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萧晨一拍脑袋,只要武器长点,慢慢折腾它们就行了。
“所以,首要的一件事是拿到那个。”罗玲伸手一指,周荷顺着她的手看去,正是那战士雕像手中的利斧,“有了它,对付铁罐头就容易多了。”
“掰住它胳膊,脚再抬上去一点,对,踩在它大腿上。”周荷果然小孩子脾气,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指挥着萧晨攀上尊雕像,加上底座有三米高的雕像并不好爬,萧晨颇费了番力气才够到了斧头。
他摸上斧柄,发现这斧子的材质不像钢铁,手感感觉十分温润。从石像手中拔下斧子,又觉得斧子的重量比铁斧重了些。握在手中让人感觉十分有力。
“小心点,挺沉的。”萧晨小心翼翼的把斧子递给等在下面的罗玲。不料周荷兴冲冲的跑过来,一把将斧子拿了过去,“也没什么特别嘛,就比我老家劈柴的斧子重了些。”
“你力气不小啊。拿得动这把斧子。”萧晨两三下从雕像身上爬了下来。
“拜托!我在老家是要干农活的,哪像你们城市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走几步就喘。”周荷看见罗玲在笑,不好意思道:“罗玲姐,我可不是说你。你那么镇定,那么聪明,啥都不怕,在我眼里比好些汉子都强得多。”
萧晨看到罗玲的嘴角明显抽了一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荷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讪讪地拿着斧子在手中颠了颠,走到石像前的空地上,做了个劈柴的动作,“不过,这斧头还真感觉挺好使,是把好斧头。”
有人说劳动是美丽的,萧晨现在很赞同这句话,那斧子划出一条弧线,在身材娇小但匀称的周荷手里,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虽然体型上并不相称,但这斧子就是属于周荷的一般。
把这种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萧晨伸手上前道,“好了,我们找个棍子绑在柄上,就成了长戟,可以去对付那些铁罐头了。”
但周荷却没有应声,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后石像,表情像见了鬼似的。萧晨赶忙回头一看
他看到石像的眼睛泛起了白光。那白光像在眼眶中流动,就好像那石像在扫视眼前的这几个人。
“有危险,大家快躲起来。”萧晨喊道。
可他话音刚落,白光变成了迸发而出的光束,光束没有照到站在雕像脚底下的萧、罗两人,却正正好好射在持着斧头的周荷身上。
“啊”周荷发出一阵惊慌的呼喊,斧子也掉到了地上。她发疯似地跑了起来,想躲开那光的照耀,但那光犹如一根实质的锁链,居然扭曲了起来,紧紧地缠在她身上。周荷没跑上几步就被白光倒拉了回去,还渐渐漂浮到了空中。
白光在周荷身上越来越盛,最后变成一个光茧。而光茧下方的地上,则慢慢浮现出一个个白色的符。几百个密密麻麻的符,断断续续又相互交叉着排成了一个布满花纹的圆形阵图。
突然,剧烈地气流从光茧中爆发开来,在房间里激起了狂风,一时间到处飞沙走石。萧晨突然醒悟过来,伸手想去救周荷,却被风吹得根本无法靠近。而周荷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惨烈的叫声。
萧晨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风,他差不多要被狂风压趴到了地上。罗玲拉住他往边上一蹿,躲到了一个根立柱后面。
两人蹲在地上,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和骇然。
萧晨顶着风,探出头去,看到白光如火焰般摇曳,而周荷声嘶力竭地喊着,就像身处火刑之中。
“得去救她!”狂风呼啸中,萧晨凑在罗玲耳边喊道。罗玲摇着头,不知是听不见声音还是不同意他那么做。“得!去!救!她!”萧晨用最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就一咬牙冲了出去。
狂风捶打着他,他先是走,再是蹲,最后只能从地上向周荷那里爬去。罗玲也冲出来,拉住他的脚,焦急而大声地说着什么。但萧晨听不见,他挣开了罗玲的手,继续向前,向前。每往前一点,他就觉得狂风大上了一分;每靠近一点,他就觉白光灼热了一分,他觉得自己就像要钻进一堵白色的火墙里。
然而就算被烧着,烤着又怎么样呢?周荷身处白光的中心一定比他痛苦百倍。萧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爆发出一种勇往直前的冲动,他一定要靠过去,绝不后退。
终于,在他即将耗尽力气,马上就要被气浪掀飞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周荷的脚踝。
第六章 废墟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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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那人死了?我真杀了他?”李佳嘴里问着,手中却紧紧握着那把带血的刀。
“真的,真的。杀了个杀才。你是正当防卫。你自己都说了好多遍了。”陈汉生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观察。
学校的边门进去是一条林间小路,平时走得人不多,在早上这个时点,就更没什么人了。李佳觉得周围的场景很熟悉,不过路面上的裂缝和倒塌的砖墙,提醒着他,世界都变了。
“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那可是条人命!”
