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燕道,“大嫂,你是说前面就是高庄,真巧,我俩要到村里办点事,咱们同路。”
妇女说道,“妹子,要到谁家,你看我们能帮点什么忙吗?”
武效军说,“我们主要是到几家了解一些受希望工程救助孩子的情况,如果你们方便的话给我们带个路,不知方便不方便。”
妇女高兴地说,“方便,方便,全村一千多户,家家我都熟悉,你们说上谁家我就带你们去。”
武效军说,“太好了。大嫂,你们拉水是免费的还是掏钱买的?”[]人生奋斗路78
妇女说,“没有免费的好事,掏钱买的,贵的要命。”
白玲燕问,“你们这一桶水需要多少钱?”
妇女说,“这水都是论斤卖,一斤水五毛钱,这一桶一百多块。”
武效军闻言一咂舌,心说市里买瓶矿泉水不过才六七毛钱,在这真够贵的,真是吃水贵如油。
几人一路说笑来到高庄,在妇女忙前跑后的指引下,很顺利地找到八个孩子的家,天色已晚,简单核实情况后已是晚上六点,只好顺着原路向镇里回返。
两人虽然身心疲惫,毕竟回程之路已相当熟悉,无需再求人打听,自然感觉快了很多。
夕阳慢慢西下,丛峦叠嶂之中逐渐升起薄雾和缕缕青烟,伴随着扑面飘忽而来的丝丝细风,燥热的气温不再那么灼热燎人,两人紧张郁闷一天的心情也开始舒展。
武效军看着白玲燕一刻不停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笑道,“白姑娘,马不停蹄的走了一天,步伐仍然挺快,我追你都感到有点吃力,照此下去,即使把我累趴下也不能把你追上,真行啊。”
白玲燕得意地抿嘴笑着说,“不要把女孩子都想象成是弱不禁风的娇娃,很多时候一点不比男孩子差,怎么样,我这个搭档你感到满意不,没有给你拖后腿吧,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我现在仍然有的是力气,要是不服气啊,咱俩就比试比试看谁走的快。”
武效军翻了翻白眼,想了想,随口说道,“行啊,我就不信还比过你。你说吧,输赢怎么办?”
白玲燕一脸诡异狡邪地说,“你输了今晚你请我吃饭你掏钱,我输了你掏钱我请你吃饭。”
武效军不由自主地往白玲燕肩上一拍道,“真狡猾,总想占我的便宜,行啦,无论输赢,今晚我都请你吃饭,比赛开始。”
第七十九章 囧顿午餐
白玲燕把右手一伸,眉欢眼笑说,“你把我的小包和遮阳伞拿着,我要甩掉一切包袱,轻装上阵,坚决把你拿下。”
武效军毫不客气地双手接过,笑眯眯地说,“你轻装上阵,我可是被加压负重前进,这是一场严重不公平的竞争,便宜全让你占了。”
白玲燕眼笑眉飞道,“其实这样才算公平,给你加点压是向女子靠拢,别委屈了,从现在算起,谁先止步算谁输。”还没等武效军开口说话,她已经款款玉步走在前面了。
武效军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看她走起路来神情优雅,动若脱兔,安安闲闲,步履轻盈,珊珊作响,兴致勃勃地不时回眸一笑,递给一瞥灼热兴奋的眼光,更是摇曳生姿,仪态万方,骄傲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矫健的体质、模特般的身材和迷人的风采,真令人唏嘘动容,忍俊不禁,浮想联翩。
走了大约有十来分钟,武效军已是心脏突突直跳,气喘吁吁,愁眉苦脸道,“白姑娘,你是高手,我自愿服输,就此打住,再这样下去,我骨头可要散架了,还是自然行走吧。”[]人生奋斗路79
白玲燕格格笑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
“今天算彻底领教服你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你一天走了这么远的路咋像没事人一样,一路上从没有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一般女孩子根本做不到。”
“这就是农村人和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不一样的地方,经常参加体力劳动对身体就是有很大的好处。以前我经常下地干庄稼活,到山上割草拾柴火,整捆整捆的往家背,都惯了。走段路对我来说既不伤筋也不动骨,是小菜一碟。”
“屈指一算,今天咱俩步行走了七八十里路,翻过数架山梁,到过十几个村庄,接触了上百人,可以说是有说不清的苦涩,数不尽的收获。”
