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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为后》
千金为后 第1节
《千金为后》
作者:五叶昙
作品简评:
明舒本是公主之女,国公府嫡女,前世她被人害得流落乡野,误成为燕王赵景烜的侍妾,最后更是被人处心积虑的毒杀在了亲生母亲坟前。重生归来,她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守护真心爱她的人,复仇虐渣,打脸赚钱,又和前世的夫君化清误会,辅佐他平定乱世,成为始终陪伴他身侧的一代贤后。
本文行文流畅,节奏明快,人物性格鲜明,情节精彩纷呈。
第1章
明舒醒了过来,呼吸有些不顺,脑袋也有些重重的。
她睁开眼,有些怔怔地看着入目的景物。
小小的房间,简单的桌案,质朴的灯台。
上面还有一个刷了红漆的梳妆盒,刻了梅花,一看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曾经是她的心爱之物。
她还记得里面有很多她积攒的便宜,但却小巧,别致的首饰。
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见到这些?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就看到了一只小小的,细细的手。
这……好像是她小时候的手吧?
明舒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遥远又熟悉的责骂和跳脚声。
那声音……
她愣了愣,转头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夹杂的声音里,好像有她二哥的声音,确却的说,是她二哥小时候的声音。
还有她阿娘的声音。
阿娘的声音?
根本就顾不上再想什么,明舒已经滑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门后,隔着一道门听外面的说话声。
“……你这是长本事了,把人家二狗打成了个猪头不算,还把人家小姑娘踹翻在地,我看你是皮痒欠抽的!”
周氏拿着鸡毛掸子恼怒地追着次子孟石文打。
十一岁的孟石文被抽得“嗷嗷”叫,一边捂着脑袋逃窜着,一边还不怕死地叫道:“我打的就是他们,下次再敢满嘴喷粪撞到我手上,我还要打,不仅要打成猪头,还要打成个烂猪头。”
“你!”
周氏给气得,一个鸡毛掸子刷过来,孟石文激愤之中闪避不及,被狠狠地抽在了身上。
孟石文“嗷”一声跳起来。
“阿娘!”
一直在一旁站着的老大孟石桉眼角抽了抽,终于出声道,“阿娘,这次不怪二弟,是那二狗和他妹说舒舒的坏话,二弟才这么生气,下狠手打他们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旁边才没制止的。
“说你妹妹的坏话?”
周氏一愣,随即脸就黑了下来,道,“他们说你妹妹什么坏话?”
次子虽然调皮,但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这次把人打得这么狠,那肯定是很难听的话了。
孟石桉脸色沉了沉,却没出声。
孟石文在后面就恨恨道:“他们嫉妒妹妹长得好看,就说妹妹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副,一副妖女勾人样,将来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祸水!我呸,他们才是祸水,不,祸害,一家子都是祸害,老子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周氏扔了鸡毛掸子,怒气冲冲道:“对,以后谁敢说这种话,你就狠狠的打,不过……下次不要打脸,挑暗处看不见的地方打,就打成面上好,内里都烂了的烂桃子,谁让他们都长了一肚子的坏水!”
明舒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些记忆,她早就尘封了,却没想到死后竟然又回到了这些记忆中。
听说人死后会忆起自己最美好的记忆,所以,这些,曾经是她最美好的日子嘛?
明舒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她又是一愣。
那是她祖母孟老太太的声音。
“哎哟,茹娘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孟老太太走进堂屋来,看到地上的鸡毛掸子,乱七八糟的桌子凳子,再看孟石文脸上跟人打架落下的淤青,不满道,“文哥儿你这是又跟人打架了?哎哟,你怎么一整日地闹事,就每个消停的时候呢?”
她嘟囔完也懒得理会孟石文撇嘴生气的样子,就冲周氏到,“茹娘啊,舒姐儿呢?她在哪里?”
