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到,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呆了两三秒,点点头。
“就那么做吧。”
于是我开始写日记,将自己去了学校的旧厕所,直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下来。原本只打算简单地叙述,但是大概是时间充沛,这段经历也令人印象深刻的缘故,渐渐变成了那般,形象扼要地描写。心情,想法,猜测,无论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全都包容在里面。
有一阵子,我以为自己是在纸上复印自己的灵魂。
也许我有成为家的潜质吧。不过写完后自己读了一遍,觉得和自己落笔时的感觉相差很远,令人不由得生出“这是自己要写的东西吗?”的怀疑。
怪不得很多作者写了原稿之后会立刻撕掉,我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他们的心情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在背后俯看,我连忙用手臂蒙住纸面,有些害羞。
“别挡着啊,写得挺好的嘛。”她带着笑意说。
我无从分辨这笑意的善恶,只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要看,自己写去。”这么回了一句。
“那多没意思,而且我也从来没写过日记和故事。”富江忽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回去后整理一下投给出版社如何?反正看起来很像幻想故事,能卖大钱也说不定,日后就是知名作家了。”
“你在说笑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可要把我写得出彩一点儿。”
“我的日记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是女主角嘛。”富江这么说的时候,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于是问她手弩做得如何了。
“搞定了。”富江从原来坐的地方将做好的简易手弩拿过来,书迷们还喜欢看:。
说是手弩不如说是弓弩,有两尺长,看上去的样子有些像是套上弓弧的步枪,骨架是木头做的,有扳机、准星和肩托,弓弦是橡筋和一些丝线的混合物,绷得很紧,若不够力气上弦,可以借助同样自制的杠杆上弦器。
弩箭也做了六根,大致就是木条削成半圆形,在平整的一面割出浅沟,前段削尖,套上配重。
看上去很有杀伤力,但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富江径自走到窗前,微微撩起厚重的深蓝色窗帘的一角,朝外瞄了一眼,然后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着手弩来到她身边,她接过手弩,无声点了一下在大铁门外徘徊的一个女丧尸。我明白她的意思,隔着加固木板,将玻窗拉开一丝缝隙。
富江拉弦,将弩箭插进槽轨,就像步枪站式射击那样平端在肩膀上瞄准。受限于视窗的缘故,我的身体几乎要挨在她的身上,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力。第一次和亲属之外的女性挨这么近,我有些坐立不安。
富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被选为猎物的女丧尸身上。
我尽量集中精神沿着她的目光看去。
弓弦轻响,紧接着的空气撕裂声也不大,细长的黑影几乎看不清地穿过夜影下的庭院。
女丧尸一头栽倒在地上,右眼的地方露出弩箭的尾部。
倒地的声音引起其它丧尸的骚动,却找不到动乱的源头,渐渐又平息下来。
我将窗户关上,富江拉拢窗帘,我们又坐回便携煤气炉旁。
“那么远的距离,必须得瞄准眼睛才行,二十步之内可以直接射穿头颅,书迷们还喜欢看:。”富江说着,将手弩扔给我:“开枪的声音太大,你还是用它吧。”
“可是……”
“我用斧头进行近身战,你负责远程支援。”
合理又实用的搭配。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男人就应该挡在前方之类的蠢话。
之后,我和富江一起动手做了三十只弩箭和一个箭袋。
晚上十点过后,我们将狼藉的地面清理干净,被褥并排铺在地上。
虽然距离进入末日幻境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积累的疲倦却好似不眠不休地写了三天的作业。
我一躺下就不想再站起来了,却迟迟也睡不着。脑子里好似有一堆杂物在甩干桶里翻滚,自认平静的精神从谷底反弹般活跃着。
富江搂着毯子翻过身来,和我面对面,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我,我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对视。
宁静中有丝丝的情绪在缭绕。
久违的多愁善感。
夜晚还只过去了三分之一,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能够平安地回去吗?
“要牵手吗?”富江忽然问我,她的手已经伸出毯子。
好一会,我将它握住,真的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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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黑色之梦
危险尚未远去,我不打算睡得很沉,但是**和精神的双重疲劳以压倒性优势战胜了警惕心。书迷楼 .本站我堕入感知的深渊,**仿佛无垠大海,灵魂被冰冷的海水包裹,推攘着,一**冲向某个岸边。
我睡着了——
我知道自己睡着了,这是很奇怪的事情,书迷们还喜欢看:。
无论怎么努力想要醒来都办不到,堕落的灵魂身不由己,就像嵌在琥珀里的虫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唯一能够控制的只有思维,而思维也正被源于更深沉的本质处的恐惧所侵蚀。
这是一个梦,但又不像一个梦。
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
来……的真名……西……
是谁?在呼唤我?
