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赵虎王辉陈燮三将被萧如薰喊到了城墙的铺房里面,听着萧如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解说,三将瞪大了眼睛,良久,三将咬牙点头,答应了萧如薰提出的要求。
富贵险中求!
叛军大营中军主帅大帐里,哱云恶狠狠地看着帐下跪着的两名叛将,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主位左侧上首则端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手里捏着一把造型华丽的匕首把玩,此人正是带着三千马队来援的蒙古套虏著力兔,一脸轻松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哱云惩治进攻不利的两名叛将。
“攻城不利,损我五百兵力!你们还有什么颜面来见我?!推出去!斩!!”
许是著力兔略有些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哱云,本来不打算杀人的哱云还是下令要把这两人斩杀掉,不能丢了面子。
见着哱云暴怒的样子,著力兔满腹的讽刺话语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要是真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著力兔是收了钱收了好处的,你收了钱收了好处要办事,不然名声臭了,以后哪里还有人会来找自己做这等打秋风的好事?
“哱云啊,你爹请我来是让我来帮你一把的,我现在来了,但是你也知道,汉人的这种乌龟壳子我可是敲不开,你不把它敲开一个口子,我这三千铁骑算是天兵下凡也冲不到城里面去,如何帮你破敌啊?这还要你自己想办法啊!”
看着著力兔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哱云心里面的气别说多憋屈了,但是著力兔说的没错,骑兵怎么攻城?骑着马往城墙上撞不成?那不是找死吗?更别说城中明军还有鸟铳那样的利器,一轮齐射啪啪啪啪啪的,城下自己的兵卒死了一地,没死的也是血流不止无法医治,这两天起码有一百二十多个中了铅弹的伤兵没死在城下,却在回营之后流血而死!
“这萧如薰也太能守城了,您也看到了,我这些天日夜不停的攻城,人死了两千多,是打不下来!汉人别的不厉害,是守城厉害,还有那火器,天知道他们怎么使得那么好!”
著力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走上前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年轻人不要急躁,老子我几乎年年都和汉人打仗,汉人那三板斧我还不知道?火器虽然厉害,但是弹药有限,而且下雨不能用,野外战斗的时候也根本用不上,你啊,不要急躁,要等,这些汉人困在城里面,你是进不去,但是他们也出不来啊!等他们火药用完了,你还怕个啥?”
哱云忙问道:“叔叔有何计策教我?”
著力兔一副神秘的样子在哱云耳边耳语几句,听的哱云满脸红光,大喜过望,一个劲儿的感谢著力兔。( )
二十 儿郎们!随我杀贼!!
别说这些鞑子粗鲁,其实一个赛一个的狡猾!当然狡猾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仅狡猾而且还有了见识,有了野心,有了大政方略,那才叫可怕,那是要夺天下了!
哱云胸有成竹,大喜过望,下令烤了一整只羊来款待著力兔,自己也胃口大开,两人居然把一只大黄羊给吃掉了。
从第二天开始,守城明军发现叛军攻城突然变得有些无赖起来,至于怎么个无赖嘛,可以说是打着打着往回跑,打着打着往回跑,一旦进入了明军火炮的射击范围,明军开始发炮,叛军撒丫子往回跑,还有不少骑兵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满战场乱窜,也不怕被铅子打到。
几次过后,明军觉得不对味儿,不发炮了,等着看着这些叛军到底要干什么,结果叛军试探了一下看明军不发炮,居然直直的冲了过来要攻城,明军立刻开枪发矢,死了一地的叛军之后他们又往回跑,根本不用大营鸣金。
不仅西城如此,北城南城东城都是如此,叛军四面围城四面佯攻,是不正式攻城,明军士卒百思不得其解。
结果很快,新的命令下来了,军官们命令炮手和铳卒有限量发炮放枪,并且逐日递减,到第四日的时候,不发炮也不放枪了,直接回归冷兵器战斗时代,这让炮手们和铳卒们十分不解——武库里炮弹火药堆积成山,怎么不打了?多好的武器啊?
铳卒被强行下令撤下城墙,炮手也被整顿下了城墙,城墙上交给弓弩手和滚木礌石了。
每天都在观察明军战斗的著力兔和哱云大喜过望,哱云高兴之下,立刻狠狠的拍了一把著力兔的马屁,把著力兔给拍晕乎了,直接下令调一千骑兵下马成步卒,交给哱云指挥,和他的大军一起全力攻城!
