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给他开门,还在开着车子向前。
许莫大急,抬手将‘车门应急阀’的盖子打开,抓住阀门一扭,将车门拉开,跳下车去。
那司机气的破口大骂,许莫毫不理会,跳下车后,便向远处走开,直到离的远了,这才回过头来观看。
那司机已经重新把后门关上,发动公交车,再次向前开走。它稳稳的行进,不像是要发生意外的样子。
许莫又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那公交车已经走到一个拐弯处,眼见转弯之后,就要拐进另一条道路,看不到了。
许莫忍不住再次叹息一声,若只是自己多疑,这次面试可能就要耽搁了呀!
他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走开,那拐角的另一面,视角的盲点,突然有一辆重卡发了疯般急速冲了出来。
公交车司机一惊,急打方向盘,试图绕将开去,避开那辆重卡,却早就来不及了,被那辆重卡撞在正中,翻滚开去,一连滚出十几米远。
一辆汽车躲闪不及,被翻滚着的公交车撞了开去。
许莫呆在原地,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后怕不已,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思量再三,终究不忍舍弃那份工作,又觉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在一天里面接连遇到两次车祸。
等到下一辆车子过来的时候,他便乘上,向着面试公司而去。
经过车祸现场时,忍不住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救护车已经到来,急救人员正用担架将伤者抬向救护车。
许莫一眼就看到等车的时候议论自己的那对男女,两人全身是血,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那男的脖子整个一百八十度扭了过去,女的脑袋塌了半边,瞧他们伤势,应该已经死了。
许莫回过头来,脸色更加难看了,若是自己没有下车,此时应该和他们一样了吧。
只是在此之前,自己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给予自己这样的启示,让自己避开了这次车祸?
预兆?先知?
许莫苦笑了一下,若是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不再多想,这一路平安无事,到了站点时,从车上下来,看了看时间,距离面试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他辨明了方向,当即向着那工厂的方向跑去。
他一路疾奔,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内到达了地方。
面试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神情颇有些傲慢,她将许莫的简历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一遍,等他介绍完自己,这才问他:“以前有做过同样的工作吗?”
她语气虽然平淡,却总是给许莫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异常的不舒服,本来想好的说辞一下子遗忘在了脑后,他摇了摇头,最后实话实说,“没有。”
“哦!”那女的淡淡的望了他一眼,“没有做过,你凭什么能够做好呢?”不等他回答,接着又道:“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吗?”
许莫道:“了解过一些,是生产钢管材料一类的东西。”
那女的不置可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过了片刻,这才道:“如果我把这份工作给了你,你怎么来安排自己的工作?”
“这个,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看吧。”许莫接着回答。
那女的又问:“你的人生规划是什么?未来打算如何发展,具体步骤是什么?”
“没有规划。”
许莫摇了摇头,他连饭都几乎吃不起了,谈什么长远规划?
那女的对他的回答似乎很不满意,望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这才继续询问:“你对这份工作了解多少?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许莫想了一想,“检验,测量。”
“只是这些还不够。”那女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接着又问:“你知不知道,QC,IQC,IPQC,QA分别是指什么?”
许莫终于忍不住暗暗腹诽,这几种简称他倒是知道一些,但具体是指什么,却并不清楚。知道这几种简称的含义,对于个人工作,会有什么帮助么?
他沉默寡言,因此也是一个务实的人,对于这些东西,向来并不关心,一下子就被问住,好长时间回答不上来,只得无奈道:“不太清楚。”
那女的不再询问,将他的简历收了起来,接着道:“你回去吧,若是合适,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许莫不再多说,他这几年经过的面试多了,看这样子,已是没了希望,当下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回到住处,他站在门口,踌躇半晌,却不敢推门进去。
他并非一人居住,在大学的时候,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毕业之后,两人便住在一起。只是这两年来,他穷困潦倒,境遇一日不如一日,那女朋友对他的态度,也变的越来越冷淡起来。
这一年来,虽然还没分手,依旧睡在一张床上,却连碰也没有让他碰过一下。最近她换了一份工作,升了职务,对许莫更是恶劣了。
这是一个公寓楼,有一个很长的过道,过道尽头的窗子坏了,冷风直灌进来,许莫衣衫单薄,呆了片刻,不运动的情况下越加感到寒冷,最后终于支持不住,推门进去。
他那女朋友名叫李琪,很小的时候曾经从高处摔下来,摔断了左腿,没有经过良好的医治,因此落下了后遗症,左腿比右腿略短,走路有些拐。
大学的时候,是她主动追求许莫,两人这才走在一起。成了男女朋友之后,她对许莫一直陪尽小心,千依百顺,唯恐他嫌弃自己不好,甩了自己。
这两年许莫的境遇一日不如一日,李琪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尤其最近,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这一天正是周六,李琪没有上班,躺在床上看电视,见他进来,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随口问道:“面试的怎么样了?”
