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那贵人可对着您器重的很呢,知道您家乡辣子好吃,特叫您得了空寻了好的辣椒酱,送到京师呢!”
“仲华放心,到了湖南,老夫必定寻摸到最好的送到京里去!”
西直门外的一处僻静的胡同,祁府。
祁隽藻正在花厅里和清客说着话,祁??藻字实甫,号春圃、观斋、息翁,山西寿阳县平舒村人。嘉庆进士,历官至军机大臣,左都御史,兵、户、工、礼诸部尚书,咸丰帝即位,六月即授祁隽藻为体仁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倚重的程度可见以下的这个故事:
咸丰二年的一日,祁隽藻陪咸丰皇帝到京都八景之一的芦沟桥赏景,路上人群如潮,伛偻提携,络绎不绝。见此情景,咸丰帝开玩笑地问:“先生,你看这桥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你能猜出一日内桥上有多少人来往?”祁隽藻随即答道:“只有两个人。”“先生何出此言?”祁隽藻道:“一个是图名的,另一个是图利的。”咸丰皇帝听了点头称是。同年,祁隽藻爵太子太保衔。就在这一年,咸丰皇帝对主要官员的政绩进行了评估,对祁隽藻的评价是:“在军机处行走有年,实力匡襄,殚精竭虑。自军兴以来,夙夜在公,勤劳倍著。”
身穿蓝袍的清客说了些闲话,趁着祁隽藻低头喝茶的时候,就提起了另外个话题,“东翁,上次皇上下旨叫湖广各地开团练自卫乡里,在下听闻是宫里头传出来的主意儿?”
祁隽藻端着茶杯点了点头,“没错,是皇上亲口告诉老夫的,是储秀宫里兰嫔的主意。”
清客证实了这点,笑道:“这不是妇人干政吗?皇上怎么会容忍**女子对着朝政指手画脚?”
“妇人干政?”祁隽藻缓缓复述了自己门客的话,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来前尘往事,“宣庙(即道光帝)年间,英夷为了鸦片来犯,兵临城下,我那时候苦劝宣庙,不可长敌人志气,泱泱天朝,什么最多?那就是人最多,地最多!只要英夷上了岸,他靠几条火枪,能成什么事?宣庙不听,割了香港岛,赔款了两千一百万两白银,开放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通商,这高庙(乾隆皇帝)才宾天过了多少年?!?!?!裕陵前神道的树还没这房子高!这世道就变成这样?”
祁隽藻指了指头顶,“我私下常常想着,这位实在是中人之姿,”又苦笑了起来,“老夫也老了,许多事也顾不上想着怎么才能好好的解决,有时候想想政事就这么应付过去就得了,上次皇上说了这个主意,老夫琢磨了一会,真真是个好主意,南边这么乱,怎么样能对国有助,国库里能省下点钱,是谁的主意都不重要!”
“东翁说的极是,是小可多虑了。”
“无妨,你担心的也在理,总之本官在朝一天,这三纲五常,总的颠倒不了的!”
储秀宫。
咸丰皇帝和兰嫔调笑了一番,又想起来了一个问题,又开口问杏贞了:“兰儿,朕密旨给湖广总督,该叫他怎么办?”咸丰皇帝这是要兰嫔送佛送到西了。
“依着臣妾看呀,这湖北也成不了什么事,总之一点,皇上,多杀逆匪就足够了,这湖南湖北各地团练操办起来之后,被裹挟的平民应该是少了许多,乱贼啊,气势最大的依仗就在这人上,没有人,就算窜到哪里去也是肘腋之患,不足为惧。”
“首先,坚壁清野,将岳州附近的老百姓全部清理走,防止洪逆裹挟壮大声势;其次,命湖广总督将湖广水军集合至汉阳镇,示敌以弱,等到乱贼杀到武昌城下之后,一涌而出,将乱贼一举歼灭!皇上您也说了绿营和八旗都烂到根子了,臣妾觉得这一举歼灭有点难,多杀几个逆贼,这也达到目标了,若是能杀几个匪首,那更是极好的了!”
