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打了一声唿哨,林间脚步声杂乱而起,一个嘶哑的声音喊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白胜听了暗暗好笑,心说这哥们儿台词背的6啊,大了胆子从树后绕出,往前走了二十多米的样子,就看见了林间小径上那四五十个梁山盗匪,其中一个突前的身材高大,手中提了一根碗口粗细的熟铜棍,果真不愧“摸着天”的绰号。
再看被围住的马车队伍,只见从车前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下来一名壮汉,目测甚高最少也有一米九,上身赤裸,一身肥膘,只怕体重超过了三百斤,壮汉冷笑道:“哪里来的毛贼,也敢劫你爷爷的道?可知爷爷的大名叫做任原,江湖上人称擎天柱的便是,识相的快快滚开,不要惹恼了爷爷,管教你们这些毛贼伏尸遍地!”
杜迁哈哈一笑,说道:“什么狗屁擎天柱?没听说过,本寨主看你倒像是一口大肥猪!今天就宰了你这口猪回去炖了吃了!”
杜迁的话引起了众盗匪一阵哄笑,隐在林间的白胜却是心头一凛,擎天柱任原?这人也是个狠角色啊,号称中原第一相扑手,故事里只有燕青和李逵联手才能弄死此人,而摸着天杜迁在梁山一百单八将里排名靠后,论起来根本就不是任原的对手,只看能否倚多为胜了。
场间任原大怒,也不多话,大踏步冲向杜迁,杜迁在自家山寨脚下,底气本足,又见任原空手上来,哪里还肯弱了气势?一样的大步前冲,在两人相距三米左右的时候抡圆了天王棍,恶狠狠地向任原劈头砸去。
面对如此凌厉的打击,任原前进之势不缓反疾,一个垫步冲到了杜迁的身前,那天王棍已经老在他的身后,伸出一只熊掌也似的大手在杜迁的手腕上一扫,杜迁的天王棍便告脱手,掉落尘埃之中。
而任原的动作还在继续,只一矮身,一根猪肘子也似的胳膊插入到杜迁的双腿之间,一声大喝,已将杜迁掀起在肩头,趁杜迁手忙脚乱之际,上身一振,竟将杜迁那高大的身躯抛在了半空丈许。
这一过招只看得白胜心惊肉跳,这任原的身手比洪金宝利落多了,简直可以用快若闪电来形容,虽然看不出他们是否身具内力,但是这种凶恶的搏斗实属平生仅见,相比之下后世的那些功夫明星都成了渣渣。
眼见任原只等杜迁落下就要施展辣手杀招,梁山上的喽啰们岂能袖手?发一声喊纷纷上前,手中刀枪棍棒齐刷刷招呼上去。
任原毫无惧色,拳脚连施,尽数打向刀背枪身,一时间刀枪棍棒漫天飞舞,围在内圈的喽啰们兵器尽皆脱手,没了兵刃的喽啰也不争功,纷纷退向外围,换了另一波手持兵刃的继续狂攻。
眨眼间杜迁的身躯落了下来,任原单手向上一擎,果真有擎天柱之态,一只熊掌击中了杜迁的腰臀,将杜迁的身躯再次打上半空,但同时他的身上也挨了两刀一枪,血光迸现。
受了伤的任原似是激发了凶性,不再理会半空中的杜迁,大吼一声,反向喽啰们的包围圈中冲击。
“他中招了!弟兄们加把劲儿!”喽啰中有人高喊,不肯堕了士气,但是事实战况却不容乐观,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崩溃。
于是又有人喊道:“后面的弟兄快射响箭!知会三寨主!不然咱们这些人怕是支撑不住!”
响箭射出,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呼啸,地面上的呐喊声中,梁山的喽啰已经开始出现伤亡,瞬间倒在地上一片,那杜迁也重重的摔落在地,挣扎了半晌爬不起来,似是受伤不轻,却仍在指挥战局:“胡老三你们几个傻在那里作甚?还不抢了马车回山?”
“啊?二寨主说的是”几个失去了兵器的喽啰立即捡了刀枪涌向马车,其中一个一刀砍死了赶车的把式,车厢内一个女子惊声道:“众位好汉,我可以把所有的钱财都给你们,还请放我一条生路。”
那个胡老三狞笑道:“光给钱还不够,你已经是我们寨主的压寨夫人了,当然有生路,而且会活得更滋润!”
