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江舞云突然现身,令他们这群不受人待见的苦役惊慌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敬仰的震惊,和难以抑制的感动。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有几个甚至跪下,不断向江舞云的背景磕头。
原野的一只小手死死攥住江洋的衣角,目不转睛地看着站立在巨型火鸟背上的个头与他相仿的江舞云,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惊骇的沙匪们如见死神般,慌张立马停下,后面一些来不急停止的沙匪纷纷撞到前面的沙匪身上。
一时间,沙尘,马嘶,怒骂和凄厉的哀嚎声乱作一团。
天际的朝霞越来越明亮,旭日呼之欲出,东方的天空已经如天火降临般,绚丽的燃烧起来。被紫色披风遮挡住身体和面孔的江舞云,面向东方,站立在巨型火鸟背上,静静地看着那群还未战就已经人仰马翻的沙匪们。
“江家七小姐,你贵为陲阳城主义女,又是火灵之身,为何要对我等受迫之人赶尽杀绝!?”沙匪首领持刀立马,冲着天空中的江舞云嘶吼道。如同丧家之犬般,绝望、狂怒!
“这是恩师给我一个小任务。”江舞云脆生生的宛如铜铃般的声音响起,虽然语气平淡,却依然能听出她声音中的童稚,但没有一丝即将杀戮的气息。
“什么任务?”身体壮如野兽的八尺高的沙匪首领,怒吼道。
“杀光你们。”江舞云的声音依然童真,不见丝毫戾气。她轻轻从火鸟身上跃下,落在黄沙上,抽出隐藏在紫色披风下的长剑,对着距她十丈远的上百沙匪说道:“如果你们谁能挡住我一招,我就饶他一命。”
先是被突然袭击,接着被驱逐至此,现在又被如此羞辱,沙匪们终于变惊恐为狂疯,个个双目充血,如狼群般抽出武器。他们跨下的骏马,打着响鼻,阔大的蹄子不停地踏动着黄沙。
天空中的巨大火鸟突然一阵扭曲,接着迅速幻化成一道火焰,缭绕到江舞云手中的宝剑上。原本锋利的银色剑身,陡然变赤,炙热的火焰岚烟般袅动着,剑尖下方的沙子竟然如冰粒般,悄然融化。
“杀!”沙匪首领挥动手中弯刀,嘶吼道!
顿时,百余骏马奔驰,沙漠再次颤抖。漫天黄沙裹挟着马蹄弯刀与呐喊声,如一场铺天盖地的沙暴袭来!
江舞云紫色披风在风中猎猎响动着,平静地望着眼前声势浩大的奔袭,手中的火焰之剑突然火光大涨,脚尖轻轻踏动黄沙,整个人如一只敏捷的灵雀,极速掠入沙匪风暴之中。
见有火光迎面袭来,沙匪首领挥刀怒斩。但那道火光却如鬼魅般灵动,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接着,他只觉下身一阵极热,然后身体一斜,上半身栽入黄沙之中。他胯下的骏马仍驮着他血淋淋的下半身,飞速向前奔驰。
一时间,火光闪耀,沙尘弥漫,骏马嘶鸣,尸首横飞!
鲜血沾染着沙子,如雨般纷飞飘落,场面极度混乱。骇得站在乱石间衣着简陋、模样粗俗的苦役们瞠目结舌,除了听见咕噜的喉结滚动声,再无人有一丝动静。他们看得见混乱的兵器、尸体,和四处惊跑的阔蹄马,却如何都看不见江舞云的动作,只能看到一道火光灵动地穿梭沙匪群中,每过一处,必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和一个支离破碎的血腥场面……
朝阳不知何时从地平线上升起,明亮的阳光迅速普降在沙漠上,将残余的寒气一扫而光。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江舞云双脚轻轻落于黄沙上之,尽管身后是一片如地狱般尸首横倒的血腥场面,但她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到。她手中赤焰宝剑,突然火光闪动,逸出一道火焰跃到她的肩膀上,化为一只巴掌大的火鸟,如寻常鸟雀般啼鸣着。
一场厮杀,在瞬间就结束了。上百令人闻声变色,冷酷无情的沙匪,就这样被一名九岁女童屠戮干净,无一名生还!
沙匪中不乏厉害的角色,但依然逃不过江舞云的一剑。这就是灵子与寻常武者的区别。在这样的武为尊的世界,只有灵级武者(灵子)才配谈强大!
