一个馒头。

    其实这也难怪,秦歌自懂事以来,一直是个孤儿,随着收留自己的乞丐流浪,很少与人接触,对于人情世故丝毫不懂,自然地修道这两个字也从未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当然,只要你跟随我修道,不用说馒头,就算是山珍海味我也给你弄来。”玄青子极为窘迫,为了能够让秦歌一心跟随自己修道,他不得不用上一些凡界父母哄孩子的方法来。

    “我只要馒头。”秦歌有些心动,能够有馒头吃,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好事了,对于玄青子所说的山珍海味他倒没有丝毫兴趣,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吃过,在他的眼中馒头可以说的上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我答应你。”

    玄青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答应入我门下,我们即刻动身,前往青莲山。”

    秦歌木然的望了一眼如往常一般静谧的小镇,心内诸般感觉纷至沓来,但是心内瞬间又被一种幸福感充塞,此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天天吃到喷香的馒头,眼下看来这个愿望即将要实现了。

    人生就是如此的滑稽,有些人生来就是王侯富贵人家,而有些人生来贫苦,或许人的出身能够决定人生的命运,但是往往一个机遇能够改变人的一生。

    而对于秦歌呢,这是否就是一个机遇?一个能够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机遇?

  第二章 入门

    清晨,阳光熹微,温和的日光从窗子之中投射下来,照在秦歌憨厚的脸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清风吹拂,拨动了树枝上晶莹的露珠,在空中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自窗户飞过,击打在他的脸上。

    微凉的冷意将熟睡中的秦歌惊醒,他睁开眼睛,茫然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精致的木屋,屋内的装饰非常简朴,但是透发着一股洁净、简单的气息。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大碗,碗中装着几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馒头,秦歌不由得走了过去,正好腹中也感觉十分饥饿,当下毫无顾忌的将碗中的馒头拿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之后,秦歌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大碗,不由得眼中流下了几滴泪水,几个馒头对于普通人来说,再也平常不过了,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每天吃到热腾腾的馒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半晌之后,他缓缓的推开屋门,一丝丝清风从门缝之中逸散出来,凉丝丝的,清风虽凉,但是不知为何他心内突然升腾出一股暖意来。

    “吱呀”虚掩着的屋门轻轻的打开了,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门外是个院子,院子之中栽种着几棵不知名的花卉,散发着浓郁的芬芳,在院子四周栽种着几棵碧绿的翠竹,清晨滴落在竹叶上的露珠经过太阳的照射,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秦歌缓步走出院子,来到院前的一片空地上,这片院子建于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上,极目远眺,只见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白雾,赫然是山间的雾气凝聚而成,透过雾气观看下方,隐约可见数十里外山下的行人像是一只只蚂蚁,在匆匆奔走。

    这一刻,秦歌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短短一天时间,他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竟然能够过上自己向往已久的生活,他已然觉得十分满足。

    同时,他又生怕这是一个梦,等醒来之后,这一切都会消失,自己还是那个人人喊打的乞丐,自己还是栖息在破陋的城隍庙中。

    “嘶。”秦歌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他这才放下心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师弟,你怎地跑出来了,你的身子虚弱,莫要再着凉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从秦歌身后走了过来。

    这个男子面如冠玉,眸若星辰,长相极为英俊,而且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淡然出尘的气质。

    秦歌有些愕然,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而且这男子身上的那股气质,令他心中感到格外的宁静。

    “我叫卫阳,是你的师兄。”

    秦歌讷讷说道:“师兄?”

    卫阳微微笑道:“呆会我与你一起去青莲大殿拜见掌门,届时掌门会为你寻得良师,指引你踏入修道之路。”

    “修道?”秦歌这才想起,昨日玄青子与自己说过,要自己随他修道,本来也不放在心上,在他脑海中只要有馒头吃,修什么都无所谓。

    卫阳点了点头,对着秦歌说道:“师弟,此处风大,你身子虚弱,还是回屋歇息罢,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带你去青莲大殿。”

    站得久了,身子被丝丝寒气笼罩,秦歌也感觉到有些不适,昨日玄青子带着他御剑飞行,初始他还觉得新鲜,待到两三个时辰之后,他孱弱的身子再也抵挡不住高空之中的寒气,被寒气侵入体内,登时昏了过去。

    幸而,玄青子知道他身子虚弱,运起体内的真元,化去高空之中肆虐的罡风,纵然是这样,他孱弱的身子还是禁不住高空的冷寒。

    回到院中,卫阳将青莲宗中的一些事宜都据实以告,顺带也将什么是修道给秦歌解释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具体的修道之法卫阳并未告诉于他,这要等他正式拜入青莲宗之后才能够告知。

    秦歌明白修道之后,心内如翻江倒海一般,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番极大的机缘,能够修道就意味着自己从此再也不用流浪街头,并且再也不会受到那些孩童的肆意殴打,再也不用为如何填饱肚子而绞尽脑汁。

    “师弟,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与我一同去拜见掌门吧,呆会到了大殿能否被宗内的师叔伯看中,就看你的了。”

    秦歌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下可谓是成败在此一举了,他也不由得一阵紧张。

    “师弟,你不用这么紧张,到了大殿诸位师叔伯问你什么,你据实相告就行,况且你是掌门亲自引入宗内的,我想其他师叔伯也不会拂了掌门的意思吧。”卫阳对秦歌颇有好感,虽然秦歌资质差些,但是他性子憨厚,为人耿直。要是青莲宗长辈能将收他入门下,纵然他修不成什么大道,但对于这些长辈来说也算是积了一点善缘。

    当下,卫阳携着秦歌往青莲宗大殿走去。

    这个院子后面是一条极长的石阶,绵延入云,翻滚的云海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巍峨的青莲大殿。

    两人走了许久,才走到石阶的尽头,数百丈长的石阶,秦歌一路走下来,累的汗流浃背,不断喘气,而卫阳却是淡然自若,气息不见丝毫的紊乱。

    “这石阶有个名字叫天阶,意为通往天界之路,前来拜师之人只有通过这道石阶,才真正具备修道的资格,想当初我登上这天阶,可是花费了三个月时间。”卫阳气定神闲的指着脚下数百丈长的天阶感慨着。

    秦歌无比惊愕,这数百丈的石阶虽然难走,但是花费三个月的时间,这令他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卫阳淡淡笑了一声,说道:“这天阶蕴含着一个大阵,每当青莲宗开山收徒之时,这大阵便由掌门亲自发动,大阵一发动,人心内的诸般孽障便会被无限扩大,只有大智大勇之辈才能够最终走过天阶。”

    秦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未见识过天阶大阵的厉害,但从卫阳的话中便可以想象的到这大阵是何等的威力。

    秦歌虽然生性憨厚,见识浅薄,但是大智大勇之辈他也听得永乐镇上一些说书人讲过,据说书人讲大智大勇之辈在凡界足可以称为当世人杰,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卫阳能够通过天阶,足以说明他具备大智大勇,秦歌就算是再怎么木讷,对于这一点也是知道的。

    卫阳继续说道:“师弟你福泽深厚,能得掌门青睐,亲自将你引入宗内,这天阶你自然是不用走了,不然师弟你要想拜入青莲宗门下,还得花费许多的精力呢。”

    卫阳将话说的含蓄了许多,若是以秦歌自身的实力走天阶的话,就算是他走上一百年,也不可能通过的。

    秦歌听闻,心中有些庆幸,也有些感激,若不是玄青子将他带入青莲宗,只怕自己一辈子也无缘于修道,心内顿时涌起一股强大的念头:一定要好好的修道,报答玄青子的恩情。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只怕此刻掌门以及诸位师叔伯已在殿内等候了,我们还是快些。”

    秦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自己的念想,紧紧的跟在卫阳的后头。

    走过天阶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迂回的走廊,眼前的走廊曲曲折折,用以支撑的柱子皆是以金漆涂染,显示出尊荣华贵。

    秦歌从未见过这等富丽堂皇的场景,一路之上指指点点,好奇不已,不断缠着卫阳问这问那,心内的紧张感也慢慢的消散了许多。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走到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宽阔的大门,高达十丈,给人以一种厚重、岿然如山的感觉。

