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终归一见 重生五十年代有空间

  张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都来了，不上班了啊？那事过去了，我家两姑娘既然来了，就到小五房里找你娘，帮忙你娘和嫂子收拾家里，一会娇娇她姥爷、她娘要过来了。春明记得回家看看你爹，昨儿还听他念叨你。小斌和你哥几个进去，看看什么帮忙的。”张爹说完，就踱着步子跟在张大伯后面去他家拿狍子肉去。

  众人看看，也就跟着老大先进院子听听小五说怎么回事，这边孩子的叫声也把张母和张国庆迎出来了，知道等会客人来了，也就各自先忙自己事情去。张美丽让张春明先去公公那打个招呼，自己今天就不去，等明天带孩子过来再去看公公婆婆，让他看看公公婆婆有没有什么事，顺便和公公婆婆说说新院子的事，给挑个暖房的日子。看着丈夫出去了，自己带着妹妹回西厢房看看娇娇。

  张春明他们急匆匆的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等会还要回去接孩子，他家丫丫还在托儿所里呢，看看院子里人也不少，没需要自己的必要，和大家先打了招呼，往老家走。

  他爹跟着他家老大住，住在村口也没几步路，刚才大哥家的侄子也看到他，这儿过去看要说买房子的事让他爹也高兴高兴，顺便也想听听中午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县城里都闹翻天了，金娃娃的威力也太大了，据说周娇说的话镇住了好几千人，他怎么没发现小弟妹这么有本事啊。

  张春明大哥张春江的房子也是青砖房，房子挺大的，比起老张家也就是后院没那么大，在村子里已经很显眼了，他家的老房子是张春明他爹盖的，有些年代了。门口进去就看到他爹在院子里喝茶，他也就不用上地头找了。老头子也真是的，大冷天的在院子里也不怕冻到，看看院子也没遮没盖的。

  “爹，你今天没上工啊，俺们在县城听到中午大事就请假赶来了，到底着怎么回事啊？俺在他们家也没好细问。”说着，张春明抢过他爹的茶先喝，老头子喜欢喝茶，时常为了一点好茶跑好多人家寻摸，他是喝不出什么味道，苦不拉几的，还不如甜水。

  张春明他爹看着小儿子乐呵呵的，他这小儿子可不比别人家的差，村里头一份吃城里饭，不用下地干活，娶得媳妇也知根知底，两口子在城里上班，时常回家看看他们两口子，孙子们懂事乖巧，三个孙子出来个个让人眼气，小儿子小儿媳最是孝顺，也厚道，老婆子时常惦记着小儿子媳妇，怕他们在城里会让人欺负。让他说啊，没必要惦记，别看张家三兄弟如今都在泥地里，没准全去城里上班也不一定，光张小五就不得了，有那样的婆娘，还怕没工作，普通的怕是都看不上。这小子有张家三兄弟帮村着，自己几个儿子也就他最好命，从小时候作为最小的儿子上学读书一点也没耽误，等长大娶了他中意的媳妇，俩人就卷包去城里上班，还生了三个儿子一小丫头，就没吃过苦。

  “春明啊，你那个小弟妹真不简单啊。俺之前真是看走眼的，把老虎当病猫了。你是没在现场，那人啊，密密麻麻挤满了北山脚，比乡里看电影得还多，全聚集在张家大门口，俺看了也心里凉飕飕的，手脚都发麻。小五家的那位你知道怎么样嘛？就站在那沉着脸不声不响地看着周家那傻子破口大骂，就那么静静的不声不响地盯着，那气势比公社的书记还大，到了后来就直接说了两句，全场子的人都在听她讲话，你想想就是一千只苍蝇都会嗡嗡响很吵，可那会还真是静下来了。当时大家都安静下来，听到后来就全场都被镇住了，这娘们真能啊，姑娘家家的那么小小的人一点都不怕，你说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厉害，小五都比不起。俺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看到比她厉害的那么大的小媳妇。那说得话是一套一套的，没有一句废话，句句扎心啊。她说她没学过粗话，她的教养也不容许她那样。可就是不是粗话，这次要倒下一批人了，还要看她什么意思。张家这会真有福气，进了这么个小媳妇，不简单啊。”