望着眼前的场面,苦役们的思维依然沉浸在刚才血腥屠戮中,惨叫、马嘶、血肉横飞的场面仿佛还在继续。
又是一声鸷啼,江舞云肩膀上火鸟窜入天空,变幻为两丈巨鸟,她弹步跃到鸟背上,迎着刺眼的阳光,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天际。从始至终,无人见过她的颜面。
灵子的突然现身,与眼前血腥的场面,各种激烈的冲击在老铁心中撞击着,他眼前突然一黑,栽入乱石之中,晕了。其它苦役,也纷纷不支,有的一屁股瘫倒在地,有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就连平日里有机会见过江舞云的江洋,此时都手脚冰凉,喘息如牛。
原野瘫坐在石头上,身体颤栗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战场,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鲜血已经将沙子洇红,在明媚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吧嗒!原野的肩膀上突然传出一个奇怪的声音。他僵硬地扭动着脑袋,朝肩膀上看。一只异常丑陋,巴掌大的怪诞的金色蜥蜴趴在他的肩膀上,正用粘溚溚且富有弹性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冰冷的左眼,接着收回舌头,又吧嗒一声,舔了一下自己的右眼。它静静地看着东方,那是乘火鸟飞走的江舞云消失前的方向。
原野伸出手想去抓它,但在他手落到自己肩膀上的时候,它却如之前遇到时一样,诡异地消失。
“幻觉。”原野摇了摇头,呐呐说道。
第6章 任人宰杀(上)
良久,还是江洋率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老铁!”
其它人这才注意到栽倒在石堆中的老铁和几个被吓晕的奴隶们,纷纷向他们围拢过去。
“快,将他抬到石棚去。”江洋担心地说道:“肯定是吓坏了。”
“哎呀,可不是,我都快吓晕过去了。”奴隶沙宝哆哆嗦嗦地将原野抱起来。小家伙已经被吓得迷糊了,傻傻地盯着那片血腥的地方,眼神涣散。他心疼拍着原野的背,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说道:“哎呀,不能看不能看,哎呀,这么小,魂都吓没了。”
将几个昏迷的苦役抬进石棚,用清水擦了擦,不一会,一个个都苏醒过来,醒来依然惊魂未定。一群人围绕着江洋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闲扯着。胆子比较大的江厉带着几个管役,在外面的尸体堆中翻捡着沙匪身上的东西,不时因捡到几枚钱币,或一些完整的武器而传来兴奋的笑声。
“都喝点酒,一会出去把外面那些尸体掩埋掉,不然不过正午尸体就臭了。”江洋开口说道。
过一会,江洋领着三十来个苦役走出来,见江厉像食腐的豺狗般不停翻捡着尸体上的值钱东西,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心眼的废物!要是让别的沙匪见到,第一个剁了你的脑袋。”
“哈哈。”江厉提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钱币,胳膊下还夹着几柄血淋淋的弯刀,狠狠踢了脚下一截尸体,说道:“那又怎么样,看他们平日里张牙舞爪,还不是在我家小姐的剑下变成一块块肉段子?有我家小姐这等天人般的人物在,他们敢动我们江家的人?”
“江家?你以为你姓江就是江家的人了?我们不过是江家几千仆人中的几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借家主的光往脸上贴?”江洋见江厉这狗仗人势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爹,你别在这贬低自己了,怎么说你也给老家主当了几十年的马夫,咋会这没有地位?”江厉笑嘻嘻地说道:“江家的下人虽多,但能被家主赐姓的又有几个?”
“你给老子滚远点!生了你这么一个泼皮,我们的江姓迟早要被家主撤掉。”江洋怒道。
“那我可就滚了。”江厉得意地笑道,然后向身后的其它管役说:“小的们,走,我们到城里逍遥去!”
看着江厉等人张牙舞爪远去的样子,江洋叹了口气,转脸对其它苦役说,“将尸体搬到那边的沙丘下,拼凑好,然后埋了。”
尽管他们将尸体埋得比较远,可一旦有风刮过,他们还是能闻见阵阵的刺鼻腐臭味。在这种另人头脑发昏的气味下,原野像一只瘟鸡般,精神涣散数日,直到江家的一群卫士到来,才有所改变。
这日,夕阳西斜,赤红的余晖挥洒在广袤的沙漠上,一派瑰丽雄壮!
劲风裹挟着沙尘,翻滚而过,原野坐在一块高大石头上,静静地凝视着远方,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突然,沉静的他手舞足蹈起来,冲着远方大呼小叫,非常兴奋。
站在采石场的江洋扭头瞭望,远处,一群约莫二十余人的骆驼车队正向他们驶来。
“咦,家主的卫兵?”江洋依稀能看见,那些人穿着江家的黑红战甲,只是搞不懂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会驾着骆驼车队到这来?
“江伯伯,那些是家主的武士们吗?”原野曾见过一次江家的卫兵,对他们那威武的身姿锋利的武器,和漂亮的铁甲记忆犹新。
江洋点了点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掸去身上的沙尘,将原野从石头上抱下,领着他走出采石场,站在石棚前,望迎着那些卫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