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这女人二天前,她做了什么?她趁着她那一番言语,把妈妈刺激得恍恍惚惚之时,就把妈妈撞倒在台阶上,滚落在地,昏迷不醒!然后,她趁乱跑了!”
“大夫都已经放弃了治疗,妈妈昏迷了整整一夜,才苏醒过来。你们现在能够看到妈妈坐在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奇迹!”
“肖团长,我不知道你暗地里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你真没有资格来训斥别人,因为你不配!”
肖长庆觉得这个小丫头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直插自己的心窝。耳边回响着她质问的话,脸色越来越狼狈。
宋泽珉红着眼睛:“凤竹,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伤害你……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儿,我……”
石凤竹一脸淡然地打断他的话:“你不用道歉,已经做出来的事儿,再道歉也没有用!我同意离婚。”
蔡春华面上一喜,她发现宋依依正在看着她,马上低下头。
“太好了!他们终于离婚了,我再加把劲就可以了,哈哈哈!”宋依依听见她的心里话,就把目光移开了。
石凤竹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但是,请你去春市汽车制造厂一趟,说明真相,亲口说出我不是臭不要脸地介入别人的感情,死活要嫁给你!我还没有那么贱!”
“另外,我希望你把宋子安叫回来,他做为长子,有权利知道父母离婚的真实情况。还有,问问他以后是跟着你过,还是跟着我和依依过。”
宋泽珉看着石凤竹对他毫无眷恋的言行,心碎了一地。他脸色发白,死死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绝情……
贺师长和王政委看着,宋泽珉看向自己妻子满怀深情的目光,明明是有感情的,为何要离婚?二人相对苦笑,这事情的结果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了。
蒋师长突然发声:“小宋哈,我想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女人和你的妻子相比,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学识,都差得太远!听说你在三十九军拥有‘智多星’的雅号,我想你的眼光不应该太差,自然也不会走了眼。”
“此事应该有内情,但是你却始终不把内情说出来,就这样沉默着。如果等到一切已成定局,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做为一名军人毫无正当理由就抛妻弃子,真的非常少见。要是在四十军,早就会被开除军籍!”
宋依依给了蒋师长个大大的笑脸:“伯伯,您说得太对了!这样的人渣,就该开除军籍!”
蔡春华面容有些扭曲地尖叫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竟然这样诅咒自己的爸爸!”
宋依依定定地看着她:“怎么,如果你的青梅竹马被开除军籍,你谋划了这么久,上蹿下跳的就白费了,害怕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是吗?”
蔡春华有些心虚地梗梗着脖子:“才不是!”
宋依依轻蔑地移开目光:“我声明一点,从离婚生效时起,我断绝与宋泽珉同志的父女关系!”
“因为某人的所作所为,让我伤透了心。所以,我决定远离这样的人,以确保我的生命安全!”
第十九章 逆转
宋泽珉的脸色已经白中发青,身子簌簌地抖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绝望。
肖长庆及时扶住他,愤怒地嚷道:“你还是人吗?你爸爸本来受了重伤,大夫说他很可能终生瘫痪,他不忍心拖累你妈妈,才想着离婚的!你爸爸对你妈妈那么好,即使委屈了自己,也要让你妈妈幸福!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
宋依依的眼睛黑白分明,迎着从玻璃窗斜射进的一缕阳光,如墨玉般璀璨神秘:“真的为我妈妈好,会让这种人去她的单位破坏她的名声!真的为妈妈好,会让这种人袭击妈妈差点要了她的命!肖团长,你当我是二傻子吗?”
肖长庆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呼地喘着粗气:“我们没有让她那么做,我们只是让她去跟你妈妈说一下青梅竹马和离婚的事儿,谁知道会是这样!”
宋依依一指蔡春华:“这么说,她是你们雇来的?”
“当然是!”肖长庆突然想起自己媳妇说的话:宋泽珉离婚了,瘫痪的人总要有人照顾。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不管。所以,月娥询问了蔡春华的意思,她同意与宋泽珉结婚后,照顾他一辈子。
肖长庆立时闭上嘴,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宋依依点点头,原来如此,她看向宋泽珉:“我觉得我还得帮你一把,免得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在身受重伤,意志消沉之时,产生了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如果是真正的朋友,他应该鼓励你、劝慰你从消极中走出来,积极地面对人生!”
