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倒是没有生气,表情依旧很恬静:“那你得等了。”
“……”
两个人一路斗口,倒也不寂寞,半个小时之后,滨海师范的大门终于在望。从远处看,滨海师范虽然从级别上要比程志超所在的综合性大学要差一些,但是规模却当真不小,尤其是大门做的,又高大又气派,还没到近前,一股感就迎面而来。简简单单的设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压力,让程志超觉得,不管什么人站在那个大门前,都会产生一种渺小的感觉。
由于是晚上的关系,门口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身着t恤衫的年轻人站在大门口,像只不安份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左顾右盼,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又向马路这边张望。
刘欣美目一瞥,已将此人看了个清楚,扬了扬下巴:“你所说的发小,是不是就是这位仁兄?”
看到这个人,程志超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脸露微笑:“看那德行,跑不了啦,就是他。”
刘欣打量了那位老兄一眼,表情看起来很满意,一张脸也如春风解冻一般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一次算你老实,没说假话。你这位发小看起来好像没有你安份。”说着,扫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猛的一打方向盘,接着踩了一脚急刹车,座下跑车带着一声长长的尖啸声,原地来了一个漂移,转过头,坦克一般的向大门冲了过去。
程志超猝不及防,脑袋重重的撞在了车窗上,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不用摸也感觉出来,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捂着脑袋叫道:“喂,你干什么?”
刘欣脸带笑容,看都没看他一眼,开着车直奔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赵济勇。两三秒之内就已经冲到离他仅仅十多米远的地方。
赵济勇大叫一声,双足一顿,整个人像兔子一样向右侧蹦出两三米,没等他回过神来,刘欣一脚刹车踩下去,跑车已经稳稳的停住,距离他原来所站之处,居然还有半米的距离,看来他就算是不躲的话,也不至于把他撞成空中飞人。
程志超捂着脑袋,恨不得用眼睛里面射出一支毒钉,把刘欣生生的毒死,咬牙切齿的说:“臭丫头,你就得瑟吧,早晚有一天,我得死在你手里。”
刘欣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不住的**,吃吃的笑道:“这是你那好老婆交待下来的,虽然不再追究你和那个姓宣的丫头怎么回事,但是必须给你一个小教训,让你长点记性,免得你到时候把持不住。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教训你,幸好进口车质量过关,谢天谢地,没把你撞个好歹的。”
程志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着刘欣,连连点头:“很好,姓刘的,算你狠。”怒气冲冲的推门下车。
这边赵济勇惊魂初定,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这哥们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三步两步就冲了过来,指着差点把自己魂吓飞的跑车就要破口大骂,刚刚骂出两个字,就见程志超捂着脑袋,也是一脸怨气的从车里钻出来。这下火气更大了,发小见面的喜悦顿时被无边的怒火取代,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两只眼睛更是喷出火来:“你奶奶的程志超,你是不是人?半夜三更的老子不去看热闹,跑到大门口等你,你倒好,不知道从哪弄来这辆遭瘟的拖拉机,想要谋杀老子啊?”
自从来到滨海之后就处处不顺,程志超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被他一骂,心里的火也被勾了起来,捂着脑袋和他瞪起了眼睛:“你叫唤个屁?显你嗓门大啊?没看到老子的头上也撞出一个包?妈的,老子也是受害者。”
“你头上撞个包而已,老子可是差点丢了命。”赵济勇说着,松开了程志超的衣领,看了看他头上的大包,口中啧啧数声:“还别说,这包撞的真不小,按理说,这车看起来这么高级,防护措施应该是不错啊,怎么还能把你撞成这熊样?”
程志超顿时无语了,没好气的隔着玻璃回头看了看趴在方向盘上笑得肚子直疼的刘欣,重重的一脚踹在了跑车的轮胎上。他不是不想踹别的地方,只是这车是方晓晨的,要是被他一脚在车身上踹出个把大坑之类的东西,方晓晨非和自己拼命不可。虽然自打认识她以来,自己这位老婆的表现一直不错,起码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个淑女,但是并不代表就真的是个淑女。
他这一脚踹过去,刘欣没觉得什么,赵济勇倒心疼起来了,急忙拉住他,好奇的绕着车身转了一圈,舔舔嘴唇,两眼放光:“哥们,你也真有本事,哪弄来这么一辆车?看架势,没有七位数下不来。这要是当出租车的话,一公里得收多少车钱啊?”