我用力睁开眼睛,弹起腰肢坐起来。黑暗的帷幕遮在眼前,让我一时分不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如此静谧,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在耳边鼓动,出了一身汗,背后湿凉。我沉重地呼吸,静静地坐在那里,外边隐约传来低沉的嚎叫声。
眼睛逐渐习惯黑暗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也醒过来。她没有起身,睁开的眼睛在黑影中像猫的眼睛一样明亮,有一种妖异的美感。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温软的触感好似电流一样钻进手心。我反射性挣了一下。
没有挣脱。
“几点了?”我问。
她放开我的手,将旁边的闹钟取来。我打开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弱,凑上去。光在闹钟玻璃面上扩散,我们好似缩在一只淡淡的光茧中,感到安心。
凌晨一点多。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我揉脸,手指插进头发理顺,终于让懵懂的脑袋清醒了点。想让富江继续睡,可是她已经坐起来,看上去也没有睡意了。我觉得是自己做噩梦吵醒了她,心中有些愧欠。
她只是摇头。
“很可怕的噩梦?”
“……大概吧。”
我还记得梦境和梦境中的呼唤,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梦中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禁锢和侵蚀,就像被困在地狱的刑台上。这个梦是有意义的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太糟糕了。
处在同样的环境里,富江的情绪看起来比我稳定得多,当我问她做梦没有,她说做了。于是我出于隐忧,提出交换梦境内容,然而她拒绝了。
在手电筒的微光中,富江捏着下巴自顾自笑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我没有强求。对于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我也做了几个推测。除了正统的梦解析学说,也有更为贴近幻想的理由,涉及地狱、末日和灰石。
也许吃掉灰石的我们正发生变异,谁知道呢?
庭院里忽然传出一阵激烈的枝叶摩擦声和折断声,听起来像是有重物压断了树梢。如此突兀,以至于我们都在第一时间明白有事情发生了。
意料之中。我俩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安然度过这个晚上。
我第一时间将手电筒关掉,和富江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手脚来到窗边。富江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庭院里的物体在夜影中浮现轮廓,靠近左侧的一处和印象中有些不符。风不大,可是一颗靠近围墙的树木如同醉汉般摇晃,精心剪裁过的树梢像是被狗啃了一块,变得有些狰狞。
有东西进来了。我从富江的眼神中看到相同的答案。
除了第一声,它就没再发出其它声音,诡秘得仿佛黑暗中的妖精,书迷们还喜欢看:。
这是一只习惯于在黑暗中狩猎的怪物。就算没有智慧,它那潜伏性的本能也比幽灵犬更狡猾。
富江放下窗帘,我们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重新检查箭支和子弹,将手枪收好,拿起弓弩。富江的手指在斧刃上摩挲,锋锐的触感似乎沿着手臂直抵眼神。
头顶响起碰撞声,我们立刻压低了呼吸。
根据声音判断是在四楼,它在走廊上触动了我们设下的警示陷阱。被牵扯的空罐发出沉闷空洞的响声,还有一些置物推开碰撞的响声,唯独没有听到它的脚步声。
我和富江根本没有看到它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响彻在走廊和梯道上的空洞声好似连锁一样,证实它的逼近。一声,两声,步过走廊,沿着楼梯爬下,轻巧地越过我们设置的障碍。
停下来,又走动。像只徜徉在草原上,眯着眼睛觅食的狮子。它发现我们了吗?
当习惯了黑暗,夜影已经不足以阻挡我的视线,只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
我和富江对视一眼,发现她同样有些紧张,指节紧紧扣住斧柄,又稍微松开,如此反复。
富江忽然朝门口走去,我连忙拉住她。她回头看我一眼,充满斗志和杀气的眼神似乎在说:
出去干掉它!
为什么?我同样用眼神表明自己的疑惑。我们没必要招惹它,只要躲在房间里,它不一定能找到,就算被找到了,也能依托地理的优势取得胜机。
我不敢出声,生怕被它发觉。能在黑夜里灵敏地行动,它的感官肯定十分敏锐,而且它看上去像是从外边跳进来的,运动机能十分优异。幽灵犬可以借助墙壁四处跳跃,甚至攀附到天花板上,现在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肯定做得更好。
走廊上遍布障碍,对于只能在地面上奔跑的我们,反而是一种劣势。
当时的策略,就是死守这间据点。
出去迎敌?开什么玩笑?我蠕动嘴唇,无声地告诉她,在外面的胜算更低。
富江偏头盯着我,面无表情,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眼神中闪烁的东西让我感到不安。
她咧嘴一笑,并非嘲讽,而是某种更强力更倔强的冲动。
“我去干掉它,你留在这儿。”她贴近我耳边轻声说。
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意志十分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