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请李大人指点迷津吧!”说着眯起了眼睛看着我,看来他似乎是想通了。这个哑谜也打的差不多了,是以我也不再客气,站起来走到桌前,用手指着葫芦巷道:
“大家都看到了葫芦巷不利于水军作战,这不假,但是对我们不利,对庆尚水军也不利,所以关键在于如何将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条件。这一仗我们的目的是逼迫庆尚水军投降,减少战争伤亡和船只损伤,所以只有将敌军逼到这样的绝境才能起到作用,最终逼降庆尚水军。”我话还没说完,李哲不服气的说道:
“先生想的固然好,可是既然对敌我双方都不利又如何转化为有利呢,葫芦巷对我军才是绝对不利而对于以龟船较多的庆尚水军来说可能倒是有利的,我军大多是年久失修的老船,很多是当年明军水师留下的,个头大但不机动灵活和龟船没有办法相比,在这样的情况下假如我是安龙焕我一定会选择在这里和我军决战的,虽然损失要大一些,但是能全歼我军。”显然他对我这个外行充内行的行为很看不惯。柳德恭却是生气的道:
“李哲你不能听大人说完么?”受到柳德恭的训斥,李哲气囊囊的坐了下来,不理睬我,我笑了笑,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于是接着道:
“大家这么想没有什么不对,若是纯以水军的作战方式来看,我这样做无疑是送死。但是大家忘了一个更关键的环节就是我带来的一万精骑,若是不把这股力量算在里面我们就是处于劣势,但是假如能让这一万人发挥作用那么我们就能处于绝对的优势,我不相信在朝鲜有哪支部队能战胜得了我这一万精骑。”这话我说的很有信心,金起宗吃过我的亏,完全相信,在那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李哲也是被我俘虏的说不出什么来,但是还想反驳,见到柳德恭严厉的看着他又把想说的话缩了回去。我停了一会让众人有思考的时间,随后接着说道:
“这场仗我们应该换一个思路去打,不是以水军和对方硬碰硬的对垒,而是以我的汉军来威慑敌军,逼迫庆尚水军投降,这才是这场仗的关键。所以这次水军不是主力,只是辅助,甚至说是诱饵。”
听我这么说众人开始明白起来,再看葫芦巷水域的地形,果然两侧都是陆地便于大军埋伏,在狭窄的水面上两侧若是有大量的伏兵和火炮那么葫芦巷一战的结果不想而知,只要敌人上钩就是瓮中捉鳖。在我的启发下众人跳出了以水军对付水军的固定模式的思维,一个个变得活跃了起来,金起宗首先发问道:
“大人的想法果然别出异境,只是如何能保证敌军一定和我军在这里交战呢,这才是此战胜负的关键所在。”金起宗果然是有军事头脑,虽然不熟悉水军作战方式,但是对战争的关键和诀窍把握的十分清晰。
“这个就要看柳大人能不能给我们演一场逼真的假戏了。”说着我向柳德恭望去,柳德恭起身来到地图前,用手指着品字结构的中央说道:
“李大人果然是天纵奇才,此计也堪称是少有的奇思妙想,不过若想成功还需要老夫来配合。”见众人仍旧是云山雾罩的不明所以柳德恭耐心的解释起来。
“刚才李大人问若我是安龙焕会在那里和我军决战,我还当他只是问问,不想李大人是还有下招,诸位请看若我军在金浦湾摆开与之决战的架势,安龙焕必然来战。原因在于他并不愿意和我军在外海作战,外海作战是遭遇战,由于海域广阔加之我舜臣号的火炮是当年明军所留,最远的可达一千丈(3000米),是以还没等他的龟船到达自己的射程范围内我军就可以攻击了,这样他的损失很大,也没法发挥龟船机动灵活的优势,所以外海作战敌我两军可谓势均力敌,鹿死谁手尚不可知。而在金浦湾作战我军船大机动的空间小,尤其是大规模的船队在此很难展开,利于他的龟船穿插攻击,而于我不利,所以我军在此和他决战正是称了他的心,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出来应战的。到时我军可以佯装向葫芦巷方向败退,则庆尚水军必然来追,当我舰通过葫芦巷后就可以关门打狗了,是这样吧李大人?”柳德恭得意的向我看来,那意思是在说不光你能想得到我也不差。
憋了半天的李哲终于有机会开口了,立刻像连珠炮一样的问道:
“就算是敌我两军在金浦湾对战,大人又如何保我军佯败后敌人一定会来追击,而不是识破我们的计谋呢,大人又敢保一定能把敌军困在葫芦巷里面么,大人也说过龟船十分灵活,在葫芦巷里未必不能冲出来,那时我军如何自处?”李哲的问题虽然听起来有些吹毛求疵,但是仔细想想也都是可能在战场上发生的。柳德恭一下子被他问住了,一时又回答不上来,憋得老练发红,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简单,这场戏要演就演全套,我说过这是一场逼真的假戏,说他是假戏是因为我们不是真的被打败了,而是主动败退目的是要打败敌人,说他逼真就是我们当真要在金浦湾一场战败。”众人再次被我绕口令似的言辞弄糊涂了。一个个大摇其头,就连柳德恭也不装高明了,眼神十分迷惑。我进一步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金浦湾一战和别的佯败不一样这一次我们需要花些血本,俗话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败就要真败,在战役初期我们可以和敌人纠缠,但是在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我们要主动撤退,并且放弃一些船只给敌人击沉,这样才能以假乱真,这已经算不上是以假乱真了,应该说是苦肉计。在牺牲一部分船只后舜臣号和主力战舰要主动撤离战场,并且装作走投无路的样子向葫芦巷撤退,其他船只则作鸟兽散,为了吸引敌军我们可以将安龙焕的女儿带到船上,到时就不怕他不追击了。至于能否在葫芦巷堵截住敌军也要看舜臣号的了,请问柳大人,葫芦巷水深几何?”
“葫芦巷潮退时水深十数丈,涨潮后则十五丈有余。”柳德恭想也不想随口答来,显然他对这里的水文情况十分了解,才能脱口而出。
“那福船吃水几何,龟船又船高几何?”我接着问道。
“福船吃水十余丈,龟船船高六丈。”柳德恭还以为我在考较他,对答的十分流利,但随后从这组数字里发现了问题,惊异的问道:“大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也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这样巧,看来上天注定要我们收复庆尚水军。”随即我向还在迷糊的众人解释道:
“大家可以算算,若是以福船的吃水深度在潮退时必然在葫芦巷搁浅,我想以柳大人对这一带水域的了解何时涨潮何时退潮不会不知道吧,只要我们趁着退潮的时候将舜臣号搁浅在葫芦巷一端,就等于堵住了敌军的出路,而福船高达六丈再加上桅杆,一旦沉入葫芦巷将挡住其他船只的退路,这样的龟船只要我们击沉两艘就足以将真个葫芦巷堵住,大家以为如何呢。”
“高,实在是高!”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朴仁杰终于开口说话,而且一说就是这么肉麻的话和他外甥如出一辙,不过此时我倒很受用,坦然接受。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金起宗问道。
“大是大了些,但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柳大人刚才上船的时候不是还抱怨这些船太破旧了么,此次正好趁这个机会多多收缴一些庆尚的龟船,同时也好向大王邀功,我敢保证大王一定会同意柳将军再造新船的。”听完我这话,众人都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于是再无异议开始就作战的细节商讨。
……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年的清明节将因为一场海战而被记载于史册。这也是我登上历史舞台后由自己亲自导演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役,双方投入的兵力达五万余人,几乎是全部的朝鲜水军都参加了这次葫芦巷海战,在当时的世界海战史上上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吧。
