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张口结舌,随后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换以前,就他这个身子骨,别说运送东西,就是空手跑上跑下两个小时,也已经气喘吁吁了。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精神饱满,四肢舒畅,就像做好热身运动的体育健将,正准备参加比赛呢。
难道和我的视力一样,也发生变异了?举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还是和以往一下,白白细细的,十分修长。一看就只适合拿拿书卷,而不是搬运石头。
他从地上拿起一根两指粗的钢筋,用出全力掰了一下,钢筋却没有什么反应。刘异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学着他的样做,一根钢筋立马就被折成了u型。萧晨无奈地看了肌肉男一眼,自己气力见长,耐力变好,但还是没有变成某人一样的猛人啊。
学校的另一头,王济远正在查岗。
“报告团长,这里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么,别吞吞吐吐。”
“就是就是不得劲。”握着枪的战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得劲?”
“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
“怎么你小子了?学着琼瑶阿姨多愁善感起来了?”
战士脸有些臊红,腮帮子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个词:“想家。”
王济远一下子有些沉默,最后只能拍了拍他的肩。
战士的肩被他一触,哆嗦得更厉害了,眼泪一下没止住就掉了下来,“呜以前,以前还可以探亲回家,现在,呜有假也没,没处去了。”
战士说完这话,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一个立正,大声说:“报告团长,我没没哭,这这是雨。”
王济远点点头,对战士敬了个礼,带着上士石浩向下一个岗哨走去。这时候本来下着的小雨又大了些,打在人身上,冷在人心里。
沉默让人难以忍受,石浩可能是想打破这种安静,说道:“团长,听那个西罗说,周围除了他们镇子,没什么人烟,我们这样密布岗哨,是不是有些浪费人手?有好几个战友都私下里跟我说,他们觉得救人更紧急。”
“今晚没有任何一件其他事,比保证大部分人安全更重要了。”
“可现在救援队大部分都是学生,他们体力和耐力都很有限,如果我们能抽出一半人帮他们一把”
“不要说了。为了这个安全的保证,我们不得不作出牺牲。”王济远停下来,遥望着在夜幕里变成剪影的高楼,和高楼边上被火光照亮的废墟,“石头,你记住,我们军人,永远是最懂得牺牲的人。不光牺牲自己,也要牺牲别人。”
“他们只是一些普通学生。”
“在一个陌生蛮荒的世界里,为了大家活下去,我们可以牺牲任何一个人。我,你,萧晨或是郭校长。只看时势是不是选了我们。”
“必须要选择吗?”
“是的。”王济远再次往前走去,微微回头说道,“不要逃避作出选择的时刻。”
又到了换班的时候,之前轮到休息的一批学生,拖着疲惫的步伐,拿着工具慢慢爬上了废墟。饶是萧晨体力今非昔比,他也觉得很疲劳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乱石嶙峋的废墟上,发出让人烦躁的沙沙声。
萧晨看到不远处一个学生,因为地面湿滑,一跤摔在了碎石上。他赶紧跑过去扶他,刚跑到跟前,那学生就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额头上流着血,脸色十分狰狞。
那学生喘着粗气,身体佝偻着,缓缓抬头,死死地看着天空,然后发出一声大喊。
“啊!”他大吼着,挥起手中的铲子狠狠地想天空砸去。“该死的老天,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铲子飞了三四米就无力地掉了下来,萧晨一把拉住了这个有些失控的同学,而对方用手狠狠地掐住他的小臂,用吃奶的力气挤住几句话:“为什么要把我扔在这里?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以萧晨现在的力气,一把就可以把他推开,但是他没有动,只是有些哀伤地看着他,任由对方拉着他嘶喊,任由雨水从脸上滑落。
“我妈妈重病,我还得去医院啊”他放开了萧晨,呜呜地地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渐渐地有人受到了他的感染,雨声里加入了呜咽和哭喊声。
“我爸妈在老家已经两年没见了,他们找不到我,会伤心死的。”
“呜呜,我好想吃奶奶做得红烧肉。”
“呜呜,我昨天才交了女朋友,还没有拉过她的手呢。”
有更多的人没有说话,但暗自流泪。在场的都是大男人,却哭得肆意而放纵。萧晨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发觉无从说起,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又怎么来劝别人呢?