“好,就按照兰儿的意思,朕下密旨给湖广总督,让他就和湖北将军、湖北巡抚三个人依计行事!内阁和军机那些也不说,免得走漏了消息,”咸丰皇帝兴奋地直搓手,“兰儿,要是此事真的成了之后,你说,要什么赏赐,朕都给!”
杏贞想到了母亲富察氏叮嘱自己居安思危的话,神色古怪地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妾.....臣妾想和皇上一起.....一起要个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哈,这有何难,这几天朕都歇在你储秀宫!”
“皇上您可得说话算话哟。”
杏贞边和咸丰皇帝说笑,边心里给自己评了个最佳建言奖,皇帝只要信任自己,宠信其实不重要,这不是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十三、人尽其用
李编修家的周夫人的马车刚刚从空寂的劈材胡同里出来,周夫人在马车里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老爷那么吝啬的性子,居然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汇联号”的银票叫自己送到兰嫔的母家,并威胁自己一定要好好和富察氏搞好关系,还说要是自己耍性子,就休了自己回娘家去。
周夫人迫于自己老爷的压力,不得不卑躬屈膝谦卑地在叶赫那拉家陪着富察太太聊了好一会子的闲话,还约好了过几天等着天气好了点,同去朝天观烧香祈福,等到日头西斜,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才告辞了出来。
一路马车无话,待回到家中,自己家的老爷线闲闲地坐在书房里围炉茶话呢,周夫人看见了,气打不一处来,推开了房门,也不和李编修说话,自己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生着闷气。
李编修不以为忤,隽秀的脸庞笑了一笑,“夫人,何必生气,今天为夫给您道歉了,怎么样?兰嫔的母亲怎么说?”
周夫人气鼓鼓地说:“老爷您都说要休了我,我还能怎么办?当然礼送到,陪笑也陪到了!”
“富察太太说了什么?”
“富察氏似乎不太懂得我来做什么,也是一直打着马虎眼,关于兰嫔宫里的消息是一丝都没露,”周夫人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丈夫,“兰嫔不过一个正得宠的嫔妃,还只是在嫔位而已,值得老爷你这么下大力气结交吗?不见得在皇上那里说得上话!”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李编修开口训斥了一下自己没见识的夫人,看见自己的妻子又要发火的样子,连忙缓和了语气,慢慢的解释道,“你知道不知道最近皇上下的许各地自办团练的事儿是谁出的主意?那就是你不放在眼里的兰嫔娘娘!这样的大事她都能出主意,你说为夫的前程值不值得你去结交?”看到自己妻子一脸震惊的表情,“皇上这种政事都去问了兰嫔娘娘了,保不齐为夫有一天也要求到她哪儿去!你是知道为夫的志向的,这世道,谁愿意在一直在翰林院里编书呢!编书能给我的夫人搏个诰命吗!”
“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安茜你觉得这句诗怎么样?”杏贞用梅花玉版纸写下了这两句诗,看来自己从小学一直练到大学的颜体功夫还在,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着边上磨墨的安茜说。
“奴婢文字上不甚懂,只觉得这两句诗透着一股豪情志气,倒是娘娘这字越发精进了。”安茜含着微笑恭维着。
“虽然是奉承话,我听了还是很开心,呵呵”杏贞明了的笑笑,吩咐着身边的帆儿,“你把这字吹干了送出咱们家去,叫母亲派人送给李编修,然后把银票还回去,想着李编修是个聪明人儿,必然明白我的意思。”
“是。”
现在储秀宫随着杏贞的地位日益稳固,越发团结起来,捧红踩黑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只要杏贞依然在皇帝眼里重要,储秀宫上下就没有背叛的可能,这是杏贞看了三遍《甄嬛传》才得出的用人经验。
" 现在唐五福处理的是宫里的各大小事物,洒扫,膳食,库房,迎来送往。帆儿管的是首饰衣服,因为杏贞进宫之前吩咐了家里,只有帆儿出宫才算是真的是自己的意思,所以帆儿现在宫内外跑来跑去,活脱脱就是一个邮差。而安茜日日跟在杏贞的边上,提点着有些事情,各宫的消息也是她去打听,所以现在杏贞还是比较空的,无需亲力亲为。
猫耳胡同,李编修家。
一个老仆人冒着风雪来到了猫儿胡同,弹了弹自己身上的雪,看着自己胸前的包裹万无一失,吁了口气,看到了目的地,上前扣了扣门环,不一会,樟木铜环的门就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里面的门子狐疑地探问道:“您找谁?”