“不太好。”许莫回道。
“哦!”李琪伸手把电视关了,瞪着他,质问道:“他们怎么问你的,跟我说一下。”
许莫只得将面试时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李琪听完之后,不住冷笑,“没做过,没做过,嘿!你倒真会说实话。我不是嘱咐过你该怎么回答了么?”
许莫无奈道:“假话,我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李琪冷笑,“你怎么不去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像你这种废物,能做什么?我当初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望着许莫,脸上现出极度厌恶的神色。
许莫心中哀叹,这个李琪,最近跟自己说话,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和她的关系,也不知道还可以维持多久。他想了一想,接着道:“我再去投几份简历,或许其它公司不会这么苛刻呢。”
“再投几份简历?”李琪满脸不屑的神色,“这么一份垃圾工作你都面试不上,再投其它简历,你以为别人就会要你?”
许莫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李琪似乎还想再骂,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了下来,什么都不说了,继续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满脸冷漠的神色。
这结果实在反常,许莫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却猜不出李琪内心究竟是何打算,也或许他猜到了,却根本不敢去想那样可怕的结果。
房间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许莫竟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少顷,他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冷漠,留下一句,“我再投几份简历去。”
当下走出门去,冒着寒风,进了最近的一家网吧。这网吧里开着暖气,他刚一进去,便感觉温暖。
搓了搓冻的发僵的双手,要了台机器,打开网页,便登上人才网,寻找合适的工作,投起简历来。
他一连投了几十份简历出去,这才作罢。下机之后,想起李琪对自己的态度,却不愿回去,在网吧里找了个空位坐下,呆呆的想着心事。
这网吧里有暖气吹着,比起家里面,可舒服多了。他一直呆到晚上十点多钟,直到那网吧通宵包夜时间开始,这才从网吧里出来,向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正要推门进去,向房门看了一眼,却不禁一愣,那房门居然从外面锁住了。
难道李琪出门去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心中诧异,蓦地里又记起自己离家时李琪脸上的表情,隐隐感觉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取出钥匙,把门打开,向内望了一眼。
尽管他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还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第3章 义绝
房中凌乱不堪,李琪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她居然趁许莫不在的这段时间搬了出去,甚至没有通知他。
许莫叹息一声,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取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向李琪询问一声,对方却已经将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屏蔽掉了,显然是打定主意,与他彻底断绝。
他的东西原本不多,李琪一走,整个房间里顿时空荡下来。接着向床上看去,那床上同样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条床单,一床棉被。
他眼神猛的一缩,“看来要买一床棉被才行。不然的话,这种天气,一床棉被,自己怎么熬得过去?”
但他伸手摸了一下钱包,神色又变的黯然,他这两年做杂工,虽然没挣多少钱,但花的也少,积蓄还是有的。只是随着他越来越潦倒,李琪也变的越来越强势,两人挣来的钱,便全部都是由她保管,这次离开,自然是把钱也带走了。
许莫钱包里面,剩下的总共也只有几十块钱。再次叹息一声,“还是尽快找份兼职,挣点钱再说吧。只是今天晚上……”
他也不脱衣服,用棉被裹住自己,这才躺下。房间里并无暖气,过没多久,寒意渐渐上来,他在被窝里,竟忍不住瑟瑟发抖。
身上寒冷,头脑也越发清醒,将困意从身体里硬生生的驱赶了出去,哪里能够睡得着?他蜷起身子,将棉被掖的更紧一些,但是那风却似乎从棉被里面吹出来的一样,向外吹出,将热气全部带了出去,使得他的身体周围,竟像是冰窖一般。
此时四肢冰凉,只剩下胸前一点温度。窗外传来轻微的‘莎莎’声,呜呜风声吹起,风打着窗玻璃,又下起雪来。
他想起自身境遇,心中想哭,却拼命忍住,脑中凌乱,只有一个念头:难道我就这样冻死不成?
