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宁夏城墙之厚实超出萧如薰的想象,开花弹根本无法摧动其分毫,无论是佛朗机铳还是叶公神铳,实心弹也仅仅只能打下一个窟窿,根本不能造成实际损伤而便于攻城。
而且很快,叛军也从城内拉上城头十几门佛朗机铳和明军对射,明军损失了两门炮和几名炮手,萧如薰下令撤退,不再佯攻。
麻贵对于佯攻失利十分不爽,见萧如薰回来,便指着城池痛骂:“本是用来防备套虏的城池,现在却被用来防备大明军队!叛贼何其可恶!简直气煞我也!”
萧如薰坐在案几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把正在翻烤的羊肉撕了一块下来,痛快地吃着。
麻贵绷不住脸了,一脸的懊恼和郁闷。
“季馨老弟!你怎么那么安稳呢!?城池攻不下来我们可都吃不到好果子啊!”
萧如薰舒畅的啃着羊肉,然后撕下一条羊腿递给了麻贵:“先吃,吃饱了再说,人是铁饭是钢,再强的人也是要吃饭和休息的,不吃饭不休息什么都做不了。”
麻贵郁闷的接过羊腿,正要往嘴边送,忽然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们围而不攻,等着城内叛军粮尽,然后我们不战而胜?”
萧如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麻贵,麻贵看着萧如薰惊讶的眼神还以为自己猜对了,正要自夸,之间萧如薰换上一副鄙视的神情:“不,我只是单纯的肚子饿了,你不饿吗?再说了,你知道城内叛军有多少粮食?够吃多久?他们地取用,我们可是运送而来,四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要是叛军能坚持一年我们还要围困一年吗?你不怕叛军杀了城内居民来吃?”
麻贵闻言更加郁闷了,也不说话了,埋头啃羊肉,啃得那叫一个凶狠,大概是把这羊肉当成哱拜的肉了。
萧如薰笑了笑,看着手里的羊肉,便寻思开了——强攻肯定不行,四万明军死光了都不一定能拿下宁夏城,损失太大,算拿下了宁夏城,也不能算大功,不划算。
围而不攻也不行,皇帝绝不接受。
智取,智取,怎么个智取法?自己能想到的魏学曾这样的能人也能想到,劝降,离间,里应外合等等手段全部用过,无一例外的都被智商巅峰期的哱拜和刘东旸识破,自取其辱,一直到半年以后叛军精神濒临崩溃才得手,但是这实在是太迟了。
水淹,要先筑堤,蓄水,等上个把月再弄,还要防备叛军出城逆袭,时间一长,变数横生,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蹦出来了,万历皇帝那个性子大家也不是不知道,虽然叶梦熊和李如松是那么干的,但是萧如薰并不打算等到他们来了分自己的功劳。
火器攻城,城池的强度太高,四万明军所面对的几乎是整个大明国里最坚固的十几座城池之一,你拿二十世纪初的榴弹炮还有可能,现在的明军的主战火炮佛朗机铳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动能可以摧毁城墙,实心弹也一样,哪怕换上千斤铁炮大将军炮也是一样,没用!
纵火烧城,使城墙垮塌?估计你不付出个万把兵力是到不了城墙底下的,这种可怕的远程攻击力度,宁夏城武库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军械物资!
挖地道攻城?这是很普遍的常规手段,估计人家也有防备,时时刻刻听瓮好了。
怎么觉得面对的不是城池而是个背上长刺的乌龟呢?
想着想着,萧如薰一眼瞥到了正在热烈燃烧的柴火堆,跃动的火苗窜啊窜啊的……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猛地坐直了身子。
麻贵斜着眼睛瞟了萧如薰一下,嘟囔道:“干什么?想你家那大家闺秀了还是想到怎么破城了?”
萧如薰这样愣愣的看着麻贵,良久苦笑一声,感叹着自己的脑洞之大,而后开口说道:“我还真的想到怎么破城了,但是,如此一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因此受难,战后,我们怕也是要耗费不少钱财了,只是,此法若成,一月之内城必破,而且也不至于死伤太多军士……”
麻贵顿时愣住,羊腿掉在地上也不在意,立刻凑上前激动道:“说,快说!比起这帮逆贼,没有什么是更重要的!只要能平定逆贼,我们什么都可以接受!”
