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妈妈看他们三个的下场就知道本姑娘有多厉害了!”初瑾眉目倩然,淡定自若。
看不出她一个小小年纪,竟然把三个大汉给料理得七窍流血,半残不残的,好在这些个纨绔公子哥儿家中并没什么势力,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罢了,朱妈妈想也不怕官府会找上门,就算找上门就说因房事过猛所以导致那个啥了,这在这花柳巷早算不得什么新闻了。得到这么个厉害的绝色,这的确于她于百花楼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红衣窑姐儿给初瑾一件素净的袍子穿上,这是初瑾要求的,百花楼多是红腰带绿裳子俗气下流,就算是在青楼,沐初瑾着衣也要着个自我高尚的格调。
“不过说好了,你要是提不出好建议!别怪老妈妈我不曾心慈手软呐。”朱妈妈狠戾一笑。
沐初瑾报以更深的戾气,“如果本姑娘能让你们百花楼的收益赛过万花楼的,你就当着大街门巷口,从本姑娘的胯下钻出来,你可答应?本姑娘若是无法…任凭妈妈处置。”
“好!”朱妈妈与她击掌为誓。
一袭素裳的初瑾下了楼,在明堂里走了一遭,见多是下九流的客人居多,蓬头垢面的大半,简直是上不了台面。
初瑾旋即冷言道,“妈妈若想生意好。就好像我身上这件衣服一样。有格调!”
“何谓有格调?”朱妈妈鸭脖子伸得极长,就好像乞人嗟食一般。
“你看看你这里会正经的弹琴的窑姐们一个都没有,更别提会吟诗作对了!”初瑾拿眉眼凝了一眼周周的红绿女子们,“你们可会吟诗作对,读书写字?”
她们连连摇晃螓首。
初瑾接着道,“操琴吟诗,最为风雅。你们若是会了,附庸风雅的学士们自然会来,学士们一来,这其中当大官的多了去,届时,你们再把嫖资往上提一提,百花楼的装潢再上品级一点,有道是有麝自然香,到时候还愁没有客人么?”
听得朱妈妈的眼珠子一愣一愣的,她想要开口。
初瑾不让她张口,接着道,“当然了,这里我说的客人自然是上品级的客人。而不是像刚才那三个流氓无赖子,只知道用逞强的下贱浑招,这银钱交易若想长久,还须讲求个你情我愿,当然这仅仅是第一点,先看看成效再来说第二点。”
期间窑姐们不会诗词,初瑾教他们,不会弹琴,初瑾也教他们,不过这需要时日的,见微知著,短短的两天,就因为有这般的氛围,窑姐们个个仿佛多了几分大家千金的娟秀,少了土娼风尘之气。
“哎哟喂!姑奶奶哟!请上五楼东厢详谈。”朱妈妈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一改之前的狠戾,简直是把初瑾当做奶奶供着,“这才是第一点呢,就已经出动如此反响了。若是第二点,第三点,相继提出,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谁跟钱财过不去呢。
后面是朱妈妈的心里话,她太激动了竟然一股脑儿得全盘托出。
初瑾跟前一个花魁打扮的女子幽幽道,“妈妈,五楼东厢可是女儿的闺房。”
“同时也是百花楼最好的闺房!哼!你不想当个土娼!就给我安生些吧。”朱妈妈一个冷眼狂瞪着她。
初瑾这两日都是住在后院天井的杂物房,连连摆手罢,“妈妈,五楼东厢我自然是不去了。要去,且去杂物房详谈吧。我倒是觉得那里干净的很。”
“哎哟喂。东厢房怎么会不干净呢。”朱妈妈压根儿不明白初瑾的意思,不过还是照着她的去做了,这两日的客流量虽然比不上万花楼的何妈妈那里,不过算是不错了。日增进项足足突破两千多两呢。这初瑾嘴中所说的引来学士什么的,倒也真的来了不少。
后院杂物房中,初瑾林林总总给朱妈妈提了不少建议。
朱妈妈高兴得把初瑾的卖身契一个火折子烧了,“我朱妈妈也算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你帮我。我也帮你。妈妈我虽然很喜欢你想要栽培你成为冠绝尚京的第一花魁,赛过京中第一花魁谢如烟,可妈妈看出来了,初瑾你是好人家的女儿,这卖身契我烧了,从此不再风尘打滚……”
“谢谢妈妈,不过初瑾想要做花魁,求妈妈成全!”初瑾轻轻一个屈膝,叫朱妈妈眼珠滚圆一瞪。
看初瑾的气质不像小门小户的小女子,倒是个高门大户的千金闺秀,也许是因为命运不济所以才被人卖到此处的。
朱妈妈当年也是被人拐卖的,连忙把脚底下烧成灰烬的卖身契重重得踩了踩,“初瑾,妈妈此刻早就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只是你……永不后悔?”
“永不后悔!”
