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至今,这还是李贤第一次来到盐场贩卖私盐。
腥臭、破旧,这就是盐场留给李贤的第一印象。
如此脏乱的环境,偏偏收购盐粒的管事却还又趾高气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李贤联想到了后世里的垄断企业,他们的窗口办事员不也是摆出这副臭屁的模样吗?
真是欠揍的很!
然而,这还不算最可恶的,钱货两讫,当赵亮拿到银钱过后,发觉份量比往日少了许多。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地这般少?老哥哥莫非是数错了不成?”
那管事黑着脸,道“哪里来的穷鬼好不晓事,我朱五是什么人物,还会贪墨你的银钱?适才不是说清楚了吗?盐价又跌了,若不是我家老爷慈悲心肠,亏本收盐,你们这些泥腿子连一文钱都拿不到!”
赵亮怒瞪着大眼,他额头青筋直露,身后赵家庄的乡民们也齐齐围了上来。
什么盐价跌了,都是借口,分明是这管事起了黑心肠,想吞下赵家庄的盐钱!
赵家庄没有良田,这盐粒就等于是乡民们赖以为生的本钱,眼下,对方的举措无异于挖肉放血一般。
乡民们怎能不怒?
盐场管事不但不惧,反而嘲笑道:“怎么着?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想动手不成?”
不需要招呼,四下里忽然出现了几十名手拿哨棒的大汉,无须多说,这些家伙定然是盐场的打手。
这可是朱游缴的盐场,打手、青皮又哪里会少?
李贤摸到腰间的短刃,目光微凝,眼看一场冲突在所难免,这时候,赵亮忽然俯身行礼,道:“是小弟无理取闹,这钱足数的很。”
同行的乡民还要多言,却被赵亮一眼瞪了回去。
管事摆出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嘴里道:“那你们这盐到底是卖还是不卖?要是不卖赶紧闪开腾出地方,别耽误了游缴老爷的生意。”
赵亮讪笑着,道:“卖!怎么不卖!”
赵家庄的乡民感到十分屈辱,愤怒的火焰迸射而出。
盐场的管事只是嗤笑不已,嘴里道:“这是朱游缴的盐场,脑子都灵泛点!”
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李贤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他知道知道,赵亮如此卑躬屈膝,为的都是大家伙的生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要是与盐场闹翻了,难不成这盐粒还能不卖了?
穿越以来,赵亮对李贤有颇多照顾,眼下,目睹赵亮受辱,李贤感同身受,便是此刻抽刀为其厮杀一番,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自始至终,赵亮都没有发作的迹象。
交易达成,李贤额头青筋直露,这狗日的盐场,来日定要平了这地方,出掉今日的恶气!
...
第二章压抑的怒气
即便赵亮忍气吞声,可盐场的管事还是铁了心肠,扣下赵家庄不少的盐钱。
回程的路上,几个青壮破口大骂,更有甚者叫嚣起来:“赵大哥,那老货如此可恶,你当时怎么不一拳砸碎他的脑袋?”
赵亮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他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可盐货买卖是干系到我们生计的大事,要是与盐场起了冲突,那游缴公报私仇,那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一阵无言,李贤印象中,游缴无恶不作,在地方上几乎是恶霸一级的人物,真要是把盐场管事得罪了,赵家庄的海盐无处发卖,那时候乡亲们又靠什么过活?
过了好半晌,李贤忽然低声说道:“为什么不把盐货卖到糜氏商栈?”
赵亮精神一振,可片刻之后又颓然道:“游缴所里的泼皮帮闲在四处布有眼线,一旦发现有人越过他们,直接与糜氏交易,他们便会下狠手,稍有不慎就是人财俱损。”
往日里就曾有不忿的乡民试图卖给糜氏商栈,可最终却落了个人财皆失的下场。
据说,是外号猪扒皮的朱游缴带着一伙青皮帮闲劫掠了运盐的队伍。
李贤叹了口气,道:“可眼下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那管事这一次能克扣我们三百钱,下一次就能克扣我们六百钱,这盐货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凭什么都让他压榨了过去?再者,糜氏商栈价格公道,不过是多行几十里路罢了,只要小心些,所获利润岂不是数倍于今?”
刚刚被盐场的管事折辱了一番,赵家庄的乡民人人都带着火气,这时候,听到李贤的建议,几个人忍不住附和起来:“三郎说的没错,猪扒皮贪婪无度,明明是上好的盐粒,他们偏偏说我们掺杂了沙子,这他娘的还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就是,没有他猪扒皮,还有糜氏财主,我就不信,咱们凭着好盐,卖不出好价钱!”
李贤只是略一提点,赵家庄乡民胸中的怒火便在瞬间被点燃了。
长久以来,朱游缴仗着自己的身份,一直强买强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牟取了暴利。
赵家庄的百姓深受其害,只是不敢发作起来,暗自忍受着。
如今,经年累月的怨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终于爆发出来。
目光在群情激愤的同伴之间转了一圈儿,赵亮只是重重颌首,道:“先回家把盐熬出来再说吧。”
几个青壮还想聒噪几句,却都被赵亮喝斥住了。
将盐货发卖了,乡民们轻装回程,终于堪堪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家中。
李贤独居一院,院内除了一只黑色的小犬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活物存在。
将卖盐得来的三百钱藏到了床榻之下,李贤草草煮了点杂烩汤,吃了之后,便径自来到院落之中。
月朗星稀,不远处,赵大柱家已经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那是大柱在与他的媳妇儿亲热。
在这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床上运动成了庄户人家打发时间的唯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