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节度使惊奇睁开双眼,只见到墨染云麒兽拖着唐楼离去的背影。
南风城内,居民百姓陷入狂欢海洋,他们只知道在城主唐将军带领下,创造了五千破十万的奇迹。
城主府内,赵惟正欢喜无比,汇报此战的胜果。
“此战,毙敌一万五千,俘虏八万,逃走的敌军只有不到五千,大胜啊!”
赵惟正语气中满是狂热,现在的南风城,已经是他心血所系,先前日益壮大的发展,到现在以弱胜强,战胜来袭的铜雀大军,都让这位人官员,有种老农看着收获庄稼的欢喜。
“最重要的是,此战俘获铜雀节度使,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唐楼不置可否摇摇头,“那又如何,仅仅是抓住一个节度使,铜雀藩镇还在,他们完全可以拥立另外一人,继续来袭。”
大唐年间,节度使割据地方,看似气焰滔天,实际上也有苦说不出,若是无法安抚手下兵头将主,就要被废掉,被手下人取而代之。
铜雀节度使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年,可以被部将拥立为新的节度使,继续和平海藩镇对抗,南风城还是免不了兵灾祸害。
“这边是我要和城主商议的,铜雀节度使杀不得,不仅不能杀,还要放回去。”赵惟正慎重说道。
听到这句话,郑元和百虚二人心生不满,当即出口反驳。
“老赵,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铜雀节度使主动来犯,是唐楼出手擒获,怎么可以放虎归山,给他机会继续带兵来攻打我南风城。”
“是啊!纵虎容易擒获难,切不可心慈手软。”
赵惟正知道二人是唐楼心腹,便不再多说,静待唐楼的意思。
唐楼点点头,“说出你的意思。”
唐楼知道自己实力,修行者虽然厉害,但却不是神仙,击败十万大军已经是极限,其中还有运气成分在内,真正被杀的士兵只有一万,剩下的都是被吓跑的,如果这些人悍勇不退,唐楼已经气血两虚,根本无力发动进攻,此战输的就是他。
因此,唐楼想见好就收,不过要让利益最大化。
“属下建议,以铜雀节度使为质,向铜雀藩镇索取赎金!”赵惟正成竹在胸,他有十足把握说服唐楼。
“赎金,我们可不缺金银。”郑元鼓囊道。
“我指的赎金,不止金银珠宝,还有粮食兵器,更包括土地城池。”赵惟正一字一句说出,气势逐步拔高。
赵惟正的意思,铜雀节度使可以放回去,但是铜雀藩镇,必须割地赔款。
此举无疑是让敌手放血,用来壮大自己。
而且赵惟正有把握,铜雀节度使一定会答应。
“铜雀节度使现在时阶下囚,只要能活命,当然会答应,可是铜雀藩镇未必会答应!”百虚提出疑问。
铜雀节度使和铜雀藩镇,并不能划等号,前者是个人,后者却是一个系统,代表着铜雀藩镇的武将和官,掌握武两班的实权人物。
此战大败,十万大军溃散而逃,铜雀节度使更是被擒获,已经是损失惨重,铜雀藩镇未必会同意割让土地,赎回铜雀节度使。
“只要城主大人信得过属下,属下必定能带回和西北地区同等的土地回来。”
“好,赵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唐楼拍案而定。
接下来,便是赵惟正大显身手的时刻。
这位弱官员,先是到大牢拜访铜雀节度使。
原本高高在上的藩镇主人,沦为阶下囚,整日面壁而坐,没有任何言语,不吃不喝,露出一心求死的决心。
可是,赵惟正拜访的一炷香时间后,铜雀节度使竟然同意了,从大牢搬出去,梳洗完毕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叫来丰盛的酒肉大吃大喝。
紧接着,赵惟正一卷纸书,寄送到铜雀藩镇后。
三天过后,铜雀藩镇拍出使节拜访,为首之人,便是铜雀节度使心腹谋士,韩军师。
“拜见城主,拜见赵使君。”韩军师从外表看,完全符合饱读诗书的儒者形象。
“免礼!”唐楼抬抬手。
韩军师拱拱手,“敢问我家主公可好?”
听到这句话,唐楼和赵惟正对视,目光充满自信。
既然还是主公,这就说明,铜雀藩镇没有重立节度使,他们手上的铜雀节度使仍旧是重要筹码。
“一切都好,我现在可以让你们见面。”赵惟正说道。
“不必了,还是谈正事要紧。”韩军师坚决说道,“开条件吧!”
赵惟正举起一卷书轴,送到韩军师手上,“条件都在上面,还请详阅。”
“这不可能。”
韩军师粗略扫视几眼,当即神情大变,果断拒绝。
赵惟正笑了笑,“韩军师不必反应过激,我们有的谈。”
“这样的条件,简直要是要我铜雀藩镇的命,别说在下无权答应,就算是主公也不会答应。”韩军师坚决说道。
身为条件的起草人,唐楼和赵惟正知道,那些条件何其苛刻。
堪比西北地区的土地,而且土壤更加肥沃,气候适合耕种,简直是天然粮仓,是争霸天下必不可少的基业。
其余的粮草、兵甲和粮食,几乎要掏空铜雀藩镇十年积累。
第六十章 新藩镇
真要答应了书轴上的条件,铜雀藩镇便会元气大伤,剩下的几十年时间,再也无力扩张势力,只能暗自疗伤,旁观天下群雄争霸。
韩军师整肃仪容,郑重说道,“这上面的条件,我铜雀藩镇一条也不答应。阁下尽可以杀了主公,我们会拥立主公的公子,率领大军荡平南风城,为主公报仇。”
很显然,因为条件太过苛刻,韩军师要鱼死
先前一战败退,十万大军土崩瓦解,损失惨重,不仅仅是损失大批粮草辎重,十万久经战阵的精兵,却不是一时半会能练成的。
此刻的铜雀藩镇,地方上的兵马已经抽调一空,只有藩镇中央,才有八千最后的精锐驻守,守护节度使府。
因此,韩军师的话,只能算是虚言恫吓,铜雀藩镇未必有负隅顽抗的本钱。
“韩军师,还是问问你们主公吧!”