  张春明听了，好奇地问道：“爹，你知道娇娇她姥爷、老娘过来啊？你还别说，他们一来还真的要倒下一批人，俺还是刚才听他们说下午会过来。俺早就知道她厉害，要不然小五都拿到名额当兵了，就为了她不去啊。我小舅子那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可是骨子里挺自大的，都有自己的主意，也就是娇娇说得他才听。”

  老人家气急败坏的提了他一脚，用手指点了点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傻小子怎么听不懂俺的意思呢？俺怎么知道她姥爷老娘的会来？俺是让你明白她这次要是从轻处理，乡里都欠她人情，这买卖赚了。

  还当兵名额呢，别人稀罕，小五他们小两口才不稀罕，就小五那鬼精的，他会去当兵？小五还需要当兵，你傻啊，当兵了娶得到这么个小媳妇？当兵的她都看不上的，她姥爷就是将军，就算她姥爷没来看她，她只有去找人随便一说，都会给她面子，她只要一句话的事。也就老周家的一堆傻子眼皮子浅的要钱要物的还瞒着她，人家娇娇早就知道了，可压根没看上那点东西，她才不在意那些身外物，她在意的是前途，小五的前途，你懂了没？今天看了她讲话就看出这人啊有心计，老张家真的发达了，有了这么一个媳妇在小五后面推，你看看也许将来你们都得利。

  也就是周家那些傻蛋真把她当傻子用呢，要是买好她，找份工作，什么手表自行车的比得起在城里工作？她还真不在乎身外之物，两口子讲究的就是名声、前途，为了小五的前途，他们聪明着呢。权力才是好东西，是个聪明人。以后有事多找找他们俩商量，你爹人人说精明人，可是和她还是没得比，人家往的是上层人玩的。”

  “爹，呵呵，俺知道你意思，不过俺就这样，再学也没用。不过她们两口子都是实在人，仗义着呢，把俺当自家人看。这次美好前面有个大院子要卖，俺们去看了钱不够，还没等俺说，小五昨天早上从美好那听到，就回家拿了钱直接来厂里送了300元过来让我先用着，先买好大院子，有难处记得找他，这些钱他们不急着要，过个两三年还也没关系，就是不能委屈了他外甥，什么时候有了再说还钱，让俺放心，缺多少再和他说。你看仗义吧？

  俺这次来就是给你说说房子的事，挺大了，等俺家孩子大了成亲住都没问题，后天去过户，打算这周没上班就搬家，其实也没什么搬的，那院子就两老人住，他们带着粮食和衣服去省城儿子那，这里东西都留下，你给看看啥时候喝暖房酒，到时候大家聚聚。”

  “好小子，傻人有傻福。俺找人看看，回头上城里直接和你说，没什么事你就去岳父家帮忙，接着你们还要赶回家呢，丫丫不是在托儿所嘛？”

  老人家也高兴，有小五帮村着小儿子买大院子，他也放心了。去年孩子他娘住院，全是小儿子他出钱，小儿媳妇出力，里里外外的照顾，家里几个儿子媳妇也没说还钱，他打算年底分口粮就直接扣下，他老两口可是养大大家的，凭什么花钱就小儿子，花力气就小儿媳妇？小儿媳妇人人说泼辣，可他就是看好她，对外人泼辣不是错，那些窝里反的才是败家娘们。孩子娘住院，谁会想到都是这个泼辣的小儿媳妇没天没夜的照顾着，家里家外的没停止过，两个月足足瘦了一大圈，亲家帮了多少忙？

  张春明听了，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那爹，俺先走了，等回头城里房子收拾好，俺带你和娘去住住。美丽托俺问你们有啥缺的，她明天和孩子们过来带你。明天小五儿子洗三俺们还要来，俺娘那俺就不找她了，那些老娘们拉住解释很麻烦。”

  老头子摇了摇头，“没缺啥，你们自己过好小日子，告诉美丽，俺和你娘没啥缺的。行了，你去办你的事，有事就找爹。”

  第五十一章 终归一见

  张家大院西厢房里，张美丽两姐妹听完了她二嫂的描述，嘴张的大大的，连连可惜没亲眼看到，把大家都逗乐了。不过，谁乐意遇到这些事。

  看过小宝贝平安没什么事，大家就让娇娇休息，好好做月子，张母带着大家都去堂屋坐坐，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张家人都勤快得很，家里也不像有些人家那样在前院养鸡，鸡屎满地，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过了片刻，张爹回来带着狍子肉交给张母，“他娘，这是大哥家的，昨儿刚打的，俺们家还有哪些你收拾一下，晚上来人了总要准备，还有闺女的屋子也打扫一下，让客人住家里，别去招待所了。”