“还能咋办?给他做法事?先想怎么保住我们自己的命吧。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嘿嘿”老陈发出了笑声,里面却没丝毫笑意。
“没人么?”李佳这时也顾不上之前的事了,只得和老陈一起东张西望。现在最急迫的事,是找到一个人,一个和他们俩一样的地球人。两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他真是无法想象,自己和大叔两个人如何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李佳胡思乱想着,一会想自己应该卖包子还是造玻璃活下去,一会想如果被一个红毛紫眼的姑娘霸占了,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忽然听到大叔的一声大吼:“有人!!”
李佳觉得大叔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把他震回了现实世界。他往大叔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宿舍区那边有人影晃动。
一栋七十年代的老宿舍没有挨住之前的冲击,塌了。房子的前立面几乎完全坍下,后墙和侧墙却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一样,颤颤巍巍地耸在那里。这时在废墟上,已经有不少学生自发组织起来,救援那些被埋的同学。然而几声吵骂划破了沉闷而凝滞的空气,似乎有人起了冲突。
“是季益君!是我做辅导员带的班级!这些小子怎么回事。”李佳遥遥望了一眼,急忙握着染血的菜刀往那边冲去。
“喂!菜刀放下!”老陈追着他喊道。
“你给我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都是你蛮干害得!你就是个刽子手!”
好几个身上满是灰尘,还挂了彩的学生站一处石堆上,围着季益君大声叫嚷。
季益君是大一新生,脸长得俊秀帅气,不逊那些偶像明星,身材因为习武的关系,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可此时此刻,他白皙的脸已经涨成了红色,线条分明的鼻子正喷吐着粗气,眉角的一道小疤痕更是扭曲了起来。他听到这些“忘恩负义”家伙的质问,只觉得怒气充满了胸膛,人都快炸了。他环视左右,目光扫过那些责问他的学生,像一只年轻的狮子,要一一记住自己的物。
“老四前面还和我说了个笑话,让我放心。转眼就”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蹲在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边上,把头埋在胳膊弯里,低声抽泣起来。
季益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本有的一点同情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又不是他害的,这些人为什么要和他纠缠不休?他一挥手打开前面几根指指点点的手指,用恶狠狠地口气又说了一遍:“我再重复一遍,我只是尽力救人,墙要塌我也没办法。”
“要不是你逞英雄,硬要去搬那根石柱,怎么会塌。我们都说了要慢慢来的。”一个高个男生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季益君的衣领,却被他轻易闪开了。季益君反手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随后振臂一推,对方就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季益君也不上前,就遥遥指着那倒地的男生喝道:“放屁,他一直在流血,哪能慢慢来?”接着又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要不是我动作快,你们中间好几个还在石头下面埋着呢。”
这也是实话,这栋宿舍楼垮塌半边的时候,季益君正出门打水,看到屋子坍塌,他不顾危险,招呼大伙救人。说起来这里不少人也都得到了他的帮助。可是他暴怒的语气和把人摔飞的动作太过分了些,学生们顿时骚动了起来。有好几个学生上前把季益君围住了,他们纷纷为躺在地上的那位打抱不平,不过几句狠话过后,吵架很快就演变成了推推搡搡。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和我过招?”季益君两三下挡开袭来的手脚。退后一步,撩起袖子,摆出一个架势,大叫一声:“有本事就冲爷爷来!”而周围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想给季益君一个教训。烈日下的废墟上,一场不合时宜的殴斗即将开始。
“不许打架!”