“可是,有人却顺应了你的这种错误想法,甚至还引诱着你走得更深。你头脑不清醒,以为是自己的战友加好友在诚心诚意地帮助自己,然后就任人摆布。”
“现在,请你冷静下来,看看这件事情的结果。”
“首先导致家庭破裂,妻离子散,你深深地伤害了你曾经最亲的人。”
“其次,马上他们就会以不放心你的名义,为你张罗一个新的妻子来照顾你,我想这个新妻子的人选应该就是差点杀死了你妻子的人。”
“再次,你自己也因与别的女人有私生子,抛弃妻子而受到部队之内正义人士的唾弃,很可能你还会背上处分,成为你终生无法洗掉的污点,前途尽毁!”
“最后,你的一双子女与你彻底割断亲情,你的老年只能在孤独和悔恨中度过!原因很简单,你因伤与新妻子不会有子女,而那个名义上的私生子并不是你的亲生子女,试问一个满眼算计、心狠手辣之人能与残废的你相伴到老吗?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真的能为你养老送终吗?”
“我想问问智多星同志,你如此相信一个恩将仇报把你毁得彻底的人,是自取灭亡还是甘为人家的踏脚石?”
肖长庆听着宋依依的分析,脸色几度变换,心惊不已,前四条他听着都很认同,但是最后一句他不干了:“小丫头,你不要挑拨我和你爸之间的关系,你以为凭着你这几句话,就能动摇我们之间的生死交情吗?”
病房内一阵诡异的安静,肖长庆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神情各异,直把他看着心里惴惴的。
蒋师长嗤笑了一声:“老王、老贺,看来你们看人也有走眼的时候,以后可要慎重选人呐!”
“小宋,我的腿也不好使,而且随时可能瘫了,再也走不了路。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婚。我是这么想的,我媳妇为我生儿育女,跟我过了大半辈子,要是我跟她离婚了,她怎么办?即使是再嫁,一个半老徐娘还能遇到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吗?”
“我虽然需要她照顾我,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对她好。同时,我会积极治疗,总是有希望的不是!”
宋泽珉眼睛恢复了光彩:“蒋师长,我明白了!”
“凤竹,我不离婚了。我实在不放心你和孩子,我会积极治疗的!”
王政委终于呼了口气:“宋泽珉,你可算是想明白了!你说说你之前那叫什么想法!”
贺师长也笑了:“小宋啊,这才对嘛,你的聪明劲之前都跑哪儿去了!”
石凤竹皱着眉头,紧紧抿着嘴,这叫什么事啊!
她不耐地开口:“想离就离,不想离就不离,一个男人出尔反尔很让人厌烦的!之前发生的事情,早已让这个婚姻出现了深深的裂痕,我觉得还是离婚的好,免得以后成为一对怨偶!”
已经无望的蔡春华,眼前一亮,她无比期待着石凤竹能够坚持到底。
宋泽珉嘴里发苦,这都是自己做的孽。他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凤竹,都怪我不好,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贺师长连忙说:“这事谁碰到都要生气,不过,小石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就原谅小宋一回呀?”
蒋师长好心地问:“小姑娘,你看呢?”
宋依依没想到事情会翻天大逆转,宋泽珉不离婚了,她和妈妈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俗话说,破镜难圆!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把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消磨掉了,我觉得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以后两人成天的吵嘴打架,你们今天奉劝的人都会后悔的!”
王政委实在想不通:“小丫头,这种事都是劝和不劝分的,再说还是你的爸妈,你怎么能希望他们离婚呢?”
宋依依毫不客气:“一个从不把我放在心上的爸爸,离不离婚,对我有影响吗?一个遇到重大事情就方寸大乱的人,我能指望着他在遇到下一次危机时,不出昏招吗?一个看着处处想着家人,实则却是亲手或者借他人之手,对家人实施伤害的人,我和妈妈为什么不能远离?”
在众人哑口无言之际,石凤竹再次开口:“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接受离婚的,如果宋泽珉同志真的为我们娘俩着想,请同意离婚,我和依依会过得比现在好!”
第二十章 放行
宋依依感受到了石凤竹的烦躁,她拉起妈妈的手:“各位,我和妈妈去外面透口气,希望回来时,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贺师长叹了口气:“哎!小宋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做的真是大错特错了,也难怪你媳妇不原谅你!”
王政委横铁不成钢:“你说你,腿被砸了,怎么脑子还不好使了,就是一团浆糊都比你强!”
宋泽珉看媳妇和女儿都不带看自己一眼的,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我现在怎么办?”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家,两位老领导正瞪着他呢,蒋师长坐在那里直摇头。
收回目光时,宋泽珉正好瞥见肖长庆纠结的表情,以及蔡春华连瞟肖长庆数眼后,肖长庆与她眼神交换意见的场景。
宋泽珉心底一片冰冷,这是他将近二十年的战友和好兄弟吗?自己为了救他,瘫在床上,他却和外人合伙算计着自己!