接着又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信念,自己对自己说:不,我不能死,绝对不能。
片刻之后,他实在无法忍受,只得从床上坐起,活动了一下冻的僵硬的手脚,向窗外望了一眼,那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压在树枝上面,被风一吹,树枝发出‘咔咔’声响,似乎随时都要断掉一般,传入他的耳中。
他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站在地板上面,心想:我运动一番,等到身上热了,再回床上睡觉。
做了十几分钟的剧烈运动,身上热意渐起,甚至有细微的汗珠沁将出来。此时觉得温暖,这才返回床上,重新睡下。
没过多久,那温度渐渐失去,他在朦胧当中,又被冻醒过来。无奈的叹息一声,重新运动了一番,再次睡下。
这时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闪现出来:若是我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够保持运动时候的状态,那便好了,至少不会觉得寒冷。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没往深处去想,接着转念:等到明天,我到同学那里借点钱,买一床棉被,等挣钱之后再还他,也便是了,至不济也可以从他那里借床棉被。
这一夜连番折腾,他始终没有睡好。运动了十几次,只是躺下之后,没过多久,身体热量便完全散发出去,又被冻醒过来。
第二天天亮,那雪还是没停,他从床上起来。运动了一晚,腹中饥饿,竟感觉有些头晕。本打算吃个早餐,向钱包里看了一眼,便又忍住,饿着肚子向同学住处走去。
他这两年穷困潦倒,也没有结识什么朋友,在这城市里面,除了李琪之外,便只有一个大学同学。
那同学名叫王震,在大学的时候和他的关系并不算太好,毕业之后,因为在同一个城市,彼此之间的联系这才多了起来。
那王震和女朋友一起住在附近,距离他住的地方大约二三里的距离,他也不乘公交车,冲风冒雪,迈开双腿走将过去,直走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地方。
这一天是周末,王震不必上班,又下着雪,因此没有出门。见他过来,颇有些意外,邀他进入房里,他女朋友也在家里,向许莫望了一眼,打了个招呼,便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人所租的房子也不算太大,是单身公寓的格式,二十多平米的房子里面,被隔断开来,分出了洗手间,卫生间。
他这房子里同样没有暖气,只是两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因此不觉寒冷。
王震邀他到房里坐下,笑着询问:“怎么有功夫到我这儿来?这些天比较忙,原打算去看你们的,却没有功夫。对了,李琪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最近还好么?”
许莫嚅嗫半晌,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本打算张口向他借钱的,当着他女朋友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含糊几句,虚应过去,过了片刻,他试探着道:“这天说变就变,突然就冷了。”
“是啊。”王震笑着道:“昨天我女朋友还抱怨我呢,说屋里没有暖气,冻的睡不着觉。”
他女朋友转过头来,插了一句,“我哪有……”瞥了许莫一眼,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震望了望许莫身上衣服,又道:“我穿这么多的衣服,还觉得冷呢。哪里像你,穿这么点衣服,还一副浑若无事的样子,真抗冻!”说着向许莫身上的衣服摸了一下,接着笑道:“若不是跟你熟,猛的看到,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神仙呢。不过你这抗冻的能力,怕是真的要成仙了吧。哈哈!”
许莫隐隐觉得他话里有些挖苦嘲讽的意思,向他脸上看了一眼,他神色严肃,却又不像,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也没在意。
过了片刻,他又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王震叹息一声,挥了挥手,“别提了,累死累活,只有几百块钱的工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前几天房东收水电费,又收房租,水电费倒是交上了,房租却没着落,至今还欠着,房东催的厉害,原打算找人借点,先交上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