程志超又气又好笑,这厮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转世,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吃人,现在又研究起人家这辆车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喜欢?卖你了,给十块钱就行,我再搭你一个司机。”伸手指了指刘欣,“看到没有?就是这位贤妹,十块钱,连车带司机,你全拿走。”
赵济勇没有看清刘欣的长相,连连摇头:“车可以要,司机就不要了,就凭这小妞刚才开车的阵仗,也是一个暴妞,送给我,我也养不住。”
程志超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这小妞你要是能养得住的话,天底下的猫都捉不到老鼠了。”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凑巧的是刘欣已经笑完了,推开车门,刚想下车,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听见程志超如此底毁自己,这暴妞忍不住柳眉倒竖,双手抱胸,靠在车门上冷笑数声。
直到此时,赵济勇才看清楚自己口中“暴妞”的长相,两只眼睛顿时直了。不可否认,刘欣这个人在不用言语打击程志超的时候,长相和气质完全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桔黄色的路灯灯光照射之下,整个人都现出一丝朦朦胧胧的美感,尤其是轻柔的夜风吹过,鬓角的发丝随着夜风轻轻的飞舞,更显出此女绝佳的气质,整个人有如仙子一般,几欲乘风而去。
程志超见赵济勇直勾勾的盯着刘欣,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而刘欣好像对男人看见自己有如此表现习以为常,不但没有不悦回避,反而还伸手撩了撩头发,有意将自己的优点放大,心中不由得暗生警惕。这个女人看起来十足的名门淑女,但是骨子里却相当的反判,无论如何也不是赵济勇的绝配,身为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赵济勇,免得掉进去。
“咳,咳。”清了清嗓子之后,程志超刚想说话,赵济勇却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将他拨到一边,挺直了腰,右手无意识的将头上的发型理了一下,彬彬有礼的向刘欣走了过去。
要说美女的杀伤力果然惊人,当年吴王夫差也算是一个铁腕人物,将勾践打得屁滚尿流,最后却被一个西施毁了一世英名。除了夫差之外,从古到今,毁在美女手里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不乏响当当的人物。这些人尚且如此,赵济勇这样的小人物更是不在话下了。
从看清刘欣的容貌的那一刻起,这厮就变了一个模样,刚才还上窜下跳的像个猴子,短短几秒之内,态度就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人变得彬彬有礼,而且原本就挺拔的腰杆挺得更直。他的个头比程志超还高了两公分,再刻意的表现一番,还真就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
在他目光炯炯的注视之下,刘欣的表现相当的坦然,靠在车门上,保持着刚才淑女的风范,脸上的微笑更迷人了,向赵济勇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美女主动打招呼,赵济勇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四两,脚步虚浮走到她面前,谦谦君子般的伸出了右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磁性一些,非常有风度的先点了一下头,然后微笑着说:“你好,我叫赵济勇,很高兴认识你。”
程志超双眼望天,长叹一声:“哦,买疙瘩!”看到这出好戏之后,连头上的大包都感觉不怎么痛了。
那边二位已经搭上了线,刘欣抿嘴一笑,垂下了头:“你好,我叫刘欣,是程志超的朋友,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却拒绝了赵济勇握手的美意,让这位仁兄不免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了手。
程志超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赵济勇拽到一边,在刘欣耳边低声说:“你行了啊?这可是我哥们,从小玩到大的哥们。”
刘欣瞟了一眼被程志超拽了一个趔趄之后依然还努力保持着君子风度的赵济勇,冷笑一声:“男人,都是一个样,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步,你这个哥们年纪不大,表现得和外面那些臭男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说完又是连声冷笑,开门上车:“我不打扰你和你哥们相聚了。”顿了一下,又说:“你比他们强了一些,可也没强多少,只能说是勉强及格,继续保持。”油门一踩,跑车怒吼着绝尘而去。
第二十章 三八线与柏林墙
刘欣的车已经开出老远,连尾灯都看不到了,赵济勇还像个望夫石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恋恋不舍。程志超看他的德行,心中就有气,想也没想,挥起右手,照他后背就是一拳头砸了过去。
这一拳的力道好不惊人,这哥们“哎哟”一声,总算是清醒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着就算刘欣留下,也早已被风吹散的味道,眼泛桃花,一副十足的花痴样,嘴里喃喃自语,说得声音又低,又是杂乱无章,程志超伸长了耳朵,也没有听清楚个子午寅卯来。
又是使劲嗅了两嗅之后,赵济勇的魂又回来不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发痴,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让程志超听清楚了:“我说哥们,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极品?简直就是人间尤物。那风度,那气质,我们学校里的校花和她一比,连狗尾巴草都不如了。”