一名盗匪纵身一跃,坐上了车把式的位置,赶着车就往白胜这边驰来。
第七章 黑吃黑,还是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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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胜见此情景,一个念头顿时涌入脑海,若是出其不意干掉这几个喽啰,是不是可以将这马车中的财物据为己有呢?
这个想法很有创意啊!
当然,在这战场的附近动手是绝对不行的,因为围困任原的那些喽啰随时可以分出人手来援,又或许那杜迁恢复了行动能力,自己如何是他的对手?还是先跟着马车走一段才好动手。
想到了就做,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在林间悄悄潜行,听着那马车中女人的悲泣,女人哭了一阵又问道:“你们这些强盗!为何要为难我这弱女子?”
一个喽啰笑道:“这就不怪俺们了,谁让你长得漂亮呢?又是个识断字的,俺们大寨主相中你啦。”
“可是我已经嫁为人妇了”
“没事儿,俺们大寨主不嫌弃。”
马车在林间道上走了一阵,已经听不见身后的厮杀声音,白胜攥紧了手中的柴刀,咬了咬牙,心说不能再往前跟了,因为前面就是李家道口,那里有旱地忽律朱贵开设的酒店,就自己这身手,对付几个喽啰尚且不知胜负,估计是打不过朱贵的,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除了赶车的那个喽啰之外,马车旁边还跟了三个,左右后各有一个,除了车后那名喽啰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看不见同伴的局势,白胜决定从车后这个喽啰下手。
林间的道路是狭窄的,堪堪容得马车通过,因此白胜突击出来,只一步便窜到了那个喽啰的身后,喽啰似有警觉,回头的同时,柴刀已经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胜确信自己在穿越前从未有过如此狠厉的心态,在现代法治社会里没有谁敢下这样的狠手,就是他这种经常打架斗殴的社会青年也不敢这样,砍人的事情固然没少干过,但从未怀有杀人的动机是真的。
然而此刻他是真的要杀人了,不杀就等于送上去被杀,在这个人命贱如草的时代里,杀与被杀就是这样一个辩证的关系。
拼尽全身力量挥出的一刀,小半个刀身嵌入了喽啰的颈骨里,鲜血喷射,刀却拔不出来。
喽啰惊恐地看着他的血喷在了杀人者的脸上,身体委顿下去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
“怎么回事?”“先停车!”马车两侧的喽啰已被惊动,同时回身向车后奔来。
白胜大急,只因那柴刀一时拔不出来,急切间照着即将咽气的喽啰猛踹了两脚,刚刚拔出刀来,两个喽啰已经一左一右扑了上来,左边一柄朴刀,右边一根哨棒同时兜头劈砸下来。
武谚有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朴刀和哨棒都是长兵器,对比之下,柴刀就是短的不能再短,只能险中求胜以短兵器对战长兵器,若是短兵器者后退逃避,那么长兵器者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危急中,白胜灵机一动,模仿着刚才任原的办法,不退反进,一头扎入两个喽啰之间,那朴刀和哨棒果然劈砸到他身后空处,打到他头顶和肩膀的是对方两人的前臂。
持刀和持棒的前臂能构成多大伤害?总不会有阮小五那一拳一脚的力道吧?间不容发之际,白胜哪里顾得上这些,右手柴刀抹向右侧喽啰的脖颈,左臂则同时给左侧喽啰来了一记肘击。
“啊!”“哟!”两个喽啰同时呼痛,脖子中刀的那个扔了手中朴刀,捂住脖子返身就跑,遭受肘击的这个吐出了一口鲜血,混着数颗牙齿,本欲继续厮杀,却因同伴的逃逸而丧失了斗志,直接跪在了地上,含糊道:“好汉饶命!”
