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商船虽然和这差不多,但是绝对没有这样的速度,这应该是沙船,沙船虽然看起了和福船差不多,但是沙船的底是平的,吃水浅,阻力小,稳定性好,多桅而轻捷。而且大人没看见那船舷上有炮口么?”
“什么,炮口?”我一把将望远镜拿过来仔细观看,果然船舷的一侧有几个黑黝黝的空洞,若是没有望远镜再不仔细的看还真察觉不到。
“怎么办?”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调转船身跑路,说起来真丢人,堂堂的朝鲜总督,居然还没有和敌船接火就想跑路,可是谁让对方是海盗呢,而且有两艘船之多,速度比我们快,我吃软怕硬惯了,此时敌众我寡自然是想着逃跑了。
“打,打沉他!”李哲这时来了劲,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呢,他出生牛犊不怕虎,可不畏惧这两艘小船。我也不好说出口要逃跑,何况这种情况下就是逃跑也来不及,对方的船速度快,肯定是会追上的。
“对,打,这样的船不打沉他,就会和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的。”邓希晨也赞成打,张海潮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命令。
“打!”这时我应经骑虎难下了,不打要做俘虏,打败了也要作俘虏,可是一旦打胜那就是俘虏别人。
“掉头,装作逃跑的样子,匀速行驶。各炮位就位,将所有火炮推到船舷左侧,把弹药装好,用苫布苫好大炮,没有我的命令谁不许开炮,违令者斩。”我果断的作出了一系列命令,当日在柳德恭的旗舰上我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指挥的方法和作战的技巧,如今拿出来正好用,既然决定作战那么就必须果断否则贻误战机,葫芦巷一战我充分认识到在船舷一侧集中火力的好处。于是命令将大炮集中在一侧,力图一次击沉一艘敌船那么另一艘也就好办了。
随着我一连串的命令,所有的水手和炮手都各就各位,听从我的命令。
“张老伯,由你来掌舵,记住当敌船靠近进入我们火炮射程之内的时候,将船横过来让左侧的船舷冲着敌船。”我嘱咐张海潮道,自从舵手坠海后虽然还有一个副舵手,但是我信任不过他,于是将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张海潮。
“大人,您放心吧,小老儿绝对不会误事的。”张海潮坚定的道,终于再次到了同舟共济的时候。
“将士们,又到考验你们的时候了,你们中的很多人参加过葫芦巷海战,你们都是优秀的水手和炮手,我们堂堂的朝鲜海军绝对不能忍受被海盗欺负的耻辱,所以我们要誓战到底,绝对不能给我们的朝鲜海军抹黑,这是海军成立后的第一战,是光荣的胜利还是屈辱的失败就全看你们了,你们是要胜利呢还是要失败呢?”我大声喊道。
“胜利,我们要胜利!”所有的船员都高声应和道,在充分的做好了战前动员后我们开始等待与海盗的交战。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四章 海盗
渤海的海面上两艘沙船正在追逐一艘福船,虽然是张满了帆,奈何福船体积庞大速度不快,而沙船轻盈,眼见就要追上了。
“轰”的一声,当先的一艘沙船率先开炮,炮弹落在船尾的地方,此时我就站在舵楼清晰的看见了那炮弹落如海中激起一道水柱,从而估计出对方火炮射程,应该是不到我舰的2/3,心里稍稍有了底,若是此时开炮还击,虽然是在我军火炮的射程之内,但是由于距离远命中率并不高,很可能会让敌船分开迂回包抄,到那时就不妙了。
这要是有鱼雷还不是一下子就弄沉它,哪管有一门现代火炮也好啊,可惜这是在古代,连一台蒸汽机都没有的古代。
“大人这时调转船头么?”张海潮向我问道。
“再等等。”我话音刚落,又是一发炮弹打了过来,落点比刚才还近,看来对方不光是在恐吓我船,而且也是在测算自己火炮的射击距离,此时李哲和邓希晨都来到了我身边,神情十分紧张。
“扮猪吃老虎。”这就是我给这次海战定下的既定方针,对方的目的是要劫财,在没有得到财物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将江华号击沉的,除非遇到抵抗,正所谓贼不跑空,这个道理相信很多人都懂。可是一旦对方的炮弹距离自己不远的时候就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依着李哲和邓希晨此时就要反击了,被我严厉的目光挡了回去。
“嗖”的一声,这时对方的炮弹是从江华号的上方飞越而过的,落入另一侧海面,看来这是在警告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不要再作无畏的抵抗了。