初瑾眸底浮现一抹狡黠的笑,她没有忘记亲人们是怎么死的,成为冠绝尚京的花魁才能引人注意才能有人主动把她接入郜王世子府去。
第4章 0004 花街
如今,她不再瞧不起那些所谓的窑姐们,她们之中鲜有天生浪荡的,多是境遇颠沛流离,家破人亡,或上当受骗被人拐卖到这里。
百花楼,只是尚京城花街柳巷的一个小小的缩影罢了。
初瑾感叹前世不管为沐府千金大小姐那会,还是嫁入郜王世子府为郜王世子妃,她以为自盘古开辟天地那一日始,就注定了上尊下卑,她自诩是药门大世家,可最后呢父兄被诬陷双双惨遭流放。先是药门世家败落,紧接着她虽身为郜王世子妃,但却保护不了自己的骨肉至亲!
初瑾发誓要筹谋,布下紧密棋局,让一切害过自己的人深深陷进去,她定叫他们生不如死……不对应该是死无全尸!
听说近日百花楼来了一个满腹诗词歌赋的绝代佳人呢,她牌名“兮人”,比尚京万花楼第一名妓谢如烟还要有相貌有才气呢,谢如烟是长得好看,不过这诗书恐怕抵不过这位新来卖艺不卖身的兮人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品尝过一回鲜的公子哥们,回去之后,酒后谈资,一传十,十传百。
时间如白骥过隙,正好七天过去了。
掌了十年万花楼的何妈妈眼珠子都绿光光的,“哪里来的小娘皮儿,竟然如此狐媚!怪不得前几天朱妈妈还跟我有板有眼得打腔调呢,说日后生意肯定超过我万花楼。”
“妈妈,女儿才不信呢。”尚京城第一花牌谢如烟满唇挂着笑意,她才不相信有这等的奇女子。
……
沐初瑾头戴薄纱徐徐得走下雕龙画凤的大堂阶梯。
满座宾客,皆是慕名而来。
有富可敌国的富贾,有风流才子,也有官拜品级的学士,吟风弄月,谱风唱雪,是为佳话。
他终于来了。
楚绝郜。
大楚王朝皇帝最为钟爱的郜王世子。
楚绝郜本姓赫连,是异姓王赫连浩月的嫡长子,因为在长圪之战,西戎之战,长冰之战屡立战功,当今大楚皇帝就给他们父子赐国姓“楚”。
楚绝郜为了延续祖宗姓氏,彰显孝义,所以只把赫这个字改为楚了。便是楚绝郜。
他身着锦绣墨袍,玉带鎏金闪闪,目如嵌星,口若含朱丹,凤目飞扬。
哪怕他化成灰烬,初瑾也会记得她,筱萝姐姐生产当日,他竟然在二夫人的听涛阁吃酒,浑然把大夫人沐筱萝忘却了个一干二净,如今世子妃仙逝,楚绝郜本该留在世子府才是呀,这么快出来了,可见他是何其薄幸,正如初瑾所算准的,楚绝郜王世子爷果然来了。
“朱妈妈,本世子给你万金,兮人归我了如何。”楚绝郜两手掌心贴掌心得摩挲着,就巴不得把眼前的玉人带回家,掩着轻纱朦朦胧胧的已经如此勾魂摄魄,摘下面纱那还了得。
朱妈妈自傲得连连摆首,“回世子爷的话,老身与兮人打赌,只要她能帮我招揽生意,让老身赚大钱。就在这个大街门前,老身还要钻兮人姑娘的胯呢。”
“妈妈……”沐初瑾走到朱妈妈身侧,劝她老人家打消这个念头。
朱妈妈脸上得意表情更是浓烈了几分,“我女儿爱惜我。不让我去做。得得得。兮人,我的乖女儿,一纸卖身契早已焚毁,今天你是自由身,你想跟谁走就跟谁走。”
“不是呀,刚才朱妈妈说她自个儿要钻兮人姑娘的胯,不知道换我如何呀?”
一浪荡子弟堆着满嘴的哈喇子,被朱妈妈“呸”的一声一个虚打给打下去,惹得满座嗤笑。
“看来兮人姑娘是当今无价宝。不知姑娘可否跟随本世子回府。”
楚绝郜眸光浮掠,一一落在初瑾的胸上,臀上,足上。此女乃是尤物。他作出了评价,隐隐有妻妹初瑾的味道,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姨子跑哪了。
第5章 0005 初瑾
“奴家愿意——不过三日之后你需要用八抬大轿来抬,否则本姑娘不去。”沐初瑾站在原地,更胜静兔。一双美眸宛如秋日深沉得化不开的绿缎湖水。九分淡漠,十分冷意。
沐初瑾素来知道楚绝郜的胃口,倒贴上去,人家还不要,要的就是冷若冰山,不食人间烟火。
“好。”楚绝郜重重得一拍手中的鎏金珊瑚画扇,爽然答应。
百花楼里三层外三层的恩客们无不讶异出声,自大楚建都尚京五百年来,推行孔孟之道,哪有什么八抬大轿抬青楼女子为妾侍的规矩,何况他楚绝郜乃是大楚赫赫有名的异姓王世子。
两朝元老的赫连老王爷生前帮助楚皇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所累积起来的名誉恐怕就要他一念之间毁于一旦了。
初瑾肩负深仇,第一件事就要让楚家名誉破裂!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楚绝郜的了,得不到的东西,他就宛如涸泽的瘪鱼求则若渴,得到了就弃如敝屣,连看一眼都觉得厌弃!