一个上午下来,哱云和著力兔收到了报告——城内明将将其余三个城门的兵力都调走了一些,尤其是南城,仗着南城高大,居然被调的没几个人在守,守军全部汇聚到了西城硬抗叛军攻城,叛军虽然多次被打退,但是损失较之以往已经小了很多。
城头险象环生,萧如薰所在之地都差点被叛军突破,萧如薰忍着伤痛拔出战剑要和叛军厮杀拼命,关键时刻,杨彩云手持长剑穿着盔甲军装、带着三五顶着盔甲的侍女一起登城,亲自擂鼓助威,明军一见将军夫人亲自登城擂鼓助战,士气大振,奋起反击,不要命的将叛军赶下了城头。
“彩云,你为何要上城!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萧如薰急切的将杨彩云拉住,一把环入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生怕失去了她,反正萧如薰万万想不到杨彩云居然敢穿着盔甲上城助战,还带着几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侍女一起上城,这不是胡闹吗?!
杨彩云脸色发红,只是笑,见这萧如薰无事,便紧紧握着萧如薰的手。
“薰郎在何处,妾在何处,薰郎若有失,妾身绝不独活!”
一席话直叫心中早已有了胜算的萧如薰红了眼圈,流着泪把杨彩云娇小的身子紧紧搂入怀里,死死盯着前方叛军大营,心中决心愈发坚定。
攻城战再次遭遇挫败,但是得到了具体消息的著力兔和哱云却相视一笑——阴谋得逞了!娘们儿都被逼着上城了!
此城必破!
下午,东城和北城的攻势陡然加强,唯有南城不曾加强攻势。
临近日落时分,双方都疲惫不堪了,而真正的大幕才刚要开始。
一千隐藏起来的哱云部兵卒和两千著力兔部骑兵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了明军防备及其空虚的南城之外,看着已经准备好的两根巨大撞木,哱云和著力兔一起点了点头。
阴谋的大幕陡然拉开!
哱云和著力兔亲自率领三千叛军兵卒精神饱满的突然对南城关墙发动了火速进攻,平虏城南关有土墙和坝门,里面除了城墙外还有内城门,等于是三重门,但是只要攻破一道门能冲入城内,顺着壕沟一直打到西城背面去,等于土墙一破,南城丢了两道门,最后一道内城门自然不在话下。
两根巨大的撞木各自被十六人抬着,在盾兵的保驾护航之下向城门冲去,守城的少量明军士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天色昏暗的情况下,明军士卒也有些懈怠了,以往叛军都是日落收兵,谁知道他们会在此时发动进攻?猝不及防之下,又被一阵箭雨覆盖,连奔带跑的去求援了。
两根巨大撞木轰隆隆的对着城门一顿怼,南关本是土墙,硬度不够,几个回合下来,土块纷纷剥落,哱云大声嘶吼道:“给我破城!!!”
似乎是收到了激励,撞木兵卒陡然发力,连着三撞,随着一阵巨大的崩落,南城土墙告破!
“弟兄们!冲杀啊!!!!”
三千兵卒如潮水一般涌入土墙之内,向南城城门发起了突袭,南城城门防守不及,只一刻钟又被突破,情况万分危急!
“杀啊!!!”
哱云和著力兔杀红了眼,带着部队猛打猛冲,却没有注意到任何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内城城门之前,叛军正要发动最后的冲锋攻破城池,突然一声炮响,四面城墙上突然竖起大量旌旗,大量明军士卒忽然站起高声呼喝,四面城墙都出现了黑洞洞的炮口,二话不说,直接开炮轰,而后四面城墙又出现铳卒,黑洞洞的枪口对下,一轮齐射二轮齐射,直把城下叛军杀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宛如地狱猎场一般!
哱云直接呆掉了,炮火连天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呆呆傻傻的望着南城城墙上那面旗帜,直到右臂一阵剧痛打醒了他。
低头一看,哱云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被铅弹击中,血流如注,剧痛不已!
“啊啊啊啊啊!!!!”
