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晒三竿,皇甫云,还搂着梦里的姑娘不肯醒,真够惬意的!”常欢打趣道。
“你自己看看才什么时辰,啊,我知道了!”皇甫云不怀好意的坏笑道,“某人是急切的想去请一品红,无奈却不知道一品红的住宅在哪里,我说的对不对?”
常欢有些窘迫的坐在椅子上:“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洗了把脸,皇甫云任由月蓉为自己更衣,一边享受着月蓉身上的香气,一边看着常欢:“这里又没有别人,但说无妨!我若不是猜到你的心意,怎么会提出给庒儿办生辰宴
,然后邀请一品红前来呢?常欢,你可真是不懂云某的心啊!”
常欢无奈的白他一眼:“你可别恶心我,当着丫鬟们的面,说这些可不好!”
“你当我房里的丫鬟是你们江家堡里的丫鬟吗?不能相比的,知道吗?月蓉和月柒在我身边多少年了,我的秘密她们哪个不知道?但是嘴巴还是很严的!”
月蓉温柔的笑道:“常欢少爷,你和云少爷说什么,我们只当听不见,若是有意见询问我们,我们也是支支招而已!”
常欢偏过头看向月柒:“那皇甫雷是怎么知道我和皇甫云去阚雪楼的?”月柒脸一红,有些委屈的说道:“是雷少爷来北厢苑找云少爷,我说云少爷陪常欢少爷出去了,雷少爷说不会又去烟雨阁了吧,便说我去找他,我害怕雷少爷扑了个空,不开心回来闹,便一时口快说了云少爷去了阚雪楼,雷少爷刚说他也要去,春映便跑来说齐府的少爷来找雷少爷比赛抓野兔子,他便跑了,我以为雷少爷玩别的会忘记这件
事呢!”
皇甫云捏了捏月柒的脸蛋,宠溺的说道:“又没怪你,委屈什么!”
常欢虽说不羡慕这样的主仆情谊,但也觉得开心和轻松许多:“你这两个丫鬟不像你的丫鬟,倒像你的小妾。”
“去去去,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似得,江家堡的丫鬟都不敢靠近你,我这叫平易近人!你出去问问,哪个小丫鬟不喜欢我云二少的!”
“好了好了,不斗嘴了,既然说要办生日宴,你该去张罗了吧!”
皇甫云打趣道:“你是急着去找一品红吧!”
“是,那又如何?”
皇甫云坏笑着让月蓉月柒下去,才说道:“真没想到,你对一品红的兴趣会大过于未倾隐!”
常欢摇摇头:“天知道!”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皇甫云,“第一次进你的厢房,我以为我在做梦,满院的美人雕像,真就只有你皇甫云才有这样的嗜好!”
“美人作伴,何其痛快!”尔后带着常欢一同出了北厢苑。
先是吩咐厨房开始做菜,然后叫下人将摆宴的院子打扫了一番,又布置了一番,就连庒儿和妙儿也都换上了平日里不敢穿的绫罗绸缎,打扮的甚是漂亮。
东厢苑。
“虽然我不知道云儿是为何突然提出要给庒儿办生辰宴的,但是既然办了,妙儿,你就应该开心一些,以往我也从未给你办过!”武月贞笑着说道。“夫人,妙儿从不在意这些,倒是在意夫人,庒儿既然能办生辰宴,那妙儿也得办,妙儿是大夫人这边的,庒儿是二夫人那边的,决不能低了她一等!委屈了我倒是无碍,
但是丢了大夫人的脸面,让那二夫人和庒儿无限得意,妙儿会很难受的!”武月贞握住了妙儿的手:“你呀,其实这些小事都不重要,就算叶苏再怎么张扬,可是老爷对她还是不如对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懂得节制,桃庄的每一笔开
销都是要入账的,要养活一大家子,还要按时开仓济民,施舍贫苦人家,自然不能相比。”
妙儿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夫人说的是,妙儿明白了!”
南厢苑。
庒儿一边为李叶苏盘着发髻,一边说道:“二夫人,真没想到,云少爷会记得我的生辰,却不记得妙儿的生辰!”
李叶苏冷笑一声,对着铜镜看了看庒儿盘的发髻,满意的笑道:“武月贞养的儿子,跟她一个模样!”
庒儿撇撇嘴,云少爷挺好的啊,从不为难我们,以前生辰节日都会送我们下人礼物。当然,这话庒儿自是不敢说出口的。
皇甫雷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李叶苏站起,满嘴刻薄话语顿时变得慈爱有加:“雷儿,慢点喝,呛到怎么办,又没人和你抢!”
皇甫雷放下茶杯,胡乱的擦了擦嘴:“气死我了,段大哥去办案子了,来不了,我看根本就是想躲着我,愿赌不服输,才不是大丈夫所为呢!”
