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哭的更响了,这下我还真是撕心裂肺的哭,我可不要这个可笑名字,这会毁了我一生的!
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不喜欢我们再换一个就是了。濯月怎么样?”
濯月?卓越?我怎么能用这个我恨的不行的名字呢!
我哭的更大声了,强烈抗议高老头子对我的恶劣行为,爹啊,您是疼我还是故意整我啊?
“哎,”爹被我折腾的不行,说:“不行就用‘璇’字吧。”
我立刻安静了,瞪大了我的双眼不敢相信,我爹居然会用我上辈子的名字。
美玉看见我的变化,忙说:“老爷,小姐不哭了,她喜欢这个名字呢!”
我爹仿佛看到了曙光,又怕我变卦,忙说:“就这么定了,高凝萱,以后你就叫高凝萱了!”说完,他在纸上写出了“高凝萱”三个字。我顿时又哽了一下,原来是“萱”不是“璇”啊,我刚想发作,我那爹已经高兴的扬长而去了,看来我的名字已经注定了,总比那些雪碧、高压锅之类的好多了吧,唉。
第三章 手足结同枝(一)
自从我叫了这个名字之后,我那帅气的爹把我的闺阁也改了名字,叫“凝润阁”。凝润阁只是我家的一小部分,我爹的这座宅子叫做“君子山庄”,位于落霞山山底。整个山庄分为春、夏、秋、冬和雅园五个部分,爹常年居住在雅园里的雅筑,当然也是为了怀念我那逝去的娘亲。我的“凝润阁”在夏园里,离着我爹的雅筑是最近的。
当我两岁多的时候,我见到了我的大哥,高诚然。
那天我还在院子里和美玉一起玩耍,爹爹突然走了进来,对美玉说:“给小姐收拾一下,诚然回来了。”
“是。”美玉恭敬地回答着。趁她抱我回去打扮的时候,我就问她:“美玉姨,诚然是谁啊?”
美玉笑着回答:“是大少爷啊,小姐,那是你的哥哥。”
我不禁一愣,便问美玉:“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啊?”
美玉点点头,说:“不过,他不是你的亲生哥哥,只是老爷在几年前捡回来的。老爷和贺山的帮主向来有交情,在你出生以前啊,你的哥哥就被送到贺山学剑去了,如今贺山面临被灭顶的危险,老爷自然是把大少爷接回来啊。”
“哦,这样啊。”原来是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
当我被抱到我的大哥面前时,已经打扮成了一个粉雕玉砌的娃娃,我重生后第一个见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我的大哥,高诚然。
高诚然那时已经十四岁了,生的是英俊不凡,乍一看还真觉得是我爹的儿子。两人的眉宇间都仿佛有着一样的英气。最重要的是,大哥的眸子也好像会放光一样,他看见了我,就像爹一样露出了慈祥的目光,如玉似的声音温和的说道:“还未恭喜父亲新得千金!妹妹生的真是似玉一般,让人好生怜惜。”
虽然这句话当时把我哄得团团传,让我觉得自己跟仙女下凡似的,但是后来听美玉告诉我,她第一回见高诚然的时候高诚然也是这么说她的,我当时就怒了,高诚然,我一两岁的小屁孩你能看出我是似玉还是似珍珠啊?
其实在以后的相处里我才知道,我的大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永远对人都是温文尔雅,所以后来人们都称他为“谦诚公子”也是实至名归的吧。而他心里真正认为是仙女一样的也只有一个人。
在短暂的寒暄之后,大哥和爹开始了江湖局势的研究,奶妈知趣的抱着我离开了,在我们还没走出雅筑的时候,听到我的诚然大哥说了句:“父亲,贺山帮主和您一向交情不浅,况且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这次贺山被困,父亲难道不应出手相救吗?师父他老人家膝下只有一幼子,师父最大的心愿便是这稚子能安然脱险……”
我在大哥的声音中昏昏睡去,只听到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和煦的微风吹过我的耳廓。
有一阵我都怀疑我爹是不是知道我上辈子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所以这辈子便不停的收养孩子让我重温孤儿院的感觉。在我快要三岁的时候,我爹又领了个孩子回来,就是传说中贺山派唯一遗留下的孩子。他来的时候不停的哭,哭的让我心烦。
“别哭了好不好?”我上前拍打着他的胳膊。这个孩子真的比我大四岁吗?怎么看起来还没有我懂事啊。
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哭。
“你为什么哭啊?”于是,我用前世在孤儿院里安慰新来的小朋友的招数,安慰着这个即将是我二哥的人。
“我爹还有我们整个贺山派都让人给灭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还真是统一答案呢,以前我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些新来的孩子也是这么吵,“我爸爸不要我了”“我以后没有家了”之类之类,吵的我总是烦的很。本来我也不想理他的,前两天美玉给我缝制了一个小布娃娃,抱在手里玩的正起劲,如果不是看见这个所谓的“二哥”身上穿的锦衣玉服很适合我的小娃娃,我想拽一块衣角给我的娃娃做件新衣裳,鬼才有心情理他呢。
我不停的哄着他,“别哭了,别哭了,以后你就有家了,我就是你的妹妹,还有爹爹,大哥,美玉姑姑,我们都会很疼你的,欢迎你来到我们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每次孤儿院来了新人我也是这么安慰他们的。
我向他施展我的无敌迷人笑容,他却真的不哭了,瞪着一双大眼睛问我:“你是我的妹妹?”
