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香抬手在武效军胸前捶了几下,喋声喋气地说,“你是一心只想美事,只想占我的便宜,其实全都不是,全都不是,人家只想说是兄妹罢了,看把你美的。”
这时,一位围巾裹头,满脸红疹,穿着红色厚棉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从车厢后面挤挤扛扛,站在两人面前,大口喘着气,不停地镇咳,声音大的整个车厢内的人都能听到。列车连续晃动几下,又引起一阵剧咳,顿时面色煞白,迅速把头一低,只听“哇”的一声,被经过深加工,五颜六色,臭气熏天的呕吐物似泥石流般狂喷出来,溅落一地,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呕。身边的人一个个立即捂着鼻子躲闪,一位没有躲闪掉的男子双腿污物向下直流,用力推开人群奔向洗手间。这下倒好,所到之处,无人阻挡,纷纷让路,迅速把臭气和污物洒满车厢。
事发突然,速度太快,秦梅香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溅满整双皮靴。看着自己心爱的长筒皮靴,以及花花绿绿,略带血丝的胃内容物,既心疼,又无奈,感到嗓子发痒,十分恶心。武效军立即打开车窗,放进一些寒气袭人的冷风,稀释冲淡车厢内难闻刺鼻的气味。然后掏出卫生纸,弯腰俯身,一点一点擦拭靴子和地上的脏污,费了整整一卷纸,才算打扫完战场。
秦梅香看那女子在狂吐之后,精神明显好多了,依然蹲在面前不动,立即来了火,满脸怒气不耐烦地说,“看你把这儿吐的,还能待人吗,自己闹心,反害的一群人替你受累,陪你呼吸恶臭气。请你行行好,求求你了,为大伙考虑一下,快点到洗手间那儿,想吐随时就能吐,至少不会影响车厢内这么多的人。”女子翻了翻白眼,一句话也没说,起身走了。众人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车窗已被打开,就成了强大的吸风口,乌烟瘴气被冲淡和驱离了,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怕打着小桌四周人的脸庞,一个个只好背风而立。稍远一点的乘客发出报怨声,少数素质低下之人满嘴脏词,开口便骂,“***,是哪个混帐东西把车窗打开了,想把老子冻死不是。”
“看看到底是谁,再不把窗子关上,老子非揍扁他不可。”
“瞎嚷嚷什么呢,谁想开窗挨冻啊,不是刚才那个不停地大声咳嗽的女人吐得太厉害,周围人受不了臭气哄哄的气味才开窗吗。”
……………………………
总而言之,一阵吵嚷,说什么的都有。武效军感觉气味明显淡多了,起身关窗,可车窗沟槽很快被结上一层薄冰,猛力推了几下纹丝不动,反而手被冻得像猪爪一样,钻心的疼。身旁两个男子见武效军关窗吃力,也过来动手帮忙,用力是又大又猛,车窗突然向上滑动,武效军躲闪不及,右手小指被重重地挤了一下,急忙抽回,骨虽未断皮却伤。疼的他扑通一声坐到座位上,左手紧紧捂住右手,眉头紧皱,呲牙咧嘴,半天没言语。
秦梅香惊恐心疼地看着武效军愁眉不展,苍白痛苦的脸,双手放在他的手上,慢慢地揉搓着,想哄小孩子一样,口中不停地说,“乖,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过了好半天,武效军一声长叹,“这一路,怎么鬼使神差地坐上这趟老爷车,真是背点到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啥不好的事儿全让我摊上,一辈子也不愿再乘这种车。”
秦梅香若有所思地说,“又在胡说八道了不是,差不多所有的车都是这种情况,目前只有这种条件,现实就是这样,这是你能左右的吗,你能改变吗。仅仅刚刚开始而已,不过是毛毛雨小儿科罢了,以后类似的情况多的是。除非你呆在家里不出门,只要一出门,就会遇到风雨雷电,这就是人生。积极心态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消极心态像病毒,传到哪里哪遭殃。结果并不重要,过程尤为珍贵,不要只想着美好的一面,糟糕的一面同样时刻伴随人的左右和一生,更是人的一生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能面对,不能逃避。咖啡苦与甜,不在于怎么搅拌,而在于是否放糖;一段伤痛,不在于怎么忘记,而在于是否有勇气重新开始,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享受历程中的酸甜苦辣,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长点志气,鼓起勇气,擦干泪继续往前走。”
武效军默默地听着,一把把秦梅香揽在怀里,感慨万分,“人生苦短情何以堪,一路有你相伴,想孤单和寂寞都难。在枯燥的坐车路上,是你为我按摩肩膀,消除疲劳;开心时是你陪我聊天,分享心事和快乐;烦恼时是你听我倾诉心中的苦闷。一路有你相伴,再长的路都不觉得长,再远的距离都不会觉得远。只要一路上有你相伴,我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路会越走越宽,彩虹定在不远的天空!”
