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就因为不愿意看到农场的父老乡亲穷一辈子,所以才想方设法的引进投资。想到上辈子最后的结局,陈白羽眼里闪过一抹不符合年龄的伤痛。
既然这辈子不打算引进,那就只能发展自身所有的优势。
想到几十年后各种各样的水果基地,还有天然绿色蔬菜的热卖,农场的发展是绝对可期待的。
陈白羽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小脚,慢慢来吧。因为重活一世就大杀四方,轻轻松松就站到世界巨人之端的是小说,不是生活。
只能一步一步来。
“小白羽?”黄妈妈提着一个菜篮子从旁边路过,看到呆呆的陈白羽,递给她一把桑椹,“回家去。不要靠近鱼塘。”
黄妈妈把陈白羽交给阿祖,让阿祖教育她什么是危险。阿祖的教育是既动口又动手,陈白羽摸着小屁股,对阿祖恐吓的‘鱼塘里有大鱼,能一口把你吃掉,再也见不到爸妈’的说法嗤之以鼻。
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鱼就好了,绝对能买大钱。
“小五,今天听话吗?”
“三叔公。”
阿祖抬头撇了三叔公一眼,没有说话。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阿祖一清二楚。对地里的庄稼不上心,喜欢往山里跑。
懒。
好逸恶劳。
不过,陈白羽最喜欢三叔公。相对于严肃的大叔公和阿公,三叔公最好玩,还常常给她带吃的。
三叔公干脆坐在地上教陈白羽写字。其实,三叔公认识的字也不多,主要是教陈白羽数数。
“1,2,3。一,二,三。壹,贰,叁。”
“好好写,幼儿班入学要考试。”幼儿班的入学考试是从一到十,会读会写。
陈白羽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上辈子名牌大学高材生的她,现在却要从123学起。不过,想到上辈子她第一次到银行开户的时候写错了‘贰’字,现在也用心。只是,陈白羽发现三叔公也写错了‘贰’字,多了一撇。
陈白羽和三叔公争论‘贰’字是否有一撇,三叔公说有,陈白羽否认。
“大哥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大哥的算术还是三叔公教的呢。”
三叔公为了让陈白羽信服,问了好几个路过的人,一致说‘有一撇’。陈白羽知道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写错了,家学渊源。
16,努力的小白羽
陈白羽手里拿着一截竹枝在地上写着‘123。一二三。’,耳朵却竖起来,听三叔公和阿祖说话。
三叔公说过两天要打青梅了,又能泡青梅酒。
阿祖却让三叔公少喝酒,多赚钱给炳堂叔娶妻。因为三叔公有些游手好闲,干活不积极,所以附近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阿祖也很无奈,这么多孩子,一个比一个的勤快,即使不勤快的也装出一副很努力的样子,只有三叔公。
从来就不把别人的眼光当一回事,怎么过得开心就怎么过。前几年大集体的时候,别人埋头干活,他各种花式伸懒腰,不是要尿尿就是要拉屎要么就是头疼腿痛的。
曾经还要因为一个小时要尿十几次而被人笑话肾不好。
阿祖也是无可奈何,恨铁不成钢。不过,儿子已经几十岁,她也一脚踏进了棺材板,该教的教了,该骂的也骂了,还不少打,现在也懒得管了。
“三叔公,什么时候打青梅?”陈白羽觉得她赚小钱的机会到了。昨天,因为卖了家里的一个鸭毛得了五角,这是她唯一的存款了。
幸好哥哥姐姐他们不在家,而她哄得阿祖同意把这五角给她买糖,否则还是身无分文呢。当然,对于吃喝不愁的农场娃来说,身无分文才是正常的。
嘻嘻。
再加上丽花堂姐给的五角,她也算是小有巨款了。
“过两天。小白羽,你也想去捡青梅?”三叔公呵呵笑了笑,敲了敲手上的烟枪,“爬着去?”