  张母提起肉看了看，还挺多的，有十来斤，“大嫂就是客套，这挺多的。家里的菜，明天是小平安的洗三，俺已经准备了先晚上用。屋里还有之前小五打得野鸡野兔的，俺都风干了，晚上加蘑菇炖，加上这个肉，肉菜也够，再搞个二米饭，比得上过年的了。”

  “成了，就这样。你和儿媳妇烧点东西给俩女婿吃了走，这老大远的请假来了。明儿还要过来，早点回去也好早点休息。”

  张春明和陈晓斌都摇头拒绝，“不用了，俺们吃了午饭过来的，在食堂里听说后俺们才和大姐夫他们一起请假的，现在也吃不了多少，这不早不晚的不习惯。”

  张母听了也就算了，这女婿三天两头来都熟悉的很，也没必要这么客套，不过还是去泡两碗麦乳精给他俩，至于俩闺女就不用了，想喝自己倒。

  “先喝口水，等一下骑车驮着人也不会渴，要不让美丽去接孩子，你们俩就在这吃晚饭，也省得明天再来回。”张母想了想还是劝道。

  张春明摇了摇头，“还是要回去，小斌爹还在担心家里发生什么事，等俺们回去报信的。再说家里准备了些东西也没带过来。客人来了，是知道几个人住不住得下，还是回去，离县城也不远，明早我们早点到。”

  张爹只让小斌回去替他谢谢亲家，有空记得来家里喝酒，和两个女婿聊了会天，就急急忙忙催着闺女女婿们早点回去，还特意拿了两条腊肉放在车篮子里，挥挥手不等他们拒接就关上大门。

  张国庆慢慢的踱着步子，西厢房外间小客厅已经没人，缝纫机已经收拾起来，看来二嫂衣服也做好，家里几个小家伙不在房间了，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轻轻推开内间看了看，娇娇正在和儿子睡觉，他也没去打扰，就远远地笑眯眯看着两人片刻，回到小客厅，躺在那里休息。

  迷迷糊糊隔间，还不到半个小时了，就被一些声音惊醒，细听院子里有敲门声音，他一个激灵，从榻上起来，回到里屋看了看娇娇还没醒来，也没叫醒，直接疾步出房门，整理好衣服，飞快来到大门口，刚好对上来人上门敲门，农村里大门都是闭上没关上，张国庆打开门，一溜穿军装的军人，里面就有林老爷子和岳母娘在里面，他连忙迎接上去，笑眯眯地说道：“是姥爷和娘吧，俺是张国庆，是娇娇的爱人，你们先进来。俺爹娘知道你们要来了可高兴坏了。”

  说完迎着他们进来，接着高喊，“爹娘，来客人呢。”

  堂屋里陆陆续续的人也全出来，张爹快步迎上去，脸上笑得那皱纹也展开了，暗戳戳的双手在大腿边搓了搓，紧张的高声喊着：“将军，你来了啊，俺就是国庆他爹张大友，你们快上房里坐坐，孩子他娘你带亲家去西厢房看看娇娇。”

  “叫什么将军，我是娇娇姥爷，大你一辈，你喊我林叔就行，要不是有辈分，咱们都可以称兄道弟了。”林新生一副占便宜的样子。

  张国庆嘴角抽搐，张爹受生活艰苦活着苍老和林老长期保养过得看起来岁数确实都差不多。

  张爹被林新生这么一说，也没刚才那么紧张，喜洋洋地说道：“你老就是不按辈分，俺也不敢称兄道弟的，俺们这些人听着你故事长大的呢，快进来。”

  张国庆打断他们，“娘，你和俺岳母娘都去堂屋，俺用被子包着娇娇也一起上那，让姥爷和娇娇也聊聊。”

  小周上前跟着他，“国庆，你姥爷他们带来的东西放哪里，趁现在没外人赶紧搬进来，不用看我了，让你两个哥哥也一起帮忙。”

