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你作为父亲不负责任的事实。”林希言鼓着腮帮子生气地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你还为人师表呢!”
“我怎么不负责任了,我每个月给孩子的生活费的。”周天阔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以为给孩子生活费就算是称职了。”林希言幽深地双眸盯着他道。
“我养着他,已经够可以了,还想咋地!”周天阔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道,“你别瞪我,我眼睛也不小。”赶紧又道,“咱们的工作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见他的机会都少。而且我家佩兰又不是在家里坐着的,她也是有工作的。谁有时间照顾他。我们夫妻俩对他一点儿都不熟悉,可以说是陌生人,让他姨照顾他合情合理。”
林希言对于他的强盗逻辑,林希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他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真不知道你生什么气?”周天阔挥挥手拍着自己的大腿道,“你在为她鸣不平吗?”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嫁不出去。”林希言看着他得意的模样泼冷水道,“单身汉多的是。”
“嗬……”周天阔轻扯唇角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在世人眼里,这结过婚的女人很难再嫁的。”
“这算什么狗屁规矩,都什么年代了,还立什么贞洁牌坊不成。”林希言气的拍拍炕桌道,“这才是封建糟粕,该破除的。”这动作温柔的很,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你怎么跟孟繁春一个调调。”周天阔笑着说道。
“谁跟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一个调调。”林希言一脸嫌弃地说道。
“即便你说这是封建糟粕,该破除,但是你想过没有,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明白吗?以夫为天,夫死从子,现在没有孩子,我把她姐的孩子给他,这血缘关系亲厚一层。我们这是各取所需,她这是养儿防老,明白吗?”周天阔自得的一笑道,“思想不是一天可以改变的,尤其是根深蒂固的思想。”轻笑出声道,“你可以去问她。”伸手道,“请!”
“你这是歪理,不论男女都渴望爱与被爱这种情感诉求。除非她被伤的很深。”林希言非常感性地说道,“你真是混蛋,卑鄙。”
“嘁……”周天阔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现在去找她说说看,说不定还怪你多管闲事。”末了冲他一笑道,“再说了,是你提醒我把孩子的事情解决的,认真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一番话将林希言给噎了个半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合着你没错,都是我的错了。”
周天阔嬉皮笑脸地说道,“别生气,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就是打抱不平,也得看人家领不领情。”嘚瑟地指指自己脑袋道,“这里不开窍,白费劲儿。”
林希言眸光深沉,眼波轻扫周天阔突然笑了起来,“呵呵……”
周天阔被他给笑的心里毛毛的,看着莫名其妙的他问道,“你笑什么?”
林希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你知道识字卡片是谁提出的吗?”
“不是你吗?”周天阔随口说道,紧接着又道,“你别说这识字卡片还效果还不错,最主要的话可以随身携带。”
“这是你看不起的人提出的方法。”林希言晶莹剔透的双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说她?”周天阔摇摇头道,“不可能。”
“我骗你干什么?”林希言淡定从容地说道,“一个积极且努力生活的人,不会像你说的那般思想守旧,不知变通的。”
周天阔闻言一愣,随即笑容大大地说道,“那也好,孩子交给她我更放心。”
林希言被气了是一点儿没有脾气了,深吸几口气道,“给你一个忠告,孩子是无辜的,对他好一点儿。”
“我肯负责了,还想我怎样?”周天阔指着自己道,“怎么你们一个个指责我的不是。”
林希言见状,言多必失,“好了,不说这个了。”拿起钢笔道,“我要备课了。”
“我的婚礼你会参加吧!”周天阔不放心地问道。
“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林希言抬眼看着他摇摇头道。
“你不是生我的气吗?”周天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道。
“生气是不赞同你的某些做法,你的选择我无可置否,但我们依然是同事。”林希言理智且冷静地说道。
“那就好!”周天阔伸手捶了他肩头一下,“我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解决个人问题啊!”
“个人问题不能用‘解决’两个字,一辈子的事情得慎重不能草率。”林希言抬眼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道。
“说得我好像对待婚姻不慎重似的。”周天阔摸摸鼻子不自在地说道,忽然嘿嘿一笑道,“我不催你反正有人催你,最近咱们的校长对保媒拉纤很感兴趣,你以为你逃得了。”
林希言眼神坦然且犀利,眼角高傲地上挑,轻轻一笑道,“逃不逃得了不知道,我敢娶,也得有人敢嫁不是吗?”
“呃……。”周天阔吭哧了半天道,“总有人不在乎你的家庭出身的。”
“呵呵……”林希言轻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讽刺的笑容。
周天阔起身道,“好了,不耽搁你了,我走了。”
“慢走,不送。”林希言目送他离开才低头又投入工作当中。
只是林希言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总感觉自己多嘴害了人家似的。
该怎么做才能补偿她呢!
然后花半枝就发现每天晚上上课的时候,自己被这个林老师给盯上。
上课时复习前面的生字时,她总会被林老师叫起来大声的朗读。
虽然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不止她一个,可频率太多,让花半枝不得不恶意地揣测他,自己是否得罪了这个林老师。
林希言对于她每次都能回答出问题,心里非常的满意。
能顺利脱盲的话,工作上就不会在干粗活,打杂,也可以从事体面一些的工作。
这样在婚姻上也增加一丝砝码,即便不结婚也能养活自己。
林希言这是考虑过后,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希望对她有所帮助吧!
