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梦,还没从梦里走出来,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要去了……”
林冬荷见他这么说,才稍稍安心了一点,放下手里的电筒,用毛巾轻轻在他额头上沾着汗,手动之间有淡淡幽香传进陆政东鼻中,手上一边忙着,一边对他说道:
“你这两天发高烧,一直说胡话,肯定是做噩梦了,看你这一头的汗……”
这样的事情突如其来,让陆政东感觉有点茫然,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大脑就像一壶烧开的水不停的翻腾着,并没有接过林冬荷的话头。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屋顶上突然亮起的电灯。
“来电了,你饿不饿,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吧?”
陆政东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醒来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恩,那我去对面我同学家了,明天一早再过来看你……”
陆政东点点头,他此时脑袋很乱,正想一个人可以静下心来想想。
“政东,你也不要太担心,搞计划生育和收提留统筹,牵牛抓猪拉粮食都干过,也没见谁上吊了。你就是堵个邮电所,杨玉清想不开,谁能想到?……还是身体要紧,你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林冬荷安慰了他几句,才袅袅起身走了出去。
林冬荷出去之后,陆政东躺在床上想着,杨玉清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年他在乡里是分管财贸的副乡长,乡党委书记王立本作风霸道,长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我就不相信有些家伙能够抗拒人民专政的力量!”
他对王立本那种动不动就采取极端手段很不认同,在征收提留统筹的事情上,不愿采取牵牛抓猪拉粮食那样极端的手段,想出了堵邮电所和信用社的办法,哪知道才实施不久,陆洞村董阳生家的老婆杨玉清因为在邮电所被征收了两百多块钱而自杀,结果本来就对王立本高压政策不满的老百姓愤怒的抬着杨玉清的尸体到乡政府讨说法,酿成群体事件。
他作为分管财贸的副乡长,又是蹲守信用社和邮电所的提出者,自然是首当其冲要被处理的,加上乡党委书记王立本伙同乡里其他人往他身上拼命的泼脏水,把所有责任都往他身上推,结果他被行政撤职,留党察看。
因为杨玉清事件受到牵连的人也怪罪于他,不明真相的人也冷眼看他,老百姓也把他当成王立本一丘之貉之人,他也自觉自己没有脸面在乡里呆下去,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黯然退出了仕途。
而母亲也因为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劳累奔波,病情加重,不久就离世而去……
前尘往事就像打开闸门的水奔涌而出,让陆政东有些心痛,现在重生了,可道坎又重新横亘在他面前,自己还会像前世那般被弄得片体鳞伤,悲惨收场?
绝不!
陆政东紧紧握着拳头……
第2章 直面
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陆政东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马上就要求出院,从卫生院出来,陆政东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乡场,场上还是泥土路,一些建筑散布在道路两旁,民居还有不少是土墙瓦屋,甚至在一些墙上还能依稀看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类的标语。
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确良衬衣裤子,脚上是一双泡沫塑料凉鞋,真有一种恍然若梦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陆政东不由又看了一眼林冬荷,实际上林冬荷的穿着在这时候还算是比较洋气的了,一米七的个头绝对算是鹤立鸡群了,而且林冬荷身材高挑,丰满,按照农村人的说法是块头比较大,在农村这可是一好劳力,而且屁股又大又圆,完全一副宜男之相,勤快善良淳朴,就林冬荷这俊俏摸样,绝对是山和像的一枝花了,估计当初嫁到城里的时候,不少山和男儿都是捶足顿胸吧……
陆政东思绪飞扬,再世为人的感觉还是真不错的。
不过从卫生院出来没多远就碰上几波乡政府的人,要么对他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绕道而行,贴别是原来总喜欢往他面前凑的乡财政所的所长马步云甚至还白了他一眼。
这也把陆政东拉回到现实中来,他现在在山和乡政府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倒霉蛋,谁都怕靠近他沾染上晦气。
陆政东本来想去乡政府给家里打个电话,见这情形,也不想去乡政府自讨没趣,反正他已经出院了,乡政府也不会再多此一举给家里打电话了,也就熄了那心思。
杨玉清的事情虽然很棘手,但是再棘手,他也必须直面。
陆政东想了一下,对林冬荷说道:
“谢谢你,冬荷姐,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在医院一命呜呼了也没有人管。耽搁了你这么久,你家里人也该着急了,你回去吧。我想去陆洞村一趟。”
既然他已经苏醒了过来,乡政府的人肯定不会多此一举通知他的家人了,不过林冬荷这里他还是要叮嘱一下。
林冬荷笑了一笑:
“我这算是哪门子照顾啊,倒是云阿姨在厂里对我照顾很多。”
林冬荷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要去董阳生家?”
