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分钟之后,罗定在王韵的指引下在一幢五层高的旧楼前停了下来。找了一个地方把三辆车锁好之后,罗定就跟在王韵的身后往旧楼走去。此时旧楼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大大小小的拖车、推车上也都叠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
“这么多人啊!”罗定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走在罗定身边的王韵听到这话,笑着说:“这一幢旧楼正式的名字叫‘祭祀物品批发市场’,因为这里是深宁市最大的祭祀物品集散地,所以啊,这里热闹着呢。我们店里的货都是从这里批发的。”
因为家中父亲的病的原因,王韵接下来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店里的生意,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进货等东西都教给罗定,所以她今天才会在罗定来店里第一天把罗定带来这里。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一行也相当有发展的空间啊。”罗定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着。今天是他来善缘居工作的第一天,罗定对于这一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原本他以为卖香烛这类的物品没有太大的前途,但现在看来自己猜想的可不正确。
“那当然。特别是最近几年,各类的祭礼活动大为增加,一些寺庙的香火很兴盛,比如说我们深宁市的广宏寺,香火之盛那是闻名海内外,所以这一行的生意也就红火起来。再加上很多人都以为这个行业没有多少钱赚,经营的人少,竞争也少,其实利润的空间还不错。日后你接触得多了,也就明白了。”王韵笑着说。
“咦,那一条小街是什么地方?”走进旧楼之前,罗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街问。
站在楼梯上,罗定发现那条小街人头涌动,似乎比这幢批发市场的大楼还热闹几分。
毕竟是夏天,虽然是早上,但是还是慢慢地热了起来,王韵身体丰盈,这一段路走下来额头上就冒出了层细密的汗珠,俏脸也红扑扑的。
停下脚步,顺着罗定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小地喘了一口气,轻笑着说:“那是一条小街,不长,也就几百米吧,我们都把这条小街叫做风水街。”
“这条街是卖什么的?”
罗定好奇地问。他就站在王韵的身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甜腻的体香,心不由得一抖,下意识地避开了半步。虽然与王韵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近距离面对这样一个俏丽的少妇,血气方刚的罗定发现自己的心中多了一点什么,这一点让他很是苦恼。
王韵注意到了罗定的这个小动作,她比罗定大了七八岁,对男孩的心理明白得很,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笑,说:“那条小街都是些地摊,卖的主要是法器什么的。”
“这和批发市场里的有什么不一样?”罗定更加好奇了,一边随着王韵继续往楼里走去,一边问。
王韵指了指大楼里那一个一个的格子一般的铺位说:“你看这些铺位,他们主要是做批发的,铺位里的东西只是用来展示的。外面的那条风水街,摆的是地摊,主要做的却是零售。”
罗定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这两个地方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王韵说。
“还有一个很大的不一样?”罗定不由得好奇地问。在这一行,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正所谓不耻下问,罗定现在就是这样。
“风水街的地摊上很多都是一般的法器,但是里面却是不时有些好东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眼力捡漏了。”
“啊?”这一下罗定更加好奇了。
想了一下,王韵说:“古董你知道吧?”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些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古董收藏越发地火热,罗定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一点。”
王韵点了点头,说:“人们都知道在古董这一行有所谓的捡漏,但是在我们法器界也有捡漏的说法。好的法器和好的古董一样,都是值大钱的东西。和不是人人都能分辨得出来真古董和假古董一样,真法器和假法器、值大钱的法器和不值钱的法器,也不是人人都能分辨得出来的。有眼力的人往往能以很低的价钱买到法器转手以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价钱卖出去,这就是捡漏了。其实与收藏的捡漏的意思是差不多的,只是对象不一样罢了——收藏界的捡漏针对的是古董,而我们这一行针对的则是法器。”
罗定马上就明白了王韵的意思,说:“韵姐你是说这个风水街里卖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假的或者是一般的法器,但是其中也可能出现值大钱的法器?”
“没错,正是如此,所以那些玩法器收藏的人往往就喜欢去风水街逛,看看能不能捡到漏、淘到好东西。”
罗定一听,不由得一愣,他不由得说:“收藏法器?那岂不是和古董一样了?”
王韵笑了一下,说:“是的,确实是差不多的。”
“韵姐,如果今天不是你和我说这些,我还真的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呢。”王韵的话让罗定大开眼界,在此这前他从来也没有想到在法器界还有这样的一股收藏的风气。
“不过,罗定,我可得警告你,你可别想着去风水街捡漏。有捡漏就有打眼,而且打眼的人远比捡漏的人要多得多。在这风水街上,因为捡漏而一夜暴富的人是有,但是更多的却是打眼后一夜倾家荡产的人。水深着呢,你可千万不能去!”