    进入这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由青石板铺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青色的光芒,甚是好看。

    “这演武场是平时门中弟子切磋道法的场地,这地面的青石板极为坚硬,就算是我全力一击,也只能在这青石板上留下一条裂缝。”卫阳边走边为秦歌讲述眼前的一切,这也是为了秦歌能够更加熟悉青莲宗,毕竟从今往后秦歌也是青莲宗中的一员。

    秦歌用力的跺了一下地面,这猛力一跺,令他脚掌都被震得极为疼痛,脚下的青石板就像是坚硬的铁块一般。

    卫阳看着在暗地里疼痛的龇牙咧嘴的秦歌一眼,微微笑了一声,道:“青莲大殿就在广场的东南方,由这个门进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东南方的大门,走了进去,来到了青莲大殿之外。

    青莲大殿通体呈现着淡淡的青色,大殿之上一朵青莲朝天怒放,这朵青莲乃是青莲宗的标志。

    青莲大殿外的广场中央供奉着三尊神像,秦歌走近了,发现这三尊神像与一些凡界庙宇内供奉的神像相似,只是又有些不同,这令他有些好奇。

    “这里供奉的乃是天界三清道尊,也就是我们中土道门的始祖。”

    秦歌闻言,对着这三尊神像拜了几拜,回到卫阳身后,跟随着他一同走进青莲大殿之中。

    青莲大殿门扉大开,秦歌还未走入大殿便能看见殿中站着十数人,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这令他心内刚刚按捺下的紧张感又一齐涌将上来。

  第三章 拜师

    甫一进入大殿,秦歌顿觉一股威严的气势散发开来,殿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一颗悬着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卫阳上前一步,神态极为恭敬地对着高坐殿上的玄青子说道:“启禀掌门,弟子已将秦歌带来了。”

    玄青子挥了挥手,对着卫阳说道:“你暂且在殿外等候。”

    卫阳走后,玄青子从殿中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环顾了殿内十数位青莲宗当权人物,淡淡说道:“此子之父与我有一段缘果,如今此子父亲已死,他已然无所依靠,我见他小小年纪流浪街头,实在不忍,是以将他引入宗内,修习我青莲道术,不知哪位师弟愿意授他修道之术?”十几年前他练功走火入魔,被魔门中人追杀,还是秦歌之父秦望救了他,后来被魔门中人发现,秦望为了掩蔽他躲避追杀,导致满门被灭,唯独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秦歌,这天大恩情一直令他铭记于心。

    殿下十数位青莲宗当权人物,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故作没听见,神游太虚去了,他们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相人之术颇为精通,秦歌相貌平平,资质也是极为普通,他们怎会瞧得上眼,是以都不愿收他为徒,这一刻竟然无一人上前答话,故而殿内顿时静悄悄的。

    “怎么?竟然无一人愿意收他为徒,虽然他资质差些,只要日后肯下苦功,也不见得他会输于其他弟子。”见无一人出面收秦歌为徒,玄青子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这在场的皆是与他同一辈的师兄弟,为了这等事,他也不好出言呵斥。

    见此情形,秦歌心内一片死灰,若是没有人愿意收他为徒,这修道之路也只怕会从此断了。

    “师兄,我看这孩子为人老实、敦厚,只要调教得当,我想他日后也会有一番作为。”

    终于,离玄青子站得最近的一位青莲宗长辈主动站了出来,流露出有意收秦歌为徒的意思,这令玄青子寒着的脸上有了些许喜意。

    “青松师弟果然慧眼识珠,这孩子交予你调教,我就放心了。”

    青松对着玄青子笑了一笑,而后对着秦歌说道:“秦歌,你可愿意入我门下,跟随我修习道术吗?”先前,玄青子就将秦歌的状况在殿内说了一遍,是以青松这才知道秦歌的名字。

    峰回路转,秦歌当然喜不自胜,小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地说道:“愿意,弟子愿意。”

    青松心情也是极为愉悦,对着秦歌说道:“既然你愿意入我门下,你现下只需在这殿中向我磕上三个响头,从此你就是我青松的弟子了。”

    不由青松说完,秦歌便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与青松定下了师徒的缘分。

    其他青莲宗当权人物见青松已将秦歌收为徒弟,脸上露出了笑意,纷纷对着青松连说贺喜之词。

    接下来,青松便在殿中举行了一个收徒仪式,这仪式最为简单不过,主要是为师者问询弟子三个问题,只要弟子据实以答,这个仪式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秦歌,你为何修道?”青松站在秦歌身前,淡淡的说道。

    秦歌想起先前卫阳告诉过自己,面对殿内的师叔伯提问,定要据实相告,瞬间脑中想也不想,出口就道:“为了能够天天吃到馒头。”

    话一说完,殿中那些原本满脸肃容的青莲宗当权人物皆不顾自己的仪态,哄堂大笑了起来,当然他们并不是嘲讽,而是感觉有趣。

    青松听得秦歌这样回答,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怒意,反而跟随着其他人笑了起来。

    “你倒是诚实,若是换做其他人必定会回答修道乃是为了除魔卫道,拯救天下苍生这些空话来,却不知,若要救人,必先自救的道理,这个回答我甚是满意。”

    方才话一出口,秦歌见到殿内这些青莲宗长辈的反应,一颗心顿觉冰冷,心知自己说错话了,没想到自己这些极为幼稚的话语在青松的解释之下,倒也算是对的。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之后,青松也不再问了,他知道再问下去,只怕秦歌的回答会越来越离谱。

    片刻之后,秦歌随着其他青莲宗的长辈退出大殿,这些长辈都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而秦歌则在殿外与卫阳一同等候。

    殿内,只剩下青松与玄青子二人。

    玄青子微微松了口气,对着青松说道:“方才多亏青松师弟你帮我解围,不然秦歌这孩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排是好呢?”

    青松微微笑道:“秦歌这孩子我甚是喜欢,虽然他资质差了些,但是他天生纯朴,憨厚,很对我的秉性。”

    玄青子脸上露出一丝戏谑之色,说道:“方才秦歌说的那番话要是依照师弟往常的脾气,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为何我方才见你毫不动怒,反而还有些愉悦呢?”

    青松苦笑道:“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入宗的情形与秦歌这孩子颇为相同,现在听秦歌如此回答,这令我勾起了自己的回忆。”

    殿外,卫阳与秦歌在交谈着,早先卫阳已经在殿外将内里的情况听了个一清二楚,待到秦歌走出大殿,他连忙将秦歌拉至一旁,彼此交谈了起来。

    经过交谈,秦歌才知道卫阳正是青松首徒,与自己是同门师兄弟,经过短短时日的接触,他对卫阳便生出几分亲意,现在与卫阳是同门师兄弟,这令他格外的高兴。

    卫阳心内对这个小师弟也颇为喜爱,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在一旁聊着,直到青松从殿内走了出来。

    “卫阳,今后就由你传授秦歌修炼之术,你顺便在止水峰的院子里腾出一间厢房来给秦歌居住。”说完,青松独自踱步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此后,卫阳携着秦歌往止水峰走去,途中顺道去青莲宗的库房之中领了两套青莲宗弟子的道服,秦歌今年虽然十四岁,但是比起同龄人来,显得极为单薄与瘦小,就像个八九岁的孩子,青莲宗库房之中还未有如此小的道服,卫阳只得在其中挑了两件最小的。

    当下秦歌就将身上破旧的衣服换了下来,顺道在青莲宗的浴室中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污垢洗了个一干二净,洗完之后,他浑身清爽,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邋遢。

    青莲山有七座山峰,这七峰呈七星拱月之势,簇拥着青莲大殿,零星的分布在青莲山脉之中。止水峰位于青莲大殿的东方,从远处看去,止水峰之中古木葱茏,云遮雾拢,瑞鹤盘旋,倒是个颇为清净之地。

