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到许久不见的故人,店主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淡样子,随便打了个招呼继续忙着发呆。雪越下越大,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融化成一片泥泞,窗棂上铺满了洁白的多边形雪花,很是好看。
店内的客人已经走光,只剩下冬日娜和男孩像以前一样,坐在角落里一张掉漆的八仙桌旁,相顾无言。
男孩只是深情地凝望着冬日娜,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镌刻进自己的心里。冬日娜两只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也许是被凌阳骂得难过,也许是对男孩心生愧疚,呆坐半晌才平复下来,顺手接过男孩递过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冬日娜朝磨得发亮的藤椅里缩了缩,努力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开口道:“这一阵子我一直躲着你,我知道这样根本不是办法。”
冬日娜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心狠要抛弃你,我也没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既然你一直不肯放弃,我索性就豁出脸不要,把事情都告诉你算了。”
男孩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有些畏缩地伸出手,试探着抹去冬日娜脸上已经融化的雪沫,指尖触碰到冬日娜的脸颊,男孩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冬日娜犹豫的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惜地捉住男孩粗糙的大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你知道吗,后来雪姐抵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找关系把我送到可欣幼儿园做生活老师,呵呵,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罢了。”
冬日娜口中的雪姐就是雪落无声的店主,听到冬日娜提起自己的名字,知晓事情全部经过的雪姐举起橙汁,朝两人遥遥示意,不忍再听下去,踱步到里面的套间整理库房,顺手将门把手上“暂停营业”的牌子翻转朝外,随即划上了门栓,给这对苦难重重的年轻恋人留下充分安静的空间畅谈。
“你知道的,可欣是一所贵族幼儿园,当时我只拿着最微薄的工资,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其他老师则能拿到很高的年薪,我实在不甘心。”
冬日娜的表情充满了怨恚:“一个巧合的机会,我认识了县里的一位高官,他很直接的告诉我,如果我能跟着他一年,就能让我在可欣站住脚,而且答应给我一大笔钱。当时我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他开始不耐烦,我才咬着牙答应了他的条件。因为我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我没偷也没抢,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重新跟你在一起,你虽然穿得脏,可是你的心是干净的,不应该被我这种为了钱不顾廉耻的女人弄脏……现在你都知道了,这回你该死心了吧。”
冬日娜惨然一笑:“那一年里我频繁地出去过夜,整月整月地随他出差,你知道园里的人都怎么看我吗?你知道他们背后都怎么议论我吗?不过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只是想过得好一点……”
男孩脸色惨白,只是握住冬日娜的手掌更加坚定有力,嗓音嘶哑:“娜娜,我真的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怪我,都怪我没能耐……我怎么有其他该死的想法,我不会,只要你不嫌弃我穷我笨就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可能,我太开心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娜娜,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冬日娜掩住男孩的嘴唇,脸上开始恢复了血色,室内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店主人雪姐倚在门框上微笑道:“我这里有藏了十几年的拉菲,你们要来一点吗?”
凌阳浑然不知,自己无意间显露出的异能居然挽救了一对苦命鸳鸯,正冒着风雪把车停在一家生鲜超市门口,想要买点蔬菜肉食回到出租屋里收拾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老板,你家黄瓜不错啊,怎么卖的?”
“十八厘米以下的一块钱三斤,十八厘米以上的三块钱一斤!”生鲜店老板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头都不抬。
凌阳大怒:“请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男的。再说我买黄瓜是为了拌凉菜不是要用,你特么这么卖东西,我只能真挚地祝愿你早日关门大吉!”
凌阳愤愤地接过店主称好的三斤小黄瓜,付钱踏出店门,正看见一只可怜的小狗拖着两条残疾的后腿,在泥泞的雪地上艰难爬行。想起小东的爱犬小乖,凌阳怜惜之心大起,转回生鲜店买了两根粗大的火腿,剥开外皮后放在小狗身前,非常有爱心地蹲下来摸着小狗脏兮兮的皮毛,嘱咐小狗慢点吃。
生鲜店老板从柜台里伸长了脖子,调侃凌阳道:“呦,挺有爱心的嘛,这小家伙是你家亲戚?”