“让他们哭吧,他们需要发泄的机会。”陈汉生在一边说道。他以为在暗处,萧晨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拥有夜视能力的萧晨清楚了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
从学校和小镇往东去,十几公里的地方,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平原,一条小河由西向东把平原分成两半。河的北岸有一个小城堡,城堡建在一座小山坡上,四周被水环绕,山下就是一片苗圃,山后是大片的稀疏树林。
小城堡规模不大,围墙也不高,明显没有多少军事用途,却是一处很好的度假山庄。这里是阿里亚斯伯爵每年秋季打的住处。要是往年此时,这处庄园只有几个园丁和仆人,但是今日里面却灯火不息,有很多人在城堡的各处进进出出。
“伯爵大人还没醒过来吗?”巴蒂斯和几个骑士正在城堡的大厅里吃着烟熏牛肉和烤土豆,看到愁眉苦脸的平托管家从楼上下来,赶紧问道。
他看到之前有个医生捂着脸从楼上连滚带爬下来,夺门而逃,就知道那人肯定没能救醒老爷。
“这个鬼地方,连一个真正的医生都没有。”平托气呼呼地说,“刚才那个白痴,说要再给老爷放一次血,还说要用蜥蜴的尾巴磨成粉给老爷吃。”
“啊,医生不都是这样干的吗?”一个大胡子骑士一口咬下一个鸡腿,奇怪地问。
“只有愚蠢的村妇和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白痴,才会信那些骗子的话。小姐一听到他这么说,直接就把他轰出来了。”平托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只有等到神殿的祭司老爷们过来,才能好好救治伯爵大人了。”
“可我们就这么干等在这儿吗?”巴蒂斯问道,“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我们今天早上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亲眼看到一座山掉了下来。”平托心有余悸地说。
“我看见那山上似乎还有房子。”一个骑士补充道。
“召唤一座山,从天而降。”平托细细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魔法,我想只有魔法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我见过莫林大师使用魔法,可没这样的动静”有个骑士插嘴道,“莫林大师已经是王国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了。”
“你见过莫林大师全力出手吗?”巴蒂斯不屑地说,“那些魔法师都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大本事。”
“也许是很强大的妖魔,也许是非常厉害的法师。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很危险的。”平托用手拖着他的尖下巴歪着头思考着,“要不是因为贱民们抗税的事情,让伯爵大人和我们跑出了房子,那山压下来,你们说是什么结果?”
几位骑士脸色都很难看,因为他们知道,要避开这样突然的大型魔法,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抗税的事情,他们恐怕都要变成肉饼了。
“我们难道要和这么强大的对手为敌吗?”有个小个子骑士有些胆怯地说。
“敌人有很多种,有些敌人可以杀光,比如帝国人。有些敌人教训一顿就行,比如那些贱民。还有些敌人也许只要条件合适,就可以成为朋友。我们必须搞清楚到底那座山的背后是什么人。否则等伯爵大人醒来,可交代不过去。”平托做出了决定,“巴蒂斯,派两个斥候回去看看,不要激怒他们,也不要引起注意,悄悄地搞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巴蒂斯点了点头。不过这时候,一个侍从急匆匆地冲进来,脸色紧张在平托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平托勃然大怒,狠狠地扇了侍从一个耳光,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窗口往外张望,然后急吼道:“混蛋,废物,赶紧给我追!小姐要是出了事,伯爵醒来绝对饶不了你们!”