宛如受创的野兽一般,哱云仰天嘶吼起来。
著力兔几乎是立刻发现中了计,吃过太多次汉人的亏的他几乎是本能的要号召自己的兵卒们撤退,奈何叛军士卒太多,直接把两个城门和城门之间的空间全部沾满,前面的要逃,后面的却还没反应过来,根本来不及往外跑,人挤人之下乱做一片,两道城门四面城墙之中全是明军的埋伏,弓弩手铳卒一大堆,还有不知多少火炮直接俯冲发射,打的城下是真真成了尸山血海,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断手断脚和惨呼不止的叛军套虏兵卒。
这只是加剧了叛军的混乱,后面的兵卒推着前面的兵卒,甚至自相踩踏也在所不惜,完全失去了平常心,一心只知道逃离这个死亡之地,很多叛军和套虏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踩成了肉泥而死,实在是憋屈不已,更有丧心病狂的套虏骑兵的催动马匹横冲直撞,也不知杀伤多少战友。
然而等终于有人冲出土墙,却发现噩梦还没有结束,他们的对面,是黑压压一片明军严阵以待,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赵虎黑着脸举起了自己的大砍刀,王辉直接下令道:“铳卒开火!炮手发炮!放!!”
十门叶公神铳早已装填完毕开始发射,轰轰轰一阵轰鸣,城门前叛军和套虏死伤遍地,铳卒一百组成三列,轮流开枪,砰砰砰砰铅弹乱飞,叛军只要被打到必死无疑,三轮齐射之后,已有叛军和套虏冲出了警戒线,赵虎策马而出,挥舞着大砍刀,悍不畏死的大声吼道:“儿郎们!随我杀贼!!!”( )
二十一 一将功成万骨枯
赵虎勇不可挡,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出去,极大的激励了明军士气。
炮手铳卒后退装填弹药待命,五百明军刀盾长枪兵和一百明军骑兵呼号着正面迎上了叛军套虏溃兵,直杀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赵虎一马当先举着大砍刀冲入敌阵大杀四方,战刀之下几无一合之敌,所到之处贼军纷纷丧胆,被斩于马下,偶尔几人为了活命纵马来战,被赵虎连砍带劈斩做两段,死不瞑目。
明军愈战愈勇,多日积蓄的体力一瞬间爆发出来,杀红了眼,赵虎则盯上了一个浑身浴血却穿着裘袍的马军,认为这肯定是套虏将领,便拍马去战,那裘袍马军见赵虎杀来,居然拔出战刀正面迎上,赵虎迎上去大战四五回合,惊讶地发现这家伙战斗力很强,搞不好是条大鱼,立刻来了兴致,抖擞精神又上去与他大战了二十几回合,竟不能斩杀之。
裘袍马军正是逃命而出的著力兔,见自己的部下几乎都被火炮鸟铳杀光了,仓皇之下只想着逃命,却又被阻,越战越急,直接用上不要命的方法和赵虎死磕,一时之间赵虎险象环生,被用力一震居然倒退一步,身子一仰露出破绽,被著力兔抓个正着,一刀砍下要杀了赵虎。
一杆长枪突兀出现,抵住战刀,又一把荡开了著力兔的砍刀,赵虎一瞧,正是拍马赶来相助的王辉,便反应过来,趁此良机嚎叫着举起大砍刀斜着是一劈,直接把著力兔的整个脑袋连着半个身子给劈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肠子器脏流了一地……
赵虎留个心眼让王辉把这家伙的脑袋割下来,搞不好是个大官,两人平分功劳,自己又拍马去战其余的套虏叛军,不多时,大局已定,明军停止防守四门齐出,直接把猝不及防的残余叛军杀得人仰马翻仓皇逃窜,陈燮直接带着五百多明军杀入了叛军大营,将叛军大营留守哱勇阵斩,余者尽皆跪地乞降,缴获无数武器辎重。
萧如薰下令身边战将带着城上的兵下城去战,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士气大振的明军对上仓皇逃窜的叛军套虏,结局自不用说,战了一个时辰多,叛军套虏终于崩溃,纷纷跪地乞降……
残余战斗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方才结束,萧如薰不能厮杀,亲自持鸟铳弩箭射杀敌军,几乎耗尽精力,全靠杨彩云在一旁搀扶才能站稳,赵虎陈燮王辉三将也多有受伤,明军士卒但凡还能站着的没有几个不受伤的,除了被强制要求退出战场的二百多铳卒之外。
萧如薰部三千明军也遭到了重创,等到中午战况统计报告出来之后,萧如薰才心痛的发现三千士卒到如今只剩七百多没有受伤,还有七百多轻伤,二百多重伤,余者全部战死。
而叛军套虏方面损失更加惨重,根据指认,套虏首领著力兔被王辉和赵虎合力斩首,叛军主将哱云被不知是谁的鸟铳穿心打死,死不瞑目,叛军副将哱勇被陈燮阵斩斩首,叛军主要将领三十七人除二人投降之外全部被杀。
而叛军所部实际兵力只有六千多一点,四千余人或被阵斩或回营后不治而死,只有一千多一点成功投降保住了性命,套虏三千马队有三百多成功逃脱,明军无力追击,余者四百多投降,剩下的全部死于战场,战马被缴获八百多匹。
萧如薰大手一挥,投降套虏全部杀死!大明不需要这些反复无常的贼寇!