清晨,海面上的雾很大,前天也就是我到达的第一天,我并没有登上江华岛,而是和众人商量了整整一夜关于这次海战的细节,这么大规模的海战,再加上如此庞大的计划不容有一丝漏洞,否则将前功尽弃。众人将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详细的考量完毕,将各种可能和应急方案也都算计在内,终于炮制出一套惊世骇俗的海战计划。我心血来潮的将之命名为“A”计划,众人皆是不明白“A”从何来,我只好骗他们那是西方的吉祥符号,预示着胜利。于是这个“A”计划开始被下达到各个作战单位,当然也包括我的汉军,为了能够更好的协调,我将金起宗派去和佟养性合作指挥部队,而李哲和朴仁杰则带领一支精锐的船队负责在战役打响后偷袭水宗岛,“解救”纯孝君,我和柳德恭负责指挥整个战役。
因为兴奋昨夜我几乎一夜未眠,将战役的每一个环节再次在脑中过了一遍,生怕出什么差错。田还没亮我就爬了起来,走上舵楼,四下里除了海浪轻轻的拍打船舷的声音外,就是远处海鸟的鸣叫声,它们比我起的还早,站岗的卫兵见到我后都要上前行礼,被我拦住了。远眺那灰蒙蒙的海面,我心潮起伏,一年前自己何曾想到能有今日呢,居然可以指挥亚洲最强大的海军,进行一场不论胜败注定都将被写入史册的战役。当初自己刚到辽东靠着连蒙再骗的站住了脚,随后又凭了一副兽药成了暴发户,先是蒙古大汗的女儿后是朝鲜国王的公主,简直匪夷所思,并且还有一个努尔哈赤的大妃和自己关系暧昧,眉来眼去,这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得了的艳福啊!想想阿巴亥,我不禁苦笑,和这个女人或许会永远纠缠不清了。
“大人在想什么呢?”柳德恭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我的身后,将我吓了一跳。
“哦,只是大战在即睡不着。上来走走,柳大人你也睡不着么?”我问道。
“是啊,这让我想起当年和李舜臣大人的露梁海战来了,快三十年了,不能忘怀啊,那年我也和大人这般的年纪,也是一夜兴奋的水不着。可惜物是人非,李大人早已不在,唯独这舜臣号依然纵横海上,希望这次大战不要给舜臣号丢脸。”柳德恭和我并肩站立,一起遥望远方的大海,虽然雾气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彼此双方都好像都能穿过重重迷雾看见对岸的水宗岛。
“对了,大人我有一物送给你,说着我将怀中的望远镜拿出来递给他,并教他如何使用,当柳德恭用望远镜清晰的看到桅杆上落着的海鸟时,惊讶的用着瞪得跟牛眼一样大的眼睛看着我。
“先生,此为何物啊,这么神奇。”显然作为一个水军将领,他对望远镜能起到的作用马上就了然于胸,所以才会这样问。
“这是我制造的望远镜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就送给将军了,”要知道这是吴能专门为我打造的,十分小巧但远比一般的望远镜要清晰,而且视距极远,我平时是决不轻易拿出来的,一直藏在怀里,今天见到柳德恭不知道什么原因拿出来献宝。
“这一定极为贵重吧,李大人,无功不受禄,我柳德恭何德何能配使用这样贵重的宝物啊。”他倒是很有眼光,看出这望远镜价值不菲,可是嘴上说着,手中却把玩不已,舍不得交还给我。那话出口的一霎那我也有些后悔,但是转念一想望远镜毕竟是死物若是靠它能结纳这个柳德恭也值了,于是我笑着道:
“好马配好鞍(好车配风帆略去),宝剑赠英雄,我想这望远镜到了李大人手里更能发挥它的作用吧。至于我,我还可再造一个,柳大人就不要推却了,你比我更需要他。”听完我这话,柳德恭笑了,笑得十分开心,看来他对我的话很受用。赶紧将望远镜收好,生怕我回心转意再要回去,嘴里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李大人!真没想到李大人如此的年纪不但医术好,而且还有这样好的手艺,最重要的是对军事有如此天份,我柳德恭几乎疑大人为天人啊!”显然他私下里对我的传奇经历有所了解,这话听来我也有些飘飘然了,嘴上却不住的客气。
时间过的很快天色虽然灰暗但还是亮了,甲板上的人开始逐渐多了起来,根据不同的分工开始忙碌,谁都知道今天对于朝鲜水军来说将是十分重要的一天,这种意义不亚于当年的露梁海战,那一战中朝的联合舰队共击沉和焚毁日舰450余艘,数以万计的日军丧命,结束了历时6年的壬辰战争。当时朝鲜的船只只有不到五百艘,而日军的虽然有近千艘但是都结构简单性能较差,而这一战呢,双方投入的舰船将近一千五百艘,大多都是性能较好的船只,其规模之大恐怕是绝无仅有了。而这一战是否也能像露梁海一样结束朝鲜的纷乱和动荡,带给朝鲜一个稳定繁荣的时期呢,一切不得而知。
