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成的酒窖是个宝藏,安之素在里面看的兴奋不已,最后从一瓶瓶昂贵的红酒挑了一瓶西班牙酒庄产的干红。直接拿酒窖里的开瓶器开了,往醒酒瓶倒了半瓶,剩下的半瓶又封存了起来。
安之素兴冲冲的抱着醒酒瓶来,叶澜成也已经煎好了两份牛排,夫妻俩对面而坐。安之素狗腿的给叶澜成倒酒,又给自己倒酒,结果刚到了小半杯被叶澜成制止了。
“你只能喝那么多。”叶澜成从她手里拿过了醒酒瓶。
“我酒量很好的。”安之素企图为自己谋取福利。
叶澜成抬了下眼皮:“想晚肚子疼?”
安之素:……
好吧,她来大姨妈这事她都忘了,这男人竟然记这么清楚。
安之素舔了舔嘴唇,早知道不开了啊,酒香都把酒虫给勾来了,这跟犯了毒瘾的人一样,不让她吸够,会难受死的。
最可恶的是她还开了一瓶有价无市的珍藏酒,西班牙最著名的平古斯酒庄出产的丹魄酒,首个年份酒在1995年,刚一出产受到红酒爱好者们的大力推崇。
后来1997年的沉船事故后,令本产量极低的该酒变得愈加一瓶难求,其在美国市场的价格几近翻了一倍。到了现在,这样一瓶红酒平均售价都在900美元左右,被称为西班牙的“膜拜酒”。
所以这酒不在于贵,而在于稀少,喝一瓶少一瓶。安之素这种酒鬼,完全可以毫无压力的承包一整瓶。结果叶澜成却只让她喝小半杯,这不让她吃肉还郁闷。
“我喝一杯行吗?一杯!”安之素不死心的竖起一根手指,小半杯真的不解馋啊。
叶澜成切着牛排,慢条斯理的回答:“再讨价还价,一口都没有。”
安之素果断的闭了嘴,抱起自己的小半杯,生怕被叶澜成抢了去。
叶澜成勾了勾唇角,没有搭理她这幼稚的行为。因为只有小半杯,所以安之素喝的很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的品,每一口都要在嘴里过足了瘾才舍得咽下去。每次咽下去一口,小脸都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好像小女孩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洋娃
娃。
叶澜成优雅的吃着牛排,自顾的喝着酒,偶尔看安之素一眼,心底会没由来的想起一句诗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心满意足的喝了酒,吃了肉。饭后安之素主动要包揽收拾餐具的活,却被叶澜成以她来月经不能碰凉水为由打发走了。
安之素傻傻的回了房间,拿着睡衣去洗澡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洗碗干嘛非要用凉水,厨房又不是不通热水。
想起了这个细节,她心里又是一暖。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叶澜成撩妹的段位实在太高,绝对是黑带三段级别的。
第二十九章:梦魇
叶澜成收拾了厨房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去了书房。下午他视察商场结束后直接回了家,公司的邮件还没来得及处理,晚加个晚班是免不了的了。
安之素在浴室里泡了澡,洗了头,又拿出今天宋佳人给她新买的护肤品给自己做了个护肤,最后吹干了头发,一番折腾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叶澜成还没有回房,安之素猜他去书房处理公务了,遂也没有等他,靠在床头看了会书,到了十点的样子先睡了。新婚第二夜,安之素在叶澜成的大床睡的更安心了。叶澜成回房的时候,她已经睡的沉了。叶澜成放轻了脚步,将从楼下端来的托盘放到她这边的床头柜。托盘里有半杯凉开水和保温热水壶,方便
安之素半夜再咳醒了喝水。
安之素对这些毫无知觉,她睡的格外的沉,但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她舒展的眉心渐渐拧了起来,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平躺的身体渐渐的蜷缩起来,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害怕的声音。
睡眠一向浅显的叶澜成无疑又被扰了清梦,他潭水般的黑眸在暗夜睁开,看到安之素正对着他把自己蜷成一团,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麻线。
做噩梦?
叶澜成黑眸掠过疑惑。
“思翰……思翰……”一个陌生的名字从安之素的口喊出来,声音很小,但在格外安静的卧室里,还是被叶澜成听的真切。
思翰?