“我是劈材胡同的叶赫那拉家的下人,奉了我们主人之命,送东西给李编修。”老者不急不慢地说道。
“哎哎,老哥儿,快进来暖暖身子,我这就马上去禀报我们老爷。”门子立马变得谄媚起来,自家老爷可是发话了,要是叶赫家的人过来,必须要以礼相待。
李编修在正厅见了这老年仆人,有点期待地问道:“你家主人叫你带了什么给我?”
“我们家主人说了,把这个事物给了大人您,您就明白了。”叶赫家的老仆人从胸前结下了包裹,不卑不亢地递给了李编修。
李编修解开包裹,只看见上头自己叫夫人送过去的五百两银票,李编修心里一凉,苦笑不已,又看到下面有一叠纸,强打着精神打开,一打开,李编修就瞪大了眼睛,腾地站了起来,把八仙桌上的茶盏带倒了还不自知,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下那叶赫家的老人,又看了一遍那梅花纸里,那里面苍劲有力地写着两句诗,正是“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
这,这可是自己几年前写的诗!
她,居然知道自己!
储秀宫。
杏贞带着暖炉站在门后,看着殿外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心里浮想联翩。
无数的人将会在两江湖广浙闽这个人命和官位的屠宰场沉沦起伏,庸者就此泯灭,但那些天之骄子们,将会绽放出自己的光芒,借着这三千年未有之变革震荡中拔剑而起,笑傲天下!
李鸿章,你既然找到了我,我自然不能放过你这被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视之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日后清廷上下视之为“再造玄黄之人”晚清第一重臣!
☆、十四、武昌大战(一)
咸丰二年十月二十日,一人一骑八百里加急进了武昌城。至湖北巡抚衙门下了马,连滚带爬的进了行辕。
湖北巡抚常大淳字兰陔、正夫,号南陔,乃是明朝开国元勋、开平王常遇春之后,衡永郴桂道衡州府衡阳县(今衡阳市衡阳县金兰镇瑞芝村)人,他正和一干幕僚在花厅议事,局势不明,太平军的动向引得与会之人长吁短叹不提。
常大淳接到下人的禀报,出了花厅,设香案跪拜之后,将八百里加急的上谕拆开细细阅看,常大淳是个道德文章君子,也是清末湖南四大藏书家之首,置室【潭荫阁】,藏书四万种,碑刻千本,砚石数百,名冠湖南。但是唯独拙于军略,看到谕旨,便知是咸丰皇帝御笔亲书,看了皇帝的命令,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但还迟迟不肯下决断。
一个幕僚猛地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地对着常大淳说道:“抚台大人,岳州传来消息,洪逆整顿兵马,并收了岳州数万水手,蠢蠢欲动,似乎要出兵!”
常大淳下定决心,双眉一紧,开口催促道:“传老夫的命令,速速请湖北提督常禄大人、湖北总兵王锦绣大人来我这议事,对了,还有汉阳汉口两知府,也务必请到!”
