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着张大成和张夏宝的面,她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又惹恼了他们俩,尤其是张大成,再揍她一顿,那就真吃不消了。
赵氏对几个闺女,那是耳根子软。
可只要张夏宝发话了,那是无所不应的。
因此只当没听到,转身回到饭桌边,先哄张夏宝:“大宝,现在可解气了没?你放心!这死丫头在娘这里翻不出花来!先罚她跪上半宿,明儿个再让她给你磕头认错好不好?”
“快吃饭!可别跟那死丫头计较,平白气坏了身子!”一面就将桌上仅次于张大成面前那碗干饭外,最稠的粥端过来,哄着张夏宝吃饭。
这饭菜是赵氏分的,张大成是一家之主,家里的壮劳力,吃喝什么的自然要先紧着他。
这不是农忙时刻,庄户人家一天只吃两顿,还大都是稀饭,让人不饿死也就是了。
可在张家,就是做稀饭,也要先给张大成捞上一碗干的才行。
其他的,才轮到张夏宝一碗稠得筷子都插不倒的粥,接着是赵氏,然后才是三个闺女。
轮到张春桃的时候,基本都是米汤稀得能照见人影,里面的米粒几乎数得出来。
先前张春桃那番话,到底是在赵氏心里留下了印记,加上张大成也吩咐过,二丫又惹恼了宝贝儿子,晚饭自然没她的份了。
赵氏索性将剩下的粥搅拌了,均分了三碗,她和两个闺女一人一碗。
这已经是极难得的优待了。
分好了粥,才回头招呼站在柴房门口的张春桃:“行了,大丫、三丫还不端着你们的饭到一边吃去?等我端到你们手上不成?”
张春桃闻着那米汤香味,肚子就好一顿叫唤。
听了赵氏的话,忙答应了一声,上前端过其中一碗,就往柴房走。
还没走进柴房,就控制不住先低头先喝了一口米汤,温热的米汤入喉,十分熨帖的滑入胃中。
都饿到痉挛的胃终于得到了舒缓,张春桃的眉心一松。
三口两口的将这一碗不算浓稠的稀饭给喝干了,碗底还剩下几粒米,也小心翼翼地拿舌头给舔干净了。
饿了几天的胃有了食物,热流涌动到四肢,歇了一会,终于有了力气。
端着碗出来,就看到三丫也端着碗,躲在椿树后,大口大口的喝着稀饭,生怕喝慢了就没了。
再看跪在院墙边的二丫,眼看着自己的晚饭,被赵氏给均分了,眼中恨不得滴血。
可她不敢怨爹娘和张夏宝,又看到张春桃出来,那掩饰不住的怨恨就全冲着张春桃而来。
一双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了。
张春桃瞟了二丫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本来她才醒来接受记忆之后,还不太确定原身落水是不是二丫故意的,此刻她可以确定,落水只怕就是二丫故意推的!
第七章 喉咙喊破也不会相信你
这朵恶毒小白莲,欺软怕硬的怂货,不敢嫉恨张大成夫妻和张夏宝,倒是将全部的怨恨都撒在了张春桃头上。
不过也是仗着往日里,张春桃一手带大了这下头的弟妹,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平常相处,她这个做大姐的多有容让。
倒是惯得这二丫习以为常了。
张春桃本来还有些同情二丫,毕竟也是家暴的受害者,可此刻看到二丫的眼神,只觉得她活该!
干脆的别过眼去,只当没见到她。
她的晚饭就是那一碗稀饭,又饿急了,因此吃得快。
可饭桌上给张大成他们准备的,除了没人面前的一碗饭,还有一碟子咸菜和一盆水煮豆角。
这个时候豆角都快老了,吃起来不清脆了,庄户人家一般将这种豆角摘回来,有的是剥米出来煮得绵软了,能当饭吃。
懒得麻烦的,直接就掰成几段,拿水一煮,也是一盘菜。
按理说以张家的条件,能有碟子咸菜配就不错了,这多一盆豆角,都是因为张大成这个人,虽然家里精穷,可却从来不肯亏待嘴,每顿饭如果没两个菜,他就要发脾气的。
平日里他还爱喝两口烧酒,弄点花生米或者干黄豆下酒,这些精贵东西,一般人家在犄角旮旯里种上一点,秋收后,都是留着换钱的。
唯有张家,这些精贵作物都被张大成吃了,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张夏宝如今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那胃就跟无底洞一般,一碗稠稠的稀饭下去,哪里吃得饱。
那筷子挑拣了几根豆角放嘴里一嚼,没滋没味,既没放油,也没放盐,实在是吃不下去。
再想起先前听到的那一耳朵话,说是大姐跟王家的婚事成了,家里就能得八两银子,可以买肉吃。
要知道,张家的家境,以张夏宝的得宠程度,除了过年也很少能吃到肉。
偶尔打牙祭都是从鸡屁股下抠两个鸡蛋,给他冲个蛋花汤,就是开荤了。
回想起还是过年吃过的那两块大肥肉的滋味,又嫩又滑,咬一口满嘴都是油,顿时口水都下来了。
筷子往桌上一摔:“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肉!”
赵氏急得只搓手:“小祖宗哟,这个时候去哪里给你弄肉来吃?再说了,这肉咋是咱们家能吃得起的?大宝啊,乖,听话,娘明天早上给你用红糖冲一碗鸡蛋汤甜甜嘴好不好?”
张夏宝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撒泼耍赖:“我不管!我要吃肉!咱们家怎么吃不起肉了?我都听大姐说了,只要她嫁到王家,那王家给的聘礼银子就可以买肉吃了!”
“我要吃肉!快把大姐嫁到王家去!让王家给银子咱们买肉!”
这满心满眼里都是银子和肉,半点没将他所谓的大姐当人,完全是当个物件一样,好像这个物件快卖给了王家,就能换钱买肉了。
听得着实让人齿冷。
张春桃垂下眼睑,不让张家人看到自己眼底冷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