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内容只有公事,陆念琛要立刻赶回公司处理,还在对话中他就把车调转方向,然后吩咐关瑶,去xx饭店买什么什么菜,都是夏以沫喜欢吃的,听得出来关秘书不是很乐意,但还是答应了。
收线,副驾驶上的小人儿就闭着眼睛道,“不用那么麻烦,你随便把车停在哪里,让我下去就好了。”
“下午三点去朝凤居喝下午茶,我爸妈想见你一面,你忘记了?”陆念琛话音温和的说着,车不减速。
“我记得呢。”她懒洋洋的答,睁开眼睛扫了他平静的侧脸一眼,又道,“我会准时的,前面停就可以了。”
陆念琛不语,握着方向盘减速,把车停在她刚才说的地方。
解了安全带,夏以沫正要打开车门,只听‘咔’的一声,他把车锁了。
“你做什么?”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舒适的车内,低缓的轻音乐从音质极佳的音响里流淌出来,绝对的环绕立体,遗憾再美的音乐也无法为两个人刚迎来的寒武纪送上一缕春风。
老实说夏以沫还挺怀念陆念琛发脾气的样子。
森严的家教使得他任何时候都惯性的保持在那种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状态,隐忍不发,欲发欲收。
明明感觉他都要一巴掌给你呼过来了,可是下一秒,他却绅士无比的改用低吼。
然后你就可以欣赏到他充满男性魅力的俊脸,在愠怒下慢慢的、慢慢的平息。
这种时候一般他会让被施与的对象感到愧疚,不管是不是你错了,反正你必须要道歉。
“你干嘛发火啊……”夏以沫睁着她无辜的双眼,盯着他侧脸看个不停。
道歉,对他,在她的字典里是没有的。
陆念琛自然也不奢望。
得了她似是而非的态度,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冷静的呼吸,才转过头回视她,尽量用说服的语气,耐着性子对她道,“以沫,你一声不响走了三年,既然你已经回来,我就当你是愿意嫁给我,和我过一辈子,我们能不能坦诚相待的谈一谈,好不好?”
他说了‘一辈子’,还问她‘好不好’。
夏以沫受宠若惊的微微瞠目,眼底再滑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精光,继而过后,她还是之前那样不着边际的口吻调调,说,“可是我是被我爸爸那几个俄罗斯保镖绑回来的吖~”
她本就没打算回来,所以就没有想要嫁给他过一辈子的意思,还有什么可谈?
“但是你现在在这里。”陆念琛坚持。
“那我可以不去你的公司吗?”她讨价还价。
婚礼她逃不掉,干脆认命,但至少要给点自由……她有一颗向往碧海蓝天的玻璃心。
陆念琛不可置否的笑起来,冷飕飕的,“不想去的原因?”
“呃……”夏以沫稍有迟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有好几年没交际,一下子要去你公司,好难面对……”
“因为关瑶?”他再问。
“也不是啦……”她尴尬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盯着她的那双深眸,逐渐蹦出吃人的想法,夏以沫应对无能,只好弱弱的说,“陆先生,为什么你非要逼我说,只要你身边出现异性,我都会条件反射的想,你们有没有上过床,这么……呃……尴尬的问题,唉……我想去吃市中心那家叫做‘齐藤斋’的寿司,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开……”
在她一番‘坦诚’之后,陆念琛脸色无疑更阴沉!
而夏以沫小姐,始终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不靠近,也不走远,反正就是站在那个地方,看着他,如此和他相处。
无法再改变,不敢去轻易改变,更……回不到过去。
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车再次被发动,这次又换了个方向,前往市中心,那家叫做‘齐藤斋’的寿司店。
他不再问,她更不会说,依旧用手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假寐。
脑海里就多出个谁发怒的脸,她,无能为力。
一直以来陆念琛都认为旋转寿司是小朋友才光顾的饭店,夏以沫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朋友。
中午‘齐藤斋’没什么客人,她不亦乐乎的捞着船上的小碟子,金枪鱼、烤鳗鱼、三文鱼、大八爪鱼……
一只伪装猫类的犬科小狐狸。
她吃东西的时候特别讲究,一定要先用随身携带的淡酒精消毒湿巾把手和餐具细细擦过,典型的洁癖。
调料时芥末会贪心的放很多,酱油只要有一点点咸味就够了,然后她起筷,夹起一片鲜嫩的鱼肉,在沾碟里滚一圈,全部塞进嘴里--
“哇--好过瘾好过瘾!!”芥末的味道冲得她眼泪直冒,脱下高跟鞋的小脚垂在高脚椅下一晃一晃的,满脸幸福的表情。
陆念琛喝着烧酒,看她孩子气的吃相,不觉会心微笑起来,他也拿起筷子,顺手夹起那块已经被小狐狸消灭了金枪鱼,只剩下米饭的寿司,白白的,什么也不沾的吃掉。
“这样好吃吗?”夏以沫鄙视的小眼神扫过去,对他一向清淡的口味表示深深的不理解。
“你管我?”放了整个公司鸽子的男人,好心情的和她斗嘴,吃她吃剩下的。
两个人全不提三十分钟以前在车上的不愉快,没事人似的,寿司店的师傅见着,都觉得感情真好呢……
须知,有些事轻易提不得,因为很是致命。
……
风卷残云之后,小狐狸打着饱嗝趴在旋转台边发懒,手里捧着杯暖暖的大麦茶,不时用她不算娴熟,但沟通没有太大问题的日语,同这儿的师傅闲聊。
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陆念琛起身去洗手间,师傅跟店里唯一的客人说着今日的生意似乎不大好,系在门上的铃铛便响了两声,有客来。
夏以沫闲闲的侧头去望,毫无征兆的和一张她熟悉非常的脸撞在了一起。
两个女孩子同时一愣--
“以沫?!”顾珊吃惊片刻,脸容上就换了另一种色彩,“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她走到她身边直径坐下,再看了看夏以沫另一边的空位,那位置上还留有谁的西装外套,桌子上手机,车钥匙,毫无顾忌的就放在那里。
“回来和陆念琛结婚?”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夏以沫显得有些怔忡。
来人像是晴空闪电,给她当头一劈,整个人都焦了,哪里还答得上话。
看她表情尴尬,反倒是顾珊表现得大方又自然,“你不会还记着以前那档子事吧?我和他早就没什么了,当然分手的时候还是挺痛苦的,毕竟我是真的爱过他……”她又是笑,佯装洒脱的看了夏以沫一眼,“他早有言在先,这世上他要娶的人,唯你夏以沫不可,所以--”
第3章 知道
别的女人对他来说,皆是过眼烟云?