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女声插了进来。大家纷纷往声音的方向看,原来有个女生从安顿伤员的地方跑了过来。季益君只看了一眼,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直到她轻巧地跳上石堆,站到众人面前。
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很特别。虽然从长相上说,她肯定也算得上好看,眉毛很直,眼睛很大,鼻子也很挺。但是让季益君注目的,却是她整个人散发出的一股英气。不,已经不是英气了,简直就是一种精悍的味道。
季益君从来没想到过,用精悍这个词去描述一个漂亮女生,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到她扎着一根很短的小辫,身着一条满是灰尘的牛仔裤,同时又把衬衫的袖子卷起,还支着一把铲子的样子,顿时觉得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句了。
她也是个练家子!季益君很快就从她的举止和步态上发现了这一点。这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又让他多生出几分好感。可是这些好感几秒钟以后就无影无踪了,因为那女生说的话让他觉得特别不自在。
“你们这些个大男人是不是都被震成白痴了?这么多同学等着我们去救,你们倒有空在这里打架?力气太多就用到搬石头上去,救灾结束了,就算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也没人管你们。”那女生先是把这里所有蠢蠢欲动的男生都骂了一遍,然后再看向季益君,“功夫不差啊?你家里教你功夫,就是到救灾现场欺负人的么?”
季益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但嘴上却绝不服软:“我练功也不是为了给人欺负的,谁要你多管闲事!”而且脚下和手上却寸步不让,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那女生见季益君和其他男生都不买她的面子,心中也恼,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一起上也没戏。”其他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也不解释,直接走到季益君的面前。把手中的铲子往地上重重一顿,说道:“你真要打,救灾结束,我等着你!”起落之间,她那把旧铁铲,头部已经全部深深地插进了地上的一块水泥里。随着她信手一拔,水泥块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瓣。
“和你打架?”季益君意识到自己刚刚还是小看了这个女生,这哪里是精悍,明明是凶悍了。在他看来和女生打架本就是丢份的事情,如果还败了,那就更没脸见人了。他收起架势,冷哼了一句:“没空。”
他想自顾自离开,而周围的人却不肯放过他,非要他先道歉不可。就在双方依旧争执不下的时候,李佳和陈汉生跑了过来。
“辅导员?”
“学长?”
说来也巧,废墟上不少人还正好都认识李佳。季益君和好几个男生都是他班上的人。而那女生名叫叶梓,是同学院的学妹。
“叶梓?这是怎么回事啊?”李佳早已发现气氛不对。
听叶梓说了前因后果,李佳意识到这是个大麻烦,还非得立刻解决不可。
可就在他还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叶梓却大声对其他人说道,“看看,你们的辅导员同志来了,就让他好好给你们讲讲这个道理!”
一双双眼睛都望着自己,李佳只得开口道:“先让我看一看去世的同学吧。”
李佳走到已经没了呼吸的老四身边。老四的样子很惨,头被倒下的石墙砸得变形了,看得李佳都有些手脚发软。不过他心里清楚,现在是绝不能表现软弱的时候。他脱下自己的衬衫,盖在老四的头脸上。然后看着大家道,“老四肯定不愿意看到大家在这里窝里斗吧?”
这时,不光是季益君,其他男生也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李佳诚恳地说:“突然遇灾,大家害怕,我能理解。有同学在灾难中去世,大家难过,我更能理解。但是大家在死去的同学还没能瞑目,活着的同学还没有救出的时候,把气撒到一个努力救人的同学身上,对吗?”
李佳看着季益君充满不忿地眼睛,把手按在他肩上,对着大家说道:“我们不是专业人士,没人能保证所有行动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能不做吗?我们能干等着专业人士的救援吗?不能!你们和季益君选择是一样的啊。”
陈汉生也插嘴道:“各位同学都是高材生,我一个粗人说不了大道理。但我想让你们看看这双手。”他一把抓起季益君的手,只见他双手青紫了好多处,指尖都磨出了血迹。“他这么拼,是欠谁的吗?怪他做的不好,你们忍心吗?老天爷的债,不能让他背。”
季益君听到这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一低头挣开了陈汉生的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铲子,闷声不响地走到一处废墟上,奋力地挖了起来。他一个人的身影在成片的废墟中显得孤独和渺小。不过很快,其他人也动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是被李佳的话打动,还是被季益君的行为触动,有的拿起铲子或棍子,有的开始搬运石头,继续救起灾来。
之前被季益君推倒的高个,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要给季益君当下手。他伸手托住了季益君搬起的石块,季益君拉扯了几下,最后还是松了手。两人虽然互不说话,但是一个搬,一个递,慢慢有了默契。
“学长,我就知道你行!比我狠骂他们一顿有用多了。”叶梓像领导同志一样拍了拍李佳的肩,笑咪咪的鼓励道。
李佳看了一眼脏兮兮却很精神的叶梓,叹了口气道:“你先看着这儿,我得去找校领导报告紧急情况。”
“什么事?你好像很紧张?”
