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会计听到傻眼,这倒也不能怪他,这时候网络电脑还是新鲜玩意,资料信息太不发达。哪象赵大喜心里明明白白的,前辈子三大门户网站都暴光了,说是一级花生油,往里面兑棉籽油,豆油的就算很有良心了,不给你兑点地沟油就挺好了。
赵大喜早就想好了,卖纯花生油的那是纯牌的傻叉,他早就压好了三十吨的廉价玉米油,再稍微加上点豆油一勾兑五十吨变一百吨,跟变戏法也差不多了。玉米油这玩意有人研究过,既不影响口感又不影响健康。
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帖子,还说玉米油有助于降血压。心里明白这说法多半是扯蛋,总算对得起自己良心,反正都是食用油就凑合着吃吧。
村里会计终于两眼放光,呆呆的说话:“叔,我懂了,咱们是绝对不会赔的。”
赵大喜善意的拍拍他肩膀,发动人手连夜开工,三天之内把五十吨变一百吨的戏法变完了,闻一闻兑出来的油还香喷喷的,比市面上那些一级压榨油有良心多了。又去县城找赵永海帮忙,一百吨一级压榨油被县城几家饭店,机关食堂一分就没了,忙到九月底八十万到手,成本一扣还净赚五十几万。
赵大喜捧着存折都快哭了,这五十万赚的可真够难的,忙了大半年才赚到这些钱。他读过不少书总知道,人生第一桶金是最难赚的,有了这近八十万的资本,他赵土匪改头换面只是早晚的事情。
拿出十万块来,把欠人家的白条给兑现了,又为他挽会一点声誉,那几位拿到白条的一听说赵土匪给钱了,又在十里八村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赵土匪居然还钱了,这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奇迹。再拿出五万块钱给赵家村老少分红,每户一千也不算少了,出力的多给没出力的少给。
赵家村父老第一次从村委会领到钱,也傻眼了,赵家村有史以来就是贫困村,盛产小流氓就连村长外号都叫土匪,这一领就是一千多块还不算种花生的钱。有几户家里地多又勤快点的,一年下来最多的,居然有了三千多块的存款。赵家村父老傻眼了,老人家迷信点的赶紧烧香拜佛,念叨着老天爷保佑,先不管缠住村长的是什么鬼,反正这绝对是个好鬼,最好多缠个三五年的。
赵大喜才不管这一套,走在村里总算闻着点肉味了,心里也美,他现在能给赵家村父老的有限,也只能给这么多了。这赵大喜自小父母双亡,全村父老拉扯大的,也因此养成以前那个残暴的性格,不管怎样养育之恩是要报的。
这一天,站在村口远远看到一辆桑塔纳警车,硬把警服笔挺的张汉从车上扯下来。
张汉被他扯的一个趔趄,咧嘴苦笑:“老赵,就你这体格不当警察太可惜了,就你往大街上一吼,犯罪分子都得吓趴下了。”
赵大喜懒的跟他贫嘴,把他扯到村口小饭店里,几个油桶掀开,香喷喷的花生油味马上就飘散出来。
第一卷 峥嵘 第八章 有个美女
赵大喜乐呵呵的说话:“老张,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纯花生油一共五千斤,市面上你可买不到。”
张汉听的直皱眉头:“我要这么多油干嘛,五千斤,我家里一共就三口人,这得吃到哪年哪月。”
赵大喜气定神闲:“你真是当警察当傻了,这是给你吃的吗,这是让你拿去送礼的。”
张汉听到一呆,仍旧不以为然:“送礼有送这玩意的吗,送烟送酒的听说过,没听说过有送花生油的。”
赵大喜也有点急了:“你在家从来不做饭吧,我跟你一个从来不做饭的大老爷们说不清楚,你听我的……我告诉你怎么送,你别一次送的太多,你第一次先送十斤八斤的,每户领导家都送一份,我保证不出三天……”
张汉还是不愿意:“我不要,老赵你饶了我吧,你自己说,送礼有送农产品的吗,你自己说丢人不?”
赵大喜更急:“领导也得吃饭吧,你没尝过你不知道,这是我给你特别留的纯花生油!”