悲愤感席卷而上,宋泽珉红着眼睛说:“把我扶到轮椅上吧,我现在就去追他们娘俩,我不能失去她们!”
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名少年正用手背擦着眼角。关上病房门的宋依依,拉着石凤竹本要朝楼外走,但是此时却顿住脚步,本能地叫了声:“哥哥!”
石凤竹抬眼看向这具身体原主的儿子,长眉星目、耳垂朝珠、高鼻梁、一张不大不小的嘴,很帅气的小伙子!
与顾承信有着六成相似的面孔,让石凤竹坚硬的心软了几分:“走吧,去外面。”
宋子安嗯了一声,跟着宋依依和石凤竹走出了8号楼。
三人挑了一块被风的地儿停下了,宋子安急切地说:“妈,能不能不离婚?你就原谅爸一次呗,他一直都挂着你和妹妹的……”
宋子安迎着对面两人灼灼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满脸的尴尬。
宋依依以前没有兄弟姐妹,爸爸妈妈就她一个孩子。如今,白捡了一个与自己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她还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够亲近一些:“哥哥,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宋子安摇摇头:“那个坏女人拎着暖水瓶进去时,我就在她身后,本来脚跟脚要进去的,但是看到贺伯伯和王伯伯都在,我犹豫了一下。结果,就听到了那坏女人说的话,以及后来屋内所有人的话,我太难过了,就一直站在外面。”
石凤竹真诚地说:“即使我和宋泽珉离婚了,我依然是你妈妈,你依然是我儿子!现在,我来问你,如果我们离婚了,你要跟着谁生活?”
宋子安紧抿着嘴,用右脚尖踢着地,就是不说话。
宋依依看着倔强的哥哥,她非常理解他,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的特殊情况,她也不希望夫妻离婚,家庭破裂。
她眨眨眼睛,开始转移话题:“哥哥,你不是随军吗?看样子你之前不知道爸爸受伤的事情?”
宋子安看着妹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他有些自责:“依依,你受伤了?严重吗?”
宋依依从路遇劫道歹徒受伤开始讲起,声情并茂,一直讲到妈妈昏迷后苏醒,听得宋子安又紧张又难受。
他伸手摸摸妹妹的头:“依依,头还疼吗?”
宋依依笑得格外开心,这是哥哥关心她呢:“现在不疼了。”
宋子安又上前一步,关切地把石凤竹从上瞧到下:“妈,你是今天早上才醒过来,这又是坐火车,又是坐汽车,一整天没闲着,能挺住吗?要不要歇会儿?”
石凤竹柔和地安慰他:“还可以,我要是累了,就跟你说。”
“好!”宋子安转到侧面,直接用手搀住石凤竹,“妈,你靠着我站着,这样能省点力气。”
宋依依对这个便宜哥哥,增加了几分好感,他是个孝顺孩子。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宋依依撅着小嘴。
宋子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我这就回答。我不是过了年就满十六岁了嘛,爸让我年后就参军,346团的团长魏伯伯说让我去他团。”
“2月4号不是海市地震了嘛,我想着也能尽一份力,就跟着魏伯伯去了现场。今天,我才知道爸受伤了,就跟着一辆送补给的军车回来了。”
三人就站在夕阳之中,一句一句地说着话儿。
四五个里面穿着军装,外套白大褂的军医,小跑着从宋依依面前的小路上经过,直奔8号楼。
“龚主任,还是我搀着您吧,这从1号楼一路跑过来,足有一千多米了。”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军医边跑边说。
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人,也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他摆摆手:“不用了,马上就到了。你们不用就合儿我,先去811房,进行一下紧急处理,我马上就到。”
几人一听,是这个理儿,就加快速度跑进8号楼了。
宋子安突然睁大眼睛:“我爸好像就在811房,不会是那个坏女人又闹出什么事了吧?”他焦急地跺了下脚:“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他正说着,一列纵队,四名军人身着军装,肩背着74式步枪,迈着整齐的步伐,也跑进了8号楼。
宋依依和石凤竹对视一眼,跟着宋子安一起回到了8号楼。
刚才见到的四名军人已经封锁了811房,两人分别站在病房门外的两侧,另两人则站在病房内对角线的两端。
宋子安刚要越过门口两名军人,进到病房中,就被拦住了。他看到一群大夫围着一个人,隐约好像是自己的爸爸,非常着急,就跟门口的两名军人解释:“我是病人的家属,我想进去看看我爸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