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行。”于异坐在床沿,嘘着气想:“天天对着嫂嫂,会犯邪思,这边事也了了,我还是去把哥哥找回来吧。”
打定主意,便出来跟张妙妙说了,张妙妙心下有些黯然,但也不好阻止,只得嘱咐他万事小心,于异本还想跟张重义打个招呼,拜托他多多照顾张妙妙,但张重义不在,一大早就去落马湖了,也就算了,到是高氏听说,让人托了一大盘金银送上,于异也不客气,不过心里到对高氏有了点印象,可见高氏会做人。
张妙妙送出老远,心中实是不舍,于异心中也有些怪怪的,到仿佛记起小时候,他玩得忘了时辰,娘在门边盼他回来的样子,便对张妙妙挥手道:“好了嫂嫂,不要送了,我找到哥哥就回来,很快的。”怕见张妙妙落泪,索性使一个狼行术,两个起纵,便到了数里之外。
一见他身影消失,张妙妙猛地大喊:“于异,找不你哥,你也要回来。”
于异听见了,但没应她,于异想的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呢,却不知张妙妙听不到他回应,心里空落落的,在那镇口,直站到太阳下山。
于异离了张家镇,想:“哥哥能去哪里呢?对了,听说小舅在京师开得有一家辅子,哥哥或许会去投奔小舅。”
拿定了主意,认清方向,便往京师来。京师距浣花城,足有四五千里地,若是一般人,凭两脚走时,怕不要好几个月呢,还好于异有狼行术,专一翻山而行,一个上午便出去了好几百里。
中间休息了一下,打了只野兔烤了,再又上路,前面一个坳口,路边一块巨石,有半人高下,桌面大小,巨石上坐了个人,手中拿一只烧鸡在啃,旁边还放着个酒葫芦,那人啃两下,灌一口酒,大是惬意。
于异就见不得酒,一见那酒葫芦,顿时满口津液,想:“是了,到前面找家酒店,我也灌一葫芦酒在身上。”
只不过这会儿却是忍不得了,走近去,看那人,四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手长脚长,黑黝黝一张面皮,估计也是长年在江湖中闯荡的汉子,只是没眼色,见于异近前,抬眼略瞟了瞟,再不看他。
于异心头恼怒,想:“这黑皮汉,忑也可恶,这山野相逢,也不打声招呼,也不请我喝酒,简直岂有此理。”他要喝酒,别人就无理了,不过到也不好发作,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想:“我且发作他一顿,好歹让他请我喝上两口儿。”叫一声道:“咄,兀那汉子,搬石拦路,是想打抢吗?”
那黑脸汉子有些愕然,看看山石,看看路,石在路边啊,什么叫搬石拦路,斜他一眼,没理他,却抬头灌酒。
他大刺刺不理人也算了,别灌酒啊,于异就见不得这个,恼道:“喂,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说话吗?”
黑脸汉子灌了口酒,伸袖子抹了嘴边酒水,复又斜他一眼,仍不吱声,撕了一只鸡腿,大大的咬了一口,抬眼看天,只当于异不存在。
于异本只是找借口发作弄口酒喝,不想黑脸汉子这态度,却彻底激怒了他,胸中戾气狂涌,暴叫道:“你是想死了,小爷我便成全你。”双手一伸,霍一下抓住黑脸汉子两条腿,提在了空中。
虽把黑脸汉子提在了空中,于异却没动手撕人,他起心只是想要喝酒,终觉有些儿理亏不是,心中想着若那汉子怕了,也就不为己甚,留下酒葫芦,滚蛋就是,结果一看黑脸汉子的反应,却把肺气炸了。
黑脸汉子给他倒提着,居然还在喝酒,大大的灌了一口,然后,斜眼向天,别说惊慌,就没看于异一眼。
“这家伙疯了,还是喝醉了,还是——?”于异脑中念头连闪,胸中戾气却是越积越厚,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用劲,猛力一撕。
没有撕拉起响起,却是双臂一振,肌肉传来抖震,隐隐还有一种痛意,似乎撕着的,不是人身,而是一块顽铁,那一双脚不是脚,而是两只铁叉儿,任他使尽了全身之力,竟是一动不动。
于异一惊之下,看那黑脸汉子,居然又灌了一口酒,而且仍然是斜眼向天,没有看他一眼,这下于异怒火再不可抑制。
“我还就不信了。”于异张口一声低吼,愿力催动,全身罡劲尽数运到双臂上,哈的一声,吐气开声,猛地一撕,却听得咯咯声爆响,这响声不是来自黑脸汉子身上,而是来自他自己身上,双臂上同时剧痛传来,自己双臂的肌肉差点撕裂了,黑脸汉子双脚却似钢浇铁铸,仍然是一动不动。
“这人功力,远在我之上。”于异心下闪念,落马湖一战,他撕人撕得爽快无比,有天地尽在掌中想撕就撕的感觉,不过这会儿他有了三分清醒,大撕裂手三境,臂长十丈也还只是第一境呢,更何况他现在双臂不过六丈多一点儿,只能说刚刚入门,以这样的功力,江湖上比他强的人,可是太多了,即便是玄玉三青,也可以轻松将他困住不是?