两个人争来争去各不相让,赵大喜想想算了,这位张老兄估计干工作忙傻了,对饭菜口味也没什么要求,跟他这不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争不出来结果。眼睛转转想一想,也不勉强他。
随手给他用装了一点:“行行,你不要算了,先拿一点回家尝尝。”
张汉把油桶拿在手里,还有点嫌脏:“行行,我拿着吧,老赵我先走了,局里还有点事情要忙。”
眼看着张副队长一溜烟的开车跑了,赵大喜倒是并不担心,这时候的人哪懂得什么叫生活品质,这时候的人哪知道十年以后,想吃一口没农药的蔬菜,弄几斤纯净花生油得费多大的劲,有人为了送礼还得专门开车去农村收,人家还不定肯卖。
晚上,北山县城张汉的家。
张副队长警服一脱挂上衣架,自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总得来说他最近还算春风得意。
厨房里张夫人正在炒菜,阵阵油香飘来,张夫人有点惊喜:“老张,这油你从哪弄的,真香。”
张汉开始还没注意,敷衍他老婆:“一个朋友送的。”
张夫人不依不饶:“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朋友,挺有心的嘛,回头问问你朋友这油还有没有了,咱跟他多买一点吧。”
张汉这时候才抬头,也有点惊奇了:“不都是油吗,有什么区别?”
张夫人把腰一叉,不满的嚷嚷:“我跟你一个从来不做饭的说不清楚,把你朋友地址给我,我明天请假亲自去买……拿钱,我得多买一点给马局长家也送去。”
张汉把报纸一仍,惊奇到眼睛也睁大了:“啥意思,马局长家缺这玩意?”
张夫人大惑不解的瞪他一眼:“你真是当警察当傻了,你都快不食人间烟火了。超市里卖的都是勾兑油,长期吃容易致癌,懂吗。这绝对是手工榨出来的纯净油,看看,一点杂质都没有,吃这个油能养生,延年益寿,咱家离农村近才吃的到……别说马局长家缺,省长家想吃还吃不到呢,人民大会堂开国宴的时候估计能有。”
张副队长楞了一会,随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往门外冲,跑出门外才想起来回家拿车钥匙穿衣服,连张夫人在身后招呼他也顾不上了。
赵大喜早就把卡车雇好了,站在村口看手表,晚饭时间差不多过了,但凡张家还吃一点人间烟火,总能体会到好处。果然只等了一个多小时,远远就看见张汉的车了,大手一挥把车拦下。张副队长看到他这副样子差点惊掉下巴,怀疑的看他几眼,真怀疑这个赵土匪是不是能预见未来。
赵大喜却是不以为意,搭着他肩膀面授机宜:“我想过了,你就不要出面了,让你媳妇出面送到各位领导家,天天送月月送,让领导夫人们枕边风多吹一吹……我意思你懂吧,五千斤油够你送一年了,来,我告诉你怎么保存才不会变质。”
张汉听的频频点头,又大惊小怪的叹一口气:“老赵,你这个人太可怕了,多亏你只当个村长,你要是当了县长,北山县都得被你玩出花来。”
赵大喜哈哈一笑再拍他肩膀,总不能告诉他其实老子志不在一个小小的北山县,老子的远大目标还真不能告诉你。总之日后就看到县政府大院里面,在小学里当老师的张夫人成了红人,经常跟县长夫人局长夫人凑几桌麻将,什么山货海货的层出不穷,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天,赵大喜特地换一身衣服,隆重的敲开张副队长家房门,来开门的张夫人抬头看到一个彪形黑脸大汉,吓的打个寒噤倒退一步。赵大喜心叫惭愧颇有些尴尬,知道自己过于粗犷的外型,把人家张夫人给吓到了。
好在屋里正在看报纸的张汉,这时笑出声来:“老赵来了,快请进吧。”
赵大喜难掩尴尬展颜一笑,笑容里倒有些异常诚恳的味道,面前张夫人看到一呆,也被他脸上憨笑弄的抿嘴笑出声来。之后张夫人亲自下厨房做一桌好菜,两个男人坐到客厅里说说笑笑,一点小尴尬很快被化解掉。赵大喜自然早有准备,两瓶精装五粮液摆到桌上。
张汉这时倒有点汗颜:“老赵,总吃你的不太好吧……”
赵大喜哈哈一笑糊弄过去,他跟张汉一见投缘,一来二去的倒日益亲近了。
两人喝了小半瓶酒,张汉不经意间提了一句:“老赵,你那个侄子最近可不安分。”
赵大喜被他问到发呆:“谁,永海?”