第二卷 经略朝鲜 第二十二章 大海战(一)
清晨,穿过海面上薄薄的晨雾,一阵阵鼓声由远而近,由缓而促,像狂风的怒号也像战马的嘶鸣,随着鼓声一队队战船从各自停泊的港口驶出,向金铺湾集结。
我所乘坐的舜臣号此刻正挂满了风帆,徐徐的驶在海面上,这是一个靠风帆作为动力的时代,如此庞大的船身有这样的速度就已经不错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慢,我的心早已飞到前方,对这一战的强烈渴望让这种速度无法满足我,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发明个蒸汽机出来,倒时肯定比这要这快上很多倍。金起宗和李哲他们都被派出去了,舵楼上只有我和柳德恭两人指挥舰队,我更是什么都不懂,听着他发出各种号令,整个舰队都在他的控制中有条不紊的行进着。
“停!”柳德恭高高的举起手示意船队停下来,刚才还急促的鼓声此刻一下子慢了下来,随后嘎然而止。此时海面上能见度很低除了声音没有办法靠其他途径传递信息。
“大人,我们到了!这里就是金浦湾了,前面就是水宗岛。”柳德恭对我说道。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既然他说是了就一定是了。
“邀战!”柳德恭再次发出命令,鼓声响起以另一种不同的节奏不断的敲击,这时海上的薄雾开始渐渐消散,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方的景物,果然更远的地方横亘着一座岛屿,只能看得见轮廓。为了确切的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我们是赶在早上涨潮之前出发的,此刻风浪剧急开始涨潮了,希望庆尚海军听到鼓声早点出来开战,否则过了落潮,最佳的作战时机就错失了。
“停!”柳德恭再次举手,鼓声随后而止,看来他这支水军还真的是训练有素,柳德恭拿起望远镜向水宗岛方向望去。
“敌军开始出动了,命令所有人准备好战斗,按预定方案执行,一切看我的旗号。有这宝贝是好,什么也逃不出我的眼睛。”柳德恭下完命令后喃喃自语道,把我凉在一旁瞅着灰蒙蒙的前方干瞪眼,真后悔把望远镜给他,更后悔没多带一支出来,如今只能眼巴巴地瞅着,这个柳德恭也不识相,你就给我看一眼又能怎样,拿在手里当宝似的,好像谁要抢你的一样,没办法真的只有望洋兴叹了。
又过了一会儿,海面上果然出现了战船的影子,隐隐约约的有鼓声传来,这时我的心情突然紧张了起来。莫名的狂跳,真没出息,见到敌人的船队就吓成这样,我警告自己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强自安定自己,可是腿还是有些不稳,幸好这时海面上有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看不出我是在打颤,否则可要糗死了,堂堂主帅临战胆怯,吓得要尿裤子,即使这仗打赢了也让人耻笑啊不是!可是偏偏想什么来什么,下腹中突然一丝尿意涌现,将我逼到了尴尬的境遇。
忍,怎么也要忍,我拼命的催起憋尿大法,强忍着一泻千里的诱惑,控制着自己的膀胱括约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的船队渐渐逼近,直到相隔四千多米的时候,停止了前进,一艘小船由远而近,不一会来到了近前。
“我是庆尚水军节制使座下水军虞候崔秀哲,请问柳大人清晨率大军前来相邀所为何事?”声音随着海风清晰的传了过来,看来干这工作还得嗓门大。
“所为何事?告诉你家将军我以归顺大王,让他立刻放弃抵抗,释放纯孝君,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是战是和只他一个字。”柳德恭的嗓门也不小,把旁边的我振的耳膜生疼,尿意全消,看来他当日和我说话还是比较温柔的,今天才显出本来面目。那小船也不答话缓缓掉头向回驶去,不多会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声炮响。柳德恭看了看我说道:
“看来这老小子是准备顽抗到底了,那我们就给他颜色看看,让他后悔他妈把他生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倒变得风趣了起来。