十一月初一,太平军自岳州发兵,进攻武昌,因典水匠唐财常的提议,将在岳州收得的水手数万人编为水营,正式成立水军。太平天国的水军顺江而下,风行六百里,只见太平天国旌旗蔽日,浮江万艘,行则帆如叠雪,住则樯若丛芦,每当乘风疾驶,则所向无前,所到之处望风披靡,清军如鸟兽散。太平天国水师船队近万艘,完全控制了制江权,追兵广西提督向荣甚至找不到船只运兵,急的跳脚骂娘:“湖北这些龟儿子有甚用!居然连几艘大船都找不到来让本将军运兵!老子一定要上奏皇上,狠狠地参他们这起子废物!”向荣计无可施,只好远远的吊在太平军的后头,
咸丰二年十一月初十日,太平军前锋抵达武昌门户金口,知县周和祥率团练四百抵抗,力不能敌,与县丞、典史、千总一同阵亡。周和祥虽无力抵御太平军,却迟滞了太平军的攻势,给向荣追兵争取了时间。向荣部将和春、秦定三追及太平军后队,双方血战一场,各有损伤,湖北提督常禄、湖北总兵王锦绣也率军两千来战,结果被太平军伏击,损失过半。所幸数队援军,均在十一日赶到武昌布防,武昌清军实力稍厚。太平军进至咸宁,咸宁有不少文化遗迹,均是太平天国要革除的“妖迹”,太平军纵火焚烧,“毁邑署、武庙及第一山资福寺、安澜宫”,据说太平军军纪严明,虽烧城而民“未甚受害”。
太平军将领殿左一指挥黄玉昆率太平军在武汉著名的龟山登陆,黄玉昆是广西桂平县大湟江口人,曾读书,有智计,在乡为讼师。在广西拜上帝会期间,冯云山被捕下桂平县监狱,拜上帝会兄弟来请他想办法救冯云山。玉昆说:“而今官府极怕说造反,上下遮掩,混过日子,断不敢办这个案件。但衙门口朝南开,两手无钱别进来,官府全都是吸血鬼,一到衙门,就非钱不行。”拜上帝会兄弟皱眉说:“说到钱就千难万难。我们都是烧炭穷人,那里得钱去填贪官,对我们来说,办不办不还是一样!”玉昆说:“不是的,官府不敢办,就有办法了。筹款也是有办法的,只要大家齐心,积少成多,你们岂不闻集腋成袭的老话吗?”於是他给拜上帝会定出“科炭”筹款的办法,积聚起一笔大款,向官府行贿,冯云山得释放。此事可见黄玉昆之敏锐洞察力。
黄玉昆率军攻入攻入汉阳府城,汉阳城门大开,途中兵不血刃,大军到了汉阳城内略一搜索,发现居然仅仅只有一些老弱妇孺在汉阳城内,府库空虚,商铺紧闭,赫然成了一座空城,黄玉昆略微有些奇怪。按照探子的消息禀报,湖北巡抚常大淳只有三千人马驻防武昌,其余各地,均无兵马,但虽然没有兵马,怎么连老百姓都不见了。
“指挥,找到了一个老人,他说他知道百姓们的去向。”
“快快带进来。”就在汉阳知府衙门,黄玉昆见到了这个走路都快走不到的老人家了。
“你可知本地百姓都去了何处?”
“回将军的话,上个月二十一日,巡抚常大人和知府大人都发了命令,限十日内,汉阳各民立刻弃城,统一去武昌安置,等,”那老头抬头小心地看了黄玉昆一看,吞了一口唾液,“等乱贼过后,再返回家中,此外,并大开府库,将府库里的粮草丝绸全部分与弃家去武昌之人。只剩下我们几个实在是不良于行,所以才留下来,这汉阳城才如此空寂,对了,巡抚大人还命小人传一句话给将军。”
“什么话?”
“请杨秀清会猎于武昌,一决雌雄!”
“放肆!老匹夫敢如此猖狂!”太平军左辅正军师、东王杨秀清在得知汉阳汉口两地的情况,还听到湖北巡抚常大淳如此嚣张的话语,在咸宁县衙驻跸的东王杨秀清,不禁动了大怒,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著名的商贸重镇汉口,竟无一兵一卒,也无大宗财物,仅有一些尚未焚烧完毕的粮草,原本想攻下两处获粮草财物犒赏三军,并裹挟当地老百姓充入太平军壮大声势的军事计划完全落空,还听到常大淳如此嚣张的挑衅之语,杨秀清忍不住火冒三丈。
边上出来一位王族服饰的年轻人,抱拳道:“军师切勿动怒,这乃常大淳坚壁清野之计也,只要我们天军攻下武昌,城内财物人丁自然尽取其所有,何须士气不振!”这位年轻人正是太平军翼王石达开。
“好,传我谕令,命唐正财立刻搭起浮桥,本王要十日内攻下武昌城,在城内过年!”