陆政东点点头。
杨玉清的事情,昨晚他想了许久,这件事找已经都摊开了,找谁都没有用,这件事还是得靠自己。
他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出事就懵掉、任人宰割的陆政东了,该他负的责任他不会推脱,但是不该他负的责任,王立本硬要扣到他头上,那也办不到!
至于和王立本的恩恩怨怨,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政东不是君子,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等的……
杨玉清自杀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他运气不好遇上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样的疑惑一直萦绕了他二十余年,杨玉清真要是因为在乡场上被堵住收提留统筹想不开要自杀,方式多得很,乡场上的墙、她回家的路上有水库有悬崖等等都是她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所在,为什么非要回到家自杀?
在离开乡场到发现杨玉清自杀这中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谁就敢保证杨玉清在这中间不会遇到其他事情刺激而自杀?
陆政东也知道他这想法实际上也就是想想而已,上级部门和领导对下级的处理,不是法院断案要讲求证据确凿,和完全符合逻辑性,更不会认可无罪推论,只会根据这件事的社会影响、老百姓的感受来做出处理。
但是既然觉得有疑惑,总还是要想想,总还是要想办法了解了解。
不管要怎么办,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死者为大,于情于理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去慰问一下苦主的家属。
林冬荷想了一下说道:
“那我陪你去一趟吧,毕竟我也是乡里的人,陆洞村还认得一些人,有我在,他们总不能对你太过分。”
林冬荷这么讲,陆政东心里觉得暖暖的。
当年他母亲没回京城,从农村回城之后,并没有选择回父亲的原籍,而是选择了和他父亲原籍很近的长滩市,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但林冬荷并不知道他母亲的来历,恐怕连长滩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们母子俩的身份。
林冬荷这么做,完全是凭她和他们母子俩平常的接触对他为人的了解,相信他的人品,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陆政东见林冬荷并非客套,也就点点头,有个熟人在中间回转,很多话说起来也方便些,也就没反对,两个人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就上了路。
一路之上,也没几个人和他打招呼,陆政东也乐得清静。
林冬荷走在他前面,身子非常窈窕,修长笔直的一双大腿,腰肢柳条儿般款款扭动,很有韵味。
陆政东本来想着事情,却也被林冬荷优美的身姿慌得老走神,当她迈步时绷紧的裤子就将她圆润丰盈的臀部展示在面前,那臀部的曲线是那么优美动人,碎花衬衫很合体,从两肋到腰,可以明显地看出倏然而下的收紧的线条,再缓缓向下两侧延伸,修饰出动人的髋部。
陆政东被她晃得有些不自在,就看着路边的风景,哪知道久不走山路,忽然脚下一滑,唉了一声,向侧前方滑去,摇晃两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冬荷忙回身抓住了他,抓是抓住了,但是陆政东的头完全埋在了她双峰之间,娇美坚挺的丰满,幽香宜人、有点儿甜甜的感觉,那种丰盈柔软的触觉使陆政东心里一荡。
林冬荷忙把他拉了起来,脸儿红红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水汪汪的,极为动人。
林冬荷羞红着脸,手忙脚乱之中下意识也扯了扯胸前的,那慌乱笨拙的举动,那种小儿女的娇态,不禁让他的心猛然跳了几下,林冬荷那样子,犹如当年第一次一样。
那场景他至今都记得,那天他正在家里做作业,听到外面有客人,也好奇的探出头,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帮着他母亲在收拾刚买的,弯着腰,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她浑圆丰满,柔软异常的肩头,还有那深深的乳沟。
女子浑然不知她已经春光外泄,继续忙活着,又大又翘翘的屁股,走起路来颤动着,十分诱人。特别是她弯腰的时候,薄薄的裤子紧紧地贴裹在臀部,撅起的屁股轮廓十分明显,弧度完美,曲线诱人,清楚地显露出她里面穿了条窄窄的三角裤,不时还显现出臀丘中间的凹陷,裤衩边嵌进屁股的肉中,两个半球现出两道沟,不停地晃动……
当年他年少青衫薄时,对女性懵懵懂懂的时候,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充满着神秘感,看得他心儿慌慌的,既怕被她发现,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
最后正好被抬起头的林冬荷逮住,林冬荷作为“受害人”也是今天这副模样,而他作为偷窥者,自然也是羞愧不已,以至于好多天里他碰见林冬荷都是心里发慌,都不敢正视。
但是林冬荷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味,那种由内而发的美,那种珠圆玉润的性感,让陆政东欲罢不能,不可抑制的成为他梦中的女神,成为他晚上意淫的不二人选。
这让他更有一种负罪的感觉,见着林冬荷就更不自在,那种心慌意乱又欲罢不能的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
好在林冬荷之后对他一直都是大大方方,而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脸皮也没有那么薄了,在林冬荷面前才终于自然了很多。
那种年少青涩的暗恋的滋味,还真是回味无穷啊!