我看着他身上的那块红色锦缎,心里想:果然是有钱人啊,红色锦缎上的花纹是那么的复杂,但是映衬在身上却不显繁琐,只突出了华贵,你家老头子肯定是钱太多了才让人灭的门。这样华丽的锦缎配我的娃娃最好!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的二哥好奇的问着我。
“凝萱,高凝萱。”我心不在焉的回答他,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块锦缎。
“凝萱,你真好。”说着,他粉嘟嘟的小嘴在我的脸上烙下了一个痕迹。
“啊!你干嘛!”我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小色鬼。
“我娘说,如果有人真心的对我好,我须亲她让她知道,我也会对她好的。”他昂着他的头仿佛一个胜利者在对我宣讲。“我娘就是这么亲我爹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啊,正当我还在这寻思他是不是故意装天真趁机骗色时,他又留下一句让我汗颜的话——“我以后会经常亲你的!”
后来,那块红色锦缎理所当然的被我没收了,作为他对我无礼的道歉。从他换上我们高家的衣服的那一刻,他已经和过去的他——范溢说了再见,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二哥高奕然。
自从大哥和二哥出现之后,我的生活开始丰富了起来。大哥每天都要跟着爹习文练武,他英俊的面容总是和阳光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而二哥只是跟着念书,很少练功。大哥的一举一动很像爹爹,文儒却带着英气,二哥就像只猴子,上蹿下跳没有一刻清闲。
“二哥,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啊?”我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这样问他。
“何谓多动症?”他突然停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懒懒的伸个懒腰,朝他一笑:“多动症是儿童期常见的行为问题。本症有两大主要症状,即注意障碍和活动过度,可伴有行为冲动和学习困难。通常起病于六岁以前,学龄期症状明显,随年龄增大逐渐好转。部分病例可延续到成年。”
我那二哥尚在理解的过程中,大哥已经笑出了声,他温文的笑声就像冷热适当的白开水,冲进了我的童年。
“奕然,你是斗不过咱们小妹的。”大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二哥,嘴角噙着一缕笑容。爹看着我们说笑,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只是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缅怀娘,我想,他一定也是想让娘看到这一幕的吧。
第四章 手足结同枝(二)
开春的时候,我那顽皮的二哥总是带着我到处跑,这一点让美玉很不满,她认为女孩子家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可是高奕然是少爷,她只能偶尔和爹抱怨。爹也只是淡淡的说:“随她去吧,她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们三兄妹都没有把美玉当做下人,虽然美玉是娘的陪嫁丫头,但是我们三个人都是由美玉照顾的,所以她更像我们的代理妈妈而不是下人。
二哥总是带我做些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危险,只有一次……
“二哥,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啊?”
“嘘,别让美玉听见!”他小心翼翼的拉我到他住的院子——春园,他说:“二哥央别人出去给你买了个风筝回来,可是刚才试飞的时候飞到树上去了,二哥想爬上去把它拿下了送给你。”
“二哥,你千万别爬,那棵树那么高,掉下来会摔坏了的!”我瞅着眼前这参天大树,心里想:你还真是属猴子的,都爬树上去了。
“可是,可是,那是二哥好不容易求人买给你的啊。”我看着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脸上带着极为认真的表情。
我抬头看向那个风筝,果然是好货色啊,金色丝边,跟我的小娃娃可以说是一个套系的嘛。阳光下,它的丝带放佛是蕾丝做的,迎风舞动。我咽了口唾沫,然后做了我这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我指着那棵树说:“那你就上去给我取下来吧。”
他显然是一愣,然后开心的爬上了树。
“二哥,你小心点啊!”我在树下紧张的喊着。
二哥回头朝我一笑,然后说:“放心吧,凝萱,我不会掉下去的!”
我是让你小心我的风筝!你那么粗手粗脚的弄坏了这么精致的风筝上哪赔给我啊!若干年后我把当时我的心理讲给高奕然听,他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脑袋(你看,这猴子和温柔的大哥就是不一样,大哥一定会垮一下我的鼻子,而这猴子知道动手拍人!)说:“你这小鬼灵精!”
