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以后,哱云直接把军队整理成军阵,以五百骑兵做后军,自己亲自率领压阵,中军弓弩手交给几个千总军官带领,对城头进行火力压制,以骁勇善战的千总王进率兵一千首先开始攻城,火炮队一开战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现在除了几门炮还能用,大部分火炮和炮手都已经被毁,无法进行有效的打击,哱云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也没带投石机等重兵器,现在只能靠弓弩压制了。
哱勇被踹了一脚还没醒过来,著力兔的马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算到了也无法对攻城起到什么帮助,著力兔狡猾,只答应城破之后入城进攻,却不答应围城作战。
可恶!
可他也只能说一声可恶了。
又一个时辰,哱云所部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远远望着军容严整防备严密的平虏城,哱云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传令三名部将各带五百人马在东城、北城、南城佯装进攻,使城内兵马不得全部集中在北门抵抗,给城中巨大的压力,萧如薰手下兵马毕竟不如自己的多。
见叛军分兵三支往南城北城东城而去,萧如薰知道他们必然是在行包围全城压迫之策,迫使城中将本不多的兵力分兵防守其余三门,减轻他们主力的压力,但是这是老掉牙的策略,知道了能应对,更别说其余三门本有两百兵力驻守,一应装备齐全,要是能被五百人得手了萧如薰可以自裁谢罪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可能,萧如薰不介意率军出城战斗把这支部队给吃掉。
那十门叶公神铳可不是吃素的,车炮,是这个时代的坦克啊!明军把失落千年从春秋时代被淘汰的战车捡了起来装载火器,可不是为了敬老!
“将军!叛军开始进攻了!!”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黑压压一片贼军组成整齐的军阵向前,从远处望去颇具声势,而且并未进入之前火炮的射击范围之内,萧如薰即刻下令:“擂鼓!迎敌!”
咚!咚!咚!咚!咚!咚!咚!
城头上,与之对应的战鼓声响起,象征着明军战斗意志的战鼓声刺激着每一个明军士兵的神经。
“炮手准备!!”
王辉拔出战剑,高高举起。
城下,叛军军阵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盾兵举盾,枪兵举枪,刀兵举刀,弓弩手已经举起了弓弩,缓缓将弓弦拉开。
“点火!!放!!”
王辉手中战将猛地挥下。
炮手立刻点火,火绳剧烈燃烧!
“弓弩手准备!!”
叛军武将对弓弩手下达了指令。
“轰!!!”
“放箭!!!”
炮弹坠地之时,也是叛军弓弩队开始放箭之时,叛军仅有的几门火炮同时开始发射,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叛军的距离太远,第一轮射击只能算调定方位,箭矢在城前落下,火炮也在城门之前的地方坠下,但是明军的火炮炮火已经对叛军造成打击,十几颗炮弹爆裂开来,铅弹乱飞,不少叛军士兵被铅子打伤,迈向死亡之路。
居高临下,自然有射程优势,他们仰视冲击,射程受限视线受限,在这一点上,明军占尽优势。
“换子铳!点火!放!!”
第二轮齐射,第三轮齐射,第四轮齐射!
叛军被击杀上百人,而此时,叛军军团终于冲入了他们的射击范围。
“放箭!!”
叛军军官指挥叛军弓弩队仰视向上放箭发矢,临阵指挥官赵虎早有准备,拔出战剑大喝一声:“举盾!!”
便有盾兵举起高大厚实的盾牌驾在了城墙垛上保护城内弓弩手和炮手不被箭矢所伤,萧如薰所在地也有数名盾兵持盾保护,叛军弓矢如雨点一般击来,盾牌发出了怦怦嗙嗙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一声痛呼,有士兵运气不好,被流矢所中。
萧如薰立刻命令:“盾兵保护,立刻将受伤士卒搬运下城墙,着人救治!”
ps:战争戏到了,厚着脸皮求收藏推荐。( )
十八 激战平虏城(下)
战前萧如薰已经动员全城全部的医师,备好大量药材和绷带,这时节伤兵死亡率很高,甚至大量的士兵死亡都是在战后伤口化脓或者流血过多而死,并非直接战死,这些珍贵的老兵一旦复原回战场,其战斗力远超一名新兵,所以萧如薰相当重视伤兵救治工作,甚至专门安排了盾兵保护搬运伤兵下城救治,还准备大量烈酒作为消毒之用,力保伤兵不死。
陈燮拔出战剑,大喝一声:“弓弩手准备!!”
