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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医天下-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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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本网[https://www.bookben.net] 为您搜集整理提供妃医天下全文TXT下载!

  《妃医天下》

  作者:六月

  内容简介:

  特工军医穿越为相府嫡女,受父亲与庶母迫害,嫁与摄政王,种种陷阱,处处陷害,凭着一身的医术,她在府中斗争与深宫之争中游刃有余,诛太子,救梁王,除瘟疫,从一个畏畏缩缩的相府小姐蜕变成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坚毅女子。“你再偷跑出去,本王打断你的小短腿,有哪个王妃怀着身孕还四处跑?”“江东闹瘟疫,我身为官民署的大夫,自然......

  第一章 逼嫁

  “本宫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嫁还是不嫁!”粗暴冷冽的男声在夏子安的耳边炸开,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子俊美却狰狞的面容。

  身上有尖锐的疼痛,脖子被眼前的人狠狠地掐住,胸腔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

  她眸色一凝,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她记得自己被上司出卖,身中五qiāng,已经死了的。

  脑子里顿时倒灌进一些记忆,不是属于她的记忆。

  子安还没回过神来,脸上便遭了狠狠的一记耳光,直打得她昏头转向,眼冒金星。

  嘴里一阵血腥的味道钻上来,她吐了一口鲜血,感觉到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她陡然抬头,狂怒在眸子里焚烧,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告诉她,方才原主被乱棍杖打魂归西天,她才得以穿越在原主身上复活。

  “回答本宫,你嫁不嫁给梁王?”

  又是一声愤怒的质问,伴随着一记狠辣的耳光,打她的人,是当朝太子慕容桥。

  一道绿色的身影扑过来,拉开了慕容桥,哭着说:“殿下,不要为难姐姐了,父亲那日虽然醉酒,确实错应了将我许配给梁王殿下的。要姐姐代嫁确实为难了她,再说,姐姐心里也一直思慕殿下您,您这样逼她,岂不是要把逼死吗?”来人梨花带雨,一副娇弱的模样,正是夏子安的庶妹夏婉儿。

  慕容桥见状,十分心疼,当即放开子安,改为虚扶着夏婉儿。

  空气迅速回到子安的胸腔,她大口大口呼吸,驱散了死亡的气息。

  子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是身上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站立不稳,双腿一软又倒在了地上,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和这两人的对话让她立刻判断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原主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在一个月前与梁王殿下饮酒,醉酒之时答应了梁王殿下迎娶夏婉儿的要求。

  丞相酒醒后后悔不已,他平生最宠爱妾室玲珑夫人所出的庶女夏婉儿,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将她嫁给残暴的梁王?

  夏婉儿也哭闹着不肯嫁,因为,她早与太子情投意合,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丞相不得已,便逼嫡女夏子安代嫁给梁王。

  夏子安虽是嫡女,在丞相府却从未享受过嫡女的尊荣,她的母亲更是被丞相厌弃。

  原主夏子安自然不肯同意待嫁,夏婉儿便向太子慕容桥哭诉。

  方才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灌入子安的脑子里,慕容桥不仅和丞相府的人一起逼迫她嫁给梁王,还对她用了刑,她甚至能听到原主夏子安临死前的哀求和她死前那漫天的血腥。

  夏子安怒火丛生,慕容桥便轻蔑地看着她,一脚踹了过来:“凭你也配思慕本宫?呸,你这样的货色,便是送给本宫做妾,本宫也不会要你。”

  夏子安本就受了刑,这一脚毫不留情,踹得她一口鲜血吐出,她握住双拳,眼底狂怒越发炽盛。

  她试图站起来,但是,身上受的伤太重,甚至连动一下身体都撕裂般的疼。

  夏婉儿柔柔弱弱地上前,一脸内疚地继续道:“姐姐,对不起,我曾答应过你,不会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可是,情之一字,实在让人无法控制,我越是压抑对太子殿下的思念,这份思念便越深,越无法自拔,恕我不得不无视您对我的警告。”

  夏婉儿表情实在是楚楚可怜,但是夏子安却知道,她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慕容桥大怒,“你竟然敢阻止婉儿与本宫在一起?你这种女人,实在是太歹毒了。”

  夏婉儿连忙拉住慕容桥的手,哽咽道:“殿下不要怪姐姐,本来做妹妹的就不该与姐姐争,是我的不是,是我没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慕容桥道:“婉儿你不要再说了,你就是心肠太软,才会一直被她欺负。”

  夏婉儿看着底下狼狈不堪的夏子安,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却用哀求的语气道:“姐姐,求你成全我与太子殿下吧,妹妹会一辈子记得您的恩德。”

  子安吸着冷气,冷冷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表演恩爱,心头觉得厌烦不已,她在现代是特工组的军医,来往皆豪爽痛快之辈,不屑与这种勾心斗角矫情恶心的人说话。

  她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告诉她,梁王腿有残疾,且他生性残暴,虽没娶正妃,府中却有十余名姬妾,而且,听闻这些姬妾有半数都残废了,可想而知,她们在王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原主大概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愿意嫁给梁王。

  子安忍住疼痛,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拿我一生的幸福去成全你吗?你真不要脸!”

  慕容桥闻言,陡然大怒,看向廊前坐在椅子上的夏婉儿之母玲珑夫人,“还不打更待何时?”

  玲珑夫人一直都在看着,她心中着实焦虑万分,如果夏子安不答应,自己的女儿婉儿便要嫁给梁王那个恶鬼了,今日太子前来施压,她本以为夏子安会答应,却不料三番四次用刑,就是不肯松口。

  如今听得殿下的吩咐,她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愤怒,厉声道:“来啊,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她答应为止。”

  玲珑夫人一声令下,两名粗暴的下人便摁住子安,棍杖声声落在夏子安的背上,直打得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八年特工生涯,练就了她钢铁一般的意志,她咬着牙关,承受着原本不属于她的耻辱与痛打,一口口的鲜血从嘴里溢出,背上的棍杖几乎要把她所有的骨头都打断。

  玲珑夫人与慕容桥都没想到夏子安会这般的口硬,玲珑恼火至极,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威仪,疾步下来,一手抓起子安额前的头发,用力地把她的头拽起来,恶狠狠地道:“你若不肯答应,便是自寻死路。”

  子安呸了一声,满口的鲜血吐在玲珑夫人的脸上,玲珑夫人怒极,拽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狠狠地摁在地上,用脚踩在她的后脑勺上,“我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慕容桥冷声道:“还与她废话什么?她若不答应,便按照丞相之前的计策,以通奸之罪,把她母亲休出去,且看那袁氏以这等不堪的罪名被休出府去,还能不能活下去。”

  子安心头狂怒,狂怒之中,夹着一丝心痛,这不是属于她的情感,这是原主留在大脑和心里的情感,可以想象,原主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母亲袁氏。

  昏沉中,子安只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明日就是婚礼了,再打伤一点,昏迷中抬上花轿去,梁王要的只是相府嫡女为王妃,至于她日后是残疾还是毁容,梁王不会管。”

  子安死死地记住了这把声音,特工生涯的经验告知她,这把声音应该是原主的父亲夏丞相。

  虎毒不食子,这个夏丞相,猪狗不如。

  一顿狠辣的棍杖再度落在她的背上,终于,她昏迷过去。

  第二章 利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响起哭泣的声音。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青肿难分的圆脸,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小荪?”

