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叔,就是他们几个趁我师傅回大陆探师公,打上门欺负我们!”细蓉不知几时从外面牵着一个军装的手跑了进来,指着地上的钟七几人对军装警员说道。
这名军装警员年纪足有四十多岁,一脸沧桑,看到地上躺着的钟七几人,先是叹口气,这才对朝他露出笑脸的霍东峻摇摇头说道:“仲要笑,细蓉跑去话有人踢馆,我就知一定又是你在K人。”
“又要麻烦你,飞叔。”霍东峻朝军装警员飞叔歉意的笑笑:“我也不想这么晚仲要让你赶过来,唔好意思,不如我把师傅珍藏的蛇酒偷偷拿点出来孝敬您老人家。”
飞叔一边朝钟七走去,一边摆摆手:“我多谢你,跛青的蛇酒我可冇胃口去补,我仲想多活些年,不想太早就因为肾爆掉躺去警察公墓。”
“喂!你有冇事呀?用不用为你叫救护车?”飞叔蹲下身,拍了拍钟七的脸,语气很不友好地问道:“敢来大勘村搞事?知不知这村子另一个名字叫乜鬼呀?”
钟七一手捂着左脸,一手捂着小腹,身体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听到警察问话,吃力地说道:“叫乜鬼?”
“猪寮城寨呀!外面人都叫这里小龙城,你有冇发现你来时街上连烂仔都冇?”飞叔语气严肃的对钟七问道。
钟七顺着飞叔的话回忆了一下,来到钻石山大勘村之后的确未见到有古惑仔或者飞女之类的人出现,整条街都是阿叔师奶这种人,按道理来讲,大勘村这种地方应该出大把的烂仔才对。
看到钟七呆呆愣愣,飞叔表情古怪的告诉了他答案:“因为这里藏了很多来香港食大茶饭的大圈呀,你傻乎乎跑来这里踢馆?嫌命长呀?用不用我装睇不见,留下你们几个继续扮威风,反正已经要天黑,你慢慢玩。”
说完飞叔就站起身,将手里的帽子戴上准备离开。
听到飞叔说大圈两个字,钟七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抱住了飞叔的腿:“阿Sir,带我一齐走呀!我第一次来这里,真的不知呀!”
开玩笑,听到这里住了很多大圈,钟七够胆留下才见鬼,现在边个不知香港最恶的就是大圈仔,连那些江湖大字头和九龙城寨里的大佬提起这两年出现在香港的大圈仔都战战兢兢,这班人冇道理可讲的,万一……
飞叔踢开钟七的手,背对着钟七几人朝霍东峻眨眨眼说道:“就这样,我带几个听到大圈就吓破胆的扑街返警局去落底,不打扰你们食饭,口供明天我巡视的时候再录也一样,走先。”
“麻烦飞叔。”
“谢谢飞叔!”
“飞叔慢走!”