“我也是这样,感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见见人,看看家庭情况的好坏,一些暗藏的隐性东西更值得我们留意和关注,也许那些才是我们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所真正要得到的东西和收获。”
“一路走来,除了一些触景生情的怜悯伤感外,没有忧愁烦恼和寂寞,只因有你这样一个美丽漂亮,精明能干称职的同事相伴,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愉快。”
“说哪里话,你也没有让我失望,总体表现还能获得七十分以上,当然还有更大的努力空间,不要骄傲自满,继续努力,以后有机会还愿与你合作共事。”
一路之上边走边谈,到镇上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时已是晚上九点,两人确实累了,简单洗漱一下,倒头便睡。
沉睡了一夜的小镇,赶集上店,做各种买卖的老乡从四面八方云集到这里,拉开了它人声鼎沸,繁忙热闹的序幕。两人经过一夜的深眠休息,困倦疲惫消无,急于尽快完成任务往回返,无心游街逛市,浏览山区小镇集市的特色和风情,便迎着早晨的微风,顶着绵绵细雨,离开镇子向东北方向的孙庄进发。
山里的天就像人一样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喜怒无常,说变就变,让人捉摸不透,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云淡风轻,炙热难耐,今早就是云雾蒙蒙,细雨菲菲,凉爽宜人。早晨的微风很凉爽,两人精神愉快,心情特别舒畅,游走乡野田园之间,呼吸清新的田野气息,慢慢欣赏当地的人文风景,一路谈笑风生,洒满两人的欢声笑语。
所经之路正在拓宽翻修,数台机器轰鸣,很多筑路工人紧张忙碌着开挖路基,道路两侧随处可见新鲜的黄土堆和对方的石子,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相当难走。两人不时需要轻手轻脚地从路边农田里穿过,走不多远鞋子上就会沾满泥巴,武效军顺手在路边折了两根半米长的杨树枝,和白玲燕一人一根,作为剔除鞋子上泥巴的工具,悠悠晃晃,相当惬意。
两人在一路询问求索中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到达孙庄小学,校内几位建筑工人正在建校舍,武效军走到一位师父面前道,“师傅,请问是否知道校长在哪儿办公?”
恰好,有一位中年男子背着挎包推着自行车向外走,师傅一看,连忙喊住,“吴校长,先别走,有人找。”
武效军一听是校长,直接走了过去,简单说明情况,吴校长转身把两人带到办公室,拿出十几个学生的《希望工程救助证》,很高兴地逐个把情况介绍一遍,然后说,“你们要是晚来一分钟,我就到镇上开会去了。这些孩子大都分布在比较偏僻的山沟之中,要是每家都走到,今天一天你们也走不完。”
武效军想了想,笑着说,“多谢校长,耽误你赶路开会了,你介绍的情况相当详细,减轻了我俩很大的负担,还有很多学生要去走访,我们就不再逐户去见面了。”
两人离开孙庄,走进沟壑纵横的山谷,到下一站谷岭已是中午,多方向村民打听,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校长家。校长家确实不错,门楼高大,两扇大门漆的锃明刷亮,大门可走下一台小轿车,新建砖瓦房与周围邻居相比高出一大节,特别气派眨眼,院内水泥地流光平整,屋内瓷砖铺地,房顶装修别致,正墙上挂着装裱精致的黄山松壁画,大红油漆条基上放着一台21英寸的大彩电和一台收录机,一台落地扇呼呼作响,在农村少见罕有,堪比城市里的人家。
校长到镇上开会没有回来,校长媳妇和三个子女刚吃过午饭,一见两人到家里来特别热情。校长媳妇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虽为农村妇女,可气质非俗干净利落,像是经常招待来客见过世面的人,她让自己的大女儿去别处找总务会计过来,自己急匆匆地到厨房给两人生火做饭。
不多时,学校总务张会计腆着大肚子拿着蒲扇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院中,一进门就高声喊道,“张嫂,你在哪儿,大中午的找我来有什么事?”