于是这些被捆绑起来缴械的套虏成了铳卒的活靶子,被杀气腾腾的明军活生生一枪一个打死,把没被杀的一千叛军军卒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地求饶,更有甚者大小便失禁,丑态百出。
“念在尔等之前具为我大明兵士,被裹挟从贼,叛乱并非本意,家中也有老母亲人尚在,本将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用自己的功劳,将功折罪!即日起,将尔等编入军中,为我军前锋,若要活命,要一直战斗,直到叛乱平息为止!本将不将尔等叛乱之事上报!但若有不从者!杀!”
萧如薰杀气腾腾的一个“杀”字喊出,王辉立刻大呼铳卒“举铳”,杀红了眼的铳卒们纷纷举铳,只待有人反对便击杀之,见着杀气腾腾包围在一旁的明军,这些叛军哪里还敢有异议?本来他们是被各自的军官裹挟着从贼,没什么实际立场,谁是他们的将军他们跟着谁,真要造反的时候也灰心丧气想着一条道走向黑,没想到现在绝处逢生,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将军所命,岂敢不从!”
一千多叛军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全部跪下表示顺从,萧如薰下令赵虎亲自统帅这支叛军前锋。
至此,历时半个月的平虏城攻防战以明军萧如薰所部大获全胜而告终。
萧如薰所部三千人,战后存活者不过一千五百之数,余者全部战死,完好无损可立战者不过七百,而叛军方面,兵力约为九千,其中套虏三千,逃走三百,余者全部被杀,叛军六千,除一千余人投降,五百余仓皇逃跑之外,四千五百余叛军全部被杀,首级完好者全部被割下,堆积如山,粗略一数,竟有六千之数。
存活下来的明军纷纷感到万幸,需知明军记功要按照首级来,寻常边境摩擦一两百级是大捷了,而这一次居然斩下六千级,其中近三千都是正儿八经的套虏,那可是惊天的大功,大家都在想着能得到什么样的赏赐了!
赵虎王辉陈燮三将喜不自胜,他们三人各有大功记在身上,这一次肯定可以加官进爵得到赏赐,坐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剩下的明军也纷纷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从高强度的战争状态中放松下来,很多人一下子瘫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望着初起的朝阳,萧如薰轻轻一叹,对杨彩云说道:“彩云,这是为夫给你打的第一场胜仗,接下来,为夫还会打很多很多的胜仗,一定给你挣一副诰命回来!”
杨彩云已经不敢再去看血海一般的战场,埋头在萧如薰的怀里,只是轻轻点头,什么也不说了。
把杨彩云送回了家里安顿好,萧如薰还要为战后的一系列事物做准备,战死士兵的抚恤,家眷的安顿,战场打扫,军报书写传递等等等等,还有最重要的,下一步该怎么做,是守着不动,还是主动出击,这都是需要萧如薰亲力亲为的。
战胜固然可喜,但是战胜需要付出的代价却实在惨痛,明军阵亡一千五百人有余,一千五百个家庭顿时成了失柱之家,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虽然有不少军户家里还有其他的男丁,但是整理了一下,一千五百户家庭里居然有将近六百户家里已经没有男人了,只有孤独的妇人和年幼的孩子。
看着哭天喊地烧白纸的一幕幕,萧如薰顿时觉得自己获得的胜利是那么的可悲,胜利固然是胜利了,可是这些家庭却永远的失去了快乐,没有男人的支撑,一个家还能算作一个家吗?而萧如薰所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所能,把更多的抚恤亲自发给他们,可是这些妇人们捧着银子依旧嚎哭不止。
此情此景,如何能让萧如薰坦然待之?