“降帆!”我命令道到。“什么,降帆?”不光是李哲连张海潮也具都惊讶,帆一旦降下,就是想跑也跑不成了。
“我说降帆,没听到么,快点降帆。转舵,将船舷侧过去!”我厉声喊道,稍一犹豫的水手还是听我的命令开始将帆缓缓地降了下来,张海潮也将大船慢慢地调转过来,把左舷暴露给敌船。此时只有这样才能麻痹敌人,让敌人认为我们已经放弃抵抗,做柔顺的羔羊,左右也跑不过人家,还不如就在此地与之决一死战,要干就干大的,干冒险的,否则不如不干。
“除了炮手,所有闲杂人等一律拿起武器,敌人若是敢登船就与之血战到底!”说着我抽出腰间的宝剑向炮位跑过去,余人有样学样,纷纷抽出武器,各就各位。这时敌船已经开始缓慢驶近,既然我方已经降帆那就等于是放弃抵抗,所以他们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拿起望远镜此时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的船上这时人头攒动,都拥挤在甲板上,看来是准备两船一靠就冲上来抢劫。
“射程一百丈,听我号令,预备,”此时我将手高高的举起向炮手命令道,众人都将心紧绷了起来,看着我的手势。
800米,600米,400米,终于到了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不光是我们可以看见对方的情形,对方也能看到我方甲板上众人整齐的站列着,阳光照射下刀剑反射着冷冷的光辉,于是对方船上开始大乱。
这时我面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想抢我,下辈子吧!
“开火!”我将手狠狠地落了下来,火炮两边的士兵立刻揭开了苫布,露出黑黝黝的炮口,炮手以最快的速度将药捻点燃,随着“呲呲”的火药燃烧声,这一刻连时间仿佛都凝滞了,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轰”的一声巨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船舷上的16门大炮一起发射,声音震耳欲聋,随后一股热浪涌夹杂着气流向众人涌来,大船也剧烈的晃动着。真该死!我将所有火炮集中在了一起,自然会导致一头偏重产生这种效果,这对于下次发射十分不利,其实可能已经用不到下次发射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对面的船只已经开了花,不同于陆战的石土纷飞,这十数枚炮弹呼啸而至,所过之处木屑纷飞,楫断杆折,当中最大的一支桅杆也被击倒,轰然塌落,转眼间对方船舷上就开了几个口子,船上的人纷纷四散逃窜,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有心思反击。
“装炮,发射!”我再次大声喊道,趁他病要他命,必须将这艘海盗船击沉,才能空出手来对付另外一艘,根本不需要我再下命令,在得到这种喜人的效果之后,炮手们几乎是马上再次行动了起来,这次众炮不再整齐划一,而是此起彼伏的将炮弹倾泻出去。虽然由于船体晃动,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内十之七八的炮弹还是落在对方船上。
“升帆,升帆,靠过去打沉他!”我再次兴奋的叫嚷道。水手们听到命令连忙将船帆缓缓升起,大船又开始缓慢的驶动了,对方战船失去了主帆只能在原地打转,成为炮手的活靶子,而另一艘海盗船在目睹了战友悲惨的下场后不是选择支援,而是掉头就跑。大船驶近惨遭轰击的第一艘海盗船,才看到对方此时的样子已经是惨不忍睹,不大的船体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开出各种窟窿,大小不等,海水没命的往里钻,船体已经开始倾斜,水手们也像下饺子一样纷纷望海里跳。
“别管他,追下一艘!”我继续命令。张海潮应了一生好将船调整过来绕过那条还在水中挣扎的沙船,追着那艘逃跑的海盗船而去。
沙船虽快,但是此时还是落在江华号的射程之内,炮手们已经不用我再命令了,各自熟练的装炮,不断的发射,可是由于距离逐渐拉远,只有不多的几发炮弹击中了敌船,其他的则落在周围,溅起一道道水柱。这种有趣的追逐进行了一会,终于敌船东摇西晃的跑出了我们的射击范围,只能望船兴叹了。
“走,看看咱们的战利品去!”我拍了拍张海潮的肩膀,虽然没有将两艘都击沉,但是取得这样的战果我已经很满意,第一次亲自指挥海战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我已经知足了,老天再次眷顾了我,若不是船底压舱的货物够斤两,那一次齐射所产生的共振效应和冲力足以让我们翻船了。