“把宁夏城的城墙炸掉一段也可以接受?”
萧如薰似笑非笑的看着麻贵,麻贵眨了眨眼睛,然后直起身子,看看别处,又看看萧如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边的天,以不确定的口吻带着一脸茫然之色的说道:“炸掉城墙?你的意思是说,炸掉城墙?宁夏城墙?那厚的连实心弹都打不动的城墙?”
萧如薰点了点头:“你想啊,我们若强攻,只能选择城门,但是城门口有瓮城,里头还有三道门,攻下一道还有一道,而且是三面围攻,我们这点人够叛军吃的吗?到时候叛军学我在平虏城的计策,把我们诱惑进去,那我们是去送死呢?还是去送死呢?还是去送死呢?”
麻贵伸出三个手指头,一脸茫然之色的掰着手指:“我怎么好像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同僚对吧?是袍泽对吧?为什么你的话我听不太懂?”
萧如薰伸出两个手指:“别想太多,你听不懂很正常,只要魏制台能听懂好,我想我大概需要两百个勇士,还有两万斤火药。”
半个时辰以后,吃饱喝足的萧如薰在麻贵一脸茫然之色的思考人生的时候,带着亲卫队趁着夜色穿越宁夏城东侧,绕了个大圈子来到了魏学曾大营,连绵数里之地的大营。
萧如薰在末世之后,对于火药的用途有了相当深刻的研究,遍阅史书,尤其是在火药武器大行其道的明末和清末时代,这两个时期的史书,尤其是战争史,萧如薰非常感兴趣。
后来,从已经荒废的cd市图书馆里,萧如薰得到了一本太平天国战史,其中提到了太平天**攻打清军守备的江南坚城的时候,所用的一种特殊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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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破城计
在崇祯十五年李自成攻开封时,想到并且使用了一种战术,是在开封的城墙上挖了个大洞,埋了相当大当量的火药,然后引爆,结果火药气体全部从挖开的洞口冲出来了,像城墙上突然冒出一座夏威夷的火山,可是好笑的是城墙依然相当完好。
原来,李自成的农民军没有掌握使用嘿火药爆破的方法,嘿火药在现代工业上来说并不算成熟的**,之所以可以做火药武器,是因为嘿火药在密闭的空间内剧烈燃烧之后产生的大量气体造成的爆炸,而农民军没有把挖开的洞填上并压实,而且城墙上也没法填,算填了,填土过少,也封不住气体,导致火药气体形成了向城墙外的“定向爆破”,反而炸死了一批农民军。
到了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使用嘿火药炸城的时候精明了许多,太平军将贵县的银矿工人和末阳的煤矿工人组成土营,在城外空房子里挖地道至城下,埋好火药,太平军称之地雷,每个地雷是用棉被包好,浇上桐油或是用棺材装好,以免潮气进入,然后撤离地道并填好土,然后引爆。
《则克录》上说:“掀翻巨城,如揭纸片。”
大明所用的火药和清末的太平军用土法造出来的火药并无差别,可能还要精致一些,所以,太平军可以做到的事情,明军没有理由做不到,只是没想到而已。
此时此刻,魏学曾正为连续三天攻城不下损失一千多兵马的事情痛责手下将领,武将们一个个的被训的像鹌鹑一样抬不起头,心里多多少少对魏学曾不太满意——自己把那城修得那么牢固,现在又让我们攻,几个意思?那城多坚固你又不是不知道,给我们几千人,对上人家几千人,你当我们都是超人啊?
魏学曾心里也火大,麻贵和萧如薰都把战局给扭转到了这个程度,叛军剩下一个城了,这样还不能尽快攻破城池打开局面结束叛乱,这也太失败了!简直是自己的失职啊!自家皇帝的性格魏学曾也清楚,如果办不好差事,下狱都有可能!
越是这么想越着急,虽然魏学曾自己也知道城池坚固可怕可是还是要攻下来啊!
皇帝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于是魏学曾相当的烦躁,看着那些歪七扭八的武将心情更不好,正准备开口再骂一通,忽然有士兵来报,宁夏参将萧如薰求见。
一听这名字,魏学曾的心情不知为何好了起来,而其余的将军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把全部的精力转移到了萧如薰的身上,那个牲口一般的小白脸,终于来了?