  原主的丫鬟,小荪。

  “小姐,奴婢没能保护您,对不起!”小荪哭得好生凄惨。

  子安忍住全身火辣辣的疼痛,缓缓地站起来,艰难地一步步走向方才玲珑夫人坐的椅子上,她的双腿和背上伤得厉害,这样坐在椅子上,便等同坐在针毡上,但是,这样尖锐的疼痛,可以让她的大脑保持清醒。

  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凄厉地响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她知道,那是属于原主的声音。

  双手握成拳,触及中指一道冰冷的金属,她一怔,迅速低头,夺魄环?夺魄环竟然也跟了过来?

  夺魄环是她在特工组的时候,科学家研制出来的一种武器,里面有一块芯片,可以自动吸附阳光与空气中的电,变成攻击人的武器。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子安眸色阴寒地转动夺魄环,问哭得正伤心的小荪。

  小荪哭着回答:“小姐,就是明日。”

  明日!

  子安缓缓地闭上眼睛,方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一般在脑子里反复播放。

  每播放一次,她心中的愤怒便多增一分,为原主复仇的心便迫切一分。

  “母亲呢?”子安声音沙哑地问。

  小荪咬牙切齿地道:“夫人在玲珑夫人抓住您的时候,到老夫人屋中闹了一场,老夫人一怒之下,把夫人关在了暗室中。”

  老夫人?子安脑子里闪过一张衰老但威严的脸,一个为了家族荣耀可以六亲不认的老女人。

  “去告诉老夫人和相爷,说我愿意上花轿,但是前提是要他放了母亲。”子安声音平和地说。

  小荪听到这里,哭得更是伤心,她知道小姐已经没有法子了,若不嫁,必定就是死路一条。

  小荪去了不到半个时辰,袁氏便回来了。

  她是被抬进来的,老夫人治府严厉,自然容不得袁氏大闹,命人痛打了一顿,打得半死。

  玲珑夫人亲自送袁氏回来,她得意地看着子安,“早晚是要答应的,早一些答应,便可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何必呢?真是贱骨头!”

  子安盯着这张得意洋洋的脸,玲珑夫人的资料在她脑子里形成。

  玲珑夫人,陈玲珑,以寡。妇的身份嫁入相府,入府后生了龙凤胎,女儿夏婉儿,儿子夏霖,自此便深得夏丞相宠爱,明明是妾的位分,却对外宣称玲珑夫人,直接褫夺了袁氏当家主母的位子。

  而方才,便是她手执刑罚,对原主和她都痛打了一顿。

  子安阴鸷地盯着她,忽地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打了玲珑夫人一记耳光。

  玲珑夫人一怔,几乎不能相信夏子安打了她。

  “你不要命了?”狂怒随即涌上她阴狠的眸子,几乎要把子安活剥生吞了一样。

  子安冷冷地道:“这一巴掌,是利息,你欠夏子安的,我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好啊,zào fǎn了你,来啊……”玲珑夫人正欲唤人,子安一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快如闪电般以簪子抵住玲珑夫人的脖子。

  “你敢?”玲珑夫人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子安。

  子安狞笑起来,“横竖不过一死,夫人要不要拿你尊贵的命来与我下贱的命相博?”

  玲珑夫人神情有些退缩,“你想怎么样?”

  “请个大夫来,为我母亲医治,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上花轿!”说完,她撤下发簪,缓缓地把散落肩膀的秀发盘起,挽成一个干脆利落的发髻。

  玲珑夫人眼底生出怨毒,恨不得把子安千刀万剐,但是她也知道如今不宜再激怒她,否则她真的拒绝上花轿,婉儿做太子妃美梦就要破碎了。

  她哼了一声,“等着吧!”等她真的嫁到了梁王府,等待她的就是猪狗不如的生活了。

  说完,冷冷地拂袖而去。

  玲珑夫人确实为袁氏雇请了大夫,子安自然也取了一些白药和内伤药服下,大夫药箱里有针包,她给了三两银子,把针包买下来。

  大夫看到子安身上的伤,有些诧异她为何还能站起来,这样的伤势,起码要在床上趴上半个月。

  看来,这相府大小姐,倒是个意志十分坚毅的人。

  大夫走后,袁氏缓缓转醒,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满身的伤,她不禁悲从中来,“是母亲害了你。”

  子安握住她的手,泪意涌上,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掉泪的人,但是看到袁氏眼底深深的疼惜,没享受过母爱的她也忍不住心头颤动。

  耳边,不断响起一道声音:我不甘心,我好恨,若有人为我报仇,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她知道是原主夏子安的怨气不散,在脑子里回荡。

  她伏在袁氏的耳边,轻声道:“母亲,不要怕,我们来得及筹谋。”

  袁氏一怔,静静地看着她,“筹谋?”

  子安唇瓣勾起一抹残毒的冷笑,“没错,筹谋,把害我们母女的人,一个个地送入地狱。”

  她在特工组是军医,但是偶尔也要出任务,在现代,她的手也染满了鲜血,所杀之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袁氏缓缓地坐起来,眸子已经锁住子安。

  她心头有些不安,但是这种不安,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兴奋,一种即将复仇的兴奋。

  为了确保子安会顺利上花轿,当夜,夏丞相来了。

  子安服了药,昏昏沉沉,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几乎是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你若乖乖听话,父亲自然不会亏待你母亲,但是若你明日耍什么花样,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丢下一纸休书,再冷冷地道:“你若上了花轿,这休书便自行销毁,若不上,这休书便要公告天下。”

  说完,连看都没看袁氏一眼,转身出去。

  袁氏捡起那张休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清楚,休书以她淫。荡勾搭下人的罪名,公诸天下,休出门去,生死各不相干。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想起十八年前,那容貌俊美的男子痴情地对她说,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人,永不分离。

  他死缠烂打,才得了她的芳心,然而,她嫁给他不过一年,便全部都变了模样。

  她要撕了那休书,子安却一手夺过来,放在袖袋中,对袁氏道:“这封休书,是一把利刃,你要握住这把利刃,捅进害你的人心脏里。”

  第三章 悔婚

  袁氏在嫁给夏丞相之前,是名动天下的才女,饱览群书,虽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子。

  她望着子安的面容,心里却痛得厉害,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杀女之仇,如何能不报?

  五月十武百官面前拒绝上花轿,还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狂怒至极,上前一脚就踹倒了子安,“jiàn rén,你胡说什么?”

  夏丞相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惊怒道:“孽女,嫁给殿下,是你千方百计求来的,我本不肯答应,是你死活要嫁入王府为妃,如今这般胡搅蛮缠,到底是何人教你的?是不是你母亲还是心心念念要把你嫁给太子殿下好日后成凤?父亲早跟你说过,不可有此贪念,得梁王殿下眷顾,已是你三生修来的福分!”

  众人听得此言,不禁怀疑地看向夏子安,丞相为人虽不算正直,可一个父亲想必是做不出此等威逼女儿的事情来,莫非其中真的有内情?

  想那夏子安的母亲袁氏,也曾是个心头高的女子,莫非,真的是她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殿下好日后问鼎后位?