周氏道:“舒儿她睡着呢,她今天……”
孟老太太没等她说完就又打断道:“哎哟,这都什么点了,怎么还在睡?不是我说你,茹娘啊,你也太娇惯了她些。你快去叫醒了她来,我要去东街药铺抓些药,就让舒姐儿起身陪我一起过去吧。”
周氏:……
怎么就不听人话呢?
周氏忍耐道:“阿娘,舒儿今天早上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像是有些热症,儿媳就让她喝了些水,躺下睡上一会儿可能会好些。要不就让文哥儿陪您过去一趟?”
孟老太太嫌弃地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孟石文,道:“不用了,不用他。舒姐儿既然身体不适,那正好,我就顺便带她旁边的医馆看看大夫,好了茹娘,你别管了,我先去看看舒姐儿……”
祖母,东街药铺,热症……
一串记忆袭过来,明舒的手按在墙壁上,一阵痉挛。
呵,这哪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这就是她一世流离的开始啊。
就算已经相隔多年,她仍然记得很清晰,这一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因为就是这一天,她刚刚过完八岁生辰没多久,她被孟老太太连哄带骗,“慈爱”地带出了家门,说要带她去东街药铺抓药,路过城中有名的“来福酒楼”时又说带她上去买些好吃的。
但实际上却是她那个赌鬼二叔欠下了赌坊的巨额赌债,他们早就商量好,把她骗去了酒楼,再逼着她父亲按下手印把她卖给了赌坊抵债,换回了二叔的欠条。
而赌坊的老板同时还正是来州城有名的青楼“风月阁”的老板。
是在二叔和孟家二老的哭求下,“风月阁”老板相看过她之后,就同意了拿她去抵二叔欠下的债。
这一年她才八岁。
就被卖去了城中最有名的青楼。
“哎呀,舒姐儿,你已经起来了?那正好,快点换了衣裳,陪祖母去东街,今儿个祖母带你去”富贵楼“去吃好吃的。”
明舒还陷在那些记忆中,房门已经被推开,孟老太太熟悉的声音就在她头顶炸起。
她抬头,就看到了孟老太太那张布满褶子的脸。
这张她幼时还觉得偶有慈爱,但后来午夜梦回却厌恶透顶的笑脸。
刚刚她本以为自己是在死后入了过往记忆的梦中。
可现在这个梦却有些过于真实了。
她不想理会孟老太太,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径自走到了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前。
推开了窗户,寒风裹进来,明舒就是一个激灵,人却是一下子清醒过来。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景,大雪裹着零零星星的枯树,越发地显得清冷。
这里的确是常年积雪的北疆。
她好像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八岁的这一年。
孟老太太被明舒刚刚那一眼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还真的差点跳了起来。
不过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她好歹又把笑容又挂了回来,虽然虚假僵硬无比。
孟老太太道:“舒姐儿,你这孩子是怎么了?祖母跟你说话呢。快点换了衣服跟祖母出去,祖母带你去东街玩,今儿个给你买好吃的。”
明舒心中冷哼,回过头来,对着孟老太太冷冷道:“不去。”
声音清冽,虽然还带着稚嫩,却自有一股威严让人的心不自觉就是一凛。
孟老太太一愣,随即不悦道:“舒姐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被梦魇着了,还是发起床气呢?快换衣服去外面醒醒神!”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也走到了窗前,伸手就去拖明舒。
就在她的手碰到明舒胳膊前,明舒猛地一把推开她,恶狠狠道:“我不去!”
明舒说完就看到了那边房门又被推了开来,她阿娘周氏也已经走了进来。
“阿娘!”
明舒眼睛一酸,她三步并作两步就扑到了周氏的怀中。
多少年了,自从那年被卖,她颠破流离,而她阿娘因她而被孟家人害死,她已经有多少年再也没见到过她。
她扑到她怀中,叫道:“阿娘,我不去东街。阿娘,二叔在赌坊输了钱,祖母想诳我出去,要把我卖去窑子给二叔还赌债,我不要过去,我不要被卖到窑子里!”