    走得近了,隐没在止水峰林木之中的院子显露出来,这间院子规模颇大,离这院子百丈之处,同样的建了一座比这做院子小了许多的木屋。

    秦歌颇为好奇,经过卫阳解答后才得知,这间木屋的主人是这止水峰上三师姐的住处,为了避男女之嫌,青松特命门下弟子建的。

    还未走近院子,秦歌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少年与几个大人的笑声,秦歌知道,这几个未见面而先闻声的就是自己的师兄。

    离院子还有几十步,只见院中之人纷纷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年约十五岁长相机灵的少年率先叫了出来,道:“大师兄,你可回来啦。”

    卫阳大声说道:“今日我给你们带来一位小师弟,今后你们可要热忱些,不要冷落了新来的小师弟。”

    秦歌对着这几人笑了一笑,眼前的几人样貌超群,都是丰神俊朗的绝世人物,与这几人比起来,心中倒是有些自卑。

    这些师兄也颇为热情,拥簇着秦歌,嘘寒问暖起来,这令秦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温暖,自小他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整天面对着的是周遭人的冷嘲热讽,从未这般被人关心过,此番像是众星拱月般被这些师兄关爱,他倒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要挡着我。”那个少年被几人挡在外面,登时有些急了,叫嚷着、推搡着,要往里面挤。

    卫阳阻止了几人高涨的热情,转而对秦歌说道:“这五位分别是你的几位师兄。”说完,还为他一一做了介绍。

    “这就是你的二师兄了,依次下去,最末那个便是你的最小的小师兄了。”

    最末的那个少年,星眸朗目,浑身透发着一股灵性,他拍手笑道:“我终于当上师兄咯。”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纷纷说道:“师弟你这万年老幺的帽子总算可以摘下了,这倒是一件喜事,应当庆贺。”

    随后,卫阳将这几人详细的介绍一番:“二师兄名叫叶浩,四师兄名叫莫名,五师兄名叫傅一恒,六师兄名叫郝仁,最末的那个就是你的七师兄名叫荆少羽,他亦是师尊之子。”

    初次见面,秦歌也倒不拘束,当下就与这几位师兄聊的甚欢,而这些师兄也不歧视秦歌木讷的性子,皆因止水峰一脉的首座青松初始修道之时也与秦歌一般的木讷,后来忽然福至心灵,像是开了七窍一般,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一举成为青莲宗第二个在百年之内将道行修到寂灭境界的绝世奇才。

    能够入得止水峰的弟子,皆有着绝顶之资,这等资质在修炼界也属上流,虽然他们资质超绝,但是没有那些高傲之人的脾性,这主要得益于止水峰一脉修炼的《心若止水诀》。

  第四章 授艺

    稍后,吃完饭,卫阳便将秦歌叫到厢房之中,传授他止水峰一脉的绝学《心若止水诀》。此刻,卫阳已将满脸的笑意收拢起来,方才吃饭之时,卫阳将秦歌在大殿之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与了这些师弟听,结果他们全部笑的前俯后仰,而秦歌则是满脸通红,好不尴尬。

    不过,这些师兄听完秦歌的趣事之后,专门负责膳食的郝仁当下便决定,日后每天会为秦歌的餐食备一些馒头,这番话说出,令秦歌心生感动,心中充满了暖意。

    卫阳脸色一整,正色道:“小师弟,我今日就传你心若止水诀的口诀,你务必要谨记于心,若有不明白之处,你可来问我。”

    而后,卫阳将心若止水诀的口诀传给了他,同时也教他如何打坐,如何的冥想,顺道也将人体之中最主要的几处穴道的作用讲了一遍。

    这一趟下来,花费了三个时辰,秦歌本就是不甚聪慧之人,再加上他大字不识一个,卫阳讲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又深奥无比,听到一半后,他已经云里雾里了,如同听天书。

    卫阳并不生气,他也知道自己讲的这些东西秦歌肯定不能明白,于是将这些都一一抄录在一张宣纸上面,待秦歌能够识字后慢慢的观看,但是心若止水诀的口诀他并未抄录下来,而是要他强行记在脑海之中。

    最后,卫阳将修炼界中的几大境界略带说了一遍,修炼界的修道者道法各异,境界的划分也有些困难,现今的境界划分也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衡量标准而已。

    总体来说,修炼的境界划分为这六个境界:融本,凝华,灵虚,化神,寂灭,太虚。

    这六个境界勉强能够将修道者的实力区分开来,修道的过程从易而难,融本境界大多数修道者在一年之内能够达到,但往后便逐渐的艰难,从融本境界到凝华境界,一些才智高绝之辈只需十年便能参悟,资质低者需花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而从凝华境界到灵虚境界,这已然是个天堑,有些人一辈子都难以修到,境界也就止步于此,纵然是以卫阳的资质也整整花费了四十年光阴。

    而化神境界纵然是天纵之资也需要数十年甚是上百年的时间积累,方能到达。

    能够达到寂灭境界之人都已经属于修炼界的巅峰人物,他们都是一派当权人物,而太虚境界这只是一个传说,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三千年以来寥寥无几,相传上古时期倒是有很多太虚境界之人,不过都已作古亦或是得道成仙,去天庭当神仙去了。

    而后,卫阳正色道:“师弟,如今我已经将口诀传授于你,在此你必须立誓,不可将我们止水峰的法门外传他人,更不可依仗自己修习了道法就胡作非为,做出一些有伤天和的事来。”

    秦歌重重的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师兄请放心,我若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必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卫阳点了点头,说道:“你性子敦厚,为兄自然是信你了,你先将我方才传授你的口诀默诵几遍,午后我就带你去玉虚殿做功课。”

    秦歌疑惑道:“什么功课?”

    卫阳说道:“我看你没读过什么书,字也不认得几个,今后三年你都要去玉虚殿读书习字,这是师傅亲自交代下来的。”

    秦歌极为欣喜,以前流浪的时候,每当看见背着书包进出私塾的读书人,都羡慕不已,心内也极想与他们一样,能够读书写字。

    现在听见卫阳提起读书,怎会不喜出望外。

    卫阳看着秦歌心动的神情,微笑道:“读书可以明智,知晓世间的道理,师弟你去了玉虚殿可要认真学习了,切不可生出懒惰之心。”

    秦歌点头道:“这些道理我晓得的,我听人说读书可以增长人的智慧,我定然不会生出丝毫的懒惰之心的。”

    卫阳笑了一笑,而后推开房门,走回了自己栖身的厢房。

    秦歌心中极为兴奋,依照卫阳教授自己的打坐之法,盘膝坐了下来,心中默默念诵着心若止水诀,抛弃心中的诸多杂念,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转三十六个周天。

    片刻,他便心若止水一般,脑中杂念尽去,唯有心若止水诀的口诀在脑海之中不断显现,一丝丝天地灵气从他头顶的百会穴进入,而后从他脚底的涌泉穴散出。

    秦歌倒是有些激动,初次运转法诀,便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而且这天地灵气入体的一刹那,他只觉全身如同被凉丝丝的泉水洗涤了一般,十分的舒坦。

    虽然引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几乎全部逸散,只留下一丝存储于脚底的涌泉穴中,这个结果已经令他有些惊喜了,只要日积月累下去,必定能够有所进步。

    时间流逝的极快,眨眼便过去两个时辰,卫阳此刻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秦歌连忙打开房门,稍作整理了一下,便随同他一起前往玉虚殿了。

    玉虚殿离止水峰不到三里路程,一刻钟时间便能够走到。玉虚殿虽然是个大殿,但是更像是一座楼阁,分为三层,秦歌此刻已经来到了第一层,这第一层的空间极为宽阔,能够容纳数百人,第一层放置着琳琅满目的书籍,这令秦歌看的眼花缭乱,不过他不认识字,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书。

    殿内还有十多名少年都由自己的师兄带领着,显然也是来玉虚殿读书习字的,这十多名少年各个都是星眸朗目,聪慧绝伦之辈,秦歌站在他们中间,像是天鹅群中的丑小鸭一般,极为惹人注目。

    “秦师弟,来这边。”

    却是荆少羽在一张桌子旁,向卫阳与秦歌两人在挥着小手。

    “怎么荆师兄也在这里。”卫阳带着秦歌快步走到荆少羽身边,而荆少羽身边则站着一个青衣的女子。

    这个女子虽然容貌不是绝美,但是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端庄优雅的气质,给人一种秀外慧中的感觉,这个女子见卫阳与秦歌来了,连忙说道:“大师兄,这位定是新来的小师弟吧?”