霍东峻带着师弟师妹将飞叔送出了武馆大门,钟七几个人不等飞叔出声,已经相互扶持着朝飞叔追去,唯恐飞叔丢下他们几个不管。
等飞叔带着几个人走远,霍东峻转身回了武馆,看看还在揉着腰腹的邓志勇,对陈志威说道:“带师弟师妹去搬桌子准备食饭,我去帮你四师兄涂药酒。”
陈志威和细蓉几个跑去厨房搬桌椅,邓志勇打量了一下霍东峻身上的长衫:“三师兄,你穿长衫做咩呀?不过看起来几有型,十足靓仔。”
霍东峻转身将武馆的大门关上,一边上门栓一边说道:“你当我想咩?师傅话医馆是先生位,坐医馆时要穿长衫才行,热都热死,我现在撒尿时感觉尿出去的都是滚水呀!师傅要去最少半个多月才返来,我这次一定生热疮。”
邓志勇揉着小腹跟在霍东峻身后朝武馆里走,笑呵呵说道:“你可以光身穿长衫的嘛!光身穿一定很凉爽,撒尿时撩起长衫就得,不用解腰带,又能便宜村子里对你流口水的师奶们。”
第三章 洪义海的名字
平时武馆只有霍东峻,细蓉和师傅黎剑青三个人吃饭,很清静,但是今晚就热闹很多,本该回家的陈志威,李志鸿,李志邦,孙志杰,赵志河都留了下来,算上邓志勇,整张餐桌挤的满满,和桌旁的人比起来,桌面上的菜就可怜的多,一碟烧腊,一碟烧鸡,一盘青菜豆腐,一碟咸鱼干,年纪最小的细蓉从霍东峻和邓志勇开始,依次为自己的师兄盛饭,等她连自己的那一碗都盛好,霍东峻才出声说道:“食饭。”
邓志勇先夹起了一根最大的鸡腿放到了细蓉的碗里说道:“细蓉妹头最乖,当然要食最大的鸡腿才行。”
细蓉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三师兄。”
“唔用客气,你乖嘛。”邓志勇又夹起第二根鸡腿放到了年纪比细蓉稍大的赵志河碗中:“阿河食第二根。”
“谢谢三师兄。”赵志河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双手捧着碗,嘴角还粘着饭粒,朝邓志勇笑呵呵地说道。
孙志杰,李志邦,李志鸿,陈志威几个按年纪从小到大,邓志勇把烧鸡的其他部分分给了他们,这才夹起烧鸡盘中仅剩的鸡屁股,对霍东峻嘿嘿怪笑道:“三师兄,这只烧鸡只剩下鸡屁股,本来要孝敬师傅,师傅不在,孝敬你啦。”
霍东峻夹了一筷青菜放在碗里,朝邓志勇瞥了一眼说道:“我多谢你,这种美食只有你自己能享受。”
“呐,你们都睇见啦?是三师兄自己说鸡屁股归我食,不是我冇孝敬他!”邓志勇把鸡屁股一口咬住,等咽下去之后才说道:“正点!”
“三师兄,为咩我们叫你三师兄,你却叫二师兄做三师兄?”赵志河似乎发现了邓志勇话中的问题,端着碗问道。
邓志勇愣了一下,望向霍东峻,霍东峻摇摇头:“除了志威和细蓉,其他入门晚的师弟不知道这件事。”
“那还是不要讲的好,免的他们知道,哪天多嘴说出来被师傅打。”邓志勇说了一句。
吃过饭,除了邓志勇和细蓉,其他几名师弟都各回各家,他们都是住在大勘村附近的少年,何况武馆也无地方给他们提供留宿的床位,等陈志威几个人离开,邓志勇鬼鬼祟祟的跑去武馆内室,不一会儿就拎出瓶白酒和两个酒盅,霍东峻瞪他一眼:
“师傅若是知你偷喝他的酒,下次见你一定扒了你的皮。”
邓志勇嘿嘿笑了两声:“三师兄,你最够义气,只要你对师傅讲是你喝了他的酒,师傅不会发火的,他最偏心你嘛,细蓉,烧腊收起来留你同三师兄以后慢慢食,去帮我从厨房找一块豆腐出来,撒上盐就得。”
“喂,食你的烧腊啦,细蓉不缺吃食的,倒是你,整天不见人,见到就好似难民一样,买些肉食也都要带来武馆同大家分享,自己多食点。”霍东峻将桌上还剩了大半的烧腊推到了邓志勇的面前:“盐豆腐做下酒菜,吃多会伤身。”
“是呀,三师兄,二师兄每天都帮我准备鸡蛋和牛奶的。”细蓉趴在餐桌另一侧,望着两位师兄说道。
“吃完啊?吃完就自己去烧水洗澡,然后去抄书写字,等下我会去检查。”霍东峻望向趴在桌上的细蓉,微笑着说道:“趴在桌上不想走,偷懒呀。”
