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齐忙问:“什么事?”
“没说,只听到是一个女的声音,对方说是姓刘,是不是外贸公司的欠款有着落了?”黄敬祖话里带着兴奋。
“不可能吧,法院立案庭龚庭长说,近期都不会有外贸公司的执行款回来。”楚天齐如实说。
“哦,小楚你不会有什么事吧?”黄敬祖的话里带着疑惑。
楚天齐正不知怎么回答,黄敬祖的电话又响了。
“是,我是,让楚天齐去?好。”黄敬祖接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打完,黄敬祖不悦地说:“办公室怎么不留人看电话,我成了接线员了。”
没等要主任答话,黄敬祖又说:“小楚,县信用社主任也让你去,不是要起诉了吧?”
“不知道。”楚天齐也是满头雾水。
“散会”黄敬祖谁也没看,走了出去,脸上写满了疑惑。
回到办公室,刘文韬关切的问:“小楚,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吧,我也不像犯事的人呀?”楚天齐故做轻松的说,其实心里非常忐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楚天齐依然把养殖户贷款的相关资料带上了。
中午的时候,楚天齐坐上了最后一辆过境班车,向县城而去。
楚天齐坐在班车上,心里琢磨着法院和信用社的事:法院不会有执行款回来,那找自己又是什么事?信用社欧阳主任明确说不能延期,看来只能是起诉的事了,那让自己去干什么?想不明白。
今天的会议也有点诡异,看当时的情形,温斌显然是早有准备,在落井下石。黄书记看似帮自己说了话,可实际上还是给自己下了套,处理不好就警告,处理好就是正常的。温斌和黄书记不是在演“双簧”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那自己就是替罪羊,还是唯一的。
下午两点半,班车到了县城,楚天齐赶忙打车到了法院。他找刘院长,不在。又来到办公室,尤主任也不知道谁让楚天齐来的,但明确告诉他:外贸公司没有款项执行回来。
尤主任在和楚天齐说着什么,他只是“嗯”“啊”答着,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究竟有什么事会和法院有牵扯。
过了有二、三十分钟,电话响了,尤主任接起了电话:“在,他在我这里,好。”
放下电话,尤主任说道:“小楚,刘院长找你。”
辞别尤主任,楚天齐来到刘院长办公室外,敲了敲门。
“请进。”刘院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天齐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刘院长正抬头看着自己。
“刘院长,你找我。”楚天齐道。
“小楚,怎么又叫院长了,私下就叫刘姐。”刘院长的语气很随便。
“你找我什么事?”楚天齐有些紧张的问。
“你怎么了?”刘院长看楚天齐的表情不自然,有些奇怪,“当然是养殖户的事。”
“养殖户的事?不是关于我吧?”楚天齐想着措辞。
“是好事,你当成什么事了?不会是以为法院在抓你吧。”刘院长忍俊不禁,开了个玩笑,“就是你犯了事,也不够级别让我这个副处级院长亲自抓你吧。”
“好事?”楚天齐不明白。
“是好事,养殖户申请利息的事已经敲定,经市法院合议,符合支付利息的条件,决定由外贸公司按银行存款利率支付养殖户利息。”刘院长说道。
“那太好了。”楚天齐高兴的说。
“还有呢。”刘院长也是难掩喜悦,“市法院委托省里的一家机构,本来是下个月对外贸公司的车辆和物资进行拍卖。我想到你的难处,就和市法院王院长进行沟通,想在一周内进行,王院长已答应和拍卖机构沟通,我想没问题,所以外贸欠养殖户的欠款和利息应该都能支付。”
“那太好了,我马上向黄书记汇报。”楚天齐无比兴奋的说。
“那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刘院长赶忙制止,“本来养殖户要利息和拍卖的事都归县法院管辖,但为了少留后遗症和少受干扰,县法院才请市法院来做。目前利息的事定了,市法院已形成决议,但发下来估计还需两天,这是市法院的王院长先告诉的我,县法院其他人应该还不知道。外贸财产提前拍卖的事也只有我知道。为了防止横生枝节,先不要说。”
“好,好。”楚天齐连忙保证。
“你先回,等我电话。”刘院长说道,“我还有个会,就不留你了,小楚,再见。”
“再见,刘姐。”楚天齐告别刘院长,走出法院。
唉,信用社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楚天齐心里纠结着,但还是打车直奔县信用社。
楚天齐极不情愿的来到了主任的门前,平复了一下心情,敲了敲门。
“请进。”欧阳玉杰的声音。
楚天齐推开了门,但是他感觉里面的气氛和他想的不一样。欧阳玉杰正笑着向他走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什么情况?”楚天齐的脑子有点短路,他想象着欧阳主任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甚至律师也在场,怎么会是这样?