凌阳气得语无伦次地破口大骂:“你家亲戚,你全家都是亲戚!”
骂得兴起的凌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回头一看,那条“残疾”的小狗狗已经咕噜着眼珠站了起来,用鼻子闻了闻剩下的火腿外皮,动作无比敏捷地一溜烟跑进了生鲜店里,在蔬菜筐底下的一张暖垫上趴了下来,伸出舌头在面前的浅底盘子里喝起水来。
凌阳顿时产生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质问店主道:“狗是你家养的?”
店主翻了个白眼,丢给凌阳一个“你是白痴啊”的眼神:“当然是我家养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凌阳哭笑不得:“我说这狗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癞蛤蟆没毛,随你的根儿……你们这对儿骗子!”
被利用了同情心的凌阳闷闷不乐地开车回家,一路上电话不断,刚设定不久的小苹果铃声听得凌阳快要吐了,打电话的人没有一个重复的,咨询内容惊人地一致:您好,您是凌洋小姐吗,我在电线杆子上看到,您发布的一年五百块钱求包养求虐待广告,有时间可以约出来聊聊么……
在挂掉第二十八个电话以后,暴怒的凌阳嘴角突然绽放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喃喃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逃犯哥哥放出来了,这个家伙,报复得可真快呀……”
第61章 三足鼎立
虎爷近来已经郁闷到快要吐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汤原县里悄然崛起一股新兴势力,表面上注册了一个叫做华宇的有限责任公司,触角深入到县城内的各行各业。无论是娱乐餐饮还是半地下的色情行业,只要赚钱的生意他们都会插上一脚。虎爷最不能容忍的是,华宇公司已经将把手伸长到翡翠玉石的中转行业,一步一步蚕食着虎爷苦心经营,打下的良好基础。
虎爷不在乎生意带来的微薄利润,只是逐渐缩水的现金流量,已经开始不足以掩饰洗黑钱的目的,再这样下去不用专业人士的检查,只要不是傻子,一搭眼就能看出恒运公司经营中的猫腻,到时候虎爷不被集团的幕后操纵者活活撕碎才怪。
虎爷是汤原县城的东道主,从小到大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按理说从地利人和来看都具有很大的优势,不过华宇来势汹汹,不是猛龙不过江,无论黑白两道都将恒运吃得死死的。
据说华宇公司在银行缴纳注册金的当天,县里稍有实权的大小领导,无一例外地更换了新车,每一辆都价值不菲。华宇剪裁的那天,县里大部分领导纷纷到场献贺,因公外出无法前来的,也都派出心腹秘书前来打个转,给足了华宇面子。荆阳市区甚至于周边的东港市里,老牌地下社团和散兵游勇们也在这天无一例外地粉墨登场,为华宇的剪彩仪式摇旗呐喊,场面蔚为壮观。
拼黑道拼不过人家,拼官场关系,也不见得比华宇有更多的优势,比经营己方粗放无序,拼财力更是萤火皓月,虎爷几乎忍不住要跪倒在华宇公司门口,唱一百遍征服,求对方放自己一马。
华宇公司表面上的负责人,是来自于荆阳市的一名注册会计师,名叫邢磊,在商业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虎爷早就跟这个人打过交道,知道邢磊只不过是个狡诈的高级白领,仗着一身本事不断跳槽,哪个公司开出的条件优越就跳到哪个公司,走的时候会带走原来的客户和机密资料,十分为业内人士所不齿,风评及其恶劣。