  一个是当朝一品大员,一个是深闺妇人和少女,从人品上,大家当然愿意相信丞相。

  子安看到众人鄙视的眸光,神色不变,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休书,“这封休书,是父亲昨天留下,父亲说,若我愿意上花轿,这封休书便可毁掉,若不上,便以此休书公告天下,议我母亲的罪。”

  梁王一抬手,便有人上前收了她手中的休书递给梁王。

  梁王看了几眼,随手一扬,休书落在地上,眼尖的人,急忙看休书里的内容。

  众人一片哗然,这休书字字绝情,看来,那夏子安所言属实啊。

  夏丞相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夏子安竟敢把这封休书真的公告天下了,昨天留下这封休书,本是想施压于她,让她乖巧听话,如今却成了把柄。

  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子安,“你拒上花轿悔婚一事,自有皇后处理,你且等着吧。”

  说完,他淡淡地瞧了太子慕容桥一眼,道:“太子殿下,你和丞相的好礼,做兄长的收下了,铭记心头!”

  慕容桥与丞相皆是神色一变。

  在相府对面的楼台上,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面容清冷,眉如寒剑,眸若深海,他临风而立,身上贵气凛然,如神诋一般,睥睨一切。

  “王爷,要不要下去帮一下梁王?这般丢脸,只怕他如今都快气死了。”身旁一名身穿黑色衣裳的带刀护卫问道。

  男子缓缓地摇头,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看热闹,不嫌事大!”

  敢得罪太子的人,还真没几个,这丫头,有骨气,只可惜,有骨气的人,往往死得惨。

  第四章 虐打

  夏丞相见梁王走了,心中顿时慌张,不自由主地看向太子慕容桥,慕容桥恼怒至极,没想到他这般办事不力,连自己的女儿都没办法摆平,哪里还愿意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遂也冷冷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迎亲队伍的新郎与太子都走了,队伍自然没有留下,一转眼,这满府的热闹都成了空。

  夏丞相与玲珑夫人都不知道如何就处理眼下的局面,倒是老夫人从府中走出来,威严而不失气度地对众人道歉,“今日之事,扰了诸位,诸位先回吧,日后老身再登门致歉。”

  众人见老夫人下了逐客令,也知道热闹怕是看不成了,倒是那夏子安,这样拒绝上花轿丢了相爷的面子,只怕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啊。

  而且,是她拒绝上的花轿,皇后娘娘要问罪,自然就问她,以皇后娘娘的手段……哎,模样挺好的一个姑娘,只怕是红颜薄命了。

  宾客中有一俊美中年男子,瞧了子安好几眼,才上马车离去。

  此人是安亲王,当年曾是袁氏的裙下之臣,至今没娶,坊间传闻,他为了袁氏发誓终生不娶。

  对面楼上的冰冷男子衣袍一卷,“好戏看完了,入宫吧!”

  侍卫急忙追上去,道:“这夏家大小姐,怕是死定了吧?”

  男子勾唇冷漠一笑,“以皇嫂的为人,岂会轻易放过她?不出两个时辰,她便会召夏子安入宫,本王跟你赌一两银子,夏子安会死在回府的路上。”

  侍卫笑道:“好,赌了,今日这场戏,夏子安安排得不错,想来是个有脑子的女子,属下就赌她能多扑腾两天。”

  只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老夫人见宾客走完,冷冷地下令,“所有人回府,府门关闭!”

  子安被拖了回去,丢在院子里,还没等老夫人发话,夏丞相便上前狠狠地踢了她几脚,口中怒道:“jiàn rén,你丢尽了我的脸,我杀了你都嫌不够的。”

  子安本伤势就重,再挨了他几脚,哪里受得住?当场就几乎昏过去,她数度捏住指环,想杀了夏丞相,但是都极力忍住。

  老夫人喝令道:“如今打有什么用?梁王如今必定是入宫去了,你想想如何应对皇后娘娘的怒气吧。”

  夏丞相烦恼此事,又不知道怎么办,遂问道:“母亲以为该如何呢?”

  老夫人横了他一眼,“还能这么样?此事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承担后果,便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那小jiàn rén便是,皇后娘娘与梁王都只需要惩处一个人挽回面子而已,不会过多地怪罪于你。只是你啊,真不是母亲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你竟毫无防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夏丞相被老夫人说了几句,心中怒气又升,踹了子安一脚,道:“谁想她会这样呢?昨晚都是答应了的。”

  玲珑夫人忧心忡忡地道:“母亲,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把她交出去就能平息皇后娘娘的愤怒吗?”

  “走一步算一步,皇后娘娘必定是要传她入宫问罪的,你们都给我摆出大义灭亲的姿态来。”老夫人厉声道。

  “是!”夏丞相应道。

  玲珑夫人低头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子安一眼,厌恶地道:“真没想到她心机这般深沉,竟把我们大家都蒙在鼓里了。”

  话音刚落,夏婉儿便冲了出来,作为一名深闺少女,她不能出现在外面,后来听了下人禀报,说夏子安拒绝上花轿,还在相府门口闹了一通,害得太子殿下没面子。

  她急怒之下便冲了出来,见子安被打在地上,她想也不想,发恨就冲上去,骑着子安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几个耳光。

  然而还不解恨,想再打的时候,子安陡然睁开眼睛,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夏婉儿翻在右侧,一口咬住她的耳朵,咬得全身颤抖,却死死不放。

  血从她的嘴角渗出,夏婉儿痛得尖声大叫,双手双脚扑打着子安,子安愣是不撒手。

  玲珑夫人见状,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下人怒道:“还不赶紧过去把她拉开?”

  子安被几名下人拖开,玲珑夫人上前便给了她几个耳光,只打得她自己的手都发麻生痛,子安嘴里有鲜血溢出,她浑然不顾,竟放声大笑,“好,打吧,逼急了我,大家就抱着一块死,都别想活着。”

  夏丞相见她态度还是这般的嚣张,气得浑身发抖,“马上到祖宗牌位前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直到皇后娘娘的旨意到来为止。”

  子安抬头扬眸,眸子里有倔强冷峻的光芒,额头的血还在渗下来,一滴,一滴,叫人瞧着触目惊心。

  几名婆子要拖她,她冷冷地道:“谁敢碰我?”

  几名婆子都被她陡然凶狠起来的气势吓住,一时不敢上前。

  子安扬唇,阴鸷地盯着夏丞相,“有一天,你会为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说完,拖着满身的伤痕,往神楼而去。

  血沿着她身后的地板开出一朵朵的海棠,纤弱的背影挺得很直很直,她握住拳头,忍住心尖的微痛,这不是她的情绪,只是原主残留在大脑里的,原主始终渴望这一份父爱。

  只可惜,她到死都没有得到。

  这个仇,她必须帮原主报。

  夏丞相有片刻的怔愣,被子安那一记眼神吓得有些心慌。

  夏婉儿被下人扶了回去,子安若再用点力,必定把她的耳朵咬下来不可,她恨极了子安,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老夫人抬起耷拉的眼皮,眸子里射出毒蛇一般的光芒,“你们听着,皇后必定会问罪于她,若她活着出宫,三日之后,你便入宫去禀报皇后娘娘说那小jiàn rén急病身亡,如此皇后娘娘便知你的心思。”

  “是,儿子知道了。”没错,宫中也只是需要一个人来交代,死了人,皇后娘娘就能息怒了。

  子安跪在夏家祖先的牌位前,盯着那一个个的牌位,那些牌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就看着,看着我怎么把夏家闹个天翻地覆,为死去的夏子安报仇。”

  声音狠辣,决然,不留一丝余地。

  她转动着手指上的夺魄环。

  她是魂穿过来的,为什么夺魄环竟会跟着穿了过来,这点她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并非是不可反抗,而是不能反抗,因为,以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跟整个相府抗衡。

  今天,还有一关,要硬闯过来,关键,就是利用夺魄环和她的医术了。

  第五章 入宫

  子安一直跪着,五月中的天气十分炎热,太阳在她头顶上恶毒地烤着,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汗水流过鞭子的伤痕发出火辣辣的疼痛。

  跪了一个时辰,她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

  监督她的婆子,见她跪得不好,一脚便踹了过来,直踹得子安眼冒金星,几欲昏倒。

  她眸色一恨,双手撑地,一脚扫向那婆子,婆子不妨她忽然出脚,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子安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狠辣地道:“你一个老奴才,也敢欺负我?不要命了!”