    卫阳点了点头,对着秦歌说道:“这位就是你的三师姐,陆云萱。”

    秦歌此刻表现的很是乖巧,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师姐,这令得陆云萱十分的高兴。陆云萱见秦歌穿着的衣衫有些不合身,当下就说回去帮他将身上的衣衫改一改,对秦歌表现的极为关心。

    而在一旁的荆少羽则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嘴巴说道:“师兄,师姐,你们都偏心,有了新师弟,就将我忘了。”

    陆云萱咯咯笑道:“怎地,你这做师兄的还吃起师弟的醋来啦,这么大的人了,羞不羞啊。”

    卫阳与陆云萱皆笑了起来,面对着这个机灵古怪又喜欢吃醋的师弟,两人还真是没有办法,唯有装傻充愣的笑了起来。

    “师兄,我这个,我……”秦歌看着荆少羽嘟囔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心中想定然是自己惹得他不开心了,心中有些急切,想要解释清楚。

    荆少羽看着秦歌这个样子,扑哧笑了起来,说道:“师姐说的是,我今天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可休想将师姐抢走,哼哼……”

    陆云萱伸出芊芊玉指,在荆少羽的脑门上轻轻一弹,说道:“你这个缠人的小鬼,真拿你没办法。”

    荆少羽佯装痛苦,“啊”了一声,抱着陆云萱的玉臂,撒起娇来。

    片刻,青松从殿外走了进来,闹哄哄的一群人顿时静了下来,这些孩童都自觉的坐到了自己的桌旁,而那些陪同前来的同门师兄皆退出殿外,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青松吩咐身旁的弟子,给秦歌预备了一套书本,正是道家典籍《道德经》,当然这书的名字是身旁的荆少羽告诉他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青松今日讲述的正是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之道,虽然他讲的极为精彩,将道德经中的一些道理剖析的通俗易懂,但是那些弟子皆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完全听不下去。

    青松见了这番情形,也是无可奈何,这《道德经》虽然是道家经典,但是如今道门注重修术而摈弃这些虚无缥缈的“道”。

    面对这个情形,青松也是有心无力,这《道德经》中所写,全是对道的领悟,但是纵然能够悟通这其中的道理,也不过是一纸空谈,对于具体的修炼毫无用处。

    这一切的缘由都要追溯到上古时期的封神之战,这一战过后,人界修道者死伤无数,上古时期的修炼法诀也成为了历史的尘埃,自封神之战以后,凡界再也没有一人能够独自修成仙道,能够得道成仙之人皆是由天庭册封,赐予仙骨,从封神之战后,得天庭册封,赐予仙骨是人界修道者唯一的成仙之路,对于那成神之说,凡界的修炼者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这些人中,只有秦歌聚精会神的听着,虽然青松讲的这些道理极为浅显,但是他听起来还是颇为吃力,他大字不识一个,只有用心的将青松所说的每一句话强记下来。

    秦歌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他性子倔强,想要做的事都会全力以赴完成,说也奇怪,这一堂课下来,他倒是将青松讲的那些东西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不懂其中的意思罢了。

  第五章 谬论

    眨眼之间,三个月时间已然过去,秦歌仍旧是每天上午用两个时辰修习《心若止水诀》,而下午则是去玉虚殿中学习,三个月下来,他认字的本事倒是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能够独自翻阅书籍了,当然他翻阅的书籍只是一些寻常的典籍而已,一些深奥的典籍仍是看的颇为吃力。

    这一日,青松仍旧为这些弟子讲解《道德经》,而这些弟子仍是先前昏昏欲睡的模样,更有甚者,直接闭目打坐起来。

    荆少羽因是青松之子,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但他也对青松讲述的这些道理感觉有些厌倦,他极为聪慧,青松说的这些道理,他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懂了,这玉虚殿中的藏书也被他看了个大半,是以对于这些典籍,他心中也有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于他觉得自己的一些见解比起青松来,都要高明几分,但是碍于青松的颜面而且又是自己的父亲,他也不好当面反驳,只是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青松念到此处,对着这群昏昏欲睡的少年说道:“你们谁来解释这话中的含义?”

    几个少年来了兴致,一扫先前的昏昏欲睡状态,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虽然这些少年看似年纪小,但是各个都极为聪慧,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也颇有见地。

    荆少羽仍旧是那副傲慢的模样,而秦歌则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心内暗暗揣摩这句话的意思,片刻后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青松听得这群弟子各抒己见,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又时而露出赞许的神情,待到这群少年说完,青松便对着荆少羽说道:“少羽,我见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就替为父讲讲这话中的含义。”

    荆少羽霍然站起,挺胸说道:“天道无情,视人为刍狗,生养了万物,而又把万物当做刍狗对待,把万物当做刍狗来玩弄。”说完,他径自坐了下来,高昂着脑袋,等待着青松的评价。

    “愚蠢。”青松淡淡说了一句,看也不看荆少羽一眼。

    荆少羽本以为会得到青松的一句夸赞之词,没想到却换来青松的一句“愚蠢”,登时他不服气地说道:“天道本就是如此,万物生于天道,芸芸众生都在天道之中挣扎,无数修炼之人一生修道,为的就是能够领悟天道,但天道极是无情,将无数修道者拒之门外,想我华夏无数先辈修道一生,换来的却是一剖黄土盖面,这不正是应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

    “愚蠢,可笑,你身为我青松之子,竟然说出这样可笑之极的话来,修行之道,在乎修身养性,追求返璞归真,一切顺其自然,而你这等荒谬之论,今后休要再提。”青松怒极,挥了挥衣袖,不再理会他。

    “哼。”荆少羽也是颇不服气,父亲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这个儿子看不顺眼,对自己的要求极为严格,容不得自己心内有任何与他不同的想法。

    秦歌在一旁,想劝说几句,但是此刻的荆少羽正在生着闷气,秦歌也不敢出言相劝,唯有不解的看着青松,不知他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秦歌,你给我说说,你对这句话的理解。”如今,唯有秦歌一人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青松也不指望秦歌能够说出些什么大道理来,只不过是他心中有些烦闷,随口便问道一句。

    秦歌愣了一下,站起身来,面对着仍在怒意中的青松,他显得有些拘束,唯唯诺诺地说道:“天地对于他所滋养的万物没有偏爱之心,任其按自然规律生老病死。而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说圣人对于他养育的百姓也没有偏爱之心,就像看待刍狗一样,任其自生自灭,顺应自然。”

    青松眼珠子一瞪,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歌见青松这般表情,心内一突,暗想自己定是讲错话了,惹得师傅不高兴了,当下他便垂着头,等待青松的呵斥。

    “好,好,好。”青松接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再次说道:“孺子可教,没想到你们这些自诩聪明绝顶之人对于道的领悟竟然还不及入门三个月的秦歌,真是好的很啊。”

    青松这番话一出,其他弟子皆是羞愧的低下头来,不过荆少羽却是别过头去,口中嘟囔着道:“若是天道像你说的这般好,只怕这天下人人都能够得道成仙了。”

    过后,一众弟子都散去,荆少羽与秦歌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止水峰走去,荆少羽仍旧忿忿不平,转而对秦歌也是有些憎恨。

    在他认为,今日秦歌说的那些都是荒谬之言,况且他天生聪慧,世间难得一见的绝顶之才,对于道的理解自然比秦歌不知道要通达多少倍。

    今天所发生之事,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父亲为了教训自己,将秦歌这几句荒谬之言故意扭曲,将它说成是这句话最为正确的释义。

    秦歌也是无奈,跟在荆少羽的身后,不断解释,但是奈何荆少羽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往止水峰走去。