  张国庆看了看他，笑道：“先放俺小客厅，堂屋人来人往的眼杂。”说完喊着他哥俩帮忙帮东西。自己进了西厢房内屋，让被吵醒的周娇穿上外套抱着平安，用棉被全包起来用公主抱着就往堂屋去。

  “老公，我现在终于感觉到你的神力了，你的力气还真大。”

  张国庆不放心的说道：“娇娇，等会儿，看到姥爷不要吃惊，姥爷长得和我们老爷子很像。”

  进了堂屋，把人放在炕上，林丽珊打从进院子就一直眼巴巴地盼着看到闺女，好不容易看到人了，眼泪就一直不要钱的流，看着那张和母亲那宛如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如丈夫那一般的大眼睛，眉毛，林丽珊用手狠狠擦了擦脸，期期艾艾的不敢上前，就那么注视着，眼中已经没有别人了。

  林新生早就知道闺女的性子，上前接过孩子，粗手粗脚的，旁边张国庆围在林老爷子身边就怕儿子醒来吓哭，时刻盯着。

  “好了，你别围着我了，我生了四个孩子还不会抱孩子啊。”林新生看他那架势没好气的道。

  林丽珊这回拿出手帕又擦了擦眼泪，旁边的张母看了眼角直抽抽，急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炕上，这娘俩还真是，就这么相互看着也不说话。

  周娇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再说看她一直就不停的流泪，她最烦别人一副白莲花泪汪汪的样子，可这是她娘啊，不耐烦也得性子收着，没看她娘那样子要是她大声点估计要以死谢罪了。

  周娇对着她微微笑了笑，可嘴里还是喊不出妈。看着眼前的女人还真不像三十多岁，天生丽质，看起来和前世的她大不了多少。除了偏瘦，看起来憔悴，保养的挺好的，这是活在不缺吃穿的家庭里，看得出除了穿着军装外，鞋子和手表皮包都是好料子，生活富裕，估计这辈子她的人生唯一空缺的就是丈夫死无音讯，举止和神态还是如少女般单纯，能守着17年单身不嫁人要是没有林家在背后撑着，估计早就被算计的尸骨无存。看她那样子，周娇真的相信这个做母亲的保护不了她，太直了，一眼看到底，这是个幸福的女人，少女时期有父母保护着，嫁人了有她爸保护着，以后又顺利的父母保护着，工作上有背景也没人不知趣的得罪她。

  第五十二章 母女相聚

  林丽珊毫无知觉随着张母拉着坐下，看着前面眼前的女儿，往周娇身边挪了挪，看了看她脸色，没见女儿有不虞，又往挪了挪，旁边的张母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劲的往前挪，也不说话，往儿子张国庆那看看。

  张国庆看到他娘眼巴巴的期盼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好出面，他也要看看周娇是如何想的，有些事情不是靠着几封信、几句话分析就得出结论的，很多情分靠的是缘分也是强求不得。他尊重爱人的态度，心疼她的不易。两世周娇都幼年吃尽苦头，受尽委屈，父母的疼爱对于她来说是种奢求。前世刚开始对于父母，她还没灰心，也是后来才心灰意懒。父爱母爱对于她来说太难太难得到，她常说自己属于父母缘薄、六亲无靠。

  林丽珊鼓起勇气，伸出颤抖地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那皮包骨的手掌，一滴滴泪水滴在上面，狠吸口气，抬头注视着她，看着女儿面色蜡黄，忍着心疼，忍着眼泪轻声问她：“娇娇，妈的娇娇，你都这么大了，妈都没来看你，让你受尽委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不好，妈不该把你生下，让你有妈跟没妈一样，妈不该啊，要是你爸看到你这样该多心疼，我有什么脸去见你爸？娇娇，你心里一定恨着妈对不对？

  都是妈不好，没照顾好你，让你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女儿啊？他们都说你好好的，这就是好好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都怪妈妈傻，都怪妈妈没过来看你，要是妈妈过来看你了，他们就不敢了。我的娇娇，妈妈对不起你，不该听你爷爷的，他们老周家都不是人，都不是人。你就是恨妈妈，妈妈也不怪你，都是妈不好，是我这做妈的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去找你爸，找他干吗，连唯一的女儿都要活不成了。为什么我就不想法子来看看你，哪怕就是一眼，也好过亲眼看到，不会让你过得这么苦。”说完，林丽珊低头嚎嚎大哭。