细蓉嘟着粉嫩的嘴巴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转身朝武馆自己住的偏房走去,边走边可怜兮兮的回头望向自己两位师兄,希望自己的二师兄改变主意,让自己今晚不用抄书。
“你是不是变态的,二师兄,细蓉才十一岁,白天就打拳学医,晚上仲要抄书?她是小妹头,不是女超人的嘛!”邓志勇被细蓉可怜的眼神打动,出声对霍东峻的决定表示不满。
“细蓉虽然暂时不能去上学读书,但是却可以在武馆学识字,她已经十一岁,仲是女孩子,难道将来同你和大师兄一样,连名字都不会写?”霍东峻看到细蓉还在不住回头,对她伸出一根手指:“今天帮忙做大家的晚饭,减少一百字,只写两百字就得,趁我还未变心意,去写啦,不然我会再加两百。”
刚才还楚楚可怜的细蓉马上如同受惊的小鹿,跳着进了自己的偏房,霍东峻这才对邓志勇说道:“现在冇人在,讲啦,为咩今天会有人追上门找你的麻烦。”
邓志勇摸摸头:“因为他们以为我抢生意,所以想抢钱喽。”
“是不是学二师兄一样捞偏门?”霍东峻双手放在桌面上,轻轻的用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
“当然不是啦,只是帮忙替人选注下注,我赚一点点佣金而已,我学过拳,他们就认为我能看出打拳的两方哪一边实力更强,所以都愿意让我帮手选,大佬强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抢生意,只是我曾经帮大佬强一个小弟选注赢过几百块,所以这次大佬强下重注让我帮忙下,钟七就以为我抢他老板。”邓志勇将今天发生的事对霍东峻说了一遍,委屈地说道。
说完还从夹克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四百块,本来今天揾到一千块,给了我老妈五百块,买烧鸡和烧腊花了三十几块,这四百块孝敬师傅,剩下的零钞装口袋傍身。”
“你已经不学拳,师傅不会收的。”霍东峻看了一眼桌上的四张钞票说道。
邓志勇语气不耐烦地说道:“师傅不收你替他收啦!师傅同你之前我仲不担心,但是现在多了细蓉,多张嘴出来食饭,依靠这间医馆能揾几多,真是搞不懂你同师傅,一对怪人,这间武馆有咩好,我学了四年蔡李佛,都打不赢钟七这班只学了三个月泰拳和截拳道的扑街!不如你也学大师兄,去替人揸车啦,一个月轻轻松松两千块落袋,穿着体面,又有豪车同街坊炫耀,总比守着一间冇人上门的武馆好!”
霍东峻吐了口气,没有回应邓志勇,而是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破旧的有些可怜的武馆。
他是重生一世的人,上一世还不满三十岁就意外死掉,之后离奇重生在86年的香港,而且成为了洪义海这间武馆的弟子,自己这具身体此时才十八岁,但是跟随师傅黎剑青修习蔡李佛已经十一年,五岁时因为家中兄弟姐妹多,被父母送来黎剑青的武馆当学徒,武馆学徒和弟子不同,学徒是可以干杂役来代替交学费的,直到十四岁才正式拜师,这个身份让霍东峻很有归属感,因为上一世他十八岁从儿童福利院出来后,打工之余就跟着一位乡下老拳师学了十年的戳脚,这次换成了蔡李佛,仍然是学武,让他完全没有不适应的感觉,相反,因为多出上一世的经验和阅历,让他现在对蔡李佛的功夫领会的很快,而霍东峻也没兴趣去凭借前世经验改变现有生活,或者说,即使他想改变,也因为前一世专注习武,对其他完全没有关注过而不知从何下手,对他来说,有间武馆,有位师傅,有饭吃,有床睡,已经足够,上一世就是这种生活,这一世继续上一世的修习也很正常。
如果说前世和今世唯一不同,就是这一世多了几位师兄弟和一位小师妹,让霍东峻多了前世未曾有过的同门情谊。
“不如我也去学泰拳。”邓志勇见霍东峻没出声,突然握紧拳头放在桌面上,下定决心说道:“学了泰拳我看钟七那个扑街仲够胆动我?”