再不忍心看着这些失去男人的妇人们的嚎哭,萧如薰转身离开了这一片居民区,跟在身旁的王辉似乎看出了萧如薰的伤感,出言劝慰道:“自古征战哪里有不死人的?将军还是不要太过伤感了。”
萧如薰回想着前世今生那些死去的战友们,凄怆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这一身功名与荣华富贵,是这些士卒以生命换取,但是我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给她们十几两银子的抚恤,没了顶梁柱的支撑,孤儿寡母老父老母如何能活?带着孩子的寡妇改嫁不易,若不改嫁,十几两银子能让她们坚持到把孩子带大吗?他们都是我的部下,而我却不能为他们的妻儿老小做更多的事情……难怪世人皆言兵者不祥,死生之地啊!”
王辉只有深深叹息。
城外,尤其是南城城关,战场打扫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萧如薰下令所有叛军和马匹的尸体全部以火焚烧,不能留,然后着手安排征调城中民夫修理城墙一事。
一整个白天萧如薰都在城内各处奔波,直到入夜才得以回家,草草的吃了晚饭,又一头扎进了书房,杨彩云担心丈夫的身体支撑不住,把从家里带来的老参炖了汤端去书房给萧如薰喝,一进门便看到萧如薰伏案在写着些什么。( )
二十二 他是怎么做到的?
“薰郎,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还是不要这般劳累了,喝了这碗汤,回去休息一下吧……”
杨彩云把汤端到了书桌上,心疼的看着萧如薰操劳的模样。
萧如薰抬头看着杨彩云,挤出一丝笑容,把碗里的汤连着肉全部吃下肚,然后继续伏案书写,开口道:“总有些事情要说要写,不仅仅是军报,还有其他的事情我要处理一下。”
杨彩云疑惑道:“什么事情。”
萧如薰开口道:“我要在军中鼓励还未娶妻的士卒迎娶战死士卒家中的寡妇。”
杨彩云愣了一下,而后温声说道:“薰郎可真是宅心仁厚,还为战死士卒想到了这样的地步。”
宅心仁厚?为了设计哱云和著力兔,拿士卒的性命去诱使二人中计,这般的自己,能称之为宅心仁厚?战场之上,容不得半分慈悲,即使是拿自己最亲近的部下的性命做诱饵,也要完成计谋,慈不掌兵啊……
萧如薰停下笔触,微微一笑,张开双臂示意杨彩云坐到他的怀里,杨彩云脸颊绯红,犹豫了一下,看着书房里没有人,便轻轻坐在了萧如薰的怀里,萧如薰便轻轻地抱着杨彩云。
“若是战死士卒的军中好友还活着,去把那些失去丈夫的妇人娶回家,也是一桩好事,至少,至少不至于让那些妇人自此一生凄苦,再无生趣,家里没有男人,女子生存实在不易,今日我在城中,看到那些战死士卒的妻儿老小,我当真是……唉……”
杨彩云转过身子,抱住了萧如薰的头,温声道:“屈大夫的离骚说的当真是好,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民间妇女虽可自己选择是否改嫁,但是若是家中还有前夫之子,则有些不好,想来,也唯有战死士卒的好友才能代为妥善抚养,甚至还能代为照看家中老父老母,薰郎真是有心了。”
“我能为他们做的不多,仅此而已,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这一身功名利禄,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虽说自古以来慈不掌兵,但,为将者最起码的良知,还是要留存于心的吧?不然,必将遗祸后人。”
萧如薰抱着杨彩云,唯有叹息。
仗打赢了,喜悦却没能维持多久,很快,萧如薰处理完了一些战后的事情之后,在战后第三天召开了军中会议,商议补充兵卒和下一步战略问题,因为目前援军还是没有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援军来,派出去索敌的哨骑并未有任何发现,平虏城该如何做,需要大家一起来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