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今渊看着是比雨燕穿林还要灵敏几分的身影,视线是微微凝紧。
有着悲凉的身世,但在她的身上,看不到阴霾,只在她眼里看到迎刃而上的坚强。
他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但气场强大的人连视线都极具实质感,叶简想要忽略都难。
当她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淡然地收回视线,唯给自己一个极为雅致的侧颜,在吩咐士兵:把坐标发回部队,封锁出口,以防接应。
目标锁定,便可以收网了。
而叶简遵守她的承诺,带到一定范围便停了下来,应该在前面,还能听到声音。
这她也知道他们都没有发现,夏今渊不由眯了眯眼。
抬手打了个前进手势,一行人顺着她指的方位搜过去。
确实是在前面,树叶的哗哗声明显与风摇动的声音不一样,就不知他们听出来区别没有,叶简抿着嘴想。
率先下来的夏今渊滑下来的岩坡,视线稍微一扫便发现三名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那大片被砍开的刺丛,就是犯罪嫌疑人经过留下的最有力的证据。
她,怎么知道嫌疑人走的明确方向
又怎么知道,犯罪嫌疑人在这里停经过
叶简随后下来,还没站稳便感觉到一道含有质疑的视线落过来。
抬眸,神情淡淡与视线的主人对视。
很敏锐的女孩夏今渊压下心中愈发加深的疑问,再一次叮嘱叶简,藏好等我们回来,稍后我会派人送你回村子里。
谁让他派人呢他们一走,她立马转身回去。
帮助他们,不过是因为上辈子在最落魄的时候,穿着同样一身军装的士兵,替她买了一张车票。
这是恩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琨哥他们三个是在休息的时候被抓住,离开的叶简隐隐地听身后传来一声枪声,最后,归于平静。
叶简并没有再沿着原路返回,而是走到有泉眼地方洗了把脸,把临时抹在脸上的脏东西洗干净,再一身轻松往邻村张斌家过去。
等到叶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刚走到大马路上,就看到孙冬晴叶盈两母女拧着个箱子站在路边。
看到她过来,两母女的动作是一致地轻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并不搭理。
她们不搭理,叶简是乐得个轻松。
妈,家里头你都锁好了没有这段时间都不回来,不落好锁,当心家里招贼子。身后,传来叶盈娇婉的担忧声,声音不高不低的,听上去,当真是怕招贼还深深的担忧着。
孙冬晴是冷冷地哼了一句,皮笑肉不笑接过女儿的话,只要她敢进来,我就敢打打到她老实再不敢为止转身,还以为叶简会停下来,哪知道,人都已经是走远了。
咬着腮帮子的孙冬晴不屑地啐了一口,眯起来的眼里闪烁着恶意的神采。
死丫头,兔崽子,周一让她没脸见人
第22章 机灵的狐狸
山上,夏今渊在耳麦里吩咐战士停止寻人。
小丫头片子,让她好好藏着,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离开前说声再见很困难吗
夏队,要不要派人去村里问问,看看她回去没有收队回来的刘炳有些不太放心,这山里头是有野猪,别被野猪给伤了。
耳麦里传来归队的命令,再看看已经暗下去的天色,薄唇微微勾起的夏今渊淡笑道:不用,一只机灵的狐狸,无论放到哪里都可以生存下去。收队
收队,收队立正,稍息
山里归队,不可能像是操场归队那么整齐,点过名之后,在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里,夏今渊带着巡山小队朝部队的方向而去。
太阳已经西下,如镀了层淡金的夕阳穿过丛林,洒在行走在最前面俊挺背影上,愈发地显得他身姿挺拔,有如是临世人间的神诋。
他的步伐很稳,每走一般似都带着万物匍匐的凛冽,这是二十岁的夏今渊,在今天碰到十四岁的叶简。
而对两人来说,这那不过就是一场意外。
山里头终于黑暗了下来,村子里亮起了微暗的电灯。
九十年代的山村虽然贫穷落后,但托部队的福,通电却是十里八乡最早的。
暖春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冷,村民们穿上一件厚点的外套都前来秋大婶家里看电视。
做为村里唯一一户有台黑白电视的人家,只要到了晚上,都是非常的热闹。
村民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起了天。
白天孙冬晴的所作所为经过一天的发酵,到了晚上就成了一个批判大会,还好她不在,要在的话准会跳起来。
电视机的主人秋大婶还在义愤填膺地在村子里道:孙冬晴真不是个好货要不是我正好撞见,简丫头连周一带去学校的衣服都没有,还有那些课本什么的,全会被她锁在房间里。
那个盈丫头,你们是没有看到,跳出来细细声声说我多管闲事。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片子其实是个厉害的。你们说,就简丫头那沉默寡言的性子,哪里是那俩母女的对手哦。
叶简听着,闭着眼睛微微地笑了起来,这一世,就从这里开始改变。
天虽然是黑了,但根老叔家里没有亮灯,屋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在。
人抓住就好,把该转移的早点转移,村子里我会盯紧。坐在自己椅子里的根老叔目光如炬,光影微暗的房间里,缓慢而沉声:我现在老了,也想找一个偶尔能替我出面的接班人。
人,我相中了,就不必麻烦队里。
几道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是极轻地顿了顿,有人恭敬道:您做主就好,有什么需要用到队里,您随时联络我们。不早了,我们几个就不打扰您休息,再见。
说话的人站了起来,他的肩膀上有金属般的光泽在黑暗中微地一闪,明天我们在队里,恭候您前来指点。
后山有村民在套竹鼠,你们避开一点。根老叔没有起身相送,而是淡淡地提醒了几句,等到屋子里的几人都走了后,才静静地起了身。
叶志帆家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得去趟村长家里才成。