“泰拳和蔡李佛是完全不同的,蔡李佛是功夫,泰拳和截拳道只好称为武功,或者称之为格斗术,那种拳法就是为了格斗对敌而创出来的,但是蔡李佛和中国其他门派武功却不是单纯因为对敌而存在,就好似蔡李佛,除了拳脚器械,仲有狮艺,鼓术,医技,但是泰拳,截拳道这些格斗术除了拳脚就再无其他,所以只好叫格斗术。”霍东峻听到邓志勇的话,侧过脸望向他说道:“不要让师傅听到你刚才的话,不然一定打醒你。”
“学拳当然是为了防身对敌,想健身的话,我不如去学健美操啦,健美操老师又够靓,当年我拜师傅学蔡李佛拳就是因为蔡李佛拳在香港的名头够大,哪里想得到,学了这么久,打人都打不倒。”邓志勇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霍东峻笑笑,的确很多香港人学蔡李佛就是因为蔡李佛在香港的名气很大,和洪拳并称香江两大拳门,香港甚至有一本叫《蔡李佛》的杂志在市面上发行,半月一期,而且在民间有专门的蔡李佛社团,比如香港蔡李佛北胜总会,香港蔡李佛鸿胜总会等等,不过洪义海却不属于北胜或者鸿胜两个支脉,洪义海的黎剑青传授给门下的是蔡李佛三胜中创始人陈亨嫡传的洪圣一脉,也因为洪圣两字,让如今的洪义海在香港各个武馆和同道中,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
黎剑青的师傅是蔡李佛创派祖师陈亨嫡孙,蔡李佛三祖陈耀熙的徒弟宋天扬,宋天扬与师弟胡云绰,秋壁池,简英杰当年被广东人称为蔡李佛四大天王,只是宋天扬同其他三人相比,有个在当时来看是很严重的问题,宋天扬是带师学艺的北方人,在广东被人称为外江佬,而其他三人都是广东本地人,宋天扬的徒弟黎剑青在当年,同样是广东人眼中的外江佬,而且和他师傅宋天扬一样是带师学艺的外江佬。
于是,香港开馆的黎剑青,因为带师学艺的外江佬身份不被蔡李佛各个总会接纳,未能挂洪圣二字招牌,而是不伦不类的洪义海三字,几乎沦为香港武林届笑柄。
为了此时武馆上方悬挂的“义海藏龙”四个字,黎剑青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可惜武林中人提起洪义海,只认可是蔡李佛拳馆,蔡李佛三胜分支仍然拒绝接纳洪义海入会,只因黎剑青身上刻着带师学艺这四个字。
霍东峻对吃穿住行全都无谓,从他被黎剑青五岁时带来洪义海直至现在,替他不能再与人讲手(意指切磋)的师傅黎剑青继续守着洪义海,已经深刻在霍东峻的骨头里,他要像他师父一样,继续等一个机会,告诉全港武林界,香港,有一间武馆的名,叫洪义海。
第四章 穷人病不得
“我对揾钱冇兴趣。”霍东峻接过邓志勇递过来的酒盅,笑着说道:“师傅不想让我出去揾钱,我自己也不想,每天练拳,学医不也蛮好?有片瓦遮头,有碗饭填胃就足够。”