“楚助理,快请坐。”欧阳玉杰一边招呼着,一边亲自给楚天齐沏了一杯茶。
“主任,是你找我吧?什么事?是不是关于贷款的事?”楚天齐没有坐下,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先坐下。”欧阳玉杰看着楚天齐坐下了,他也坐在了旁边沙发上,接着说:“是贷款的事。”
“主任,现在能不能不起诉,同时再宽限时日,实在不行就先还一半,另一半延期,可以吗?”楚天齐在说这话的时候稍有一点底气,那是因为他觉得外贸欠的钱马上就会到位,还一半本金没问题。同时又没底气,欧阳主任凭什么会答应自己呀?况且,法院拍卖外贸财产的钱一秒没到位都可能有变数。
听了楚天齐的话,欧阳玉杰脸上笑意更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听说你很能打,好像还有功夫?”
这是哪跟哪?楚天齐有点奇怪,但还是点点头:“会一点。”
“你以前在河西大学上学,是学生会主席,后来在市一中当老师?’欧阳玉杰俨然是政审人员的口吻。
“对。”楚天齐更加莫名其妙,这些跟贷款有什么关系?更和起诉扯不上边呀。
“天齐,要是这样的话,养殖户贷款本金可以不用现在还。”欧阳玉杰对楚天齐的称呼也变了。
今天的信用社主任是怎么了,问的话互相都不挨着,但是最后一句话,楚天齐听明白了,贷款不用现在还,可他又糊涂了,上周还说要走法律程序,现在怎么又成这样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楚天齐疑惑的问。
欧阳玉杰莫测高深的说:“千真万确,至于原因嘛,你一会就知道了。”
不待楚天齐答话,欧阳主任继续说:“严格来说,不是贷款不用还,而是贷新还旧,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楚天齐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社里正好有一个农业扶持贷款,是无息的,但需要借方有符合条件的项目,而且这个项目收益资金必须在我们社开户。”欧阳玉杰解说着,“现在需要借方做的就是找项目,如果找到符合条件的项目,就可以无息贷款,就能贷新还旧。”
“有这样的好事。”楚天齐明白了贷新还旧,“但是如果欠多少贷多少,那项目就没资金做了。”
“可以这么操作,把项目的利润率进行测算,按利润率的一定比例多贷给一部分。”欧阳玉杰讲着具体操作,忽然一笑,“当然了,多贷的这点钱还不足以运作项目,养殖户不是还有外贸欠的款吗?也可以用做抵押贷一半的款,这样操作项目就不成问题了。”
楚天齐心中佩服,到底是搞金融的,既帮了忙,想了办法,又把信用社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不禁问道:“外贸的欠款也能抵押?”
“一般是不能抵押的,我也就是这么举例。”欧阳玉杰说道这里,声音低了下来,“不过应该是不需要用这笔欠款再贷的,据我所知,养殖户很快就能收回这笔欠款了。”
楚天齐心中一惊,刘院长不是说县法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吗?
看到楚天齐的神情,欧阳玉杰给出了答案:“市法院的主要领导是我的亲戚。”
哦,明白了,刘院长不就是从市法院得到的消息吗?同样,市法院的主要领导也能告诉自己的亲戚欧阳玉杰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款和利息有可能尽快到位,信用社贷款的事也要有了着落。虽然都还没有完全落实,但已经是曙光初现了,楚天齐自我陶醉着。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边走边说:“哥,他来了吗?”。
待她看清屋里人的时候,怔了一下,然后抓住楚天齐的衣服,兴奋的说:“楚天齐,可找到你了,还认得我吗?”
