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小贱人休想翻出我的手掌心!”章芸冷笑道,沉声吩咐,“嬷嬷,你带着我的话,去找府里小姐们的教习先生,就说……”这边吩咐妥当,章芸又去了裴诸城的同泽院。
于是,第二日,裴元歌便被唤来同泽院。
裴诸城面露慈爱地道:“歌儿,我看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把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补上,从今天开始,就继续到温故园跟着先生学习吧!”说到这里,神色突然郑重起来,“从前小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大了,可不许再忤逆先生,如果再让我知道有这种事情,就算我疼你,也不能轻饶你!知道了吗?”
章芸在旁边,桃腮带笑,四小姐想要不忤逆先生,恐怕很难啊……
就知道,这个章芸绝不会坐视她出彩露脸,迟早会找机会抹黑她!裴元歌心中冷笑,不是她不敬重先生,而是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敬重!但脸上却挂着乖巧甜美的笑意,娇糯地应道:“女儿知道了。”
正如裴元歌所料,她在学堂的日子很不安生!
“四小姐,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能分心!起来站到边上听课去!”教诗词歌赋的陈先生严厉地道,将认真听讲的裴元歌提溜起来罚站,却对着旁边蒙头睡大觉的裴元容微笑如春,“三小姐想必是昨晚用功太累了,多休息会吧!”
“四小姐,你这绣的是什么?鸳鸯都被你绣成水鸭子了,看看人家三小姐,你不惭愧吗?拆了重绣!真实的,别以为你是嫡出小姐就厉害,跟人家三小姐比差远了!”教刺绣的黄先生厉声苛责,二话不说绞碎了裴元歌的绣帕,扔了她一身。
“四小姐,我说了多少次了,这棋路是错的,错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赢了斗棋的,连最基本的都不懂!看看人家三小姐,只比你大一岁,却已经有手谈高手之风了,你好好学学,别仗着是嫡出小姐就不用心!”教下棋的李先生不屑地道,整张脸都写着“你很笨,你很蠢,你很没用,你在浪费我时间”。
……
面对这样的先生,谁能忍住不忤逆?
烛火之下,被板子打的手心通红的裴元歌抄写着被罚抄的文章,眸眼冷凝。
前世就是这样,刻意刁难,颠倒黑白,稍有不服辩解,便被按上忤逆乖张的罪名,告到裴诸城那里去。学堂只有先生和她们姐妹三个,先生一口咬定是她不敬师长,不服管教,庶出的二小姐裴元巧是个棒槌,不敢说话,裴元容是帮凶,她根本无法辩解。再加上章芸在旁边推波助澜,弄到后来,连裴诸城也认为是她性情乖张,不服管教,父女之情渐离渐远,最后终于对她彻底失望。
但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第二日,学堂。
“四小姐,昨天我布置功课,要今天交一首诗上来。你的诗呢?不服管教,罚你今天抄韵律启蒙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吃饭!”陈先生明明收到了裴元歌的功课,却仍然颠倒黑白。昨天这位四小姐太能沉住气,没被他激怒,今天要加大力度才行。
果然又来这一套!裴元歌咬唇,站起身来:“陈先生,我明明交了功课。”
陈启明本来还担心她会继续忍气吞声,闻言大喜,忙道:“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见你的诗。”
“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这是我交给您的咏梅诗,我明明看到,你把诗夹入那摞书里的。”裴元歌不服气地道,直指教桌右边的一摞书。
陈启明走到教桌前,取出一张纸,冷笑问道:“是这个吗?”说着取出打火石,将纸张点燃,看着它焚为灰烬,这才道,“我说了,我没看到你教上来的功课!至于这首咏梅诗,是我前几日刚做的,没想到你越来越顽劣,不但不交功课,还敢盗用先生的诗,简直不可救药!现在你不单要把韵律启蒙抄写一百遍,还要向我赔礼道歉,另外再罚你二十手板,让你记个教训!”
这个裴元歌虽然年纪幼小,他又没好好教她,但天资聪颖,偶尔居然也能写出令他也要叫好的诗。
正好,可以成为他的诗作,让人称颂。
“不错,四妹妹,我可以作证,你明明没交功课,却还想将陈先生的诗作据为己有,太过分了。也不想想,陈先生可是举人,他所做的诗,岂是你这种水平的人能写出来的?”裴元容在一旁幸灾乐祸,让你占尽父亲宠爱,让你出风头,让你三番两次顶撞我,现在报应来了!
