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的时候,赵君尧的眼神有些凉飕飕的。
夏如卿并不知道这些,她位置偏僻,听不清前面都在说什么,也懒得送秋波。
只欣赏歌舞打发时间,吃着美食,喝些美酒,一时就有些忘情。
突然,她觉得有人盯着自己,顺着目光一看,刚好对上赵君尧凉凉的目光。
她这才想起来,皇上还在呢,于是她连忙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表情,羞怯怯地端着酒杯碎步走了过去。
“今夜月色甚好,臣妾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说着跪了下来,态度恭敬。
皇后见她很上道儿,十分满意,笑说:“夏贵人有心了”,说着喝了一口蜜酒。
赵君尧看了她一眼,皎美月光下,她的月色衣裙和月光融为一体,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郁闷地喝尽杯中酒,赵君尧大手一挥。
“起来吧!”
“多谢皇上!”
自以为完成任务的夏如卿,乐颠颠地又回去了,继续欣赏歌舞。
赵君尧:“……”
不时又有其他人来敬酒,赵君尧闷闷地喝了几杯之后,也就丢开了,他一个帝王,掌管天下,自然不会和女人计较什么。
宴会继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不管平时斗得多么厉害,至少在表面上,大家一片融洽。
然而,坐在赵君尧下首的施贵妃,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皇上今晚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夏贵人看!”施贵妃丹凤眼微眯,寒光乍现。
大宫女映月微微一笑:“她倒是个讨巧会打扮,这身儿衣裳倒是应景!”
施贵妃冷眼仔细看了一遍,冷哼:“还真是!”
又嘲讽道:“挖空了心思打扮又如何,皇上今晚又不宠幸她!”
“正是呢,区区一个贵人,娘娘您无须担心!”映月赔笑。
施贵妃又冷笑了一下,端起了手边的热茶。
宴会一直到亥时才结束,皇上夜宿椒房殿,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皇后喜不自胜,宵夜、沐浴、洗漱,事必躬亲,只可惜,赵君尧依然没什么兴致。
皇后捧着碗到跟前:“皇上今夜饮了不少酒,喝碗醒酒汤吧!”
声音温柔,语气贤淑。
赵君尧倚在榻上,借着朦胧的灯光,眯眼看着皇后,昏黄的烛光让她多了些柔婉,少了些庄严。
“有劳皇后了!”他接过汤一饮而尽。
“臣妾应该的!”
两句话后,空气又陷入沉默。
一切按部就班,半个时辰后,喊人进来,备水,沐浴。
趁着沐浴的时候,皇后偷偷喝下一碗药。
辰时,服侍皇上上朝后,她又睡了一会儿,这一觉,格外香甜,她梦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朝她跑来,冲她招手。
……
这一夜,除了夏如卿吃饱喝足睡得沉之外,后宫里,没几个人能睡得安稳。
尤其是……施贵妃。
她辗转反侧,心疼病每到初一十五就得犯一回。
“皇后就是皇后,不用耍什手段,谁也越不过她去!”她含恨说道。
“皇上看重规矩,一个月统共就去两回,哪里及得娘娘您?”映月笑着劝。
“哼!”施贵妃心里还是不舒服。
一时又想到夏如卿,眉目忽然舒展开来。
“动不了老虎,老虎的爪牙我还是能修理修理的!”
……
第二天,夏如卿早早地请给皇后请了安,急吼吼地又赶回来。
“紫月,渍花瓣的月饼馅儿还有吗?咱们再做一些冰皮的吧”
“这主意好,主子原来喜欢吃月饼?”紫月笑。
“喜欢不喜欢的,咱们这里也没有别的吃的啊!”夏如卿一阵无奈。
七品才人没有点心吃,六品贵人是有的,一天可以领两碟。
但那些点心挑挑拣拣,到了她这儿,基本就惨不忍睹了,夏如卿是吃货,绝不委屈自己的胃。
不好吃宁愿饿着。
可她怎么可能饿着呢,自己做点心吃多好!
到了这会儿,她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奋发向上起来。
……
中秋节就这么过了,接下来的半个月,赵君尧把几个要紧的小老婆睡了一遍后,又召寝夏贵人。
他像是一个等待猎物已久的猎豹,扫平了一切障碍后,终于天时地利人和。
那天晚上的被忽略,对赵君尧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帝王来说,打击很大。
不扳回一局,他心里不舒坦!
于是乎……
第二天的早上,夏如卿几乎是被架着出去的,某人却心满意足。
“该死的,怜香惜玉一下会死吗?”夏如卿浑身酸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整整一夜,他怎么就生龙活虎,把她揉来搓去,差点儿晕过去,郁闷!
“主子,离请安还有半个时辰!”紫月提醒着,一脸担忧。
“不去了,你就说我病了,让秋桐去椒房殿磕个头!”夏如卿咬牙切齿。
规矩哪有自己身体重要,就是想去请安,她也爬不起来啊。
第10章 教你写字可好
因为这个原因不能去请安,两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消息传到皇后这里,大家明着嘲笑,暗地里却嫉妒的要死。
想找茬也没办法,接下来的几天,夏如卿一直装病,窝在昭华阁不肯出门。
总不能上门找茬!
这日下朝,御书房批了会儿折子,赵君尧忽然问。
“夏氏还病着?”
这小妖精,生气了?
李盛安低头,心说:皇上您心里真没点儿数吗?
那夜足足到四更天,皇上才让人灭了灯,五更天的时候,皇上精神抖擞上朝,夏贵人却“一病不起”
跟了皇上这么些年,从未见皇上这般失了分寸,看来,夏贵人是有些不同的。
“奴才并未听见昭华阁叫太医!”李盛安老实答道。
“嗯!”赵君尧埋头继续批折子。
用过午膳,又批了会儿折子,赵君尧去了御花园,逛了一会儿觉得无趣。
“去看看夏氏在做什么!”
“哎!”
李盛安心想:皇上果然厚待夏贵人,直接去太惹眼,“顺便”就好得多。
见圣驾到来,小喜子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
终于反应过来要高声通报,却被皇帝制止。
赵君尧推门静步走了进去。
看见夏如卿正趴在桌子上,一脸苦大仇深地写着什么。
走近一看,赵君尧愣住了,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是你写的字?”
夏如卿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个硕大的墨滴落在纸上,正想发火,抬头一看是皇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赶紧把笔放下,跪了下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奴婢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赵君尧大手一挥。
看她憋气的模样,赵君尧心情大好。
转身落座,宫人奉茶。
拿起她写得另外一篇字,赵君尧饶有兴致:“你写的什么?”
“女训!”夏如卿咬牙答道。
写坏了好几页纸,好不容易写出一页像样的,就这么毁了。
心里又气又委屈,还不敢表现出来,脸生生地憋得通红。
看了看她写得狗爬字,又看了看她憋得通红的小脸,赵君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盛安心里一惊:自成年以后,皇上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夏贵人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