程志超瞪了他一眼,暗暗竖起了中指:“这个女人的背景不简单,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给迷惑了,用你的话来说,整个一个暴妞,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否则的话,一定倒霉。”
赵济勇嘿嘿一笑,将胳膊勾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家里条件一定不错,再加上人又漂亮,这样的极品,就算是暴妞也值得冒险。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在滨海钓的妞?妈的,我就纳了闷了,老子在这里上了一年学了,也没钓到这样的极品,你才来了一天不到,就钓到了这样的极品,没地方说理去了。”
程志超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老子我虽然不像你一样在滨海上了一年多的学,但是来滨海的次数也是十位数了。
但是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免得这小子追根问底,那就大事不妙,只好嘿嘿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赵济勇的心明显的还在刘欣身上,眨着眼睛,一脸猪哥相的,说出来的话却貌似相当讲义气:“喂,你有没有她的电话?有的话分享一下,万一将来你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照顾她,我可以牺牲一下私人时间,帮帮你的忙。。”
“你照顾个屁,和你说了,这个丫头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再说人家对你根本就没有感觉,你还是省点力气,没看到刚才连手都不和你握?想泡妞,还是在你们学校里泡吧。你比我命好,师范学校里面美女如云,随便拉出一个,都比我们学校的强上百倍。”
“这么紧张?小子,还不承认你和这妞有一腿?”赵济勇**的笑了起来,“放心吧,在你们家老头子面前,我肯定替你保密。哥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保密守则背的熟,不该说的秘密不说,不该问的秘密不问。等你们两个水到渠成的时候,你往家里一领,咱们大院肯定得来个七级地震。”
“有那么夸张么?”
“有。”赵济勇一本正经的说,“我看七级地震都不止,你想啊,咱们院里的那些老头子,虽然一个个都被别人称之为高干,可是咱们这些当儿女的有几个能年纪轻轻就开得起七位数的跑车的?只有你钓的这个妞。到时候人家一说,老程家那小子找个媳妇,开着一两百万的跑车,咱们院里还不得炸了锅?”
程志超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和晓晨的事让院里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还真就是不止七级地震,但是与车无关,与什么有关,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想到自己和方晓晨之间的事阻力重重,想要最终走到一起,不知道要打多少恶仗,心情顿时低落了不少。
赵济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他内心不快,低骂了一声:“看你那熊样,那妞是你钓,我再下三滥,也没沦落到和兄弟抢女人的程度,你老人家尽管放心,我纯粹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来审视这个美女的,内心可是纯洁得很,你不用摆出那副臭脸。”
程志超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知道,等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现在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怎么?还有隐情?”
“隐情大了去了,我要是源源本本的告诉你,保证能把你的下巴惊掉了。还是等过一段时间,你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一些了,我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我怕你心脏病发作,再挂了,你老爸不得上我们家找我拼命去啊?”
赵济勇扫视了程志超一眼,拉长了声音:“程志超,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你还对我藏着掖着。”
程志超“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对于他的以退为进,只当没有看见。接下来的时间,赵济勇试着用了十几种方法诱使程志超把事情的始末源由向他一一道来,却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程志超铁了心不告诉他,他也没有办法。
问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索性不问了。反正十几年的发小,也不怕程志超不告诉自己。
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向学校深处走去,没走多远,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男的大喊,女的尖叫,好不热闹
程志超皱起了眉头:“你们学校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怎么这么大动静?”
赵济勇“啊”的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拍了几下脑袋,懊恼的说:“我日,上来就让你那个暴妞给弄得神魂颠倒的,连这件事都忘了。快走,晚了就该看不到热闹了。”
不由分说,拉起程志超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程志超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莫明其妙:“到底什么事?看你小子的样子,怎么给我一种感觉,这阵仗在你们学校可以称得上‘史上第一’?”