白胜也不理睬,疾奔几步赶到马车头里,那赶车的喽啰本就赤手空拳,眼见一个伙伴捂着脖子亡命狂奔,早已吓得胆裂,哪敢看来者是什么人物?急慌慌从车辕上蹦了下来,追着伙伴跑了。
转眼间打退了四名喽啰且有惊无险,白胜满心喜悦,走到马车厢边挑开了车门帘子,正要劫掠钱财之时,却看见了一张清丽端庄的脸,脸上泪痕宛在。
白胜顿时呆滞。这女子长得太美了!美到什么程度不好形容,总之他在现代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什么是梨花带雨?什么是清水芙蓉?这女子的长相已经诠释了一切。
这一瞬间,洗劫车内财物的念头已经打消,白胜尴尬地看着女子,不知该怎么说。
车内女子却好像已经明了,微微欠身道:“赵李氏,多谢这位少侠相救之恩。”
白胜感到有些晕眩,这一不留神,黑吃黑就变成了英雄救美了,这还怎么继续洗劫的计划?刚刚穿越过来就被美女认作少侠,顿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那就先把美女救了再说吧,留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必须马上带人离开,因为前有梁山的援兵,后有杜迁的队伍,他不相信任原只凭一人就能打败杜迁手下的近百名喽啰。
“快跟我走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决断清楚之后,白胜说了这样一句话。
马车必须抛弃了,因为车身无法穿林而过,白胜用手里的柴刀斩断了两匹马的辔头,用缰绳把马车内的两件包袱连起来担在马背上,打算与女子人各一骑回归安乐村。
过往里,拍武打片经常会有骑马的镜头,近景拍摄时,那些大腕演员都是骑拖拉机的,而在远景拍摄时则需要他这样的替身演员骑上真正的马匹奔驰,因此白胜是懂得骑术的,而且很不弱。
“你上那匹马。”白胜自顾自骑上了一匹。
“我不会骑马。”女子有些窘迫。
白胜打量了一下女子的衣着,立时明白,就是会骑马她也骑不了,因为她穿的是筒长裙,要想骑马,得先把裙子撕了才行。
“要不你跟着我跑?”他想不出别的法子。
女子摇头道:“不行,我行路太慢,只怕无法逃脱贼人的追赶。”
白胜低头看了看女子的裙下便已恍然,人家是三寸金莲啊,裹出来的小脚怎能跑步?就是漫步行走也走不了太远的。
“好吧,那你上我这一匹,我带你一起骑。”白胜再次下马,将女子抱在臂弯之中,轻轻送上了马背,让她侧坐稳妥,感觉这女子的身体很是轻盈,最多不过七八十斤的样子,不禁心中感叹,现代女人还特么追求瘦身,人家宋朝女子居然天生骨感,真的没法比。
事急从权,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女子虽不忸怩,但终究免不了晕生双颊。
搂着女子的纤腰,白胜策马穿过了树林,只觉得女人的身上有一股清雅的幽香,很是怡人,闻着闻着身体就有了变化,心说只可惜她是有老公的人了,赵李氏已经说明了她老公姓赵,不然娶了她做老婆该有多好?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白胜的某处变化,一时娇羞难耐,身为过来人,当然明白那变化是怎么回事,虽然事属从权,但贞节总是不能失了,在身体无法挪动的情况下,羞得面红过耳。
白胜也感到尴尬,看到已经离开了李家道口甚远,便闲聊道:“你们女人都是这么瘦的么?”
女子也急于从尴尬中脱出,立即低低回道:“大多如此吧,只是我格外瘦了一些”
似乎是为了提醒白胜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所以女子沉吟了一阵又补充道:“我在未出嫁时便有个绰号,叫做李三瘦。”
第八章 清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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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瘦是谁?白胜还真就知道,因为他曾经参演过一部千古才女的古装剧,剧中的女主的外号就叫李三瘦。
“你你是李清照?”白胜因此而震惊,“我竟然救了李清照!”
李清照的才名,在九百年后的华夏大地上无人不知,她的诸多词作被载入语教科书中,被誉为千古经典。白胜没能想到的是,李清照不仅才冠千古,而且艳冠群芳。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梁山泊旁边“救”了李清照,李清照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清照也被吓了一跳,急急回过头来朱唇险些碰到了白胜的嘴,吹气如兰:“你怎知我的名字?”
白胜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颇有见多识广的自豪,“李三瘦当然就是李清照了,这事儿谁都知道啊!”
李清照却微微蹙眉,反驳道:“不可能的,我待字闺中时的绰号,就是在我的家乡章丘明水也不是人尽皆知,又怎会播于江湖?”
白胜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就说道:“我是因为读过你的诗词,才会对你有所了解的。”
李清照疑惑顿解,恢复了才女的矜持,转回头背向白胜问道:“是吗?你读过哪一首?”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白胜随口背诵了一首如梦令。
李清照听后更是惊得张大了一张嘴合不拢来,半晌才问道:“这首词我才做了一个多月,一向只在章丘一带流传,如何会流传到济州府?少侠你又如何背得如此清楚?”