  “你……”婆子看着她的眼神,竟吓住了,良久才色厉内荏地道:“是相爷命奴婢来监督大小姐的,大小姐竟敢不遵相爷的命令?”

  子安冷笑一声,竟跪在了她的手臂上,膝盖用力,那婆子就痛得哇哇大叫。

  子安神色冰冷地道:“父亲让我跪在祖先牌位前,我现在不就跪着了吗?”

  婆子奈何吃痛得厉害,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连声哀求,“大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子安岿然不动,依旧跪着她的手臂,神色冷漠得像冰雕一般。

  到了申时左右,宫中来了两名嬷嬷,说皇后娘娘要召见相府大小姐夏子安。

  终于来了!

  子安眸色一凛,这才是最难打的仗,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嬷嬷带她出去的时候,玲珑夫人笑着走到子安面前,伸手整理了一下子安的头发与衣衫,“到底是入宫见皇后娘娘,怎可这般狼狈?”

  她的手在子安的手臂上滑过,用力一掐,恨意顿生,压低声音威胁道:“夏子安,你若不死在宫里,我也会叫你死得很难看。”

  子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忽地,伸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这一巴掌,子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打得玲珑夫人扑倒在地上。

  子安一字一句地道:“同样的话,送给你,等着我回来吧。”

  说完,转身看着两位嬷嬷,不卑不亢地道:“烦请嬷嬷带路。”

  两位嬷嬷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些诧异,这位大小姐虽如此狼狈,但是气度不减半点,反而,有种凌厉之势。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此番入宫,是在劫难逃了吗?

  玲珑夫人抚着脸,怨毒的眼神追着子安,很好,这一巴掌,她记下来了,若她能活着出宫,势必要她千百倍奉还再让她去死。

  宫中倒是给子安准备了马车,但是,她并不能坐在马车里,嬷嬷吩咐,她只能与车把式一起坐着。

  宫中的车銮,百姓有眼见力的也认得,更认得这个身穿红色嫁衣,却满身满脸伤痕的女子,因为,今日围观的百姓可真不少,消息很快就传开,所有人都知道,相府大小姐拒上花轿,惹得梁王动怒。

  有些人说她有骨气,也有些人说她傻,但是无论说她什么的,都知道她此番入宫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悔婚梁王,便是开罪皇后娘娘,这即便砍了脑袋也不为过的。

  子安仿若蜡像一般毫无表情,目视前方,日头开始在她头顶上徐徐沉去,她觉得头很晕,全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像是在梦里一般,便连日头,都是花的。

  马车沿着青石板驰道前行,马蹄声哒哒,像声声催命铃。

  她岂会不知道今日悔婚,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最坏的后果,也不会比她嫁入梁王府更坏。

  梁王府中十余名姬妾,有半数是残疾的,调查所得,三年中,梁王府中抬出去的姬妾尸体,不下二十人。

  这个梁王,是疯的。

  京中没有达官贵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入梁王府,所以至今还没纳娶正妃。

  梁王自然也不愿意娶低门小户的碧玉,与夏丞相喝酒,本是戏言,殊不知,夏丞相酒后竟真的同意了,梁王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梁王啊梁王,一会你必须在宫中,否则,我此计难成!

  子安转动着夺魂环,心里默默地想着。

  马车停在了皇宫西门,下了马车,嬷嬷对子安道:“皇后娘娘有令,六月十九是观音娘娘的诞辰,为了给皇太后祈福,但凡从五月十九入宫的命妇贵女,都必须从西门三跪九叩进去。”

  子安看着嬷嬷,神情平静地说:“皇后娘娘对皇太后的孝心,让人感动,臣女必以皇后娘娘为榜样。”

  嬷嬷淡淡地道:“那就请大小姐跪着进去吧!”

  子安缓缓地跪下,心里岂会不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的下马威?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三跪九叩,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头,这是为皇太后祈福,自然,磕头不能随便了事,必须要听到洪亮的响声。

  两名嬷嬷在身后跟着,口中数着,“一步,两步,三步,跪,起,一步两步……”

  子安听着口令,该跪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下,该磕头的时候,咕咚地就磕下去。

  每一次跪下,都必须噗通一声,而不能缓缓下跪。

  力度不足,嬷嬷便会冷着脸让她重新再跪,磕头的声音若不够响亮,便得重新再叩。

  从西宫门走到后宫,这短短几百米,就已经让子安的额头肿起,渗血出来,她的双腿膝盖像是被针扎一般疼痛,

  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重影,头昏沉得厉害,耳边嬷嬷的声音像是来自天际,那般遥远,但是一声声却又像在耳中bào zhà。

  夏子安,这才是开始,你必须撑下去,否则你今天就得再死一次。

  她害怕死亡,她渴求活着,唯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所以,纵然跪得血流披面,她也要跪下去。

  这一段路,仿佛走了一辈子,子安几度欲昏过去,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她,必须要熬过去。

  她控制住眼里的狂怒与执恨,尽可能地让自己虔诚平和。

  终于,来到了皇后娘娘的静宁宫。

  子安已经是浑身大汗,汗水混合着鲜红的血液流下来,趁着她那一身破损的嫁衣,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壮与妖异。

  “夏大小姐先跪着,娘娘正与摄政王说话,说完自然会召见你。”嬷嬷淡淡地说。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天边一层橘色的云也徐徐褪成浅黄。

  子安跪得笔直,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不让自己发抖,她说不出是冷还是热,又或许是痛,磕头肿起来的额头还有鲜血渗出,一滴滴地落在云石地板上,但是她的神情是十分平静的,仿佛一座雕塑般。

  就这样,跪了半个时辰,跪得她几乎已经没办法直起腰,嬷嬷才从殿里走出来,道:“夏大小姐,皇后娘娘传你入殿觐见!”

  子安恭谨地道:“谢嬷嬷!”

  她很艰难才可以站起来,双腿麻木得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痛感都消失

  了,踉跄了几下才算稳住身子。

  第六章 皇后娘娘

  她抹了一下额头的血和汗,整了整衣衫,便跟着嬷嬷进去。

  殿中的金碧辉煌映衬着她的寒酸与狼狈,她努力地踩着虚浮的脚步,稳住身子前行,一步一步,都觉得艰辛无比。

  眼前有人影在晃动,事实上,并非人影在晃动,只是她头晕得很。她只能依稀地看到有三人坐在正殿中,正中央的那人,身穿一袭正红色锦缎宫裙,发髻挽得很高,就那么随便瞧一眼,便觉得雍容华贵。

  她噗通一声跪下,“臣女夏子安,叩见皇后娘娘!”