“准备战斗!”柳德恭一声令下,全船都开始大“乱”起来,在两侧船舷上一直蒙着的油布终于被掀了起来,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闪现出他原本狰狞的面目。好你个柳德恭,昨天还说没有什么好炮了,眼前的又是什么,看那体积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依我从前的“阅历”来看那应该是从西方传入的新式火炮,在明朝时仿制的号称“大将军”的佛郎机。足足有八九尺长,装备的铅弹也有一斤多重。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夸张的呢,不知道这帮家伙从哪推来了一个更大火炮,足足有五六百斤重,发射的弹丸看样子也要重上个四五斤。
我不怀好意的看着柳德恭说道:“柳大人,你的船上藏货不少啊,怎么昨天我向你要用来封堵葫芦巷出口的大炮时你给了我那么小的玩意,今天就变出这样的大家伙来了。”
“这个……”柳德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生怕我夺去不再给他,这时是他理亏,我将这么好的望远镜都给他了,他却跟我藏拙。
“这个,李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是当年邓老大人遗留下来的铜发熕由于震动太大,从前的战船不能直接装载,要用专用的木筏装载发射。这是舜臣号建完后我才搬上来的,可是我的镇船之宝,取敌克胜全靠他了,再说我也是想有了它大人您的安全也就有了保证,所以才藏起来没让大人您看的。”柳德恭费了半天劲才跟我解释道,虽然这个理由牵强了一些,但是我没准备再追究,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毕竟见着远处的战船向己方逐渐靠近心中有种很强的压迫敢无处释放,所以只能借着这个方式来松缓一下了。
这时远方的船队已经靠近的有2000多米了,进入了铜发熕的射程,双方的船队都展开各自的队形,安龙焕的舰队是以半圆形的方式向前进攻的,这样很容易突破我方的防线,柳德恭也不傻,做戏做全套,展开了新月形的队形,这样便于对敌人进行包围,尤其是柳德恭这样船多的舰队,只能依靠这种办法以量取胜。安龙焕全然没有在意柳德恭的队形,一头冲了上来,在新月形中央的我做乘坐的旗舰舜臣号首先开火发言。
“轰”的一声,一发炮弹从铜发熕喷发而出,整个大船也跟着晃动了一下,我真怕再有几发这样的炮弹射出,敌船没有被炸沉我们这艘大家伙先散了架。炮弹的射速很快,根本就看不到弹道的轨迹,随后远处安龙焕的舰队中扬起一道高高的水柱,显然安龙焕没有料到我们的船上还有这样威猛的家伙,船队顿了一顿,但随后还是加快了速度向前驶来。随着各舰进入射程,除了铜发熕外佛郎机也开始发言,整艘舜臣号都在剧烈的颤动,火药味一下子就弥漫了起来。
舜臣号开火后其他舰只也纷纷开火,但是火力密度明显不够,这当然了,这次冲到前面做挡箭牌的都是一些破旧的老船,船上但凡好一些的火炮也都被拆卸下来,只剩下虎蹲炮、大碗口铳这样的小口径火炮无论是射速还是威力都显不足,若不是为了做的逼真一些,估计连虎蹲炮也要拆下来。这时我军也进入了安龙焕水军的射程范围,单方面的炮击一下子被乘上了二倍,在这样的距离虽然火炮够得到,但精度很差,几乎很难有命中的,于是海面上被激起的水柱密集了起来,各种炮声也在分不出彼此来,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在我方所有舰只中可能只有舜臣号没有作假,所以也以他火力最足,这时柳德恭已经命令将一侧船舷面向敌军,用侧排的排炮轰击敌人,铜发熕仍在发威,但是射击速度降了下来,他每次发炮舜臣号都要剧振,这影响了其他火炮的精度,随后铜发熕干脆闭嘴,不再发言了。
彼此的舰队此时距离不到两千米,已经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战舰了,几乎是清一色的龟船,根本看不出哪只才是对方的旗舰。此时龟船的优越性逐渐发挥出来,速度不断加快,火力也很猛。我军已经有若干战船光荣负伤,在那里冒烟起火了,有的更是很快的就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光荣的葬身大海。至于船上的水手早就转移到其他船上了,开战前每只船都仅配备了不到一半的水手,所以这也是各船火力不猛地原因之一。