其实李清照想的是从白胜的衣着来看根本不是人士子,一副村夫模样,如何会对诗词有所关注和了解?只是这话若是问出来未免有看低白胜的意思,所以她才换了一个说法。
白胜笑而不语,心中却很是得意,自己总算能拿出来点装逼的本事,不枉了穿越一场。这装逼效果何其显著,把这位古今第一才女都给震住了。
李清照的确已对白胜刮目相看,连忙请教白胜的尊姓大名,白胜报了,两人从此以姐弟相称。又问李清照如何会来此地且意欲何往,李清照说此行是要前往汴梁与她的丈夫赵明诚团聚,同时接了一份家教的聘请,今后将会在汴梁任教。
说起前程,李清照不免有些忧愁,为了通过梁山这一段盗匪丛生的旅途,她花费重金聘请了擎天柱任原作为保镖,没想到仍是无法安全通过梁山泊,如今任原生死未卜,该如何继续后面的旅程?还有六百里路要走呢。
忧愁导致了沉默,沉默中只听见身后马蹄得得,两人都是一惊,以为有追兵上来,回头看时,却是任原单人匹马追了上来,一具肉塔也似的身躯全被鲜血染红,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
“任英雄,你没事么?”李清照又惊又喜,关切问道。
任原摇头道:“没什么事,都是些皮肉伤,洒家打退了那伙贼斯鸟就去追你,却见你已经不在车里,就顺着马蹄痕追了过来,这位是”
李清照连忙把白胜给任原介绍了,任原打量了白胜两眼,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屑,也不跟白胜寒暄,只对李清照道:“赵夫人,洒家虽然伤得不重,却须将养数日,只怕无法继续护送你了。”
李清照有些失望,道:“连累英雄受伤,实在过意不去,英雄尽管返回将养。”
任原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道了声别,自顾自打马走了。
这边白李两人又行了一程,李清照再次沉默,白胜微觉尴尬,忍不住问道:“清照姐姐,你有什么心事么?”
李清照把心事如实说了,白胜听了亦自沉默,心想以那擎天柱的本领都无法护送李清照全程,自己这点身手如何保得起这个镖?寻思了一阵,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建议道:“要不,你先到我家暂住几天,回头咱们绕个远路,我送你去汴梁?”
白胜是这样想的,眼看距离阮小五、刘唐上门逼债已经不足十日,既然弄不到钱来还债,就不如借着护送李清照去汴梁这个契机躲避债务。虽然他很不甘心阮小五耍赖赢他,咽不下这口恶气,怎奈打不过人家,不躲又能如何?
李清照闻言很是欣慰,展颜道:“那就有劳弟弟你了,弟弟大恩,来日重谢。”
白胜谦逊道:“说什么谢不谢的?就只怕路上遇见强人,弟弟我身手不够。”
确定了未来的行程,李清照的愁绪扫荡一空,就与白胜聊起了家常,白胜简要地介绍了自己的概况,只瞒住了欠债一事不说,既然做了少侠和弟弟,再图谋姐姐的财产就说不过去了。
两人一路谈天说地,过了东溪村,已是郓城县地界,不怕再有追兵赶来,此时梁山的实力还不到与郓城县抗衡的水平。
白胜放慢了马速,于入夜时分回到了安乐村,这样做一来是免了李清照的颠簸之苦,二来也可以避开同村乡亲的耳目,骤然带了这样一个绝色美妇回家,总要引起轰动不是?他可不想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本事的男人和绝色美女凑在一起就等于是找死。
两人双马刚刚进了村口,夜色朦胧中,迎面影影绰绰走来两人,看不清模样,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还等个屁,白胜这厮定是逃了,咱们何必忍着饥饿在这蹲守?回去告诉老板就行了,老板也不差这点钱。”
另一人道:“好吧,就依你,我只怕老板怪罪咱们办事不肯出力,所以才想晚些回去”
李清照和白胜听了这两人的对话都是一惊,姐弟两人下意识地将身体靠紧了些,白胜把脸埋在了李清照的秀发中,与那两个赌场的伙计擦肩而过。
回到家,掌了烛火,李清照在桌边坐了,问道;“弟弟你欠了债务?总共多少?姐姐我这里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你拿去还了罢”
白胜见瞒不过,就把实情说了,“那阮小五使诈耍赖,伙同刘唐硬讹我一百多两银子,这哪里是我欠他们的了?我只恨我功夫太差,打不过这些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