众人都兴奋之极,击掌相庆,水兵们欢呼雀跃,不一会来到了刚才作战的水域,只见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木板和碎片,偶尔还有几具尸体,再往远一点看,海面上排起了一条长龙。原来跳海的海盗这时自觉地聚拢在了一起,足有十数人,看着这些人我不禁好笑,刚才还不可一世呢,此时却要成为我的俘虏了。
“大人,这些人怎么办?”李哲向我问道。
“哪还用说么,总不能让他们淹死,或者就这样游回老家去吧,那不是便宜了乌龟王八了么?”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把他们给我捞上来,都捆好,这些家伙都不是善类。”我命令道,江华号靠了过去不一会将这十多人打捞了上来,绑在甲板上跪成一列,我带着众人检视这些俘虏,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没落都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都抬起头来,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李哲在一旁大声呼喝,面对这些给我们曾经带来困扰的海盗们,这时的他神气极了,毕竟第一个主战的是他。
俘虏们一个个惊惧的抬起了头,让我们看到他们的面目,这些人和普通的水手没什么区别,可能是长期在海上生活的原因吧,一个个胡子拉碴的,再经海水一泡神色萎靡不振。
“问你们呢,谁是你们的首领,不说是不是,来啊,把他们再给我扔下去?”李哲看这些人都不说话,出言恐吓道,周围的兵丁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别,我是,我是他们的头领。”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挥推了左右的士兵,我仔细端量这个人,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生得十分高大凶悍,目光闪烁不定的向我望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家是哪的?”我问道。
“回禀将军,小人叫尚可喜,原籍山东,现在在毛文龙毛副将的手下。”那人眼力倒是极好,看出我一身战甲,周围人的装束也让他认出这是朝鲜水军,虽然不明白为何朝鲜水军会在此出现,但是他还是谦卑的回答道。
“哦,你说叫尚可喜,是毛文龙的手下,这可是真的么。”我问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条大鱼,这世界可真小,为了确定我又问了一遍。
“回禀将军,小子确实叫尚可喜,是毛大人手下,毛大人名声不好我没有必要冒任。”嘿,他还知道毛文龙名声不好。原来真是这个尚可喜,这可叫我犯难了,怎么处置这家伙呢?
尚可喜也算是明末清初有名的家伙了,虽然和吴三桂比起来他还是逊色了一些,可是这家伙投降清朝可要比吴三桂还要早上十来年呢,后来被封了一个定南王,又和吴三桂一起造起清朝的反来,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连同孔有德、耿仲明,被称为“山东三矿徒”。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字,是辽阳的边民对其轻蔑的称呼,等同于赌徒和酒鬼,是一群投机取巧、变易无常的海盗,不想在这里遇到了。
看来这时他还没有窜起来呢,要到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才自己单干的,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哪,于是我问道:
“孔有德、耿仲明你该是认识吧,他们现在怎么样啊?”我随意的一问却让尚可喜浑身一震,咕咚一下跪了下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作的那些坏事都是毛大人指使的,再就是别人撺掇我,不是小人的本意,至于大人问的那两人就在刚才那条船上,这两个家伙真不讲义气,自己居然先跑了,简直就是混蛋,妄我平时那么信任他们,大人啊,那些事真不是我做的啊,都是着俩小子做的。对,都是这俩小子做的。”
这是哪跟哪啊,我问他认不认识孔有德和耿仲明,他却扯出这些话来,看来是亏心事做多了,不打自招,只是没想到孔有德和耿仲明,就在那艘逃跑的船上,否则有机会见见,看是不是和这个尚可喜一个样。
“好了,好了,没问你这些,来啊把他们压下去。”我吩咐道,如何处置他们倒是个难题了,将他们压下去后,李哲奇怪的向我问道:
“大人认识这人么,还有那个孔有德和耿仲明,为何大人一说这两个人把他下成那样呢?”