    回到止水峰,陆云萱已在门外等候,而其他人则在院子之中各忙各的,好不热闹。

    时值初冬,万物凋零,寒气也越发的重了,陆云萱为几人置备了冬天的棉衣,这时见荆少羽与秦歌走了过来,说道:“如今已经入冬,天气凉了,我帮你们置备了过冬的衣服,你们看看合不合身。”

    荆少羽也不理会陆云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令陆云萱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也发现了荆少羽的异样,纷纷跑过来,找秦歌问个究竟。

    面对众人的询问,秦歌将方才玉虚殿中发生的事告诉了几人,而且将青松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众人听完之后,都默不作声,半晌后,卫阳才说道:“荆师弟本是个高傲之人,这下被师傅如此训斥,他心中难免会有不平,只是秦师弟你也被牵连了进来,倒是无辜。”

  第六章 庸才

    一时之间,几人也是束手无策,最后陆云萱蹙眉舒展,说道:“荆师弟自小就依赖于我,我这就进屋劝导劝导他,若是这般下去,他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几人点头同意,荆少羽出生之时自己的母亲便去世了,而止水峰一脉除去陆云萱之外皆是男子,自然地从小缺乏母爱的荆少羽便粘上了陆云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对待,有任何的烦恼之事也都会敞开心扉与她说。

    陆云萱嫣然一笑,对着秦歌说道:“秦师弟,本来这事与你无关,没曾想荆师弟连带对你也生出恼怒之意,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还请你见谅。”

    秦歌霍然站起,连忙摆手说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在一旁的郝仁呵呵笑道:“师姐,你还是先去将荆师弟哄住吧,不然我们夜晚又会不得安生了。”

    荆少羽倒是有个古怪的脾气,每当受到了青松的批评,回来之后便让人不得安生,夜晚悄悄出来,捉弄这些师兄,令这些师兄哭笑不得,但荆少羽小孩子脾气,他们也不好出言呵斥,不得不由得他去。

    陆云萱走后,卫阳稍稍询问了秦歌修炼之事。经过三个月的修行,秦歌仍是停留在引灵入体的基础之上,炼化精元的速度颇为缓慢。

    卫阳微微叹息了一声,秦歌的资质对于他们这些弟子来说,算得上是极差了,止水峰中的弟子进入融本境界最迟的也只用了半年时间。

    要想踏入融本境界,必须先要引天地灵气入体,进而将这些灵气吸纳,通过心法口诀将它炼化,成为体内的精元,待到这些精元充实了体内的各处穴道之后,修道者才将这些精元融入丹田之中,这才算是正式踏入融本境界。

    依照秦歌的修炼速度,要想进入融本境界,只怕需要两年的时间,这个修炼速度在青莲宗七脉弟子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了。

    “师弟,你也不必如此失落,只要你日后勤学苦练,定会有所成的。”

    止水峰一脉最为活跃的郝仁当下说道:“师弟,你尽管修炼便是,待师兄我为你炼制几枚固元丹,保你修炼速度大大的加快。”

    秦歌愣了一下,而后感激道:“多谢六师兄了。”

    不料,其他人皆“呸”了一声,骂道:“老六,就你炼制的那丹药还是人吃的吗,先前四师弟被你还得还不够惨啊,他可是连续闹了一个月的肚子。”

    老四莫名神色有些幽怨,心内想起那次之事来,肚子都隐约感到有些刺痛,那次他一不留神,着了郝仁的道,不知觉间将郝仁偷偷放在他饭菜中的固元丹吃了下去,没曾想吃完之后立刻上吐下泻,饶是以他不俗的道行,硬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康复过来。

    就是这次,止水峰上的人各个谈起郝仁炼制的丹药来都是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吃下了郝仁偷偷放在饭菜中的丹药,是以一段时间之内,众人也将郝仁这止水峰之上的专用厨师之位强行剥夺。

    后来几经辗转,郝仁在众师兄弟面前痛心疾首的宣誓今后再也不会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放在饭菜之中,经过几天观察郝仁也确实是“洗心革面”,最后这止水峰的专用厨师之位还是还给了他。

    秦歌听到此处,也是一惊,连忙摆手说道:“六师兄,不必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去厨房忙活去吧。”说完,还一手捂着肚子,模样极为滑稽。

    这惹来众师兄一阵狂笑,而郝仁则悻悻然的跑到厨房,为大家准备晚间的饭食。

    而另一处,荆少羽仍是闷闷不乐的睡在床上,虽然陆云萱在旁不断开导,但是他依然不闻不问,闭起眼睛佯装熟睡。

    陆云萱对这个师弟极为头疼,荆少羽的性子极为倔强,而且又非常的有主见,自己认定了的事,就算是十匹马也拉不回,反观秦歌就好多了,虽然秦歌性子也有些倔强,但是他对一众师兄、师姐是极为敬佩的,众人所说的话他也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师弟,你再不理我,我走了啊。”最后,陆云萱着实是没有办法了。

    “不要。”荆少羽听闻陆云萱要走,赶紧掀开被子,说道:“师姐,你要是走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陆云萱见荆少羽气鼓鼓的,觉得有些好笑,宽言说道:“师弟,你还在生师傅的气啊,你这倔脾气真应该改一改了。”

    荆少羽气呼呼地说道:“爹爹就是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于我,容不得我有任何与他相左的想法。”

    陆云萱摇摇头,道:“你这般聪明,师傅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看你不顺眼呢?”

    荆少羽“哼”了一声,说道:“本来就是,就像今日,那秦歌进入青莲宗仅仅三个月,而且资质又是那般的差,爹爹竟然说他对道的领悟高过我。”

    陆云萱笑道:“秦师弟与你说的都不错,但是你性子高傲,说出来的话措辞激烈,你也知道师傅最不满的便是你这一点了。”

    荆少羽有点不满地说道:“爹爹酷爱钻研儒家学问,崇尚中庸之道,却不知他自己思想受那些儒家伪学所害,变得像现在这般的迂腐。”

    陆云萱眉头皱了一下,言语有些不悦地说道:“师弟,你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训斥你一顿了。”

    荆少羽瘪了瘪嘴,话到了嘴边,再次将它咽了回去。

    陆云萱摇了摇头,准备往屋外走。

    “师姐?”

    “嗯?”陆云萱回过头来,说道:“师弟,有事么?”

    “师姐,你今后会离开我么?”

    陆云萱扑哧笑了出来,道:“师弟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只怕等你长大了之后,有了自己的爱人,就会将师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荆少羽忽然语气凝重起来,说道:“师姐,我不会忘了你的,你对我的好,我永远会记得的。”说到此处,他有些腼腆的低下头来。

    陆云萱道:“师弟,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我先出去了。”

  第七章 玉虚殿

    饭间,青松出奇的来到止水峰上与一众弟子共进晚餐,这倒让止水峰的众位弟子有些拘束,这几年来,青松一直都在青莲大殿与玄青子共同参悟道法,很少来过止水峰,就连传授道法之事也都是全权交给卫阳。

    用罢晚饭过后,青松将一干弟子留了下来,他还特地询问了秦歌的修道情况,对于秦歌的状态,他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愤怒与失望,反而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叫秦歌日后加倍努力云云。

    而对荆少羽则是严格多了,得知荆少羽这些时日疏于修道,他气得火冒三丈,扬起手来便要打,被一众弟子拦住后,他才作罢。

    当下,荆少羽便哭着跑了出去,其他人忙去追赶,而卫阳则被青松叫住,有事相商。

    厅中只剩下青松与卫阳两人,卫阳乃是青松最为依仗的弟子,是以对他也是最为放心,且他身为止水峰一脉的大师兄,事无巨细都要由他去办。

    烛光摇曳,形单影只,青松也不似人前那般强硬的姿态,更像是一个无助的父亲,在谈话间他明言指出要卫阳多加管教荆少羽,止水峰弟子之中要数荆少羽最为聪慧,对于道术的修炼有着极高的天赋,是天生的修道者,但是他性格倔强,说一是一,就算是错了也会一错再错下去,而且他言行过于偏激,一着不顺,便容易误入歧途。

    反倒是秦歌,青松对他甚是放心,虽然他资质差些,只要日后勤学苦练,纵然是做不成栋梁之才,至少也不会误入歧途。

    这一席话谈完,已是半夜三更,止水峰的其他弟子也已经睡了,而荆少羽也被众人追了回来,此刻他也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还在喃喃低语着。