第23章 不是你能担得起
正吃晚饭的村长张德富看到根老叔过来,心里微微一沉的他连忙跑出来亲自迎接,叔,您有什么事情捎个信给我就成,还劳您亲自过来一趟。小说
跟你说下简丫头的事情。根老叔负手进了小院里,七十岁的他是扛过大炮,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哪怕是老了也是一身改不了,扎了根,入了骨血的军威。
村里的人不知道何为军威入骨,但无形中他们对根老叔都有种敬畏感。
张德富是请了老根屋到屋里坐着,又让自己的婆娘先出去,才叹道:简丫头,这么多年来怕是受了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委屈。
叔,是我的错,原想着你照顾一个女娃不方便,不如给她大姨带。是亲大姨,又是婶婶的,哪晓得,竟然
根老叔轻地抬抬手,沉道:跟你没有关系,是识人不清。今早上,简丫头自己想通了,说要回来住。
我说过,当年她年幼,我不出来做主。如今,是她自己提出来,这事就必须得成。
那孩子瞧着是个机灵的,跟她爸妈一样聪明,好好培养必能成才。叶志帆那边我就不去了,你周一送丫头去学校,去找一下叶志帆,把他媳妇干的好事一件一件地告诉他听
最后一句,根老叔苍劲的声音是含着沉冰之势,听到张德富心口是一跳一跳的,慌得厉害。
连忙应下来,好好好,简丫头她想回来,没有理由不让她回来。只是,叔,您这几年他没有往下说,似是有难言之瘾。
还没有退下来,时不时进山走走。连口茶都没有喝的根老叔起了身,习惯性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目光如炬地看着张德富,沉声道:叶志帆要是不同意,让他自己滚回来找我。当年我是怎么把人送到他家,他就怎么把人送回来。
只觉脑门都在冒汗的张德富有些吃不消地起了身,弯着腰,慌道:叔,您放心,这事不劳您操心,我来处理,我来处理。个娘啊,这么多年了,他是第二次看到叔发脾气。
第一次是叶简她娘挺着大肚子回来,第二次就是叶简被孙冬晴扫出家门。
目送根老叔走出家门的张德富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是连最后口晚饭都没有吃完,先给镇里的叶志帆去了一个电话,叔来了脾气,他可扛不住。
接到电话的叶志帆是半点都不知道到自家婆娘带着女儿过来,听完后,那个火气是直往上涨了,德富哥,这事我明天回来亲自向叔请罪去。但简丫头的事,还要麻烦哥帮我周旋周旋。
我的副镇长啊,您可千万别为难我了。我叫你一声哥成不这事,我做不了主。叔说了,当年他是怎么把简丫头送到你家里,你就怎么把人送回来。
张德富是打定主意不插手进去,根老叔是谁他敢吗
当年部队里送着锦旗过来,虽然是悄悄来的,可他好歹也是村里的小村官,多少知道一点。
这事,是孙冬晴自己惹的祸,他是不会管。
第24章 为难我?
成,我知道这事为难哥你了,这样吧,你让叶简过来接电话,我跟她说几句。小说脸色铁青的叶志帆压着心里的怒火,蠢娘们她要敢误了他升官发财,饶不了她。
接到叶志帆的电话时,叶简的心绪是狠地揪了一下。
当年她离开学校,如果说没有自己这位副镇长叔叔的功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一声清浅的喂声过后,里面便传来叶志帆的声音。
几年前听到她这位叔叔的声音,那可是官调十足,不像现在这样还会打出亲情牌。
叔,你一开口就说让我别胡闹,恕我需要给自己辩一辩。被婶婶冤枉,被扫出家门,这是全村人都看到的事情,我胡闹小叔,就凭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我是更不敢回了。
不好意思,叔,秋大婶还在等我回去吃晚饭,我挂了。再见。
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去哪怕是多靠近一点,她也不乐意
当晚,叶简便住在了秋大婶的家里,同她女儿,也就是自己同班的同学文丽睡在一间屋子里,她没有立马回自己的家里。
既然根爷爷发的话,那么,她便等着,等着叶志帆亲自送她回家。
周日下午,叶简便与文丽一起返校,两人虽然是同班,但并不是同一个女生宿舍,进了校门便分开。
一个人拧着行李的叶简朝自己宿舍楼走去,虽然离开初中校园十多年,但自己宿舍在哪里,教学楼在哪里,她都还记得。
盈盈你可真厉害又考了第一,你那个堂妹,又是倒数第一。
拧着行李的叶简还没有进宿舍,但听到里面传来小女孩们嬉戏的声音,这道声音叶简微微眯了下眼,想了会后,便记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推开宿舍门,叶简就像是一个暂停键般,一下子让嘻闹的声音停止,一个二个全看着她。
哎哟喂,这不是叶简同学吗一个穿着红衣外套的女生眼神斜睨着,笑刺了过来,万年倒数第一名啊,你现在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了呢。同样是姓叶,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对小女生的挑衅,叶简把自己的行李袋放到靠着门口的上铺,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贺佳敏,对,同样是姓叶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明亮的眼是看着贺佳敏回答,至于话里的意思么,谁心里明白,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宿舍里还有二个,也都是站在叶盈这边。
没办法,成绩好的学生在学校里通常都是吃香,像叶简这种万年倒数第一的,能做朋友的,也就是万年倒数第二,第三第四名。
巧的是,还真有一个万年倒数第二也在同一个宿舍,不过,现在还没有来宿舍。
而本还是一脸矜持,微笑着接受同学们崇拜的叶盈闻言,巴掌大的小脸是刷地一下子变白,刚才还隐隐透着得意的眼睛,这会儿也是眼神微微闪烁。
当事人之一的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出来话里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