秦梅香笑吟吟地听着,眉宇间流露幸福和爱意,突然从武效军怀中挣脱,“行啊,教育你几句,你倒手也不疼,心也不凉,苦闷忧愁全跑,大发起感慨来了,发完没有,要是没发完,就在坐一站,继续发,要是感慨完了,就赶快起身,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武效军一阵惊讶,忙说,“唉呀,已经八点半,车已进入市区,马上就要到站,一路煎熬,终于到头,曙光再现,赶快起立,准备下车。”
第四十二章 激情吻别
两人满怀着思乡之情,沉淀着旅途之劳,踏着新年即将到来的节拍,结束了漫长的火车之旅,拖着必备不堪的身体,相互搀扶者走出车站出站口。深深呼吸一下冷风刺骨,寒气袭人的新鲜空气,却顿觉心旷神怡,精神百倍,很快忘却全身的疲劳和车上闷骚污浊的怪味。
秦梅香突然一阵兴奋,“终于结束漫漫旅程的煎熬,即将到达心驰神往,充满温馨幸福的家,可以和爸妈团聚喽。”
武效军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们仍将继续求索,时不我待,赶快搭乘最后一班客车吧。”
“短暂的愉悦,很快就要结束,真是大煞风景,就以君见,到广场上寻车。”
两人还没下台阶,就冲上来四五个人,边问边争着抢手中的行李。[]人生奋斗路42
“二位,到元真去吗?上车就走。”
“老乡,是去石城吗,车在前面,已经启动?”
“赶快上车吧,发往常宫的是最后一班车,错过就走不了啦。”
“二位,住店吧,标准双人间,暖气、电视、淋浴、开水一应俱全,价格便宜,赶快跟我走吧。”
……………………………
几个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个没完。武效军最厌恶这种死皮赖脸,强拉硬拽的揽客方式,
拉着秦梅香的手,急匆匆地只管向前走,实在被惹急了,愤怒地吼一声,“干嘛呢,拽什么拽,哪也不去,到家了。”几个人跟了二三十米,看武效军急眼了,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两人甩掉跟踪的揽客者,在停车处转了两圈,见一辆车头上方粘有比较破旧的“元真平东”字样的中型客车,里面坐满了人,司机正在发动车,上前问道,“这车去元真吗?”