“那段如霜是个捕头,哪里像你,就知道贪玩!教书先生都让你气走三个了!”李叶苏无奈的说道。
皇甫雷最不愿意听别人说教,看向庒儿,眼前一亮,笑道:“庒儿今个真漂亮!”
庒儿害羞的低下头:“多谢雷少爷夸奖!”
交代好一切,皇甫云和常欢才一人一匹马,赶去千里之外的一品红的住处。
一座看起来不大不小的宅子,有些古板,又有些淡雅,而这住宅的名字又和主人一品红的名字一样唯美,名为不堪剪。
四下被林子包围,而那院中的桃花长出了墙外,正如诗词“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颇有唯美之感。
皇甫云撞了撞常欢,而皇甫云只是抱着双臂,看起来并不打算开口。常欢才有些不情愿却又紧张的喊道:“桃庄常欢皇甫云拜访,邀请一品红姑娘前去唱戏!”
过了一会,便有一个年迈的声音传来:“知道了,请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传达给主人!”那自称老朽的老太婆想必就是不堪剪中为数不多的下人之一了。
就这样等了三个时辰,常欢握了握拳:“总不能让庄里的人陪我们一起等吧,我进去找她!”就在常欢要以武力想从墙边飞入不堪剪时,皇甫云拉住了他:“急什么?一品红喜欢有诚意的人,你不过才等了三个时辰!庄里我已经吩咐过了,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开席了
,又没什么外人,都是庄里的人,所以不用着急,我们在此等候便是!”
常欢有些埋怨的抱紧双臂,故作高傲:“这一品红真够傲气的,我常欢等谁超过三个时辰?我看我就应该翻墙而入,抱起一品红就走,看她能奈我何!”“暂且不说不堪剪内是否有些致命机关,你若强行把一品红带走,以她的性子,只会咬舌自尽!她性子烈着呢,若不想她死,你还是乖乖放下你的高傲吧,我皇甫云可是为
了美人甘愿放下一切的!这对待女人,你还是多向我学着些吧!”
常欢这才无话可说,其实他怎么可能去强行把一品红带出来,只是说些气话罢了!
不堪剪内,只见一品红正在悠闲的一边品茶,一边翻阅着古典诗词。
白发老妪佝偻着身子再一次走进一品红的房间:“主人,那两位公子已经等了四个时辰了!”
“这一次,他们又说些什么了?”一品红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古典诗词上。
“皇甫公子倒是没说什么,那位常欢公子说,他再等一个时辰,若是您还不出去,他就进来抢人!”
一品红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下去吧!”
那白发老妪出去之后,一品红才放下诗词,走到窗前,看向院中开的灿烂的桃花。
都说桃花山庄里的桃花才是全天下最美的桃花,真不知我这不堪剪里的桃花与之相比,会差在哪里,若有机会,真想看看桃花山庄里的桃花会是什么样子。
窗台之上,摆放着一只青白色的瓷瓶,而那瓶中,插着几只红色长叶,已经干枯。
一品红抚摸着那干枯的红色长叶,喃喃道:“只知红豆是相思,不知来人宫阙词,宫阙清冷,日夜说愁。只把红叶赠佳人,佳人戏称一品红,一品相思,红彻心头。”
这干枯的红叶,便叫做一品红,但是一品红的名字是否由此而来,便无从得知了。一品红叹了口气,换上一件华丽的红色戏服,对着铜镜转了一转:“今个,就唱一曲《百花艳》吧!”
第29章 戏子无情,黯然伤神
皇甫雷左看右看,疑惑的问道:“二哥,你和常欢哥哥不是前去邀请戏子姐姐了吗,人呢?”
皇甫云悠闲的摇着扇子:“她要我们先回来,随后就到!”
“太棒了,又能听戏子姐姐唱戏了!”皇甫雷开心的就差点跳起来了。
“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就不能听啦,哼!”皇甫雷一脸的窘迫,说完就跑走了。
这个生辰宴,虽然不如皇甫风成亲那日热闹,但也算比平日热闹许多了,所有的下人都被允许前来入席,吃些好菜,喝些好酒,今天可算是下人丫鬟们的享福之日了。庒儿从没有过过生辰,被别人一一祝贺,此刻她的心别提有多兴奋了,如果自己做了三少奶奶,岂不是每一年都可以享受到这样的快乐?只可惜,雷少爷还是孩子一个,
一点都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情!我这个做丫鬟的,怎么可以奢望成为三少奶奶呢?做个妾室也不算白白活了一场。但是转念一想,庒儿忙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光想着自己可以享福快乐了,可不能让雷少爷成为别人饭后闲聊的笑话,丫鬟就是丫鬟,下贱就是下贱!妙儿倒是不为
所动,面带微笑,端庄贤淑,这也是她的一贯作风,看着所有下人吃喝说笑,这在桃花山庄也是个不能常见的场面。
当下人传话,说一品红姑娘已经到达桃庄的时候,常欢立刻以一个“我去方便一下”的借口离开了生辰宴。
皇甫云低头轻笑,常欢,你也太好笑了吧,这种借口你都想得出来?