我都摊上人命了,能不紧张吗?李佳暗想,嘴上却支吾道:“这个这件事对人心影响很大,还是先别扩散得好。”
“学长,学长!快告诉我嘛!”叶梓哪能这么放他走,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就晃了起来,“我保密!”
李佳被叶梓一拉,脸就红了,一直烫到了耳根,幸好灰头土脸没人看得见,“好吧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好像也许穿越了。”
第七章 狂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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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拉住了周荷。
他觉得自己拉住了太阳。
他的右手紧紧箍住周荷的脚踝,被浸没在灼热的光芒中,白光像针,尖利而火热地刺进他手臂上的每个毛孔,疼得他仰头痛呼。白光如炬,烧灼在他的脸上,好似滚烫的沸水从他的眼,他的鼻,流淌进他的头里。
萧晨没能把周荷拉下来一分,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昏沉中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就像一只没有思想的风筝,迎着太阳,随风飘舞。
他感觉到这浩然的白光把自己,周荷和某种伟大而高远的力量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灵魂此时好像只能仰望,只能在远处谦卑地行着注目礼。所有不敬,不愿,不屑几乎被一扫而空,似乎剩下的只有恭敬地匍匐。
那力量高高在上,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但却清清楚楚地表达出一种意志:接受、服从、传承、成长、新生!这种意志并非来自于任何个体或灵魂,而是来自于纯净的力量本身。
周荷屈服了,萧晨看不见,但他知道,他能感觉到周荷被那力量包裹在内,她的意志似乎放弃了抵抗,和那力量合二为一。
她,已服从。你,服从吗?
呵,服从吗?真是个熟悉的字眼啊。朦胧中,萧晨感觉记忆中的父亲站在他面前,用严厉的口吻训斥着:
“我是你爹,我让你做什么,你服从就好了!”
“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懂了,大人做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
“服从我安排,好好做这个工作,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不要不知好歹!”
“社会就是这样,你不适应它,它就让你浑身不好受!权力就是这样,你不服从他,它就给你颜色看!”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萧晨服你?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以前我屈服过,更后悔过,所以,这一次”他从灵魂里发出一丝微弱的怒吼:“我不服,给我滚!”
他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中默默承受了多久,又死死挣扎了多久,直到白光乍然爆开,巨大的冲击给了他解脱,风筝断线,他飞了出去,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像很久以后,萧晨才感觉找回了自己,他被拖着移动,周围没有了灼热,只有地面的冰凉。他费力地挣开眼睛,看到的是罗玲的脸和垂在她俏脸两侧的黑色头发。她双手抓住他衣服的肩领,正紧皱着眉,大眼睛时不时瞟着远处,用力地拉着他倒退。
萧晨刚想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狂暴的吼声,接着是岩石撞击的巨响。他心中一惊,就看到一块碎石掠过他的发梢,重重的击打在一边的墙上,四散飞溅。其中有两块打在萧晨的腿上,疼得他龇起了牙。另一块则在罗玲白皙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罗玲低声痛呼,不过赶紧压住了声音。
怒吼!撞击!怒吼!撞击!疯狂的声音像重锤敲打着两人的耳膜和心房,就在不远处,好像有几头大象,不,几头恐龙在发狂。然而萧晨看不见,他能看到的只有昏暗的大厅天顶和罗玲的脸颊,他也用不出力,只能任由罗玲一步一步拖着他行进。而她拼劲全力,终于用最快的速度把萧晨拉到了战士石像的后面。然后瘫坐在地,喘起了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