随着距离接近,近距离的武器也开始投入使用,这时才凸现我方的优势,鸟嘴铳和鲁密鸟铳相继开始发射,“砰砰”短促的声音不断密集随后连成一片,但是这些对龟船造成不了多大的损伤,甚至是微乎其微。由于龟船上装备了铁皮装甲,所以很多射到龟船上的铅弹只是给铁皮上留下了一个凹痕,如同瘙痒。
开战至今终于由于近距离作战我方开始略显不支,很多船只相继“殉难”而敌方被击沉的船只数目不多,这些船大多是被舜臣号的侧舷炮击沉的,但是随后柳德恭就不干了。只见他大声地骂起来:
“平时让你们打得准时你们总给老子打歪,这次怎么叫你们打歪的时候你们偏偏这么准,跟老子作对是不是啊,那可是龟船,将来是要被我们俘虏的,你打沉了我还俘虏个屁呀。你们这帮混蛋!”汉语说的不过瘾,随后就是各种朝鲜地方方言了,我再也听不懂什么,只看到舜臣号的命中率开始下降,敌人不断逼近。眼见着有快一千米了。
“柳大人快差不多了吧,再过一会敌舰就冲上来了,倒是脱身不及啊!”看到不断的有炮弹落在船周围,我开始害怕起来,这才意识到虽然我们是假打,但对方可是动真格的,若是哪一发炮弹不长眼睛落在我身上,那岂不是出征未婕身先死么,我家里还有一个已经过门和一个即将过门的媳妇呢,可不想这么冤枉糊涂的葬身海底,便宜了那些鱼虫虾蟹。
经我这么一提醒,柳德恭才意识到自己过分投入了,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战场上的形势说道:
“正好,差不多了,撤退!”他大声喊道,随着命令的发出,舜臣号缓慢的扭动他巨大的身姿掉头要跑,这时一发炮弹呼啸而过,从我头顶掠过落入海中,激起的水柱溅了我一身,吓了我一身冷汗,还说差不多了,已经过头了,再差一点老子的脑袋就要搬家了,我这时哪还能沉得住气,跑上去大声地喊道:
“撤退,撤退,快点撤退。别磨磨蹭蹭的,动作快点!”我不断的催促水手,终于舜臣号扭过头来向葫芦巷驶去,其他的战船见我们掉头,也纷纷开始转舵,企图脱离战场,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性能好的速度快,没命的向前开,性能不好的也纷纷作鸟兽散,向四下里撤退,于是战场上开始了一场奇怪的追逐战,双方舰只有很多还没有头碰头的真正一战就开始了海上的追逐,那些性能差的船只无一列外的被留了下来拖住敌人,以帮助主力舰队溃退,更有甚者脱离了舰队,向其他方向逃命去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出于我们的安排,准备放弃的船只上只留下舵手和操舟的几人,这些人具是水性极佳的水兵,一旦船只被击沉,们将弃船而逃,到固定的地点等待那些自己各奔东西的“叛徒”舰只的接应,而性能好的船只将率先通过葫芦巷,兜一个大弯子回来封堵敌人的退路。
海面上虽然炮声依旧但是大多都是落进了海里,激起鱼虾无数,主力舰已经把舜臣号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自己独自逃命去了,而舜臣号依旧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葫芦巷奔逃。那些完成了殿后拖住敌人的船只一个个纷纷消失在海平面上,脱离了纠缠的庆尚水军开始全速前进追赶舜臣号,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看得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怕别没等进了葫芦巷就先喂了王八。终于远远的葫芦巷已经在望了,江华岛一侧靠近敌船的岸防阵地开始开火,有效的拖住了敌人,而那些弃旗舰不顾的逃兵也有的调转了船头开始幡然悔悟。
当然了这也是引诱计划的一部分,作为三道水军统御使的驻地不可能一点防备也没有。所以适当的反击也是必要的,舜臣号作势也停了下来依靠铜发熕这样的远程武器对敌人展开还击,可是时运不佳的柳德恭再次失去了优势,岸防火炮很快的就被龟船敲掉了,那些逃兵也再次背离旗舰向葫芦巷内逃窜。没有办法舜臣号只好再度起航,继续逃亡的道路。
