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接待室,戴振江请周铭苏涵和张雷坐在沙发上,他也坐下,上下打量了周铭几眼后才问“不知道周铭小同志今天来找我是做什么?难道今天又更大数额的国库券要兑换吗?”
周铭摇头说“不是,今天我来是想和戴主任您谈合作的,上一次戴主任不就对我一次来兑换这么多国库券感到好奇吗?”
“我想我明白你的来意了,你是想找我合作一起做国库券的生意对吗?”戴振江问,周铭点头说是,戴振江往后一躺,随意的靠在沙发上说,“如果是昨天我一定会很高兴的答应你,但是很可惜,今天恐怕就很困难了,因为你们厂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厂保卫处贴出了通知,说你们要是再在厂里收国库券的话,就会把你们给抓起来吧?”
听戴振江这么说,苏涵和张雷一起啊了一声,他们没想到戴振江居然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看来周铭说的没错,戴振江确实在县里很有势力,厂里今天早上才贴出来的通知,没想到他就已经知道了。
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啊!因为他们来找戴振江的唯一依仗就是国库券的生意,现在戴振江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就说明厂里应该有人和他说过了,那么以他的关系,完全可以自己把这个生意掌握在手里,就算不行,他也可以和其他更有权势的人合作,怎么都不会选他们啊!
这可怎么办?
苏涵和张雷心里非常着急,因为眼下的局势对他们太不利了,但周铭却仍然不慌不忙“戴主任不愧是咱们县农行的领导,果然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周铭这副不慌不忙的态度让戴振江感到非常惊讶,他看得出来周铭是真的很有自信,只是他不明白周铭的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他问周铭道“难道你现在还认为我会答应和你合作吗?”
“当然,只要戴主任想赚钱,那么我想我这边的条件一定会让戴主任满意的。”周铭说,“根据昨天我在这里兑换的国库券来看,咱们南晖县的利率应该是在一年一毛一到一毛二左右对吧?那么如果我有办法把这个利率提高到至少一毛五呢?”
周铭的这个反问让戴振江当时就坐不住了,他满脸震惊的看着周铭,死死的盯着周铭的眼睛,想从周铭的眼里看出什么,但结果都失败了,周铭很平静的和他对视着,没有丝毫的慌乱,这证明周铭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他真的可以把一毛二的利率提高到一毛五。
戴振江在死死盯着周铭眼睛的时候,周铭也在盯着戴振江的眼睛,周铭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挫败感,周铭在心里欢呼一声,因为周铭知道自己已经迈出说服戴振江的第一步了。要知道,戴振江作为县农行主任,自认为是整个南晖县最懂国库券的人了,可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究竟能有什么办法能把国库券的利率提高,那么他如果要想赚这个钱,他就只能选择和自己合作。
戴振江震惊,苏涵和张雷同样感到震惊,因为周铭之前并没有和他们说这个事情,他们不明白周铭为什么要夸这个海口,国库券是国家发行的东西,连银行都没有权力改利率,周铭怎么可能提高利率呢?难道周铭为了拉戴振江上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吗?可在他们的印象里,周铭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呀!
“戴主任好像不相信我?”周铭问。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戴振江说,“国库券的利率是国家定的,怎么可能是你说提高就能提高的?”
周铭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其实戴主任,我今天来并没有要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也没想说服你什么,我只是想把之前我来银行兑换的那些国库券都买回去,等我再拿着钱回来的时候,我想事实就胜于雄辩了吧?”
“是以一毛五一年的利率买回去吗?”戴振江问。
周铭点头说“当然。”
戴振江倒吸了一口冷气,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拍大腿决定道“好!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我能做主就让你把你那些国库券全部买回去,欠的钱等你赚钱以后补上就行了。”
“戴主任果然是爽快人。”周铭说。
随后戴振江让银行的会计仔细算了一下帐,才把国库券交给周铭说“这是两万二的国库券,按照你所说的一年一毛五的利率,去掉零头,你还欠我一万三千块的利息。”
戴振江的话已经让苏涵和张雷说不出话来了,如果不是知道国库券是国家发行的,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什么高利贷,要不然利息怎么会超过本金的一半?这简直是在抢钱嘛!
“没问题,”周铭爽快道,“不过我需要戴主任帮我点忙。”
“你说。”戴振江说。
“我需要去江夏市找我一个同学,所以我需要戴主任帮我订两张去江夏市的卧铺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戴主任还能帮我报销一下中途的差旅费。”周铭说。
周铭这个要求让苏涵和张雷感觉整个人生观都不对了戴振江都已经破例赊账把国库券都卖回来了,他怎么还能提这么多要求?