我笑了笑,胡诌道:“认识到是不认识,只是在辽东时听人说过,据说是毛文龙的手下爱将,坏事可是没少做,至于他为什么吓成那样,这就要问他了,邓兄此事麻烦你了,给我问问他们最近都作了那些坏事,还有把毛文龙老巢所在,还有这附近海域的情况也问清楚,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海盗船了。”我交代给邓希晨,这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果然不一会邓希晨就带着结果回来了。
原来这个尚可喜等人是奉了毛文龙的命令出来抢劫搜刮的,年初的时候阿敏攻破了毛文龙的老巢铁山营寨,迫使其退入了鸭绿江口附近的一个名为皮岛的海岛。该岛岩石裸露、荒凉不毛缺乏给养的情况下只能派船四处掳掠,可是一来二去整个渤海成了死海,再没商船从此路过,所以只好改变了策略,来袭击朝鲜沿海,这时安龙焕的水军还没建成,所以让这些人屡屡得手,在袭击我们之前这些海盗刚刚在朝鲜毁了一个村屯,所以见到我才这样害怕,还以为是追缴他们来的呢,把一切都招了。
这些劣迹把李哲气得直咬牙,马上就要冲出去把这帮人杀了,但是被我拦阻了,原因很简单要靠这个尚可喜带我们到毛文龙的老巢,一举将他消灭。听了我这话李哲才忍了下来,随后的几天里尚可喜和他的同伙们就受到了李哲的“热情招待”,这个我才不管呢,只要弄不死就好,对于尚可喜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没有怜悯的必要。但是也有一点是好的就是尚可喜告诉了我们毛文龙手下诸多海盗船的活动范围和规律,并且提供了此出的确切方位,原来这里距离山东的登州只有三天的水程了,听了这话我们大家欢欣鼓舞,终于要看到陆地了。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五章 登陆
经过三天的航行终于在远方见到了陆地,这种喜悦简直是用笔墨无法形容,心中也终于是落了底,可以说这三天来我一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那艘跑了的海盗船纠集同伙围追上来,那样我就不会再有什么好运了,幸亏这种事没有发生。
闻得就要登陆,船舱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对着远方的陆地指指点点,张潮阳早将掌舵的活交给了副舵手,扶着胡子乐呵呵的道:
“自从辽东大乱以来,小老儿已经好些年没到回过登州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故乡。”说着说着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众人这才知道他的故乡在此,难怪对这一代的海情如此清楚,只是从来没有听他说起。
“大人不知道,当年小老儿我就是从这里登船和邓子龙邓大人远渡朝鲜的,没想到一别经年,前些年我还能回家乡看看,可是这些年海路不安全,辽东又不通,只好望洋兴叹了,没想到借着大人的光有生之年还能回到故里,真是……”一时间张海潮老泪纵横,不知道说什么好,叶落归根是几乎所有海外华人共同的愿望,这也是华人和西方人最大的区别,西方人讲的是骑士精神,冒险精神,他们愿意到处去冒险,随遇而安,像安东尼奥,高卡乌斯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自己的家乡,每次谈话说的都是在何处冒险和奇遇;华人则不同,无论在世界的任何地方他们的心中总会念着自己的家乡,眼前的张海潮正是最好的例证。
“张老伯,您这不是回来了么!”邓希晨在一旁劝慰道,由于这个张海潮曾是邓子龙的属下,所以邓希晨对他极为关照。
“是啊,是啊!公子,当年邓大人可就是在这里操练水军的,你看那水寨还在呢!”说着抬手指去,远远的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拿起望远镜方可看见远处的城楼却是矗立在水上的,不禁啧啧称奇,随手递给了邓希晨,此时邓希晨早已不再和我客气,这一路上我的望远镜成了他们追捧的宝贝,不时有人借去把玩,李哲和邓希晨更是嚷着要像柳德恭一样拥有望远镜,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他结束这次航行后给他们每人配送一个。