驶进葫芦巷,我仔细观察两岸的伏兵,奇怪了?怎没一个人影也不见,我心里开始打了鼓,原计划是前天和昨天趁着黑夜将佟养性的部队运抵葫芦巷两岸的,难道他们没有按时抵达么。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直到一侧岸边的草丛中反射出一道光线的时候,我才有所发觉,顾不得柳德恭高不高兴,一手抢来他手里的望远镜仔细观察,果然在芦苇丛中发现了大量的伏兵,刚才的那道光线应该是佟养性的望远镜反射过来的吧,不管怎么样我心里总算是有底了,剩下的就看敌人上不上钩了。
庆尚水军此刻正在葫芦巷口徘徊,显然安龙焕拿不好主意是否追击,葫芦巷的地势他不是不知道,问题是看他有没有胆子率军进来了,时间控制的刚刚好这时大潮开始下落,舜臣号已经通过了葫芦巷的一半,再往前去突然“轰”的一下船身剧振。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搁浅弄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拜托,能不能事先打一个招呼啊,我看了看柳德恭,他也无奈的看着我,本来是准备假搁浅的,这回变成真的了,我方的情况显然被安龙焕发现了,一艘龟船缓缓地驶入葫芦巷,但是立刻遭来了舜臣号的猛烈还击,距离很远炮弹射得不准,甚至有的还射到了岸上。我大骂炮手,作假也不能做的太假啊,是怕打沉了对方将航道堵塞,但是你也不能往岸上打啊,若是把伏兵崩了出来不就露馅了么。
在遭到还击之后,安龙焕的水军开始动了起来,聚集在巷口外的船只蜂拥而上,向巷内冲来,舜臣号继续无力的还击,但是终究没能阻止敌人前进的脚步,终于几乎全部的庆尚水军一排一排的密密麻麻的冲进了葫芦巷。
这时我和柳德恭彼此相视一笑,计划终于成功了。
“开炮,还击,这次是真的了。”柳德恭将嗓门提到了极限大声喊道,憋了很久的炮手终于有机会发泄心中的郁闷,将满腔的怒火化作炮弹倾泻在敌人身上,离舜臣号最近的敌船率先着火。随后两岸的火炮也开始发言,不过他们轰击的对象不是巷中船只而是巷尾的另一端,几乎是不约而同足足有数十发炮弹一股脑的砸在巷尾那两艘倒霉的战船上。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安龙焕终于发现自己上了当开始掉转船头向来路冲去。
第二卷 经略朝鲜 第二十三章 大海战(二)
葫芦巷的海战至此再无悬念,被堵在其中的庆尚水军已经乱成一团,在狭窄的水面上龟船再也发挥不出优势,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只有个别的船只还向岸上发射火炮,但是准头差了很多,这倒不能怪炮手,在被封堵后几乎是所有船只都不听从安龙焕的号令了,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找不到自己的旗舰了,每艘船做出的反应都是不同,但是突围是大多数船只的选择。前面的舜臣号就如同一座大山堵住了去路,就是将其击沉估计也打开不了航道,而后面虽然是沉了两艘龟船,可是从海面上看道路并没有封死,于是距离巷口最近幸运的没有被击沉的两艘战船在第一时间掉转了船头意图突围。
对于这两艘敢于冒险的龟船岸上的火炮并没有攻击他们,因为接到的命令是摧毁末尾的战船和敢于抵抗还击的战船,至于逃跑的不在打击之列,也就随他了。见到有机可乘,末尾的龟船加快了逃逸的速度,两舷的船桨全部伸出来没命的向前划水,然而等待他们的命运不问可知,随着剧烈的震动任他船桨如何翻飞也再难移动寸步,而后面的船只并不晓得前船的噩运,都玩命的向前划,于是在古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追尾事件就这样奇迹般的发生了,并且发生在战船之间,这绝对是古今少有了,若是这时有吉尼斯世界纪录肯定会重重的写上一笔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那些本准备开炮的船只在剧烈的碰撞下早不知道将炮弹射向何方了。
站在舵楼上居高而下可以清晰的看见整个葫芦巷里发生的变化,庆尚水军大乱自顾不暇,掉头逃跑的有之,企图向前冲来的也有,但是都被舜臣号威力强大的火炮阻拦在数百米以外,没有船敢轻易穿越这条生死线,柳德恭再也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之色,大声狂呼道:
“打旗语告诉他们投降,既往不咎!”