第十七章 善因结善果
楚天齐看着女孩,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他摇了摇头。
“三年前,省城,裕华路,想起来了吗?”女孩继续说道。
楚天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在省城上学时,裕华路离学校很近,经常去那里,确实想不起来。
女孩显得很失望,情绪也低落下来:“有一天晚上,你在裕华路救了一个女孩儿,当时有几个小流氓想占那个女孩的便宜。”
想起来了,楚天齐盯着女孩仔细看了看:“你是欧阳玉娜。”
“对,就是你救的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女孩眼中已是泪光莹莹,三年了,今天终于见到他了。
欧阳玉娜说的事情发生在三年前,那时楚天齐正在河西大学读大四。一天晚上,想到就要毕业,离开省城了,还有些留恋。就想到常去的地方走走。
已经快十一点了,省城的炎热消退了一些,楚天齐正想着从裕华路穿过去,直接回学校。裕华路是一条小巷,路灯昏暗,夜深了行人很少,刚到巷口,忽然传来了“救命,救命”的声音。
楚天齐连忙脚下加紧,很快在巷子的另一头,看到了让他愤怒的场景:三个穿着花里唿哨衣服的长发男子,正在撕扯着一个女孩。女孩的裙子已经凌乱,腰带掉在地上,女孩双手紧紧护着前胸,有一双“爪子”正在女孩领口处撕扯着。
楚天齐怒吼一声:“流氓,滚开。”飞起踢向一人,同时双手各向另两人挥去。
三个小流氓正幻想着“好事”,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顿时火起,放开女孩扑了上来。可惜他们命不好,楚天齐的脚踢中一人,双手扇在了另两人的脸上。三个家伙愣住了,心中纳闷:明明想躲开怎么就没躲开,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事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从不同方向一齐冲了上来,可结果却是三人扑在了一起,对方已经“挂”在了小巷的墙上。
楚天齐轻轻落在地上,三个家伙又向他慢慢的围过来,其中一个家伙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
这时,只见楚天齐在身上划拉一下,一扬手,只听“当”的一声,紧接着“吧嗒”一声,匕首落在了地上。三个家伙互相望了一眼,一转身,如兔子般奔出了巷口。
楚天齐没有去追,而是赶忙来到了女孩身边。女孩靠着墙根半蹲在地上,光着左脚,头发凌乱,裙子上的腰带胡乱系在一起,双手紧紧护在胸前,红肿的眼睛注视着走过来的楚天齐。
“谢谢你!”女孩的脸上满是泪痕,在暗淡的灯光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你去哪?我送你。”楚天齐轻声的说。
“我走不了了,我的脚崴了。”女孩清澈的眼底闪着泪光。
看到女孩的左脚红肿着,楚天齐说道:“这怎么办?要不我背你吧。”他看女孩情绪比较稳定,为了调节气氛,又补充道:“前提是你信得过我。”
看楚天齐的表情滑稽,女孩扑哧笑了一声:“你挺幽默,就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吧。”
楚天齐背起了女孩。
女孩告诉楚天齐,他是河西师范大学的学生,叫欧阳玉娜,今天和宿舍的一个同学出去吃烤串,返回学校的时候碰到了那几个流氓。两个女孩拼命奔跑,怎奈脚上穿着带跟凉鞋,怎能跑过几个混混。欧阳玉娜正跑着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正要起身,左脚生疼,这时几个流氓赶了过来。欧阳玉娜只好与他们周旋,后来流氓发现她不肯就犯,就想用强,正好楚天齐赶到。
离河西师范大学越来越近,这时正好遇到那个与欧阳玉娜一同出来的女生和几个男同学,是那个女生回学校喊上人来救欧阳玉娜。楚天齐放下欧阳玉娜,同学们自是一番问候,同去的女生更是一边自责一边安慰玉娜。
过了一会儿,欧阳玉娜再找那个救自己的男孩儿,发现他不见了,后悔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己连谢意都还没表达呢。在同学的提示下,她才记起他的衣服上有标识,好像是河西大学的标识。
几天后,欧阳玉娜的脚好了,就去河西大学找楚天齐了。凭着记忆中的相貌去河西大学打听,连着两天都没有结果。就在第三天到学校的时候,她无意中在学生会的公示栏中看到了救自己的人,知道他叫楚天齐,是学生会主席。再一问,楚天齐实习去了。又过了一些时候再去找,楚天齐已经毕业走了。
欧阳玉娜去年河西师范大学文学系毕业后,到省报社工作。她打听到楚天齐到沃原市一中工作了,就去找他。等她去的时候,楚天齐已经辞职了。
这几年寻找,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重新失望。但是,在欧阳玉娜心里,那个楚天齐的位置越来越重要,经常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终于,救自己的人今天就站在面前,只是比三年前显得更加成熟,更有男人味,比梦中的人更真实,欧阳玉娜痴痴的望着那个楚中多次出现的人。
楚天齐更从来没想到会碰到欧阳玉娜,难道帮助了别人,还图着别人报答吗?只是这个复姓的名子更容易留下印象,所以欧阳玉娜提到了那天的事,他自然就想起来了。
眼前的欧阳玉娜,一米七以上的个头。弯弯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子,白皙无瑕的皮肤,如玫瑰花花瓣的双唇,披肩长发,俨然一个标准美女。
今天的欧阳玉娜是三年前那个泪痕满面、头发凌乱的女孩吗?楚天齐不禁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