夏以沫就是不搭话,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反映,面对自己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曾经一度以为会是一辈子的闺蜜……
此人却抢了她的初恋,最后还戏剧性的做了她青梅竹马的情人,之一。
顾珊没在寿司店多呆,她对夏以沫说,现在她过得很好,虽然心里对陆念琛依旧念念不忘,当然了,哪个女人会轻易忘记自己第一个男人?
这话说得太刻意太露痕迹。
罢了,便转身离开,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欢快的跳跃声,走出去的同时,玻璃门外迎上她的是个愈过中年,身材已经微微开始发福的男人。
那男人吻了吻顾珊的面颊,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回头来看看店中的故人,这才手牵着手,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夏以沫的那颗大脑在此刻充分发挥它记忆力超强的功能,清晰的忆起某年某月某一天,盛夏酷暑,她和玩伴看了场无聊的电影,散场过后突发奇想,买了一堆的寿司去了就近的陆氏。
当时关瑶不知道是刻意还是疏忽。
反正那时总裁办公室外一个人也没有,明明站在门外,夏以沫都已经嗅到了露骨暧昧的气息,她却不死心的推开了虚掩的门,看清了里面,被陆念琛压在皮质沙发内,折腾得娇喘不停,媚叫不止的顾珊。
是顾珊……
她忘不了那张近乎扭曲的脸孔,还有陆念琛抬首间与她相撞的冷静非常的视线。
深得无法触及的眸底,依旧是平静。
他好像对谁都一样,任何时候,哪怕在【春秋书库-豪门隐婚:惹上腹黑男神创建和谐家园】。
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很可怕?
这样的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这样的男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
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滑了一下,不小心将还剩半杯大麦茶的杯子挥到了地上,粉碎的声音,把夏以沫怔拉回了现实。
她连忙用蹩脚的日语同师傅道歉,弯身去捡碎瓷。
陆念琛从洗手间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一言不发的走过来,探手想将她拉起,还没碰到她,夏以沫猛地一躲,几乎是暴力的打开那只手,大喝了一声,“别碰我!!”
脱口之后,她下意识的看被自己抗拒的男人。
他难得一脸错愕。
她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表情无辜受伤,像只被人欺负透了的小狐狸,狡猾,但还是莫名其妙栽了跟头。
这一次,连陆念琛也皱了眉。
……
忽然下起来的大雨,把视线外的一切晕染成一副模糊不清的水墨画。
车里,陆念琛面不改色的在电话里对父亲撒谎,“是的,公司临时有事……我现在就送她回家……我再安排吧。”
他说的是下一次的公婆见面会。
收线,再看向副驾驶位上的那位大小姐。
夏以沫正用一双带着愧疚的眼睛盯着他看,酝酿了半响,也没有把道歉的那三个字说出口。
她真的不会同他道歉。
别人都可以,就是他,她说不出来。
“算了。”陆念琛等了一会儿,疑似叹息的移开了和她相对的眸光,发动车子,“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她闷声闷气的说,语气倔强,偏执,而后低下了头,紧蹙的眉心压出了两道褶子。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想呆在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画画,我不想见那么多人,我不想--”
嫁给你。
秋天是善变的季节,一阵风都能改变谁家窗外梧桐树林的风景。
那天和陆念琛不欢而散之后,夏以沫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和他联系了。
不过这并不打紧,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如此,不管发生了天大的不愉快,下次再见面时,定是默契的跟没事人似的,言归于好都成多余。
之前的种种,必然在中间没有联系的那一段时间内消化殆尽,这段时间没有期限,或长或短,有时是三分钟,有时是三年。