虎爷心里有数,单是邢磊这块料根本没有实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华宇的幕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手眼通天的高明人物,虎爷几次三番地亲自登门,明示暗示地想要跟那个幕后人物见上一面,只是邢磊将口子封得紧紧的,虎爷一直未能如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华宇本就将虎爷闹得焦头烂额,本来一直在东港市商圈发展的浦东集团,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凑起了热闹,在汤原县设立了一家辖下子公司,主攻原石买卖市场,依旧挂名浦东,顿时将本就不清澈的水搅得更混,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于是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怪现象,在这个完全没有任何矿产资源的北方小县城里,三家公司不约而同地竞争起原石生意来,这在缅甸边境的市县十分常见,不过拿到这里不免怪异异常,单是巨额的运输费用一项,就足以抵消大部分的利润,如此小而无味的一块蛋糕,现在居然出现了三个庞然大物同时争抢,完全不符合资本追逐利润的亘古商业定理,很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虎爷也曾为了这件事情特意跑了一趟东港市,找到浦东集团的董事长做了一次深入的长谈,浦东的董事长一脸无辜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说这次辖下跨区增加子公司的决议,是董事会里不经常露面的几个老家伙做出的决定。那几个老家伙都是财大气粗的大股东,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名胜区养老,平时深居简出,很少过问集团的业务。
前些日子,这几个掌握了浦东集团超过三分之二股份的老人家,破天荒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东港市,勒令董事长召开股东大会,以绝对的票数优势,通过了在汤原县跨区建立子公司的决议,董事会其他成员尽管不能理解,为了不树立敌人,也只能勉强跟风投出赞成票,因为这几位股东的资金投入,对于集团的正常运转和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实在得罪不起。
几位股东纷纷发挥自身庞大的能量,最终敲定了子公司的运营模式和具体业务种类,并且经过了工商税务和其他有关部门的审批,正式挂牌营业,其工作人员全部是新近招聘的大学应届毕业生,中层干部则是东北商业圈里小有名气的商界精英,没有从集团内部抽调一人。公司的业务状况和财务状况表面上由集团控制,实质上却直接对接几位股东负责,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国两制”,地位超然得很。
提起这件事,浦东集团的董事长也很无奈:“老虎啊,咱们十几年的兄弟了,哥哥不会编出这么一通谎话欺骗你,说起来这个分公司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不赔钱就不错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大伙儿实在是没办法,反正也无伤大雅,就由着那老几位折腾吧,也算老有所乐不是!”
董事长一脸歉意地拍了拍虎爷的肩膀:“我知道这个公司的设立对你的生意有点影响,怎么办,忍着点儿吧,这事儿哥哥实在做不了主,只能在这儿给你好好陪个礼。老虎你也别太生气,我让秘书在富贵人家安排了一桌酒席,等会找两个漂亮妹妹好好陪你喝几杯……”
虎爷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到县城。
浦东摆不平,对华宇也毫无办法,虎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渠道和底子,被两只外来争食的猛兽毫不客气地一点点吞噬。虎爷最后终于幡然醒悟:形势既然已经严峻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摆不平,干脆就去荆阳市里找恒远集团的幕后老大做主。想到这里,虎爷豁然开朗,神仙打架凡人不一定全跟着遭殃,就拿自己来说,说不准还能在这湾浑的不能再浑的泥水里浑水摸鱼呢!
