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我终于有了机会,发现董家家主虐待女仆致死,并抛尸井中的证据,以此上报给刘进。本以为官府会将董家家主绳之以法,不想那刘成秘密审讯董家家主并让他签字画押后,却与他私下达成协议,董家家主每年进献钱财给刘成,刘成帮他摆平此案,为了封住我的口,刘进当时也给了我一大笔钱。看我机灵,就让我秘密的帮他做事。
从那以后,刘进需要对付谁,我便混进谁家搜集情报,得到的赏钱,倒也不少,只是,以往那些富户,地主,他们本就欺行霸市,鱼肉百姓,我为官府做事对付他们,倒也没什么,而这次,他们要对付将军,蒋忠若继续助纣为虐,实在有违良心,而且,也无颜面对家母。”
吴双耐心的听完蒋忠的陈述,叹了口气,这蒋忠倒也是个大孝子,只是这世道,逼得多少良民为了生活,失了良心。
吴双道,“蒋忠,既然你坦诚相告,那我也不瞒你,这鄱阳县令以及一众官吏,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即便他们不对付我,我也迟早要除了他们,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意?”
蒋忠听得吴双要对付官府,眼睛瞪得老大,震惊的道,“将军,对付官府,谈何容易?鄱阳县城有精兵两千,装备齐全,而将军虽然也有两千人,可是装备了武器的士兵才三百多人,我要如何帮助将军?”
“这个不需你考虑,我就问你,斩除贪官恶吏,你可愿意帮我?”吴双眼中冒出精光,直射蒋忠,蒋忠从那眼光中,看到的是无比的坚定。
蒋忠被这目光激起了心中残留的那一丝血性,抬起头,郑重道,“我!愿意!”
()
第24章 灾荒
我愿意。蒋忠说完这三个字,似乎胸中长舒了一口气,跪在地上,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吴双看得出,此刻的蒋忠,已经做好了对付刘成以及刘进的准备。
“很好。”吴双走上前,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蒋忠道,“在此危急时刻,你能弃暗投明,是吴某之福,也是鄱阳县百姓之福,如今我最缺的,便是关于鄱阳县府的兵力情况,以及刘成对付我的计划,你且为我详细道来。”
蒋忠道,“将军请问,蒋忠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你先说说鄱阳县的兵力情况和县衙的兵力部署。”吴双道。
“回将军,鄱阳县城共有驻军两千人,其中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各有守军二百人,城中巡逻队伍二百人,另有二百人轮流巡视周边村镇,剩余八百人常驻县衙附近军营,互相轮换。”
蒋忠介绍道,继而又说道,“将军,虽然军营常驻守军只有八百人,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强攻县衙也极为困难,大规模的军队行动一定会惊动城内各城门的守军和巡逻队伍,一旦他们快速回援,我们决计无法杀入县衙。”
“你说的对,强攻县衙乃是下下策,而且即便攻下县衙,我等也会被视为黄巾余党,被州郡大军剿杀。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刘成如何出招,好在我有你为内应,一旦刘进有行动交给你,立即报给我。”吴双道。
“是,将军。另外,此次刘进安插进来的人,不止我一个,大约有十五六人,每个人都可以直接向刘进传递消息,但是刘进的消息,只通过十六人中的队长秘密传达给我们。将军看要不要?”蒋忠说着,做了个手掌下切的手势。
“先不用,那样的话就打草惊蛇了,而且也无法掩护你的身份,你只需按照往常一样即可,有消息了便告知于我。”
“是。那蒋忠就先回军营了,时间久了,怕引起怀疑。”蒋忠说完,便退了出去。
待蒋忠走了,吴双在房中徘徊许久。看来鄱阳系统还真的早有预知,发布的必选任务是要成为一县之长,如今鄱阳县令已经准备对自己动手,那倒也省得吴双去考虑占领哪个县了,刘成这样的县官杀了便杀了,吴双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
只是该怎么杀也是个问题,吴双毕竟来历不明,没有丝毫根基,哪怕是跟演义里的刘皇叔一样混个皇家名头也好,可惜自己手下还真的是一群黄巾余党,若是就这样杀入县城,那吴双是黄巾余孽的名头就坐实了,顶着这个名头,想在这士族林立的东汉末年混出头,那简直是开启地狱模式。
一时间想得吴双头都晕了,也没个好的计策,这个时候要是身边有个谋士就好了,不需要卧龙凤雏那样的顶级谋士,哪怕是当初刘备身边那样的孙乾简雍之流也好,至少能有个商量,自己身边现在就管亥,景正谢星等人,都是黄巾出身,跟他们讲摆脱黄巾身份的事也不太合适。于是乎,吴双也只能静观其变,等待蒋忠那边传送来新的消息。
。。。
豫州,淮水流域某地。
田间的麦子已经结出了沉甸甸的麦穗,青色的麦穗还未成熟,只要再等上个把月,青色的麦穗就会长成金黄色,这年头,金黄色的东西总是很宝贵,比如黄金,比如五铢钱,比如,稻谷和麦粒。