司机一边低头发动车,一边说,“去去,人已经坐满了,马上就走。”轰的一声,车发着了。
武效军觉得此车不会有什么问题,示意秦梅香上车。车上人几乎全满,两人在最后排左侧临窗处放好行李,坐了下来。刚刚坐稳,就听前面的人在喊,“司机,啥时候走啊,从上车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要走早到家了。”
司机没好声地说,“喊什么,又不是急着回家跟老婆上床,再等等,今天早晚会让你们到家的。”
这时,售票员带过来六七个人,招呼道,“老乡,快点,先把行李都放到后备箱里面,再上车。”说着,伸手打开后备箱,看几个人把大包小包逗人进去完了,“碰”的一声关上,转脸又上站台拉人去了。
几个人上了车,没找到座位,问司机道,“车上人都已经满,没有地方,坐哪啊。”
司机慢悠悠地说,“要想舒服就住店找年轻漂亮,十**岁的专职女服务员伺候去,附近多的是。坐车本来就是受罪的事,大过年的,人比较多,都将就一下,站一会就到家了,哪来的座位。”说完,到车下面抽开烟,不理他们了。
“这帮兔孙,一个比一个滑头,刚才说得好好的,翻脸就不认人了,没办法,就忍着吧。”
没过多久,又上来五六个人,彻底把车塞得满满的,司机和售票员才心满意足,“走喽。”
两人毫无倦意,默默地欣赏着美好的夜景,感受着这座城市繁华的曲调。车子在大街上缓缓移动,街道上车流不息,透过车窗,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车灯连成一线,如彩虹一般。道路两边串串霓虹灯,温馨和煦,流光溢彩,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显示出浓浓的新年气息。为了各自的目的行色匆匆,提着大包小裹吃力挪步的,拖着行李箱碌碌前行的人们,不知辛劳地奔波着,守望着这个城市的喜怒哀乐。
车子渐渐地驶出市区,在坑洼不平,结有薄冰的公路上象蜗牛一样慢慢颠簸潜行。除了天空数颗尽职尽责的星星闪闪发光坚守阵地值班,偶尔远处出现农家的灯光,四周遍地是白雪和光秃秃树干的阴影,显得异常沉寂和荒凉。出了市区大约有十来公里,车子突然停下,车内灯被打开,售票员吆喝道,“开始买票了,每人五十元,赶快准备好,不要耽误事。”
车内人一听全傻眼了,“开什么玩笑,五十,这不是漫天要价吗,下车,不坐了。”[]人生奋斗路42
“是谁说的,谁说的,告诉你们,一分都没多要,现在客运高峰期,票价十五,夜班费二十,绕路费十块,雨雪天保险费五块。谁要是嫌多,立马给我滚蛋下车,你,你,掏钱。”售票员嘴里不停地说落着,挨个地训斥着收钱。
武效军一听,知道是上当了,这是黑心车,把人扔到前不着村后不着点的荒郊野外,想不掏钱就不行,心说,“***,招还挺多,真绝,简直和打劫差不多,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乖乖的就范吗,不行,何不如此这样。”
真要下车,没有一个人那么干,大多数人在一阵吵吵嚷嚷之后,无奈地把钱都交。售票员挤到武效军两人跟前,“你们两个,一百块,快点,都在等着,别耽误时间。”
武效军两眼一瞪,面带凶光,恶狠狠地说,“售票员,提醒你一句,元真县城就是个弹丸之地,大家都是在街道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下手不要太毒了,我这儿只有十块钱,你要是拿着呢,就赶快开车,你要是真有本事今天就把我给撂到这儿。”
售票员先是一愣,很快厉声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吓唬谁,老娘是吃人奶长大的,不是吃羊奶长大的,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是吗,你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闺女吗?”