  周娇叹了口气，她敢恨吗，那泪水快淹了堂屋了。也不知道当初他爸传出消息牺牲了，她是怎么度过来的，也难怪没法抚养她。就这小心翼翼的、期期艾艾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女儿呢。

  周娇轻轻拍了拍林丽珊，接过张国庆递来的手帕，替她擦了擦脸，看着她低着头，还在那流泪，叹了口气，她这个妈太直白了，感情又丰富，眼泪又多，真怕她忧愁善感的，相差了。更怕委婉点她听不懂，会想错了，“你先别哭，好好听我说，如今我真没怨过你，就是以前我也没恨过你，更不要说如今了。你除了没来看我一眼，缺我吃了，还是缺我穿了？你生了我，养了我，我还会恨你，那我成了什么人了？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不是你造成的，也许你会说当初不让周家养就好了。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都结婚连孩子都有了，我们往好的地方想。

  说起怨你，小的时候，十岁之前我是怨你的，在周家，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因为我克死自己的爸爸，连爷爷奶奶也没反驳，我是怨你的。没娘的日子里，吃穿什么的，我不在乎，可看到别人有娘护着，尽情的撒娇，我是怨你的，那时候我真想你，哪怕在你身边不吃饭、不穿衣服也行。就算你恨我克死我爸，我也一定乖乖的听话，就算你打我，我也要乖乖听话不惹你生气，因为我没亲人了，世上只有你是我最亲的了，我没了爸，就只有妈了。我想等我长大了，再大点，多学点本事，我就可以去找你了，告诉你我可以养活自己，不用你寄钱养我了，我就是想跟你，因为我真的没亲人了，只有你了。

  好不容易长到10岁，周家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法忍受下去，除了想你，更多是看透了他们的嘴里。我自己学会了很多本事，我偷偷地学，学会了看病，学会了刺绣，这些都是赚钱的本事，我觉得可以去找你了，我放下脸，每天都在琢磨怎么让爷爷答应我打电话给你。等好不容易电话接通了，那会心情很激动，我觉得自己真得很厉害，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可电话里你拒绝了，你说你没办法照顾我，让我再等等，在老家乖乖听话，你一定回来接我的。听着你冷着声音，拒绝我过去找你，当时的心冷飕飕的，全身发麻，我死死的咬着手指，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我真的没有亲人了。

  足足六年收到你的信，我连打开也没打开过。她们穿着新衣服新裤子，我知道这些都你的钱，可我不在意，我只想快点学些东西，快点长大，快点离开周家。等过了两年，百~万\小!说看多了，也接触到社会，懂得多了，就会推算年月，我出生四零年，那会是黎明前的黑暗，留我在老家还情有可原，可等我十岁，就是刚好解放，那会你拒绝我回去是不是放弃了我，还是有难言之隐？可如果是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见自己的孩子，哪怕天下着刀子。可我得不到结果。

  恨吗？不恨，我这人不喜欢去埋怨、去恨别人，那会让自己太累。我告诉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不用替人伤心，不用替人担心，等成人了就可以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了，没人在意我，我自己爱自己，没人关心我，我自己珍重自己。这么过了几年，结婚了，嫁人了，你也没出现，我也没什么期待，我就想自己好好活着，好好过着。

  等在产房听到小五哥的声音，我想到我爸，想到了你，我想你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我的？你在经历了生子之痛后为什么就不牵挂自己唯一的女儿，哪怕见一面，看一眼，也比寄东西过来的好。

  想到每年每月寄过来的钱，听说你也没再嫁就我一个孩子。可为什么就是不来看看我？哪怕见过一次面，甚至我姥林家也是没见人影，那我爸总有一两个好友的吧，我也是没见过。这些平时没注意，可细细琢磨很不正常。后来我打开了保存着好好的信件，那六七年来没拆开的三十来封的信，也许十岁那年很多事情看不懂，可如今我看出了你一直在寻找我爸，看着每个不同的寄信地址，再看看日期，我想我就是去了你身边都没办法跟着你四处漂泊的，心里好受了些。对于我来说，就算你从来不把我放心上，可你爱我爸，那就够了。要是你真再嫁了，那不管天大的理由，背叛就是背叛。你能守着我爸，我心里好受多了。

