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虽熟悉阵法,但为了保护你大哥,且身上又带着你,不幸被阵列反噬。命在旦夕之际,大夫让我做出抉择,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你娘却坚持对大夫说一定要保住你,后来那大夫虽保住了你,却也言明,你娘的身子伤的厉害,加上本身体质又弱,可能会撑不到你出生。
我为了保你大哥安全,便偷偷将他送至贺山派学武,不想你娘其实也是十分思念这个儿子的,在临死之前仍在呼唤诚然的名字。
我思来想去到底什么人要对你娘和大哥不利,后来觉得可能是前朝皇族想要对皇甫家斩草除根,但这些年却一直没有动静了。没想到今天,这许久未曾见过的飘雾阵竟又重现江湖了!”
爹狠狠的握住了拳,用力地说道:“老天有眼,要我亲自抓住这害死你娘的凶手!”
我这下明白了,我爹是把我娘的死赖在了飘雾阵的头上!
我也突然明白了大哥当年为什么要坚持让爹去救惨遭灭门的高奕然,因为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看到了同样也遭受灭门的范溢,他希望范溢也能够活下去。
我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他为了保全高奕然坚持让爹去冒险,同样的,为了保护一个屡次与自己做对的敌人,奋不顾身的与她一起被卷入飘雾阵。我抬头看了看二哥,他明显也意识到了大哥当年救他的原因。
我又抬头看了看三哥,问他:“三哥,你可知道除了天音派,还有什么人掌握了我们的行踪?”
三哥目光略有呆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我又唤了声:“三哥?”他这才回过神来,紫褐色的眼眸轻轻一转说:“这个,要好好查一下,我现在去找雪碧,让她派人出去查查。”
我轻点头,三哥怪怪的,爹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就像上一次,爹有心告诉我三哥的身世,却隐瞒了大哥的身世,那这次会不会也有别的隐瞒的地方呢?家里每个人都好像有一段特殊的过去,只有高奕然的是我完全知道的。
我忽然打了个冷颤,假设高奕然也不单纯的只是贺山派的遗孤呢?我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可笑的想法,忽的又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我的身世也真如看到的这般简单吗?随即又打了个冷颤。
二哥自责的对爹说:“都是孩儿不好,若是孩儿当时拉住大哥……”
爹安慰高奕然道:“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诚然他自从那次之后也熟读阵法,这飘雾阵应该也不能伤了他,只是要被困阵中一段时日。”
爹又对我说:“凝萱,你熟悉阵列,你陪二哥一起带人出去寻你大哥;至于珏然,为了方便起见,还是留在府上吧。”
我和哥哥连声称是,可是我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大哥啊大哥,你如此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让我们这么放不下心来!
三哥此时突然开口:“爹爹,大哥虽已失踪,可是文涧祭在即,爹还是用心准备吧,大哥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三哥为何这么说?”我突然有些生气,“大哥的生死难道还比不过这个文涧祭的重要么?莫说大哥是因为救你,就算大哥平白落难,你我同生共长也不应如此袖手旁观!”
二哥看气氛不好,便拉住我说:“凝萱,不要如此和三哥说话,他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又转过头去对老三说 :“三弟莫要生凝萱的气,她也是关心的大哥的安危。”
“凝萱!”爹喝住我,“珏然说的也有他的道理,你怎能如此和三哥说话?”
“有道理?他的道理就是躲在这不管大哥的死活!”
高珏然的眼神突然又闪现出许久未见的冷傲,他冰冷的眼神像两把冰刀射进我的心里,然后只听他冷冷的说:“四妹对大哥着急也不必把火全撒到我身上吧!若是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一个人,那我也不必解释过多!”
他拂袖走人,爹不禁叹了口气,吩咐我和高奕然出去寻大哥。我气哄哄的和高奕然出了王府。
第十五章 风卷云雾淡
就这样,我跟高奕然带着一群人在的野外搜索了三天,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惜却没有收获。第三天的时候,搜索了许久,高奕然说休息一会,我便同他到路边的茶棚去休息。由于马上要到蝴蝶会和文涧祭了,官路上来往的人流增大,茶棚里也是热闹非凡。坐在我对面桌的两个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很粗犷地挽起袖子,咧着大嗓门说着:“你们没看见那碧衣美女,啧啧啧,真是生的美极了,我于老汉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都说丫头美成这样小姐一定更美,可我瞧那轿子里的女娃一身白衣,素净的很,肯定没有这碧美人俊俏!”
旁边一个汉子大声的说:“有多美?能有天戬那袭玉公主美么?那可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女子了,她和福苑公主可说是举世无双的两个美人。那福苑公主虽也是个美人胚子,但和袭玉公主相比就差的太多了。”
那先前说话的于老汉急忙说道:“胡说,我看那碧衣女子就美的跟神仙似的,你们中原人士就能胡扯,那俩公主再美还能美过碧美人?”