“三叔公,我走着去。”陈白羽说完就哄着阿祖给她找个小布兜,用来装青梅。
农场种了三个山头的青梅,到采摘的季节就会组织人手采摘,一遍过,总会有些漏网之鱼。青梅采摘过后的第三天,青梅果园对村里所有人开放。
想要青梅的就会带着一家大小去摘或捡,好的可以卖给农场,差一些自家用,或晒或腌或泡酒。
每年,阿婆都会捡不少的青梅来腌制给孩子们当零食。不过,因为手艺一般,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和腌制酸菜一样的手法,成品不仅颜色难看,还能酸掉牙,大家都不喜欢。
上辈子,陈白羽的同学说过,吃一颗阿婆腌制的青梅,能酸得把眼睫毛给眨掉。
陈白羽不会制话梅或者酸梅,只能卖原果。
到时候,她摘不了,就捡。
捡多多的。
卖给农场赚点小钱,蚊子腿小也是肉。
积小成多。
一分一角,总有一天能换大团结。
几天后,陈白羽腰上挂着个小布兜,这是阿祖让阿婆用旧尿布给她缝的,灰黑灰黑的,远远就能看到粗糙的针脚。
陈白羽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总感觉一股尿味没消散。
算了。
反正装的青梅也是卖掉的。
将就着吧。
陈白羽摸摸头上包裹着的毛巾,低着头认真的捡青梅。
真不方便。
不过,陈白羽也不敢扯掉毛巾,她头上的浓疮还没有好,要是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可是大事。
陈白羽只挑好的捡,那些小的,长得丑的她统统视而不见。
可恨的小身板,小布兜不过只装了十多个青梅,她就觉得被压得直不起腰了,赶紧把青梅倒在一个从家里拿出来的菜篮子里去。
好像小松鼠搬家一般,一点点的把方圆几里里地上的青梅捡到菜篮子里去。
突然,陈白羽觉得手臂上一痒,就看到一条手指长的灰色毛毛虫趴在她白嫩的手臂上,瞬间一冷,忍住没有尖叫出来。
陈白羽手上鸡皮疙瘩顿起,晃了晃手,想要把毛毛虫晃掉,但毛毛虫好像黏在手臂上一样,使劲也晃不掉。
陈白羽忍住恶心,折了两根木枝把毛毛虫夹掉。
呼。
陈白羽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直刷刷的落下。
她最怕虫了。
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大毛毛虫了?
太恐怖,太恶心了。
陈白羽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毛毛虫,陈白羽拿过旁边的一块小石头狠狠的砸下去。
砸。砸。砸。
毛毛虫和泥巴混合在一起,成了渣渣。
“呦。小五,你也来了?你这小身板也不怕淹没在草丛里。”
陈白羽抬起一张晒得红彤彤的脸,笑盈盈的打招呼,“大叔公,你也捡青梅呢。”
大叔公喜欢青梅酒,每年都会酿一些。青梅酒对青梅的要求更高,所以大叔公只摘树上新鲜而且需要形状偏长的青梅。
大叔公每年都自己细心挑选。
“大叔公,我帮你。”陈白羽昂着头看老当益壮爬在树上的大叔公,满眼的羡慕。她的小短腿还不能爬树,只能捡。
“呵呵。不用。一会大叔公给你摘个红彤彤熟透的,可甜了。”
陈白羽摇摇头,青梅熟透也是酸的,她可不想算掉她的小米牙。
傍晚,有人来到山脚下收购。
一整天下来,陈白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才捡到一百多斤,三斤一分钱。抓着手里的三角钱,陈白羽呼出一口气,累死了。
不行。
没有经过加工的青梅,太廉价,太亏了。
晒制成话梅?
试试吧。
捣鼓一些,价钱可能翻几倍。
17,捣鼓青梅
陈白羽跟着大人一起捡青梅,赚了一块多,在一群小屁孩里也算是小有家产了。陈白羽还准备把剩下的一小袋子青梅用来深加工的。
现在,农场的家家户户都在加工青梅,有人做话梅,有人做酸梅,懒一些的人家直接晒干。
制作话梅,需要蒸晒,而且需要反复多次。正所谓‘十蒸九晒,数月一梅’,工序太多,时间跨度太长,不适合陈白羽一个四岁的小屁孩。
只能试验腌酸梅。
家里虽然有腌制酸菜的坛子,但即使阿祖说情,阿公阿婆也不同意她折腾坛子,怕磕破,磕坏了。
毕竟在农村,坛子也算是家产的一种,也是要列入分家清单的。
陈白羽只能捡麦乳精的玻璃罐来充当坛子用。
阿祖在龙眼树下摇着大蒲扇,时不时的撇一眼正在摆弄青梅的陈白羽,看到她一脸认真,可不认为她是在试验制作酸梅,只以为她是在过家家。
阿祖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过来,“小五,在干什么?”
“制青梅。”
“要尿尿吗?”
“不要。”
“要不要拉屎?”
“不要。”
阿祖看了陈白羽一眼,再看一眼晒在旧簸箕上的青梅,然后慢慢的绕着龙眼树走了几圈。有人路过和阿祖打招呼,阿祖会笑着和对方说说话,然后继续躺在摇椅上看陈白羽。
不少人羡慕陈家,八十多岁的阿祖还能帮忙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