邓志勇摇摇头,拿起酒瓶将霍东峻的酒盅倒满:“难怪师傅会选你继承他衣钵,除了脾气,几乎与师傅一模一样。”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用师弟们吃剩的烧腊下酒,霍东峻正在津津有味的听邓志勇说起自己一个叫陆居宁的死党,小时候对着电视幻想长大成为何垨信那样的主持人,主持港姐大赛,身边港姐云绕,可是现实却是这位陆居宁成为了一名马夫,身边聚集几十名小姐,整天站在街上对寻欢的咸湿佬说着大波磨鸠爽到爆这种话。
“二师兄,你话这是不是就是电视上讲过的,现实与理想的差距?”邓志勇咬着一块细小的猪骨对霍东峻问道。
霍东峻还没说话,偏房的门打开,细蓉捏着自己的鼻子快步跑了出来,站在院中的水缸前,低头撩水冲着自己的鼻子,霍东峻看到细蓉的动作皱皱眉,站起身去旁边拿起毛巾走过去问道:“又流鼻血?今天第三次,不能再等,明天我陪你去找鬼佬医生检查。”
细蓉用水将鼻子的血迹冲洗干净,仰着头接过霍东峻手里的毛巾,脸上始终带着笑:“不要啦,二师兄,师傅同你都替我检查过,号脉听肺都做过,师傅都话冇事,那就一定是冇事,我不要去见鬼佬医生。”
邓志勇也擦干净双手的油渍走过来,关切地问道:“细蓉又流鼻血呀?上次我来她好似就流过一次。”
霍东峻点点头:“这半个月,一天最少流一次,最多时三四次,师傅和我都检查过,却查不出问题,不能再拖,明天早上我搭大师兄的车带细蓉去黄大仙找个鬼佬的诊所,让西医检查。”
“二师兄,我不要去,鬼佬都是抢钱的,村里的华哥生病,见西医一次都花掉七百多块,不如我吃中药啦,师傅同你教过我的,这是肝火旺盛,煮些金银花和薄荷水饮下就好,我不要去见鬼佬。”细蓉放下擦脸的双手,还沾着水珠的小脸上大眼睛眨也不眨望着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弯下腰从细蓉手里接过毛巾,帮自己这位天生天养的小师妹把脸蛋擦干净,笑着说道:“肝火旺盛的话师傅就一定能检查出来,乖啦,师傅把存款四千多块都留给我,够用的。”
细蓉的腮帮子鼓起来,好像是自己埋怨自己的小猫,霍东峻双手微微拉动细蓉的脸蛋,将她嘴角拉出一个笑容:
“大不了今晚我放你假,不要你写字,去睡觉啦,明早早点起床,让大师兄带我们去黄大仙,我买钵仔糕给你当早餐。”
“我不要。”细蓉确定自己的鼻子不再流血,就低下头回了自己住的偏房。
霍东峻望着偏房的门慢慢站起身,旁边的邓志勇把四百块港币轻轻塞到霍东峻手里,小声说道:“四千块?师傅存款能有三千块我就酬神呀!今天赚的多,明天可以偷懒不用开工,我同你一起去。”
……
早上不到五点钟,洪义海的大师兄廖志宗就开着老板的凌志车来到武馆外,准备带师弟们一起练拳,廖志宗今年已经二十八岁,是黎剑青第一个收的徒弟,收廖志宗时,黎剑青的武馆还开在黄大仙,那时廖志宗才十六岁,等廖志宗十八岁时,霍东峻才进入洪义海,成为了黎剑青第三名徒弟。
廖志宗赶到时,陈志威,李志鸿等武馆弟子已经早早的换好了武服站在院中打拳,霍东峻穿着一套有些老气的黑色中山装,旁边的细蓉则穿着一件干干净净却有压痕的连衣裙,看到邓志勇也在场,廖志宗笑着捶了邓志勇一下,这才蹲下身抱起细蓉,对霍东峻问道:“把我们的小师妹打扮这么靓,要出门呀?”