有了裴元容的声援,陈先生底气更足,怒道:“你居然敢污蔑我盗用你的诗,咱们到裴将军跟前讲理去。”物证他已经烧了,人证他有裴元容,正好闹到裴将军那里去,到时候,不但裴将军要跟他赔礼道歉,还有章姨娘的赏钱可拿,又能得一好诗,一举三得啊!
似乎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利,裴元歌有些怯弱地道:“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我……我不去!”
“由不得你!哼,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学好,将来还了得?这事必须告诉裴将军,让他好好管教管教女儿!”见她退缩,陈启明更加得意,得理不饶人,硬是要带着三位小姐去找裴诸城。裴元歌原本不愿意去,却被裴元容一把拉住,往裴诸城所在的同泽院揪去。
眼看着父亲所在的房间近在咫尺,裴元歌嘴角慢慢弯出了一抹隐晦而笃定的笑意……
就让这个陈先生,做那只儆猴的**!
------题外话------
忘了说了,文中的诗是李商隐的《十一月中旬至扶风界见梅花》
16|015章 三小姐春心萌动
肃穆恢弘的房间内,裴诸城正与一名身着琥珀色圆领通袍的男子说些什么,听到推门的声音抬起头,看到陈启明一行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难道歌儿又在学堂惹祸了?神色颇带忧虑。
察觉到他的表情异常,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下意识地回转过头。
男子眉若剑扬,鼻若悬胆,一双眼眸更是宛如浸在水银里的黑珍珠,清澈明亮,令人眼前一亮。头戴紫玉冠,琥珀色的衣衫上银线闪耀,腰带上嵌着一枚**的夜明珠,显然是富贵人家,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裴元歌脸上。
这位姑娘看起来年纪最小,难道就是那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四小姐吗?
陈启明怒气冲冲地拍桌道:“裴将军,您这次要是不重重责罚四小姐,我这个教习先生也做不下去了!这样乖张顽劣,忤逆尊长的人,要是我的女儿,早就打死了事了!真是岂有此理!”勃发的怒气,和那八字评语,非常完美诠释出裴元歌的不可救药。
有外人在更好,到时候赏钱加倍。
裴诸城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愿事情不太严重,毕竟还有寿昌伯府世子傅君盛在场。这个歌儿也是,答应他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又出事端?
这些年,裴元容也常随章姨娘到各府拜访,遥遥见过些青年男子,却从未有如眼前少年这般英俊清秀,引人注目,一时间面红心跳,尤其当少年的目光望向她时,更加难以自制,羞涩婉约地低下了头。但此刻抬头一看,却发现少年的眸光落在裴元歌身上,心中立即涌起一股怒气。
这个丑八怪,居然哭哭啼啼得装可怜,勾引眼前贵公子的目光!
“父亲不知道,四妹妹这次太过分了。昨天上课跑神,背篇文章,怎么都背不出来,今天又不交功课。先生问她,她居然信口雌黄,说先生做的咏梅诗就是她的功课。那首咏梅诗,我亲耳听到先生吟诵过,再说,那种好诗,明显不是四妹妹能写出来的,不知道四妹妹是何居心?”裴元容心中嫉恨,开口就将过错全堆在了裴元歌身上。她就不信,这样道德败坏的人,眼前这位贵公子还能看重她吗?
裴元歌咬着唇,委屈的道:“女儿没有,那诗不是先生的……先生陷害女儿……”辩解的声音柔弱畏缩,一听便让人觉得底气不足。
听她声音柔弱可怜,傅君盛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这样娇怯的女孩……
“胡说,我陷害你?明明就是你污蔑我!”陈启明闻言更怒,转头道,“裴将军你也听到了,当着您的面,她都敢这样污蔑尊长,私底下可想而知。这种胆大包天,忤逆不敬的女儿,要来做什么?趁早打死了事,免得将来丢了裴府的颜面!”
裴诸城终于听出了重点,问道:“什么诗?”