“是!军师!”
其时两湖清军水师片船不在,仅仅剩下烧毁的几处船坞和几艘未完成也已烧毁沉江的大船,太平军掌握制江权,由杨秀清坐舟的水手唐正财主持在汉口江面搭建浮桥,一座由鹦鹉洲至白沙洲,一座由南岸嘴至大堤口,准备进取武昌。太平天国的浮桥搭建得颇为迅捷,用布匹将船只连接起来,仅一日就在江面上构建简易浮桥,但是这种浮桥容易被风浪拆散,于是又设计出坚固的浮桥,用巨缆横缆大木为桥基,上用木板铺盖,系上重三四千斤的大铁锚,虽大风浪不能动,人马来往,如行平地。浮桥将武汉三镇连接起来,便于太平军迅速投放兵力。杨秀清坐镇万寿宫,指挥林凤祥、李开芳、罗大纲攻武昌,韦昌辉居后路,与石达开等挡清军增援。太平军十万大军,水陆合围武昌,“踞城东钵盂山、洪山、小龟山、紫荆山,向所筑营垒皆为贼有。复围文昌、望山、保安、中和、宾阳、忠孝、武胜等门”。
☆、十四、武昌大战(二)
京师,紫禁城,储秀宫。
咸丰皇帝叫杨庆喜进殿:“庆喜,你把常大淳上次那个折子拿来,朕要看看湖北水军有多少水手船只。”
“喳。”不多会,杨庆喜就把湖北巡抚常大淳的折子呈了上来,咸丰皇帝兴致勃勃地打开一看其中的内容,立马黑了脸,冷哼了一下,神色不豫地对着杏贞说:“兰儿你看看他的折子,拿着,朕许你看!哎,你的法子虽然是极好,可惜的是湖北那些奴才不会未雨绸缪,整个湖广才这么点子水师,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杏贞打开常大淳的折子,定睛一看,面上还是淡定的很,心里早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火星四溅,我的天呀,如来佛祖玉帝啊,偌大的一个湖北省,湖北水师居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大船,只有那么几条常规的巡逻船,那些船上连火炮都没有半根!这算是水师吗?应该说是渔船!好么,这样在皇帝面前可就丢脸丢大了,还女中诸葛呢!
什么?我想到了什么?女中诸葛,诸葛......杏贞望着地上安茜在夹着泥金小铜炉正煮着玉女长春汤,那无烟的红罗炭正烧的正旺,把本来已温暖如春的暖阁里面又多了几层热意,杏贞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晶亮一片,身子一激灵,脑海里灵光闪过,杏贞入鬓长眉猛的一跳,目光炯炯直视咸丰皇帝:“皇上,这倒是臣妾的疏忽了,不过臣妾还有一计,或许可以补救!”
“兰儿快快道来!”
江南双福先督清军在城外修筑大量炮台、工事、营垒,预备在城外顽抗,等太平军大至,便将工事尽数启发,留得八百余人留守,自己进了武昌城并传巡抚常大淳之命令:“事若不能为,焚烧破坏方可撤退!”八百余人无力抵挡太平大军的攻势,才半个时辰,烧了工事,炮台,就做鸟兽散了。杨秀清并一干太平军将领志得意满,均说清狗军心低迷至此,武昌城指日可下。
武昌城外的居民悬于城外,唯恐被太平军掳去,纷纷请求入城,助官军守城,常大淳、双福打开城门,发炮攻击企图掠走围在城门外的百姓的太平军,将百姓引入城中。
向荣带援军万人抵达武昌城外,攻克洪山太平军据点,部下把总张国梁也数次击败太平军。但由于双福、常大淳听从皇帝命令放弃汉阳、汉口和武昌城外据点,太平军已经全面包围武昌孤城,太平军又封锁江面,搭建浮桥,援军往来不断,武昌既无名将守于内,又无精兵援于外,粮草断绝,向荣束手无策,急的嘴角都起了好几个热水泡。
在太平军看来,武昌眼见已是一座死城。
“安茜,把架子上那本三国演义拿了过来!”