细蓉把头埋在廖志宗的脖颈处小声说道:“二师兄一定要我去见鬼佬医生,大师兄,我能不能不去。”
廖志宗搂着细蓉,眼睛望向霍东峻,霍东峻用手摸了一下鼻子,对廖志宗点点头,廖志宗揉了一下细蓉的头:
“细蓉乖,不用怕鬼佬,大师兄陪你一起去,一定冇问题,如果鬼佬吓到我们的妹头,大师兄一拳就打爆他头呀!我知你担心钱,大师兄昨天发薪水,两千块就装在身上,一定冇问题的!鬼佬敢多收钱,大师兄一样打爆他头,得不得?”
“嗯!”细蓉用力点了点头:“如果鬼佬多收钱,细蓉就打爆鬼佬的大鼻子转身跑掉。”
廖志宗放下细蓉说道:“这才乖嘛。”
说完对霍东峻说道:“打完拳再走,这么早,鬼佬还未起床呀,换衣服打拳。”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五百块港币递给霍东峻:“孝敬师傅的,你收好。”
“你最近同女孩子约会,要用钱的,师傅话让你不用再交钱孝敬他,自己攒钱娶老婆啦。”霍东峻拿着廖志宗递来的港币,要递回给他。
廖志宗摆摆手:“娶老婆?昨晚我家姐介绍的女人,哇,长的好似你一样,如果同这样的女人结婚,我不止攒钱,连豆浆都能攒下,吓死人啦!”
“同我长的一样?咩意思?”霍东峻下意识摸摸脸,自己模样好似不是太难看才对。
“二师兄嘛,就是猪头样喽!”廖志宗笑了一声,快步跑进了武馆的内间去换衣服,霍东峻看看几个偷笑的师弟,故意板起脸说道:“等下练完拳,你们各个都给我站桩半小时!敢笑我?”
说完,霍东峻也去换了衣服。
廖志宗在场,无论昨天带师弟练拳的陈志威,还是去医馆坐堂的霍东峻,都乖乖站在队伍中,由大师兄廖志宗带领众人练拳。
等廖志宗带着众人练了一套十字扣打,又指点陈志威几个年纪小的师弟对练之后,这才和霍东峻,邓志勇用水冲洗了汗水,再次换回之前的衣服准备去黄大仙,霍东峻叮嘱陈志威看好三个师弟,牵着细蓉上了廖志宗开来的车。
在香港,除非病人能等得起或者是突发急诊,不然很少人会选择去公立医院检查,因为公立医院要排期,通常连检查都要排两到三个星期,而公立医院的这种慢吞吞效率,催生了很多私家医院和私家诊所,很多私家医院和私家诊所的医师都是公立医院辞职的医生,因为自己开诊所或者医院,比在公立医院揾的更多。
而私家诊所中,如果看西医,香港民众会更容易相信鬼佬医生,他们下意识会觉得西医就是鬼佬传过来的,外国人医生抢手,价钱自然就贵,连细蓉小孩子都知道,看一次鬼佬西医要花很多钱。
廖志宗因为老板在黄大仙开工厂,所以对这一区很熟,直接开到了一家挂着“西医奥玛天奴”招牌的店面前,对后座上的霍东峻和细蓉说道:“这家鬼佬诊所收钱便宜点,不要小看这个鬼佬医生,很犀利的,能做好多检查,比黄大仙的医院还多。”
霍东峻牵着有些不情愿的细蓉进了这间诊所,跟服务台的护士小姐说清楚病因,护士小姐先收了五十块的诊查费,这才带着霍东峻,细蓉,廖志宗,邓志勇几行上了二楼的医生办公室。
本来霍东峻以为奥玛天奴这个名字应该是女医生,可是见面之后才发现是个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大胡子鬼佬,等护士对他说完细蓉的情况后,对坐在座位上不安分的细蓉进行了一些细致观察,这才安排护士带细蓉去做机器检查,等霍东峻交了两百多块的检查费,这位鬼佬才语气有些不确定的对霍东峻,邓志勇,廖志宗三人说道:“我此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健康的好像一头小鹿,其他答案,要等机器告诉我们,如果机器的答案和我给出的确定不一致,那就会相当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