张嫂在厨房里应声道,“张会计,从县里来两个平西的大学生,说要走访调查咱们学校受希望工程救助孩子的情况,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一趟挺不容易的,你哥不在家,我就想到让你陪一下他们。”[]人生奋斗路79
张会计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啥事呢,前几天就接到镇上电话了,一直在等着,始终没见人,今天来了,没关系,全力配合。”说着走到屋内。
武效军和白玲燕赶忙起身,三人互相见过面,李会计坐在椅子上,瓮声瓮气地说,“你们从镇上来到这儿,下着下雨山高又路远,确实为难受累不容易,让人十分感动和佩服,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支持和配合你们的工作。你们先吃饭,饭后我带你们去各家走走看看。”
武效军说,“那就有劳张会计了。”
说话之间,张嫂端过来两碗稀饭,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切成片的火腿肠,还有几个馒头。两人经过几天各处的走访,对在所到之处吃饭也逐渐习惯了,在其他五个当地人坐在一旁闲谈关注之下,就不再客气,旁若无人地夹菜喝汤啃馒头。
武效军平素吃饭较一般人快,为这事父亲武平顺没少说他,自己平时也加强注意,特别是人多在一起聚餐,虽然心急如焚恨不得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该干啥干啥,但依然装出斯文耐心的样子,迎合众人的节拍。不知是走路时间长饥饿肠胃空空,还是粗心大意对身边有其他的人熟视无睹,自己的弱点又不自觉地暴露了出来。
起初两人都不在乎,低头不语只顾各自吃着,倒也没有什么,但很快问题就出来了,武效军的速度加快,前后不到十分钟,一碗汤被消灭的干干净净,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也已悄然入肚,再吃就难以下咽,只好放下碗筷。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白玲燕低着头,手里还有半个馒头,面前还有多半碗汤,津津有味地一点一点细嚼慢咽,照这样吃法,没有十分八分不能结束。抬眼见几个人正笑咪咪地看着她,一阵着急尴尬,心说怎么吃得这么慢,有啥值得品鉴咀嚼之处。
两个人在生人面前一起同时吃饭没有什么,如果一个人狼吞虎咽瞬间风卷残云作罢干瞪着眼看着另一人就有点不雅。对武效军一个小伙子落在最后也不为过,这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对于白玲燕一个女孩子家就不一样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孤单单地显露吃相,被别人像看耍猴一样,实在不雅,有些难堪。
白玲燕看武效军早已用完,静静地坐着等她,有些心慌意乱,局促不安,便白了他一眼,用脸上痛苦不悦的表情责备他,“你怎么恁自私,只顾自己不管别人,多少也要给我有个照应,慢一点等我一下,这叫我多难为情,多不好意思和下不来台。”
武效军看透她的心思,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只好低声安慰道,“没什么,甭理他们,你只管慢慢吃。”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暗暗埋怨没有注意自己的坏毛病,不懂规矩没眼色,不知心疼照顾人,在异乡犯下不该犯的错误,让一个女孩子骑虎难下,羞答答地在老乡面前丢人现眼。
第八十章 舐犊情深
天空放晴,天气闷热,蝉鸣喧嚣。经张会计的引领,没费多大功夫顺利地走完八家。
本村要调查的最后一名学生是张治国,也是此站之行最令人心痛和心酸的一家。他家位于村外半山坡上,四周用篱笆圈成小院,显得特别荒凉。院内有一个用茅草搭建敞开着的小棚,棚下是相当简陋灶台,三间窑洞已是满目疮痍,窗户用废旧破烂的化肥袋、磷肥袋等蒙了一层又一层,不知有多少年头。
进了院内,张会计就高声喊道,“我是学校的张会计,二愣子在家吗?”
“张会计吗,他不在,有事吗?”说着从窑洞内走出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穿着破烂不堪,眼睛红肿发直的妇女,看着几个人站在院中,不知两位不速的年轻人从何而来,来此作甚,神色相当紧张,呆呆地愣了片刻。
张会计笑着说,“秀兰在家啊,这是平西来的两位大学生,要了解一下治国接受希望工程救助的情况,不要紧张,他们问什么你就如实地回答好了。”[]人生奋斗路80
秀兰惊魂不定,怯怯诺诺地说,“是这样啊,外面也没有树,挺热的,到窑里来吧。”说着就向里让,手忙脚乱地从床底下拉出三张小凳子,用上衣角蹭了蹭灰土,放在三人面前,然后双手下垂站立一旁。
室里面黑乎乎的,收拾的倒很干净整洁,除了几张破硬板床外,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如果加以估价的话,全部家当不值二百块钱。看着秀兰紧张的表情,武效军担心伤了她的自尊心,伸手拉过凳子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了下来,白玲燕看出他的用意,也没有任何讲究,直接坐了,张会计不停地摇着蒲扇站在门口。
白玲燕面带笑容看着秀兰,轻声细语地说,“嫂子,不用紧张,我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是按照县里的要求实地了解一下你们家的情况,看能不能给以更多的帮助和照顾。”
秀兰看着两个年轻人笑容满面,态度很随和,说话比较客气,不像是乡里的计生队、收缴提留款,来势汹汹盛气凌人土匪般的工作组,警惕戒备害怕之心缓和许多,双眼直盯盯地看着地,小声试着问道,“你们要问什么?”
