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蘼无极像武侠剧的那些大英雄似的来了个虎抱,好像这一别就很久见不到似的。
蘼清风偷偷的跑到我身边说:“凝萱,要不我们也抱一下?”
我打开他的手,笑着骂他:“你永远都没个正经。”
他突然故作神秘的跟我说:“凝萱,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他突然把他的领口翻开,说:“你看,我的肩膀上有个蝴蝶形状的胎记。”
我差点笑喷出来,这小子在闹我吗?我不停的用手打他,心里骂着蘼清风,你这个无聊的白痴!
蘼无极看了一眼正在打闹的我和蘼清风,然后又对爹说:“高兄,之前我跟你提过,关于清风和凝萱……”
爹也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看,还是等他们长大了再说吧,有些事还是要随缘的。”
爹和蘼无极寒暄了没多久,我们便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哥哥们又开始了扑克战局。爹说恐怕朝中有异动,所以要加快行程,要把一个月的路程缩短为半个月。马车颠簸的厉害,我在车上已经没了玩牌的动力,于是我让雪碧代替我和他们玩,自己在一边躺着休息。
大概有半天的路程后,我们停在一个小村子前休息片刻,我早就在车上晕的不行,趁着休息,我赶紧从车上下来透气。
爹他们在村口的枯井旁边坐着,我自己走到一棵树下,趁着人少,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不知是我长途跋涉有些眼花缭乱,那背着太阳光的方向,好像有一人一马正往我们这儿跑来。那马上的人儿白衣飘飘,阳光太刺眼,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越来越近,我渐渐看清了马上的人儿,那熟悉的邪魅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不可能吧,难道是我晕车有了幻觉?我用手使劲擦了擦眼睛,没错,蘼清风正用他招牌式的笑容朝我奔来。
当他下马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蘼清风?你怎么会来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他的笑容异常灿烂。
“我?”我有些糊涂了。
“你忘了带一样东西。”他从袖子里逃出一条链子,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他送我的蝴蝶项链,我昨晚睡觉摘下今早居然忘了戴上!
他,居然为了送项链,跑了这么老远!
“你这个迷糊虫,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漏下。”蘼清风笑着为我把项链戴上,他说话的气息喷到了我的脸上,感觉痒痒的,又好似温暖的春风,吹过了我的心田。
“好了,以后不要随便摘下来了,戴着它,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来。”他又朝我一笑,那一笑,简直就像一个暖炉,把我这颗糖果给熔化了,甜甜的滋味,回荡在心中。
他侧身上马,抱拳对我爹喊了一句:“高世叔,孩儿只是前来送东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他又是对我一笑,那桃花眼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果然,他突然冒出一句:“凝萱,戴着这条项链,永远不要摘,这是记号!”他扬鞭策马,白色的衣衫随风飘了起来。
“记号?什么记号?”我有些不明白。
“就是,”他笑了一下,在骑着马离开的同时喊了句,“你是属于我的——记号!”
属于你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这坏小子已经策马南去,可恶的家伙,谁是属于你的啊!这个死孩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回过头去,又对上那双紫褐色的眼眸。三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他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儿。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有些熟悉,我再看看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这个村子不就是那晚我和蘼清风初遇时的村子嘛!
我走到那枯井前,只见那井上赫然印着几个小刀科出来的字:倩影旖旖旎,风略青青蘼。
阳光好刺眼,似乎有些液体,湿润了我的眼睑。
风略青青蘼,此时一别,却不知何时能够再相逢。
第十九章 时光飞如梭
微风徐徐的吹来,吹起了眼前的刘海,吹动了裙摆上的流苏,粉色的裙摆迎风招展。我用手把被微风吹起的头发捋了捋头发,心里不禁一笑,落霞山的夕阳总是那么美。
“小姐,你又在傻傻的笑了,自从六年前你和老爷从大理回来,你便经常到这落霞山来看落日,还总是傻傻的笑。”
六年了,竟然这么快就过去六年了。六年看似很短,但却足以改变我们每个人的命运。
我转过头去,望着那身着杏色衣服的美人,伸手替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对她说:“喜乐你又乱说,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没把你一起带去大理,只带了雪碧去?”