王韵一脸严肃地对罗定说。
罗定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刚才心中确实闪过找时间去风水街捡漏的念头,不过他也明白王韵这是为了自己好。漏哪有这么容易捡到的?如果真这么容易那就不叫捡漏了。既然有人抱着捡漏的心思,那就有人造假出来骗人,所以说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倾家荡产。自己什么也不懂,就想着捡漏,那最终吃亏的可能性基本上百分之百的。
“韵姐,我知道了,我不会去风水街的。”罗定说。
王韵摇了摇头,笑着说:“那又不必这样,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有空的时候去那里逛一下也是可以的,长长见识,毕竟你现在也算是在这一行打滚了,多了解一点没有坏处。甚至有时候小玩一下也没有问题,控制好就行了。”
谁不想捡漏一个绝世法器而一夜暴富?王韵知道硬是不给罗定去风水街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正所谓堵不如疏,所以她才会这样说。
罗定马上就明白了王韵的良苦用心,感谢地说:“嗯,好的,韵姐,我明白了。”
王韵带着罗定上了二楼之后就往最边上走去。罗定一边跟着王韵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店铺,他发现这里的店铺都不大,也不过就七八平米左右,每一个店铺都是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祭祀用品,来这些店铺的人都不太多,如果有都是几个推车这样把大堆的货物拉走。
“这些人都是来进货的,我们善缘居也在这里进货。”王韵笑着对罗定解释说。
“嗯,我明白了。”
二楼往东一直走,到了最后的一个店铺前,王韵停了下脚步。罗定知道这应该是王韵相熟的批发商了。果然,王韵一到,里面就迎出一个人,笑着大声说:“王老板,有段时间没有见你了,今天来进货?”
“李老板,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我看你红光满面,看来最近生意是不错啊。”王韵也笑着说。
“托福托福,都是你们看得起我,都从我这里进货我才能混口饭吃。”
王韵转过头来对罗定说:“罗定,这是李成功李老板,我们的货都是从李老板这里进的,日后你多和李老板联系。”
罗定马上上前两步,笑着对李成功说:“李老板,你叫我小罗就行了。”
李成功是一个年纪在五十上下的老头,干干瘦瘦,个子不高,但是长得一脸精明,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意,给人的第一印象很舒服。
“呵,第一次见面,不过一回生两回熟,打过几次交道我们就熟了。改天我请你喝酒,咱爷俩好好唠叨唠叨。”李成功说。
“行!那改天我请李老板喝两杯。”
看到罗定应付自如的样子,王韵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原来还担心罗定是从小地方来的,与人交流会有一点不适应,但是现在看来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也不差。李成功一说请他喝酒,他马上就回说改天他请李成功喝酒。
谁都知道这“改天”真的就是不知道改到哪一天,但这却是一门沟通的艺术,可以迅速地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李成功聊了两句之后,对王韵说:“王老板,今天还是老规矩?”
“是的,老规矩,你照单子给我准备就行了。”王韵点了点头。
“好的,王老板,你稍等。”李成功马上就转身招呼店里的几个伙计准备货物。
像王韵这种的老客户,进什么货、进多少货,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所以基本上每一个月来都是“照方抓药”,半个小时后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货物准备好之后,罗定就和李成功的两个伙计搬上小推车往大楼外拉去。
“你新请的人?小伙子看起来不错。”李成功看着罗定的背影,笑着对王韵说。
“小伙子是不错,我家乡人,这样也放心。”
王韵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接着说:“李老板,我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留在深宁市的时间不多,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店我就交给罗定来照顾,进货什么的日后就让他和你直接联系了,这些事情我回头会和他说清楚的。”
父亲的病没有任何起色,王韵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把店里的东西教给罗定,好抽出身来带父亲去别的医院检查身体。
“行,没有问题,你让他来找我就行了。”李成功点头说,善缘居从王韵的父亲那一辈就已经从自己这里进货,大家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王韵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李成功的店铺,走出大楼的时候,她发现罗定已经把所有的货物都装到了三辆车上。
看着仿佛有如小山一般高的货物,王韵不由得愣了一下,说:“这么多?踩得了么?”
罗定拍了拍那扎得结结实实货物,笑着说:“别看着高,但是其实没有多重,没有问题。”
“那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王韵说。
“没事,我位置都给你留好了,你坐上去就是了。我在家乡的时候,比这个更重的我都一个人踩着上坡呢,这一点只是小意思。”
“真的?”
“当然是真的!”