陈启明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札,翻到中间,露出笔墨尚新的字迹:“就是这首咏梅诗,是我昨天才做的,已经记在手札上。真不知道四小姐安的什么心思,居然如此诋毁我?”早在读到那首诗时,他就做好了准备,将这首诗重新抄在自己的手札上,更是铁证如山。
看到那首诗后,裴诸城眉毛一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启明,又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裴元歌,原本的忧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阴郁:“这是陈先生写的诗?我看诗的内容,咏的是早梅。但现在春暖花开,陈先生怎么不咏春,反而吟起梅花来了?”
“这……我一向喜爱梅花,前几日正好见过一幅早梅图,灵感突至,写出此诗。”陈启明胡乱诌道,随即又怒道,“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这诗不是我写的?你也不看看,四小姐写得出这样的好诗吗?”
“先生多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我也极爱梅花,所以对咏梅诗难免关注。”裴诸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忽然厉色向裴元歌道,“歌儿,这首诗是你写的吗?”
裴元歌畏畏缩缩地道:“不……不是……父亲!”
谁也没想到裴元歌会承认诗不是她的,陈启明大喜过望,忙道:“裴将军,你要为我做主啊!现在四小姐都承认,她盗用了我的诗,又污蔑我,必须要严惩!”
“盗用他人之势,污蔑他人,这种人的确应该严惩!”裴诸城和蔼地道,“以先生之见,该如何惩处才是?”
裴诸城常年不在府内,陈启明有限的几次接触,只觉得这人温润有礼,对他也十分礼遇客气,因此心中早无敬畏之心,骄横地道:“我是读书人,名声也好,诗作也好,都是我的性命。四小姐此举无异于要我去死,至少也要杖责二十,跪祠堂三日。另外,还要向我跪下磕头认错,向众人声明,是四小姐盗用我的诗,为我正名。”
傅君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先生好狂妄,他知不知道他面对的是谁?居然敢让将军府的嫡女给她磕头赔错?再看看旁边娇怯纤弱的裴元歌,心中不忍,总觉得这姑娘不像这样的人,忍不住道:“裴将军,此事恐怕另有内情,不如仔细问清楚了再说。”
“世子不必多言,这是我裴府之事,我自有决断。”裴诸城挥手制止他。
居然是位世子!这么说,他的府邸至少是有爵位的。裴元容心中更加热切,而对能够让世子为她说情的裴元歌更加厌恶嫉恨,开口道:“世子心地善良,但四妹妹错了就是错了,就该当受罚。不然,这偌大的裴府,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她自认为此话说得大方得体,极有大家风范,一定能够赢得世子另眼相看,心中得意,柔媚地向傅君盛送去了盈盈秋波。
傅君盛却心生厌恶:姐妹本为一体,这位姑娘不但不护着妹妹,反而落井下石,看起来明艳天真,怎么心地如此狠毒?看她的装扮华奢,应该就是掌府的章姨娘所出的三小姐,有这样的姐姐,想必四小姐在府里的日子很不好过。
案桌下,裴诸城的手紧抓着衣裳,已经青筋暴起,脸上却仍带着笑:“哦?陈先生只这样就够了吗?没有别的要求?”
“这个……”难道裴将军还想再给他补偿?陈启明目露贪婪之色,却故作清高地道,“我是读书人,钱财于我不过身外之物,我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不如裴将军给我写封举荐信吧!不过……既然裴将军执意,那就给我一千两白银作为补偿吧!剩下的,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四小姐算了!”
“好!很好!照我说太轻了,该翻倍才是。”裴诸城点头笑着,忽然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怒喝道,“李参军进来,将这贼人拖出去,打四十军棍,枷首示众六日,罚银两千两,再革去他的举人头衔,永世不得再参加科举!这种败类,以后不然再让我看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形势陡然逆转,陈启明懵然不知所以:“这……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17|016章 裴元容被罚
“做什么”裴诸城冷笑,随手翻出一册陈旧的诗集,扔到陈启明眼前,怒喝道,“你睁大狗眼给我看清楚,这首咏梅诗,是本将军十六年前送朋友离京,路遇早梅而作,当年人尽皆知,早就收录在本将军的诗集里。盗用本将军的诗,污蔑我的女儿,当着我的面就这样嚣张放肆,私底下你又是怎么作践我的女儿的?”
怒气毫无遮拦地发作,浴血沙场的杀气和威仪爆发,顿时将陈启明惊得瘫软在地。
“裴……裴将军……我真……真的不知道这诗……”因为害怕,陈启明连话都说不利索,猛地哭嚎起来,“裴将军饶命啊,饶命啊,我……我……我也是受人指使才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章姨娘的声音:“老爷!”