  前儿小五去向爷爷奶奶报喜，发现很多不对劲，强制要回了林家几个人的地址，打算回寄些特产过去当谢礼，顺便也和他们说说以后别寄东西了。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拿回来林家几个空信封。他回来一说，我们在分析琢磨，就明白以前爷爷他们等人一直告诉我你抛弃我多多少少有些隐情。知道一些真相后，这两天我心里一直觉得有股气，今天也发出来，也不生气了。

  你别哭，我真没恨过你，你不止生了我，我还靠着你每月寄过来的钱活了下来，你没来找我，不是一直在找我爸吗？所以你别难过，我真不怪你，我能理解我爸对于你来说太重要了，找到他成了你唯一的执念。”

  林丽珊没等她说完就紧紧地抱住她，无声哭泣着，摸摸女儿的发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述说自己的心疼。

  泪水落到周娇的脖颈上，烫的周娇心里一紧一紧的，揪得她心里发疼，她内心深处还是期盼母爱的吧，要不然她的悲伤和窃喜从哪里来的呢。不管是她，还是原来的周娇，应该都会选择原谅，她希望她爸回来还有个家在等着他，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妈心里也是有她的。

  第五十三章 林老解释

  林新生欣慰地看看两母女，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他出门时，老婆子还担心母女心里有隔阂，他就说嘛，他们林家出来的没有糊涂蛋，还好这孩子心胸开阔，大气，对着她妈没有心结，他可算安心了。看看四周，除了还在睡觉的宝宝，女人都在抹泪，男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看着气氛充满悲伤，屋里人泪眼汪汪的，他只好打断。要不然上门做客的也没好意思待下去了。

  “好了，你们说开就好，母女俩有时间再跑房间里晚上慢慢聊，都把眼泪收回去。哭哭啼啼地有军人样子吗？娇娇，姥爷这次刚好有任务来北方军区就来看看你，如今看看你婆家都是厚道人家，你公公婆婆对你如亲闺女的，你们几个妯娌也亲如姐妹，你也要好好对待老人，好好和家人相处。也算是周老头做对了一件事。那糊涂蛋干什么都是糊涂蛋。”

  周娇噗呲的笑出声，看着宛如张老爷子的姥爷，她一点也没陌生感，前世那个外人眼中小孩子见了都哭的张老爷子对待她那是亲如孙女，看着林姥爷，好像就看到祖父。那以后他只要没有利用之心，她将待之以诚。

  林新生看到周娇对他目光平和，没有一点怨恨，暗自点了点头，解释道：“姥爷呢，对不起你，放你在周家受苦。刚开始你爸出事，你大舅也出事，你妈最亲的俩个家人离开了，整个人都要疯了，你姥姥受不了直接住院，你大舅家两个孩子大的才会走路，小的还抱在手里，你大舅娘自己也倒下了，你二舅全家在外地，家里乱糟糟的，全靠你十五六岁的小姨照顾着。

  你爷爷奶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过来，我那时真没办法，除了家里事情还要带兵出战。你爷爷奶奶再三要求你必须回老家，说如今没人照顾你，世道太乱，林家自己还要照顾两个小娃娃，哪里顾得上你。我担心你爷爷和你爸关系不好，对你也不好，可我放心你奶奶，她是个好人。你爷爷答应了我很多要求，带走了你。

  双方当时说好了等世道安稳点就送你回京，到时候你在京城成家立业。我连你户口也没让他们迁走，就是防止他们吞了你名下你爸留给你的四合院。你爸的赔偿金当时你爷爷给我字条，说好这钱是你，谁也不能动。你只要在老家，不管你妈身体会不会恢复，都会寄钱过去。

  你五岁之前，我们多次通信，他说你很好，和家里的哥哥姐姐相处也很友爱。我几次要求他寄张照片给我，在你快10岁那年终于收到你第一张照片。

  等你十岁打通你妈电话说要去找她后，你妈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哭哭啼啼说你肯定会偷偷跑到京城，她不在京城你一定找不到她。让我派人去接你，要不然你真会丢了。我当时就发了一份加急电报给你爷爷，让他看住你，等人去接。