一意识到这黑脸汉子不是醉不是傻而是持技自傲,于异立生退意,他虽狂野,到还不是会拿鸡蛋碰石头的傻小子,当然,面子要讲,他其实还是个蛮好面子的人,口中便叫:“你这醉汉,醉得傻了,且饶你一命。”
说话间,丢手就要把黑脸汉子扔出去,便在这时,黑脸汉子双脚上乌光一闪,忽地现出一对黑黝黝的乌环,乌环闪电下滑,倏一下就套在了于异双手手腕上。
于异大吃一惊,闪电收手,同时间双手连甩,想要把乌环甩出去,不想那乌环一套到他手上立即收紧,竟是甩之不脱,他忙伸手去捋,那乌环却越收越紧,但如毒蛇之牙,生生的咬进了肌肉里去,捋也捋不掉,于异急了,他却机灵,慌忙收了大撕裂手,双手变小,运起大撕裂手时,双腕粗如大海碗,这一收功,双腕不过茶杯粗,小了三分之二不止,该可以轻松脱下乌环了吧。
他算盘打得响,不想那乌环恶毒无比,竟然贴着皮肉收紧,他双臂变小,乌环却变得更小,仍然紧紧箍在双腕上,而且还在步步收紧,先前只是箍得肉痛,这会儿竟是箍得骨头咯咯作响,痛彻骨髓。
于异又痛又怒,却是凶性大发,狂吼一声,猛一运功,便要扑向黑脸汉子,这次他改主意了,不再抓向黑脸汉子的双脚,而是掐向黑脸汉子的脖子,黑脸汉子双脚撕不动,那就掐死他,而然身子一纵,却是半途落了下来,原来罡劲运到双腕处,居然再冲不过去,乌环后的双臂象吹气一样肿胀起来,刹时胀大数倍,犹如一个小皮鼓,而乌环前的双手,却还是先前的模样。
罡劲过不去,向后倒灌,于异自然就栽了下来,而且双臂剧痛,这不是乌环箍得痛,而是自己的罡劲胀得皮肉痛,那一瞬间,于异几乎以为双臂要胀爆了,栽倒在地,不及爬起,慌忙收功,罡气回转,双臂变小,还好,并没有他想象中皮肉爆裂的场面,不过那股火辣辣的痛意一时间却是消不了了。
于异知道,这黑脸汉子绝非自己可以对付得了的,再不敢逞凶,一个翻身,身子倒转出去,手一拨脚一纵,身子立时飞纵出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纵上了山头,两耳同时听着风声,似乎无异,黑脸汉子好象没有追来,他也不敢回头,只是舍命儿飞纵,连翻了几个山头,估计至少四五十里出去,这才停下来,回头一看,十余丈外一株矮松上,黑脸汉子正懒洋洋坐着,仰头灌酒呢。
第035章 戾气
于异惊怒交集,但此时大撕裂手为乌环所制,却是逞凶不得,他心眼一转,有了主意,装做害怕,抱拳道:“这位大叔,小子知错了,你这乌环该是异宝,还望收回。”
黑脸汉子这才转眼看他,眼光懒洋洋的,似笑非笑:“知错了?”
