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长乐歌 分节阅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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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歌 作者:三戒大师
第1章序章 凤凰观
乾明二年冬,十一月二十六日,己卯。孝文太后忌辰,帝率公卿至报恩寺祭奠,遇刺,山陵崩。
玄愍帝实录
北国冬月、朔风如刀,草木凋谢、寒霜满山,天地间一片肃杀。
这样恶劣的天气,老百姓不拘贫富都躲在家里猫冬,山路上死寂无人,只有西北风刮过山石发出的呼啸声,如嚎如怒,令人绝望
突然,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道的死寂,一群衣甲带血的骑士,簇拥着一辆双驾马车,从北面疾奔而来。
他们所乘的马匹皆是神骏,但一夜不停的跑下来,战马已是口泛白沫,筋疲力竭了
为首的一名骑士剑眉星目,英俊非凡,一边控马,一边满脸焦灼的回头探望。
身后不远处烟尘腾起,可以清楚看到一队玄甲骑兵,正在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们
“该死”那名骑士当机立断,爆喝一声:“迎敌”
将士们都很清楚,这时转身迎敌意味着什么但为了给马车上的人争取一点时间,他们全都毫不迟疑的勒住马缰,转过身来
须臾间,追兵已经杀到面前,却被将士们死死挡在谷口,寸步不能前行
远去的马车上,车帘掀开了,现出一张苍白美丽的面孔,她头插金翠钿钗、身穿赤色襢衣,紧紧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一脸的恐惧,那幼小的心灵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人生,会在一夜之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
那些骑兵身披玄色的铁甲,头盔如狰狞猛虎,左臂甲上刻着篆体的夏侯二字,彰示着他们的身份夏侯阀的部曲家将,号称天下精锐的玄甲骑兵
为首一名将领,头戴束发金冠、身披黑色的大氅,狼眉鹰目、顾盼自雄,气魄摄人肝胆他骑一匹黑色巨马,像九幽的魔神一样,睥睨着拦路的一众护卫。
饶是那些护卫已视死如归,见了此人仍旧面如土色为了追捕皇后娘娘,夏侯阀居然出动了天阶大宗师那可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他们哪里能阻拦的住
为首的骑士神情也变得无比凝重,他担心阻拦不了对方多久,娘娘和太子殿下还是无法脱险
还是对方先开口了,语气比这寒风还要凛冽道:“杜茂,皇帝已经死在报恩寺。不想株连九族,还是下马投降吧”
“夏侯不败”那为首的骑士,原来名叫杜茂。他横眉冷对,憎恨道:“你们夏侯阀深受皇恩,却弑君祸国,罪该万死今日我便要替皇上报仇”
“不自量力”那金冠黑氅的夏侯不败冷哼一声,猿臂一挥,玄甲骑兵便轰然向杜茂等人扑去。
杜茂抽出背后双刀,怒吼一声:“禁卫军,死战不退”便一马当先迎向来敌
众禁卫也跟着怒吼起来:“死战不退”这一声仿佛有魔法,让他们抛掉一切杂念,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杀敌
轰然之间,双方碰撞在一起,你死我活的厮杀起来玄甲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受地形限制,不能发挥优势。且禁卫将士个个武艺高强,尤其是杜茂,已是劲力无穷的地阶宗师,一双灌注着真气的镔铁长刀舞动如雪,斩断兵刃无数,杀伤敌兵无算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盏茶功夫,夏侯不败见玄甲骑兵仍然无法克敌,不禁眉头一簇,没时间可浪费了
杜茂一刀劈出,将一名敌兵连人带马砍成两段鲜血和内脏飞溅中,他突然心生警兆,瞥见一抹黑影向自己凌空扑来,忙不假思索的挥刀砍去
那道黑影正是夏侯不败,见刀光匹练般向自己席卷而来,他不慌不忙伸出修长的手指,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弹便正弹在杜茂的刀背上杜茂那威猛无俦的一刀,居然被这毫不费力的一指,硬生生打断了招式
杜茂右手虎口鲜血迸流,长刀也脱手而出他半边身子都陷入了麻痹,甚至来不及举起另一柄长刀,便被夏侯不败一掌印在胸口
杜茂登时如遭雷击,吐血横飞出去数丈近远,身躯狠狠撞在山石上,溅起无数砂砾
战力居然如此悬殊,这就是纵横天下,无可匹敌的天阶大宗师
夏侯不败挥手间干掉杜茂,身子又在半空中不可思议的转了个弯。双腿看似不紧不慢的连环踢出,每一脚却都正中一名禁卫的胸口任那些禁卫如何拼命闪避格挡都是徒劳。
被踢中的禁卫全都胸口塌陷,口喷鲜血横飞出去,定是十死无生
夏侯不败则借着这股力道,飘然返回自己的马背上。瞥一眼破布袋一般摔落在地的杜茂,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双刀杜茂,不过如此。”
夏侯阀的玄甲骑兵见状,满眼都是狂热的崇拜,齐声高喊着:“中流击楫,天下无敌”朝剩余的禁卫疯狂砍杀起来
没了杜茂这定海针,剩余的禁卫完全被夏侯不败的恐怖实力夺去了气魄。没有抵抗多久,就被玄甲骑兵围杀殆尽
看一眼满地的禁卫死尸,夏侯不败却神情阴郁道:“拖得太久了。”
玄甲骑兵登时满面愧疚道:“我等甘愿受罚”
“领军权且息怒。”副手忙小心翼翼劝道:“平王殿下的军队已经把落凤山都包围了,她们跑不了”
“夏侯阀从不靠别人帮忙。”夏侯不败冷哼一声道:“追不上她们,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是”所有玄甲骑兵神情一紧,拼命催动战马,继续全速追击
。
落凤山山势平缓连绵,像一只头向西、尾巴向北的凤凰,山名便由此而来。这里的山道并不算难行,而且比官道要节省不少路程,平日里,过路的商旅行人只要不载重,不少人会抄这个近道。
尽管天寒地冻,还是有一小队人马出现在这山道上。这些人有护卫、有仆从,还有女佣,全都面带苦色,簇拥着一辆不大的马车,缓缓向前而行。
马车里坐着一家四口。一双六七岁的儿女,全身裹在厚厚的皮裘里,缩手缩脚的蜷在母亲身边。虽然点着个炭盆,但北风从车缝钻进来,车里依然十分冰冷。
两个孩子的母亲,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样貌称得上端庄美丽,气质更是温婉平和,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只是看到孩子受罪,她也不能免俗的小声抱怨道:“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就不能缓一缓,等天暖和了再让你上任”
她说话的对象,是个神采内敛、气度从容的青袍男子。他正拿着本书,在颠簸的山路上看的津津有味,闻言叹口气道:“其实山下没有这么大的风,你却偏要到山上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