  殿中一片沉寂,就连呼吸声都似乎听不到,宫殿墙壁上的灯火通过琉璃灯罩发出悦目的光芒,映得眼前的一切,仿若一场梦境。

  良久,才听到淡漠到几乎没有温度的女声响起,“抬起头来!”

  子安双手撑地,缓缓地抬起头。

  一双锐利得近乎刻薄的盯上了她,那眼睛发出暗蓝色的幽光,让她想起做军医的时候有一次在沙漠遇险,见到一条响尾蛇躲在沙丘后面,也是这般狠辣恶毒地盯着她。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皇后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一个人,坐在右侧的是梁王,梁王神情很是不悦,别过脸,似乎连看都不愿意看到她。

  看到梁王在此,她的心便放了一半,至少她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

  至于坐在左侧那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她未曾见过,原主应该也不曾见过,因为脑子里毫无印象。

  此人的气势让子安有些心惊,不敢细看他的面容,他只是那样闲散地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只瓷杯,那样淡淡的意味却给人一种强大压迫感。

  子安心里暗自猜测,莫非他就是皇帝的弟弟,摄政王慕容桀?

  不容子安细想,皇后便缓缓地发话了,一改方才的凌厉,唇角扬起了淡笑,“你就是夏子安?”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是夏子安!”子安回答,喉咙仿佛是堵了一团棉絮,难受得很。

  皇后笑了笑,眸光陡然一凛,声音轻飘飘地荡过来,“听说,你看不上梁王。”

  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然是质问。

  子安伏地作叩头状,然后再缓缓地抬头,眸色凄惶地道:“皇后娘娘,臣女自知今日死罪难饶,也不求皇后娘娘饶恕。只是臣女今日这样做,并非是有意让梁王殿下不来台,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连累了梁王殿下,臣女也心感愧疚不安,所以不管一会皇后娘娘与梁王殿下如何处置臣女,臣女都甘心伏罪。”

  “哦?”皇后眸色微微发凉,“怎么个迫不得已啊?说给本宫听听。”

  摄政王慕容桀在旁边听到此言,微微笑了一下,她倒是聪明,没有百般抵赖自己的罪过,而是直接就说自己死罪难饶,但凡她为自己辩解半句,势必就会引起皇后的震怒,哪里还有说下去的机会?

  子安艰难地跪直身子,道:“皇后娘娘,方才嬷嬷说皇后娘娘为了给皇太后祈福,特令一月之内入宫的命妇贵女必须三跪九叩进来,此等孝心,让臣女感动不已,今日臣女宁可冒着必死的心,也不愿意上花轿,此心虽不比皇后娘娘虔诚,却也是为了母亲。臣女在相府的地位,想必皇后娘娘也有所耳闻,若是臣女能嫁给殿下,便是正妃,享尽荣华富贵,可臣女不能只顾着自己享福,却把母亲留在那龙潭虎穴,只要臣女嫁了出去,母亲必将以七出之条的y荡罪被休出门去。”

  慕容桀心头微微诧异,看来她今日是早预料到会被召入宫中问罪,连这些话大概都是事先准备的,她不说自己不想嫁给梁王,也没表现出对这门婚事有半点不情愿或者委屈,她只为一样,孝心。

  慕容桀想看她能与皇后撑到什么时候,遂淡淡地道:“七出之条,不只有通奸y荡一罪,你为何笃定你父亲会以这般不堪的罪名把你母亲休出去?”

  子安透过湿哒哒的额发看向那神诋一般的男子,他也正盯着自己,全身散发着闲散的气息,却依旧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只是,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却是帮了她告知皇后娘娘,父亲确实早有休妻之心。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子安苦笑:“王爷,有七出之条,也有三不去,我母亲曾伺候祖父病榻三年,披麻戴孝送走了他,此为不去,唯有通奸一罪不受此限制,父亲要休妻,只能以这条罪名。”

  皇后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冰冷地道:“那又如何?莫非你拒绝上花轿,你父亲便不会休了你母亲吗?”

  子安愧疚地道:“今日臣女不得已当着这么多皇公大臣的面,揭穿父亲有心以此休妻,众人已知晓,他便必定不敢再犯,就算休妻,也会以其他的方式,这也是臣女唯一可以让母亲活下去的办法,因为,一旦以通奸之罪被休出门去,母亲也决计活不成了。”

  梁王大怒,“你竟然利用本王?不管怎么说,都是死罪!”

  子安抬起头,睫毛已经染了泪,嘴唇轻颤,一张伤痕满布的脸凄然,“殿下,对不住,其实我一直都想跟您说清楚一件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见到您,父亲也决计不会跟您说的,也因为这件事情,我才拒绝上花轿的。”

  梁王怔了一下,“什么事情?”

  子安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全身像是无法自拟般颤抖,显得绝望不已,“我身体虚寒,不能生育,试问,我怎敢以不育之身嫁给梁王殿下?您是天潢贵胄,我……只是被人踩在脚底的尘埃。”

  “什么?”皇后终于按捺不住怒气,“他竟敢这样欺瞒本宫?”

  以不育之女嫁给当朝王爷,就是给他一千个胆子他都不敢,除非,他知道一些什么,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梁王也是浑身一颤,面容陡然煞白,死死地盯着子安,像是在探究说的是真话还是另有所指。

  来啊,传御医!”梁王震怒,竟像疯了般的大喊起来。

  子安心中一慌,不知道梁王为何会忽然变得这样癫狂,虽然,传御医过来在她预料之中,可梁王不应该会这样震怒啊,毕竟,今日自己拒绝上花轿,如此羞辱他的面子,他都没有当场发难,如今皇后娘娘在此,摄政王在此,他为什么会忽然变了模样?

  第七章 梁王病发

  “

  摄政王却是缓缓地勾唇冷笑,夏子安啊,你虽聪明,却也只是自作聪明,你以为你说不育,皇后便会降罪丞相?不,那是梁王的禁。忌啊,他只会认为你说的不育是在指桑骂槐。

  梁王狠狠地盯着子安,“如果御医证实你砌词推搪,本王要把你千刀万剐。”

  摄政王轻轻地摇头,瞧着那张忽然变得惊愕不已的脸,看来,这丫头的命到头了。

  梁王开始有些不对劲,颤抖,先是嘴唇,继而是双手,最后连身子都轻轻地颤抖起来,脸色也从开始的煞白变成了青色,嘴唇绀紫。

  瞬间,他轰然倒地,全身强直,双脚使劲往前蹬,眼睛发直,面容开始抽搐,身子痉挛起来。

  慕容桀与皇后都被眼前的情况吓住了,皇后冲了过来,口中惊怒喊道:“快传御医啊!”