武效军满脸微笑道,“嫂子,不要害怕,把你们家的情况说一说就可以啦。”
秀兰突然蹲在墙根,哭了起来,悲悲戚戚地说,“治国弟兄三人,两个哥哥在镇中学读初二和初一,治国在村小说四年级。”
白玲燕问道,“他们三兄弟学习用功吗,成绩怎么样?”
秀兰说,“这哥仨上学可用功啦,成绩特别好,在校表现一直优秀。学校老师都很喜欢他们,亲戚邻居看他们家可怜,也时常给予接济和照顾。不但如此,村里学校也给治国申请了希望工程救助,才使三个孩子能够不至于提前辍学,安心读书。”
武效军说,“看到你家里的情况,十分让人痛心,为什么别的人家情况比你们要好得多呢?”
秀兰长叹一声说,“我和孩子他爹都是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的几亩农田大都分布在难以长出好庄稼的地方,风调雨顺的年景还好些,一遇天旱,收成就会明显减少,有时辛辛苦苦干一年所见的粮食连基本口粮都难以满足。”
白玲燕说,“这儿矿比较多,闲的时候可以去做做工,挣点钱贴补家用,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吧。”
秀兰眼神恍惚地看着两人,无奈地说,“以前我们家还能将就着过得去,生活过的还算可以,就是在治国出生的时候,正值麦收季节,不到两天我就到地里割麦子去了,反倒落下一身妇科病,这些年,我们亲戚邻居到处借钱,变卖了家中所有能够换钱的家当,到县里去平西四处求医也未能彻底治愈,天天吃药。孩子他爹没日没夜的做工挣钱,也抵不上我这无底洞。”
武效军说,“除了吃药和孩子上学之外,你们还有别的支出吗?”
秀兰说,“多着呢,近年什么计划生育罚款、提留款、修路费、改灶费、五保费、建校费、广播费等等名目繁多,三天两头上面都有摊派,稍慢一点交,工作队不是牵牛就是拿东西,如果不让拿,派出所就抓人和打人,人人都害怕。两年前,我家还养了一头大母牛,每年生一头小牛犊,也能卖个千儿八百的,后来被乡里给牵走卖了,只给我们一百五十块钱。连买只山羊都买不到,别说买牛了。”
听着秀兰说的这些,武效军心情十分凝重,立即想起去年在老家发生的一件事。
乡村干部到邻村七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家收计划生育费和提留款,老两口不解,都已经是该死的人了,咋还交计划生育费,用这钱计划谁呀,就拄着拐杖拿着一沓冥币去找工作组,工作组人员一看全傻了脸啦,有个乡里干部凶狠狠地说,“你们这是在糊弄鬼呢,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老太太不以为然地说,“俺老两口就是给小鬼送的钱,只有小鬼才会向我们这些棺材瓤子要钱,你们说不打发小鬼打发谁呢?”
由此可见,各地情况是大同小异,村委、乡委、计生委这三座压在农民头上的大山,让农民喘不过气来,不少村干部家楼瓦雪片,堂堂皇皇,和村民恶劣的居住环境和艰困的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见一斑。
武效军说,“我们几天也看到,不少孩子因为家里条件差而提前辍学,你们家这么困难,有没有打算不让孩子去上学,给别人打打杂干点零活,多少挣上一点照顾自己,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人生奋斗路80
秀兰瞪大眼睛,激动地说,“我们家确实穷的不好过,但有什么办法呢,日子总得一天一天往下过。我和治国他爹始终打定一个主意,即使再穷再苦再累再难,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上学,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业。哪怕有一线希望,即使把命给搭上,也要让孩子有出息,能够有一天出人头地,改变家里贫穷落后的现状。”
白玲燕深沉地说,“难得你们有此想法,你的三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希望和寄托,将来一定会有出息,难关肯定会过去,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秀兰无奈地说,“只要孩子将来出息了,才不会受人欺负,才会有好日子,为了这,俺两口什么气都能受,什么苦都能吃,到底要看看那帮乡村干部能够横行霸道几天。”
武效军娓娓说道,“请不要过于悲观,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们家的情况我们已经全面了解,肯定会如实报到县里,相信你家很快会有大的好转。”
第八十一章 啼笑皆非
两人一脸抑郁,心情沉重地从张治国家里出来,张会计把他们带到行政村间大路上,打算搭乘农用三轮车回镇里,可是在路边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一辆车路过。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辆开往镇里方向,运砖头的小型空卡车。三人互递一下眼神,受条件所限也无需讲究太多,能借乘一段是一段,能走一程算一程。