孟老太太刚刚被明舒突然推了一个趔趄,好在扶在了床上没摔倒。
但她一把老骨头的,脚还是被崴了一下。
她听到明舒竟然说出她的目的,又惊又怒,厉声道:“舒姐儿,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我都听到了,我昨晚都听到了。”
明舒抱住了周氏的胳膊,冲着孟老太太就大声道,“我昨晚听到了你跟二叔说话,二叔让你今天带了我去酒楼,他再骗了阿爹去酒楼,让那些人逼着阿爹摁手印把我卖去窑子,好替二叔还赌债。呸,他欠的赌债,凭什么要卖我来还!”
说完又转向周氏,道,“阿娘,我不要被卖进窑子。”
千金为后 第2节
周氏惊得面色煞白。
她下意识搂住明舒,瞪着孟老太太,道:“阿娘,这,这可是真的?”
小叔子好赌她是知道的。
但赌到要要卖她的闺女去窑子?
这也实在太过惊悚离谱了些。
“她这是疯魔了!”
孟老太太声音尖利道,“这种疯魔的话你怎么能信?我看她定是撞了邪祟了,茹娘,你把她交给我,让我去找大师给她看看。”
孟老太太上前就想去拖明舒。
但这回周氏却一把护住了明舒,眼神防备地看向孟老太太,道:“阿娘,舒儿不舒服就让她在家歇着,还出去做什么?”
孟老太太被她这副样子激得大怒。
推着周氏就去拽明舒,一边骂着“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可是她越发脾气,形容越急迫周氏却越是生疑,护着明舒坚决不让她带走。
最后孟老太太气极,脚上被崴的地方又疼痛难忍,终于怒声道:“你以为不让我带她走这事就成不了了吗?我告诉你,伯年已经去了酒楼,只要他摁了手印,这丫头就是赌坊的人了,回头赌坊来带走她,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伯年就是孟老太太的长子,周氏的丈夫孟伯年。
周氏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婆婆。
房门大开,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了两个男孩,俱是一脸惊怒的看向孟老太太。
正是先前还在外面的孟石桉和孟石文,周氏的两个儿子,明舒的两个哥哥。
周氏气得全身发抖。
她骂道:“孟仲志赌钱输了钱,凭什么要卖我的闺女?你们敢卖我的闺女,我就跟你们拼了!”
她说完转头就对门口的大儿子孟石桉道,“石桉,你快去铺子里,把你阿爹叫回来!”
孟石桉转头就往外跑,明舒跟周氏说了声“阿娘,你不要让她走,我去跟大哥说几句话”就跟着冲了出去,顺便还拖了二哥孟石文一起。
她莫名其妙地突然回到了生前被卖的这一天。
她可不想再被卖一次,虽然后来也算是被人救了,但那些噩梦般的经历她却一点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冲出去追孟石桉,再拉了孟石文,自然是有事吩咐他们去做。
第2章
孟老太太看到明舒跑了出去,又听周氏说让大孙子去寻长子,她自然不希望事情发生什么意外,就想要去拦住他们。
可是她脚崴了,又有周氏拦着,哪里能拦得住?
扑腾了两下,最后孟老太太只能气得坐在地上撒泼捶地。
她怒骂道:“伯年早就已经去酒楼了!孟茹娘,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丫头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如果你敢使坏,害了我儿的性命,我就去官府告你忤逆不孝,虐待婆母,不仅让伯年休了你,还要让你沉塘……”
周氏:……
就算面前是自己的婆母,这一刻她也气得想上去打她两巴掌。
可是现在还有更让她心急如焚的事情。
她知道她丈夫的性子,那就是个心软耳根子软的,如果他真的被公爹逼着,被二叔哄着,很有可能就摁了手印,那她的舒姐儿要怎么办?!