我和高奕然听着那边的对话,我便故意寒碜他:“听到没有,在说你的雪碧呢!”
高奕然喝了口水,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说道:“雪碧是挺漂亮的!”
我心里顿时堵得慌,啪的一声使劲把碗摔到了桌子上。
此时旁边的妇女搭话了:“于老汉你别不信,我们原先在中原住的时候就见过那袭玉公主,美的清新脱俗又不缺艳丽。那样的女子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旁边那老汉又说了:“哎,可惜啊,生的美又如何?据说原来的皇帝本是想把公主指给一个大官的正室儿子的,可是这公主偏偏看上了偏房的儿子。老皇帝为了皇室的面子不许,这公主就和偏房的儿子私奔了。”
那于老汉急了:“私奔了?你们中原不是最看不好私奔这档子事嘛?那以后呢?”
那妇女叹了口气说:“以后?哪有以后啊!自从她私奔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谁知道是生是死呢!倒是那福苑公主,少了个漂亮妹妹,自然成为皇帝的宝贝,许给了骠骑大将军。
哎,谁曾想到这福苑公主也是个苦命的,没多久那骠骑将军就在战场上败给了当今的大升皇帝的兵马,福苑公主带这两个孩子也怪艰难的。”
我听这话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下子又想不出什么来。只听那旁边的老汉喃喃自语道:“那福苑公主再美也比不过袭玉公主的千分之一,袭玉公主一颦一笑都美的让人神魂颠倒!”
我听着觉得很好奇,便问高奕然:“这袭玉公主到底有多美?我还真想见一下了!在我心里,最美的人永远是我娘,我就不信这袭玉公主还能美过我娘?”
高奕然放下手中的碗,很认真的跟我说:“在我心里,最美的永远都是凝萱妹妹!”
我心里一暖,低下头偷偷的上扬嘴角,感觉很甜很甜。
正当我还陶醉在其中的时候,一个王府的家丁匆忙跑到我们身边说:“二少爷,四小姐,刚才府中信鸽传话,大少爷他,他已经回王府了!”
我和高奕然听到后,马上动身回无极王府。
我和大哥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王府,我连休息都没休息就直接奔进了大哥的房间,可是当我闯进他房间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场景震住了。
我的大哥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轻轻的为床上的人的腿上药。那床上的人儿疼的脸色煞白,大哥温和的说道:“如意,再忍一下,一下就好,乖。”
我的表情顿时僵在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朵花枯萎了似的,感觉好像屋子里的空气冻结住了,而我,却被排除在这个结界之外。我像一个多余的人,根本不能融入他们的世界。
二哥在我的身后,急冲冲地大叫:“大哥,大哥,你怎么……”话到了嘴边,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唬住了,大哥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出现,他那温暖的笑容又荡开在嘴边:“奕然,凝萱,你们来了!”
我很尴尬的点了下头,二哥指着床上的如意问:“大哥,她……是怎么回事啊?”
大哥笑着对我们说:“我和如意被困阵中,看不见前路,幸亏如意及时将我从悬崖上救回,但是她自己却不幸摔伤了腿。后来,我终于找到了脉门所在,才逃了出来。”
如意半卧在床上,她苍白的脸庞上带着一股怜楚,让人无限疼惜,她的眼中又流露出坚强的神情,总让我觉得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我对着那娇媚的美人翩然施礼,然后用我觉得是最嗲的语气朝她说:“凝萱在此谢过如意姑娘对我家大哥的救命之恩,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这些主人家说,不要怠慢了自己。”
那床上的美人听过后有些略微发愣,突然来了句:“酸死了!”
这句话明显出乎我的意料,我瞪着眼望着她,半天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对大哥说:“大哥好好休息,凝萱先告退了。”
高奕然跟着我也退出了大哥的房间,一出门就看见高珏然也站在门口,高奕然拉着我说:“凝萱,我刚才听下人说,这次多亏三弟派人在脉门附近等候,这才把第一时间把大哥接回来。”
我极为尴尬的上前对着高珏然说:“凝萱冒犯三哥了,还请三哥原谅。”
老三冷着一张脸,仿佛用鼻孔哧了一声,转身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却突然睡不着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于是我披了件衣服,独自走到院子中。突然一阵疾风将我卷起,我被一团白色包围然后被带到了屋顶。
“高家大小姐也太重了吧,小爷我差点飞不起来了。”蘼清风一脸坏笑。
我冷着脸对他:“谁让你自己非要把我带上来的,我有说过让你带我上来吗?”
他不理我,笑着躺在了屋顶上,然后把双手枕在头下,翘着腿说:“看啊,快到文涧祭了,多美的夜空啊!”
我不说话,也坐在屋顶上,是啊,大理的夜空之美,前几天我也曾领略到,可是今天的心情却与初来时很不相同。我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蘼清风转过头来,“我们的忘忧小姐也有忘不了的忧?”