三日之后,人声鼎盛。
满尚京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今的郜王世子要娶百花楼第一名妓兮人姑娘。
沐初瑾如约步入刻满精致花纹的迎亲轿。
郜王世子披红挂彩,骑在红鬃烈马上昂扬自得,如今的兮人姑娘可是名动整个尚京城的第一尤物,天底下多少男人希望自己就是楚绝郜啊。
迎亲队伍路过十里凤仪亭。
亭边上停泊着一辆马车,一弦弦幽怨之极的琴声如烟波袅袅飘出。
琴声与锣鼓唢呐相互呼应,竟然有了一种高山流水与下里巴人的高下立判。
在花轿里坐的沐初瑾觉得极是奇怪,会是谁在此间弹奏古琴,蓦地掀开轿轩帘的一角,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停泊在亭前。
当花轿侧临马车之所在,琴声嘎然而止,轿内人忽然听得马车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旋儿,又似有奴仆的哭泣声,“十三爷,十三爷,不要吓小的。小的经不起吓呀。”
沐初瑾素来攻读药理医理,听马车内的人剧烈的咳嗽声明显带有一丝嘶哑的混沌音,应该是久病之人,这可是一种心悸病,若是耽搁久了,很可能顷刻之间要了性命。
沐初瑾疾声叫了一声停,轿夫迫于威势,纷纷放下轿子杆头。
跳上马车,揽了马车帘子入内,掩纱的沐初瑾见一面色俊秀且苍白的男子依然保持抚琴的动作,着实晕过去,他月白色的锦袍逶迤着,左侧放着焚香炉鼎,一股幽幽泌肺的檀香气味浮动在空气里。
“患有心悸的人多注意通风才是。”沐初瑾不似一位新娘子,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者,她吩咐那个穿石青长绸的奴仆把帘子搭起来,让更多的空气涌动过来。
沐初瑾随口道,“朱红,把冷香凝丸拿过来。”
“姑娘说什么?”奴仆一愣,“奴才阿枫。姑娘唤我阿枫就可以了。只是这冷香凝丸是什么东西。”
回首身后百年身,沐初瑾笑了笑,还真当是在世子府天清院时候,还以为贴身丫鬟朱红没有背叛她的那个时候,是呀,她曾经就是这么的吩咐朱红给如今骑在马背上的无良人楚绝郜送醒脑的冷香凝丸。
沐初瑾掐了一下男子的人中,扭头问阿枫,“你家爷身上就没有齐备什么醒脑的药么?”
醒脑的药?阿枫愣了一下,跟前晕倒的男子是谁,当今楚皇的第十三子,十三殿下十三爷呀,世人称他为毒王,因为十三爷从小就去了南疆万毒谷跟随逍遥老人炼世间奇毒,制世间奇毒,人称毒王。
第6章 0006 视野
别看他脸皮白白净净的,如果翻出衣袖看他的手臂和双腿就知道……
“阿枫想起了来。我家爷上次送我俩颗无毒的薄荷糖。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种无毒的药丸呢。上次我吃了一颗。挺好吃的。”阿枫说。
阿枫从旁边的布袋里掏出一颗,递给初瑾,“兮人姑娘,这可是最后一颗呢。我舍不得吃。”
“姑且拿来试试。”沐初瑾拿过来,在掌心揉捏了一番,等薄荷糖药浆化了,涂抹在那人的太阳穴两边轻轻揉了揉,抹完了还伸手去拉男子的双臂的袖管,等不及阿枫开口劝阻。
沐初瑾就看见在此人的手臂上发现纵横交错不下几十条的黑色印记,她研究医术已久,素来知道这是有毒之物灌入他的手臂血脉之中,日久沉淀演化而成,若换了一般女子,早就吓傻了。不过初瑾还是将糖浆涂抹在他的双臂上。
“兮人姑娘,你怎么不怕?”
“医者父母心,焉能谈怕!”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家的爷今天特意来此瞻仰一下名扬尚京的兮人姑娘面容。”
“是么?”
当沐初瑾接下来想要上揭男子的裤管儿替他再擦一点药的时候,男子大腿猛得一缩,他如万千星海深邃般的凤眸顷刻间绽放,一抹弧度由他的嘴角向上扬起。
戴着红玉板子的大拇指一蹭初瑾的面纱,十三爷与她仅仅半块巴掌之隔,闻着处子清淡馨香的怡人芬芳,十三殿下楚承辉剑目闪烁清电光华,“嗯哼~是个不错的佳人!嫁给楚绝郜那个糊涂蛋,倒不如嫁给我楚承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