“知错了。”
“知错了好,好,好酒啊,好酒啊。”说到后来,赞起酒来了,而且又仰头灌了一口,眼睛也眯了起来,似乎沉醉其中,再不理于异了。
于异胸中戾气翻涌,奈何双手受制,只得强压怒火,又叫一声:“大叔,小子我已是知错了,还望收了异宝吧。”
“算了,就一对锁猴环儿,也不是什么异宝,就送你了吧。”黑脸大汉懒洋洋挥手:“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日有酒明日来。”
什么呀,装模作样的,于异真是忍不得了,凶心复起,见黑脸汉子眼睛似开似闭,真似喝醉了的样子,他悄悄走上数步,口中却道:“那就多谢大叔了,我先走,明日打了酒来相谢大叔。”叔字出口,猛地一声暴叫:“你去死吧。”身一纵,爪一扬,绝狼爪破体而出。
乌环可以箍住他胳膊不让手臂胀大,但不可能箍得住走经络而出的罡气,果然如此,八个爪影闪电而出,他怒急拼命,爪影掠空,其势如电,撕破空气,发出摄人的异啸。
绝狼爪堪堪射到黑脸汉子面前,黑脸汉子慢悠悠回头,轻轻吹了口气,又似乎是淡淡的叹息了一声,于异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反正那样子让他极度反感,然而随着这一口气,异象突生,忽地起一股怪风,那风急速旋转,居然在黑脸汉子身前形成一面风盾,是的,是风盾,于异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风,凝成一面半人高半人宽的圆盾,其色淡青,呜呜旋转,于异的绝狼爪撞上风盾,却是一撞而散,八个爪影,散为八道青光。
于异在绝狼爪上的功力,还要强于大撕裂手,只是撕人更痛快,所以他更喜欢用而已,他之所以明知黑脸汉子乃是高手,仍敢偷袭,一则是想着黑脸汉子醉酒不防,二也是仗着绝狼爪强悍的攻击力,八层的绝狼爪力,是足可以抓裂岩石的,不想居然攻不破黑脸汉子轻呵一口气凝成的风盾,这下于异可真是有些傻眼了,也真是有些害怕了,蚂蚁撼象,这完全不是个头啊,不怕的那是疯子。
几乎是下意识地,于异转身又跑,不过只跑出一步,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明白了,黑脸汉子根本不会放过他,他的狼行术虽快,但黑脸汉子更快,那种完全没有风声的鬼魅身法,实在不是他能逃脱得了的。
于异缓缓转身,冷眼看着黑脸汉子:“那黑汉,你待如何?”
他露出本象,黑脸汉子到正眼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原来你是狼屠子的徒弟,你师父呢。”
“死了。”
“死了?”黑脸汉子眼光忽地一凝,直看向于异眼睛,那眼光竟似有若实质,如针如箭,于异情不自禁眨了下眼,心中暗暗吃惊:“这黑汉好强的修为。”脑中念头急转:“这人听得我师父死讯,反应如此之大,是敌?是友?莫非是冲着我师父来的?”
黑脸汉子眼光只是一凝,随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却把酒葫芦向天一举,叫道:“老狼,阴间还好吧,有酒喝没有,来,敬你一杯。”
仰头灌了一大口,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又扭头,看向于异:“你那长手的玩意儿,是大撕裂手吧,哪里学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这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住了,黑脸汉子修为实在太高,鸡蛋碰石头,硬碰的是傻蛋,碰上了就是坏蛋——坏的鸡蛋,眼珠子一转,道:“也是师父给我的,他说是在某处悬崖下一个山洞里捡到的,他也没练,临死时给了我,我也就瞎练。”
“瞎练啊。”黑脸汉子点点头,上下看一眼于异:“练了多久了?”
“不过个把月。”不过这话到嘴边也给他强收住了,可不是吹嘘的时候,道:“年多了。”
黑脸汉子却又上下扫了他一眼:“行啊,自个儿瞎练,年多能练出六七丈长的撕裂臂,小子值得夸奖。”
小爷要你夸奖个屁啊,于异一呲牙,不过这话还是没敢说出口,一抱拳:“不知大叔高姓大名,与我师相熟吗?”
“见过一面。”黑脸汉子不通名字:“吃过他一坛猴儿酒,那可真是好酒,好酒啊。”说到这里,他霍地坐了起来,酒葫芦一指于异:“好了小子,看在你师父一坛猴儿酒的面子上,我勉强收你为徒好了,跪下,叩头。”
于异气坏了,居然说看在师父一坛猴儿酒的面子上,勉强收他为徒,你谁啊你,嘴一撇:“师父说了,让我自行修练大撕裂手便是,不必随便拜什么阿猫阿狗为徒。”
“嘿。”黑脸汉子一撮牙花子,到是给他气乐了,点头:“行啊,小子,练了大撕裂手就以为天下无敌了是吧,那我问你,小子,你知不知道当年的裂天神魔为什么要自杀?”