而窗外的夜色中,几匹奔马已经冲出了城堡好几里,径直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第二十一章 起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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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晨夹着一个笔记本,上面一件体恤衫,下面一条快干裤,不急不缓地走在教学二楼里。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门廊里轻轻吹过一阵拂面的微风,给人一种初秋的惬意。恬静而怡然的校园里,所有一切似乎和几天前没什么区别。然而这只是一种假象,没有了上课的铃声,没有了嬉闹的同学,也没有了滔滔不绝讲课的老教授,整个走道安静地让人胡思乱想。
萧晨想到了前几天的抢救和挖掘,一开始沮丧和希望并存,然而沮丧终究慢慢压过了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幸存者的生还希望逐渐降低到零。萧晨的脑海里闪过了各种死难者的惨象,各种伤者的惨叫哀号,还有无数救援者默默垂泪的画面。
萧晨还记得那一袭红裙子,在那天早上他去打印店的路上还见过那个美丽和活力四射的身影,他走在那位不知名的姑娘身后,欣赏着属于夏天的美好。而他再一次看到她,则是在深深的瓦砾堆下,无论是美好的身影还是那一袭红裙子,都已支离破碎。一种强烈的怨气和愤懑深深地冲击着他的心,难以忘记。
他又想起了郭校长找他的一番谈话,当时为了救急的魔法师之说,没想到成个一个作茧自缚的套子。为了学校的安全和威慑当地人的必要,他不得不克服心中的担心和害怕,把这个角色一直扮演下去。
萧晨又想到了那些魔法物品和自己突然出现的异能,那是一种期待、惶恐、担心、兴奋胶着的心情。被科学理念灌输了半辈子的他,对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会不会爆炸,却埋在心里。然而他也存着这样的期待,有一天,我会不会变成真的驾驭这种力量,实现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的那个超人梦呢?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各种画面前赴后继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地宫里的奇怪遭遇,魔法师的神秘笔记,精明的秃顶男人西罗,换回食物时的千钧一发
萧晨心里越来越乱,步伐也越走越急。
不过随后他又慢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让他心安的身影:罗玲。
萧晨走进这间长廊尽头的教室时,发现门开着,他往里张望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罗玲已经先到了。她一改之前的稳重的办公系风格,穿着一件紫色印花的吊带裙,外面披了一件真丝开衫,头发则扎了一个松松的马尾,一手托腮,坐在靠窗的第一排座位上,正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树梢。
萧晨在门外看她,目光掠过她精致的锁骨和胸前微微露出的沟壑,掠过她的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困倦的眉眼,掠过她乌黑的长发和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发丝,最后停留在那只温润白皙的手和手边红唇上,这才惊觉她是一个这样有女人味的女人。
他轻轻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仿佛在批评自己怎么就一直把她看作坚强的战友和可靠的同志了呢?
不过这种气氛和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当罗玲听到声响回过头,放下手臂,叠在课桌上,很端庄地看着他的时候,一切就变了。她微微地笑着,然而萧晨没感到如沐春风,之前的一点点绮念更是云消雾散,唯一感受到的是一种压力?
“情况说明会你已经听了,郭校长也找你单独谈了话。我听他说,你还有些不太情愿过来,耍大牌哪?”罗玲微微歪着头,审视中带着点调皮的感觉。
“罗大小姐明鉴,草民我那时候是被逼上梁山的啊。”萧晨装模作样地抱了个拳,顺势一屁股坐在罗玲面前的长桌上,“可真没想天天做这勾当。”
罗玲忍不住笑了,怎么看都觉得他真像极了一只讨钱的猴子。萧晨长叹一声道,“您就别笑话我啦,我们都知道那些个农夫没见识,西罗虽然见过些市面,但是肯定也没和魔法师打过交道。骗骗这些人,我用一只打火机就够了,保准他们把我当高人供起来。可我们终究要走出去的啊,怎么骗过那些真有见识的贵族,或者是真真正正的魔法师呢?”
“要是真来了个魔法师,看我不顺眼,要和我比划比划。”萧晨跳下桌子,用双手划了个大圈,然后往前一推,“就这么砰地扔了个大火球过来,我不就光荣了?”
“你好好地挂个名字,深居简出,怎么就会有人找你麻烦呢?”罗玲笑眯眯地看着他,分析道:“你看,这里这么多都人没见过魔法师,连那个领头的刀疤脸都被那把火剑吓跑了。就知道魔法师在是稀有动物。你的火剑,你的飞天城堡,还有那些步枪,已经给那么多人造成了强大魔法师的印象,再由他们添油加醋,以讹传讹之后,只会越来越夸张。无论是贵族还是真的魔法师,为什么要和看上去那么强大的你过不去呢?”