    青松在他房前站了许久,也将他梦呓之词听了个大概,无非是一些不满的话,青松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良久才离去。

    卫阳目送着青松远去,心内也是五味杂陈,这对父子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够化解的了的。

    这师弟对止水峰上的每一位师兄都比较亲昵,唯独对自己父亲青松仿佛是前世积了仇一般,自荆少羽懂事以来,他便对自己的父亲有诸多不满,长大之后这对父子之间的代沟越来越深,分歧也越来越多,虽不至于反目成仇,但也比这好不了多少。

    竹影婆娑,明月高悬,淡淡的清辉普照,将这萧瑟的深秋点缀的更为孤寂,远处的青莲大殿烛火忽明忽灭,而且从其中隐约传来几声叹息。

    又是一日清晨,秦歌早早的起了床,在屋中修炼了两个时辰,如今他已来到青莲宗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中,他单薄的身子也开始成长起来,而且又加之修炼道法,如今他已经快长到与卫阳的肩膀般高了。

    经过几个月的修炼,秦歌已经能够引入天地灵气,炼化为自身的精元了,而且这些精元都坐落有致的分布在他身体的几大重要穴位之中。

    这对于止水峰之上的一干师兄来说,可谓是奇迹,郝仁更是直呼:“苍天有眼呐。”

    铁树终于开花,就算是以卫阳的稳重,他也不由得大为失态,当下就将秦歌抱了起来,可谓是欣喜若狂。

    被众人如此注目,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加倍努力。

    不过,荆少羽似乎是对秦歌颇有意见,每当受到青松的训斥之后,他便拿秦歌撒气,仿佛秦歌是他的出气筒一般。

    秦歌也并不介意,荆少羽所作所为不算太过分,是以都忍了下来。

    这三个月以来,青松都很少再在玉虚殿中教书,而是独自闭关悟道,是以这些弟子都各回各处,再也不来玉虚殿了。

    卫阳倒是开明,任由秦歌与荆少羽两人自由活动,美其名曰: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童年。

    荆少羽开始还会来玉虚殿坐上一刻钟时间,后来再也没有来过玉虚殿,而是在止水峰之上玩耍。

    面对这得来不易的修道机会,秦歌倍加珍惜,一刻也不敢松懈,每日下午都在玉虚殿中研读这些书籍,揣摩其中的意思,三个月下来,他便将这玉虚殿第一层的典籍看了个大半,而且还能够明白书中的道理。

    秦歌虽然不甚聪慧,但是对于读书之道,可以称得上是绝世奇才了,不过这都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是以不敢胡乱的宣扬出去,免得徒惹来一个笑话。

    这一日,云淡风轻,正是冬去春来的好时候,春风送爽,满山洋溢着浓浓的绿意,碧翠的枝叶随着清风起伏,像是碧海之中的波涛一般,连绵不绝。

    如此好的光景,秦歌也不由得陶醉其中,眼前百花盛开,姹紫嫣红,鼻尖飘荡的百花香气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在这地方读书是再好不过了。

    秦歌从玉虚殿中拿来几本典籍,在止水峰后山细细观阅着,他这时观看的是儒家典籍,在道家看来是属于微末杂学,是以一般人很少传阅,倒也不虞会有人急于要读这些典籍,这才擅自将它从玉虚殿中带了出来。

    “读书能够陶冶人的情操,能够开启人的智慧,古人说的确实有理。”细细感悟着典籍之中的真意,他也不时的发出一些感叹,整个心神完全沉浸在书中,忘了周遭的一切。

    “嘿,秦师弟,你在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迷。”忽然,一颗石子扔了过来,砸在了秦歌的脑门之上,回头望去,却是荆少羽趴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正嬉笑着望着自己。

    “哦,师兄,你有事吗?方才我看书看的太入迷了,没听见你说什么,真是对不住了。”秦歌放下手中的典籍,转过头去问道。

    “不打紧的,我只不过是找你有些小事,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荆少羽笑嘻嘻的望着秦歌,这令秦歌有些意外,这是荆少羽在这几个月时间以来,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和善,以前一直都对自己有很大的偏见,从来没给过好脸色看。

  第八章 奇怪的珠子(上)

    “师兄有事尽管说就是了。”

    荆少羽脸上喜意更浓,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来到秦歌的身旁,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师弟,你知不知道玉虚殿第二层之中有些什么吗?你想不想去瞧瞧?”

    秦歌忙摇了摇头,说道:“对于玉虚殿第二层,师傅有交代,不准外人进入,若是有擅自进入者,必以门规处置。”

    荆少羽望着秦歌的眼睛,说道:“爹爹说的是外人,你我算外人吗?师弟你不是喜欢看书吗,这玉虚殿第二层可是藏书万千,第一层的藏书只不过是第二层之中的小半。”

    秦歌颇有些心动,但是对于师傅的吩咐,他丝毫不敢违背,心中虽想去看,但还是忍住了。

    荆少羽见说动不了他,心里有些焦急,要去玉虚殿第二层必须要将殿内的封印破开,但是破开封印之人会留下一丝气息在殿外,凭着这丝气息,青松必定可以找到破开封印之人,荆少羽心中打的就是秦歌的主意,要他去当自己的替罪羔羊。

    荆少羽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唉声叹气说道:“这玉虚殿中我最想看的便是大儒秦望的文章,真是可惜啊,只怕我是看不成了。”

    “什么!”秦歌听见这话,顿时失声叫了出来:“师兄,你说什么?你说的那秦望,可是我的父亲秦望?”他显得异常激动,话语之间也有些语无伦次,双手紧紧的抓着荆少羽的右手,不断的询问着。

    “你弄疼我了。”荆少羽被他紧紧抓着不放的右手,疼痛无比,当下龇牙咧嘴的痛呼着,秦歌这才回过神来。

    慌忙松开双手,有些愧疚地说道:“师兄,对不住了,方才我太放肆,还请你莫要怪罪。”赔罪了之后,再次说道:“师兄,你说的那大儒秦望可是我的父亲?”

    对于自己父亲的名字,秦歌是知道的,当年秦氏一族被灭门后,他被秦望压在身下,昏死了过去,从而逃过一劫,辗转之间,他被一个乞丐收养,待他稍微懂事之后,这乞丐死前便将秦家所发生之事告诉了他,不过至于凶手这收养他的乞丐也是不知。

    荆少羽点了点头,有些怪异的看着他说道:“难怪你读书识字这么在行,看来是得到了你父亲的遗传。这个消息我也是从掌门与爹爹的对话之中得知的,我料想也不会是假的,所以这才匆忙跑来向你报信的。”

    秦歌神色极为激动,说道:“师兄,师傅与掌门真的这样说过?那这断然不会是假的了。”

    荆少羽道:“不过掌门与爹爹在谈话之间隐约提到秦氏一族灭亡原因之时,他们就再也不说下去了。”

    “师傅与掌门也不知道原因吧!”秦歌轻叹了一声,心中更是泛起了浓烈的悲楚之意。

    荆少羽没曾想一下勾起了秦歌的伤心事,心内担忧秦歌不会随自己一同去玉虚殿,随后他继续蛊惑道:“师弟,你难道就不想去观看自己父亲的文章,我想你心里早已将你父亲忘了吧,也罢,你不去我去。”

    秦歌连忙说道:“师兄,我去,我去。”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坚定,说的掷地有声。

    “哈哈,好,师兄我就算是冒着被爹爹责罚的危险,说什么也要帮你。”荆少羽说的极为悲壮,似乎真是为了秦歌而甘愿冒这个危险一般。

    秦歌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师兄,先前我一直对师兄心怀抱怨,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我在这向你赔个不是了。”

    荆少羽收敛了笑容,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你我皆是同门,这些小事就揭过不提了。”