“奴婢哪敢啊,人家是听其他人说起小姐在文涧祭上出尽彩头,想去看看嘛。”喜乐笑嘻嘻的搀着我往回走。
“你是想看那多情公子吧,鬼丫头。”我笑着骂她。
“小姐,你看你,咱们三位公子个个玉树临风,那个什么多情公子再好能比得上咱们三位公子?”喜乐朝我做了一个鬼脸,“人家还不是想知道小姐的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家还不是关心小姐的终身大事嘛!”
“休要胡说,什么未来夫婿,我看我就是太宠你了,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哼,小姐不用来这套,你从来都不凶喜乐,装出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给谁看呢!”只见她白了我一眼。
“你这丫头,再不管你,我看就让你当小姐算了。”
“小姐总是爱戏弄我,其实从大理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在谈论小姐和蘼公子的事情,津津乐道呢,可是喜乐知道小姐的心始终还是在大公子身上。”
“你又胡说,喜乐,是不是要我罚你到落霞山守山啊!”我立刻虎着脸说。
“小姐又拿这个来吓唬我,放心吧,这话我只与小姐说,这附近没人的。”
“死丫头,你敢让大公子知道,我就把你嫁给城里的孙员外当填房。”
“小姐这玩笑话只能跟我说,要是让李增听到,他可会当真的!”
李增是二哥身边的亲信,武艺了得,为人刚正不阿,但是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六年前我们去大理的时候,他留在山庄对喜乐多有照顾,一来二去,喜乐便和李增有了感情。
这话还真不能让李增听到,他要是听到,肯定会跑到我这先表个忠心,然后陈辞让我把喜乐嫁给他。想到他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我不禁满身冷汗。没想到喜乐这么开朗的人竟然会喜欢上那么认真严肃的李增!
喜乐看了看我的表情,又柔声说道:“不过小姐,您要是对那个多情公子一点念想都没有,那为何要来这落霞山看日落啊?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西南方向,不正是多情公子的大理所在吗?可惜啊……”
我叹了口气:“唉,我只是把他当作知己,可是现在他人在哪呢?都六年了,一点音讯全无……”
“小姐不必担心,老爷已经派人前去寻了,一定能找到蘼公子的。”喜乐安慰着我。
六年了,都已经六年了。
六年前,爹带我们回中原的时候,曾说过天音派放弃追杀三哥,必然是朝中有异动。果然,回到中原没几个月,天戬的后人便开始反攻大升,爹真是料事如神啊。
然而,爹却没有料到,大升内乱,大理也随之内乱。
这六年,大升先是内乱,而后,中原一分为三,除了残余的大升势力,以宗氏福苑公主为首的天戬旧部为首的宗旗军,以尊奉皇甫将军为始祖的英明军,分别割据了中原的三方。
宗旗军与英明军联合起来,共同打散了大升的统治,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就在同时,宗旗军联络到大理的查氏,趁中原内乱,大升无暇顾及大理,于是查氏在精心谋略下,攻占大理,诛杀蘼氏一族。蘼氏皇帝被反贼刺杀于大理王宫。无极王爷偕同爱子潜逃出大理城。
爹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带人去支援蘼王爷,但是据说查氏一族派出杀手斩草除根,在一场恶斗中,蘼清风不知所踪,蘼无极伤势严重,只能躲避至深山,不见天日。
我爹好不容易找到了蘼王爷,安顿好他之后,便派人搜寻蘼清风的下落,可惜六年来,始终没有他的音信。
我不禁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自从六年前他为我戴上这链子,我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洗澡都没摘过。想起那炽热的眼神,仿佛就像昨天经历的一样,我心里不禁一颤,那样邪魅的男子,怎么会这么轻易消失?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可是又在担心蘼公子?”喜乐轻声把我唤回来,我定睛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山底。我没有回答她,她继续自言自语道:“奇怪,雪碧不是要来接咱们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小姐,你看……那、那不是大公子?”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大哥,但是,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是……?