掀帘进来,看到陈启明狼狈的模样,章芸心中一凛,却笑着道:“老爷,宫里的柳贵妃跟裴府下了帖子,说是得了几株上好的牡丹花,邀请咱们裴府的小姐们五日后入宫赏花!听说京城受邀的人家不多,这可是难得的殊荣。”说着,装作是刚看到陈启明的模样,惊讶道,“咦,这是怎么了?”
裴诸城没理会她,继续问道:“谁指使你污蔑陷害我的嫡女的?”
真是岂有此理?先是镇国候府退婚,又来谋算他的歌儿,老虎不发威,都当他是病猫了?就算他这次回京卸职,不再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他裴诸城也不是任人欺侮的!
难道这人要供出自己?章芸心中一惊,如果让裴诸城知道她指使教习先生陷害裴元歌,她这辈子就算完了!心念电转,急忙道:“有人指使陈先生污蔑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四小姐一向与人无冤无仇的,难道说……是镇国候府退婚后,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故意往四小姐身上泼脏水,好显得他们理直气壮,是咱们裴府不是在前?”说着,以眸光示意陈启明顺着她的话说。
裴元歌心中冷笑,章芸脑子倒是转得够快,眨眼间就将脏水泼到镇国候府,倒是嫁祸得天衣无缝。可惜,这件事父亲必定不会就此罢休,只要到时候跟镇国候府对质,立刻会真相大白,倒不用她多话,反惹嫌疑。
陈启明何等溜滑,立刻猛磕头道:“正是,是镇国候府的一位小厮传信,让小的这样做的。他说,说小的要不照办,就……就杀小的全家!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裴将军饶命,裴将军饶命啊!”
又是镇国候府!裴诸城暗自咬牙。
“老爷,虽然说是镇国候府威逼,但是陈启明的行为着实可恶,不过这事情牵涉到四小姐,依婢妾的愚见,还是不要闹到官府,让婢妾来处置吧!”章芸满面的关切和沉着,心中已起了杀机。刚才若不是同泽院有人传消息给她,陈启明这会儿只怕已经供出她了,这人不能再留!这事情恐怕又要麻烦哥哥了!
陈启明还以为章芸在帮他,心中大为感激,庆幸自己方才没将章芸供出来。
裴诸城闹心的很,挥挥手,让人把陈启明带了下去。目光转到旁边的裴元容和裴元巧,顿时来气,指着两人喝问道:“还有你们,姐妹一道在学堂,妹妹被人这样污蔑,你们两个姐姐居然都不做声?还有你,裴元容,你站出来,说,之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元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逆转,又傻了眼:“父亲,我……我……”
章芸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裴元容帮忙作证,急忙打圆场道:“老爷别气,谁能想到这先生居然这样混账,连四小姐这位嫡女都敢污蔑,容儿和巧儿又只是庶女,平日里还不知道怎么委屈呢?恐怕也是被先生吓唬的,毕竟都是孩子,不懂事!”为了救裴元容,又拉上了裴元巧。
“亏你们还是裴府的女儿,居然被个穷酸举人吓成这样,连嫡亲的妹妹都不顾,一人去领二十戒尺,要狠狠地打,再把裴府家训抄写一百遍,让你们长个记性,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们再忍气吞声,丢我的脸,我到时候先修理你们!”裴诸城虽然信了,怒气却并没有消减,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
裴元巧倒也罢了,裴元容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连一指头都没挨过,这会儿突然被罚二十戒尺,又是因为裴元歌,一时间觉得格外委屈,“哇”的一声就哭开了。章芸怕她这一哭,更激怒裴诸城,急忙拉扯着把她拉走了。
裴元巧神色异样地看了眼裴元歌,这才默默地离开了。
只剩下裴元歌娇怯怯地站在那里,裴诸城的火气终于消了,招手让小女儿过来,抚摸着她的头道:“歌儿,委屈你了。告诉父亲,其他的先生也这样难为你吗?”难怪以前先生总找他告状,说歌儿顽劣,要都是这样的混账先生,拿刀砍都是该的。
裴元歌知道,只要她现在一句话,父亲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先生全赶出府,这代表着,父亲开始慢慢相信她这个女儿。“是的,父亲,不过女儿不怕,我可是裴大将军的女儿!”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裴诸城的心窝里,对裴元歌更增喜爱,突然又道:“如果父亲以后不再是大将军了呢?你还怕不怕?”