我鬼吗?我只是为了一个风筝啊。大哥则笑着对我和高奕然说:“喜欢一个人,无论她的想法多么自私,都会让人觉得她单纯可爱。”我自私吗?我只是为了一个风筝啊。
后来我想,可能我对高奕然一开始就很自私吧。
“凝萱,你看,我拿到了!”他兴奋的摇着手里面的风筝对我喊。
“太好了,那你赶紧下来……”赶紧下来把风筝给我。
我高兴的朝着树下奔去,突然,他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了下来,我惊叫着,恐怕这一摔要摔个狠的。坏了,他还那么小,万一来个终身残疾之类的,我可内疚死了啊。
正当我们俩一起恐惧尖叫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他迅速的接住了正在下落的高奕然,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落了下来,就好像在风里跳舞的绿色薄纱一般,轻柔雅致。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哥朝我跑了过来,他有些着急的说:“凝萱不要哭,二哥没事,二哥没事”
我还是哭个不停,身体不断的抖动,大哥也走了过来,轻轻地抱起我,然后轻声的哄着我说:“凝萱乖,凝萱不哭,奕然已经没事了。放心吧,大哥不会让奕然出事的,有大哥在,什么都不要怕。”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那只猴子,高奕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大哥,我……”他仿佛在等待着大哥对他的训斥。
大哥只是说:“高奕然,你该减肥了,抱着你我差点自己都要摔跟斗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二哥也笑了,大哥轻柔的拍了拍我,在我的眼泪被风吹干之前,我便挤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详的睡去。大哥的怀里好像有栀子花的香味,让我总是可以很快的进入甜美的梦乡。
后来,高奕然总是和大哥争辩我当时为什么哭,他总一厢情愿的认为是我在担心他,而我那大哥却认为我这鬼丫头在为闯了祸而害怕。其实,我当时哭,是因为那个风筝已经被高奕然攥的七零八落了。我的风筝啊,再也没有这么好看的风筝了。
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美玉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爹面前狠狠告了一状,他要求爹一定要好好惩治高奕然,不然下次摔下树来的可能就会是我。
而我爹也很生气的训斥了高奕然一番,罚他在佛堂跪一晚上。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除了不责罚以外,最轻的责罚。但是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子来讲,我还是觉得有些严重。
于是,带着仅有的一点自责,晚上我偷偷跑到了佛堂,给他送了点吃的。
“凝萱,你对我真好!”高奕然啃着手里的鸡腿对我说,我想,他又惊吓又被骂,肯定饿坏了吧。
“高奕然,你怎么这么傻啊,我让你上去取风筝你就去啊,你就不想想万一今天没有大哥你会怎么样。”
“凝萱,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他朝我一笑,这一笑好像是迷倒众生一样。
“如果今天是凝萱摔下来怎么办?”一道严肃的声音传进了我们的耳廓。爹慈祥而威严的身影映进佛堂。
“爹!”我们俩顿时傻了眼,忙扔到手上的食物,乖巧的站了起来。
“萱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奕然送食物的。”爹仿佛一眼就看透了我似的。
“爹爹莫要乱说,女儿是怕以后没人给女儿爬树取风筝了。”我笑着脸迎上去。
“萱儿莫要混说,你以为爹不知道吗,你平常虽和你二哥打闹,但是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一定会先留给二哥,有好吃的也给二哥多备下一份。你今日在那树下嚎哭是为何?莫要跟爹说你是只心疼那风筝而已。”爹温和的说着,却一语道破我心内所想。
我沉默不语,这老爷子,果然是冷面剑圣呢,说话还真是一语中的。
“你啊,”爹看我不语,便抱起我来,“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也幸亏诚然和奕然都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误解你。”
说罢,爹看着高奕然,温和的说:“奕然,你是知道你这妹子的脾性的,今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她表面上对你不言不语,你要知道她其实是很关心你们兄弟的。”
“是,孩儿明白,凝萱是这世上对孩儿最好的人,无论什么情况,孩儿都不会不管凝萱的。”
爹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然后他又问了那个刚进门时问的问题:“那么,如果今天掉下来的是萱儿怎么办?或者他日萱儿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高奕然很是苦恼的思索着,好像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罢了,你今晚回房睡吧。”爹摸了摸高奕然的头,轻声说道。然后抱着我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高奕然突然和大哥一起出现在了练武场,开始了他的武功之路。
第五章 悠悠学武路
大哥的剑法日益精湛起来,爹开始传授他君子剑的内容,以前二哥还能陪我一起看爹和大哥练武,现在连高奕然都参与到他们其中了,爹传授他的是他们贺山派的绝学——烈焰掌。这个时候的我一个人就开始有些无聊,于是我也央求着爹带我一起练武。可是爹总以我是女儿家的说法不让我练武。为了这件事,我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理爹。
大哥知道我赌气,特地下山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桂花糕回来,他温和的对我说:“小妹乖,吃了桂花糕就要和父亲说话哦!”
我的手从半空中缩了回来,把脸撇向一边,然后赌气的噘着嘴。大哥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小妹乖,爹也是为了你好啊,女儿家自当静宜,不可舞刀弄枪,伤了自己。”
我气不打一出来,开始施展我的“哭”功,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大哥没办法,走过来抱起我,柔和的拍了拍我背说:“乖啊,怎么又哭了?”
“我以为大哥是念着凝萱的,所以才来给我送桂花糕,”我断断续续的说着,“可,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大哥是来帮爹爹管制我的,我这般信你,你怎可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