赵济勇头也没回的拉着他就跑:“边跑边说,老过瘾了。”
从小到大,这个赵济勇就是程志超的死党,用大人的话说就是刚会两条腿走路,这两个家伙就合伙到院里的树墙上捉虫子塞到晾衣场上被风吹掉的衣服兜里,临了还不忘了在上面上撒上一泡童子尿,画一幅地图。长大一些更是将整个大院弄得鸡飞狗跳,脾气不好的主被他们两个气得头顶冒烟,却碍于这俩小子的老爹的面子,不好发作。
每次祸害完人之后,两人自然免不了一顿胖揍,揍完之后,还另有节目——大中午的一个被扔在停车场东面,一个被扔在停车场西面晒太阳。由此说来,两个人也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而且是那种过命的交情。有这个交情摆在前面,程志超在学功夫的时候,赵济勇当然也没有落下。但是武术这东西,更多的还是讲的天份,赵济勇的天份没有程志超高,成就也就没有他高。虽然如此,十几年的苦功下来,底子毕竟打得还是不错。这一通急跑,当真是健步如飞,别人只见到两道人影一闪而去,眨眼功夫,人已在几十米开外。
赵济勇一边跑着,一边将所谓的大事详细的向程志超说了一遍。
原来天底下的大学基本上都差不多少,那就是对男女学生之间的交往看得比较紧,虽然比高中、初中时候要松得多,但是由于大学生都是成年人,心智比较成熟,又是高智商。要是和学校打起游击来,还真就够让学校头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除了上课之外,尽量避免他们接触。在这种大环境下,男生女生当然不能在一个宿舍楼。
相对于男生的宿舍楼,女生宿舍看得更紧,设了重重保护措施,偶尔有胆赶跨越雷池,要色不要命的大胆男生,还没等进入阵地,就已经当了俘虏。滨海师范美女如云,保护措施做的更是相当到位,不但门口有专人守护,还特地将女生宿舍用一个围墙围了起来。
围墙只有一个大门可供出入,也由两个六十多岁的退休老教师守着,当然,这两个教师是女教师。那围墙足有两米多高,这些大学生大部分又都是斯文人,没有翻墙爬树的本事。一道围墙,几个老而不死的女教师,不知道阻隔了多少对痴男怨女。
种种措施保护之下,整个女生宿舍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固若金汤,临毕业的前两天,有好事的在围墙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狗与男生不得入内”,终于将双方积怨已久的矛盾彻底公开化。低年级的学生为了自己能顺利的拿到那张毕业证,尚不敢太过造次。但是已经通过论文答辩的大四学生却忍不下这口气,推出一个领头的,打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旗号,约定在毕业前夕,也就是今天,对女生宿舍发起一次冲击。这些人都是知识份子,口号也叫得相当的响亮——跨过三八线,推倒柏林墙。
程志超所在的理工类大学大部分都是逻辑思维能力比较强,遇事比较有理智的学生,没有滨海师范这些知识份子们狂热,所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听赵济勇简短而又详细的叙述完之后,不由得啧啧称奇,加快了脚步,想要一看究竟。本来是赵济勇拉着他跑的,现在反而是他拉着赵济勇跑了。
本来他是第一次来滨海师范,对这里的环境不熟。但是那些学生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就算是贝多芬复生,也能循着声找过去。凭着十几年苦练而来的优秀听力再加上赵济勇这匹识途老马的指点,拐了几个弯之后,居然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事发地。
刚一到地方,程志超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咽了一口唾沫,扭头问道:“我日,哥们,这些大四的是不是要暴动?”
赵济勇看着眼前的场面,也是双眼放光,连呼大场面,从来没有这么过瘾过。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一两百学生,黑压压的聚在女生宿舍的围墙外面,高声呼喊着早已拟定好的口号。一两百人同时大喊“跨过三八线,推倒柏林墙”,当真是气势如雷,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不远处还有几百名低年级的学生在一旁起哄叫好。超过一半的人手里拿着饭盒,茶缸之类能发出声响的家伙事弄出一阵阵刺耳的叮当声打气助威,更是助长了那些即将走出校门的学长的嚣张气焰。
正对着围墙的女生宿舍也是灯火通明,现在是夏天,打开窗户也不觉得冷,每扇窗户都探出几个脑袋,脑袋的主人理智了一些,没有拿饭盒,毕竟那是吃饭的家伙,打破的话,可就把饭碗给砸了。她们拿的是——脸盆,一边用随手抄起来的家伙敲打着脸盆,一边高声尖叫着声援外面那些围攻自己的勇士。不知为什么,校方的人却没有一个露面的,只是围墙上的大门紧锁,铁将军把门,第一道防线完全交给了两把大锁头。
总之这场面看起来声势浩大,却又杂乱无章,呐喊声,尖叫声,敲打声交织在一起,震得程志超的耳鼓嗡嗡做响。但是却又被现场的气氛深深的感染,只觉得热血沸腾,之前让方越元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赵济勇也是满脸通红,双手握拳,随着人群胡乱的叫着口号,看样子,要不是前面人太多,挤不过去,此人肯定冲到第一线去成为围城的勇士一员。
众学子喊了一会口号之后,突然静了下来,没等程志超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又是一阵比刚才声浪更高的大喊。女生宿舍的那些丫头们也不甘寂寞,叫得更响,敲打脸盆的节奏也随之加快,不少脸盆不堪重负,纷纷破裂,脸盆的主人却好似不觉,反而敲得更快更急。