想到自己一手养大,从小小的软软的才几个月大的婴儿,长到现在机灵乖巧的小姑娘,竟然要被卖进窑子,她就浑身发寒,忍不住的全身发抖!
这些人,怎么就能这么恶毒下作?!
孟老太太坐在地上骂得越恶毒,周氏就越是愤怒,直到最后,一颗心简直就像是火燎一般。
“阿娘,您不要着急。”
周氏被孟老太骂得气得发抖之际,一只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是从屋外已经回转来的明舒。
明舒抬眼看她,低声道,“阿娘,您不用着急。我不是并非孟家的亲生女儿吗?依大周律,孟家可卖不了我。”
周氏一愣。
她呆呆看着明舒,可是明舒说完这句话却已经转过了头去,看向了坐在地上气得直喘气的孟老太太。
她看着孟老太太冷诮道:“赌坊不是势大吗?你们不是理直气壮吗?那想要拿我去抵了孟仲志的赌债就光明正大的过来家中好了,偷偷摸摸,又哄又骗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你去酒楼,把他们都叫过来啊。想要卖我,那就当着我的面把话说清楚,再当着我的面签字摁手印好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明舒微仰了小脑袋,看着孟老太太的眼神鄙夷又厌恶。
这个时候,她早不愿再唤孟仲志做什么“二叔”了。
本来也就不是她的“二叔”。
孟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时之间竟生出又惊又惧的情绪。
“妖孽,妖孽。”
果然不是他们老孟家的种,看她小小年纪就这么个样子,分明就是个妖孽。
卖了才好,免得留在家中招惹祸事。
孟老太太爬起了身,不顾脚上的疼痛,就一瘸一拐,好像身后有恶鬼赶似地跑了。
她得赶紧去了酒楼寻了人来,把这妖孽捆了送走,不能让她跑了。
明舒放了孟老太太离开。
周氏想拦却被明舒给拉住了。
她道:“阿娘,拦不住的。酒楼那边,只要二叔哄了阿爹摁了手印,他们不见祖母带我过去,肯定还是会过来要人的。”
周氏咬牙,道:“舒儿,我送你去周家,你放心,阿娘绝不会任他们把你带走的!”
周家就是周氏的娘家。
明舒歪头看周氏,她倒是忘了周家。
的确,周家是不可能容许孟家为了孟二叔卖了自家的外孙女的。
不过……她可并不是她阿娘亲生的。
这又是另说。
她摇了摇头,道:“阿娘,送我去周家也只是逃得了一时,赌坊拿了阿爹摁了手印的卖身契去要人,他们也护不了我的。”
她看着周氏发白的面色,顿了一下,道,“不过阿娘,我并非是孟家亲女,依大周律,拐卖官家女可是重罪。阿娘,您能跟我说说,当初收养我时的情景吗?”