“一品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常欢拦住一品红的前行,微笑道。
一品红脸上戴着艳丽的油彩,身着华丽的红色戏服,只见她眉眼含笑微微颔首道:“见过常公子!”
“让我等了五个时辰,一品红姑娘还真是难请!”
“越难请,自会越有人去请,若是这么容易就请到我一品红去唱戏,那岂不是犹如顿顿汤水毫无滋味了呢!”
常欢暗自佩服一品红的聪慧,只好说道:“姑娘说的有理,越是可贵越是值得珍惜,一品红姑娘,请!”一品红刚进院中,便直奔戏台,唱着《百花艳》,原本一曲结束过后便要离场,是皇甫云请求再献上一曲,才又多唱了一曲《凤求凰》。那些奏乐的下人都觉得奇怪,一
品红竟然会答应云二少爷的请求,再献上一曲,真是不易!
“你要怎么谢我?”皇甫云看着常欢,得意的说道。
常欢并没有作答,反而一向冷峻的面容有些失落:“皇甫云,明日我就要回江家堡了。”
“那就把一品红五花大绑抬去江家堡,再娶她为妻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想听一品红唱什么她就得唱什么,就不用再去不堪剪等上五个时辰才能听上一曲!”
“皇甫云,我真的要走了!”常欢一脸严肃的看着皇甫云,不理会他的玩笑话。
皇甫云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再多停留一日吧,明日我在办个什么宴邀请一品红。”
“我必须要回江家堡了,姑母还在等我回复转告消息呢,我怕她担心!”
皇甫云叹了口气:“我明白,那云某也不做挽留了,只是……”
常欢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只是什么?你舍不得我?”
“哈哈!是啊,舍不得呢,你走了以后,谁陪我一起无所事事,在烟花凡尘之地逍遥快活呢!”
常欢难得的没有反驳:“是啊,回去以后又变的清冷了,江圣雪又嫁进了桃花山庄,江流沙素来与我水火不容,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可笑可笑!”
皇甫云拍了拍常欢的肩膀:“我们以后会见面的,只是一品红,你不跟她告别吗?”常欢看着戏台之上的一品红,与昨日在阚雪楼跳舞甚是不同,昨日一身红衣甚是妖娆,今日穿着戏服,只觉得她高高在上,高冷不可攀,可是,为何总是想看到她?这种
感觉还真是奇怪,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常欢心底悄悄的蔓延着。
一品红终究还是唱完了《凤求凰》,也未告别便匆匆离开,常欢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皇甫云只管一边笑他一边叹着气。
宴席散去,常欢把自己关在房中,收拾着行囊,有些心烦意乱。
夜已深,常欢夜不能寐,脑海里一直闪着白日生辰宴一品红离开之时,皇甫云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以后你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会后悔今日没有同她告别!”
“可是,以后若真的见不到了,我今日与她告别,又有何意义?”
“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总想着明日,那今日你就要饱受煎熬,你已经对一品红放在心上了,就算不是爱,至少也有些牵挂,日后你也会懊恼你自己今日的犹豫!”
“一品红,她好像不愿意见到我,我与她告别,不是自讨没趣么!”
“一品红谁都不愿意见到,但是桃庄的人前去邀请,她哪一次没有前来?你不去试试,又怎知她愿不愿意见到你?”
“可是……”“你还是常欢吗?常欢是个从不把任何事情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敢说敢做,可你如此犹豫不决,实在让我无法理解!不过就是跟一品红告个别,日后再见也好说话,又不是
让你去杀了她!”
常欢突然从床上坐起,像是茅塞顿开一般:“皇甫云,你说得对,不去怎会知道她愿不愿意见到我呢!”
牵出一匹白马,常欢便离开了桃花山庄。
月儿浑圆,无鱼坐在房檐之上,看着常欢骑马离开,慵懒的笑道:“常欢还真去了!”
坐在无鱼旁边的,正是皇甫云,他带着今日摆生辰宴的好酒同无鱼一起痛饮:“常欢若是不去,我会对他很失望!”
无鱼大笑道:“对付女人,别人总是不如你,云儿,你与那烟雨阁的紫风月怎么样了?”皇甫云由胸有成竹的兴奋转变为无奈的叹气:“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见过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一直把紫风月当成红颜知己一般对待,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怎知她却对我献出爱意,实在叫我苦恼不已,不过我皇甫云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自寻苦恼实在愚钝,无鱼叔父,你说对吧?”
无鱼勾起嘴角拿起酒坛子:“只喝酒,不谈女人!”
“对,只喝酒,喝完酒再谈女人!”皇甫云大口的痛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