一排一排的弓弩手齐齐向前一踏步。
“搭箭!举弓弩!瞄准!”
“盾兵撤盾!!”
招呼在一旁配合默契,下令盾兵将盾牌撤下城垛,蹲下来。
“放箭!!”
王辉也适时大喊:“点火!放!!”
火炮轰鸣,箭雨穿梭,来自城头的死亡打击给城下冲向平虏城的叛军士卒带来灭顶之灾,虽有叛军军官下令盾兵举盾,但是收效甚微,火炮威力不是盾牌可以抵挡住的。
他们唯有抵死反击。
“举盾!!”
可惜他们的反击大部分都会被盾牌抵挡住,训练有素的盾兵十分清楚该如何抵挡弓矢,而叛军似乎缺乏这方面的训练,仅存的几门火炮也操作不好,居然还有几发炮弹打到了自己人的阵地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气的哱云立刻挥刀砍。
佛朗机的轰鸣是叛军无法抵御的噩梦,随着叛军冲锋的加剧,王辉下令将剩下的五门闲置佛朗机也调来城头,加入轰鸣的行列。
城头明军的伤亡数字也在不断增加,不过大多数都是被流矢击伤,只有少数运气不好被射中要害而死。
而此时,叛军也终于冲到了城下,一部叛军抬着撞木要轰撞城门,大批量的叛军抬着云梯要登城作战。
“扔礌石!!”
赵虎下令士卒向开始撞城门和登城的叛军使用礌石,一批身强力壮的士兵抱着大石块儿往下砸,砸的叛军血肉模糊,很快,那撞城门的一队人全军覆没,五架云梯被推倒,叛军第一波登城尝试失败,王辉立刻命令士兵降低炮口,对下射击,顿时一阵炮火在城下炸开,城下密集的数百叛军遭到灭顶攻击,死伤惨重,又有箭雨随之落下,这一批冲到近前的叛军基本死绝。
第一个叛军千人队基本上已经损失殆尽,仅剩的二三百人的弓弩手处在炮火的威胁下每时每刻都在丧生,哱云大吼一声踹飞一个亲兵,咆哮着让千总王进撤兵,王进低着头灰溜溜的跑回来,还没来得及告罪,哱云黑着脸一剑将之枭首,无头尸体的血如井喷一般洒了一地才倒下抽搐,震惊了其余的军官。
“攻城不利,损我数百兵力!杀!下一个,你!孙骁!”
被点名的孙骁顿时如丧考妣一般,面色惨白,好一会儿才痛苦的走上前,领着下一支千人队,在炮火和本阵弓弩手的掩护下顶着大盾往前冲,虽然没有躲过炮火的袭击,但是好歹让箭雨的杀伤力降低,比之前损失的要少得多,冲到了城墙底下,迎接他们的是如雨点一般砸下来的滚木礌石还有爆开的炮弹,又是死了一片,才勉强竖起云梯,没爬几步,被明军用木棍把云梯挑开,直直地摔了下去摔死了。
眼看着又要被挫败,孙骁心知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好混一个战死。
用嘴叼着刀,顺着云梯往上爬,一边往上一边躲着箭雨,前面三个士卒纷纷摔落下来,被箭射死或者被石头砸死,他运气真不错,直接冲到城头,刚一冒头,看到一黑洞洞的管状物对着他的脑袋,他还看到了一缕缓缓升起的白烟,然后……
嘭的一声。
孙骁的后半边脑袋像被砸碎掉的西瓜一样碎掉了,只有破碎脑袋的尸体摔下了城,他草草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成了平虏城争夺战开战以来丧生的第二个叛军军官。
鸟铳队已经登城了,针对叛军冲到城下工程而火炮不便开炮,且滚木礌石容易暴露士兵造成大的损失的现状,萧如薰果断下令调一百铳卒五十辅兵登城作战,专门对付那些跑到城下的士卒,自有盾兵持盾保护,他们只需放心射击即可。
一声声枪响在城头响起,一团团烟雾在城头弥漫,远处的哱云看的眉头直皱。
“那是什么?!都快登上城墙了又被赶下来!那是什么火器?!怎么还有那么大的烟?”