  子安见此情况,便知道他是癫痫发作,见他的嘴巴已经在歪斜了,如果咬断了舌头,只怕这罪名必定是算在自己的头上。

  医者之心也让她来不及细想,急步冲上去捏住他的下颚,把手放进他的口中,以手指分开他的牙齿和舌头,直接坐在地上,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手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全身的毛孔都在一瞬间张开。

  她知道用手来阻止他咬断舌头是很不理智的,但是她别无选择。

  血液从梁王的嘴角流出,子安把他的头微微倾侧在一旁,让血液和口水得以流出来。

  慕容桀也反应过来了,上前帮忙,见她手指被咬得出血,而她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奇异地瞧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手忙脚乱地想掰直梁王痉挛的双腿,子安连忙道:“皇后娘娘,千万不可,若强行掰动,殿下会受伤的。”

  皇后抬起头瞧了子安一眼,眼神复杂,双手却缓缓地松开,只是轻轻地抱着梁王的身体,眼中迅速冒上泪水。

  御医赶到的时候,梁王已经停止了痉挛,只剩下微微的抽搐。

  子安撤了手,三根手指,已然鲜血淋漓。

  梁王神智未清,被移送到侧殿的榻上,御医施救并开了药让人去煎服。

  皇后坐在梁王身边,已经顾不得问罪,一张脸满是担忧与害怕。

  子安垂着头,心里却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她今日进宫,本打算以夺魄环伤了梁王,然后再出手施救,有这个救命之恩在前,皇后就算想杀她,也会先缓一缓。

  却没想到,梁王癫痫发作,阴差阳错,也不知道是祸是福,因为,梁王是因为她说了不育之后才狂怒的。

  在御医的救治之下,梁王意识渐渐恢复。

  他扶着发痛的头颅,整个人的脸色苍白不堪,全身疲惫无力,他茫然地看着皇后,“母后,我怎么了?”

  皇后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了!”

  子安眼眉挑起,看到皇后的手在轻颤,她很爱这个儿子,希望,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御医站起来对皇后道:“娘娘处理得很好,若没有堵住梁王的嘴巴,他会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幸亏啊。”

  舌头若断了,便成哑巴,梁王本有残疾,再变成哑巴,他还怎么活得下去?

  皇后眉色淡淡地抬了一下,扫过子安的脸,打了个手势让子安下去,然后问御医,“梁王为何会这样?”

  子安听得这句问题,便知道梁王以前不曾发作过癫痫,这是头一次,所以慕容桀与皇后才会这般手足无措。

  她退了出去,站在殿中,慕容桀没有跟着去侧殿,已经坐回椅子上,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子安不敢抬头,这摄政王虽然整体给人的感觉都是闲闲淡淡的,但是,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子凌厉的气势,逼得她不敢仰望。

  “你懂得医术?”慕容桀忽然出声问道。

  子安谨慎地回答:“回王爷的话,臣女对医理只是略懂一二。”

  慕容桀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依旧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这锐利而放肆的眼光让子安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片刻之后,皇后与御医出来,皇后朝御医努努嘴,御医拱手,走到子安的面前。

  子安知道他是要来验证自己是否不育的事实,她轻轻地把手腕伸出去,御医也不避嫌,直接就敲上了她的脉搏。

  从御医的态度,可以看出皇后对她改观不大。

  听脉后便是问症,御医连女儿家月事也问得十分详细。

  子安不觉得尴尬,一一作答。

  御医问诊完毕之后,走到皇后面前,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皇后嗯了一声,道:“你先去进去照顾梁王,本宫有事自然会照顾你。”

  御医道:“是,微臣告退。”

  御医躬身退下,刚掀开帘子想进入侧殿,子安却忽然唤住了他,“御医,殿下刚大发作过,会进入嗜睡期,但是也有可能会突发攻击人引致激动再度发作,所以,御医可用耳zhēn ci穴放血,如此半月之内,都不会再发作。”

  御医微怔,“刺穴放血?”

  “是的,且最好三日一次,否则,按照梁王殿下刚才的情况,还有可能在十天之内再发病症,只是,不知道梁王殿下,可是头一遭发作病症?”子安伸手拨了一下额际的乱发,露出明亮却专业的眸光。

  皇后缓缓地问道:“你懂得针灸之术?”

  子安恭谨地回答:“回皇后娘娘,臣女略懂一二。”

  子安知道针灸之术从战国时期便有了,皇帝内经便曾对针灸作过记载。

  但是,子安根据原主残留的记忆和认知,知道这个时代针灸的技术还是很落后,懂得针灸之术的人,多半是御医和民间比较有名的大夫,但是精通的人不多,用针如神的人,更是没有几个。

  子安在现代便曾跟中医院的杨教授学习针灸,长达五年的时间,虽然还没时间钻研更深一步,但是,以她现在的针灸技术,为梁王治疗癫痫还是可以的。

  御医显然有些不悦,道:“你对医术也不过是略懂一二,如何敢口出狂言说耳针放血可治愈殿下?莫非你认为你懂得比本官多吗?”

  子安神色有些惶恐,“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提个建议,自然,御医是有其他法子治愈梁王殿下的,我……我只是不想见梁王殿下一再发作,损害身体,我没有其他意思……”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又惊慌地瞧了皇后一眼,双眼泫然欲滴,几乎着急得要哭出来了。

  慕容桀抬眸,嘴角挽起一抹弧度,一脸深思地看着子安。

  皇后蹙眉,“御医,她说得可有道理?”

  第八章 深宫之争

  夏子安那一句“不想殿下一再发作损害身体”打动了她,诚然今日所见这个夏子安,倒算恭谨,方才发作的时候,是她头一个冲上去的,她为自己辩解那些话,也都是事实,早便有人把今日在相府发生的事情回禀了,夏子安无一句假话,可见她还是有一定的诚信度,针灸放血这些话,应该不是随口胡诌。

  事实上,她大可以不说,何必惹祸上身?她身上的脏水已经够多了。

  御医犹豫了一下,“皇后娘娘,这耳针放血确实是可以治疗,但是治疗的效果如何,并无从考究,而且,在耳朵或者头部用针,都是要极为谨慎的,一旦选穴错误,或者是下针力度有所偏差,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子安听得这话,嘴唇动了一下,但是又退缩了,不敢说。

  皇后瞧了瞧她,沉吟片刻,道:“你先去看着殿下吧。”

  御医躬身告退,临走前,狠狠地剜了子安一眼。

  子安垂着眸子,她并非有意要挑衅御医的权威,她只想自保。

  皇后看着慕容桀,“王爷,你觉得呢?”

  慕容桀手里转动着白瓷杯子,神色淡淡,“本王不懂医术,不敢妄下判断。”

  皇后看着他,“王爷见多识广,总比本宫这个深宫妇人懂得要多。”

  摄政王忽地抬头,勾唇一笑,那笑容像夏日的烈焰,灼人眼球,叫人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至少,子安是这种感觉。

  她忽然意识到,摄政王和皇后娘娘是有些不对付的,两人从她进殿到现在,没有交换过眼神,摄政王也一直闲闲淡淡,倒像是为难坐在这里,而不是自愿。

  她已经觉得奇怪了,如此锋芒尽露的人,为何却像个配角一样坐在这里?

  至于皇后娘娘,也是对他很不耐烦。

  既然两人有芥蒂,为何要一同就今日之事审问她?

  子安开始有些不安,这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会不会直接影响了自己?

  摄政王竟缓缓起身,“皇后自己决定吧,本王只是受皇兄之托,为阿鑫的婚事把关,其余事情,本王不能做主。”

  说完,略一托手,便要告辞。

  皇后神色陡然一怒,猛地起身,“王爷慢着!”

  子安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皇后娘娘与摄政王在这里争执,自己是必定活不下去的,皇家的内斗,岂能让外人知晓?