“她是谁,管我屁事,我认的只是钱,不拿钱,赶快给我下车。”
“效军,既然这样,和她也没啥话可说,不用多费口舌,咱们下车,今晚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明天让我爸和交通局的王发局长亲自来接咱们回去。”秦梅香气呼呼地一拉武效军,做出准备下车状。
售票员一听,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一下两人,郎才女貌,气度不凡,双目放光,咄咄逼人,令人生畏,不像一般人。交通局的局长王发可是全县交通部门的土皇上,心毒手黑,谁要是惹上他,咋你的车,打你的人,你还得托关系请他的客。不能小瞧这两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他家的熟人更好,万一真是可就捅了马蜂窝,够喝一壶的。稍定片刻,满脸赔笑说,“哎呦,原来是二妮,看你婶子啥眼神,差点没认出来,自己人,不用买票,不用买票。杨师傅,开车。二妮,人太多,没办法,就委屈你了。”说完,屁颠屁颠地挤到前面去了。
平东的雪比平西下的还要大,省道沿路上几座拱桥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为安全起见,交通部门都给封了,所有的车辆必须经过石城绕道过道上才能到达县城。这样一来,发往元真的车辆就要多走四十多公里的路,比平时要多两三个小时。司机师傅一点也不敢大意,更不敢加快速度,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驾驶着载有四十多人的夜行客车。
夜深了,车上的人在不停地颠簸摇晃下,昏昏欲睡,时不时地发出呼呼的酣睡声。
武效军双手紧搂着依偎在怀里的秦梅香,不知何时,她柔软细腻的右手放在了自己两腿中间,在车子的颠簸下,兴奋的第三者时不时地与之相碰,股股激流电波向周身发射。秦梅香深深地感觉到这一切,对异性的好奇和激情的渴望油然而生,她并没有退缩和躲避。
在移动的暗车内,没有旁人的讥笑,没有少女的羞涩,她一把抓住那个奇怪而又令青春少女趋之若鹜的神秘家伙,如获至宝,紧紧攥在手中,一刻也不愿松开,心旷神怡地享受着来自对方的暖流,感受着时而坚实挺拔,时而柔和绵软,来回蠕动的快意。没过多久,她突然感到胸部酸胀发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妙意,不由自主地把武效军的双手插入棉衣之中,放到胸前两侧隆起处,给自己增加温暖。
此时此刻,武效军忘记了自我,忘记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忘记了阵阵行车鸣笛之声,慢慢进入冬天里的温柔之乡,双手不停地来回移动着,隔着保暖内衣,抚摸着秦梅香酥软的,满含深情地爱抚着,温存着,尽情地享受着**一刻,心里期盼着车再慢一点,最好能够定格在固定的时点。一路之上,两人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直接地接触对方,深入地体味对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激情和爱意,柔情似水,缠缠绵绵,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午夜一点,一声车行到站下车,惊醒了身处甜蜜梦,余犹未尽中的一对鸳鸯。
出了车站,两人边走边说,“梅香,这几天,你使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使我的内心产生剧烈的改变,深深地体味到你的一片真诚和对我无私的关爱。这一切来得十分突然,有来的十分自然,在我毫无心理准备之时,却得到深刻细雕的上等珍品。今生能够和你相识相伴,是我最大的荣幸和最大的幸福,但愿这一切不会是昙花一现,瞬间化为永久的回忆。”
“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口,没有一个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你走完,你会看到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如果幸运,会有人陪你走过一段,当这个人要下车的时候,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因为,说不定下一站会有另外一个人会陪你走的更远。
“感谢上天,感谢缘分,也感谢你,让我们相遇相识!感谢这份相濡以沫的情意!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瞬间当成永远,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命有否泰变化,年有四季更替,熬过长夜,便能见到黎明,饱受痛苦,便能拥有快乐,耐过寒冬,便无须蛰伏,落尽寒梅,便能企盼新春。咖啡苦与甜,不在于怎么搅拌,而在于是否放糖;一段伤痛,不在于怎么忘记,而在于是否有勇气重新开始。但愿你能潇潇洒洒,事随人愿,一路走远。”
不知不觉,两人县委家属院门前,武效军停住了脚步,充满感激地看着秦梅香道,“借你吉言,你就要到家了,几天的颠簸流离,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感谢一路有你与我相伴,让我度过一段充满艰难而富有深情厚谊的旅程,更感谢你陪我度过一个难忘今宵,真想一切都停滞不前,留住青春,留住激情,留住记忆。”