赵惟正微笑着,让到一旁,铜雀节度使从屏风后走出来。
“主公!”韩军师急忙行礼。
“韩军师,你的忠心,我记住了,这些条件全都答应。”铜雀节度使说道。
韩军师神情挣扎,几番想要开口,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遵命,只是眼下铜雀藩镇,还必须大公子下令,才能筹措这些物资,还有土地城池的交接。”
铜雀节度使摆摆手,“不用麻烦,我回去办!”
韩军师双眼发亮,“主公,你是说?”
铜雀节度使点点头,“没错,我这次可以跟你们回去。”
韩军师看向唐楼和赵惟正,“两位当真?”
眼前的场景太奇怪了,就好像上集市买东西,身上没带钱,对方却把货品让你带回去,还大方说,“没关系,钱下次给。”
“我们相信铜铜雀藩镇的信誉。”唐楼点点头。
铜雀节度使这一刻,恢复一镇之主的威势,开始谈条件,“眼下我铜雀藩镇元气大伤,唯有自保,才能给出你们想要的东西。还请将墨染云麒兽,连同我方被俘的将士、士卒都还给我。”
唐楼闭上双眼,沉思片刻后,睁眼说道,“墨染云麒兽我很喜欢,就留下了,那些将领我一个不留,都还给你,不过你方士兵受伤颇多,大部分还在养伤,只能给你一万士兵。”
“一万?我们被捉的士兵,可有八万多人。”韩军师质疑道。
“好,一万人,够了。”铜雀节度使点点头。
做生意就要讨价还价,铜雀节度使狮子大开口,想要回全部将士,已经早有准备,唐楼不会答应,现在的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他的心理底线。
只是墨染云麒兽,这头纯血战兽,在他家已经传了三代,一朝失去,让他内心隐隐作痛。
南风城大门洞开,铜雀节度使骑乘手下的一头混血战兽,带着一万士兵缓缓离开。
等到离开南风城一段距离,铜雀节度使回头看去,看着南风城残破城墙,长长叹息一声,万千愁绪尽在其中。
“主公何事叹息?”韩军师策马前来,停在混血战兽身前三丈。
“时不我与,吞并平海藩镇已成梦幻泡影,接下来五十年,我铜雀藩镇要惨淡经营,积蓄东山再起的实力。”铜雀节度使能割据一方,也是英雄气概,此刻却不禁气短。
“主公,恕我直言,你刚才有些失态了,不该尽数答应上面的条件。”韩军师迟疑再三,终于开口劝谏。
铜雀节度使听到这里,嘴角闪过一抹冷笑,“韩军师,你真以为,唐楼此人,是平海节度使的人?”
韩军师抬起头,满眼都是错愕,“主公的意思是?”
铜雀节度使回想起大牢当中,赵惟正笑容可掬,举着一杯清酒,“铜雀节度使大人,你在南风城已有半月之久,可知为何我们不把你送到平海城?”
平海、铜雀年年交战,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铜雀节度使的两个叔叔,被平海节度使的父亲所杀,他为了报仇,斩杀平海节度使的父亲,再度结下深仇。
仇恨仿佛陈年老酒,时间越久,越是猛烈。
如果铜雀节度使真被押送平海城,恐怕不出半天,就要在最热闹的集市处斩首示众。
被赵惟正提醒,铜雀节度使神情错愕,随即想起某个可能,“唐楼有异心,早已不愿臣服平海藩镇?”
赵惟正继续说道,“节度使大人可曾听过,手持神器者,必不甘于人下。”
这句话说得极为露骨,谁才是手持神器的人,当然是唐楼。
一点灵光乍现,铜雀节度使眼前豁然开朗,唐楼能轻松击败他率领的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原来他早已有了不臣之心,想要篡位自立。
“哈哈哈,刘麒三,你养虎为患,末日不远了。”
铜雀节度使想到这位平生大敌的未来下场,不仅开怀大笑,整个牢房回荡他的笑声。
赵惟正表情平静,静静等待铜雀节度使笑完,然后取出一卷书轴,“还请节度使大人答应上面的条件,我南风城上下感激不尽。”
铜雀节度使展开书轴,第一反应就要拒绝,随即想到,唐楼提出这么多条件,便是要壮大自身。
此等狼子野心的下属,一朝得势后,最先吞吃的就是原主人。
平海节度使死期不远了。
铜雀节度使越想越是开心,果断一拍手掌,“好,答应这些条件,我铜雀藩镇便要倾家荡产,可是平海刘麒三却要满门灭绝,真是痛快痛快。”
从记忆回到现在,铜雀节度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起韩军师,“你可知道当今第一藩镇?”
“如何不知?天下第一藩镇,被誉为半壁社稷的元赤楼。”
元赤楼是天下第一强藩,举世皆敌,却又是无数节度使钦慕的偶像。
此人先后废立三位君王,将大唐王权玩弄于鼓掌间,传奇事迹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