此时船上的水手们么也都十分兴奋,甚至是已经到了爆走的边缘,任他们一生在一天里也没发生过这样变化巨大的事情,信号兵马上挂出了旗语,而有人干脆就开始冲着庆尚海军大喊:
“将军有令,速速投降既往不咎。”一开始这还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行为,随后便成数十人,到了最后几乎是全船的水手都在大喊,声音也由不齐到逐渐合拍,越来越清晰,穿过嘈杂的海面向庆尚水军传去,受了舜臣号的启发,岸上的伏兵也开始大声呐喊,只是这次是几百几千人的呼声,虽然杂乱但是也能听出个差不多来,回应劝降的是几艘龟船的大炮,漫无目的四处乱开,其实业也不是漫无目的,四周都是围兵也就顾不得是打到哪里了。
“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挑那些不长眼睛的给我狠狠的打。”随着柳德恭的命令已经侧过船舷的舜臣号将一排炮弹倾泻在距离最近的敢于反抗的那艘战船上,由于火炮的准头没有办法精确控制,不光反抗者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周围的数艘战船也受到殃及,更有一艘可能是被击中了火药桶,轰的一声冲天而起,被炸得四分五裂,炸向半空的木板碎屑四散飘落,稀里哗啦的落在海面上和其他的战船上,景象好不壮观。有了这个教训大多数战船不敢吱声了,即使少数仍在叫嚣他周围的战船也唯恐避之不及,不管又没有出路和地方纷纷四散逃逸,将其他船只撞得人仰船翻,一时间再次陷入混乱。
很快的敢于顽抗的船只被隔离开来,孤零零的停在水面上,其他的则拥挤在一起,随着海水一漾一漾的。众目睽睽下孤立的战船也不敢再作出其他的动作了怕招来更严厉的打击,战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终于一艘距离海岸最近龟船打开了舱盖,从里面站出十数人来大声高喊: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请大人手下开恩。”
马上有岸上的士兵拿着绳索向那艘船抛去将其拉向岸边,收拢投降的俘虏,这个先例一开,其他战船纷纷效仿,一时间投降之声不绝于耳,被拖到岸边的船只逐渐增多航道上变得宽阔起来。这时有兵士来报李哲和朴仁杰回来了,我和柳德恭连忙召见。
李哲和朴仁杰带着几个士兵登上了舜臣号,原来葫芦巷关门打狗李哲的船只能绕过江华岛从外侧到达巷口,经过战火的洗礼李哲面上春风得意,朴仁杰也是脸有喜色,看来他们的收获一定是不错。朴仁杰当先上前禀报:
“大人我等不辱使命将纯孝君解救回来了。”
“是的大人,这安龙焕果然是和倭寇勾结,在岛上我们遭遇了数十个倭人,除了一个被我们活捉外其他的全部被杀死了。”李哲也跟着说道,生怕把他落下。
“哦,真的有倭人,在哪里带上来我看看,还有那个纯孝君一并带上来。”我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年代的倭人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矮小的和侏儒一样,更想看看这个昔日的朝鲜国王如今沦落到何等地步。
“将那个倭狗带上来!”仿佛是有意炫耀,李哲声音喊得很高,从前怎么不见他这么大的嗓门。余人也皆是好奇,不大一会儿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上了战舰,他身后是一个身穿儒服的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三十来岁的样子,面色憔悴,这一定就是纯孝君了,我没有兴趣先看他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倭寇身上,虽然没有我想象般的矮小,但是个确实并不高,满脸的横肉,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