叶澜成的黑眸又掠过疑惑。
“思翰……”
安之素陷入了如梦似幻的梦境当,她开着车,在漆黑的没有一盏路灯的道路飞快的行驶。她很着急,心里很担心贺思翰的安危,车速一提再提,早超速而不自知。
忽然之间,明亮的车灯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安之素大惊失色,条件反射的踩下刹车。车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安之素感觉耳膜疼的快要炸裂。
嘭!
尖锐的摩擦声夹杂着一声闷响,车头前的人高高的被抛起,像一道抛物线,在达到最高点后嘭的落在了地,安之素的眼前滑过一道鲜红的血。
安之素在梦尖叫,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撞人了!她开车撞人了!她把人撞死了!
不不不,可能没死,可能只是晕过去了。
安之素抱着侥幸的心理,颤抖着双腿下车跑了过去。她看到地的人面部朝下的趴在地,身下全是鲜血,那些血像流水一样,涓涓地从对方身流出来。
是个男人!
安之素双腿一软跪在了地,她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勇气,颤抖着手将趴着的男人翻了个身,男人鲜血淋漓的脸瞬间映入了安之素惊恐的大眼睛里。
贺思翰!
“啊……”
安之素被梦鲜血淋漓的贺思翰吓破了胆,她的尖叫划破了卧室的寂静,穿透叶澜成的耳膜,令叶澜成直接拧起了眉头。
“思翰……思翰……思翰……”安之素尖叫过后是一声声梦魇般的哭泣,她像是被梦境困住了,全身都在使力,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叶澜成从未见过别人做噩梦,淡漠的人也被安之素惊了一下,他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摇晃:“之素,醒醒,之素,醒醒。”
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传入耳畔,又穿透了安之素的噩梦,在她身洒下了一道亮光。安之素几乎是瞬间弹坐起来,惊叫一声:“思翰!”
安之素,你杀人了,你撞死了贺思翰。
安之素,你撞死了贺思翰。
安之素,你为什么要撞死贺思翰?
安之素,你是神经病,你发病了,你撞死人了。
一声声宛如地狱恶魔般的声音在安之素的耳边不断回荡,刺激的安之素双目透红,整个人颤颤发抖,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却挡不住那些魔音穿透耳膜。
叶澜成终于意识到了她的情绪不对,手又立刻搭了她的肩膀:“之素,只是做梦,冷静一点。”
身体忽然有人碰触,安之素像被人不小心踩到了尾巴,她整个人从床跳起来,像只兔子似的跳一旁的沙发,蜷着身体喃喃自语。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叶澜成呆了那么一瞬间,迅速的下了床,想过去抱一抱她,让她从梦魇走出来。
“别碰我!”
岂料叶澜成的手刚伸出去,安之素又迅速的跳回了床,缩到两个枕头间,像只正在躲避猎人的小白兔:“别过来,我没有病,我不要吃药,我不要打针……”安之素吓坏了,她捂着自己的双耳,越来越语无伦次:“你们不要逼我,我不认罪,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精神病。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没有,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爸爸,你相信我,爸爸,
你救救我……”
精神病?
杀人?
叶澜成一向清澈的黑眸也蒙了一层迷雾,他想起了今天在商场,那个找安之素茬的女人说的话,她说安之素是精神病,还说她杀过人。
难道是受了那些话的刺激,安之素才梦魇了吗?