我突然想起在无极王府见到蘼王爷的时候,他那一句“忘忧,忘忧,最难忘却最是忧。”于是我喃喃自语道:“忘忧,忘忧,最难忘却最是忧。”
蘼清风突然笑起来:“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好像不只十岁,总是抱着一堆烦恼想不开;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根本没有十岁,像个孩子似的需要人哄。其实有时候,不去计较那么多反而会开心一些。”
我转过头,问他:“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不开心?”
他又是一笑:“谁说我不开心,我开心的很。”
“蘼清风,即使很不开心,你还是要这么硬撑吗?”我望着他,月光下那双清澈的双眼似乎像钻石般闪着光芒。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和他亲近很多,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
他转过头去,轻声说道:“今天,是我娘的祭日。”
第十六章 蝶舞文涧祭
月光下的他仿佛更加孤独,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似乎格外清透。
“今天,虽然是我娘的祭日,可是我爹却不记得了。我每次听下人们提起你爹如何怀念你娘,我都是满怀向往。
听说娘以前是爹最宠爱的侍妾,曾经风光无限,可是她的荣宠也不过几年。自从她生下我,我爹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一直忽略我娘,直到我娘去世,他也只是哀叹几声。
我听到你爹对你娘的感情真的很是羡慕,我爹从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放过多的感情,有时候我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可以真正让我爹动心。”
“清风,你其实,很爱你爹吧。”
他猛地一转头,好像刚受过刺激似的,忽然,他眼底的波动似乎少了很多,然后他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凝萱,你好像第一次叫我‘清风’啊!”
我别过头去,请求那个叹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说完,明显又感到身边的人剧烈的一颤。蘼清风轻轻的说:“明天就是文涧祭了,不过我想,凝萱应该更想去看蝴蝶会吧。可是,我猜你也不想错过看到你爹和大哥风光的一面吧。”
第二天的晚上,圆月如盘,照亮了整个蝴蝶谷。
四月十五,每年的蝴蝶会都在这一天举行。文涧祭举行的地点离着蝴蝶会很近,但是却因为成堆的人山人海把蝴蝶会的胜景隔离在文涧祭之外。
挺拔秀丽的苍山云弄峰下,有一片长满合欢树、酸香树、黄连木的碧林。万绿丛中,山茶、杜鹃争奇斗艳。花丛深处,有一泓珠吐玉的甘泉,这就是驰名中外的蝴蝶泉。泉边一株翠叶似巨伞的合欢树,就是这棵树,会招来成千上万只彩蝶,环绕奇树清泉翩翩起舞,久久不肯离去。
夜深人静,我看着这一片蝴蝶飞舞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道:世间奇景,美不可言。
眼前,成千上万只彩蝶来此聚会,连须钩足,首尾衔接,悬於树枝之上,成为一串串色彩缤纷的蝶花。有时哄然腾空,漫天飞舞,随後又马上衔成串结成团挂於树上,与泉水映,成为奇异绚丽的立体景观。
蘼清风的表情好像掌控全局似的,他对我轻轻一笑:“凝萱妹妹第一次来,为兄自然要准备些礼物的,让这蝴蝶会永远驻扎在你心中!”
他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脖子上系了个东西,我低头一看,是根银色的项链,坠子是个蝴蝶形状,上面好像还有花的形状。
“这花……?”我问。
“这是萱草忘忧的花。”他冲我笑了笑。然后一伸手,做了个手势,四周立刻有些响声,只听他轻声说道:“还没完呢,要看清风哥哥给你特意准备的惊喜!”
然后,无数黄色的光点升了起来,是萤火虫!萤火虫飞了起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像是一闪一闪的星星,随着蝴蝶的飞舞,把周围的世界点亮许多。
我不禁开口唱到: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直到我唱完歌,我才发现原来旁边赏蝶的人都静下来听我唱歌,我一袭白衣,又不施粉黛,当时我想,这些人会不会认为自己见到鬼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的第一次成名,那时候很多人说我素雅的像个精灵,声音萦绕在他们心中,其实我明白,不是我唱的多好,只不过是我的歌衬景而已。但若隐若现的朦胧感却使他们对我多了分探究,于是,我就这样走进了武林人士的行列。
蘼清风好像也被我震住了,直到有个下人来跟他汇报什么,他才回过神来对我说:“凝萱,我们该去文涧祭了。”
文涧祭,蘼清风也是要露一番身手的。蘼清风陪了我这么久,我却疏忽了这一点,于是我一点头,和他迅速消失在蝴蝶泉中,临走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蝶萤交加的美景,美的好像钻石般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当我赶到文涧祭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大半了,我看到高台上坐着我爹和蘼王爷,威风不已,蘼清风已经回到蘼家的阵营当中,看来是要准备上台了。我挤进了围观的群众里,然后摘掉白色斗篷的帽子,随口问身边的一个人:“请问兄台,现在的局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