周氏怔怔看着明舒。
刚刚她太过着急,竟然一时把明舒先前那句“我不是并非孟家的亲生女儿吗”给忘了。
她看着明舒,心慌慌的,只能喃喃道:“舒儿,你,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明舒抿了一下唇,道:“阿娘,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以前就听到过别人背后的议论,还有二婶,她经常在私下里说明明我不是您亲生的,您却还要娇宠我,穿的用的比怜姐儿还好,简直是浪费粮食。”
怜姐儿就是孟二叔和孟二婶的女儿孟怜。
几天前孟二婶就带了儿子女儿回她娘家去了,想来是早和二叔商量了,避祸去了吧。
周氏的脸色一下子又难看起来。
明舒拽了拽她的手,道:“阿娘,那些都不重要,您跟我说说当初您收养我的情况吧,再不说,我怕我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虽然她前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很多细节却不清楚。
前世她被卖到“风月阁”没多久,就被来州艺坊的老板随夫人赎走了。
来州艺坊虽然也是风月场所,但那里的姑娘却多是卖艺不卖身的。
随夫人的背景比赌坊和“风月阁”背后的老板来头更大,在这边疆,一向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所以随夫人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将她弄去了艺坊。
在那里她跟着随夫人习舞七年,直到后来被那个人看上,成了他的妾侍。
再一年后她又跟着他去了京城。
然后在京城她见到了她嫡亲的祖父母后,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不过就因为她是艺坊出身,曾是乐籍,哪怕她的祖父母发现了她的身份,却也再不肯认她回国公府,反而让她做了她的堂妹夏明珠的踏脚石,最后在她母亲坟前,用一枚毒针送了她上西天。
因为她是当时在京城已经一手遮天的摄政王,也就是燕王放在心尖子上的人。
国公府世子夫人,她的那个便宜婶娘说,因为只有她死了,燕王看在死了的她份上,才会肯娶她的堂妹夏明珠。
哪怕他不喜欢夏明珠,也会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在燕王妃的位置上。
呵。
“舒儿。”
明舒出神中,就听到了周氏疼爱又怜惜的唤声。
她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周氏拉着她的手,道:“舒儿,你过来吧。”
明舒“嗯”了声。
周氏拉着她到了她的房间,从箱底取出了用布层层包叠的一物,揭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一块乌木佩,递给了明舒,等她拿好才慢慢道,“舒儿,这个就是当年你身上之物。”
“你的名字,阿娘便是取自于此。”
明舒不用看那乌木佩,就知道那上面有“明舒”二字。
上一世的时候因为她是突然被骗了出去卖掉,之后一辈子她也都再未见过周氏,这乌木佩周氏也没能亲手交给她。
最后是她大哥拿给她的。
明舒低头看着手中的乌木佩心头发酸,周氏只当她是乍见到身世之物心中难受。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舒儿,当年青州战乱,我们是在从青州城逃回来州老家,遇到抱着你的护卫的。那个护卫遇到我们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他把你交给我们之后只交代了两句就身亡了,那时你才几个月大。”
千金为后 第3节
“那个护卫只是说,你父亲是军中的将领,但却并没有更多的信息……舒儿,当年青州城破,我们大周军几万兵马全军覆没……”
既是军中将领,必也是身亡了。
明舒收了收心中混乱的情绪,她亲生父母的事情她早知道,所以再听此事心中也并无多少波澜。
她道:“阿娘,除了这个,我身上还有其他东西吗?”
听到明舒问起这个,周氏面色有一些难看还有一些愤色。
她道:“有,除了这个,你身上还有一个赤金璎珞和两个金脚镯,另外那个护卫将你托付给我们的时候,还给了我们三百两银子。”
明舒没出声,周氏顿了一下就道,“这些东西都被你祖母拿走了,那时我们从青州城逃亡回来,家中早没什么家当,后来我们能在来州安家,买地买房,家里的两个铺子,还有老家的几十亩良田,全部靠的都是你那三百两银子,还有典当你身上的璎珞还有金镯换来的银子。”
“不单止是那些东西,就是你身上的衣裳,那时怜姐儿出生,你二婶说你身上的衣裳料子好,养孩子皮肤,也把那衣裳都给借了过去。”
虽说是借却再没还过。
明舒:……
她又想起来一事。
她那个嫡亲祖母英国公夫人就曾在她面前说过,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她生母福安长公主生前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后来她几经周转,还真的循着被典当的璎珞和金锁寻到了孟家。
那时她阿娘周氏已亡,孟伯年也已续娶。
孟家人就拿出她幼时的衣裳和襁褓说,孟怜就是当年那个婴孩。
真是愚蠢又可笑,她们以为是唱戏吗?凭着一个襁褓就想替了她的身份,入国公府吗?