张汉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说的就是他,最近发生多起聚众斗殴案件,都跟你侄子赵永海有关。”
赵大喜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沉吟之间张汉大手已经拍到肩膀,赵大喜不自觉抬头看他一眼。
张汉脸色也阴沉下去:“老赵,你侄子这是在跟白家叫板,你懂我意思?”
赵大喜满心苦涩轻一点头,出了张家的门站到大街上,一阵微风袭来酒意上涌,便借着些许酒意找到小玲的店里。小玲看到他的时候倒有些错愕,很快堆起笑脸迎了过来,赵大喜被她小手一摸心里也有些骚动。
却终究是打起精神问了一句:“永海呢?”
小玲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敢抬:“叔,永海出城办事去了。”
赵大喜虽然明知道她在撒谎也不好当面揭破,一言不发转身走人,再站到大街上的时候叹一口气,身后跟出来的两个赵家村小青年满脸错愕互相看一眼,又呆着他彪悍的身形摇晃着走了。
又一天,赵家村村委会。
赵大喜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干脆搬到村委会住,离吃饭的小饭店还近一点。村委会被他一收拾倒也挺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床头床尾毛选邓选各种书摆的整整齐齐。一个大脸盆里摆着牙膏牙刷。
还总算把刮胡子的问题解决了,有一天路过县城商场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一把俄罗斯进口的电动刮胡刀,这玩意用交流电,一按开关动静跟电风扇也差不多了。虽说他这胡子上午刮下午就长出来了,也总得收拾一下体面。
重生为人半年有余,又过了农忙季节闲来无事,总算可以静下心来读几本书,除了偶尔进城见一见张汉,倒有大半时间在村委会的书海里被消磨掉了。
这天上午正在村委会里埋头苦读邓选,外面突然有人说话:“请问赵村长在吗?”
赵大喜正在总结邓选第三卷,“贫穷绝不是社会主义”,听到有人说话也没太在意。
也就是随口敷衍一句:“我就是。”
听着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走到他身边,一个很清脆很甜美的声音在耳朵边上说话:“赵村长你好,我是乡希望小学的,来找你商量点事情。”
赵大喜回头看见一个大大的美女当时就楞了,面前站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们,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小鼻子小嘴瓜子脸,长的细皮嫩肉一脸的稚气,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一身淡绿色连衣裙头戴大草帽,秀发编成一根辫子,细嫩的小脸红扑扑的,身高不矮差不多有一米七。
第一卷 峥嵘 第九章 意外发生
这姑娘往他身前这么一站,一缕清新的体香就飘过来,让赵大喜不自觉的大力抽抽鼻子,连五脏六腑都好象被这缕清香洗了一遍,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美女当然也嗅到他身上汗味,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赵大喜自重生以来,还是首次见到这么有现代感的美女,赵永海的媳妇小玲跟她一比忒俗了。也被这美女激发出那颗文艺小青年的心,放下手里的书一扭粗腰站了起来,跟他一比美女显得更娇弱了,他着大粗胳膊大粗腰,往人娇弱稚嫩的美女身前一站,形成很强烈的视觉反差。
美女也没料到他这么壮,小吃一惊,还是把小手伸了过来:“你就是赵家村赵村长吧,我叫林海草,乡希望小学的代课老师。”
赵大喜对她是越看越爱,大手伸过去捏上她小手,入手滋味又滑又嫩,那颗文艺小青年的心差点就酥麻掉了。
脸上还得做出很轻松的表情,爽朗的大笑:“呵呵,我是赵家村村长赵大喜,林老师你好,林老师是城里来的吧。”
林海草被他大手一捏倒有些羞涩,赧然回答:“是呀,我是广州人。赵村长,我这次来是受志愿者协会的委托来通知你,乡里希望小学已经开课了,你们赵家村有三个入学名额,反正尽快入学吧。”
赵大喜眼睛总离不开她粉嫩的小瓜子脸,赵家村人哪见过这么现代感的美女,也怨不得他看的这么投入。
在林海草面前,赵大喜连说话都斯文了不少:“行,我马上安排。呵呵,林老师坐,我给你倒杯水。”