于异借长明子的灯眼知道裂天神魔是自杀的,可当时好象没什么人啊,这黑脸大汉是怎么知道的,故作讶异道:“裂天神魔是自杀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可惜他这乔样儿作得太假,黑脸大汉一眼就看了出来,道:“原来你小子也知道啊,那么他为什么自杀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于异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说是为了姬彩衣,不过打死于异不信,一个女人而已,借句俗话说,女人嘛,三个奶子的没有,两个奶子的万千,为个女人自杀,傻不傻啊。
“你可能是不知道。”黑脸汉子点头:“那我问你,你练大撕裂手,有什么感觉?”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于异撇了撇嘴,不过黑脸汉子似乎也没想他答,直接往下说:“是不是不撕人就不痛快,撕了人就特别痛快,练功的时候还好,若是不练功,尤其一觉醒来,便觉得胸膈间甚至是五脏六俯整个儿的似塞了一团淤泥一样,特别的闷得慌啊,催气又催不动,强行去憋气,还憋得胸腹间疼痛,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于异冲口而出,这会可是真个吃惊了,裂天神魔已死千年,世间从不闻有大撕裂手流传,他的大撕裂手,是借长明子的灯眼看到的,而长明子之所以看到,是裂天神魔在灯前一页页烧了大撕裂手的秘籍,也就是说,除了长明子,这世间再没人见过大撕裂手,更不可能有人会练,即没人会练,没人练过,练大撕裂手后的症状,黑脸汉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只说是不是吧?”从他的反应中,黑脸汉子其实已经知道说对了,却还要逼于异承认,于异心中惊异,也不敢胡掰,便就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黑脸汉子呵呵一笑:“是又如何?哈哈,现在你功力还低,所以只是胸间憋闷,功力再进一层,戾气散不开,那就是刺痛,以后随着功力进境,进一步,就痛一分,你练大撕裂手,便仿佛是在五脏六俯中扎针,功力进得一分,胸腹中便要扎上十针,到撕天裂地练成,你五脏六俯之间,便有如扎了千万口针,一运功,万针齐动,撕人一个,扎己千针,你说如何?”
“什么?”于异心中惊骇,忍不住以手抚胸:“你放屁。”
“那你说裂天神魔为什么要自杀?”黑脸汉子冷笑反问。
于异竟就给问住了,为姬彩衣自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难道——难道是因为。”
“没错。”黑脸汉子点头:“裂天神魔虽练成了大撕裂手,撕天裂地,撕遍神魔人三界再无敌手,却也毒入五内,每撕一人,自己便如受万针扎心之刑,却又无法可想,再受情伤,终于忍不住自杀。”
“竟然是这样?”于异喃喃自语,心下已是信了,而隐约间,胸腹间似乎也刺痛起来,他先以为那种憋闷是愿力缠绕不散,却原来是大撕裂手的戾气,大撕裂手虽然天下无敌,撕天裂地,可每一运功,心如受万针所扎,那练得又有什么意思。
“你骗我,你骗我。”于异猛地跳了起来,一脸暴怒:“你是想吓住我,好骗我的大撕裂手心法。”
第036章 风雷枪
黑脸汉子冷眼看着他,忽地里猛吸一口气,同时右手虚空抓摄,随着他的吸气声,周遭百丈内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异啸,同时往他右手中凝聚,不仅是风在啸,四围的树木也在裂裂作响,草木倒伏,齐指向他,便是于异,也有一种双脚难以站稳的感觉,心下大骇:“这黑厮好深的修为。”
急吸而来的空气在黑脸汉子右手中凝成一根风柱,粗如儿臂,长达三四丈,其色青白,有若实质,便如一枝锋锐的长枪,枪尖颤抖,更发出沉郁的轰响,若龙呤,若雷暴。
枪一凝成,黑脸汉子往上一跃,站在百丈高的空中,右手忽地一扬,手中风枪急射出去,其势如电,轰然雷鸣中,正中千丈外一座石峰,轰的一声炸响,竟然透石而入,将那石山射了个大洞。
这一枪之威,比天雷也差不到哪里去,于异心驰神摇,目瞪口呆。
黑脸汉子下来,冷然看着他:“我这一枪如何?你的大撕裂手要练到哪一层,才架得住我这一枪?”
这样的枪势,除非大撕裂手练到撕天裂地的最高境界,否则无论如何也架不住,于异脑中轰隆,作声不得,呆了半天,忽地叫了起来:“风雷枪,你是黑面雷神柳道元。”
柳道元,风雷宗不世出的天才,十七岁练成第四层的风雷神罡,一手风雷枪,连挑魔门六大高手,轰动江湖,因其脸黑,枪声如雷而下手无情,搏了个黑面雷神的称号,魔道屑小,闻名色变。
柳道元见于异终于认出了自己,嘿嘿一笑:“如何,小子,以柳某人的名头,可做得你的师父。”
于异的师父狼屠子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但与柳道元一比,便就如星星比月亮,彼此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真是不近,就拿收徒弟来说,做为狼屠子的徒弟,江湖人没几个人知道于异是老几,可如果于异做了柳道元的徒弟,用不了多久,全江湖中的人都会知道,黑面雷神新收了个徒弟,不知么样,野小子一个,不过你要当心,打狗看主人,打徒弟问师父,打了野小子不要紧,招出师父来,乐子就大发了——距离就在这里。
于异已经完全给震撼了,而且拜柳道元为师,他也没有任何障碍,无论是心理的,还是身外的,别说狼屠子已死,狼屠子就算不死,知道柳道元要收于异为徒,那也只会满口答应,可于异却没跪下去,反是满眼怀疑的看着柳道元:“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就凭一坛酒?”