这边大家拿着望远镜一个个的都在争相恐后的看着,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回归故里激动兴奋的原因张海潮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大人,可不要小看这水寨,此寨的前身是赫赫有名的大宋庆历年间的刀鱼寨,自洪武九年登州升格为府起,就在当年刀鱼寨旧址新建了这座水城,驻守水域和巡防登州海域的水师,盛时达6个营呢。当年戚继光戚大人也是在这里训练水师的,这儿可是戚家军的发源地啊,我们祖上都跟随过戚将军打过倭寇,记得那时我们把这水城叫做备倭城。”
哦,原来这登州是如此有名啊,我早先就知道隋唐演义里有一个罗成夜打登州,再就对此一无所知了,看架势这个登州到了明代已经是重要的海军基地了,要不戚继光能在这里练兵么,可惜现在破落了,如果真像张海潮说的那样盛时达6个营,这刻早就有军船来拦截搜查了,果然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一路上畅通无阻,我们重新登上了陆地。
为了避免人多目标大,把大部分水手和跟随我来的亲兵留了船上,我只带着海兰珠等少数几个人上岸。当第一脚踩在土地上的时候,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还踩不实一样,我知道这是长时间坐船的原因,需要适应一阵子。
这时众人由张海潮领着一路向他的旧家走去,这登州不愧是是州府所在地虽然是有些破落了,可依旧能看到当年繁华时的景象,沿途张海潮像导游一样给我们介绍哪里是府署、哪里是按察司署、又有什么兵巡道署、守备署、备倭都司府等等衙门,可是偏不见几个人出来,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并且行色匆匆,使得偌大一条街道显得十分萧条。终于来到了一个巷子里,张海潮轻轻的叩门,没有人应承,再次加大了劲,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来应门。
“吱呀“,一声一个老者打开了大门,见如此多的人站在门口,害怕得立刻又要将门关上,被邓希晨一把按住。
“老二,是我啊,怎么你认不出我来了么。”说着张海潮一把抱住了那老人,仔细端详。那老人也认出了张海潮来两人抱在一起号啕大哭,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我们这些人还站在旁边,张海潮不好意思地给我们介绍:
“大人,这位是我胞弟,叫张海生,我二人数年未见,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了呢,刚才失态还请大人见谅,海生还不拜见大人,这位是当今朝鲜的总督也是我们大王的仪宾……”张海潮给他弟弟一一介绍,每介绍一个,张海生皆是骇然,不等介绍完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莫说他一生当中没有遇见如此多的大官,就是他祖上各代也没有遇到过啊,我笑着将他搀起,众人向院内走去。
这院子在外面看不起眼,可是进了内宅才知道十分宽敞,屋舍也很多,看来张家不愿意张扬所以门脸才做的那样简单,从里面看这座院子肯定是没少花钱的。
“老二,这院子里的人呢,那年我回来家里好不热闹,这刻怎么就剩下你了。”走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张海潮不禁问道。
“哎,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些年家乡不安宁,海盗和倭寇轮番的来洗劫,就剩下我这样老的不愿意远离故土的留了下来,剩下能走的都走了。”张海生叹了口气说道,看他的样子比张海潮还老,可是年纪却比张海潮小,想来这些年是受了不少苦。
“那州府衙门和守备署衙门不管么?”一旁的邓希晨问道。
“他们,他们平时连门都不敢出,还管,海盗和倭寇上了岸这些人比谁跑的都快,平时收税却比海盗还凶,家里这些值钱的东西倒有一半被他们抢去了。”说着连连摇头。
“那朝廷不管么?”李哲问道。
“朝廷,朝廷哪里管得了啊,水师倒是派了两次来,可是都被海盗打得大败,后来水师也干脆做了海盗,这里的巡抚没有一个干满一年的都纷纷的离职了,命都不一定保的住还要什么官呢?”