赵济勇两眼放光:“开始推墙了,开始推墙了。”嘴里叫声不停,人伸长了脖子,向里望去。可是他和程志超的个子虽然不低,但是没有一个超过一米八,都是比中等个子稍高一些,前面人声鼎沸,每个人都疯狂到了极点,比他们高的人又大有人在,其结果就是挤不进去,伸长脖子也看不清楚,急得像锅台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心一横,双手握拳,就要动粗。
刚想动手杀出一条血路,却一把被程志超拉住。这边程志超也是一副猴急样子,翻来复去的只会说两个字:“上树!上树!”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济勇听了程志超的话之后,眼睛顿时一亮。旁边就有现成的大杨树,树龄都超过了三十年,事件开始之前,不是没有人不想上去,但是三十几年的大杨树在学校的精心保养之下茁壮成长,直径都超过了四十厘米,这些莘莘学子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失败了几次之后,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程志超和赵济勇是何许人也,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手足并用,就像两只灵活的猴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一人骑着一个枝丫,探头向那些攻城拔寨的勇士们望去。
第二十一章 此题无解
好像是外国有一个姓“牛”,叫牛顿的人曾经说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才能取得成功。姑且不论他从哪里弄来的巨人,又是怎么爬到人家肩膀上的,单就站的高望的远的逻辑而言,是相当的准确的——爬上树之后,程志超和赵济勇果然看得比别人要远了一些,起码一眼望过去,能看到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了。
——一两百号大无畏的男生,脸涨得通红,几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正在拼命的用手去推面前那堵高墙。旁边有一位仁兄,手执报纸卷成的大喇叭,在那里卖力的喊着口号,随着他的口号,众人也跟着大吼着挤榨体内最后一点力气。
看到他们有实际行动,楼上窗户里探头探脑的那些女生尖叫得更是厉害,脸盆敲得山响,震得程志超耳鼓嗡嗡做响。只可惜,那墙修得又高又大,吃奶的劲使出来的结果是自己累得脸红脖子粗,墙却纹丝不动。
一波又一波的攻势面前,那墙也是铁了心顽抗到底,硬是屹立不倒。不用说打头闹事的那几位老兄,就连赵济勇这个局外人看着都替他们着急,情不自禁的伸手捅了捅程志超,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假设:“你说咱们两个要是连夜回家,从警卫连弄两箱手榴弹发给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程志超对这想法的评价是:“这边是什么结果我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虽然咱们两个没有资格上军事法庭,至少地方法院是跑不了。”
赵济勇郑重其是的点了点头:“所以我决定,不给他们发手榴弹了。”
程志超哈哈一笑:“就算是你想给他们发,能弄出来算。你当门口那几位门神是吃干饭的?”
赵济勇老脸一红,讪讪的说道:“那得给谁弄,要是给刚才那个暴妞弄的话,别说门口只有几个门神,就算是整个警卫连在门口一字排开,老子也能想办法给她弄两箱。”
顿了顿,换上了一脸媚笑:“喂,说实话,你有没有他的电话?要是有的话,可不能自己吃独食。”
绕来绕去,原来这小子还是不死心。这个要求被程志超断然拒绝:“早就和你说过了,别的可以,这事免谈。”
“不会吧?他真是你在这里钓的女女?”
程志超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还没有消肿的大包,一脸的苦相:“你见到有几个女女把自己男人收拾得满头是包的?”
“这倒也是实情。”赵济勇看着程志超的眼神明显的多了一些同情,“也不知道你倒了哪辈子大霉了,碰到这么一个暴妞,长得温文尔雅的,开起车来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他装了一肚子问号想要程志超把它们变成句号或者感叹号,但是看程志超的样子,好像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过多的纠缠,郁闷之余,肚子里的问号更多了。
程志超心里也在天人交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不告诉他,有点对不起两个人十几年的交情,但是要告诉他的话,又怕他一时嘴快,把事情给捅出去,传到老妈那里尚可对付一阵,要是让自己家的老头子知道了,这老头子一发火,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索性长叹了一声,靠在了树干上,紧闭双唇,以不变应万变。
赵济勇和他相交多年,号他的脉号得极准,看他一副带死不活的熊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兄弟,老实说,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程志超伸手摘下一片树叶,百无聊赖的放在嘴里叼着,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赵济勇学着他的样子,也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问道:“是那个暴妞的来历有问题,还是她家里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