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赶紧道,“好,多谢张神医,二位都是菩萨心肠啊,原本,我家阿忠辞了刘主簿那边的差事,应征入吴将军的军队,老身我还埋怨了他几句,现在看来,是老身老糊涂了,这鄱阳县令一众官吏都是豺狼之辈,哪里比得上将军仁厚,回头呀,我得嘱咐这小子在将军手底下好好干才是。”
吴双听道老妇人的话,问道“噢?老人家有亲人在我军中?”
“嗯,老身犬子蒋忠,前几月听说吴将军招募军士,便辞了县里刘主簿那里的差事,入了将军的军中,老身当时还不太理解,如今看来,倒是阿忠有识人之明。”老妇人奉承道。
吴双略微沉吟,道“既然老人家是我军中士兵家属,那吴双理当加以照顾才是,不如这样,老人家这腿伤需要静养,那就随我到风平岛驻地静养几日吧,正好宁儿这几日也要返回岛上的医馆,老人家在岛上,还可以探望令郎。”
老妇人一听吴双要接她去岛上休养,激动的道,“这,这如何使得,老身万不敢给将军添麻烦啊。”
吴双道,“老人家莫要见外,令郎入我军中,即是我兄弟,替兄弟照顾母亲,不是分内之事么,再说,老人家就不想见见令郎么?”
老妇人听到此,也有些动心,道,“将军这莫大的恩情,老身真是受之有愧,那,老身到了军营,定会好好教导犬子,尽心竭力报答将军。”
张宁见吴双如此安排,别有深意的看了吴双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而是附和着吴双的话邀请老妇人一起返岛。
回到风平岛,吴双将老妇人安排在岛上的医馆里,张宁吩咐了一个女学徒照顾着,便随着吴双出了医馆。
两人在湖边慢慢的散着步,看着鄱阳湖的落日,张宁开口道,“将军请老人家过岛上,不只是为了体恤下属吧?”
“呵呵,依宁儿看,我是为了什么?”
“她儿子辞了县府的差事不干,应征入咱们军队,这事儿,蹊跷。”张宁答道。
“宁儿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体恤下属也是一个原因,若是那蒋忠是真心入我军中,那我们照顾下他母亲也无妨,怕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安插进来的。”
吴双背着手,望着茫茫湖面道,“怀疑下属,我也是不得已,军队初建,危机四伏,我又没什么资本,不得不处处留心,况且,宁儿与管将军你们的身份敏感,我既然说过要保护你,自然得算计周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宁儿谢将军费心,既如此,那医馆这边,宁儿也会留意的。”
“呵呵,你我之间,还用谢么?过命的交情。”吴双望着张宁笑问道。
“过命的交情,相依为命么?”张宁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望着吴双笑道。
“嗯,相依为命,死生相依。”
张宁听到此,脸上羞红了起来,望着落日映红的湖面,心里一团温暖,与那落霞里的水鸟一齐飞扬。
蒋忠的娘亲在岛上静养,张宁特意吩咐了一个女学徒专门照顾老人的生活起居,一日两餐伺候着。吴双又准了蒋忠几天假,让他在岛上陪着娘亲,老妇人何时受过这么好的待遇,整日里过得十分开心。
不出几日,老人家的毒疮在张宁的医治下便已经痊愈了,拉着张宁的手在那千恩万谢,如今腿治好了,倒也不好意思再在岛上歇着了,自己儿子这几天可是被批了假,天天围在身边伺候着,都没有去参加训练,这样下去,非得落后于人不可。
老妇人决定离去,吴双倒也不挽留,亲自到码头来送,并专门派了军士护送离开,临走前,老妇人拉着蒋忠的手耳提面命道,“忠儿啊,如今你入了吴将军的军队,为娘也放心了,吴将军可真是大好人,张神医更是娘的救命恩人,你在吴将军这里,可要好好干,切不可辜负了吴将军,你可知道?”
蒋忠倒也是个大孝子,这几日围在母亲身边伺候得十分尽心,此刻见母亲要走,也是红着眼,点头应道,“孩儿,知道。”
说罢,眼睑微抬,看向吴双,目光却有些闪躲。
吴双笑道,“好了,蒋忠,令堂已经痊愈,你明日便回军营吧,好好干,令堂住得也不是很远,往后有机会,随时可以接来。”
蒋忠听到吴双说随时可以接来,却是不由得身体一震,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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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无间道
吴双见蒋忠的样子,心里已经了然七分,却面色如常,让蒋忠回归了队伍。
蒋忠回到队中,一整天都魂不守舍,训练的时候棍子不小心戳到了前排士兵身上都未察觉,被田兴训了一顿。
夜幕降临,蒋忠收拾完毕,趁着众人都各自忙活去了,悄悄的出了军营,往吴双所住的屋中走去。
吴双此刻还没有入睡,听得门外值守的士兵来报说蒋忠有事求见,吴双嘴角一扬:总算是来了么?