……
王韵刚坐上去的时候还有一点犹豫,不过很快她就发现罗定说的是真的,装满了货物的三轮车在他的脚下依然被蹬得飞快,王韵只能伸手紧紧地从后抱住了罗定的腰……
第三章 混沌气团——异能入体
“看来今天是没有什么人会来了。”坐在柜台后的罗定放下手里的一本《宅经》,抬起头来看了看店外面的街道,自言自语道。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那晕黄的路灯打在街道的水泥路面上,斑斑驳驳。不过,就算是此时再少的人,也比罗定长大的那个村子要热闹得多。要知道,那个村子一到了太阳下山之后,基本上全村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合上书,罗定站起来把善缘居的铁卷门拉了下来,正式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其实,以前善缘居一般都是开店开到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就关门了。罗定来了之后往往就是过了十二点才关门,他觉得反正自己就睡在店里,晚一点关门还能多赚一点。
锁上店门之后,罗定慢慢地沿着一条狭窄的楼梯走到了店上的架空层。这里往常是用来堆放货物的,自从罗定来了之后,就在一角收拾出一个地方,摆上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这就是他的寝室了。
虽然条件一般,但是罗定已经相当的满足了。有吃有住,有客人来的时候就招呼客人,没有客人的时候,罗定就看一些与风水或者法器有关的书,日子过得是相当的潇洒。
“韵姐不知道现在在哪呢?”罗定走到小床处,倒身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眼定定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起愣来。
罗定来到善缘居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王韵除了偶尔来店里看一下之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见踪影,但是每次来店里,罗定都会发现王韵是在强作笑颜,甚至在某一次,罗定还发现王韵偷偷地流泪。
但是王韵不说,罗定也不好问,不过从周围别的店的人嘴里他倒是隐隐约约知道王韵是为了父亲的重病而四处奔波。不过,这事情他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越发用心地照顾善缘居的生意,尽可能地减轻王韵的压力。
出了一会神之后,罗定发现自己一点睡意也没有,视线开始在四处游走着,在入睡前他得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咦,哪是什么?”
罗定不由得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在一个角落里似乎看到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的周围似乎是弥漫着一团雾气。但当罗定再定神看过去的时候,却仿佛又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我眼花了?不行,我得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胆大生毛的罗定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引起罗定好奇心的这个东西位于墙角处,而且上面还压着很多东西,如果罗定不是躺着,从露出的一条缝隙看进去,恐怕还真的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把上面压着的东西搬开,罗定发现在墙角的最里面堆着几只布满了灰尘的“东西”。
伸出脚踢了一下,那几个东西相互碰撞之下激起一堆灰尘。
“咦,原来是几个法器,看这灰尘的样子它们放在这里恐怕有好些年头了。”
所谓的法器是指法事用器,常见的法器主要是指一些能招财化煞的铜龙铜龟等等,一般人们会把这些叫做风水摆件或者是风水挂件,所谓的摆件就是摆着的法器,而挂件就是指挂着法器。
善缘居从王韵的父亲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三十年的历史,这几个堆在墙角的风水摆件恐怕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放在这里,然后是东西越压越多,慢慢地就忘记了这里还有几件东西。
罗定找来一块湿的抹布,蹲下身拿起其中的一只拭擦起来,最先拿起来的是一只拳头大的佛像,仔细擦了起来,他手里的湿布只是轻轻地一擦就黑了一片。
法器一般来说可不像古董越老越旧越好,而是要一个好卖相,一个光亮的外表反而是好事。比如说罗定手里的这个佛像,擦得越亮越好,更能显出佛光普照来。
半个小时之后,佛像被擦得锃亮,罗定把佛像放在手心举起来,迎着头顶的灯光,不由得眯起了双眼。这一只小小的佛像平时看着不起眼,但是这一擦干净显出真容之后却仿佛真的能散发出佛光来一般,一下子就把罗定的目光吸引住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能买个好价钱。”半晌,罗定才回过神来。这段时间罗定是一边照顾店里的生意,一边看与风水、法器等有关的各类书籍,去进货的时候不耻下问,向那些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请教各种问题,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之下他的眼光自然是飞速提高。
这只不知道多少年前摆在这里的佛像虽小,但是托在手心时却给人一种正大光明的感觉,光是凭这一点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了。
把玩了好一会,罗定才放下佛像拿起了一只铜龟继续仔细地拭擦起来。
……
夜已深,店外的街道安静下来,偶尔响起的汽车喇叭声传得老远。
罗定伸了伸腰,又扭了一下有点酸疼的脖子,伸手把最后的一只风水法器拿起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一通猛擦之后,罗定看着手里的物件,不由得愣在那里。刚才擦的那些都是佛像、龟、龙什么的他都见过,但现在的这一个他真的看不出来是什么。
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只狗,有四条腿,但是脚上却又不像狗一样有爪子,有眼睛但却是闭着的,身侧长着四只翅膀。
愣了半天,罗定还是摇了摇头。扔下手里的湿布,罗定拿着这只不知名的法器躺回到床上,用手细细地“摩”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一只风水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