秦梅香一脸惊愕,晶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软语温言地凝神注视武效军,“今天的句号还没有画呢,根本不够圆满,何不好好地画一下,多一份永久的记忆呢。”说着向四周看了看,一把把武效军推到墙角边,扔掉手中的皮包,猛的扑了过来,双眼微闭,红唇上移,等待热吻。
武效军顿时感觉**的,激情四射,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低头在她的脸上脖颈一阵狂吻。秦梅香的前裤被武效军顶得紧紧的,似粘在一起,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前后不停的九十度摆动着。武效军全身一阵狂热,火山爆发,下边湿漉漉的。秦梅香睁开双眼,轻轻推开武效军,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人生奋斗路42
武效军恋恋不舍地说,“句号画得很圆满,但这一切瞬间就要化为泡影,彼此就要分离。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秦梅香含情脉脉,泪眼汪汪地说,“相见难,别亦难,怎诉这胸中语万千。我柔情万种,你去志更坚,只怨今生无缘。道不尽声声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人间事常难遂人愿,且看明月又有几回圆。远去矣,远去矣,从今后梦萦魂牵。”
突然听到身后“咳,咳”两声,两人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第四十三章 遮羞避丑
秦梅香父亲秦省五原是县城关镇副镇长,元旦前县里对科级干部进行了大调整,提前疏通县委领导的关系,趁机被提拔为镇长。原来在县委家属院住的一些委局的领导干部,多数已经自己在外建房搬了出去。目前他们家住的还是老人事局局长、秦梅香的外祖父给留下的,面积虽不大,却是单门独院,显得十分清静自然。两口虽然也想外出建房,但多年的积蓄经过不断的上下打点,所剩不是很多,还要供应女儿上学,只好暂且不予考虑。
秦省五近段时间以来,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职位晋升,又值春节临近,应酬自然一下子增多不少,迎来送往,把酒问盏,整日醉醺醺的,像个烂泥人一样,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家里的一切。独有秦梅香的母亲赵舒婷,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很快就要放寒假归来,格外兴奋和精神,整日魂牵梦绕,牵肠挂肚,彻夜难眠,想象着自己与女儿撒娇顽皮的模样和见面的瞬间欣喜,急切期盼着女儿早日站在自己面前。
盼星星,数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天的到来。一大早,赵舒婷就唤起半夜归来,烂醉如泥,仍在沉睡中的秦省五,“快起来,今天小香要回来,你哪儿也不能去,要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呆着,把家里收拾收拾,迎接我宝贝闺女的到来。”
秦省五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你说啥,小香今天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赵舒婷哭丧着脸,“你除了和一帮子狐朋狗友整天吃吃喝喝,半夜才回来外,别的还知道啥,什么记性。四天前小香来的长途电话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今晚八点左右回来,转眼之间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你心里简直没有一点这个家。”[]人生奋斗路43
秦省五赶忙愧疚地起了床,穿好衣服,两人一起动手,像迎接贵客临门一样,把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特别是秦梅香的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把三天前刚在元真百货新买了床单被罩、电热毯和羽绒被全给铺到床上,整整齐齐,又怕夜间冷,把客厅里的电暖小太阳也摆放到床头。一切收拾完了,两人满面春风,兴高采烈地来到菜市场,买了不少鸡鸭鱼肉和海鲜。回到家里,洗洗刷刷,煎炒烹炸,整整忙了大半天,做了好多秦梅香爱吃的菜,好给女儿一个惊喜和家的温馨。
因女儿要到晚上八点左右才能到长途汽车站,时间还早,忙活一整天,终于能够松口气,秦省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掏出一只烟放到口中,顺手到衣服兜里掏打火机,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抬眼发现火机在茶几下面,便俯身去拿,一眼看见电话线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两截,吓了一跳。心说,坏啦,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知今天有没有谁给我打电话,一般人员倒也罢了,要是县里哪个领导急着找自己找不到麻烦可就大了。想到此,赶忙起身把线接好,试了试通了,才算安心抽了一支烟。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秦省五顺手拿起把听筒放在耳边,“喂,哪位?”