“父亲是说,以后你都会在京城吗?”裴元歌记得,在前世,父亲回京后,由武职变成文官,任职刑部尚书,虽然品级相同,但地位权势却不可同日而语,父亲心里也会失落吧?他肯对她流露出这种情绪是好事,如果能把握住机会,更能加重自己的分量,于是用娇糯的声音坚定地道,“有父亲在身边,女儿就更不怕了!而且,父亲以后可以常常陪女儿了,父亲不在府里,女儿好生想念你呢!”
果然,闻言裴诸城心中熨帖,更觉得这女儿窝心可人,正要说笑,忽然想起旁边的傅君盛,忙笑眯眯地道,“对了,忘了介绍了,这是寿昌伯府的世子傅君盛,比你大一岁,你叫他傅哥哥就好。这是我的小女儿裴元歌。”
裴元歌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傅哥哥好。”
先前的情形,尽显裴元歌的聪慧,没想到她表面娇弱,却如此聪明!傅君盛心中暗赞,还了半礼,温然笑道:“四妹妹好。”
“既然父亲这里还有客人,那女儿就先告退了。”虽然有父亲在场,毕竟男女有别,裴元歌先向父亲告别,又向傅君盛行了半礼,这才退了出去。傅君盛不觉有些失落,下意识地目送着她离去。
这小丫头,跑这么快干嘛?裴诸城眉头紧蹙,看到傅君盛留恋的目光,眉头又舒展开来,这傅君盛才学不错,又温和有礼,比镇国候府世子安卓然强百倍,方才还出言维护歌儿,看来对歌儿印象不错,看来这事情有门儿!
不过这次他可要看准了,得挑了妥当的夫婿给歌儿,绝不能再重蹈镇国候府的覆辙……
18|017章 遇渣男,四小姐惊滟亮相
“娘,你为什么要把那样好的云锦衣料送去给裴元歌?还有一整套的赤金红宝石头面!”四德院中,裴元容挑选着赏花宴上的衣料首饰,虽然眼前的东西样样华贵,丝毫也不比裴元歌逊色,但她就是觉得不忿,那小贱人哪配跟她一样的用度?
“她现在是你爹心尖上的人,又是嫡女,我总不能明着苛待。再说,你担心什么?就裴元歌那模样,穿金线银线都白搭!再说,她是个被退过婚的,你还怕她能盖过你去?”章芸嗔视,何况那些衣服都是做过手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惦念着寿昌伯府世子,是不是?早跟你说了,你爹想把裴元歌订给他呢!”
“爹什么都偏着她,还为这小贱人打我戒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裴元容愤愤道,“就她那鬼模样,我就不信世子能看得上她!她哪配这样好的姻缘?”
“的确,她不配!”
章芸喃喃道,眸中狠厉怨毒之色弥漫,好容易才搅散了镇国候府的婚事。没想到,一转眼,老爷又想给她订寿昌伯府,想都别想!她能搅散第一回,就能搅散第二回,等到日后小贱人身败名裂,声誉扫地,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得意?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容儿。
想到这里,章芸又叹了口气,华儿才貌双全,又富谋略,不用操心。但容儿就不同了,她从小娇惯着,才智容貌都不如华儿,想要说门显赫的亲事不容易,眼前的花祭宴正是大好的机会,做娘的必须多为她打算打算。
“容儿,你眼界不要太浅了!这次柳贵妃的帖子名义上是赏花宴,是要为适婚的皇亲贵族赐婚,只要你在花祭宴上表现出色,入了贵妃娘娘的青眼,你爹又是朝廷二品大员,就是皇子贵族你也嫁得!”章芸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以为寿昌伯府世子就算好的?那是你没见真正好的!柳贵妃膝下的九皇子,那可是惊世之姿,但凡见过的小姐没有不为之倾倒,才十六就立下赫赫战功,连你爹那样挑剔的人都赞不绝口,不比那傅君盛强?”
被章芸说得勾起了好奇心,裴元容悠然神往:“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这次赏花宴,九皇子也会出席,到时候你一见不就知道了?等你见了九皇子,就算傅君盛上赶着娶你,你也不会嫁了!”见她终于回心转意,章芸松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