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明闻言破涕为笑道,“俺记住了。”看着惟妙惟肖的图画,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花半枝说道,“娘画的真好耶!”
“不哭了。”花半枝笑着打趣道,她画的只是最简单的简笔画。
“娘!”周光明扭捏着撒娇道,那又甜又软的声音,真是萌化了花半枝的心。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花半枝又将剩下的三个字写了下来,并配上了插图。
周光明看图说话,准确地将字给读了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花半枝道,“娘,我读的对吗?”
“对!”花半枝笑容满脸地点点头道。
“娘,您的字写的和林老师一模一样啊!”周光明拿着卡片仔细地看着说道。
“他是老师,我的字跟他的学的,当然像了。”花半枝眸光流转,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说道,“周光明同学我们不光要会读,还要会写。”
“娘说的对。”周光明看向花半枝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娘,写字本和铅笔用完就没了。”
“傻小子?”花半枝闻言一怔,真是节省惯了,随即笑靥如花地看着他说道,“咱们拿着卡片用树枝蘸着水在石桌写。如何?”
周光明一听眼睛晶晶放光看着她点头道,“就照娘说的做,我一定好好的练,像娘一样字写的也这么好看。”
“好!去吧!”花半枝笑容温暖地点点头道。
周光明放下手中的卡片,找了根树枝,至于水,花半枝给他树枝上撩点儿水就够用了。
所以花半枝洗瓶子,周光明就看着卡片一边读,一边用树枝在石桌上写字。
繁体字字密,这小子以石桌为纸,真是有多大,写多大。树枝硬度够,写得倒是横平竖直的,就是字写的很松散,念成两个字都行。
先记住它,会读,至于写练习多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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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繁春送完盒子回到了前院,找到了卓尔雅,面色沉重地看着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异常。”
“没有!很老实的人,目前没有发现异常。”卓尔雅看着他慎重地回答道。
“继续盯着,发现异常立刻上报。”孟繁春言辞犀利地说道。
“是!”卓尔雅郑重地说道,看向孟繁春眼神游移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孟医生……”
“怎么了?说。”孟繁春目光直视着她说道。
“那个我感觉她不向乡下来的,这举手投足间,显示了很好的教养。”卓尔雅满脸困惑地说道,“可是她又大字不识一个,真是想不明白。”
“她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使唤丫头,也是苦命的被压迫的阶级姐妹。”孟繁春看着她唏嘘道。
“难怪了,她的行为与她出身不太相符。”卓尔雅了然地点点头道,眼底闪过一丝迷惑道,“既然她是咱们的阶级姐妹,孟医生为什么还要我监视她。”
孟繁春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道,“你这丫头,忘了咱们部队的特殊性了,凡是进来的人政审必须得严格。”异常严肃且慎重地说道,“这些都是她说的,没有经过调查,怎么敢轻易下结论。你知道组织纪律对吧!”
“是我失言了。”卓尔雅立刻承认错误道,并且立马保证道,“我会时刻监视着她,直到调查结果出来。”
“好了,你去工作吧!”孟繁春闻言点点头道。
“是!”卓尔雅朗声应道,然后离开。
孟繁春也回到了工作岗位,继续工作。
花半枝刷了一上午的瓶子,总算将它们给刷干净了,也感觉这手快不是自己的了。
通红的如胡萝卜似的,双手被冻的麻木,没有了知觉。
花半枝将手互相揣在袄袖子里,标准的农民揣。冰凉的手,冻的她一哆嗦。
只干了半天的时间,她都不想干这该死的刷瓶子的活儿了。她宁愿打杂干些别的。
周光明扔掉手里的树枝走过来,看着她问道,“娘,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花半枝抬眼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字都认识了吗?”