说起来,大家对这个小子的感情很复杂。
平虏城大捷,魏学曾给官方定义的大捷,这说出去的确是涨武将的脸,那么多年了,难得打一个大胜仗,斩首六千级,估摸着只有成祖北伐那会儿有过那么大的斩获,的确是好样儿的,九边将门同气连枝,一人上天,其他人也能跟着沾光,但是你小子一家伙打了那么大的胜仗,斩首六千级,你要不要那么生猛啊?你那么生猛不久反衬着我们特别无能了吗?
这几天魏学曾没少提起萧如薰,说大家如果都想萧如薰那么给他省心,那好了!的确是好了!大家的心情也不爽了,看待萧如薰像是看待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娶了白富美还不知足,居然还要做高富帅看创一番事业,一个开头那么响亮,你给我们大家喘个气的时间好不好?
魏学曾可不会去顾及几个庸碌无能的武将的小心思,他只在乎真正的人才,且不论文武,谁能为他解忧,他看重谁,给谁请功,现在萧如薰毫无争议的是西北第一功臣,刚刚立下大功的大将,魏学曾要亲自出迎。
于是魏学曾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理了一下头发和衣冠,稳了稳气势,才缓缓步出营长,远远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将龙行虎步般走来,便知道那是萧如薰。
等萧如薰走近了再看,见他剑眉星目,相貌端正,仪表堂堂,刚刚走到大老远的地方还知道整整自己的衣冠,联系他之前的文名,一看是个生活习惯很好的儒将,这种人还是很招喜欢的,嘴唇上方还有两撇小胡子,下巴还有短须,和印象里的年轻毛躁的二十多岁的后生不一样,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居然是沉稳可靠的感觉。
知道这些官场上的老人常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很不放心让年轻人去做事,所以萧如薰特别在意给自己留了两撇小胡子,下巴也注意蓄须,保持一副儒将风度,能给人以极好的印象,尤其是这些从军文臣,更是喜欢这样的人。
果不其然,看着魏学曾闪闪发亮的眼神,萧如薰知道自己的功课没白做,走到近前,萧如薰单膝下跪抱拳行礼,以中正平和的声音说道:“末将萧如薰,拜见制台!”
“哈哈哈哈哈哈!萧如薰!萧季馨!本督等你好久了!”魏学曾果然十分欣赏的点点头,走近萧如薰亲手将他扶起,看着萧如薰俊朗不凡的外貌,愈发满意:“不愧是杨公看重的年轻人,打得好,打得非常好,本督已为你和麻贵将军一起请功,陛下如果得知,定会龙颜大悦!哈哈哈哈哈!”
“末将不过立微末之功,全赖制台与诸位将军在前线力抗叛军主力,末将才能得此小胜,得制台如此夸赞,末将惭愧!”
“哈哈哈哈!年轻人谦虚一些是好的,但是不要谦虚的太过了,谦虚太过不好了!哈哈哈哈哈!”魏学曾明知这是马屁,却也被这轻轻一记马屁拍的有点小爽,对萧如薰的感官更上一层楼,愈发觉得他与这些军伍粗汉大不相同,这样的读过书的将门子弟,明明应该去考个科举然后做个正式的儒将,却偏偏是将门,唉!
其余的诸将看着萧如薰如此快速的得到了魏学曾的笑脸和欣赏,心里不知怎的冒出了酸酸的感觉,可是萧如薰还顺带着恭维了一下他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小白脸甚会做人,也不是什么骄狂之辈,这一记马屁拍的大家都不好意思和萧如薰较真了。
魏学曾不在乎这些,执着萧如薰的手走入了大帐,萧如薰和善的朝这些将军们笑笑,然后才进入了大帐,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步入帐中,魏学曾亲热的让萧如薰坐在上首位置,亲热的样子让诸位将军看得心里酸酸的,十分不是滋味,萧如薰也不知道魏学曾干嘛对自己有那么好的感官,这些进士老爷们不是应该对自己这一类丘八很不屑的吗?你这一弄不是让我在这些将军面前无法做人吗?
萧如薰也是无奈,只好开门见山道:“制台,末将此来,是为攻城之事,这几日末将观察宁夏城墙,发现宁夏城墙强度甚高,不仅有瓮城,其内还有三道城门,强攻城墙,损失实在太大,一旦接应不及,被敌军堵死在两道城墙之内,万事皆休,于我实在不利。”
“哦?”魏学曾目露精光:“季馨所言甚是,那,不知季馨有何策教我?”