“那可不好说,也许就像哪个故事里一样,有一天,你罗大小姐被邪恶魔法师掳了去,正义的萧晨不得不出面救你,那可就露馅了。”
“要是真那样,你会救我吗?”罗玲突然用那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当然会”萧晨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自己给自己安了个套。
“我很认真哦!”罗玲凑过来了一点。
“当然”
“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凑得更近了。
“当那个你凑得太近瞪我,会变斗鸡眼的”萧晨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一个踉跄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哈,好了,好了,别紧张。你前两天已经通过第一关考验啦。”罗玲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又恢复了一手托腮的姿势。
“呃好吧。”萧晨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这个女人的思路。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东西存在。”罗玲望着窗外的天空说道,“连太阳看起来都比原来的世界大一些,这提醒我们不能用老思路看问题。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呢?你能够激发那把剑,就说明奇迹已经发生在了你身上。这也许是那白光造成的,也许不是。但是我觉得一扇新的门已经打开了。我们要做得应该是更勇敢地走进去。”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萧晨有些激动地问,他犹豫了一瞬,就决定对罗玲说出真相,“我好像从白光里得到一种力量想看得清晰的时候,眼睛就看的更清楚了,我想背你去医院的时候,力气就变得更大了。你那时也在场,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罗玲听到这里噌地蹦了起来。
“你增长的是视力和力量?那我怎么”罗玲的脸突然一红,赶紧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深怕萧晨发现她身材突然更好了些。
“你也有变化?我就怀疑那白光根据我们的想法,改变体质。你哪儿变了?”
罗玲瞪了萧晨一眼,道:“别扯这这些了!还要我说更多吗?你一个大男人想清楚了没有?”
“唉。既然已经上了梁山,不入伙也不行了。”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外事组的人了!等我们的人到齐,你挑两个作为你的人。”罗玲小手一挥,蛮有几分领袖气质。
就在萧晨偷偷揣摩罗玲被白光改造了什么地方的时候。门口又传来几个人脚步声,陆陆续续进来了两男两女。
罗玲招呼他们坐下,自己走到了讲台上。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外事小组就正式开张了。我是你们的组长罗玲,旁边这位是副组长萧晨,也是我们小组的男一号,专职扮演“魔法师大人”,以后少不了要他到处出场。”
其他人也各自做了介绍。其中有一个,正是在粮食交易队的翻译张弘,萧晨不怎么待见他,因为李佳对他在几次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表现印象深刻,当故事讲给萧晨听过。
不过张弘可没觉得自己丢过份,回到学校后他好好地扬眉吐气了一回,大家都把参加粮食交易队的人们看作了英雄,所以张弘这几天都是抬着头走路的,他没少吹嘘自己在枪林弹雨前如何镇定自若,最后顺利地运回了粮食,赚了不少男生的掌声和女生的尖叫。这次被分配到外事部,他本以为至少可以做个副组长,没想到被一个资历很浅的小教师和一个研究生抢在了前面,心中十分不平,对两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另一个大二男生名叫丁伦全,又高又壮,无论是长宽都比萧晨大了一圈,这家伙说自己来自于校足球队,因为高中时代在西班牙参加过足球训练营,所以西语说得不错。两个女的一个叫柳婉三十多岁,是西班牙语专业的老师,另一个叫杜眉,是西班牙语专业大三的学生,两人早就是师生关系。
“罗老师,这么说,我们这个外事组,就相当于外交部咯?和那些土人打交道?你这个外交部长,同时还是中央常委啦?太牛了!而我现在就是个外交官啦?哈哈,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那个叫杜眉的女生听完了介绍,有点兴奋的问道。
“这次灾难导致我们有721个人来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工作都需要有人牵头,救灾委员会只是一个过渡机构,除了郭校长以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各个事务小组的组长。现在这个模式也是为了方便协作和交流,我们可不是什么中央大佬。”罗玲微笑着开始回答这个急性子女生的一连串问题,“我们的外事组目前只有六个人,是最小的一个组,但也是责任最重大的一个,你比普通外交官还重要,因为有时候战争还是和平,可能就取决于我们说的一句话。”
那姑娘的脸都涨红了,却听到一声嗤笑,张弘翘着二郎腿不屑道:“你们夜郎自大什么呀,委员会明摆着就不怎么重视我们这班人。否则能让你们这两个小年轻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