于是虎爷高高兴兴地去市里汇报了。
恒远集团是一个典型的家族式企业,最开始由楚恒远创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从一家二道贩子类型的皮包公司做起,慢慢变大变强,到了九十年代末,高瞻远瞩的楚恒远在房地产行业还没有露出峥嵘时,就断然倾囊涉入,成为了荆阳市房地产行业的翘楚,占据了绝对的先机。
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是楚恒远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的,楚恒远在青年时代的一场车祸中被撞伤了头部,病情复原后,楚恒远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逆天地拥有了预知未来的特殊能力。
说起来,楚恒远也许是某些异能者的后代混血儿,异能血统有可能及其复杂,基于那次车祸的机遇,巧合地开启了异能临界点。不过楚恒远血统不够纯正,也没有接触过异能者圈子里的其他人,只能通过自身不断地尝试摸索。
经过辛苦的磨练,楚恒远虽然不能灵活掌握预言者的能力,不过也能够模糊断续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未来某个时段内的大致轮廓,其中,荆阳市到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售楼处拥挤着疯狂抢购商品房的情景引起了楚恒远的注意,最终确立了自己的发财路子,那就是搞建筑。
当时荆阳市的市区轮廓不大,楚恒远趁机低价拿下了市区周边的大量地皮,而且零散地囤积了市区内许多棚户区的平房和废弃的企业工厂,等到2005后,全国的房地产业掀起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开发和炒房高潮,楚恒远一夜之间变成了省内数一数二的首富。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楚恒远利用银行贷款,在自己手里掌握的地块上建设起无数的高楼大厦,从温州花高价雇佣专业的团队炒房,一时间,荆阳市的房价节节高升,大有媲美省城等一线城市的势头。楚恒远目光老辣,敏锐的商业嗅觉结合异能的应用,在房价即将攀升至最顶峰时,断然将剩余楼盘全部出手,炒房者和小贷公司一时趋之若鹜,把这些或整幢或零散的楼房全部接手,幻想着在火热的楼市中继续升值,不过却接下了苦涩的最后一棒,赔得几乎血本无归。
荆阳市毕竟只是省内的二线城市,城市内及周边市县人口有限,楼房的硬性需求其实有限得很,只是人们被火速爬升的房价扰乱了心神,心里都想着同一个念头:买涨不买跌,今天不买明天就涨价涨得买不起了。所以倾尽所有频频出手,非得买上一两套住宅才觉得心安。
而后大批的闲置房接连浮出水面,手里压着许多套房产的个人和炒房公司,不堪银行利息的压力,纷纷低价出手住宅,最终导致了荆阳市的楼市顶风都能臭出十里地去,再也无人问津。
第62章 恒远往事
楚恒远穷困农民家庭出身,十五岁辍学来到荆阳市闯荡,最开始在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里摆摊打游击,由于头脑灵活心思精明,又吃得了辛苦,赚下了第一桶金。
那个年代里银行管理松散,楚恒远找关系打通了银行关节,办理一笔贷款作为启动公司的注册资金。资金在账户里只是走了一圈,当天就归还了贷款,因为当时银行都是手工记账,连利息钱都没花上一分。楚恒远给工商部门的一个实权派小主管,送上一笔不菲的酬金,成功拿到了营业执照和组织机构代码证,摇身一变变成了公司老总。当时公司注册名恒远责任有限公司,主要业务项目是跨省的粮食贸易,就是恒远集团的前身。
当时的恒远公司要资金没资金,要人力没人力,公司从上到下只有楚恒远一个人。楚恒远用仅剩的资金租了一幢偏僻的二层小楼,挂起牌子做起了无本生意。