教?我敢吗?
萧如薰苦笑一下,说道:“不敢言教,只是,末将有个想法,若成,定可在一月之内破城,但是……”
萧如薰话没说完,魏学曾一把抓住了萧如薰的手,激动道:“不论但是,军中议策,言者无罪!季馨且说,老夫洗耳恭听!”
其余将军也一个个的伸直了耳朵准备听萧如薰的“精妙之论”。
萧如薰硬着头皮,开口道:“末将的想法,是以火药炸毁城墙!”
…………………………
三十 背锅头号种子选手朱翊钧
午后的紫禁城里,素来都是比较安静的,但是分时节不同,安静也会有所不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安静,就是宫内太监少监和内侍们最喜欢的事情,然而多事之秋,越安静,他们的心里就越是不安,越是惶恐,大家都清楚,如今的万历天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性格。
而今日,伺候在万历身旁的内宫人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朕这足疾到底还有没有复原的希望?”
朱翊钧坐在软榻之上,身子往后靠,以一个十分慵懒的姿势对着正在给他治疗足疾的太医,太医面色发白,三月里的天儿本该是舒爽宜人,还有一凉气,但这太医的脑门儿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也难怪,谁让他面前的这位是大明天子呢?
有足疾,不是什么大事,民间也有很多人有足疾,但是,放在大明天子身上,这就有些不太妥当了,需知这四时祭祀、祖先祭祀以及有些时候天气干旱时的亲自祈雨,都需要皇帝以步行的方式去完成,以示对上天和祖宗的尊敬,但是皇帝若是有足疾,又该如何完成呢?
作为侍奉皇帝最近的太医,他很清楚为了这件事情,皇帝到底杀掉了多少太医,现在一有太医被喊进宫里为皇帝治疗足疾,太医就要写好遗书备好后事已经快成为传统了;本来太子之争就让皇帝和群臣对立严重,现在皇帝又有了足疾,就更不愿意去看那些聒噪的大臣了,那总会让皇帝觉得自己受到了压迫,大臣杀不得,杀不动,太医和内侍就是最好的泄愤工具。
太医怕,内侍们也怕。
“陛下福泽深远,只要小心调理,细心呵护,足疾定会痊愈。”
斟酌了好一会儿,太医才抛出了一瓶万金油,这样说,纵使无功,也不至于被杀,但是如果他知道他的前任就是因为这样才被杀,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样说。
朱翊钧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抬起完好的左腿一脚踹在太医的胳膊上把太医踹倒在地,在太医惊惶莫名的注视下,暴怒的咆哮道:“庸医!误朕!给朕拖出去!斩了!”
立刻就有身强力壮的太监把这瘫软在地上的太医拎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拎到外头,自然有人去贯彻皇帝的命令。
这一下子,兔死狐悲之感弥漫在整个宫殿之内,几乎所有的内侍和宫女都跪倒在地请他们的皇帝陛下息怒,就连内廷十万太监的总头头张诚也一样跪倒在地,惊惧不已,请求朱翊钧息雷霆之怒。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朱翊钧的心里是又喜又悲的。
喜的是在这里,他能体会到做皇帝的威严和权力,悲的是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体会到做皇帝的威严和权力。
从年幼登帝位被皇太后、冯保还有张居正这铁三角给压迫的死死的,再到张居正死后被其余的文官压迫的死死的,时常遇到任命个官员还要被其余官员认同的事情,撤掉个官员还要雷霆大怒大声咆哮才能逼迫文臣让步,要点钱办点事却总是被拒绝,等到了要立太子的时候,想要立自己喜欢的儿子做太子,却不被臣子所认同,无论如何那帮混帐都不松口……
大明祖制,立嫡立长,嫡长子当被立为太子。
那些形色可憎的家伙们一口一个祖制一口一个祖制,端的是堂堂正正道貌岸然,但是朱翊钧早就把这些家伙看的是透透的!他们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没人能知道,摆出一副骨鲠直臣的样子装给世人去看,但是其实他们这些人谁的背后没有几个地方实力派在扶持?
欺上瞒下无所不为!任人唯亲结党自重侵吞国帑到了令朱翊钧胆战心惊的地步!