就听对方快言快语地说,“是省五镇长吧,我是组织部张大位,怎么回事,一下午和你打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找你是真难呢,不和你多说,我和刘副县长、纪委仝书记、财政局钱局长正在升仙大酒店208房间,你抓紧时间马上过来。”说完把电话放了。
秦省五吓的出一身冷汗,边慌忙地向外走,边扭头朝在厨房里忙碌的赵舒婷说,“舒婷,大位部长等人正在升仙大酒店等着我呢,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得罪不起,看来今晚就辛苦你去车站接小香了。”没等赵舒婷接话,就走出大门。
赵舒婷一脸无奈,摇头自言自语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家成客栈了,实在指望不上。”
虽然县委家属院距长途汽车站不远,也就是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赵舒婷一时间心急难耐,什么心思也就没有了,满脑子尽是母女相见的场景,尽是女儿笑容可掬,春风得意的面孔。不到晚上七点半,就带上提前准备放了冰糖的开水,心急火燎地赶到长途汽车站接闺女。
车站上,从各地发来的车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每过来一班车,赵舒婷就急不可耐地上前看有没有女儿,但每次都是大失所望,整整折腾了四个多小时,也没见到秦梅香的身影。赵舒婷一脸愁容,焦躁不安,担心女儿在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越想是越着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来回走来走去。渐渐地,看回来的班车是越来越少,车站上的人匆匆忙忙地散去,自己也感到饥肠辘辘,西北风呼呼一吹,冻得全身发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秦省五未回来,自己便热了热饭菜,简单吃了点。
正要出门去车站,大门“碰”的一声开了,只见秦省五神魂颠倒,酩酊大醉,腿脚悬浮,口里哼着小曲,“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咚”的一声一头撞到门框上,被弹了回来。“哏喽,走错了,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大嫂,请给杯水喝。”
赵舒婷一看秦省五喝的胡言乱语,不省人事,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东倒西歪的笨重身体,“看你这熊样,就不能少喝点,不能喝酒不要喝,谁也不会捏着鼻子灌你,快点回屋去。”说着,用力一架秦省五的胳膊,把他拖进屋内,扔到沙发上,“给你,喝点醋,醒醒酒,老实在家呆着,哪也别去,我到车站接小香去。”
秦省五迷迷糊糊地说,“你、你、你说什么,接小香,不是早、早、早就回来了吗,正在睡、睡、睡觉呢。你喝多了是、不是。”
赵舒婷没好气地说,“喝的像死猪一样,懒得理你,我出去了。”说着向外就走。
秦省五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赵舒婷的手,语无伦次地说,“别、别去了,天这么晚,肯定不会回来了,兴许是火车晚、晚、晚点,到平东没没没,没有回来的车,就住店,明天一早回来,你去、去、去也是白去。”
赵舒婷一听这话就来气,深有猛然用力扇了秦省五几个嘴巴子,“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打烂你的臭嘴,闭上你的乌鸦嘴,我闺女的脾气我知道,她向来是说一不二,从不会放空炮,说今天回来,肯定会回来,更不可能在平东过夜。”
一顿爆揍,非常有效,秦省五“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顿时清醒多了,激灵灵打了几个冷颤,定了定神,看着赵舒婷正忙着给他打扫战场,是在家里,满脸通红,惊异地看着赵舒婷,不紧不慢地说,“你想女儿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难道说我就不心急了吗,光急有什么用,靠急女儿就能回来吗。要是晚上真没有到元真的客车,难道走回来不成。要冷静分析一下,考虑考虑现实,目前正值客运高峰时期,火车晚点是正常的事儿,一切都有可能,不是我们的女儿所能够左右的。再说,从元真到平东的路多处已被封闭,一般的客车不愿跑这段路。”
赵舒婷一惊,“你说什么,到平东的路被封了,需绕路才能回来,要是梅香乘坐最后一班客车,绕路得多长时间才能到元真。”