因为荆阳地处北方,周边农村耕地数量多,多旱田而少水田,百分之八十以上种植大豆玉米。楚恒远的经营手段很高明,到省外洽谈好大型粮食收购商,拿到合同后带着对方的业务代表回到荆阳市,在周边乡镇大量收购粮食。自己则东压西抬左右逢源,在中间扣出价格利润,做起了无本生意,说起来类似于古代的掮客。
积累了算得上雄厚的资金后,楚恒远改变战略战术,租用大量库房开始囤积粮食,混进低价收购的陈化粮,找关系送进粮食储备库,迅速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国家盘点储备库存粮,粮库主任胆大包天点燃了上百个巨型粮囤,谎报意外失火,被查出后畏罪潜逃,不知去向,楚恒远没有受到丝毫牵连,继续做着逍遥富家翁。
楚恒远半生经历过三段婚姻,三个女人都对楚恒远的事业有着莫大的帮助,使他能在商场政界,乃至于地下社会混得如鱼得水,处处逢源。
楚恒远生得相貌堂堂,能说会道,而且倜傥多金,很得女人欢心。楚恒远的第一任结发是荆阳市政法委书记的侄女,两人所生的男孩取名楚人雄,由于生性顽劣在学校里频繁惹祸,被外公托关系送去当兵,想用部队这个大熔炉好好锤炼宝贝外孙一番。
楚恒远的异能血统十分复杂,自己本身拥有预言者的能力,他的大儿子楚人雄居然在十多岁的时候觉醒了“刺拳者”的能力。“刺拳者”是异能者里的天生战士,无一例外地先天拥有高度的敏捷和强悍的身体,只要经过系统的武技训练,都可以达到一个人打几十个的变态能量,堪称战斗机器。
楚人雄不负众望,进入部队后居然转了性子,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连续两年拿下比武标兵的头衔,受到上级的赏识,被送进首都军校培养,在军校里积累了雄厚的人脉,重新回到部队后一路高歌猛进,不到中年已经升至军区后勤部干事,前途无量。
楚恒远的第二任妻子是省城知名的交际花,十足的职业小三,美丽妖娆。跟过数不清的高官和社团老大。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认识了楚恒远,两人很快地勾搭在一起。二人各取所需,女人看上了楚恒远的钱财,楚恒远则看中了女人的人脉,借着女人复杂的社会关系,积极交往各行各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断扩大公司的业务范围,在那一段时间里,恒远集团已经初具雏形。
楚恒远的发妻最终还是得知了丈夫在外面乱搞,毅然提出离婚,楚恒远欣然从之,迅速跟第二任妻子结婚,在利用够了女人之后,楚恒远不堪自己头上绿光闪闪,主动奉上了一大笔钱,将女人远远打发走了了事。
楚恒远跟第三任妻子过得很长远,现在依然相濡以沫。第三任妻子是当地建委一把手的女儿,长相一般,性格却温柔可人,大学毕业后不顾家里的坚决反对,最终说服了家人跟楚恒远领取了结婚证。说起来楚恒远的预言者异能,只在他的成功之路上起到了辅助作用,毕竟还是依靠第三任妻子及其家人的倾力相助,楚恒远才为今天的成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集团正式成立后走上了轨道,在基本撤出房地产市场后介入其他产业,目前主攻对韩贸易。
楚恒远年近花甲,早已退居幕后。目前集团已经交给小儿子楚人杰掌舵,自己带着老妻四处旅行,寄情于山水,也算老有所乐。
楚人杰是楚恒远跟现任妻子的儿子,比大哥楚人雄只小了四岁,在国内念完初中以后,就被父亲远送到德国一所知名私立院校学习金融专业,回国后在老爹的集团内熟悉了两年业务运作,便开始尝试着接管整个集团的运营,一直到现在,手底下颇有两下子。
楚人杰觉醒的异能堪称实用,居然是一个异能者里十分罕见的“读心者”,可以轻易看透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经过不断的锤炼,楚人杰已经可以将“读心术”运用得灵活自若,再加上从国外留学带回来的先进管理理念和模式,将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风头甚至一度超过了老爹在位的时候。