“大哥!”我出声叫住了他。
“凝萱……”他回头望见了我,眼神中有些惊慌,然后,他又转头对那红衣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女子便起身飞走了。在她转身飞起的那一刹那,我清楚的看见了她的脸——是如意,天音派的那个圣女如意。
虽说天音派已经终止了对三哥的追杀,可是如意还是经常来山庄,她总是说是她师父派她来保护三哥的,可是每次都是和大哥聊的更多。开始我是十分抵制如意的,就是现在我也不愿意她过多的接触大哥。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六年来,如意并没有对我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相反的还帮了我们很多。
自从福苑公主复辟之后,我的三哥自然是宗氏一族留下来的血脉,自然是宗旗军太子的人选,但是福苑公主却将三哥冷藏起来,怕三哥一旦露面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三哥仍然躲在山庄里当他的珏然少爷。
爹说,很可能是福苑公主把天音派收买了,所以三哥现在才会如此安全。但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大哥,他是皇甫家唯一留下的后人,也就是说如果他的身份被揭穿,那么他就要回到英明军的阵营,说不定有一天,大哥和三哥就会站在对立的阵营中!
我真是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局面。还好,大哥并无心回到英明军中,所以追杀他的人并不是很多,我们几个就能应付。有时如意来山庄保护珏然,碰到来袭的刺客也会出手相助。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很难再对她那么敌对了,但是她总是和大哥走的那么近,让我心里有些不爽。
“凝萱看完落日了?”大哥这话说的,就像一个人刚从厕所出来然后你去问他你上完厕所了一样没水准。
“大哥同如意说什么呢?怎么你们有这么多话题可以聊吗?”我有些不乐意。
大哥突然笑的很温柔,敲了下我的脑门:“四妹真是刁钻,大哥同旁人多说句话都不行。”
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有人踩了树枝的声音,大哥机警的叫:“谁在那儿?”
微风卷起我的裙摆,从飘忽不定的衣服细缝中,一个碧衣美人出现在我们眼前,只见她恭敬的行礼:“大公子,奴婢雪碧来接小姐回家。”
那一双大眼不含任何卑亢的感情,正是我的贴身侍女雪碧!
第二十章 嬉戏渐见情
那婆娑迷离的表情真不愧碧玉美人的称号啊!雪碧和喜乐一左一右的扶着我,就听见喜乐在一旁问:“碧姐姐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和小姐都走到山脚下了。”
雪碧有些愣住,然后波澜不惊的说道:“刚才老爷回来了,所以有些耽搁。”
“爹回来了?”我有些高兴。
喜乐也高兴了起来:“小姐小姐,说不定会有蘼公子的消息呢!”
“嗯,那咱们快点回去吧!”
我们三个连同大哥一起急忙赶回了山庄,爹已经在雅筑里坐着等我们了,二哥和三哥也站在那儿和爹谈着什么,我笑着扑了上去:“爹,可想死女儿了!”
爹笑着扒开我八爪鱼似的手,说道:“都已经十六岁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
我死皮赖脸的对爹说:“爹还记得女儿十六岁了吗?连女儿的生辰都快不记得了吧!”
“呵呵,记得记得,你马上要过生辰了,所以爹提前赶回来了。”
“爹,可是有蘼清风的下落?”
爹的眼神随之一暗:“尚未有清风的踪迹,不过爹仍在寻找。就算踏遍天下的疆土,我也要为蘼兄找回清风,”
我的脸色也随之暗淡了下来,爹又笑着说:“女儿,不要急,只要一天没找到清风的尸首,那就说明他还尚在人间。为父替你过完生辰,便会接着去寻,你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女儿要好好想想,爹可要给女儿留着这个心愿啊!”我撒娇的拉着爹的袖口。
爹笑着说:“哎,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也是时候给你找户好人家了。”
我作含羞妆顺势低下头:“人家不嫁,人家不想离开爹啦。”
我想我这句话可能太过嗲了,旁边的喜乐居然呛到了,我瞪了她一眼,她也回瞪我,眼神好像在说:小姐,装什么温顺啊,你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爹看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往我的三个哥哥方向看去,笑着说:“嫁人也不一定要离开爹嘛,还是可以留在爹身边的。”
我也顺着爹的目光看去,大哥仍是泰然的站在那儿,脸上透漏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二哥有些脸红,嘴角上扬,还带着憨厚的笑容;三哥仍然是很冷漠的样子,但是右手的手指却不停地摸着左手食指,我知道,那是他局促不安的时候常有的动作。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到了适当的时候,我就跟爹提……然而我却没有料到,我当时没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而且,我对大哥的那份情意也随着时间的飞逝,湮没在了我内心的深处。当多少年过去后,我回想起那些懵懂的岁月,多少会为我当时的青涩感到好笑,当然,只要想到那灰色的眼眸,心里还是会暖暖的,像被吹风烘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