“这小子疑心重,象只小兽儿。”他的眼光让柳道元生出这么个想法,也不生恼,到觉有趣儿,道:“我知道你叫于异,也知道你在落马镇大撕活人的威风,霍远图父子有取死之处,且大撕裂手魔门绝学,杀你而绝此功,也可惜了,可即然撞到了,又不能放任魔门绝学屠毒江湖,最终害人害己,所以只有辛苦一下自己,收你为徒,给你戴上笼头。”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你不要以为学得大撕裂手就可以蔑视一切了,我告诉你,大撕裂手也不能撕裂一切,哪怕你练到高境界,撕天裂地,也撕不裂人心背逆。”
于异性子野,柳道元收他为徒,其实是想给他戴上笼头,他先就猜到了几分,听柳道元亲口说出,他心中更是大为逆反,很明显,柳道元是听说了他在落马湖撕人的事后,一路追着来的,根本就没怀好意,而不是偶尔路遇起心,本来就要拗着一根筋拒绝了,可听到柳道元后面这一句,忽然想到长明子看到的裂天神魔自杀前的话——我能撕天裂地,却撕不裂人心,他心中突然就有些畏惧起来,膝盖软了一软,差点儿就要跪下了,却突又问:“依你说,我以后就不能杀人了,可你黑面雷神杀人也不少吧,江湖上好象还传有你另外一个绰号,天杀星,难道你不知道吗?”
柳道元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天杀星,天曰可杀,我代天杀之,有什么不对吗?”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正:“不是从此不让你杀人,但做了我徒弟,却不能胡乱杀人,须以道德为规矩,以良心为准绳,以义杀人,则杀遍天下而问心无愧,不以私欲害人,则身在地狱也一无所惧。”
“以义杀人?”于异心下冷笑,不过可以杀人这一点还是合了他心意,也就顺势跪下,叩了三个头:“师父在上,徒弟于异顿首。”
“起来吧。”柳道元点点头:“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但即然叩了头,一日是师徒,一世是师徒,你撕霍远图父子,他们有取死之处,我一个外人,到也不好强行责难于你,但有了师徒名份却又不同,我要杀你,不需要理由,所以从此你要仔细,可记下了。”
说到后面,他声色俱厉,话声中竟隐隐带了风雷之音,若没叩头前,于异说不定就要呲牙以对了,这时却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收我做徒弟,就是好找借口杀我是吧,我呸。”嘴里却嘟囔道:“大撕裂手给这鬼环儿箍住了,想撕人也出不了手啊,师父,这礼物太重,要不你收回去好不好,放在我这里,万一失落了可不是耍的。”
柳道元冷哼一声:“好好戴在手上,怎么会失落。”
“可万一甩手甩脱了呢?”
“你到甩个我看看。”
于异给他咽得翻白眼,却是不甘心:“万一碰上功力高的,看我手上异宝,起了贪心,就捋不下来,抓住我砍了双手去,不就失落了。”
柳道元冷眼一翻:“谁敢砍?瞧得上这阴阳龙虎双环的,还得看看为师的风雷枪利是不利,不怕为师风雷枪的,不会将这小小环儿看在眼里。”
这话有理有据,最逼人是那份气势,是啊,把双环当宝的,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想动于异,可就要想想柳道元的风雷枪了,打了徒弟师父上,打了细崽娘算帐,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而不怕柳道元风雷枪的,那就不是一般的人物,又总会瞧得起小小一对环儿,再是异宝,只冲着是柳道元给徒弟的东西,这些高人就不会要,丢了身份不是?
于异再无话说,只得认命,低头看那对什么阴阳龙虎环,果见环上隐现龙虎,左手龙,右手虎,不象画的,也不象雕的,到仿似生在里面,又仿似关了一龙一虎在环中,看得久了,隐隐竟有择人而噬的味道,颇为摄人。
“成上了颈圈的猴儿了。”于异心下苦笑,想到一事,道:“即戴着这龙虎环,那以后大撕裂手就不能再练了?”
“五脏六俯未通之前,强练大撕裂手,本就是找死。”柳道元到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苦相,知道他心中所想,很不满意,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