  那会刚解放，我非常忙，身边也没信得过的人选去接你，就打算过段时间乘军机来北方军区带你回去，还没动身，你爷爷来了封长长的信，说了你想通了，要留在老家上学。他说你爸走了，他留下也就是你这么根独苗苗，你在他跟前长大，斯斯的，性子胆小又木讷，他舍不得你离开也担心你，说你妈四处工作，你就是去了京城也没办法跟着她，说想等你初中毕业那会都大姑娘了，胆子大了思想成熟了，那会他们也老了，照顾不了你，刚好让你回京读高中上大学，以后嫁人生子就拜托我们。

  当时我拿着那封信看了很久，打了好几个电话也联系不上你妈。就回去和你姥姥商量，最后还是同意了，我还是不放心怕他骗我，你会偷偷溜出来，10岁的孩子说懂事也不懂事，还真不能当成大人，你妈都拜托我了，万一你丢了呢。我就拜托人路过周家村偷偷看看你，后来战友打电话过来说让我放心，我才松了口气。

  等55年粮票一出来，你妈急了，说你户口都在京城，你必须回京了，初中也要毕业了，刚好回京城接着上高中，你也大了，她就是没在京城，你都可以照顾自己。刚好你那小院子也要你自己续约。我们和你妈分别给你爷爷去了几封信说明原因，就等你一毕业你妈来接你回去上学。你爷爷回信说会和你商量，只要你同意都不用来接你，直接送回京。你妈高兴地买了很多东西寄给你爷爷。

  还没过几个月，你爷爷来信了，说你要结婚，不答应还不肯在闹脾气。对方和你打小长大，俩人非常要好，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了，这次是为了通知我们，让我们不要干涉你们的婚事。说孩子这么大了，可能有点事，还是早点给你们结婚了。

  当时我又联系不上你妈，又不知道你爷爷信上说的可能有点事是发生什么事，这事又不能大大咧咧的往外说，就找人暗地里打听张国庆的情况，听人说很不错，我也没办法，你不在我身边长大，我也不能阻止婚事，就我自己的两个闺女都是自己找对象的。只能等你妈回来再商量。

  等你妈出国回来，你爷爷来信说你要结婚了婚期已经定了，看那信日期都过去十几天，看看日子你早就已经结婚了，你妈气得不行，说你爷爷故意的，为什么不发电报。我们都没想到这门婚事时间这么仓促，以为你就是闹着要结婚，也要户口本开证明办结婚证，怎么也要去趟京城，到时候还可以问问，当时听到都愣住了。

  后来你姥姥劝你妈，你如今都初中毕业，你妈每个月寄钱过去，你还可以找人借钱买车票，你要是不愿意嫁，早就跑回京城了。都说好一毕业就回京的，估计是孩子感情好，怕大家拆散了。说你妈一天也没养过你，可别让你再伤心。让你妈赶紧办妥结婚证。这户口都在京城，没有户口这结婚证都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你妈找了关系替你办好结婚证，请不到长假就一直在申请，事情又凑巧，你妈老团长要退了，下面接任的除了你妈还有竞争对手，你妈想赶过来看你也没时间了，长假批不下来，她就不能走。军机你妈也没到那个阶层。过了几个月你爷爷写信过来说你怀孕了，这时你妈再也坐不住了，急着要回来，她本来计划带你们小夫妻直接上京城上学的，部队子弟学校都谈好了。可有孩子就不一样了。批了五天假，刚要收拾东西就发生了件大事，又走不了了。这次你妈不着急了，也不急着接你了。你们应该想到什么事？”说完，林老爷子呵呵直笑。

  说完，看了看两口子，接着说道：“娇娇，姥爷感到很可惜，没有亲自来看看你，要是早来看你，就会发现你和你爷爷信上说的一点也不同。姥爷相信你是好孩子，你当初嫁给张国庆也许有点其他原因，但你们都是好孩子。姥爷相信自己的眼光，姥爷很高兴有你这么出色的孙女。”

  第五十四章 得知消息

  周娇听完，微笑着对老爷子说道：“姥爷，我也很高兴，我从小就是在你的故事里长大，就是因为有个好姥爷，收到了很多友善和关怀，当然最主要有撑腰的，腰板挺得直直地。我们都是亲祖孙，别客气，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我不会埋怨我妈的，我妈她很不容易。我自己就是母亲，我能理解我妈。很多事情它就是这么凑巧得让我们娘俩分开这么多年了。可我妈就是我妈，生我养我，十七年一直苦苦寻找我爸，一直孤单地苦苦等着我爸，这些就够我尊敬，够我感动。