“认得了,我也会写了。”周光明乐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可见非常的高兴。
“咱们回去,拿着铅笔在本子上认真的写一遍。”花半枝眸光温柔地看着他道。
“嗯!”周光明笑着点头如小鸡叨米似的。
第43章 倔强
天气太冷,花半枝时不时的让周光明起来跑两圈,真是取暖基本靠抖。
这小家伙倔的怎么说都不肯先回屋,到了陌生的环境,周光明的惶恐不安,只有待在熟人身边才感到安全,所以才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周光明一抬眼就看着花半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娘,您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冷啊!”花半枝轻轻眨了下眼,看着他问道。
“不冷!”周光明扔掉手里的树枝,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冷?手冻的如胡萝卜似的,还是不冷。”花半枝抬起胳膊,看着他道,“照我的样子,先暖和一下。”
“哦!”周光明赶紧将两只手揣进袄袖子里,冰冷的手,冻的他一哆嗦。
花半枝见状不厚道的笑了,“还说不冷。”
“一会儿就暖和了。”周光明憨憨的一笑道。
“傻小子。”花半枝眼神温柔宠溺地看着他道,这脾气真是倔。
“娘,您洗完瓶子了。”周光明看着地方的木盆里的瓶子道。
“洗完了。”花半枝点点头道,感觉手指有了知觉,端起洗干净瓶子的木盆道,“走,咱们去前院交差。”
“嗯!”周光明也抽出了手,将识字卡片装进了兜里,将剩余的纸盒子抱在怀里,就连剪下来的边角料都没有放过揣进兜里。
花半枝看着他一番作为惊讶地说道,“真乖,不乱扔垃圾。”
“娘不是的,这些边角料足够写一行字了。”周光明仰起头看着花半枝认真地说道,“而且写完字还可以烧火。”
花半枝闻言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周光明。小家伙真是给她提了醒,她的思考问题的方式,与现在的人差异太大了。
现在的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花半枝看来实则荒谬。
“娘,走了。”周光明抬头看着她眨眨盈满笑意的双眸道。
花半枝回过神儿来,垂眸看着笑了笑道,“走。”
两人走到了前院,医院是三进的四合院改建的,前院四四方方,正房、厢房宽敞、明亮,房前种植着高大笔直的白桦,此时光秃秃的,树下是石桌、石凳,正好供人休息。
门框上订着木牌,让人一眼就知道房间的功能。
花半枝找到了护士长箫华北,交给了她。
箫华北为人看似严肃刻板,眼神却很温暖,看样子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箫华北弯着腰,板着脸认真的检查了一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点点头道,“合格。”
花半枝故作紧张地看着她,听到合格两字,松了口气,看着箫华北又问道,“还有什么活儿需要我干的。”
“下午吧!现在该吃午饭了,下午将病号服洗一下。”箫华北看着她吩咐道。
又洗衣服,花半枝垂下眼眸双手缩在袖子里捏了捏,冬天洗衣服是真受罪啊!
得想个办法才行?
花半枝抬眼看着她道,“箫护士长,我多嘴问一句,这些病号服用什么洗,草木灰还是皂角。”
箫华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嘴角轻轻勾起浮现一丝笑意道,“用肥皂,会放在病号服上。”忽然又想起来道,“知道肥皂……有的地方叫洋胰子是什么吗?”
“知道,洗头用的,香香的。”花半枝点点头道。
“对!只不过肥皂没有洋胰子香,具体来说应该叫猪胰子才对。”箫华北眼神温和地看着她笑了笑道,“你到时候看见就知道了。”
“是!”花半枝点点头道。
国人的自尊就是这样,凡我们祖先没有的东西,冠以一个洋字就能解决名份。
最普遍也熟知的就是水泥叫洋灰,火柴叫洋火,自行车叫洋车……
花半枝看着她又道,“不打扰你了。”
“嗯!下去吧!”箫华北点点头看着她道。
花半枝拉着周光明退了下去,两人先回了宿舍。
她拿着蛤喇油,先抹了抹周光明的双手,才又抹抹自己的手。
“娘,好香。”周光明像小狗一样闻闻自己的手,“好想吃一口。”
“贪吃的家伙,这个不能吃。”花半枝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说道,小家伙再等等,等到站稳脚跟了,再来解决温饱问题。
“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周光明憨憨的一笑道。
“走啦,咱们去吃饭。”花半枝拉着回了宿舍,然后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午饭蒸的二米饭,白菜炖粉条,清炒萝卜条。
花半枝吞咽了下口水,看着就没有食欲,自己还要受多久的罪。
如果能出去的话也可以打些野物,打打牙祭,祭祭五脏庙啊!
坐在花半枝对面的卓尔雅努努嘴道,“快吃啊!今儿白菜炖粉条是用猪油炒的,味道很好的。”
“嗯!”花半枝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花半枝看着眼前的饭菜,却迟迟下不去手,眼角余光看向狼吞虎咽的周光明。
周光明察觉她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说道,“娘,我……我慢点儿吃。”
“高粱米不好消化,不然该肚子疼了。”花半枝转头看着她温声说道。
“嗯!”周光明闻言抬起头看着她点头道。
“光明够不够吃,不够的话,我给你些。”花半枝看着他问道。
“不……”周光明看着她的饭盆微微摇头道,忽的又道,“够吃。”
“小孩子不可以撒谎。”花半枝清澈的双眸直视着他道。
“我把菜给你点儿。”花半枝将菜给他夹了点儿,不敢给他高粱米,孩子的肠胃娇弱。
“你吃的可真少,跟小猫似的。”罗美兰一双美眸看着她不赞成道,“吃的这么少可不行,得多吃点儿才能长胖点儿。”热情地又道,“我给你拨点儿。”
“不用,不用。”花半枝闻言双手盖在饭盆上,“我这够吃了,够了。”这些吃完简直是要老命了,再给她,想想就满身恶寒。
“那好吧!”罗美兰不再勉强她,和善地一笑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花半枝拿起筷子,闭上眼味同嚼蜡般的小口小口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