哱云很不喜欢火器,非常相信自己手里的钢刀和胯下战马,所以对火器无甚研究,此时,从昏迷中醒来的哱勇终于归位,发挥了自己狗腿子的本色,一把指出这是传说中的鸟铳!
“鸟铳?是那个打鸟的破管子?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哱云不屑道。
哱勇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因为他也不是很了解火器,只是相对于哱家叛军来说,他了解的稍微多一点,所以好歹还能说些比较专业的意见:“将军,鸟铳这东西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威力的确很大,用得好,一枪能干掉一个人。”
哱云皱着眉头打量着城墙上不断爆起的一团团烟雾,开口问道:“咱们有吗?”
哱勇为难道:“有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哱云眼睛一瞪,哱勇只好照实说道:“但是咱们都不会用,全在仓库里放着,也没人去管。”
“废物!要你何用!”哱云一瞪眼一巴掌甩在哱勇的脸上,把哱勇打翻在地,满心烦躁的看着攻城的困局。
远程有佛朗机铳火力压制,近程被鸟铳限制的死死的,不断上涨的战死人数直接导致哱云不断增加的暴躁指数。
“将军!真是想不到,稍微对火绳做了些加工,弄了些火药包,能将射速提高那么多,现在被鸟铳队打死的叛军尸体都堆在城下堆了一地,约摸着得有两三百之数!这,这射速也提高得太快了!”
王辉满眼放光的看着训练有素的鸟铳手不断的持枪发射,他们身后的辅兵动作迅捷的将鸟铳装填弹药完毕,然后递给鸟铳手,鸟铳手在盾兵的保护下轻松瞄准城下的叛军一枪一枪的将之撂倒,然后蹲下装填弹药,动作麻利,效率极高,唯一美中不足的,今天风不大,所以城头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和难闻的尿臊味……
“火器的威力需要在特定的情况之下才能发挥到最大,不过此战之后,本将会着人进一步针对火器惧水的毛病加以改进,争取弄一批不惧水而且射击速度更快的火器出来,把鸟铳给好好的改进一下,毕竟这鸟铳队对上骑兵,用商人的话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啊!哈哈哈哈!”
看到战况占优,萧如薰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继续吩咐道:“注意保护好鸟铳手,鸟铳和佛朗机的攻击不能停,要注意不可使敌军登城,告知其余三门,不要吝啬火药和炮弹,一旦其余三门敌军发起攻击,要坚决打回去,鸟铳队人手少,要专守西城,不能分兵驻守,让他们多多注意。”
王辉点头:“诺!”( )
十九 著力兔来援
战事继续进行,城上城下战况激烈,但是城上的明军占尽了优势,城下的叛军要攻击需要仰视,缺少盾兵的保护,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城上明军则被盾兵严密保护,又是枪又是箭又是滚木礌石,城下叛军被打的满头是包,激战一个时辰,第二个千人队的进攻彻底失败,哱云气的牙痒痒,但是忍受不了那么大的兵源损失,按耐住怒火鸣金收兵,两三百溃兵仓皇退去。
明军扛住了叛军的第二波进攻,大家欢欣鼓舞,欢庆又一次胜利。
“哈哈哈哈!将军,这一两个时辰,贼兵少说得有千人丧命在城下,两个千人队都给我们打回去了,看他还有多少兵力!他们号称三万,我估摸着,也不到一万之数!两个时辰损兵一成,我看他们如何嚣张!哈哈哈哈哈!”