林冬荷往前紧走了几步,陆政东才回过神,也不由在暗骂就自己,现在自己都架在火上烤着了,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发生了这一幕,林冬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还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之后都有些沉默了,两人清清静静的就到了陆洞村。
第3章 突然袭击
陆政东对杨玉清的死,总是有些自责,特别是董阳生家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没妈的孩子是个草,他也是从小没有父亲,将心比心,他也知道董家人会如何伤痛,他也一直关心着董阳生一家的情况,帮着解决一些困难,对董阳生家挺熟悉。
董阳生家三间瓦屋,独家独户坐落在两个院子之间。才办丧事,门上窗上都还贴着白色的对联是一个挺醒目的标记。
董阳生没在家,不过家里还是有人,一个女人正在做饭,见到他敲门,女人一边在围裙上揩着手,一边很拘谨的问道:
“……陆乡长……董阳生今天请了人给杨玉清修坟头,我帮着做饭,我去外面叫一声,让他回来?”
陆政东摆摆手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让董大哥忙,我们来的时候都变天了,还是赶紧把活干完要紧,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闲得很,等他忙完就是……”
“张嫂子不用乡长乡长的叫了,我这个乡长马上就要撤职了,就叫大兄弟吧。”
张翠萍大概没想到他会认识她,有一点诧异:
“陆乡长怎么会认得我啊?”
“我这人只要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能记得……”
陆政东随口说着。
张翠萍肯定想不到他外壳一样,里面的机芯却变了,张翠萍的丈夫何志贵在乡里挺出名的,是个瞎混的主,根本都不管家里,一年两年不着家那都是常事。
更重要的是后来何志贵在外面出了事情死掉了,张翠萍嫁给了董阳生,张翠萍对董阳生和孩子都不错,陆政东见到董阳生家的日子安定了,也才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虽然陆政东现在是人见人厌的角色,不过来者是客,张翠萍不是主人家,加上有林冬荷,所以对他倒还是比较客气,虽然看着有些不情愿,还是端了一条板凳,招呼他俩坐在外面等董阳生回来。
陆政东坐在那里一边想着心事,看天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阴郁。
墙角处董阳生家的猫正在那里兴致勃勃的逗弄着一只蚯蚓,只是蚯蚓不是老鼠,个头太小,董阳生家的猫一不小心,蚯蚓就钻进了墙角的那一堆垃圾之中。
这似乎更激起了猫的兴致,不停的用爪子在垃圾上刨着。
看着猫那种不甘心而又专注的样子,即便是心思丛丛的陆政东也不觉有些莞尔,注意力也被其吸引了过去。
一团灰白色的劣质卫生纸露了出来,猫的注意力很快从蚯蚓身上转移到这团卫生纸上,用爪子刨着卫生纸,找着里面包裹的东西,似乎想要从其中泡出感兴趣的东西,随着猫爪子的动作,卫生纸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猫似乎也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用爪子刨弄着,就像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一般好奇的打量着那玩意。
那东西也完全吸引了陆政东的注意力,陆政东眼角一扬,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猫爪子下赫然是一只套子……
陆政东心里一动,忙捡起一个石头把猫给赶走了,摸了摸口袋,见身上没东西,就低声对着林冬荷道:
“给我个东西,我去把那个捡起来……”
林冬荷显然也认出了猫刨出的东西是何物,一张脸臊得通红,低声啐了一声:
“你……你……那是恶心死了的……脏东西……不要捡……”
陆政东一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现在可是还没结婚的童子小伙,林冬荷以为他不知道那是何物,笑了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