  世上有很多种母爱，不能说我妈没亲自照顾到我，就是失职。假如我爸在她身边，她完全可以安安稳稳的守着我，陪着我爸。也不用她独身一人四处漂泊着，四处寻找我爸的足迹。她没法亲自过来看我，也许别人的心里会嘀咕她，可我明白除了战乱交通不便，她心心念念的是我爸，我爸是她熬过来的信念。她太看重我爸了。这对于我来说就够了，能把我爸放在心上，对于我这个女儿来说，她已经是很伟大的妻子和母亲。

  姥爷，你也不要觉得有愧，这些年那么多东西虽然没收到过手，可还是要谢谢你们这些亲人的，有了这些东西也让我安稳呆在那个家。好了，不说这么多感谢客套的话，姥爷这次可以呆几天啊？”

  林新生哈哈大笑，被周娇这个初次见面的外孙女给夸得心里舒畅，这长得像她姥姥，说起话来也动听，不像家里几个女孩子见他见鬼一眼看到恨不得都躲起来，看看还是他家娇娇是个聪明孩子，知道有他这个姥爷可骄傲了，他就说嘛，不是他不好，是家里那些孩子不合他的缘分。

  “好好，不愧你姥姥的孙女，会说话，长得也最像你姥姥。你姥姥看你照片老说想你，你和国庆什么时候有空就带孩子过去看看，她不能待北方身体受不了。我明天晚上就要往军区赶，军令如山到。回头也就不过来了，你妈怎么回去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看看周围的人，示意小周和手下出去外面看看，周围注意警戒，不得外人进入。张母看看就支开两媳妇去厨房准备晚餐，带着家里的石头们出去。哥俩看看张国庆使眼色要不要也出去。张国庆摇摇头，让他们安心呆着，没什么事不能对外人说的，两个哥哥也不是话多的人。

  小周回来微微点点头就离开了，林新生才开口：“你们别紧张，国庆你们哥几个都留下，国庆他爹，这次是关于周娇她爸，我女婿周孝正的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娇娇她妈打算过来发生了件大事吗？就是这事，那段时间上头有人递话给我，我女婿和大儿子还活着，出任务回归了。

  其实除了周老爷子有意不让周娇回京外，我为什么一直也不来看娇娇呢？她爸的好友都没出现？娇娇肯定有过怀疑。我大儿子出任务之前，他说漏了点口风，我一直怀疑他和我女婿没有出事，是去接受秘密任务了。可惜我怎么暗地里调查都没有眉目，但有人在暗处盯着我大儿子家的两个孩子，我心里有数。再加上娇娇她妈一直说她丈夫没出事，还活着。别人说她疯了，可我自己家的闺女自己知道，她肯定是有点把握。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有人暗地里点我，说保护好周孝正的女儿。他们两人一直杳无音信的，像他们这样的就是途中发生意外也不会再通知家属的，除非还有一口气。我谁也不敢说，也不能说，连身边的老伴也不能说。

  我让娇娇她妈继续上班，就怕她离开军队，遇到危险。我也不敢接回娇娇，没解放前自己都是天天玩命的，那年月有命在就好，周娇在村子里起码安全。等解放后，打算接回娇娇，她姥姥身体不好，可有保姆阿姨在，有她妈时不时的回京，不缺人。再说军区大院安全啊。

  我又犹豫了。我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世上，还是依然在暗处，会不会那几个人中周孝正官职最大，娇娇就最危险。所以我自己偷偷的下了决定，能让周娇没事留着农村就先留着，最起码要等她大了，能懂什么是危险了，再看形势接她回来。周孝正有好几个好兄弟会上我这打听，我都不敢告诉别人娇娇在哪里？这么些年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我先和你们通个气，你们不知道周孝正回来这事，不过我估计国庆和娇娇心里有点数吧？等个把月她爸就要回来了，这次任务他们完成的很好，直接对上头那位负责。几个月前上头递话才知道他爸和他大舅都活着。现在还在保密期间。你们先心里有个数不用对外传。等他回来老家就都知道了。”

  周娇死死握住她妈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看到她妈笑着点头，眼泪再也停不下来了，之前他们是猜测真的活着，可这次真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