总务会计上前朝司机挥了挥手,车子便停了下来。三人简单一说情况,司机师傅挺爽快,热情地招呼两人上车。两人还没等站稳脚跟,便用左手抓住车厢前面的横杆,右手和张会计挥手道别。司机师傅高喊一声,“前面路不太好,要站稳扶紧了。”声音还没落,猛的一踩油门,车子沉闷地嘟嘟几声,向前怂了几下,两人措手不及被摇晃的前仰后合,胳膊被挣的酸困发疼,差点没闪坐到车厢底板上。
一路几乎全是石头路,司机师傅好像有急事,路上行人车辆很少,车子开的是又猛又快,发动机声和车子颠簸产生的钢板震动声特别刺耳,令人心焦,要是心脏病人在车上,很快就会呜呼哀哉。两人是站也站不稳,坐也坐不成,身子来回晃动,两肩不时碰撞,车厢内砖灰也不停的向上漂浮,直向两人身上扑袭。没过多久,武效军头上、脸上及全身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头发竖起和刺猬相仿,用手一抹脸上汗珠,出现一块一道的,背上汗津津的湿透了上衣,简直像刚从砖窑里跑出来的工人师傅一样。白玲燕觉得特别滑稽好笑,笑咪咪地不时看着他。
武效军凑在白玲燕耳边低声开玩笑道,“乘这种车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不要洋洋得意地笑看我,你也一样,灰头土脸脏兮兮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像个大花猫,没有一点妩媚诱人相,漂亮的连衣裙变成风吹日晒雨淋一触即破的磷肥袋,哪里是什么大学生,简直就是地地道道的村姑。咱俩站在一起,过路人绝对会认为是刚干完活从地里回来的小两口。”
白玲燕陪笑道,“去你的,说你几句就恶心我,耍贫嘴占我便宜。我本来就是村姑,你不也是一个正宗的农村娃,这种形象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不足为奇。”[]人生奋斗路81
武效军笑逐颜开地说,“此一时彼一时,情况特殊吗,今天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命相连,彼此都不例外,算是彻底惨到家,贻笑大方了。”
白玲燕不屑一顾道,“这有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来之前我就已经有思想准备,还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实实在在的体验生活,感悟其中的乐趣,也算是一次难得的人生经历。不过,我看着你这副丑态,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这是对你的一种惩罚,我觉得还不够,应当再重一些,需要好好收拾你,替我出出恶气。”
武效军不解地问,“我可没有招惹你,干嘛这样对我恨之入骨,你有什么恶气可出的?”
白玲燕满面含羞地瞪了武效军一眼,“你干么恁自私,只管自己不讲别人,吃饭不等我,让一圈人像看猴子一样盯着我,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啥滋味,简直是恨死你了,出门就想扇你几巴掌。”
武效军笑道,“原来如此,一不留神老毛病又犯了,现在负罪向你做出真诚的道歉和致以崇高的敬意,只要回到房间,就任凭你发落,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你解气舒服痛快的要死。”
白玲燕莞尔一笑道,“说话油腔滑调,没有一点正经,懒得理你。”
车很快到镇政府门前停下。两人边下车边向司机师傅道谢,一不小心,武效军一条裤腿挂在车帮裂开的铁皮上,“嗤啦”一声,右裤腿从脚踝向上撕裂到膝盖,腿脚一动,风轻轻一吹,小腿暴露在外面,十分难看。
白玲燕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眼睛眯成一条缝,乐不可支地说,“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肯定要报,灵验了吧,我看你咋走路,也让你尝尝被人当猴看的滋味。”
武效军看了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东瞅西瞧到路边拣了一根细铁丝和尼龙绳,弯腰蹲在地上摆弄一阵,把裤腿用尼龙丝线简单地拦了一下,不至于来回扑闪,愁眉苦脸地说,“这下我丢人可丢大发了,你心满意足高兴了吧。别再笑了,还是弹弹你身上的灰尘,到镇政府里面擦擦脖子洗洗脸,恢复真面目吧。”
两人悄悄走进镇政府,在大楼上连续拧了五六个水龙头,没有一个有水的。无奈之下,只好用院中水池里的脏水简单粗洗一下。担心被人看见显得磕碜,便匆匆离开,一路上难免被路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开心取乐,在乎也没有用,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武效军直接走进鑫华楼下有一家服装店,白玲燕忙问道,“你来这里干嘛,回去换一下或者买根针线缝一缝不就行了,至于在这儿重新买条裤子吗。”
武效军不道,“我就这一条裤子已经裂开,想换一条都不行,难道大白天让我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你给我缝裤腿洗衣服到晾干我再穿吗,要是这样,太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