“现在这里由谁做主呢?”我问道,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据说是一个新来的巡抚叫做孙元化,上任还没到一个月呢,这不在到处招兵,说是要重整海防,可是谁去啊?那不是找死么!”赵海生道。
孙元化,这个人怎么这么耳熟呢,我正在绞尽脑汁的捉摸这个人在哪里听过,邓希晨却是一个健步冲了上来,追问道:
“孙元化,可是原来任兵部职方主事,曾协助督军袁崇焕袁大人守宁远的孙元化么。”
“应该是吧!告示上是这么说的”张海生看着这位邓大人,心里奇怪他为何问这些。
“大人!这位孙元化孙大人我是认识的,说起来还是同乡。”不用他说经张海生一说我也想起了这个孙元化是谁了,他的老师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启,而且他还拜过利玛窦为师,学习西方近代科学,宁远城上的大炮有一半是他铸的,剩下的差不多又都是经他和葡萄牙人协商购买的,到后来皇太极从喜峰口入侵中原,一路势如破竹杀向北京时也是他率军勤王,救开平,复建昌、滦州、永平、遵化等大战,屡建奇功。最重要的是他是当时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基督徒,一直在宣扬基督教,至于后来怎么样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和袁崇焕一伙的人,最后大多不是被迫降清,就是被崇祯妄杀了,再不就是英勇就义,反正是倒霉透顶那一伙的。这个人应该是我到古代后除了徐光启外最能有共同语言和话题的人吧。
“邓兄,你于这孙大人交情如何?”我问道。
“这个”邓希晨挠了挠头。“我小的时候在家乡见过他,只是这时他还认不认识我就不一定了。”
“那好办,咱们去见见他!”说着我拉着邓希晨就想往外走,“你去哪里?”海兰珠一把拦住了我。
“去见孙元化啊?”我奇怪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又以什么身份见他呢?”都怪我心急,要知道到了这个时代,我还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意义上和我谈得来的,对于这个孙元化我还不是一般的向往。海兰珠一句话提醒了我,确实此时以近傍晚,眼看到了晚饭的时候,而且我的身份确实敏感,我犹豫了起来,还是吃过饭再说吧。
于是张海潮兄弟俩人开始张罗起来,幸亏张家院落极大,张海潮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在家乡修葺祖屋,建了现在这座宅院,此时宅院里的人都到乡下或外地谋生了,空出了很多地方,住个百八十人的自然是不成问题,为了安全起见,船上除了留下几个水手外大部分都被安置在张家老宅里,四周布上了岗哨。一吃完晚饭我就和邓希晨李哲等人商量起来,要去拜会这个孙元化。
“大人,就像福晋所说,您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还是不要去了,有什么事我和邓兄代劳吧。”李哲不放心的说道,可是他又如何明白我此时的心理呢,这孙元化可是一个全才,无论是打仗还是科学,在这个时代都是绝无仅有的。最重要的是我看中了登州这个地方,登州和朝鲜遥遥相望,此次我们遇到了风暴偏离航向还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到了,若是采用直线航行估计时间可以大大缩短,按张海潮所说这里自古就是重要的码头和军港,作为我踏足中原的前哨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离北京是近了些,可是只要说服了孙元化就有了掩护,不但可以在此通商,而且还能驻扎海军,向下可直达江浙,向上能速抵塘沽,在军事上是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地,说什么也是不能放弃的。这个险值得一冒,况且我手下还有这么多人,大不了上船就跑,也没什么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