按照常理来说,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守着家族生意这一块诱人的大蛋糕,应该打得反目成仇头破血流。不过楚人雄和楚人杰两兄弟感情却出奇的好。楚人雄专心在部队发展,压根对家族集团不管不问,从未提过利润分配之类的尴尬话题,反倒对从德国回来的弟弟学来的一身铁血硬汉气质大为赞赏,每次见面都表现得十分亲热。
楚人杰虽说就读于金融管理专业,身上却没有一点柔弱的书生气,在德国学习期间积极参加各种社会实践活动,热情地投入到学习实践里,热爱生活,享受生命,性格开朗阳光,甚至在法兰克福的一场摇滚演出现场结识了当地的飞车党,整日跟那些浑身纹绣、疯狂崇拜纳粹的黑帮分子混在一起,直到学校下发了警告书才稍有收敛。
所以毕业回国的楚人杰不但没有文质彬彬的气质,反倒养成了铁汉性格,多年来在国外就经常打远洋长途跟哥哥联系,回国后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多了,经常在一起讨论有关军事和国际形势方面的话题,完全没有隔阂。楚人杰恨不能扔下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不要,跟哥哥交换身份,楚人雄则绝口不提家族企业的任何话题,哥俩把偌大的产业弃之如敝履,一派兄弟情深的感人景象。
楚恒远乐得看到两个儿子惺惺相惜,一团和气。在楚人杰的主动要求下,将集团的小半股份划至老大楚人雄的名下,楚人雄也不理会,年终分配利润的时候给多少算多少,从不计较,从来不到集团内部指手画脚地参与任何决策,完全将集团交给弟弟打理。楚恒远也彻底退居幕后,完全放手了集团事务。
恒远集团在楚人杰的打理下资本像滚雪球般疯涨。不知道楚人杰用了什么手段打入了珠宝行业的原料市场,在荆阳辖下的几个县城设立分支机构和附属公司,通过多种渠道从南方边境运回毛坯和半成品,将货物源源不断地中转到各大珠宝公司。
各大珠宝公司的加工基地几乎都在长江以南的大城市,原石从南方经过北方的中转再重新运回上海江苏浙江等地,几乎可以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来回折腾得一塌糊涂。按理说只是高昂的运输费和贵重品押运费用,就足以确定这趟买卖少有利润可言,何况玉石翡翠的毛坯和擦边的半成品还有很大的风险,如果出绿很少会赔的精光。不过楚人杰硬是在这件看上去没什么赚头的生意里获得了惊人的利润,让人不得不钦佩感叹楚人杰的好运气。
这就是翡翠原石生意的动人之处。
假如你花了大价钱买到一块出了一半绿的半成品,有可能出绿只是表面薄薄的一层,里面全是砂砾,就会赔得鸟蛋精光;如果你顺手从山上的老坑里捡回一块粗糙的破烂石头,看上去一文不值,里面也很有可能会切出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这种赌博般的不确定性,加上投机倒把的好运气支持起楚人杰的迅速发展,令人咋舌不已。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用来糊弄外行人的借口,楚人杰和经手业务量最大的负责人虎爷心里都很清楚,凌阳心里也有数,秦璐更是从调查中掌握了第一手的确实资料——这些家伙在洗黑钱!至于巨额黑钱的真正来源出自哪里,就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凌阳要一直为之而奋斗的最终目标。
第63章 华宇凶猛
暂且不提恒远集团的渊源如何,此时凌阳正舒服地窝在豪华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喝着香浓的卡布奇诺,大嚼牛肉干,一边感叹着人生无常,比电影里的情节还要光怪陆离:“我说逃犯哥哥啊,你心眼儿可真够小的,刚一出来就忙着报复我不嫌累啊。要不是我腆着脸皮苦苦哀求组织上放你一马,估计你这阵子还在监狱里捡肥皂,捡的不亦乐乎,哪能像现在这样呼吸着自由空气,还管理着几十号员工,人模狗样地当起了公司稀义欧……我靠,你打哪淘弄来的牛肉干,真好吃,真牛逼!”
逃犯哥哥靳凯本来恭敬地站在一旁聆听凌阳的教诲,闻言大惊:“你嘴真刁真厉害,吃个牛肉干都能判断出具体部位!”