  摄政王站定身子,颀长的身子显得落落潇洒,殿中光线映照在他阴晴未定的脸上,眸子里,竟是有一丝不悦。

  皇后扬起倨傲的脸,脸上笼着阴郁与厌恶,“令贵太妃也曾入宫找皇太后,让皇太后为你的婚事做主,皇太后嘱咐本宫代为留意,本宫觉得,如今有一个女子便十分适合做摄政王妃。”

  “本王的婚事,不劳烦皇后娘娘!”慕容桀眼底一派冰冷。

  皇后冷笑,“王爷莫非不想知道这个合适你的女子是谁吗?”

  慕容桀神色阴郁,“皇后娘娘,你有这个时间,便cao心一下太子与梁王的婚事吧,这个夏子安,看起来并配不起梁王。”

  皇后扬起冷峻的笑容,一步步走下来,“配不起梁王不打紧,配得起王爷就行,本宫这就去请旨,把夏丞相的大小姐夏子安赐给王爷为妃,想必,皇太后十分乐意,她一向喜欢夏子安的母亲袁氏,才女袁氏所生的女儿,也必定是知书达理,温良恭俭,日后也能成为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

  子安脸色一片惨白,殿中的温度也陡然下降了许多,子安全身麻木的伤口,在这一刻赫赫地痛了起来。

  配不起梁王的女人,却能匹配当今摄政王,还是被御医当殿检查过,不能生育的女人,如何堪为摄政王妃?

  子安觉得自己把今日入宫的艰险想得太简单了,这相府是狼窝,深宫更是龙潭虎穴。

  她低着头,谁都不敢看,唯恐一看,就泄露了自己心底的慌乱与无措。

  她知道慕容桀与皇后正在对峙,即便在三丈之外,她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凌厉的气场。

  殿中寂静得可怕,子安努力抑制自己的呼吸声,连眨眼都怕发出声音,额头的汗水不断渗出,连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一片冰凉。

  仿佛过了一辈子之久,子安听到脚步声,有一道阴影逼近自己。

  一根手指,轻轻地托起了她的下巴,她不得已抬头,惊慌在眼底敛去,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派平静。

  她首先触及一双冰冷刺骨的眸子,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微笑,口气十分和蔼可亲,“夏子安,很好,本王认为,你做本王的正妃最合适不过。”

  子安浑身冰冷,无可自拟地颤抖起来。

  若说梁王是恶狗,那么,这个摄政王就是虎王,能把她吞噬得尸骨无存。

  她知道摄政王的心思,他看不起她,也不想娶她,但是,皇太后与皇后有权利决定他的婚事,皇后一怒之下把自己赐给他,就是要看他生气跳脚的样子,但是,他又怎会让皇后如愿?所以,他对着自己笑,但是,眼底跳动着厌恶与憎恨。

  子安顿时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漩涡里,一个皇后与摄政王斗争的漩涡。

  她对如今政局了解不多,却也知道皇帝重病在床,特封慕容桀为摄政王,暂代皇帝之职。

  其实早该料到,皇帝早立下太子,却不让太子监国而让自己的弟弟慕容桀监国,还封了个摄政王之位,皇后必定心里有刺。

  两人针锋对麦芒,把她当成了牺牲品。

  子安听到皇后的冷笑,“如此,王爷便是同意了?那本宫这就去禀报皇太后。”

  慕容桀狂傲一笑,“去吧,本王也该娶妻了,她不嫁给梁王殿下,却愿意嫁给本王,倒是一桩美事。”

  说完,冷峻地盯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子安双腿发软,他临去的那一记眼神,包含了太多太多未知的威胁,他不会娶她,那么最坏的结果,就是皇后不杀他,他也会出手。

  皇后已经安坐在椅子上了,殿里有风卷入,吹得子安身上发凉,汗水已经干了,伤口被汗水渗过,隐隐发痛。

  眼前的一切,开始有些重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皇后眼底的凌厉已经收敛,换了一副和煦的笑脸,“今日劳累了一天,你也出宫去吧,至于你和梁王的婚事,本宫做主取消了,本宫回禀过皇太后之后,会命内官拟旨,为你与摄政王赐婚,在旨意没下之前,你先不要声张,即便对你父母也不可说,知道吗?”

  第九章 赐婚摄政王

  子安心乱如麻,万般由不得自己,只能躬身道:“是,臣女明白。”

  皇后抬起眸子,眸光不若方才温柔,而是多了几分凌厉,“此番你利用了梁王,损害了梁王的名声,本宫理应重罚于你,念你也只是为母筹谋,故从轻发落,来啊,准备一碗红花,给她服下去。”

  子安心中怒气陡升,她身体本就十分虚弱,她自己断过脉象,要怀孕是极难的事情,这一碗红花灌下去,就断绝了她一丝一毫的希望。

  摄政王慕容桀的正妃,是个连鸡蛋都下不了的人。

  好狠毒的女人啊!

  子安虽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生育,她也只求活着,但是,对皇后的欺人太甚还是感到十分的愤怒。

  可如今,她毫无办法,以她昔日的个性,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皇后。

  但是,现在她独力难支,还有母亲要顾着,不像现代那样孑然一身。

  这口气,再难吞,还是要吞下去。

  与那碗红花,一同咽下去。

  皇后恶毒厌恨的眼神,在许久之后,都会在子安的眼前浮现,让她如芒在背,让她寝食难安。

  这一刻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要好好地活着,不受欺负地活着,必须强大自身,巩固自己的力量,这条路,很艰苦,很漫长,但是,只要她能活着出宫去,她就有办法逆转一切,纵然,付出的代价是深刻而血腥的。

  红花甜腻的气味,顺着喉咙到胃部。

  头晕得厉害,她跪下,一字一句地道:“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皇后的声音徐徐地传来,不带一丝温度,“你怎样入宫的,便怎样出宫去吧。”

  子安咬着牙,“是!”

  她退到殿门,站在廊前石阶上,看着宫女正在清理院子里杂生的草,一株夕颜花,悄然攀爬在宫墙上,开出了不下牡丹芍药的颜色。

  一名嬷嬷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冷冷地道:“大小姐,请遵皇后娘娘旨意!”

  子安从宫中三跪九叩出到西门时,已经是晚上亥时了。

  此时的街上,并没什么人行走,没有多少人瞧见她的狼狈,她扶着左侧的墙壁,一步步,像是走在棉花上,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维持自己挺直的背。

  转角处,看到一辆马车帘子微微掀开,她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是府中管家夏泉。

  子安虚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笑,他是来探听消息的,看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马车很快就走了,哒哒哒地消失在她的眼帘之内,府中的马车,明知道她孤身一人出宫,身有重伤,却不愿意驼她一程。

  她都一一记住!

  相府中。

  “相爷,夫人,大小姐竟然出宫了。”府中管家夏泉说。

  从子安被传召入宫,夏丞相便命人去打探宫中的消息,若夏子安没能活着出来,他便急忙入宫请罪。

  若夏子安活着出来,那么便筹谋后续事宜。

  “皇后娘娘竟如此宅心仁厚?”玲珑夫人有些不相信,当众拒婚,这是何等的耻辱?尊贵如皇后竟可忍受被人这般痛打耳光,着实让他们诧异。

  夏丞相也深感疑惑,“你可看清楚了吗?她真的出宫了?”