    荆少羽天资聪颖,心智成熟,与一个大人无异,秦歌天性单纯,哪里知道荆少羽这么多的心思,是以想也不想跟着他去了。

    玉虚殿现在格外的冷清,前来观阅书籍的弟子寥寥无几,荆少羽与秦歌两人避过在殿中看书的师兄,偷偷地来到玉虚殿第二层的门口。

    “师弟,你先在此地破开封印,我去望风,你若听见什么异样,立马走开,要是我们被抓了现行,那可就惨了。”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交给秦歌,说道:“师弟,这是我娘的遗物,秋水无痕剑,锋利的很,能够将这道门上的封印破开,我现在暂时交给你,你可千万别将它弄损了。”

    秦歌接过短剑,看了一眼,这短剑不到三尺,剑身布满了古朴的花纹,而且散发着冷冽的寒意,握在手中异常的冰冷,也不知荆少羽怎么敢将这短剑放在胸前,也不怕被这剑身的寒意冻伤。

    “师弟,我先走啦。”荆少羽极为机灵,在秦歌将秋水无痕剑对着封印之时便快速的跑开了,说是望风也不知道是跑到哪去了。

    秦歌仔细的看了一眼这封印,只见一个十尺高,五尺宽的小门之上依附着一层淡淡的荧光,若隐若现,要不是仔细看,还真发觉不出来。

    “只要破开这重封印,便能够进入第二层了,真想看一看父亲留下来的遗物。”秦歌如是想到,双手也不闲着,手中的秋水无痕剑在真元的灌注之下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秦歌修炼心若止水诀也算是初窥门径,能够调动天地之间的灵气为己用,此番施展出来,辅助神剑破除封印,也倒是绰绰有余了。

    破除这重封印极为容易,秦歌料想这定然是青松随手施为,虽然他不懂封印之法,但也从书中看过一些破除封印之道,知晓如何施展手段。

    片刻,秦歌手中的秋水无痕剑哗啦一下,像是划开一条锦帛般,将门上依附着的封印给破除开来,顿时玉虚殿第二层的事物便呈现在眼前。

    “师弟,你可真行。”荆少羽突然从一处角落跳了出来,显得极为兴奋,往两边望了一望,发觉周围并没有人,这才如箭一般地射入玉虚殿第二层中。

    秦歌紧随其后,也跟了过去,顺便将秋水无痕剑还了他。

    青莲大殿之上,玄青子与青松两人正在交流道法,忽然青松眉头一皱,流露出一丝不解,而后眉头舒展,脸上显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玄青子见青松有些异样,忙出言关切的问道。

    青松苦笑道:“还不是那不孝子,他竟然擅自闯入玉虚殿第二层。哎!这不孝子人虽机灵,但又不用于正途,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玄青子袖子一挥,一道光幕出现在两人眼前,这道光幕将玉虚殿第二层中的景象一一呈现,只见光幕之中,两个少年像是做贼一般,左顾右盼,格外的小心。

    玄青子笑了出来,道:“秦歌这孩子真是老实,他定然是被少羽用计策骗了进去,不过这样也好,这个结果不正是你我所需要的吗?”

    青松苦笑了一声,道:“这不孝子以为你我不知他在殿外偷听,还自作聪明的将我们的谈话告诉秦歌,好骗得他进入玉虚殿的第二层。他这番自作聪明,却不料被你我当了枪使。”

    玄青子淡淡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玉虚殿第二层存放着青莲宗历代宗主的神位,阴气极重,需要儒家圣贤的道德文章将这股阴气镇压,秦望乃是当世接近于圣人的大儒,他的文章蕴含的浩然正气最是磅礴,我也是不得已才将其放入玉虚殿二层的暗格,这玉虚殿二层历来不许门下弟子进入,不然也不会这么费事了。”

    青莲宗历代宗主都是修炼剑仙之辈,杀伐之气极重,死后体内的杀气凝而不散,形成一股阴风,不得已之下玄青子遍寻天下圣贤的文章编撰成典籍,借助典籍之中的浩然正气镇压这股子阴风。

    “秦望的东西始终是要还给他的,不过他的遗物蕴含着庞大的浩然正气,若是将它取出,只怕是不妥。”

    “今后就让秦歌留在玉虚殿第二层吧,不过那些师弟还真是不好对付,要是明目张胆的让秦歌进去,只怕他们会强烈反对,这个还真得想想办法。”

    荆少羽与秦歌两人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在玄青子与青松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二人仍旧非常小心的在这二层大殿之中转悠。

    这第二层藏书浩瀚如海,包括了天文地理,星象占卜,四书五经,等等等等。

    荆少羽对着秦歌说道:“师弟,你父亲的遗物就存放在历代祖师神位的下方,你自己去取,我去外面等你。”说完,他刚要走,回过头来,再道:“师弟,你可千万别对人说起,是我带你来的啊,千万别说啊。”

    秦歌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师兄请放心,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将你说出来的。”

    荆少羽欢喜地拍了拍秦歌的肩膀,说道:“师弟,你去吧,我先出去了。”

    荆少羽走了几步,回过头见秦歌往祖师神位处走去,偷偷笑了起来,低声说道:“真是个大白痴,这么好骗,若不是为了观看我们青莲宗至宝青莲剑诀,我才懒得管你呢。”

    祖师神位放置在玉虚殿二层的正东方,神位下面放置着成百上千部典籍,这些典籍皆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一股浩然博大的精气将这些神位笼罩在其中。

    秦歌走得近了,只觉一股庞大的浩然正气像是一座巍峨高耸的泰山一般,向着自己压来,险些令他精神崩溃。

    心内默念心若止水诀,因势利导,将这股庞大的浩然正气导向一旁,这才觉得全身的压力陡然全无。

    当今之世,修道之人对于儒家、墨家等诸子百家的学问都斥之为微末杂学,修道之人中能够容纳百家思想的寥寥无几,青松与玄青子两人算得上是道门异数了。

  第九章 奇怪的珠子(中)

    面对如此多的典籍,秦歌看得眼花缭乱,这些典籍皆是上古时期诸子百家亲笔书写的锦绣文章,里面蕴含着庞大的精气与浩然正气,若不是修炼了《心若止水诀》,秦歌必定会在精气的压力之下,迷失心性。

    心若止水诀心法来自于道德经之中的上善若水之道,修炼到至高境界能够容纳万物。虽然秦歌道行浅薄,但是这些诸子百家的锦绣文章散发出来的精气经年累月的化解青莲宗历代掌门死后残留的杀气,已经逐渐的消磨殆尽,全力运转心若止水诀,抵御这精气威压也算是勉勉强强了。

    “看来我对于儒家典籍的理解还是一无所知,传言儒家圣人善养浩然正气,百鬼不侵,面对任何外在的压力依旧能够谈笑自若,离这等境界我实在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后,秦歌边运起体内的真元,边翻阅着上古诸子所著作的典籍,他也是爱书之人,面对着这些典籍他都有些爱不释手了,要不是事情紧急,只怕他会坐在此地,将这些典籍一一观阅。

    神位之上的典籍颇多,要想在众多的典籍之中寻到秦望的遗物,还真是极为困难,外加此地不宜久留,被破开的封印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秦歌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

    “咦?”秦歌好奇的随手将一本放在最角落的古朴书卷抽了出来,古朴书卷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这令他有些奇怪,其他的典籍皆有翻过的痕迹,而这本好像已经很久都没人动过。

    “师弟,你好了没有。”这时,荆少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待他离神位不到十丈处,忽然身子一晃,却是被这些典籍蕴含的威压给镇住了,瞬间他默运心若止水诀,轻松的来到秦歌面前,由此可见他的道行比秦歌不知高了多少。

    “这神位之下藏书足足有千余部,要想在这里面找到我父亲的遗物,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不是一般的困难。”此刻,他已经在此处呆了一炷香时间,心里已然焦急如焚了。

    “师弟,我帮你找吧。”荆少羽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爬到了神位的台子之上,左翻右找,找的甚是仔细。

    秦歌见他爬到神位的台子之上,生怕他触怒了青莲先辈的英灵,忙说道:“师兄,神位之上放置的皆是宗内的一些道术典籍,我父亲的遗物定然不会在上面的。”