第56章 城里人
三天后罗美兰的婚礼趁着午休时,在学校的小礼堂举行,简单温馨又热闹。
集体婚礼,几乎学校的人全都参加了。
花半枝和周光明没有去,小家伙陪着自己在劈柴。
卓尔雅履行诺言带回来一兜瓜子,一兜水果硬糖。
日子如水一般平静划过,半个月后孟繁春来找花半枝,看着她高兴地说道,“鉴于你的工作表现出众,正式给你转正了。”朝她招着手热情地说道,“走,走,我陪你去办理一些材料,建立档案。”目光又落在周光明的身上道,“光明也去。”
花半枝闻言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闪了闪,神采奕奕地看着他道,“好!”
心里腹诽:这是政审过了,她以后就是根正苗红的阶级姐妹啦!
孟繁春陪着她去学校,人事科,填写正式的材料,这就相当于户口差不多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花半枝不会写的字,孟繁春写下来,她再比葫芦画瓢。
“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孟繁春双眸温柔且心疼地看着她道。
去河东村调查的人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更是触目惊心,真难为她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生存环境中活了下来。
如她所说,地主老财真是不把人当做人,比黄世仁还恶劣,把人当牲口用。
真他娘的让他们跑了,没跑的话,一准毙了他们。
她那公公、婆婆也不是人!从来不把儿媳妇当做人,不然也不会将她给卖给地主老财。
解放时也跑了,她这头顶的大山跑了,按说日子该好过了,可自古g妇门前是非多。如果不是有些力气,挥起斧头又虎虎生风,真能被人欺负死,也无处申冤。
“是!以后我也是有组织的人了。”花半枝神采奕奕地说道,宛如星辰般的璀璨双眼,在灿烂阳光的折射下绚烂耀眼。
“对!”孟繁春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说道。
“我可不可以出去几天。”花半枝看着他询问道。
“你有事要办?”孟繁春眸光深沉地看着她道。
花半枝仿佛未察觉他眼神变化,坦然地说道,“我当日穷困潦倒的,姐姐给草草葬了,现在有能力了,得将她好好安葬了。”拉着周光明的手道,“作为儿子也应该去祭拜母亲的。”
“应该的。”孟繁春闻言语气和缓地看着她说道,关心地看着他们道,“你打算将人葬在哪里?”
当然是一块风水宝地了,但是这话不能说,而且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也不能说。
花半枝垂下目光看向周光明,孟繁春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了。
“先回去吧!”孟繁春干脆说道,“这个我帮你请了假再说。”
“你放心我会提前把柴给劈好的。”花半枝眸光温润地看着他说道,“我算过时间快则三天,慢的话一个星期。”
“我知道了。”孟繁春看着她点点头道。
“不打扰你了。”花半枝话落拉着周光明离开。
周光明仰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哀伤地问道,“娘,我们要去看我娘了吗?”
花半枝蹲下来与他平视道,“嗯!以前咱没有能力好好的安葬你娘,现在可以了。”
“那爹去吗?”周光明扁着嘴,眼巴巴地瞅着花半枝道。
“不去!”花半枝食指指向天空划过的飞机道,“你爹在天上飞没有时间。”看样子这应该是训练机。
周光明抬眼看着湛蓝天空中的飞机群,飞机飞的很低,仿佛伸手可以摸得着似的。
“其中一个是我爹开的吗?”周光明神色激动地说道。
“嗯!”花半枝眼波微微闪烁,看着他道,“光明数数有几架。”
“1、2、3……有三架。”周光明看着飞机从头顶掠过,消失在眼前,低下头看着花半枝道,“娘,我说的对吗?”
“对!我家光明会数数了。”花半枝高兴地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周光明闻言脸上的笑容堪比灿烂的阳光。
花半枝这么一打岔,周光明也不在问有关大姐的事情了。
孟繁春行动速度很快,帮花半枝请好了假,将她给叫到了办公室。
孟繁春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椅上的花半枝问道,“你确定一个星期能从关内赶回关外。”
京城的交通四通八达,“能!坐火车可比步行要快多了。”花半枝闻言抬眼看着他坦诚地说道,“我家没人了,至于周家,周天阔不承认大姐是他的妻子,其实葬在哪里都一样。”
“这事我可以找周队长商量的。”孟繁春看着她说道。
“现在去打扰人家新婚燕尔,你确定他会同意。”花半枝秀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呃……”孟繁春躲避着她清亮的眼神道,“他太忙了。”心虚地说道。
“至于是否入他周家的祖坟,以后再说,我必须将姐姐重新下葬。”花半枝眸色坚定地看着他说道。
“假已经请好了,介绍信也给你开好了,你随时可以走。”孟繁春说着将介绍信递给她道。
“那明天吧!我把柴劈够了再走。”花半枝接过他手中递来的介绍信道。
“好!”孟繁春点点头道,“如果明天走的话,早上有进城的车,可以捎你们一段。”
“那太好了。”花半枝闻言眉开眼笑地说道。
“你现在还能找到你姐的埋葬处吗?”孟繁春关切地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