只是被戳穿后孟家人当然也不敢说他们把她卖去了窑子,就说早些年她就病逝了。
据说她生母福安长公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受此事刺激没多久就病逝了。
就因为这些人。
她到死也没有见过她的亲生母亲一面。
明舒低头慢慢摸着手上的乌木牌。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些已经没有那么多情绪,心里也本是清冷无比,但却还是有一滴泪水滴了出来,就滴在了手上那乌木佩上。
周氏见她如此,伸手抱住了她,道:“舒儿,这些事情阿娘不是不想告诉你,但你还小,阿娘是想着等你大些再告诉你的……这个乌木佩因为看着不起眼,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我想着,或许将来你家里有人寻过来,你总要有个证明身份的东西……就算没有人寻来,你留着,也能有个念想。”
如果她没有偷偷藏起来,这东西肯定也会被孟老太太收走了。
明舒用拇指抹了那乌木佩上的眼泪,道:“嗯,我知道,谢谢你,阿娘。”
可惜前世她至始至终也没有听到她跟她说这些。
因为她被卖到窑子后不久,周氏就“因病”过世了。
这乌木佩,还是很多年后,她再见到了大哥孟石桉,他才把它交给了她,说是周氏临终交代她的。
明舒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虽然她大哥没有明说,但她也知道,是因为她,她阿娘才会被孟家人害死的。
她阿娘性子一向烈,她被瞒着卖到了窑子,她自然不会善甘罢休,威胁着孟家人要把她换回来,否则她就去告官。
那时孟家人才想起来明舒很可能是官家女的身份。
而大周律,拐卖官家女,是流放甚至杀头的大罪。
他们那时候才知道怕了,可事情已经做下了,最后只能为了遮下罪行,直接让周氏“病逝”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那些事情再发生。
那些人,卖她的人,害死她阿娘的人,她一个也都不会放过。
第3章
一个时辰后。
孟家众人人就和赌坊的人一起到了孟家家中。
一到家中,孟老太太对站在堂前的明舒阴阳怪气道:“舒姐儿,按你的要求,现在人都带到家中来了,你现在可以乖乖跟着这位廖大娘走了吧。”
廖大娘就是她身后那位衣裳鲜亮,一起跟着过来的“风月阁”的人。
明舒还记得她,当年她被卖之后,就是被这人带走的。
“咳。”
孟老爷子咳了一声打断了孟老太太,他挤了一点勉强的笑意请了廖大娘还有另外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坐下。
这才又收了笑意,摆上了沉重和哀痛之色看向周氏和明舒,道:“老大媳妇,舒姐儿,这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周氏冷冷地看着他没出声。
孟老爷子只当是看不见她的脸色,长叹了口气,就对着明舒道,“舒姐儿,这事是你二叔对不起你,但你一直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应当明白你阿爹的不得已。”
“你放心,这位廖大娘说过了,你跟着她过去,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要做什么窑姐儿,而是会将你当成亲生的孩子般疼爱,好好教你名门闺秀才能学的琴棋书画,以后等你长大了,也会帮你挑一位贵人嫁过去。”
孟老爷子说话之时,那廖大娘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明舒,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等孟老爷子说完,就也冲着明舒笑道,“过来吧孩子,你这样的人才,大娘怎么会让你去做什么窑姐儿,你放心好了,大娘定会好好栽培你,以后还会给你挑一个豪门显贵的夫君。”
那意有所指的笑容简直让人鸡皮疙瘩都恶心的爬出来。
原先孟老爷子说话,周氏虽愤怒不已但那毕竟是公爹,她忍着没有直接骂回去。
但这廖大娘说话,周氏却再忍不住,她直接“呸”了过去,道:“你自己亲生的孩子想要怎么教着给贵人做小做外室我们没什么兴趣,但我们家好好的女孩儿,是绝不会让她入乐籍,去学那些下贱的东西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敢带走我女儿,我就敢去告官,告你们逼良为娼!”
廖大娘被骂脸色可见的沉了下来。
她尖声道:“逼良为娼?今日我们可是你们孟家人哭着求着请我们过来的。看来这事你们孟家人是还没有商量好了。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买卖一向都是你情我愿,怎么会强逼人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