早些时候,朱翊钧也有过要做圣君的幻想,并且真的去做了,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朱翊钧越来越觉得当初那个从善如流的自己是脑子坏掉了,被一群文官玩弄于鼓掌之中,银子银子见不到,兵马兵马见不到,提拔谁还要经过廷推,否则就名不正言不顺,朱翊钧真的很想问问那些混帐东西,大明朝到底是朱家皇帝当家还是你们这群混帐当家?
当然朱翊钧也不打算这样问,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这样问了,那些大臣也会信誓旦旦义正言辞的说——天下,天子与士大夫共之!
他越来越明白正德天子为何要放纵宦官,嘉靖爷爷为何要廷杖大臣任用严嵩树立自己的权威去“祸乱”天下,也越来越明白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被一群文官操控于鼓掌之中,以至于自己亲政以后,面对的却是一块针插不进油泼不进硬邦邦的臭石头!
这天下,打从嘉靖爷爷去世以后,就已经不是朱家皇帝可以做主的了,朱翊钧早就察觉到,自己的政令不仅无法出京城,甚至有些时候连紫禁城都不一定出的去,那些官员表面上顺从自己,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己的策略抛下去,大家三呼万岁,自己看的到的地方找替死鬼来充数,然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看不到的地方上就谁也不知道了,一百分要求的圣旨到了地上有没有一分被落实都值得商榷,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告诉皇帝你的话有人听,仅此而已。
但是朱翊钧大力扶持锦衣卫扶持东厂不是白扶持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张居正在的时候自己是彻底的傀儡,张居正死了以后自己是表面的君王实际的傀儡,不过是有没有面子罢了,十年来清算张居正、除掉冯保,重掌锦衣卫和东厂,提拔狗腿子为自己说话,但是狗腿子到底还是文臣,想为皇帝说话,就立刻给文臣扣上一顶“媚上”的大帽子,发动舆论攻势,用道德上的制高点来对抗这些狗腿子,然后狗腿子们的政治仕途就完了。
自己要做什么,那些文官就一定会反对,自己要说什么,文官就一定要唱反调,似乎反对皇帝反对的越激烈越强势,他们就越有成就感,被廷杖、被斥责、被降职、被罢官,被处罚的越狠,他们就越爽,全是抖m,这些帝王行为似乎在他们看来就和吃大力神功丸一样,没过一阵子就满血复活状态饱满的出现在某个部门继续和自己唱反调。
可以,可以,我要修宫殿我要买东西你喷我可以,你有理,我说不过你,我用我的内库;但是我要你做点正经事情,赈灾,修城池,修路,疏通河道,修缮兵器,抚恤士兵!钱呢?钱呢?!我要修宫殿你们说钱都被用在正事上,我说我要办正事你们却说钱不够,要我用内库我的私房钱来补贴国用?
你们为什么不拿你们的私房钱来补贴?!现在知道江山是朕的了?!那朕说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听?!
然而他忘了,他是皇帝,大明朝的象征,大明朝是他的,甭管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天下人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是最大的最合适的也是仅此一位的最悲催的背锅侠,他越是赌气,越会把自己推入毁灭的深渊,越是任性,越是会把国家带入毁灭的泥沼,因为治理一个国家,绝对不要带上私人感情因素。
三十一 朱翊钧的惊喜
说实在的,有些时候朱翊钧自己都觉得很荒唐,因为那些大臣一个个过得比自己好得多,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纳妾就和买菜一样随随便便,逢年过节送个礼一出手就是十万白银的级别,大明朝有给这些混帐那么高的俸禄吗?朕怎么不知道?!
他们把自己的家里修成了天上宫阙,却要朕这个皇帝住在低矮阴冷之所,他们自己给自己的妻子小妾一买就是几万几十万两白银的东西,朕要给自己的后妃买些胭脂水粉都被他们喷,要求节俭内宫用度……皇帝的用度后妃的用度难道不是祖制?你们用祖制来限制朕,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讲祖制了?!
有句话说得不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是朱翊钧却觉得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皇帝点灯,而且出了岔子大家都骂朱皇帝,天地良心,朕每一次都是及时作出反应要他们去赈灾干活,钱也是尽量的出,嘉靖爷爷隆庆爸爸留给朕的内库都快要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