不料戴振江却哈哈一笑说“这个好说,我在临阳市里车站有熟人,帮你们订两张卧铺票就可以了,至于差旅费,我们银行还是很富余的,也没问题,但前提是你真的能给我把一毛五的利息带回来,如果不行,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会从你的钱里面扣的。”
“戴主任还是个谨慎人,”周铭说,“戴主任你放心好了,你就等着我给你带一万二的利息回来吧。”
正文 第九章 乡巴佬
南晖县没有火车站,要坐火车必须去临阳市里面,戴振江打了个电话,才几分钟,临阳车站那边就有人把车票买好了,周铭带着苏涵坐车来到临阳车站。
在候车室里,周铭和苏涵等着开往江夏市的火车,苏涵问周铭道“周铭,你江夏的那个同学真的能帮你把国库券的利率提高到一毛五吗?”
周铭笑了笑,他知道苏涵肯定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一路上的颠簸再加上苏涵有些晕车,所以才一直没问,现在坐在候车室里休息了一会,她自然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周铭却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道“你知道各地的国库券有什么不同吗?”
苏涵怔怔的看着周铭说“不同?国库券不都是国家发行的吗?怎么还会有不同?”
“那当然,国家发行国库券的目的是为了支持国家建设,而由于各地经济的发展程度不一样,所能支付的国库券利率也就不一样。”周铭说,“江夏是整个中西部发展的中心,也是国家支持力度最大的地方。”
苏涵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周铭你的意思是说江夏市这边的国库券利率会比南晖县高?是你同学告诉你的吗?”
“是的,江夏这边的利率能达到一毛七左右。”周铭说,其实周铭在江夏市这边并没有什么同学,他的判断完全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要不是周铭还记挂着父亲随时可能爆发的病情,他都想去利率最高的滨海市兑换国库券了,据说那边的利率都已经不可思议的接近两毛了。也正是因为各地有这种利率诧异的存在,当年有个人就依靠在不同利率的两地之间不停的倒卖国库券,不到一年就成了百万富翁。
“可是同样是国家发行的国库券,怎么利率差别会这么大呢?”苏涵不能理解。
“这就是市场经济,”周铭说,“一个东西买的人多,他的价格自然高,相反如果一个东西一直无人问津,那么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价格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周铭没有和苏涵说,就是现在各地银行还并没有形成联网系统,各地的银行之间没有联系,中央也没法调控过来,所以才会出现各地国库券利率不一样的情况。等到以后银行之间联网了,这个情况就不复存在了,但考虑到苏涵的时代局限,周铭就不和她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词汇了,只要能让她相信自己是一定能赚到钱就行了。
到了中午十二点,周铭和苏涵登上了开往江夏的火车,经过十个小时的旅途,他们终于到达了江夏车站。
“他娘的,这火车真慢,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周铭骂骂咧咧的走下火车,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后世的高铁,因为如果是高铁的话,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现在坐火车居然要十个小时,幸好是卧铺,要不周铭真感觉自己要被颠散架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到江夏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从戴振江那里拿了银行的出差差旅费,周铭本着公款不用王八蛋的原则,带着苏涵住进了江夏市一家很好的酒店。
不过这个好也就是相对这个年代来说,在周铭眼里,现在这酒店的环境也就和后世普通的宾馆差不多。但就是这样,也仍然让苏涵感到很拘谨了,她跟着周铭来到房间里,看着洁白的床单,苏涵都不敢去碰,生怕自己身上的尘土弄脏了干净的床单。
看着苏涵这个样子,周铭为她解释说“你就放心睡吧,我们既然付钱了就不要担心,酒店的人会每天清洗床单的,你就是拿床单擦鞋都没关系。”
这个解释让苏涵很不理解,但周铭也没有解释太多,毕竟要转变过去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十个小时的旅途劳顿让周铭和苏涵都很疲惫了,因此很快他们就在各自的房间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苏涵早起习惯了,七点就来敲周铭的房门,把周铭从梦中拖起来了。
七点半,周铭洗漱好和苏涵下楼吃早饭,饭后周铭又带着苏涵在长江边上走了一会,到了九点多钟,周铭才带着苏涵去银行。
“哈哈!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江夏这边昨天才提高的国库券利率。”周铭高兴道,在他面前,银行挂出来的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国库券提高至18的利率。
对此,苏涵一双妙目瞪的老大,就算周铭给她解释过利率的问题,她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江夏和南晖的利率会相差六分到七分的利息。不过这都不是苏涵所考虑的范围了,她只是觉得周铭真的好厉害,不愧是大学生。
不一会周铭就出来了,高兴的对苏涵说“小涵太好了,我们总共兑换到了四万一千多块钱,扣去本金和要给戴主任的利息,我们还赚了六千多块钱。”
苏涵惊讶得一张粉润的小嘴张成了字形,让周铭恨不能抱着她狠狠亲上一口,苏涵无法想象,怎么周铭就只是从临阳到江夏这边跑了一趟,居然就赚了六千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