赵虎及其畅快,打了一个极其畅快的仗,把叛军压制的抬不起头,原本以为发挥不了什么用途的火器大放异彩,一百铳卒两百杆鸟铳能把叛军打得满头包,那一百杆枪齐射的时候还真是壮观,不仅声音威武,杀伤力也大,直接把下面的叛军打的断手断脚的都有。
“直接杀死的还不是大头,那么被铅子打中的伤兵,才是大头,他们回去以后是必死无疑,这份战果也要算在你们的头上……对了,我军损失如何,统计出来没有?”
萧如薰很关心这一战的战损问题。
陈燮拿来了统计报告,回复道:“我军战死八十六人,轻伤二百,什么时候来呢?叛军人多势众,之后的仗会越来越不好打,万一他们丧心病狂的增加援兵再来猛攻,情况会更加不妙,必要时,需要用些计谋才能取胜了。
萧如薰的预计和记忆都没有错,大战开启的第二天的下午,明军第六次打退攻城叛军的时候,黑压压一片成建制的马队从西南方向而来,使得不少明将面色发白,士卒惴惴不安。
这一天半叛军的攻城频率很大,连战六次,而且防护更加完善,为了防备鸟铳,连装运给养的大板车都给拆下来做盾牌使用,的确减轻了自身的伤亡,叛军损兵约在两千上下,明军也有约三百人战死,其中还有三十多个鸟铳手战死,放在其他时候已是了不得的伤亡比。
萧如薰的面色很平静,著力兔所部骑兵前来相助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且攻守城池作战里,骑兵最多只是威慑性作用比较大。
“将军,贼军似有援兵而来,观其装束,当是套虏!”
赵虎面色惊诧而来,陈燮和王辉也面有不安之色。
萧如薰只是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预料之中。”
三将闻言面色奇异,看着萧如薰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心中居然莫名的安定下来。
“套虏骑兵来援,哱拜也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终究是马队,无法攻城,攻城还是要靠哱云手下的步兵,至于骑兵,只是说能在城破之后发挥用处,或者干脆下马成步兵,以套虏和哱拜的关系,也是相互利用,断然不可能用珍贵的骑兵去做步兵战斗,最多壮壮声势罢了,不必担忧!我等只管尽心守城便是。”
话是这般说,萧如薰却在心里思量着有没有吃掉这三千骑兵的可能性,哱拜虽除,套虏更加可恨,整个宁夏之役哱拜都不是明廷主要的防备要点,明廷真正担忧的乃是哱拜背后的套虏,以著力兔为首的河套蒙古部落首领,他们若是横参一脚,对大明来说无异于狠狠一刀。
得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以后再想打秋风的时候多少掂量掂量这样合不合适。
这样的话,得早做铺垫啊……
看萧如薰镇定自若的样子,大家也放下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认真守城,不久之后,叛军第七次进攻展开了。
这一次的进攻力度很大,叛军居然调动了两个千人队的力量来攻城,明军艰苦战斗,战到落日时分,叛军大营鸣金收兵,叛军这才丢下四五百具尸体仓皇逃窜回去,明军犹自不解气,一直开炮轰到叛军退出射击范围为止。
叛军退兵以后,明军开始准备吃晚饭,战事紧急,需要给兵士吃饱,城内粮食充沛,够吃四个月,所以萧如薰下令粮食敞开供应,城内但凡有猪牛羊鸡鸭等全部买下,宰杀给士卒补充营养,保证每天每个士卒至少能吃到一顿肉,最不济肉汤也要让喝到,盐油也要放开了供给,不吃盐没有力气,这也是军中大忌,要让士卒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战斗,才不会有怨言。
吃饭的时候,赵虎王辉陈燮三将被萧如薰喊到了城墙的铺房里面,听着萧如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解说,三将瞪大了眼睛,良久,三将咬牙点头,答应了萧如薰提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