    荆少羽语气坚定地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我好不容易进到这里,若是不将你父亲的遗物找到,岂不是白白的冒了一次险。”

    秦歌想想也是,于是低下头,将手中古卷之上布满的灰尘掸去,细细看了一眼,这古卷的封面用玄金丝线装订,掸去灰尘之后,一道刺目的金光一闪而过,而后消散于无。

    正在忙得不亦乐乎的荆少羽也发现了这一异样,疑惑地说道:“师弟,方才怎么了,这哪来的金光,险些将我眼睛都刺伤了。”

    秦歌瞬间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古卷放开,方才的金光仿佛有着无边的吸引力,令他心中升腾起强烈的好奇之心,使他不由自主地的想将这古卷打开一看。

    荆少羽疑惑了一下,继续埋头寻找,嘴中不断嘟囔着:“青莲剑诀到底在哪里,这里怎么还是没有啊。”

    原来,荆少羽并非是好心为秦歌找他父亲的遗物,而是在找青莲宗的至高武学青莲剑诀,他已经觊觎青莲剑诀许久,只是一直不知道这青莲剑诀放在何处,这次从玄青子与青松谈话中得知青莲剑诀在这玉虚殿二层之中,立即起了偷看之心,这才将秦歌骗来,让他当这替罪羔羊。

    可怜秦歌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心内对荆少羽极为的感激。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秦歌还未找到自己父亲的遗物,这神位台子上的典籍他都一一翻了一遍,但是没有看见任何与父亲有关的东西,这令他心中无比的失落,戚戚然的坐在堆放典籍的书架旁,见荆少羽还在找的热火朝天,当下随意在一旁抽出一本书来,随手翻了几下。

    不料,秦歌翻开的是先前那本玄金细线装订而成的古卷,一道金光猛然迸发,将秦歌的脸照的金光闪闪,书卷中的字符化作一个个神秘的符文,按照一定的轨迹,悬浮于殿中。

    “啊!第三层大门终于打开了。”荆少羽虽然震惊于这奇怪的古卷散发出的刺目光芒,但是更令他震惊的是玉虚殿第三层大门此刻已经敞开。

    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进入过玉虚殿第三层,据先辈相传,这玉虚殿第三层是上古时期天界的天神为封印绝世凶魔所建,但是这始终是传说,当不得真的。

    不过玉虚殿第三层极为神秘,许多青莲宗的前辈都想进去瞧一瞧,但是第三层是一处完全孤立的存在,找不到任何的入口,他们这才作罢。

    没曾想,今日秦歌误打误撞的翻开那本玄金细线装订的古卷,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古卷中的字符竟然以一种玄妙的排列悬浮于殿中,将玉虚殿第三层隐蔽的大门给打开了。

    片刻,荆少羽从神位的台子上跳了下来,拉着秦歌,说道:“师弟,我们进去看一看吧。”荆少羽在放置神位的台子之上并未找到青莲剑诀,转而将心思放在这神秘的玉虚殿第三层中。

    秦歌揉了揉被金光刺的发痛的双眼,心有余悸地说道:“师兄,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了就糟啦,到时我被师傅处罚了还不打紧,可要是将你牵连了进来,你叫我情何以堪。”

    荆少羽愣了一下,心中生出一丝惭愧之意,不过他性子极为倔强,认定了得事就会去做,不管对也好错也好,当下便说道:“师弟,你我在这玉虚殿二层之中找不到你父亲的遗物,兴许它是放在第三层。”

    秦歌怦然心动,疑问道:“师兄你说的可是当真?”

    荆少羽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敢断定,你父亲的遗物就是放在第三层中。”言罢,他也不容得秦歌多想,拉着他往第三层的入口走去。

    秦歌无法,只得跟着荆少羽一起进入,那本奇怪的古卷忽然敛去光芒,笔直的落入他的怀中,像是有灵性一般,张合着书页,紧紧的夹在他的衣襟之上。

  第十章 奇怪的珠子(下)

    “咦?这书竟然通了灵智,还真是奇怪哈,我以为上古圣贤的文章可通神灵这句话是儒家那些迂腐之辈用来愚弄世人的呢,没想到却是不假。”

    荆少羽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那夹在秦歌衣襟之上的古卷,说道:“师弟,将它拿下来给我瞧瞧。”

    待秦歌将它从衣襟取下的时候,没曾想这古卷竟然不断地颤动着,似乎是极不愿意秦歌将它交给荆少羽观看。

    荆少羽接在手中,抬起手来就欲将它翻开,不过事情似乎是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打不开这奇怪的古卷,用力一掰,这古卷仍是没有丝毫被打开的迹象。

    登时,荆少羽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他自诩无论从任何方面都要比秦歌出色,远胜于他无数倍,今日却被这一本破书给难到了,更可气的是秦歌随手就能将它翻开,而自己却使尽浑身解数也奈何它不得。

    当下,他运起全身的真元,一道道碧蓝色的光芒笼罩全身,这是心若止水诀发挥到极致才出现的状况,显然荆少羽已是尽了全力。

    奇寒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秦歌脸色瞬间被冻得乌青,不得已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荆少羽自幼修行心若止水诀,再加之他无与伦比的资质,此时的他早已进入凝华境界,浑身的真元浑厚无比,挥手间产生的威力足足可以在地面上击出一个方圆丈余的大坑。

    两人倒是不虞将这古怪至极的古卷给弄毁,盖因它乃是用最为坚韧的玄金丝线编撰而成,水火不侵,刀剑难毁,而玄金丝线也是修道者炼制储物法宝的重要材料。

    “嗯?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荆少羽脸蛋憋的通红,但是仍然拿这书毫无办法,他可是被气的呛,脸面大失。

    当是时,敞开的第三层殿内传来一声狂吼,震天的狂吼之声在两人耳边炸响,浑如天际之上的炸雷,震得两人耳鼓嗡嗡作响,身子也摇摇晃晃的,险些跌倒在地。

    瞬间,荆少羽稳住身子,将手中的古卷丢给了秦歌,好奇的探着身子往第三层的殿内瞧去,只见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朦胧,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方才的巨吼太过惊人,更令人恐怖的是,这巨吼之声只在第三层殿内回响,震天的巨吼之声没有一丝一毫传到外面。

    荆少羽素来胆大,浑然不惧,饶有兴致的往里面走去,瞬间便消失在秦歌的眼前。

    “师兄,小心。”秦歌大叫一声,往荆少羽消失的地方跑去,没想到刚一走进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周围任何的事物,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声嘹亮的佛门偈语如黄钟大吕般在秦歌耳边回荡,话语之中充满了慈悲之意。

    秦歌微微顿了一下,虽然他也不想再深入,但因心系荆少羽的安危,是以不理会耳边回荡的佛门偈语,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去,回荡在耳边的佛门偈语越是高昂,秦歌此刻已经满耳朵都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八个字,听得他头都大了。

    走了半晌,眼前突然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旷的大殿,大殿正中建造着一个方圆十丈的法坛,法坛之上,只见荆少羽一脸好奇的望着法坛正中的一个台子。

    这个法坛透着一股苍凉、古朴的气息,表面布满着无数的裂纹,似是经历了无数个年代。

    “师兄,你怎么了。”秦歌甚是小心的走到荆少羽身旁,见他神色呆滞,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这法坛之上的台子,心中担忧不已。

    秦歌也好奇的望了一眼,这台子之上放置了两件物品,一件是一柄布满了褐色花纹的长刀,却是九黎苗族所使的那种苗刀,一件是闪烁着淡黄色光芒的珠子。

    这两件物品一件散发着黑褐色的光芒,一件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两色光芒相互交织,相互吞噬着对方。

    而荆少羽一双眼睛完全是盯着这柄褐色花纹的苗刀,瞳孔之中绽放出赤红色的光芒,在这昏暗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地妖异。

    秦歌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苗刀,这苗刀除了布满褐色花纹之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也不知为何荆少羽竟然看得如此痴迷。

    “师兄,你怎么了。”秦歌再次出言询问。

    荆少羽偏过头来,眼眸之中闪现出一道红光,淡淡说道:“原来是你,怎地?你是想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