老汉王贵放下手中的长柄水勺,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气喘嘘嘘。总算是给自家麦田浇上水了,虽然是一勺一勺的从河沟里舀上来的,辛苦是辛苦,但只要麦子能熬到下雨,熬到秋收,来年就有活路了。
王贵抬头看了看天,晒得黝黑布满褶子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下雨了,虽说麦子需要的水分不多,但是麦地已经龟裂到看得见根须,再没有水分,怕是撑不到成熟就得死去,附近的淮水支流已经干涸成一条小河沟,即便如此,这一条小河沟也成了附近村民的救命水,被一勺一勺的舀起来浇灌到麦田里去。
“要是下场雨就好喽。”王贵望着天,浑浊的眼里露着一丝祈祷。虽然他知道,这祈祷并无用处。
忽然间,王贵浑浊的眼里那悬挂在天空的太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乌云,乌黑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从远处的天边席卷而来。
“这,上苍有眼,感受到老叟的祈求了么?”王贵忽然间老泪纵横,乌云来了,暴雨将至,这一个多月的干旱总算要结束了,有活路喽。
可是,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乌云会有声音?而且,明明无风,乌云却来得这么快。
王贵一瞬间瞳孔睁得老大,眼中的欣喜逐渐被震惊替代,然后,被悲伤取代,最后,只剩下绝望。。。
“那不是乌云,那是,蝗虫。蝗虫。”王贵喃喃地念叨着,瘫倒在地。
那一片乌云似乎是闻到了这一大片麦子的香味,呼啦啦冲进了麦田,青色的麦田一瞬间就变成褐色,密密麻麻的褐色覆盖在麦穗上,麦叶上,麦杆上,不出几分钟,麦田的高度就整整下降了一截,麦田上空弥漫在悉悉索索的噬咬声,那是无数的蝗虫在进食的声音。
地上的王贵忽然间发疯似的拾起水勺,冲进麦地,胡乱的挥舞着水勺驱赶蝗虫,“给我走开,你们这群天杀的毒虫,走开。”
然而王贵的驱赶显得如此无力,一波蝗虫被打飞,立刻有另一波蝗虫过来继续啃咬麦穗,“求求你们啊我的虫爷爷,嘴下留情吧,老叟那可怜的孙儿就要饿死了,这是非要赶我们上绝路吗?”
王贵一边哭喊着,一边无力的挥舞着水勺,在麦田里疯了一般的踉踉跄跄奔跑,不知过了多久,王贵一个趔趄,摔到在麦田里,再也没能起来。
烈日当空,蝗虫散去,麦田里已经见不到一棵麦苗,唯有龟裂的土地,和一具被啃咬得露出白骨的尸体。
类似的一幕,在淮水流域无数地方上演着,每上演一出,便宣告着无数人颗粒无收。
兴平二年,中原大旱,淮水断流,蝗灾四起,流民无数,饿殍遍野。历经苦难的大汉百姓,依然在重复着苦难。
()
第25章 兄妹
长江,东汉时期称江水,在荆州与扬州交界地段,夏口港是江水北岸最大的港口之一,从这里渡江,便可到达荆扬腹地。比起中原地区各豪强相互征伐,战乱不止,荆扬大地目前显得有些平静。
荆州刘表坐拥江南最富庶的地盘,资源丰足,可惜刘表年事已高,只愿固守自己封地,并无开疆拓土之心。荆州北面有长江天堑,易守难攻,再说北面的各大势力在中原争斗,暂时无暇理会荆州。西面益州刘焉过世,其子刘璋继任益州牧。作为汉室宗亲的刘璋跟刘表一样,只愿守着益州天府之国逍遥度日。
刘表唯一担心的倒是江东的小霸王孙策,毕竟刘表与孙策有杀父之仇。小霸王此时倒也无力报仇,借着帮助舅舅吴景的名义脱离淮南袁术,攻略江东,手下又有着黄盖,程普,韩当,周泰等猛将,更有智计无双的周瑜辅佐,在江东混得风生水起。
刘表以黄祖为江夏太守,屯兵夏口,时刻防备着江东小霸王的进攻。
夏口港往东几十里,有着一座规模稍小的渡口,渡口由几十个士兵把守着,想要从渡口过江,必须由这些事士兵批准方可上船,既然有人管理,自然就需要船票,船票的价格由每人二百钱到五百钱不等。
原本这个渡口只是由江北船商经营,平日里做些往返江水两岸运送货物,载人渡江等活计,此处江水宽不过一千五六百米,运送一趟半个时辰不到,船费也就是几十钱而已。只是近来豫州之地闹灾荒,平民百姓在本地活不下去了,纷纷结伴南下,往江南富庶之地去谋一口饭吃,于是从江北渡江的人日渐多了起来。
黄祖手下掌管漕运的官吏见到此情景,觉得大捞一把的机会来了,向黄祖提了建议,调集了军士接管江北各处渡口,征集船只,把载人渡江的生意抢了过去,船票嘛,自然也是他说了算。
于是瞬间船票就涨了几乎十倍,可怜南下的流民在豫州苦熬了许多日子,家中钱物全部都买了粮食,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离乡背井,等到了江水边上,基本也就剩几十个钱够买船票过江了,谁料一下子船票涨了那么多,竟是只能望江兴叹了。
此刻渡口之外,成千上万的流民没钱渡江,只能在渡口外就地住下,身上无钱,袋中无米,只能靠野菜树皮充饥,不出半月,沿江的树木几乎都被吃秃了,一些身体弱些的百姓,在这种食不果腹的条件下,活活饿死,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