此时看着明显情绪失常的安之素,叶澜成并不觉得安之素是精神不正常,他只是觉得她被恶魔吓到了,思维被困在了梦魇当。
叶澜成的眼底闪过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心疼,他也没再顾及安之素的害怕,长臂一伸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
安之素惊叫,手脚并用的挣扎,指甲不小心在叶澜成的脖子留下了几道划痕。
叶澜成顾不这些小伤,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但安之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能够挣脱叶澜成的束缚,又让他的胳膊和手背多了几道指甲划痕。
“我不要吃药,你们不要给我吃药。”安之素像是完全陷入了自我幻想当,以为叶澜成是当初那些强行逼她吃药的医生。
叶澜成实在没办法,只好把擒拿都用了,直接将安之素扑倒压在身下,双腿压住她挣扎的腿,一只手将她的双臂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沉入冷潭:“安之素,清醒过来!”叶澜成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剑锋出鞘,恶魔自退。安之素耳边的魔音刹那间消散殆尽,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第三十章:继续睡吧
安之素安静了下来,她混沌的剪眸变的涣散,倒映着叶澜成俊朗的五官。
“叶澜成……”
安之素只来得及喊了他的名字,疲倦的昏睡了过去。
叶澜成足足等了三四分钟,见她是真的又睡过去了,才缓缓的松开手,从她身翻身下来。
这么一番折腾,他和安之素身都出了一身汗。无奈之下,叶澜成去浴室拧了毛巾,简单的给安之素擦了下潮湿的身体。之后将她抱到沙发,重新换了床单,才又将她抱回床,给她盖好了被子。
安之素又睡的沉了,她这会很安静,叶澜成看着她的小脸,被她过于苍白的脸蛋刺了眼,她像个白瓷娃娃一样,白的惊人。
叶澜成努力回忆了下,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对她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印象并不深刻,但他却深刻的记得,她并没有现在这么白。他对安之素算不了解,甚至说熟悉都勉强。所以他不了解她,可他觉得安之素不是这样脆弱的人。当年她妈妈去世时她才十岁,葬礼,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小旗袍,面无表情的给每一位来参加葬礼的人
鞠躬。
那时候叶澜成从她身能够感受到浓浓的伤心和难过,却不觉得她脆弱的不堪一击。甚至他从她的眼睛里还看出了坚韧,似乎有种信念,在支撑着她。他还记得当时他拿玉佩给她,承诺她有困难可以去找他,他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小小的安之素接下了玉佩,却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救你,不是为了报答。以后如果我有困难去找你,我希望我们之间
做的是公平交易,而不是报恩。”
叶澜成记不清自己听到那番话时的心情了,不过看他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也知道当时肯定印象深刻,并将这个小女孩记在了脑海里。
一晃十五年,安之素从未找过他,他们又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各自在各自的人生道路成长。叶澜成没有想过安之素还会有找自己的这天,也没有想到她会穷途末路到需要和自己假订婚的地步。
叶澜成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提出和她结婚,现在也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生来感情淡薄,亲情、爱情、友情,于他而言,似都可有可无。没有是寻常,有了是锦添花。
许是这样,他觉得娶谁都一样,只要不讨厌,没什么所谓的。但是结婚两天,一夜被她咳醒,一夜被她惊醒。叶澜成对自己这个谜团一样的妻子,终于第一次动了想要知道她过去的冲动。
这股冲动一直到他拨通了老九的电话,听到老九睡梦迷糊的一声“大少”才平复下来。
“大少,出什么事了?”老九本来还睡的迷糊,结果在叶澜成沉默了几秒后,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叶澜成压下了想让老九去调查安之素过去的想法,淡漠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老九:……
大少,没事您大半夜的给我打什么电话?他裤子都穿了好吗?
“继续睡吧。”叶澜成切断了通话,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叶澜成知道,只要他下令,最迟天亮,老九能把他想知道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可他还是放弃了,那些是安之素不愿说的隐私,他不该背着她,撕开她隐藏的伤口。
……
安之素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叶澜成加热过的吐司,一手往面吐沫番茄酱,看似认真的动作却被飘忽不定的眼神出卖了。
坐在她对面的叶澜成她还认真,认真的切着吐司,认真的一小片一小片的用叉子送进嘴里。优雅的动作,像欧洲王室的贵族。只是脖子那三道显眼的挠痕,大大的破坏了美感。
安之素越看越心虚,早醒的时候,叶澜成已经不在床了。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又做了那个噩梦,隐约间好像还失控了,似乎好像还抓伤了叶澜成。
安之素多么希望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一场梦,可是新换的床单被罩却给了她一个现实的巴掌。它们都在叫器着告诉她,那些都不是梦。
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原以为不会被赵琳琳的话刺激到,谁知道入了夜,噩梦便攻占了脆弱的神经,让她又记起了那些恐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