“是,娘娘。”
杏贞接过安茜送上来的全绣本三国演义,翻了几翻,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一篇回目,递给了咸丰皇帝。
咸丰皇帝狐疑的打开三国演义一看,看到回目,刚开始似乎还是找不到什么头绪,再略一沉思,窗外的北风呼呼刮过,咯噔一声,殿门外的灯笼应声落下,咸丰皇帝猛地占了起来,眼中精光四射!
那一章的回目赫然写的是:
“七星坛诸葛祭风,三江口周瑜纵火!”
咸丰二年十月二十日,湖北巡抚衙门。
“正是火攻之计!”常大淳在内书房和湖北提督常禄、湖北总兵王锦绣,江南提督双福,并三位汉阳、汉口、武昌知府六个人开起了闭门会议,为防着走漏风声,连一应的丫鬟仆人也远远地遣开,几个人只能不顾体统的自己斟茶喝。常大淳低声喝出了咸丰皇帝授予之计。
湖北提督常禄是一个黑脸汉子,黝黑的脸色中带着一丝沉吟,常禄放下盖碗,开口问道:“皇上这火攻之计自然是好的,下官只是怕洪逆和伪东王杨逆不会乖乖地把水军放着让我们烧啊?”
双福点头赞同,王锦绣是一个面色泛黄,神情彪悍的中年男子,他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放在扶手上的双手青筋暴露,默不作声。
“皇上已然颁下密旨,这密旨只有在座的七人知晓,泄露者,斩!”常大淳斩钉截铁道,“因欲让长毛逆贼中计,故坚壁清野,让逆贼的大军耗死在武昌城下,趁机火攻而胜之!我等领命即可!两位知府,传我命令,彻底搬空汉口、汉阳两座城池,开了府库,发给百姓粮食衣服,驱使百姓入武汉,给青壮工钱,命上城协助官兵守城!常提督,双提督,两位加高武昌城,整顿防务,操练团练,并肃清内务,确保探子在城内不会扰乱军心!王总兵!”常大淳转头神色凝重地看着神情彪悍的王锦绣,“我命你,收罗湖北水师的船只,带上三千兵马,焚烧船坞,将那些尚未完工的大船也一并焚毁,将汉口、汉阳两地存储的火油、炸药、藤甲、硝石之类全部运走!即刻到汉水上游寻一处僻静地方安扎水师,等逆贼大军搭起浮桥,围攻武昌之后,你便宜行事,待有时机,一举顺水而下,火烧伪贼水师,无需顾忌我等守势!常提督,双提督在城中看的江上火起,待逆贼阵脚大乱,再出城痛击!皇上已然许诺,武汉三镇,只需守住武昌城不失、军民不被裹挟、多杀敌之有生力量,此战即为大捷!从优叙功!”
“喳!”
储秀宫,是夜,北风呼啸,外头掉在地上的灯笼被烛火引燃,风借火势,灯笼燃的更快了,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过来。
“武汉三镇隔水相望,如今军心颓废,彼此难以呼应,不可全守,为今之计,只能弃两城而保一城,以臣妾之见,当保人丁最多,粮草最丰厚,城墙最为高大的湖广第一雄城武昌城,既然要保武昌城,索性将汉口汉阳两城搬空,免得逆贼裹挟了当地百姓、又得了钱粮壮大声势!此外,逆贼为方便攻下武昌城获取补给,从岳州补充的水师大军必然集结于三镇江面。”杏贞又指了地图上汉水上游,肃然道:“择一勇将隐蔽在汉水上游,待得逆贼久克武昌不下,心浮气躁之时,择机开火船顺流冲将杀下去,若是逆贼的船没有连起来也就罢了,只能冲散他们水军而已,若是他们为了贪图省事,将船铁锁链环了起来,咱们也不用学诸葛亮借东风,直接顺着北风,再让火烧透长江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