凌阳:“……”
华宇公司的幕后老板赫然是刚被放出来不久的靳凯。
秦璐背后的组织能量异常强大,居然能把靳凯这种犯了重罪,并已经宣判入狱的犯人从监狱里弄出来,并且消去了所有案底,从另一个侧面更加证明了组织想要彻底清查恒远集团幕后交易真相的决心,说明恒远集团已经严重触碰到法律法规的底线,说不定有更复杂的不堪内幕,也许会牵扯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真实说起来,靳凯犯过最大的两桩案子就是连续的逃狱,出逃后更是丧心病狂地想要控制人质,第一次未能成功就被凌阳扒了裤子,第二次勉强算得上成功了一半,不过还没等造成伤亡就被闻风而来的凌阳再次捉了回去。
靳凯以前混黑道的时候也算盗亦有道,没有过度危害社会治安,但是难免有街头斗殴造成的人身伤害,也不是什么好鸟。因为两次追逃都跟凌阳有关,靳凯才进入了秦璐的视线。
秦璐以及背后的组织做事都没什么底线,他们的职责是用尽一切常规非常规的手段,保证国家安全不受到超自然异能者的影响,豁免一个罪犯用作棋子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在他们看来平常得很。
秦璐动用自己的权限将靳凯一直追查了解到祖宗十八代,甚至连当年意外怀孕,抛弃了襁褓中靳凯的亲生父母的名单都搞到了手里,确定了靳凯的母亲正是当年组织里的叛逃者,不顾组织铁律跟一个非异能者男子私奔的女人,一个敢爱敢恨,敢于挑战权威的奇女子。
通过综合分析,认为靳凯作为当地的老牌黑道大哥,遵循老道上的规矩,有自己的原则和办事风格。难得的是靳凯有头脑,讲义气,做事够狠辣,而且渠道广泛,熟知当地情况,正好能跟赵大虎分庭抗礼。最重要的是,靳凯是预言者和普通人血脉结合的异能混血儿,有过使用预知未来异能的前例,利用价值很大,这才打上了他的主意。
早在秦璐带着凌阳探监之前,秦璐的同事已经暗中跟靳凯见了一面,直言不讳地说明了交易内容,并给了靳凯充足的时间考虑。靳凯一开始半信半疑,只是抵不过对方居然调查到自己曾经身怀异能,大为讶异,又抵不住心里对自由的渴望,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满口答应,直到后来看到凌阳这个家伙居然扮作狱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靳凯才算彻底相信,天大的好运真的落到了自己头上。
秦璐的同事之前已经跟靳凯说得很清楚:一定要完全配合凌阳的行动,不能擅作主张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坚决不允许跟凌阳提起有关于异能者的事,需要不顾性命地保证凌阳的安全,至于给虎爷添堵的具体手段可以自己做主,人力物力财力全部由组织提供并牵线搭桥。最重要的一点,靳凯这一次并不是真的被无罪释放,而是将功折过,干得好可以抹去罪行既往不咎,干得不好或者起了歪心思被组织察觉,立刻打回原形,重新塞进监狱里苦捱。
靳凯很精明,知道自己获得了一个几率近乎于无的绝好机会,而且体会到国家机器能量的巨大,哪敢抱有不该产生的心思,在组织的帮助下迅速建立了华宇公司,用组织提供的大量资金贿赂当地官员,同时联络已经逃散的一干老兄弟齐聚县城,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一心一意地为虎爷添起了堵。
因为靳凯一直在荆阳市区发展,被关进汤原县城的看守所后,只有少数人见过他的样子,即使后来的两次逃狱也都被及时控制,并没有被媒体曝光,所以在县城内,除了那几位被吓破了胆的小孩子和补习班老师,几乎没人认识他,秦璐这才放心地用起了靳凯。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倒是挺满意的,把赵大虎那个家伙折磨的焦头烂额,你挺有能力呀!”作为靳凯的“顶头上司”,凌阳毫不吝惜自己的肯定和赞美。
“还不是托您老人家的福,要不我也没有这个机会表现啊!”靳凯言不由衷地拍着马屁,心里却埋怨: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两次把我硬弄了回去,老子早就逍遥法外了,犯得着在这儿跟你干刀口舔血的买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