秦省连打几个哈欠,仰望天花板,仔细想了想说,“从平东到元真,最后一班车一般是晚上九点三十分,晴天路好走正常需要一个半小时,冰雪天绕路恐怕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达,遇有意外情况就不好说了。”
赵舒婷道,“你这么一说,我倒又来了兴奋劲,不见到梅香,我心里总感到不踏实,坐立不安的,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说不定孩子已经到站,正往家里赶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要不然我不会死心,一夜也睡不好觉。”
秦省五知道老婆的脾气,也是一个急性子,拦是拦不住的,大半夜的,担心他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只好说,“咱俩一块去,正好我也兜兜风,醒醒酒。丫头在家时,经常惹我生气,让我烦,只想尽早把他赶出去,可几个月看不到她那顽皮劲,听不到她给我顶嘴的话,心里还是挺痒痒的,如今即将见到了,又觉得滋味不好受,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人生奋斗路43
赵舒婷扶着秦省五踉踉跄跄地从家里走了出来,刚出家属院大门,隐隐约约看到前面墙角处有两个人相抱着不停地晃动,轻声说道,“天这么晚了,是谁也不怕冷给冻着,还有闲情雅致在这缠绵逍遥快活,真是脑子进水了。秦省五心不在焉地说,“见怪不怪,现在的人疯狂的很,一些少男少女,勾**搭,夜不归宿,看些黄色录像,干些伤风败俗,丢人败则的事,也不知道他的爹妈是咋教育的。”
等走到近前一看,发现那个女孩怎么竟是自己的女儿小香和一个男孩正在极度兴奋地激吻,其动作令人难以置信,不堪入目。两人顿时傻了眼,十分尴尬,一脸错愕,绿一块紫一块的,无名之火扎骤然升起。但又一想,黑更半夜的,不便发作,一旦被别人知道,传扬出去,还不迅速传遍整个元真官场,自己镇长的脸还能往哪搁,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秦省五想到此,强压胸中的怒火,使劲咳嗽两声,以示提醒,不要再放肆了,你们已经被暴露了,赶快放手吧。
武效军和秦梅香正牢牢把握即将分手离别的最后关头,如痴如醉,尽情忘我地享受短暂美好时刻,突然听到咳嗽之声,赶忙松开双手,后退半步。武效军扭头一看,认出是秦梅香的爸爸,女的就肯定是她妈妈,看着两位怒不可竭,四目狰狞的面容,立即紧张起来,吓得全身哆嗦,直起鸡皮疙瘩,心说这娄子是捅大了,他们绝对不会饶了我,但事已至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丑媳妇不能怕见公婆,爱咋这就咋着吧,反正是豁出去了。
秦省五看着面前的小伙子有点面熟,可以是竟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嘴颤颤巍巍地张了几张,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直溜溜地紧盯着武效军。
秦梅香虽然是爸妈的宠儿,平时骄横和撒娇惯了,但看爸妈满脸阴沉,一言不发,呆呆地站着,不由得心里砰砰直跳,像做贼一样忐忑不安,毕竟不是做了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自己的一举一动被爸妈看得真真切切,无论如何都无法交代。只好听天由命,任凭他们发落。于是,强作镇静,款步来到近前,笑呵呵地说,“爸,妈,我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睡呢,外面挺冷的,赶快回家吧。”
赵舒婷忧伤愤怒地说。“小香,爸妈盼你回来盼了多天,今天从家到车站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个小时,只想看到你欢天喜地的样子,没想到……”
“妈,你不要说了,是女儿不孝,让你担心了,没事的,我不是回来了吗。”回头朝武效军挤眉弄回去吧,多谢一路上你的照顾,要是没有你,恐怕我今天真的见不到爸妈了,路上小心,后会有期。”说着一咬牙,拎起自己的皮包,挽着赵舒婷的胳膊头也不回,转身就走。此时此刻,秦省五夫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愣了半天,被秦梅香一拉,只好默不做声地往家走。
武效军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担心秦梅香进门后即将迎来暴风骤雨,默默地目送秦梅香一家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长叹一声,“年少不惧忧愁,扬言万事未雨可绸缪,何事敌一腔热血,如今紧锁眉头,不怕天地只为恋情愁,迎头浸一心寒冰。唉,各回各家,各看各妈,剩下的事由她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