  “回相爷和夫人的话,千真万确,皇宫并没有马车送她,听守门的宫卫说,她是三跪九叩入宫,再三跪九叩出来的,奴才亲眼看到她出宫,额头肿得很厉害,手指也在滴血,看来受了刑。”

  他是绝不能让皇后娘娘因夏子安这个孽女迁怒自己的,皇后娘家势力如日中天,他不能开罪。

  “听闻摄政王慕容桀今日也入宫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见了大小姐。”夏泉说。

  夏丞相一怔,“摄政王?”

  此人可不好对付啊,他对梁王颇为照顾,皇后娘娘那边他还能哄哄,把夏子安的尸首送上去平息她的愤怒,可摄政王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今日拒婚,是皇家的耻辱,摄政王怎可能不会报复?

  而且,自从皇上病倒,摄政王监国以后,他便一直针对自己,早看自己不顺眼了,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对自己下手呢?

  夏丞相心里顿生危机。

  “相爷,摄政王与梁王关系不错,他会不会打击报复我们相府?这人可不好对付。”玲珑夫人道。

  夏丞相想了一下,“只盼着夏子安的死,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可若真要迁怒与本相,本相也不会坐以待毙,对了,你真的确定太子殿下真的会娶婉儿?”

  玲珑夫人道:“婉儿说太子殿下亲自承诺的。”

  丞相心中大安,“那就好,那就好。”

  玲珑夫人瞧了他一眼,试探地问道:“那,夏子安若是回来,真的要按照母亲的意思去做吗?什么时候下手?”

  夏丞相沉吟片刻,“我得去问问母亲,看如何拿捏这个分寸。”

  玲珑夫人淡淡地笑了,“其实,相爷也不必总是去烦着母亲,母亲最近身子也不好,这些事情,自己做主便可了吧?”

  她就是不喜欢相爷什么事情都要去问那老婆子,他越是依赖老婆子,老婆子在府中的地位便无法撼动,她已经受够了老婆子的刁毒。

  夏丞相却没体会她的意思,只以为她真的关心母亲,遂道:“其他的事情可不问她,可这事儿,关系太大,还是慎重点去问问她老人家。”

  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老夫人听闻皇后准许子安出宫,也不诧异,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淡淡地道:“老身早就预料到了,皇后娘娘若在宫中处死了她,便显得她心胸狭窄,皇后娘娘不会落人话柄的,这些肮脏事,只能让我们来做。”

  “那,母亲以为,什么时候下手最为妥当?”夏丞相问道,他就像在咨询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情,而不是在说着杀害自己亲生女儿这种残毒阴鸷事。

  “且等两日吧,她若刚回府便死了,外人会揣测皇后娘娘下了毒,回府才毒发,这有损皇后娘娘的面子,对婉儿日后的事情也不好,不着急,先等等吧。”老夫人把烟袋搁置在桌子上,便有嬷嬷端茶前来给她漱口,她饮了一口,仰头淌了一下,吐在痰盂里。

  “儿子知道了!”夏丞相恭谨地道。

  顿了一下,他又不放心地问:“皇后娘娘会不会有心饶恕她呢?若我们杀了她,怕不怕皇后……”

  老夫人抬头横了他一眼,“你脑子长哪里了?若皇后娘娘要饶恕她,怎会让她三跪九叩出宫?这分明是给我们一个提示。”

  夏丞相想了一下,邪佞一笑,“对,还是母亲思虑周全。”

  第十章 我要报仇

  子安到晚上子时才回到府中,府门关闭,没有门房值班,她坐在石阶上,身子缓缓地往后倒去。

  她全身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又饿又累又痛,几乎散架。

  她没有力气再敲门,也知道敲门也必定敲不开。

  躺在石阶上,背后传来冰冷的触感,她抬头看着星空,星际烂漫,何等美丽?

  浩瀚宇宙,能包容的东西太多了太多了,但是,无法容一个要努力活下去的生命。

  “二小姐,大小姐已经回来了,就在外面,要不要把门打开?”门房小声地问。

  夏婉儿冷毒一笑,“开什么?睡觉去吧,今晚无需值夜。”

  门房知道大小姐大势已去,况且,往日也没什么地位,作为下人,他只需要看得势的人脸色。

  “是,二小姐!”门房应声。

  夏婉儿狞笑一声,对身边的侍女道:“我们走,就让她在外面睡一晚。”

  “小姐,怕不怕明日被人看见?”

  “怕什么?今日的闹剧,谁不知道?咱相府丢得起这个人,是她丢不起而已。”夏婉儿说完,扬长而去。

  子安躺在地上,听到里面说的话,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或者觉得羞辱,她只想好好地躺一下,回一口气。

  这个仇,迟早都会报的,她不着急。

  口渴得要紧,口渴的滋味比疼痛和酸累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忍受着,脑子里不断盘算以后。

  今日入宫本来一切都在她预料之内,梁王癫痫发作,不需要她出手,更是让她觉得上天眷顾,但是,却没料到一个赐婚,让局势扭转。

  今日梁王其实并非癫痫大发作,是大发作前的小发作,这意味着,在未来两三天,他会再发作一次,而这一次发作,会特别的严重。

  故意让御医用针,是告知皇后,她懂得针灸之术,可以治疗梁王,那样,在梁王再度发作的时候,皇后会下旨传她入宫。

  只要她对皇后有利用价值,那她的命就能保住。

  可如今却横生出一个摄政王来,搅乱了她整个计划。

  相府要杀她,皇后可以救,但是,如果摄政王要杀她,谁可以救?而且,看皇后与摄政王之间的气氛,应该摄政王也恨毒了梁王,如果说她治愈梁王,摄政王还能留她?

  多日筹谋,毁于一旦。

  她累,但是却不能垮,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够崩溃。

  正当她神思倦怠之际,听得门悄然开启,然后,听得地上有“刮刮”的声音,她侧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一碗水和两个馒头。

  她愕然,陡然抬头,只见大门迅速关闭,只能看到门房小厮躲闪的身影。

  今天,子安落过几次泪水,但是无论是在宾客面前还是在皇后面前,泪水都带着几分虚假,只是为了增添效果。

  但是,看着这一碗水和两个白馒头,她坐起来蜷缩起身子,放肆地无声淌泪。

  门房小厮并不知道,自己的不忍心,会救了他一命,甚至,会改变他整个人生。

  他其实打算不在相府干事了,他没有办法,像前辈教的那样,只巴结得势的人。

  只等着,两年ài shēn期满,就走人。

  子安喝了水,吃了馒头,然后把碗放回门口。

  吃喝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下子,身体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她离开府门,往右侧后门而去。

  看着高高的围墙,她用力提起一口气,攀爬而上,翻身落下。

  后院无人巡逻,尤其,这还是夏至苑一带,这里,是她和母亲居住的地方,没有人会来。

  相府对面高高的楼台上,有一人神情冷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站在最高的楼台,可以把相府的一切都俯瞰眼底。

  “王爷,这夏子安,似乎有些功夫底子。”

  摄政王眸色冷峻,“倪荣,你马上去调查一下夏子安,看她以前是否学过医术。”

  “医术?也不奇怪,那夏夫人本来就懂得歧黄之术。”

  摄政王想起夏夫人袁氏以前的名气,有人称她是开国以来最聪明灵秀的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情过人,医卜星相也精通,是一位七巧玲珑心的女子,讽刺的是,夏丞相却把如夫人称为玲珑夫人,赞赏她有七窍玲珑心。

  这话,夏丞相不止一次在旁人面前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