蒋忠近了门,见吴双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慢慢的走上前。
“你来了,坐下说,不着急。”蒋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吴双已经一抬手,示意蒋忠坐下说,显然是知道蒋忠要说的什么事。
蒋忠这下更是不敢坐了,诧异的问道,“将军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
“呵呵,这风平岛上的事,都瞒不过我,不过,我想听你自己亲口说。”吴双道,语气里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蒋忠见既然以及开头了,索性豁出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将军,实不相瞒,其实,我并非真心入伍,而是鄱阳县主簿刘进安插进来的人,为了探听将军的虚实。”
“嗯,你继续说。”吴双仿佛早就知道蒋忠的身份,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几个月里,将军的军队情况,物资情况,刘进那里都已经得到翔实的情报,还有。。。”蒋忠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将军的老部下是黄巾反贼,不不不,是黄巾义士的事情,也已经暴露了。”蒋忠说道此处,头低得几乎要缩进了脖子里,因为第一个识破田兴身份的,正是他,也是他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刘进,为此,刘进还特赏了好几吊钱给他。
吴双并没有深究黄巾军身份暴露的事,而是悠悠的问道,“蒋忠,你也认为,只要是做过黄巾军,就该杀吗?”
“回将军,我在刘进手里,只是个当差拿饷的,反贼也好,义士也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但是将军,刘进与县令刘成若是知道了这一点,定会拿此事做文章陷害将军,那刘成素来贪得无厌,他既然派了我们来打探情报,必然是想对将军动手啊。”
“那你为何今日要自曝身份?”吴双问道。
“蒋忠在军中数月,深感将军仁厚,况且将军对家母有救命之恩,蒋忠实在不愿继续行这不仁不义之事,今日主动向将军坦白,还望将军看在我老母年迈的份上,饶我一命。将军放心,今日过后,我便与官府再无瓜葛,明日便携家母远走他乡,决不再听从刘进对付将军。”蒋忠说完叹气头,眼神里带着乞求的神色望着吴双。
“蒋忠,你可知,我军中的信息既然已经暴露,即便你一走了之,我们也难逃被官府剿杀的命运?你觉得,这么不负责任的逃走,与不仁不义有什么区别?”吴双望着蒋忠语气不善地道。
蒋忠跪在地上沉默了片刻,回道,“将军,蒋忠也明白此举不义,不过我既已暴露,留在军中也无用处,不知将军要我如何负责?”
吴双沉思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既然知道县令刘成贪得无厌,与刘进狼狈为奸欺压百姓,为何还要为刘进做事,我观你为人,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
蒋忠自嘲的一笑,“我如今,又比大奸大恶之徒好得了多少?”蒋忠似乎陷入回忆中,慢慢的说道,“我自幼便没了父亲,都是母亲大人一手将我拉扯大,及至成年,也不想离开家母,便打理着自己的几亩水田,平时帮人做做短工,日子也过得去,哪想那鄱阳城大户董家,为了侵占我的田产,趁我外出之时,假扮公家之人,从我母亲手中骗走了田契,然后又伪造一份田契,将我家水田夺了去。我做工回来才发现自家水田已经没有了,于是报了官,请官府还我公道。”
蒋忠说道这,又冷笑一声继续道,“我还以为官家会为民办事,没想到,县令听说是这等小事,随意应付了几句,便让主簿刘进处理此事,就是那时,刘进找我说,董家已经销毁了真实田契,官府也无能为力,但是他可以帮我报仇,于是就让我假扮仆人,进了董家,帮他搜集董家的情报。
一年之后,我终于有了机会,发现董家家主虐待女仆致死,并抛尸井中的证据,以此上报给刘进。本以为官府会将董家家主绳之以法,不想那刘成秘密审讯董家家主并让他签字画押后,却与他私下达成协议,董家家主每年进献钱财给刘成,刘成帮他摆平此案,为了封住我的口,刘进当时也给了我一大笔钱。看我机灵,就让我秘密的帮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