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美女,当然不肯轻易放她走,林海草的反应也很有趣,她也真是有点渴了,把头上大草帽摘掉拿在手里,这时候她才往房间里打量几眼,看到整齐的房间里摆放很整齐的书,小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惊讶表情。这也正常,赵大喜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外形,怎么也跟学识这个字眼搭不上边。
赵大喜又殷勤的招待:“林老师你坐啊。”
林海草轻笑着回答一声,压一压裙摆,以一个极其可爱的姿势坐到床边,赵大喜有意无意之间瞄着她细嫩的小脚丫,半高跟的小凉鞋,笔直纤弱的小腿一通猛看。林海草随手抓起床边一本二十四史里面的《清史》,再次看呆了美女的大眼睛。
随手翻翻就看到一行秀气的钢笔行书,赵大喜的手笔:清朝自康熙以来执行低农税政策,重税盘剥之说毫无根据。清王朝自康熙时代开始逐步实施“摊丁入亩”,和“盛世滋丁,永不加赋”等利民政策,解决清王朝因人口加剧增长,所带来的人地矛盾,之后才有康乾盛世。因此以清史为鉴,养活庞大人口并促进生产发展,就只能通过减税的方式,以扩大分工刺激的方式来鼓励农民经营和土地开发,增加粮食产量……
这段文字要是一个大学历史教授写出来的,倒也没什么了不起。要是出自赵家村赵土匪的手笔,这实在也太吓人了。以清史为鉴,联系到当时的农业税政策,力主减税扩大分工,这份见识也太惊人了,事实上几年后中国农村也正是这么做的。
林海草秀气的大眼睛,看着这一行秀丽的钢笔字,不自觉看到出神了,连赵大喜递给她水杯也没注意。赵大喜心里这个得意啊,那颗文艺小青年的心又活跃了起来,这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暗下决心这辈子要娶老婆,就是她了。
林海草认真把整段文字看完,小脸上很动容:“赵村长,这段读书笔记真是你写的?”
赵大喜意满自得长笑一声:“呵呵,写着玩的。”
林海草冲着他善意一笑,脸上笑意冷淡了不少:“那你忙吧赵村长,我得走了。”
赵大喜眼看着她把书往自己床上一摆,善意的笑笑也就迈开美腿急匆匆的走了,满心的苦涩说不出话来。这事真不能怪林海草误会他,想他赵土匪混蛋一世,一下子突然变成个文艺小青年了,谁信啊。
倒是一点也不灰心,远远看着林海草娇弱柔美的背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告诉自己来日方长,日后再跟她谈人生谈理想。跟赵海草匆匆一会,就如人世间惊虹一瞥,赵海草柔弱妙曼的身影,也让赵大喜足足回味了好几天,茶饭不思。
这一天,中午睡觉正梦见自己搂着赵海草,谈人生,谈理想。
村委会的电话突然响了,翻身下床接起电话,小玲在电话里哭:“叔,永海出事了。”
赵大喜揉一揉发麻的眼皮,还算冷静:“你慢慢说,永海出什么事了?”
小玲哭的心慌意乱:“永海跟人打架进县医院了,正在手术室抢救,还有好几个咱们村的小青年都让警察抓了。”
赵大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一件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随口安慰小玲把电话一仍,他这时还相当冷静,先抓起电话打进张汉的办公室,把情况先问清楚了。
找到张汉以后简单的说了几句,张汉还沉声来安慰他:“老赵,你千万不要着急,也不要乱来,案子现在还压在治安科,我正在问……内部的说法是黑吃黑,你这个侄子做的事情可不太光彩。”
赵大喜跟他沟通几句把电话放下,坐在床上考虑一阵,还是抓起衣服上公路拦车,他也没打算惊动别人,孤身一人再闯北山县城。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小玲已经哭的六神无主,一看见他就好象见了亲人,哭哭啼啼扑进他怀里。自从见了林海草,赵大喜对她的觊觎之心倒也就淡了,大手只是轻拍她柔软肩膀随口安慰她几句。
等到她心情平复一点才问她:“知道谁干的吗。”
小玲这时紧巴着他,还在哭:“是白家昌带人打的,叔,永海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呀。”
赵大喜被她哭的心烦意乱,不耐烦了吼一嗓子:“别哭了,老实坐好!”
小玲被他大嗓门一吼吓了一跳,赶紧擦擦眼泪找张椅子坐下,赵大喜心里突然一阵厌烦,心里大骂这女人也真是贱,不骂她两句就全身的不舒服。心里又对那林海草多了几分期许。
只在走廊上少等了片刻,一身便装的张汉就赶到了,带着几个手下也都是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